酷我音乐盒歌为什么郑光的歌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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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博客& &梦歌台州&&离乡
第一次,一个人,告别亲人,离开家乡,奔赴南方——深圳。望着窗外飞逝的故乡景色,那一行行杨树林,一片片麦田,回想起昨天,不禁又一次潸然泪下。我年迈的爷爷,八十五岁高龄了,走路开始蹒跚,说话开始含混,听力开始下降,意识开始渐弱。大人们都说,老了,真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天忙到晚的在田里又是捡柴又是剜草的刘老汉了,也该是安度晚年的时候了。是啊,我爷爷八十三岁时,还每天往外跑,根本闲不着,谁也管不了,就是那样一天到晚地忙,忙着捡柴,忙着剜草,所以,我大伯家和我家,从来没为没柴烧饭或是没东西喂牲畜而犯过愁。也是那一年的夏天,平时似乎从来没什么病的爷爷,一下子病倒了,病了三个月,从那以后,两家人商量,把爷爷的那个大竹篮藏了起来,任他怎么发火怒吼,都不再让他劳动了。这两年,爷爷只管四处转转,找些老人闲聊,打发日子。身边的人,都还年复一年地忙碌着,我爸长年在浙江打工,有几年没回家了;妈妈一个人料理着所有家务,还要种好那六亩农田;我上高中,每月末也只能回家住上两天;妹妹已经在深圳两年,也没回过家。也由此,爷爷极少再高兴过,像是很孤独,几乎每次,我都看见他坐在我家门前的横倒的那段木桩上,头深深地埋在一双粗糙的大手里,那样的姿态,一成不变地可以维持很久,除非有人路过,跟他大声地打招呼,听见了,便慢慢抬起头,睁开惺忪的双眼,先是看了对方,嘿嘿一笑,“上哪儿去?”。我不曾深想,一个人,真正的孤独,真正的感受,研究是怎样的,所以,每当此时,我为爷爷难过时,我会跑去小店里给他买些他爱吃的糖来,他仍旧是嘿嘿地笑着。昨天下午,我久久地站在爷爷身边,一句话也没说,倒是他,似小憩了一会儿,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要走了?啥会儿回来啊?”,我先是一颤,接着哽咽着回答:“唉,到年低还回来。”至今,我不明白,爷爷当时是如何知道我要走的,他那种不舍的口气,让我对他,很是放心不下。妈让我放心,爷爷他会照顾好的,这是不用说的,这么些年,还不是她把爷爷好好照料着,外公外婆虽也都在身边,可是,我妈对我爷爷,远胜于她对外公外婆,这在我们队里,一直传为佳话。我妈没有在大伯家借到钱,后来是邻居给我凑足了路费,妈为此怨恨过大伯家,我没说什么,有些事,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打开身边的手提袋,全是邻居送的水果糕点,还有妈妈煮熟的十五个鸡蛋,十五,今天就是正月十五啊。妈一直劝我过了今天再走,说不适合出门,可最终拗不过我,无奈地让我踏上了这班列车。等车的那半小时里,妈只是一再叮嘱我路上小心,到了就给家里打电话,面容是那样忧愁,没有哭,眼圈却很红很红。等我“嗯嗯”地随人流艰难地挤上车,却没有来得及跟她挥别,我遗憾,愧疚,又让她为我担心了。妈妈,儿子走了,带着你的牵挂,我的梦想。
[ 本帖最后由 台州小伙计03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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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4
漫长的等待
静坐在靠窗的位子,只是把视线放得很远很远,想望眼欲穿,却只是看见,愈来愈陌生的天地,齐刷刷的向后移去。我还一如在校时的羞涩模样,怯怯地不敢顾四周,能不劳而获的,是半闭上双眼,侧耳倾听着车上滔滔不绝的交流,我熟悉的乡音。“你哪儿个哩?”对面的一位叔叔在问他的临座——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伯。“兰考哩!你哩?”老伯乐呵着聊起来,“也去深圳?”“唉,俺是民权哩,也去深圳。上着班哩。“叔叔便说,便从棉袄口袋里摸出半包许昌,给老伯也让了一支,还拿出打火机,打着火双手半捧着递过去,让老伯先燃了。“那怪好,俺是第一回出远门,俩孩儿也都给那儿哩!非得让过去看看,在家也确实闲着没啥事儿。”老伯似乎很兴奋。我临座的是个与我年妨的女孩儿,也一样戴副眼镜,看去很文静,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就那么低着头,很陶醉地翻看着一本小说。我很想找个人聊聊,可是又不知道怎样搭讪才好,又怕话不投机半句多,最后把衣服裹得更紧些,把头斜依着胳膊,眯着眼睛装睡。对我来说,从上火车时起,直至下火车前,这一段时间,是我漫长的等待,最苦最难熬的时光。真的睡不着,思绪就频繁滋扰我的心神,没有一秒钟的消停。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我就要过渡为一名浪子,俗名——打工仔,从此漂泊。终于如愿离开了那个把我禁锢地快要疯癫了的校园,如愿地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寻找自己想要的梦想。明天会更好吗?明天,会更好!次日清晨,八点时分,我惊醒了,被临座不小心倒了一桌子的白开水,好在已经不烫。她惊吓的那一刹,像个得罪了地主的仆役,一边连声向我们道歉,一边忙不迭地拿出纸巾来擦拭桌面上的水渍,没有人去怨她什么。我的脑子里还是一片乱的,想回味刚才的梦境,却怎么也想不出一点眉目了。是早餐时间了,列车员呦喝着某仓有什么饭菜,哪里有开水。卖水果及快餐的小推车偶尔推过,叫嚷的很响亮“让一下,让一下!”,买站票的人太多,一车厢,站着的,半靠的,斜躺的,端坐的,……千姿百态,再加之所带包袱放得也是横七竖八,这让我忽然想起一部外国著作的名字《乱世佳人》,只可惜,这里只有“乱世“了。我看清了那女孩儿携带的那本书了,如歌名一样,《老鼠爱大米》。“可以借我看一下吗?”我试探性地小声问她,她没说什么,也没抬头看我,(其实我也没敢正眼瞅她),把书推给了我。也的确百无聊赖,权作消遣,开始翻阅起那本杨臣刚的《老鼠爱大米》,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看这青春偶像剧式的小说。故事是浪漫的,有点青蛙王子的感觉,不过,这也多少让我把它和现在的自己联想在一个情境里:我也开始过流浪生涯,远方,会否,也有一个她,在等我,等我与之不期而遇?十二点十分,列车到站,告别了漫长等待。城市!看着高楼大厦,这是提着大包刚走出车站的我对深圳的第一句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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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5
十元的车费,把我的好心情跌落进了一片汪洋,再也寻不见。从市区,到郊区,沿途并没有什么好风景可让我痴迷,也是无暇顾及,因为,我晕车,严重晕车。刚从车里跑出来,就靠着路边的水沟吐得稀里哗啦,真受不了这样的“欢迎仪式”。 双手抓紧了提包,慌恐地注视着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早先听妹妹说这里不太平。好不容易拖着包走到站台旁的电话厅,给妹妹的同事打了电话,让她转告我妹来新桥车站接我。听说人一会儿就到,这才长舒一口气,混身已是大汗淋漓,脱掉皮袄,塞进包里,站在话厅外,呆呆地站着,苦苦等候。来来往往,车水马龙,一个宽大的十字路口,两边始终会站满待穿行的人群,时不时,还有飞驰而过的摩的。眼前,太多,是年轻的面孔,如我,但又与我不同,他们早已对这里多了份从容。 妹妹来了,一个人,皮肤比在家时白多了,也胖了许多。我的妹妹,月红,一个只读完了小学就跑出来打工的小姑娘,也是我妈妈身边最懂事听话的孩子——唯一的不听话便是她怎么也不肯再读书。这几年来,她一直往家里寄钱,平时省吃俭用,衣服都不舍得多买一件。月资八九百,每月只留两三百作生活费。我的妹妹一直有一个梦想:将来,让家里盖起楼房,让哥给她找位好嫂子伺候爸妈。她也有一个愿望:一家人,再聚到一起吃顿团圆饭。 月红笑着亲切地喊声了我一声“哥”,我也激动地“唉”地应了一声,完全忘了在家时,两人还常为一些小事斗嘴吵架。那时候,我甚至过于讨厌这个妹妹,认为她之所以常在爸妈面前得宠,不是因为二老不重男轻女,而是因为她会故意把所有事做得很出色。我十来岁时,妹妹七岁,每次妈妈做完生意(就是跟着邻居张舅妈骑自行车,车上载个大跨篓,里面是一些瓜子糖果、玩具饰品,在大街小巷里吆喝着叫卖)回家,总会留些糖分给我和妹妹,一样多的东西,我却先把自己的尽快吃完,然后跑过去问妹妹:“月红,你吃得完吗?要是吃不完,那就给哥留几个。”而每次,她都真会再给我几颗,其实,我也知道,她是可以吃完的。这样的事,被爸妈知道了,总训我欺负妹妹,是个爱吃独食的家伙。 当妹妹还没出远门,在家每天只是帮妈妈做点杂活的时候,我正上初中,她偶尔还会拿出本《阅读》来翻看,可每次又总爱躺在床上,或趴在地上,我见了就来气,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训她,她还不服气,一切照旧。回想刚戴上眼镜那一刻,我问我爸:“以后摘不下来了?”“那你还想怎样?”我哭了。正因为深知近视眼是多么痛苦的事,才不希望她不上学了,还要把眼睛坏了。一个农民,没能上大学,如果还闹个眼镜戴上,会被村里人笑死的。 月红要替我拎包,我不准,太重了。于是两个人各掂一个角,把我那装满衣服棉被的笨重的行囊,先抬回她的厂里。我没有进厂去,也是门口保安不好讲话,陌生人不得入内,只是在门口等她。这是一个电子塑胶厂,具体做法里面做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也没问太多。后来,妹妹又带着一个女孩儿,比月红高出半头,偏胖,穿着上有些光鲜。三个人一起去了附近的菜市场,一个被庞大的铁篷罩着的场地,纵横架着许多石板。说是菜市场,其实只有一小半的地方卖菜,多半是被卖饭的与卖日用品的铺子占了,看上去还挺热闹。这个时候的人流量很少,妹妹依我的意见,在一家卤饼店坐下来,简单吃了两块钱的饼,喝了一碗稀饭。她们说都是在厂里吃过了,我也没再劝让什么,最后由月红付了款。 妹妹硬是给我又买了几斤苹果来吃,说是顺便解渴。我知道她同我一样有倔脾气,说什么就要做什么,我只有成全她的份儿了,不过,我的脸红红的。后来我们还去新开的一座大商场里逛了一圈。傍晚时分,我和妹妹给家里打了电话,给妈报个平安。妈又是一番长长的叮咛,让我好好去找工作,别想太多,找着工作就好好干;让妹妹先帮我找个地方住下,平时自己少什么就去买,别总是省,一定要吃好,云云。 在妹妹厂附近,租了一个小旅馆暂住,每天五元,上下铺,一张破棉絮,已睡有五六个人。月红为此有点生气,说这太烂了,再去找家好的,我执意住了下来。晚上又在一家快餐店吃了几盘小菜,一碗米饭,第一次吃米饭,还适应。另外妹妹又叫了瓶啤酒,算是为我接风洗尘,花了她二十多块钱。酒足饭饱,我先把她们送到厂门口,兀自回旅馆睡觉。 后来,我才知,妹妹的同事,那个女孩儿,名叫秋云,家是河南周口的,平时也不怎么爱跟人讲话,也是小学文化,人很善良,比月红还小一岁。整个下午,我都没有和秋云讲话,也始终不知说什么,跟月红也一样。老家与他乡,似乎在时间的流逝中,把人都雕琢的相互陌生了。 从明天起,我就要奔波于这个青青世界了,不再面对教室,不再面对书本,不再面对讲台,而是穿行于这纷扰的茫茫人海中的一叶浮萍,一粒种子,一个光点。在这里,我要用我的青春挥洒出一片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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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6
