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插老婆,她说听着很舒服的歌,可就是没法高潮,每次都是插在里面后,bi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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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住的小屋。她知道小屋里的电话在什么地方。&&  她努力用跑的,但两腿发软而脚步蹒跚,一个踉跄就单膝跪倒在庭院的铺路石上。她没有注意到任何疼痛,而是跳起来继续蹒跚地跑向小屋大门。&&  一进门的客厅里就有一支电话。她一抓起电话,手指就准备往按键戳,但及时停下来努力做了几次深呼吸,好不容易才镇定了一点。她必须控制住自己。如果让自己崩溃,那么她对任何人都没有用处。&&  她的手还在发抖,但设法按下了九一一,然后等待电话接通。&&   &&  寇子无法相信,他实在无法相信。起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那是恶作剧或地址有错误。山溪镇发生一件命案已经够不寻常了,但在第一件命案的短短几个星期后,又发生一件双尸命案?而且报案的人竟然和第一件命案相同?太难以置信了。&&  恐惧使他的胃纠成冰冷的死结,那种恐惧和莎兰的安全无关──是她报的警,所以她应该没事──只和身为警察有关。他是个能干的警察,有经验、有意愿,能够冷静客观地分析事实。直觉告诉他这种巧合太过牵强。&&  当他抵达蓝家时,屋外一片混乱。警车、没有标记的警用车、救护车和救火车塞满车道和街道,但它们至少是应该出现的。看热闹的人、新闻转播车和媒体记者形成的人群使交通堵塞,头顶上甚至有架直升机在盘旋。&&  他把警徽别在腰带上,穿过围观的人群,钻过黄色封锁线,问他遇到的第一个制服警员:“有没有看到副局长?”
  “在里面。”&&  “谢谢。”&&  莎兰在屋内某处,或在游泳池后面的那栋小屋里。但他没有去找她;他必须先去见副局长。&&  屋子像一座大迷宫,好像建筑师既有精神分裂,又有智能障碍。他终于找到副局长站在一处走廊上往一个房间里瞧,但没有走进房间,而且小心避免碰到任何东西。那个房间想必就是犯罪现场,或是犯罪现场之一。&&  “我必须和你谈一谈。”他对副局长说,用下巴指向旁边。&&  “惨不忍睹。”副局长低声咕哝,仍然凝视着房间内。虽然是一大早,但他已是一脸倦容。“什么事?”&&  “你也许会想叫我别碰这件案子。利益冲突。我和席莎兰有私交。”&&  “那个总管?”魏副局长厉声问。“私交,怎么说?你们约过几次会吗?”&&  “我们可以说是住在一起。”那是夸大的说法,但没有夸大得太离谱。&&  “我还以为她住在后面那栋小屋。”&&  “那是她上班时的住处,她休假时都住在我家。”&&  “该死!”副局长用手指扒过头顶的稀疏短发。“多久了?”&&  “从她不再被列为罗法官命案的嫌犯开始。”&&  “该死!我必须告诉你,医生,我对这件事有股不祥的预感。也许那件案子我们太快排除她的嫌疑。这种机率有多大?”他激动地低声问。“这里好几年没有发生凶杀案;等她来到镇上,凡是雇用她的人都被一枪射穿脑袋,手法干净俐落。第一个雇主留下十万美元给她,现在又有一枚价值二十五万美元的大钻戒不见了,而且这还是她在指认女主人的尸体时,注意到的。巧合个鬼!像这样的巧合不会发生。我的直觉说情况对你的女朋友很不利。”&&  “对。”寇子阴郁地说。“我知道。”
第十四章 &  魏副局长左右为难。他需要手下的每个警探,又不想让利益冲突危害到这件案子。冲突只有在寇子让感情妨碍职责时才会发生。他认为寇子不会因私害公;他认为他绝对办得了这件案子,寇子自己也知道。虽然不会好受,但他办得到,不过最好还是派他办别的案子。&&  寇子知道那样做最好,但他依旧很不爽。不是因为副局长作出那个决定,而是因为竟然有作那个决定的必要。寇子认为自己不该这么糊涂、不该有所疏漏。如果人都是莎兰杀的,或是她指使别人杀的,那么他没有依循原始想法的错误害得又有两个人丧生。&&  如果莎兰是清白的──这个可能性越看越渺茫──那么事情非常不对劲。项炼那件事:是真的有人在跟踪她,还是她送给自己以便在必要时转移嫌疑?&&  也许这件案子不归他负责,但他的脑筋仍然在动,仍在思索各种可能的情境。&&  他请求副局长准许他见她。于私,他想要确定她安然无恙;于公,他想要观察她的神情举止。肢体语言和生理反应会透露出许多秘密。&&  莎兰坐在小屋的客厅沙发上,一个医护人员在替她包扎右膝的伤口,一个巡逻警员站在门口监看。她的裤管磨破了,寇子可以看到她腿上的血迹。她的脸上毫无血色。&&  “怎么了?”他问,站在一段距离外观看。&&  “她在庭院里跌倒,膝盖受了伤。”医护人员据实说明。“明天会痛。”他告诉莎兰。&&  她心不在焉地点头。&&  “什么时候跌倒的?”寇子问她。“怎么会跌倒?”