乍暖还寒时候
早晨约七时,便起床外出找工作。回想昨晚与几个室友的闲聊,不禁对自己的前程有些担忧。他们看上去都比我还小些,不过,每个人都有正正当当的学历证明——计算机资格证书,即便如此,却已经是两三个星期没找到工作了。而我,只是一个高中未毕业的落逃的学生,一无所有。我想,无论如何,还是要走出去试试。 没有再惊动妹妹,打电话说好下午再见面。到处是工厂,一面面围墙绕成一座座大院,一座座大院围着一片片三五层的高楼,语有“条条大路通罗马”,而这里是条条大道通厂区。路上多是穿着各色工作服的人,各种脸色的年轻人,完全不像校友们的那种无忧无虑,或是单纯地看不出任何异样风采,书生气。好在多是讲普通话的,虽然并非想像中那样标准,短短续续地听出几句模糊的短语“几点下班”,“代打卡”,“做了多少”,“他妈的”,……那一刻,我反而觉得,他们好成熟,更确切地说,很早熟,谈论起事来,比老家的长辈谈论庄稼还有水准,他们是那么关切工作。 每个厂门口,几乎都贴着招聘告示,也都同样会凑着几个或十几个人驻足观看,然后要么走向报安室,要么带着迷离的目光走向另一个厂。我也一样,有多少次,看到“高中学历”,我还是望而却步,因为,我自视自己不是高中生,至少,不全是。可是,要再找个没有技术,又不限文化的,或限初中以上文化的工厂,少之又少。一路走去,一路碰壁,我的心,开始发凉,发冷,尽管,这时候南方的天气,已让我告别冬装,只穿件薄毛衣。我看不见自己的眼神,但凭想像,也该是失魂落泊的角儿吧?既来之,则安之。一直坚持不懈地走动着,寻寻觅觅,又觉心头有种难以挥去的凄凄惨惨,少年愁。 终于,在一家看似残破的小电子厂面试通过,要求中有“高中文化”,非“高中以上”,还简单写了份试卷,估计我能考九十以上。不到半个钟头,一个看似有职衔的长发姐姐从办公室走到我们所在的招待厅,叫出我等三个人的名字,说好明天就可正式上班。我没有问具体上班时间,工资每月几多,甚至不清楚我是什么工人?倒是食宿条件,早在保安那里听过:包住吃食堂。这对于初来乍到的我来说,已经是个惊喜!况且这个厂离月红的厂很近,相隔两条马路,三个厂区,几分钟的路程。我只是在想,总算有了份工作,不管它是好是坏,这是一次机遇,是给我的一个机会。这一切,让我犹忆小学五年级的那个暑假,大堂姐送我看的那本《机遇学》,那是一本很破旧的书了,封面几尽被扯掉,厚厚的,还是盗版的。我能读懂其中的十几则小故事,很笼统地认知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奇妙的东西——机遇。机遇就像一位圣诞老人,善良的人,珍惜生命,关爱他人,那么,圣诞老人会在平安夜降福于他,而对于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怎么也抓不住圣诞老人的手,得不到任何东西。 下午六点多,我在月红厂门口又见了她和秋云,还是妹妹付钱,在另一家快餐店吃了点东西——我口袋里仅有两百块的“活动资金”。当我满心欢喜地告诉她们我进了荣得电子厂时,她们却不屑一顾,妹妹更多的是失望:“你咋进哪个厂哩?工资低,还天天加班。”原来,妹妹对附近的情况早已做了了解,为我奔波过,只是找不到如她意的工厂。我的提前到来,始料未及,给她带来了困惑,给我自己也带来了恐慌。不管怎样吧,现在总不能每天去住旅馆,无所是事,坐吃山空,这才是最恐怖的。月红又给了我两百块钱,说是先让我用着,等她月底发工资后再给我。我想违心地告诉她我不需要,但是,我一想到明天还要习生活用品,还要买饭票等等,诸如之类的花销,我犹豫了,羞愧难当,只得低着头,接纳了她的好意,一个妹妹对哥哥的关心。 今晚,我一个人睡在那间旧房,我在深圳住的第一间陋室。夜很深了,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思绪万千。我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父母、亲戚、老师、同学,父母总认为我是家中的乖孩子,是未来刘家的一栋梁,肯定能学有所成,衣锦还乡;亲戚也津津乐道我的懂事,虽不爱讲话,但心地不错;老师,特别是语文老师,曾盼着我有朝一日当上一名好作家;同学,我可爱的伙伴,再不能与你们朝夕相处,共游学海。我自私地让自己从这些温暖的世界里挣脱,逃也似地,奔向一个自由国度,一条自己铺设的通天大道,一张藏宝图。 隔窗看得见路上依旧过往的人,三两情侣,四五一群;也听得到工厂中发出的马达声,时停时续,时急时缓;还闻得出空中弥漫的胶臭,楼下鞋厂传出的味道;…… 破棉被还是有用的,我重新裹紧了腿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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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8
天涯沦落人
早晨八点,我如时守候在了“荣得”的大门口,与另外六位(三男三女)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等待着保安的点名。厂门口右边的那面墙上,依旧贴着那张招聘广告,广告前依旧围着许多人,那一刻,我庆幸自己不再是无业游民,因为,我马上要成为工作人员了。 八点半,七人被召进车间,又被人事科长分别把我们介绍给不同车间主任,我被分来缠线。我所在的位置,是一条线,这是这里的称呼,每条线上都有线长监督我们做工,工人几乎都看线长的脸色办事。我的线长是一个看去长我一两岁的女孩儿,长发披肩,染了浅黄色,身高一米五八左右,微胖,讲起话来很亲切,不过,这让我还是很不习惯,诚惶诚恐。生怕她说我不行,一但告诉人事,我这半天可算白忙了。人事说过,我们每人为三天试用期,期满才开始算正式上班,若三天内不合格,随时有被开除的可能,而且没有薪水。 听老员工说,缠皮线是最基本的工作,就是把一条条电脑上的黑皮线在中间缠个形,打个结,看上去美观,要求是缠几圈,圈有几宽,线两头与中间结的距离几多。一条接一条地绕,反反复复地绕,从早到晚地绕,要绕出速度,绕出质量,绕出成绩,才算绕出了一天的工资。不到半天,混熟了旁边的一弟兄,很瘦弱,又看似很机灵,自称老家睢县,跟我们邻县,在这里有两个月了,换过不少地方,起初也主要是跟人四处混。他还告诉我,我们县里的几个人他都认识,一提起来,居然有几个还是我们镇里的,先前在老家上学时又都是坏得出了名的。但我并没告诉他我认识认谁,因为,我早听说我们村上有几个与我年仿的学哥也在这边,几年没回家,几乎跟家人断了联系,跟一伙人搞黑社会什么的,每天只知道打架、抢劫,还向亲戚朋友或是老乡们骗钱,无所是事。他还给我提个醒,说是在这里是河南人天下,若谁想欺负我,只要跟那几个老乡支一声,请吃顿饭,立马摆平。我虽处世不深,几未处世,但这样的事,听的也不少,说是请客,也不是三言两语的事儿,少个百十块,根本不用提,而作为为钱打工的,我只能敬而远之,我也深信,所谓江湖事,我还不会轻易沾染。 “李运,你干吗呢?”,线长的声音,那人一刹时沉默了,又紧忙着绕自己的线了。线长走到我身边,直盯着我的手看,我的手在发抖,也也不禁颤动着。她没有说我什么,反而还手把手又教我如何缠更省边更省时。“线长”,那个叫李运的老兄笑眯眯地看着线长又说话了,“他也是商丘哩。”然后,他头偏向我,示意了一下。我没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沉住了呼吸,认真地缠线。“你管那么多事儿干吗?忙你自己的!”,线长对他的笑脸相迎,不屑一顾。又过了一会儿,线长还是站在我旁边,我开始变得六神无主,头上冒冷汗,不清楚她到底要看多久,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商丘哪个哩?”线长低下头,轻轻地问我,而且双眼大胆地望着我,而我,始终没敢直视她。“我是民权哩。”我懦弱地回复到,声音几乎只有我和她听得见。“哦,那离俺那儿也不远,我是柘城哩。”柘城,我听过,曾有几位高中同学,老家也是柘城的。但在线长面前,我只是“嗯”了一声,作为我和她所讲话的总结,便再没有任何语言。 下午五点下班,线长说我新来的,今天不加班,晚上把所有行李带厂里,可以住下,到时找人事或保安员,都可以给安排宿舍。月红把我的东西从她厂里拿出来,顺便又给我了一个水桶及洗脸盆,说是多的,不用再花钱买,我便收下了,一起带进厂里,由保安带我进了宿舍楼。厂里总共有三座楼,一进厂门左边横排两排,各一幢,前幢像是空置了很久,后幢便是办公室和生产车间,每幢四层;大门右边,竖排一幢,便是宿舍,一二层为男生宿舍,三四层为女生宿舍,饭堂就靠近宿舍出口的一个底层,约占一百五十平方米。菜票饭票是从人事部买来的,有五角、一元、两元不等。饭菜也分五角一份或一元一份,鱼肉类比较贵,一般两元一份,但也可以打一元一份,无非是量少些;其次是蒜苔、豆角炒肉线之类,一元钱就可以打半瓷缸;白菜豆腐之类,算是最便宜的,五毛钱一份,跟米饭一个价。而对于我来说,首当其冲地选了青菜之类,再加五毛钱的米饭,便可以吃得很饱。这样也并不寒酸,因为我注意到,很多人也同样享受着我的这种级别待遇。倒是看上去像是小情侣的,两人会很开味地点些上等佳肴,其乐融融。 我的宿舍里,上下铺,可容六人睡。本来住着三个人,就在我刚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床上的时候,猛然推门走进来两个人:两人都偏瘦,一高一矮。一个我见过,谈不上认识,就是跟我一起面试成功的一位朋友;而另一个,也是走在最前面,一脸愤怒的兄弟,是第一次碰见。我本来以为他们是一路来的,结果不是,走在前面的是即刻要搬走的。新来的那个朋友也认出了我,双方点头致意,眼看着那位仁兄,一边粗鲁地把衣服及日用品塞进两个大皮箱,一边还骂骂咧咧地,说什么“他妈的什么线长”“老子不信整不了你”“什么鸟厂”之类。我们都没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也只是目送他在狠狠地踢了一脚床板之后,悻悻而去。 晚上宿舍人都到齐了,围在一起,相互简单做了自我介绍:本来住着的两位大哥都是陕西的,一个姓王,一个姓田,与我同来的那位兄弟姓郑,湖北人,名叫郑光。谈到今天搬走的那位,俩老兄告诉我们,说那人工作不努力,爱惹事,瞧不起线长,经常上班迟到,后来被线长罚了半天工资,他也是才来一星期。问及这个厂到底如何?两人说的不是很乐观,说相对来说,工资一般,好在加班多,加班费高些。他们也都出来两三年了,可并没能挣到多少钱,没文化,没技术。在深圳,很着重学历证明的,有好学历,就能进好厂,不然,若再没有技术,还想进个好厂,也有这个可能,那就是拿钱买,买通关系就能进去,其中的费用,多在一千以上。听了这些,我也只有望洋兴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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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22
路走到转弯处
翌日早晨七时,召开员工大会,董事长发表讲话。地点设在生产楼的大门口,用五六张桌子搭起个一米五的高台,还象征性地在上面铺层红毯,没有横幅标语之类。一个手持话筒,话筒的长线,一直扯出很长很长,那一刻,我莫名地想:这条线平时都是怎样缠着放起来?董事长一口港台腔,五十多岁,矮胖,穿着一身正统的黑西装,前秃的头上,残留的那些头发像是一根一根被抹过油的,远看去还有些发亮,一脸的横肉。他的话,很多人听不太明白,不过,因为是有关员工福利的事儿,所以,大家都耐着性地听他一字一顿地讲述。他讲的大意是:从这月开始,厂内不再开设食堂,每人每月补给伙食费180元;还讲到最近厂生产效益不是很好,定单相对减少,以后周末的加班时间可能没有,改为周一到周五多加班;最后对公司做了一番展望,希望大家齐心协力,云云。 中午的工作,我做的很吃力,主要是自己根本静不下心去。经线长确认过,我们刚来的,前三月,每月工资七百,无加班费。如此的待遇,我还不及月红,心寒!这样的工厂,却已经迈过了五六个春秋,而且,也从来没有因缺员工而造成影响,他们从没缺过人。回想开会中与开会后,台下的窃窃私语,车间的怨声载道,又有谁理睬了,又有谁真正站出来了?像是纵有万千个不满,也只是随便说说,了以解愁,顺其自然。我忽然觉得,可怕的不是那些黑厂老板,而是我们这些没有任何法律意识的打工一族。愈想这些,我愈有种要离开这里的念头,我想,我一定要走出去,找一个比这好上几倍的工厂,虽然,我还不能具体说出都好在哪方面。 吃晚饭时,也许是最后一次晚餐,郑光跟我谈起了他的计划。听说外面比我想象的多少好些,工作并不是很难找,这里的工资真的太低,现在连吃都成问题,还怎么熬得下去?哪还有钱?所以,经再三考虑,他还是选择走为上策。最后,我也动摇了,决定走出去,好好看看,也给自己一次信心。晚八点便下了班,郑光带我去找他哥哥,说他哥在一家制袋厂工作,看能不能帮忙找找,他也是有几天没去那边了,听说那边现也在招工。我们一路走,一路谈着各自经历,我才知,他的日子比我苦多了。一家八口人,兄弟五个,上有一奶奶健在,还有两位一辈子没出过山的父母。郑光排行老四,也是高中没毕业,刚跑出来;几个哥哥都相继结了婚,各有各的家庭了,也都在外打工,日子勉强过得去;弟弟十五岁,在读初三,平时学习挺努力的,是父母寄存的最后一个希望了——圆个大学梦,好让他们光鲜光鲜。 我们走进了工业园二区,这里像是还属于新二村的地界。其实,这里说是村,总让我匪夷所思,这跟我的家乡的面貌,完全是两个概念:老家是田园风光,一年四季,男耕女织,春华秋实,羊肠小道,菜园果林,夫唱妇随;这里步步泥石路,处处工业园,声声机械音,没有鸡鸣狗吠,也没有街坊邻里。正在脑中评判着这些细微,郑光一提醒,到了。借着路灯,也只能看见厂的破旧的大铁门,没有厂牌,我们看见厂门口正有一辆大叉车拖动着一板“化肥袋”往一辆小货车上摆放,看到叉车司机那样驾轻就熟的潇洒神情,一时引起我不少羡慕。我们在保安室,问起郑光哥哥的名字,知道今天已经下了班,我们只好又走上二十分钟的路程,走到他哥的租房处,这是他二哥,还有他嫂子,进去的时候,两人正在吃饭,住二楼,房子里放下一张双人床,一张小餐桌,便几乎没了立足之地。对于郑光的来访,他们似乎并不意外,见了只是简单问吃饭没有,便不再说什么。沉默了几分钟,郑光咳嗽两声,壮了胆气,才谈起找工作的事。他哥哥一边吃着米饭,夹着清淡的菜,一边回过头来看下我们,告诉郑光,这次他们厂里只是在招技术工,而技术的要求是有三年以上经验,这些对于郑光,无疑是彻底的失望。他哥说会再给他想办法,让他过两天再跟他联系。自始至终,他的二嫂都没有和我们讲过一句话,只是一味地吃饭,直到我们走出那扇小木门,她还在埋头吃饭。 为此,郑光却什么都没说,不过,我看得出,他很无奈。这样的家庭背景,我何尝没有接触过? 我和郑光都打算好明早就去另找工作。这样以来,中午不回来,下午就会被保安叫去收拾行李走人——至少东西可以寄放半天。这个夜,我又不能好好睡觉了,心太乱。进“荣得”,好像做一场恶梦,稀里糊涂地进来了,结果发现自己走错了,以小错应不错,大错特错!有机会让自己翻身,为何还要趴在那里任人鞭打呢? 我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我终于找到了心仪的工作,依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产工,只是身边多了我的同学,我的朋友们,大家在欢声笑语中努力工作着,没有拘束,自我约束,没有线长,每个人都是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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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23
河南人怎么了
我想,这该是个挑战性的抉择,我们真的就没去上班,一早起床,洗刷毕,便静静地离开了荣得,泰然自若。 郑光对附近还是比较熟悉的,他带我一直往南走,听说那里有个电机厂,规模很庞大,待遇也很好,几乎每周都会有一次招工信息,也几乎每天都有人守在那边的信息栏,我们打算先去碰碰运气。一路上,也有许多厂,相对郑光形容的那个电机厂,是小巫见大巫了,而保安室窗户上贴的信息,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把我们吸引过去。内容仍是招聘的居多,偶也有一两则是厂内部通知什么的。条件大致相同,要么几年经验的技术工,要么懂电脑,要么高等文化小平,这都是我们望而却步的;要么普工,这倒是可以接受我们,又是我们不能接受的,累死累活,工资又低的可怜,只能摇头叹息。也不是没有相中的,可惜相见恨晚,早招满了,剩张作废的清单贴在那里,懒得揭掉。我的心情,我的希望,也就随着一张张招聘告示,时好时坏,时幻时灭。而每次,眼见那些值班的保安,那种一眼就想把我们这些“浪人“看扁的眼神,令我敢怒而不敢言,心想风水也有轮流转的。幸灾乐祸,忘乎所以,只怕哪天自己被免职都不明白为什么。 隆昌电机厂。郑光说的没错,这是附近最大的工厂了,而且它的建筑都独具特色——清一色的绿,绿围墙,绿楼房、绿通道。保安也都是绿军装,员工服装也很讲究,以深蓝与浅灰最多。七点左右,厂门口人流如织,纷纷涌入,不过守岗的保安还是很严格,每进一个,都要检查其厂牌。这是我来深圳第一次,看到上班有这样的阵势,像忙种,像赶集,像小时候爸妈抱我们去大队看露天电影时的情景。信息栏就在厂门对面,相隔一条大马路。四五个专栏,都用镜框框了起来,而对面的那些楼群,十几幢六层小楼,也是隆昌集团的——员工宿舍楼。我们没有看到今天的新闻,在拥挤的人群里,我们听到昨天中午曾招过一批人,只说初中以上文化,做搬运工的,还听说搬运工的工资也很高,而且活儿并不重,大家听了,都啧啧称道,又为自己没能赶上而无比叹惜。言论中人,我还听出有几个老乡,很可能还是我们县里的,但我没有过去搭讪,看没机会等,叫了郑光再去其他厂看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当我们失魂落魄,以为这一天都将白跑时,在一家鞋厂看到了刚贴出的招聘告示,是手写的毛笔字,苍劲有力,又十分洒脱。“招学徒若干,初中以上学历,转证后月薪一千以上”,这简直是喜从天降,当我们兴冲冲地把各自的身份证递给登记的保安人员,却只让郑光一人进去面试了。那人退还了我的身份证,随手那么往外一丢,没说一句话。我惊疑地看了看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我也是来应聘的。”,我想用语言来证明我来的目的。“河南的不要!”,他没好气地回复了一句,然后就叫后面的人往前排。我不死心地追问:“为什么啊?”,“什么为什么?不要就是不要,下一个!”我像是受了奇耻大辱,脸色通红,耳根一直灼热。为什么?那个保安最终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或者说是真正的答案。但是,我自己心中已经得到了,一切,是有因果的。 我也听我爸讲起过他当初在浙江的遭遇,也是因为他是河南人。爸告诉我,当时盛传着一种说法:河南人爱打架闹事,而且一进厂就先问能给多少钱。这样以来,有些厂是怕河南人,有些厂是瞧不起河南人,总之,河南人在那样的厂门口,只能徘徊复徘徊,想找关系都难。爸进的是一家化工厂,听说也是大厂,他一个人去面试时,正赶上老总在,看我爸面善老实,又是高中文化,写得一手很漂亮的钢笔字,便破格录取了。事实证明,我爸的确做的很好,每年都会被评为劳动模范。劳模,我也有过几张写有这样荣誉的奖状,都是中学时代的印象了。 我在外面没有立即走开,而是等郑光。约过了半钟头,郑光满面春风地走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张通知单,说是明天就可以上班了。也许,我本该拍拍他的肩膀祝贺他“寻”有所成,然此时,我过多的是考虑着自己的不幸——就因我是河南人,河南人怎么了?一定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吗?什么世道!郑光为我的事,也是感到不平,深表同情,也只有同情了。 两人走回荣得,已是下午三点,意料之中的,我们被保安点名开除。两人各自拿了行李离开荣得,郑光今天就可以住厂里去,而我,与他简单道别,又住进了那家小旅馆,对于这些事,没有告诉月红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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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38
LZ,继续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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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41
LZ,还没写到你的感情故事,那个她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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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太老实了。。。哈哈。。。
发表于 13:42
同意LS的,楼主快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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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47
回复 #9 不加水的冰 的帖子
谢谢你的支持,女主角很快就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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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48
回复 #10 贝贝clove 的帖子
马上就更新[h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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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50
回复 #11 梦歌台州 的帖子
女主角长的怎么样[h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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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54
相请不如偶遇
下午五点,当我站在富士康——龙华培训基地门口,还在想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种错觉。 我是王老师带来的,一位素昧平生的河南老乡。这还要从正午的那次偶遇说起。我正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一个人,像无头苍蝇,加之饭也没吃,饥饿难耐,所以步子都十分散慢。一个个厂区走过,一张张招聘看过,只换来一声声叹息。似乎希望愈大,失望就愈大,心内的底气就愈来愈不足,到最后,甚至看到保安冲我看,我但不再走向前,径直走开了。那时候,更像过街老鼠,狼狈不堪。 约中午十一点,我实在走不动路了,拐进一家小面食铺点了碗青菜面。这是一条小吃街,长长的一排,每家只有约四平米的位置,有卖饼的,有卖快餐的,有卖拉面的,有卖小炒的,……我吃的这家,老板是一对五十来岁月的夫妇,看上去人很实在,讲起话来,慢声细语的,待人很客气。他们两人谈话时,我听出是河南口音,便凑过来用家乡话问了几句:“您也是河南哩?”“啊,是,驻马店哩,你打家才过来?”“嗯,还没找着活儿,这边真难找。”“都是这,打工不容易。那你啥文化?”“呵呵,高中,没毕业都跑出来了。”“那也是。慢慢找呗!”“唉,再看看吧。实在不中到时候再说。” 也就在我们谈兴正浓时,我的眼角随意地扫视了路边的来往人群,却在不经意间看到惊恐一幕:七八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家伙,各手持一根一米长的木棍,直冲进了对面一家小网吧,这时老乡也看到了,“又闹咧,前天才抓走几个,成天鬼混。”我正要细问,看见网吧里匆匆走出十来个人,还没来得及让路,后面有两个一样是流里流气的家伙冲了出来,逃命似地推倒了四五个人,还大喊着“让开!让开——”紧接着,后面又跑出了刚进去的那七八个人,在后面一直凶神恶煞地狂追。这下整个小街上都乱成了一锅粥,听到的或看见的,都急忙四散开来,而一时没注意的,被撞了,或是被推了,几个女孩子还惊声尖叫起来。王老师的手机就是这个时候掉的,正好掉在我的眼前。他是被猛推了一把,人险些倒下,手机一刹那甩出两米开外。等他回过神来,那群小流氓已经跑远,正打着电话的手机不翼而飞,怒火中烧的他,朝着那些人跑去的地方一个劲儿地叫骂,直到我双手捧还给他。 其实,我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他致以微笑,然后点了点头。他去非要请我吃饭,我拒绝了,因为我正在吃那碗青菜面。无独有偶,这个饭店的老板还跟他认识,于是就坐在两张小凳子上,我们简单地沟通起来。后来听饭店的大伯说,王老师这次来,是专为学生安排工作的,他每年都会来一次,人不错。我与王老师的谈话中,他得知了我的近况,深表同情他今年四十五岁了,也有个跟我同龄的儿子,今年要参加高考了,学习还可以。问起我为什么不上学,我羞愧地低下头去,“嘿嘿”一笑:想不开吧,就跑出来挣点钱。后来还问起我的家境云云,让我又感觉到了在校时老师们的关怀,也感受到了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谈话之中,他往外打了个电话,也是后来才知,那个电话就决定了我的命运转折——走进富士康。 “月新啊,你想不想进富士康?”王老师很郑重其事地问我。“富士康?没听过。”我虽不知道那是什么厂,但想得出会是个不错的地方,心中又惊又喜。“富士康你不知道?傻孩子,那是个好厂,大厂。”饭店大伯大妈异口同声地回应着我的疑问。“嗯,想,在哪儿?”我有所顾虑,脸又开始火烧一般。“不远,打公交车几块钱,我叫人送你。”王老师被我那样子几乎逗得笑起来,我太胆小了。“那不要啥证件?我咋进去呀?”我还是很担心,怕这只是个笑话。 “你放心吧,小家伙,我都给你说好了,不过,你到地方千万别戴眼镜,以后正式上班后再戴,听见没有?”这些话,王老师讲的一半认真,一半严肃。 我单纯地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再去想什么,按照王老师的话,我把行李从旅馆拿出来,让摩的载我又回到那个面食店,等到下午三点二十,有位大哥哥开辆面包车过来,然后把我一直带到了龙华——富士康培训基地。 这里还在建房,大门由五六个保安严格把守着,进出人员全部亮出胸前挂着的厂牌。陪我来的大哥领我见了几个老乡,与我年纪差水多的几个老乡,他们都是被王老师介绍来的,也是今天才到。那位大哥被他们称为泉哥,最后我都不清楚他姓什么。泉哥让我跟他们学,好好在一块,千万别闹事,以后就靠我自己了。 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我已经来了。真诚地感谢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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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56
我认为自己这次是真的受到了军训。回想在校时,更准确地说是刚刚升入高中时,学校搞了一次军训,但在那样的大热天,一切都很散漫,老师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喊着“立正”、“稍息”、“向后转”,学生们也跟着深感有趣地扭来扭去的,三天过去,一切都忘到了九霄云外,有的人,该是不会转向,还是不会转向,也难怪那本来就不是什么上等学校,所以,一切从简。而现在,我似一棵小草,在这万木丛中渺小地挺立着。早晨六点准时起床,不得有半点马虎,不得迟到;军训时的站姿,蹲姿等近于高难度的姿势,一次可能要几十分钟,那也得咬紧牙关挺过,犯规就会受到教官的叫骂或踢打;就餐时也分前奏排队,入席礼仪,重点还是有速度;听公司一些管理层领导讲课,富士康的历史文化,怎样做个合格的富士康人,服从,完全服从,绝对服从;下午会有一些劳动,也正是厂区在建设之中,尽我们绵薄之力;傍晚还会有一场露天电影,就在后山下刚夷平的红土地上;晚九点准时息灯,任何人不准再穿行于宿舍之间,不准讲半个字,安心睡觉;……每天都会有新的同仁成百地进来,同样每天也有成百的人被分配好岗位流出。日子总体上是坚苦的,特别是怕见到教官,不过,那是一种敬畏。转眼三天过去了,我渐渐认识了几个伙伴,虞城的刘贺,林七的张震,花园的林芳,睢县的吴天,宁陵的田月。而在这几个人里面,我是最年长的,他们都小我一两岁,平时称谓都直呼其名,关系十分融洽,而且我们都是“计算机专业”。刘贺,整个人就是话篓子。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扯上几句,自我表达或好奇或嘲笑或羡慕。一路走过去,很难见他能正眼看前方,他就像一个搜集器,时刻关注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信息,一旦发现,立即锁定,展开评论。他很希望能有人跟他产生共鸣,我多少理解他,也是这样,我成了他最要好的朋友。一天下来,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可以坐下来慢慢去聊天,而吃完饭之余,我便会,也只能听来自刘贺的新闻联播。他讲的有声有色,里面经常伴着几个我们家乡的老词儿“得劲”“乖乖”,对谁还都爱称“家伙”,男女都不分了,我好气又好笑。老HU机,这个词,便是刘贺告诉我的,那是中午饭后,我们走到大门口,他说要带我看新员工又来了几多,后来看到斜对面的一幢新建未装修的楼房里,总会有三两个一群的年轻人进进出出,隐约见里面有什么,很像曾见的游戏机。刘贺说,他也玩过,赌钱的,不好玩。 张震和我都是民权县的,沟通方面当是最方便的,可我就是不太习惯他当着那么多老乡的面,动辄会讲出一两句蹩脚的普通话来,这样近似土洋结合的话,起初大家听了总是一愣,最后几乎没人理他,都说他有点洋腔怪调。他也是跟我同住一宿舍的,平时什么东西都舍得借我用,这一点,我很感激他,所以,平时在一块儿干活时,都尽可能帮他,相互合作。听说他老爸是老师,他是家中的独生子,很受宠,难免有些娇情。他的收藏夹里有张照片,女孩儿很漂亮,听说是他女友,现在老家上学,十五岁。 吴天,瘦高个,蛮帅气,很有人缘。他好像来这里是度假一样,手里有不少钱,每天可以去超市买饮料喝,有时在饭后(我们的一日三餐实行免费打卡制,十多种菜肴供挑选)还能躲在角落抽上一根香烟,刘贺是最喜欢占这个便宜的,而我与小震则婉言谢绝。吴天不太爱笑,对每个人都似始终保持着一种距离,也极少讲话,我跟他只算得上认识。 林芳,是我见过的最豁达的女孩儿。刘贺知道她比我们有钱些(但不一定有吴天多),所以有时见了面,会让她请客买点喝的,赖皮地说什么老乡一场,难得能在这里遇见。而每次,若不是有别的事要急着走开,她真会跑去给我们买几瓶可乐,一一递过来,顺便问点适不适应这里环境,以便共勉的话,每次也不过同我们聊上五六分钟,便挥手道别了。这使我觉得一直欠了她什么,内心有种想要在某一天全部回报她的念头。她的浅黄色头发,零乱地扎起一条短辫,随意的打扮,随意的装束,让我总会联想到她的善良。 田月,小家碧玉。玲珑小巧的身材很可爱,不太爱讲话。我来这么久,只见她跟其余几个人讲话,唯独与我,隔若两世,不清楚为什么,也是我,从未主动跟她们打过招呼,充满一种自卑的羞涩。昨天傍晚看电影前,教官让我们又一次集合,却发现我戴了眼镜。我没来得及防备,本只想着看完电影就摘下。教官怀疑地问我怎么进来的,我没敢回答,心中充满恐惧,要知道,这里的教官就是半边天,他看不惯谁,可以立马让其离厂。好在教官最后没再坚持,吓得我一身冷汗。田月事后像大人似地告诫我:千万千万别再戴眼镜,这样有可能会影响所有的人。我很欣赏她的聪敏,也很感谢她。 我们都很着急不能及时分配工作,还要在这里受苦。今天中午走的那批人,让我好后悔自己的愚笨。当时正是刚吃过饭,一声哨响,全体立正。最后带走不下于两百人,而唯一的要求是——谁能背出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就这样分配了工作。我的身份证放在了宿舍,忘了。[ 本帖最后由 梦歌台州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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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00
万丰工业园
在龙华培训基地共呆了五天。这天早上,又有几位领导来选人,其中就有我们六位,共三十多人,被调到万丰工业园区。 公司的专用客车把我们带到这个陌生的所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说明。在大食堂门外下车,等了约四五分钟,走来一位二十多岁的大哥,点了到,一一确认了,就把我们带到食堂西北的一个像是文艺楼(我看到一个蓝球架,一个乒乓球桌,还有标“阅览室”的房间)的一楼的房间,每人各领取了一件青灰色工作服,然后把我们带去宿舍楼,共五层,男女各两幢。我们男生有十五个,平均每室分配两人,有的在二楼,有的在五楼,我、张震和刘贺在三楼,而且分在同一室——302。302,对我来说是一个温馨的数字,因为上高校时,我的宿舍也是302,那里有我一群爱听我瞎编的鬼故事的室友,有的爱梦游,有的会吹竹笛,有的是隐士(总不爱讲话),有的侃大山,……各有千秋,所以,一见302,我以为我又回到学校了。 每个宿舍里都有四张上下铺,后面有个洗手间,一个阳台。我们进房间时,里面还有位仁兄在睡觉——右手边第二床上铺,刘贺进门又喊又叫,还毫无规矩地坐下这床,动下那床,最后把仁兄闹醒了,被骂了句“他妈的鬼叫什么?!”,继尔他又倒头睡了,为那句,我们安静了半天,知道那是个不如惹的主儿。铺好床,整理完东西,又到食堂下面集合,已是中午十一时。又被那位大哥领去楼上吃饭,一人一个铁托盘,一只小勺,一只小叉,和一个铝合金小碗。这些用具取代了在龙华时每人一个饭盒,一双筷子。饭菜很丰盛,荤菜素菜任选三样,米饭还分蛋炒饭和白米饭,汤也分紫菜汤和菊花汤。整个食堂是温暖的,因为人如潮涌,交往如织,一张张黄色面孔,一句句南腔北调的话,一声声餐具的敲击,让我恍如隔世,像是来到残酷地罗马斗牛场,我面带恐慌地站在那里,四周的一切灌输进我本就狭小的脑壳,愈发膨胀,听不清什么,看不清什么,嗡嗡地几乎让我晕厥。是刘贺拉我找了个座椅,硬着头皮让人往里边挤了挤,借着一席之地,草草吃了这份本该大饱口福的饭菜。当把餐具学着前面的人潇洒地丢进大水池,心底有种莫名的舒畅。饭后,每人还领到了两个香蕉! 下午我们并没有乐观地睡上半天好觉,而是由几个领导老师轮番授课。地点是一个小小会议室,装修布置都很好,就连洗手间都还有专用纸巾配备,卫生干净,没有任何异味。先是由一位科长讲了日常生活规则,对待工作的态度;接着一位女主管讲了富士康的人文历史,公司的给每位员工的发展平台,员工的福利待遇等等;后来一男组长给我们讲生产流程,什么半成品,成品,出货,入货,检货,验货,听得我们昏昏欲睡。曾有提到平时外出,讲了一个不是笑话的笑话,说我们一旦走出工业区大门,就很有可能被盯梢,就是那些抢劫的,他们不认人,只认你是富士康的员工,认为但凡富士康的员工,都是很有钱的。也是那时,我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岗位,自己的工种。我和张震及其他五位朋友是仓库的发料仓储,刘贺、吴天、林芳及田月等人,被分配到了质检科,是QC。黑板上的字,写了又擦,擦了又写,一遍接一遍,耐着性子,强打着精神总算听完,为时四个钟头。最后,脑子里却只储存了一句话:明天早晨七点十分必须到岗! 下了课,女孩子都回宿舍了,就我们四哥们儿开始绕着工业园转悠。原来园区里不只一个厂,除了我们电子厂,还有纸厂,塑胶厂等,也有他们自己的厂房和宿舍楼。而每个家又都有各自的围墙围住自己的厂房,几个厂家的厂房和宿舍楼,都是集中在两个地方,如园区从中向东西一分为二,东面为厂区,西边为宿舍楼区,中间一条很宽大的泥石路(各厂之间也有相等道路),路两旁有许多小超市,电话厅,小饭店,小服装店,理发店之类,好不热闹。这样的环境,让我感觉还是蛮新鲜的,因为,在这里买些日常用品什么的,只是走下宿舍楼就可以了。在老家,村里只有两三家代销店,很小,也只卖些油盐酱醋,烟酒及学生用品,买菜买衣服就要走七八里路或十几里路去赶集,一去就是多半晌。 晚上我终于股足勇气给家里人打了电话,被妈先是狠狠训了我一顿,这么大的事儿也没事先和她商量,几天不打电话,问月红,她去我们厂找过,但是我已经不在,急得都在给妈打的电话里哭了。听说我有幸碰到王老师,又有幸进了大厂(妈并不认识,也并不关心富士康为何厂,只知道她儿子找了份工资高,活儿又轻的工作。),让我好好珍惜,好好听人的话,千万别学坏。月红那边也打了电话去,让她不用担心,再说听说两地离的本就不远,有空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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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02
没有任何理由
一早醒来,顿时惶恐不安——七点!还有十分钟就要迟到,该死的闹钟,昨天明明定好的是六点,今天怎么这时才响。一边抱怨着,一边草草洗刷毕,三个人一路狂奔下楼,穿过两条路,冲进厂区——B幢。刘贺直接去了质检科。我和张震二人坐电梯上二楼,一出电梯门,但感觉到了情况不妙,一群人都已经分成两排对立着听训话了。邓课长就在两队人中间分出的那条小道里踱来踱去,讲着一些类似于昨天组长讲的话,见我们这样冒失地闯进来,不愠不火地看了会儿,继续讲他的训话。谁知这时候我们身后又跑来一位同仁,于是我们三个人,一句话不敢说,低着头。李组长和另一位年轻人站在一边,也是看了看,不作声。“你们为什么迟到啊?”课长终于走过来追问。我们还是不敢抬头。“知不知道,迟到是要被罚款的?三次就得辞工。”这时的口气有些重了,气氛更凝重。“闹钟坏了嘛!又不是我们故意的……张震低声解释着,“是的,我们本来定好时间的,不知为什么,闹钟坏了。”我认为这是应该澄清的事情,这是事实。“是吗?”,课长像是没听清楚,又像是听不信我们的话。“是的”,我和张震异口同声。“田志,你呢?”课长转而又去问我们旁边那位仁兄,他却一句话也不说。“那你是不是也像他们两个,闹钟坏掉了?”课长指了指我和张震。“没有。”就这样两个字。“你们知不知道,迟到就是迟到,没有任何理由!”当课长再次走到我们面前,说这些话时,已经是在发火了。会后,我和张震被李线长(方才和组长站在一起的那位年轻人)叫去,很关心地又问了我们怎么回事,我们如是重复,他叫我们以后多注意就好。正式上班了,我由一位老发料仓储暂时带着,听线长说,我们新来的员工必须在三个星期内熟悉全部物料,否则调往其他车间或调离本厂。发货流程自不必言。听说,物料名称有几百种,都是电脑主机上的零部件,我们负责发配给生产线。我的师傅,刘光,河北人,看上去帅气高大又成熟,却比我还小一岁,让我不禁惊叹人不可貌相。他给我,也给自己制定了一份计划,我平均每天熟悉多少物料,日日积累,相信到时他一定能完成任务,而我也将胜任我的本职工作。经过便配货便沟通,我了解到我们发料仓储是最基本的发货管理员,上面还有管料仓管,主要负责收货,备货,和账本账务记录。我们仓储,仓管,都会同时接到打单员分发的发货清单,上面注有生产线号,货物代码,数量及单位,仓管员按单备货,由我们一一核实数量跟发货单数量物品是否一致,清点完毕,无任伤异常,把货物全部拉进待发区,等待领料员来领。至于这些物品的学名,则要凭记忆力了。这就是其中的难点。我们新来的,就得听师傅传授的最古老也是最基本方法——记物品名。每人一个小本一支笔,反反复复地记,记了还要即时应用到实际操作中。如果他们要考核,就会指着单子上某个编码让你回答它的学名,最后还要随手拿起一个物品问你它的学名是什么,编码是多少。不寒而栗。我们的运输工具,也是唯一的运输工具便是手推叉车,在水泥地板上拉得“哗啦啦”直响,震得整个二楼仓库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见。白晚两班倒,早八点晚八点,每周一会提前半小时开全体员工大会,两班仓库人员都来参加,另外食堂那边还有一个成品仓(我们是原料仓,所有东西都是有原料仓发出,经车间加工组装成成品,发往成口仓,转而出货。刘光告诉我,成品仓比原料仓的活重,但工作很简单主要是负责打包成品,偏重于体力,而原料这边恰恰相反,动脑子记的比较多,每天跟对班都会有口头和笔记两种交接,领料员每领一次货,都有详细数量登记和领料人签名。领料员是仓管员惹不起的,听说他们个个是车间挑选出来的精英,所谓精英,就是很会玩心机,经常趁火打劫,发货时,你一不留神,东西随时可能被他们偷拿走,但有些货品,少一个就可能定自己死罪,如果因此影响生产,立马打包走人,还有被罚款的可能。账务一致,重中之重。和领料员搞好合作关系,也是一门要潜心学习的艺术。这里的一切,都似那么精益求精,又那么千丝万缕。没有任何理由,我始终不能完全明了,心中,还是有种过不去的坎儿,为自己鸣不平,但我又惊疑地发现,这里的所有下属,都十分听信上级,任何话,任何事,没有一点马虎,认认真真。我没有问刘光,想来他也不一定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只记得今天他跟我不只一次地重复:三个星期之内,无论如何我都要完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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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05
淡淡相思成追忆
从放下电话,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天了,我还似一个被摄取了魂魄的躯壳,没有任何知觉。和躺在床上,心海,又久久不能平静。 妈在电话中,讲起我的邻居美如,说至今没有确切消息,只是有人依然疯传着有关她的颓废。我长美如一岁,两小无猜,我们一直同班同学,几次也是同桌,直到初中后,初一没毕业她便跟着老乡来南方打工,这两三年里,只是起初几个月给家里寄了几百块钱,之后便再没有任何音讯。家里人也曾想办法让人在她曾去过或可能去的地方找过,都是无功而返,现在一家上下,乱成一团。来时她妈还托付我帮再打听打听。 美如是我情窦初开时所想到的第一个女孩儿,人漂亮而不骄艳,我常形容她小家碧玉,那是我在所学的文字中,比喻她最为贴切的成语。她讲起话来,慢声慢语,心地也善良,不过,按辈份,她还要叫叔叔的,这也是我在心中想了又想,为之不只一次伤感的事。在我们村上,辈份,是很讲究的,上千户人家,其中以江姓子孙最多,美如便是其中江姓大家族中的一个小家族。整个村,大致分为三个部分,七组,一至三组,辈份最长,属祖父、曾祖父之辈居多;四五组属叔辈、父辈居多;六七组则以子辈,孙辈居多。我们刘家一户,听爷爷讲是自曾祖父时,从河南南阳一带迁移过来的难民,后在此做点小生意,慢慢地安家落户了,而我妈也是江家中的大户。在这里,我们刘家与江家的辈份无法等比,也是流落至此,不曾带什么家谱在身,平时称呼都有点乱,妈怕我们长大了也这样被人嘲笑,便让我和妹妹随她,自然有了稍微正规的辈份,四组,属父辈一层。 这两年,也听过一两起同村江姓联姻的事,因都已过去几十辈,也只能算远亲,所以结婚本没什么特别或新奇。可问题出就出在辈份。现在的年轻人,不同老一辈都那么循规蹈矩,世俗观念很强,我们被称为是敢爱敢恨的一代。一组人嫁六组,也就是说,女方本该称男方父辈孙子孙女的,一下子成了父亲,与现家父同辈,男方倒没什么,可残了女家,事情闹开了,女家父母抬不起头,连带着女方近亲,像是一起陪着倒这个霉,辈份全降了。按我们那儿的话,本是长辈,却等同了晚辈,真有点装孙子了。所以,女儿出嫁那天,人都不是从家里出来,而是从县城简单化了妆,直接轻车接到男方家,男方家也不大办,他们是不敢破了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还真怕女家人多势重的跑来砸场子。但年轻人却不管这些,俺俩相爱就中,你们谁也甭管! 小时候,特别是小学时代,我总是怕美如,一见她进了我家的院子,我就开始躲,床底下,柜子里,柴火堆,红薯窑,……能想到的都试过。不过,最终是被月红打了小报告,总要被揪着耳朵讨饶着趴出来。其实在我心中,却是总希望见到她,就那么单纯地喜欢着,见她生气都是一种小小的快乐。那时候,我并不懂粤语,有时候读课文就会操着类似粤语的怪调大声念文章,她却很喜欢,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念给她听。同学一场,自始至终,她的成绩都跟我差那么一点点,不过,两个人的字倒很像一个人写的,关键在我,写的有点像女孩子。 初中后,我们便很少有谈话,连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没有,都有一种莫名的羞涩。这一切都是封建制度的延续和悲惨。同一教室,五十多人,男女之间,却形同陌路,互不往来。要是哪个男孩儿主动找女孩儿谈话,立马会引来一场“桃色事件”。也是从那时,偶有时她去我家,带几个女同学,我连讲话都困难,更不敢正视她们。之后,又总是后悔,骂自己胆小如鼠,把个好好表现的机会给平白地错失了。 美如离开家乡时,我只是知道大约的日期,具体那天却记不起了,她也没有向我道别,我也没有送她,走了,就那么走了。为她没有好好念完初中而婉惜。那段日子,很想跟她家人要她的地址,想写信给她,不管写什么。可是,又是出于一种羞涩,也是怕人误解,只在心里空想一阵,转而就什么都忘了。她的家人曾因她而感到骄傲,每月能从外地给家人寄钱,四邻便说她是个孝顺的孩子,懂事,长大了。但好景不长,也只有半年时间,便再没了消息,若说完全没有也不是,只是听说她常跟几个不三不四的男孩子在一起。我也曾听邻家嫂子讲起她去深圳时,的确见过美如一面,那时在厂里就有人议论说我们村上有一女孩子在厂外学坏了,很风流,说是叫什么小如的。嫂子不信,因为,美如在家一向是那么温柔懂事,怎么会?可她后来亲眼在厂门口见过美如,真的和四五个很邪气的男孩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嘴里还嗑着瓜子。这件事嫂子一直没对美如的父母讲,这么大的事,可不是乱说的,怕一旦说出去,美如家父母肯定跟她没完——家丑不可外扬。 我不敢相信美如的改变,不能接受,更不想去认同,只是,愈来愈多地人提起,我的心,也开始动摇,也许,美如真的变了。我曾想过,是否有一天,我和美如有那个可能,会在一起?毕竟我们辈份悬殊是最小的,何况我们又不是同姓,而此时,一切,都随着淡淡失落,飘远,飘远。美如,原谅我,心碎了,再也不能留守在那个伤心的码头等你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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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10
日子不知不觉间,已经度过了两个月,工作早已进入正规,虽提不上有所作为,至少工作的认真度还是让人称许的。然而,这里的环境,我久久不能适应,从内心处,对它有种厌倦和无奈。而我,孤掌难鸣。 “他妈的”,这句有点侮辱人的口头禅,像毒液一样流进每个人的身体,毒瘾一样吸收着,似乎能在一夜之间,让所有人(特指男性)都染上这种怪病,甚至一些女孩子。而我,不允许身边的人学这套鬼把戏,这不文明的东西,不希望任何人去沾惹,而事实,最终不能为我左右。刘贺、小震他们都一样难逃此劫,还绕有兴致地满嘴里挂着。 “小震,你他妈的咋长恁高个驴个子?”刘贺常常以取笑小震为乐。“刘贺,你他妈的讲话小心点儿,我看你他妈的不想活了。”“他妈的,说你两句怎么了?”“你他妈的再说?找死啊你?”“他妈的……”“他妈的……”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我终于忍无可忍。“不管人家咋说,你们俩不能学,才来几天?以后回家还见不见人?”。他们不再讲了,虽然心里像是还在斗争着。在这里,他们也知,我是跟他们关系最好的,平时有什么事,他们也常会找我来谈,他们相信我,我同样也希望他们能一切都好。我就像一个老大哥。 “还有,以后,在别人跟前讲普通话,没关系,也是应该哩,如果是咱几个给一块儿,都得给我讲家乡话!”这话,多少有针对性,那便是小震。自从来万丰,他的家乡话几乎没再说过,见谁都一口不够地道的普通话,听了总觉别扭。也曾不只一次委婉地劝他,问他说普通话在老乡面前,别人会嘲笑的,他却似自得其乐:“我怎么不觉得呢?普通话和家乡话不是一样的吗?”我叹息,“这咋能一样呢?难道家庭乡话和普通话你都分不清?”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成品仓有几个同事,是驻马店的,也是老乡,他们知道路我们是河南的,所以平时关系很好,自然讲话就不见外,一概家乡话,我知道,这样的时候,我们是应当“以礼相待”的,我们不能忘本。那次老常请客,五六个老乡聚在一起,虽然说驻马店离我们老家还是有一段距离,语言上面多少有些偏差,但十有八九都听得明白,所以,我讲话时,尽可能用很标准的河南话与他们沟通,这样,关系很融洽,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偏偏,小震张口闭口普通话,老常时不时地给我使眼色,一阵轻笑,我知他不是在笑我,是为小震的特立独行无奈,搞得其余几个老乡忍不住骂道:“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啊?不讲普通话你会死啊?都自己人的,学他妈的娘娘腔啊?”,那顿饭,虽说最后大家都吃得不怎样,却也喝得酩酊大醉。但最后大家对小震的冷漠,让我意识到出门在外,在举目无亲的地方立足,语言都是一种救命草。 我愤然离去的那刻,刘贺还暗笑小震,其实刘贺自己也清楚,他也在慢慢传染小震的毛病,只是偶尔一两句,这也是给他的一次警钟。今天星期一,又开早会,邓科长没来,还是组长和线长对上周工作的总结和本周工作的安排。 “上星期科长跟我讲,我们部门有发料仓管跟领料员发生争吵,我们还开口骂了人。在这里我就不点名了,他妈的,以后谁在犯这样的错误,立即开除!” “他妈的,以后大家工作都细心点,领料员那帮家伙每天都盯着我们的发料区看,特别是晚上吃夜宵的时候,仓库只有一两个人看守,所以你们都要更加小心。他妈的,如果我们真的丢了东西找不回来,真他妈的耽误生产,你们他她的谁都担待不起。” “还有啊,他妈的,这周我们的任务会加重,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他妈的,你们都记好了,你们把工作做好了,我不会夸你们,谁他妈的要是搞杂了,都给我听好了,他妈的,大家都不好过。你的利益就是集体的利益,希望你们都别给我们组抹黑。…….” 以上便是李组长的“他妈的”理论,起初还很怕,不知为什么,到了最后,每听他讲一句“他妈的”,我就在心里发笑,我知道这是他习惯,一向如此,不过,平时对我们却很好,特别是生活上。记得半月前,我生活费没了,可是,我的工资也才发了三百,因为初入富士康,底薪都是很低的,要一级一级去考试,外加加班费。李组长二话没说,召集各线长,凑出两三千块钱给我们救济。 在这里,能让我略感到不谋而合,所见略同的,便是我们的李线长,跟组长都是湖南人,但不是近亲。线长李允,待人说话一直很和气,不过,偶有时严肃起来,也很有他的威慑力。他讲话便是极少有“他妈的”这样的字眼,所以,单凭这点,我便很欣赏他。 车间领料员们,讲起脏话来就更肆无忌惮了。什么“妈妈个吻啊”、“鸟人”、“操”、如此等等,时不时还会扯两句广东话来骂人,你听不懂,他们会哄堂大笑一番,然后拍拍你肩膀,嘻笑着“没事儿,没事儿,哥们儿,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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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14
“林芳要走了!”,还在睡懒觉的我被刘贺一把推醒,让我很是光火,可听到“林芳”,我又楞了一下。“为什么?”,小震先声夺人。“靠,我哪儿知道那么多,也是听田月说的。可能是调走吧?”。 “啥时候走?”我认真起来。“听说就这两天。”“吴天也知道?”“不知道,告诉他干嘛?” 上晚班有一个好处,便是白天可以睡个懒觉,或是出去溜达溜达。今天本打算我、小震和刘贺三人去万丰公园去,只怕要另做打算,我们要为林芳的告别表示表示。我和他们两个商量了下,都认为大家相处一场,也算是朋友,平时关系不错,要不走时请她吃顿饭,或是各给她买点小礼品作纪念。 找吴天不在,问他室友得知一早就约质检科的几个女孩儿出去了,被刘贺暗骂了句“他妈的色狼”。又转而让刘贺给田月宿舍打电话,让她出来聊聊。过了十来分钟,不成想林芳也一起出来了,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一见面,还真不知说什么好了。还是刘贺活跃,迎上去开门见山就问林芳:“林芳,听说你要走了?是不是啊?”,又接着一口道出“我们正打算给你送行呢?”,后面的我和小震一阵泄气,什么还没谈好就这么被摆上来了。 “是啊,听说你要走,俺几个过来问问。”我苦笑一声,也只好走上前来圆场。 “没什么,俺老大要把我调龙华去,说是那边缺人。”林芳很热情地说,看不出有多伤心,反而比我们的心情好多了。“那,什么时候走啊?”小震也插话了。“就明天中午,有车过来接。”“就你一个人?”“不是,另外还有车间十来个小闺女儿。” 我的脸又开始泛红,便不多说了。“要不,俺几个请你吃顿饭吧?你看你明个都走了,嗬嗬,以后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见着呢?”也许,这是目前最好的方式了。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了。 “不用,请啥客耶?又不是多大个事儿。”林芳倒显得很无所谓。 “咋不请呢?以后不见面,大家都还挺想你的。”刘贺没羞没臊地又开玩笑了。这一句,把大家都逗乐了,还真有他的。 看时间已近十二点,我们五个人,走进了靠工业园南门的一家菜馆,只是并非我们请客,而是林芳执意请我们。想到晚上要上班,没敢喝酒,只是要了几瓶可乐,林芳让我们按菜单点菜,结果没一个人点,这个时候,像是大家一下子都很识大体——这里的菜,对于我们来说是贵了,一碟青菜都四五块钱,可平时要是想吃外菜,也只是花个两块半吃碗面条。最后,只好由林芳一人来点,要了三荤两素一汤,七八十块钱就这么没了。我们相互看了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心里为林芳心疼。饭桌上有我最爱吃的一道菜——西红柿炒蛋,也作番茄炒蛋,老家时妈常做,不过那时只吃,都没过问它还有这么一个名字。 看他(她)们自顾自地吃得津津有味,我在心中不停地叹息,为什么一句祝福话都没有?难道都忘了这是怎样的一桌饭菜?我几次想召集大家放下手里的碗筷,哪怕一人一句话,为林芳的告别作个饯行仪式,但最终没有说出口,我只是在敬林芳饮料时,很诚恳地碰了一下杯。 饭后,我们又被林芳叫去唱卡拉OK,就是一个个小间隔开,每间有几张凳子,两个话筒,一台点歌机,每投一个一元硬币便可以选一首歌,唱者就可以跟着上面字幕,听着旋律唱歌。这是一个很先进的东西,以前也只是在电视里见过。今天真的有幸目睹,心中无比兴奋。每个人都能唱上几首歌,尽管有的唱起来完全不着调,除了我。 应该说,歌声在我的学生时代是最多的,而不是童年。但真正学唱歌,机会却很少,初二时音乐老师曾教过几首,如《龙的传人》、《大海啊,故乡》、《国歌》、《黄河颂》、还有一首当时很流行的《离家的孩子》。但至今能准确且完整地哼出调来的,就只有《离家的孩子》了。另外在同学的复读机、录音机、抑或是邻家电视机里,也偶尔听些不错的歌,但记住名字的不多,歌词就更不必说了。有《小芳》、《青青河边草》、《大海》,这多是小学到初中阶段。高中时也有听阿杜、小刚等,也是那时候,我才渐渐认识到什么叫歌迷,就像我的几个室友,每天下课就抱着录音机,反反复复听一本磁带,一本磁带上又全是一个人唱,所谓专辑。但我从来没唱过,因为怕唱错,也深知不会唱。 今天,林芳要走了,看得出,她希望能和大家尽兴地玩一场。我在他(她)们的一再催促下,选了一首有点感觉的《新鸳鸯蝴蝶梦》,“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风似漂流。……”这不是什么爱情流露,是对世事无常的无奈与伤怀。我视林芳为好人,而好人,却要在这个时候悄然远走,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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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16
一封印有泪痕的信(上)
上周吴长青打来电话,问我借两百块钱,说有急用,我当时告诉他我会想办法。之所以这样回复,我也是情非得已,因为我的确没有多少钱,问刘贺他们更不可能,比我还穷。不想今天又收到了吴的来信,信足足写了三页,用钢笔写的,字体隽秀,言词恳切,意境深沉,每页中都有几个字模糊着,我想,是泪湿的原故。他这样写道:“月新,近来还好吧?大家都挺想你的,还好你都经常写信来。给你写这封信,是真的有难言之隐,也想到你刚到那边,不是很容易,可是想想,身边也只有你这个朋友,在这个时候可以帮我了。我爸给我的学费我不小心丢了,可我不敢让他知道,怕会打骂我,……”“还记得那次我们丢自行车的事吗?那样的苦日子,从那次回来,我发誓再也不会发生,再也不敢承受那样的痛苦了。那样做,让家里人那么担心,现在想想都对不起父母。”他提起的丢车事件,如今回想,仍心有余悸。那是去年深冬时节的事了,故事就发生在我和吴长青两个人身上。记得那天下午,我们趁上课还有一个半小时,由长青借了他朋友一辆自行车(七成新),两人去了道北(我们县城以火车道为界分道南道北,我们学校在道南)。道北,也是挨着广场东边,就有一条服装街,路两边全是一家家的小门面,衣服鞋帽摆得五颜六色,且每户都在门口两边再搭两个架子,扩张一片摊位。为了即时挑好衣服,我们俩说好分头看,也是从没有想过提防,车子就停在了一家店门口,老板娘还都坐在门边,刚转过三家,与长青碰面,他顺便提了句“自行车呢?”,等我们回去,车不翼而飞!当时还怀疑是不是停到另一家,因为不看老板,只看服务店面,都很相似,可是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跑回来问那老板娘,她却冷笑一声:“怎么?车子丢了?那我没看见。”……我和长青失魂落魄地坐在火车道边,沉默,久久地沉默。每个人口袋里,仅有三四十块钱,而这些钱除了要买条裤子,还要留下一点至少够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家里的光景不言而喻,能支付起学费已属不易,教我如何忍心告诉妈妈自己还犯了这么个荒唐的错误?这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无助,恐慌。最后,我们做了一个至今都在懊悔的决定——离家出走,而且还制定了一个小小计划,先去开封,不管做什么,等挣够了买车钱再回来。我们先是一人配了一把水果刀,五元钱一个,折叠式的,看上去也绝不像凶器的那种,主要是为了防身。另外我又在广场书店买了本盗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以作精神食量。就这样,我们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去开封的火车,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困惑和迷茫,不知道远方的路到底怎样,希望如我们想象地那么简单。也曾听同学张杰说过,他就曾在假期去开封打过工,是在一家馍店帮忙,每月也有两三百块钱。一个小时的车程,漫长而难耐,一路上,我们相对无语。到了站,看着陌生的一切,勇敢地走出站台,却又一时驻足,何去何从?延一条大街一直往东北方向走,房屋同我们县城一样破旧,甚至更惨淡。我们还有幸看到了古城墙,厚厚地泥砖堆砌,都十分荒芜了,城墙顶上杂草丛生。这让我们都怀疑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来这里,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繁华,又哪来工作?是后不知走了几条街,经过几道旧城墙,实在找不到任何目的,于是便找到一位扫大街的大爷,问他哪里有可以找工作的地方。最终是那位大爷给我们指点了迷津,拜他所赐我们如愿找到了那个人力介绍所。那里稀稀落落地围着七八个人,四五个老汉,还有一两个跟我们年仿的小伙子,一个女孩儿。我们走进那个小屋,一个看似介绍所老板的人坐在柜台里面看了看我们,漫不经心地问:“找工作是不?身份证!”这倒出乎我们意料,还是学生,哪来的身份证?我们只能如实相告,“没有?没有你找啥工作?”“没身份证就不管了?你再帮看看,干啥都中!”我们央求着,最后他说让我们先在一边等等,看有没有机会,等下若有人要就行。过了半个小时,果然有人来找工,来的是一位面容消瘦的中年人,穿着有些高档,自称是一个工地上的工头,现正缺几个临时工。我们高兴地凑过去,听说有吃有住的,介绍所的人也推荐了我和长青,另外还有另外两个男孩儿,本来我们已经被肯定了,可当听说我们没有身份证,他又一回拒绝了。“没有身份证不中,有个啥事我找谁去?”,最后,那两个男孩儿跟着走了。后来又来了个招保姆的,开辆红色小轿车。来的也是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不过个子很矮,约一米五,戴着副宽边眼镜。问介绍所有没有现成人选,要有经验的。介绍所人回复了“没有”。于是,他扫视了一下屋内屋外的几个人,把目光定在那个女孩儿身上,走过去简单打量了一番,斜着头问:“保姆做不做?”|,那女孩儿回答倒挺干脆:“你要不要,要我就做!”,就这样,那个女孩儿走了。我们等到斜阳余辉,始终没有等到可以接收我们的人,只得强打起精神往回走。我们有半天没吃东西了,还走了这么远的路。回车站的路上,见到一个饼店,各花一块五买了半块大饼,那种饼在我们县从未见外,吃起来很硬,因为没舍得再去买水,是一口接一口,含着唾沫吃下去的。路上还碰见十几个水泥工,蹲在马路边,地上摆着刮刀之类,几辆永久牌自行车依着几棵秃柳树。他们的眼神像是在乞讨,有些呆直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本帖最后由 梦歌台州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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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29
一封印有泪痕的信(中)
两人本打算寄宿车站候车室,可是没有车票进不去,最后每人只能花二十元钱在车站旁的一家小旅馆住下。长青开始后悔这次出走,说明天再不行,你便要回去另想办法。他说的也是事实情况,因为,长此下去,我们的钱也不够用,我只是坚定自己的信念——不能回。那一夜,我们聊了很多,想到老师可能很着急,家里是不是得知了这个不幸消息,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明天的计划是什么,等等……第二天中午,又转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这时的长青绝望了。他劝我回去,不行等回去弄到一张身份证也行,而我没有听劝,告诉他,他可以回去,而我,还要留在这里,或是再去别的地方。两人再一次转到车站,我帮他买了回程的车票,并写一段字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扉页,大意是立誓打工挣钱,还清车债,绝不食言。托长青带给他的那个朋友。后来听说,那是他朋友的朋友,为人的确有些难缠。临行前,长青给我买了个大面包,我这才知道,原来明天就间我的生日了,前一段时间还跟玲玲(小妹)她们提起的。那一幕,记忆犹新:“寝室长,明天是你生日,我也没啥送你,这就当生日礼物吧!”说完,两人来了一次深情地拥抱,那一刻,我的眼睛在湿。送长青上车时,他还劝我回去,甚至要拉我回去,我只是回绝,最后,他留下他尽有的二十来元钱,说先让我用着,不行到时回去再让大家伙凑,感动。我没有在开封久留,转而乘车去郑州。车上,我遇到一位好心的大哥,同我表哥年纪,二十三四岁,一脸和气,恰巧与我坐对面。他微笑着问我去哪儿,后来得知都去郑州,他便更多了谈资,问我具体做什么。我告诉他自己去打工。他有些怀疑,为什么去打工什么也没带,不会是离家出走吧?我否认了,只说家里困难,想出来跑动跑动。聊到尽兴,得知他是拓城人,在郑州跟一朋友合伙开了家眼镜店,生意还过得去。他问我想做什么,我一脸的迷茫,真的不知道能做什么,这个看似最简单的问题,却把我难住了。最后他给他一朋友打电话,问他那边的澡堂还缺不缺人手,尽可能帮帮忙,结果人都满了。到达郑州时,天色已黑,我怯怯地走出车站,那位大哥见我这样,他又走过来对我说:“你相不相信我,如果你相信,那就跟我走吧,先给你找个住的地方,到明天你再找工作。”我没有讲话,只是默许地冲他笑笑,就跟了他乘上一辆公交车,七拐八绕地到了一边灯火辉煌的闹市区,转进一条小巷,便看见一家小小的眼镜店——静雅眼镜。他朋友不在,是朋友的女友在守店。我在店里坐了会儿,如坐针毡,自己有两天没有洗脸刷牙,衣服也沾满风尘,一双呆呆地眼神,看上去真像个乞儿,好在我也戴着眼镜,更像一疯子吧!大哥带我去了他店旁的一家录像馆,原来,只要给老板两块钱,便可以就此过夜,晚上还有条破棉絮可以盖一下暖暖身子。那一夜,斜躺在长椅上,半睡半醒到天亮。第二天我便开始跑去找工作,按照大哥说的,多看看一些店门口的招聘广告,一家一家去问,工作不难找。我真的去了,也真的见了,只是,要么是人已招满,要么是必须带身份证,超市、菜馆、面馆、酒店,能问的都问了。后来,我进了一家保洁公司,一位阿姨听我一番简单陈述(与讲给那位大哥的相似),决定帮我这个忙。说好每天十元钱,如果中午忙不歇工,那么还可以再领到五元补助,工资每天结一次,我欣然同意。按着她画的一张草图,找到了那个小区的施工队长,还有两个帮工,都在忙着清理一家刚装修好的楼房套间。我什么也不会,只能打打下手,拿着一把小铲子铲掉地板和墙面的所有污点(如水泥、石灰溅上的斑点)。主要是清理墙根部与地板瓷砖上的东西,看似简单的工作,却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不放过任何一个污点,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哪怕是看到一点污痕都不允许。我几乎每忙半个钟头,就会走到客厅喝一杯纯净水,我是实在饿了,自昨天晚上吃了长青送我的面包,到现在还未进一滴油盐。口袋里只有十几块钱,还要想着退路,不得不去想的退路。中午,那位瘦师傅带我去了小区往北的一条小街,走路十几分钟(实际上是他骑自行车,我跟在后面跑过去的)。他花一元钱吃了碗粥一个馒头,而我却是花一块五要了一碗粥两包子,他便对我说,你这样花钱,一天下来,就没钱挣了。我也意识到这样吃算是奢侈了,可是,我更不希望自己会饿死。下午的工作比较简单,不像上午,总是低着头,几乎是趴在地上地工作,眼睛还要睁大些。队长让我先用扫帚仔细扫了下刚清理过的地板,接着用湿拖把拖净,再用干拖把拖干。怎么说,我在校里也不只一次被评过劳动标兵,所以对自己的工作很有信心,然而经队长验收,却狠狠地责备起我来,说做了等于白做,地面根本就不干净,还当真指出几处没清完的石灰痕给我看。还说拖把的用法也不规范,这样让房主见了,肯定不满意,说不定还会扣工钱。我欲哭无泪,忍着委屈重新做了一遍。一切工作似乎已近尾声,队长又让我帮着他把每个房间用吸尘器清一遍,看天又黑了,让我先回公司去,一会儿结工资。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边走边想,却沦落他乡,行走在陌生的街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我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失声痛哭,那一刻,我好想我妈妈。本来是十几分钟的路,我走了一个钟头,公司里只有那位阿姨和队长了。阿姨拿出15元钱给我,说是晚上耽误了吃饭时间,有5块钱的伙食津贴。我拒绝了,原因是队长那几句话,我承认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既然如此,我就没有资格要这些钱,推脱再三,我还是空手起出保洁公司,走回那个录像馆。[ 本帖最后由 梦歌台州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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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34
一封印有泪痕的信(下)
次日,我没好再去打扰那位热心的大哥,本想借他些钱,但终觉开不了口。吃了份一元钱的包子当早餐,口袋里只有一张10元钞票了。 我自知已经山穷水尽,最后妥协了,向现实妥协。正午时分,我给我妈打电话时,她还不清楚我究竟都做了什么,只听我说跑郑州去了,让她把我一胜明舅的电话号码(表舅,也是老家村上的,现全家都在郑州做事)给我,到时再想办法回家去。一刹间,我妈慌了神,一句紧似一句问现在怎么样,让我别急,先去找找。我没想到,短短几分钟,就要了我三块多钱,我开始很担心下次打电话连话费都不够了。也正巧这儿离那家保洁公司不远,我知道那边有电话,想过去求个人情,借电话打一次。阿姨很热情地请我到了屋里,等我打完电话,得知我是一个跑出来的,劝我以后别再这样犯傻,还问我要不要送我,我谢绝了,不过,最后还是把她硬塞给我的那15元收下了。 我得到了建顺所在的酒店的号码,是我表舅的亲侄儿,跟我又是对门邻居。建顺让我坐出租车到市政府东大门下车,说他会在哪儿等我,结果是他有事出去了,打电话有店里一女服务生接的,说让我先到他们店里等,车费由老板先掂着。他们的酒店就在政府南大门,生意不错。那是我第一次坐出租车,都看不懂如何算车费,那司机问老板张口要了五十,后来老板问我,我却不清楚是否真那么多,不过,经他提醒要看车前计时器,像是三十多元,被骗了。建顺小我两岁,有两年没回家了,听说在这里工作很轻松,就是一跑单员,只要拿着菜单让客人点菜便可,工资六七百,有吃住,工作便是他叔叔帮找的。我灰头土脸的,没敢进酒店里坐,就站在门外等了半具钟头,后来建顺回来,要带我去表舅家坐坐,也就在政府后面(表舅是政府职员,妗子在外摆摊卖水果,有一儿子上小学,名叫元龙),电话也是一时联系不上,可是家里都没人,小龙还没放学。然而建顺还要上晚班,所以,他请我在政府旁一家饭店吃了一大碗牛肉拉面,说好让我等他晚上下了班,好安排我住处。 郑州的冬夜,比我们县城要忙碌些,车来车往,有许多轿车,但对我来说,又都叫不出具体品牌,听说过什么红旗、劳斯来斯、桑塔纳。白天好在有阳光,没想到晚上的大街是那么地寒冷,冷得刺骨,我不得不卷缩起整个身子以保暖。身上那件厚秋装,似乎在那时刻变得薄了,薄如蝉翼。最可恼的是,我居然为了一个公厕,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仍然寻不见,害我憋了那么久,等建顺下班,才知道可以借着路边的花草一释然,原来如此。晚上我们仍寄宿录像馆,离政府有约15分钟路程,穿过一条小夜市,里面很乱,乌烟瘴气,全是大老爷们儿,但多少可以歇脚,还可以看点儿录像清磨时间。我在昏昏沉沉中睡去,没有梦,睡得很无味。 两天后,我由妈陪着回到学校,也正是周末,同学几乎都出去了,教室里没什么人,长青还在复习功课。我妈给了我两百块钱,让我用一部分把别人的车钱还了,留一部分作伙食费,把我和长青拉到一边,劝说以后千万别这样了,让家人太担心,车丢就丢了,又不是故意做坏事。我们花了80元买了辆新自行车还给了长青的朋友,那人没有任何异议,欣然收取——他已经缠着长青要过好几次了。可想而知,老师找谈话,同学们问长问短,闹腾了几天,听长青说起那两天正让大家集资想办法给我寄去,最失望的一件事便是:平日里跟我们两个玩的最好的王虎却什么也没表示。也从那以后,王虎就很少跟我们一起了,患难之交,如此验证,让我看到校园中纯真的友谊,有时,也那么不堪一击。 自那以后,我们偶尔还是去道北的那条服饰街,也曾看到过两个形色可疑的人,四十来岁,一胖一瘦,总爱在那里出没,一家家的店铺望过去,偶尔也会走进去,却没有一点是买东西的意思,只是,我们最终也没有抓住他们的任何把柄。………… 我认认真真地把长青的来信原样地折叠起来,装进信封,放在枕头下面,找来刘贺、小震,问他们各借了50元,凑了200元。长青没有银行卡,我只得把钱夹在信里寄去,并劝他不必多虑,一切会好起来。本打算买双皮鞋给自己,看来要等下个月了,下个月,一定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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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42
哼哼,我要把这个故事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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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43
hai lai [h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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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获得金币 2
是否,你会在多年以后,出现在河堤上等我。
发表于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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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43
值班无聊,抢楼也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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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44
66 下次我让你 。。。[h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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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你会在多年以后,出现在河堤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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