  “我没有跌倒。”莎兰的声音虚无缥缈,而且没有音调变化。她没有看他。“我摇晃了一下,一边膝盖着地。”&&  “什么时候?”他重复。&&  她比了一个模糊的手势。“在我找电话的时候。”&&  “为什么找电话?”据他所见,主屋里到处都有电话,包括厨房里那支破碎的。&&  “打电话报──”她往主屋比了一个模糊的手势。&&  “主屋里就有电话,为什么到这里来打?”&&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不……想看到她。”她停顿一下,目光首次与他接触。“但我还是看到她了。他们要我指认她,我还是看到她了。”&&  情绪震惊的征候非常明显,非常具有说服力。该死的!它们有可能是真的。她的肢体语言也与震惊一致:静坐如蜡像,只有被叫时才动;即使在动,动作也非常缓慢迟钝。她的脸色非常苍白。化妆出来的?她的瞳孔也有放大现象,但眼药水可以制造出那个效果。&&  他痛恨自己在想的事,但他不能让自己被蒙蔽。这件案子也许不归他负责,但那并不表示他的分析不能被采用。&&  另一个念头在他脑海浮现:她和他交往是为了转移嫌疑或监视罗法官命案的侦办进度?果真如此,那么她非常成功,因为罗法官命案的侦办毫无进展。
  他想要继续讯问她,但知道最好就此打住,让被指派侦办此案的警探负责讯问。何况,他还有别的事要调查。&&  他向巡逻警员点个头后离开小屋,深吸一口温暖的新鲜空气。他找到魏副局长。“大概的死亡时间知道了吗?”&&  “验尸官还没有判定,但我看过尸体,僵硬得厉害。我估计死亡约有十二个小时了。”&&  该死!那段时间正好是他被电话叫走,她以突然嘴馋想吃香蕉船为理由去了超市,即使她在下午已经去过一趟了。她会冷酷到回蓝家枪杀两个人,然后在回他家的途中停下来买冰淇淋吗?还是她以买冰淇淋作为出去的借口?制造不在场证明,好让她能拿出超市的发票说她不可能去了蓝家。&&  这简直是罗法官命案的翻版。她没有目击者证明她在案发当时身在他处,但有购物地点的发票。&&  反之,她不可能知道他昨晚会被叫走,她不可能事先计划。难道她一直在等待机会,知道他终究会在晚上被叫走,等他离开后再采取行动?她不用急,她可以等待最恰当的时机。毕竟她在等待时还有高薪可领;如果她的目标在那枚失踪的黄钻戒指,它哪儿也去不了。&&  她没有保留超市的发票,他清楚地记得她把塑胶袋和发票扔进了垃圾桶。如果她真是那么冷静、狡猾的杀手,又怎么会做出扔掉发票那样马虎的事?或者该说是那样精明的事,因为那样一来,她就可以说如果她认为她会需要不在场证明,她就不会扔掉发票。&&  天啊!他快要发疯了。无论从哪个角度切入,一个微小的改变就使最重要或最不重要的行动,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风貌。
  他回家翻厨房的垃圾桶。那两个塑胶袋就在最上层,只有早餐的果皮和空优格杯压在它们上面。他抽出塑胶袋,把它们拉平,往袋子里瞧。发票果然在里面,虽然绉巴巴,但丝毫没有被弄湿或弄脏。&&  他看看发票上的时间,八点五十七分,大约是他回到家的时间。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她到底去了哪里?&&   &&  侦讯室空间狭小、陈设简单、不具威胁性,天花板上的摄影机在做全程录影。&&  韩鲁提警探是个优秀的侦讯员。他身高一七五公分,有沙色的头发、满脸的雀斑和诱人招供的和蔼表情。非常不具威胁性、非常有同情心。无论寇子如何努力使自己的表情和声音显得不偏不倚,都没办法像鲁提那样不具威胁性。他太高大,就像鲁提曾经指出的:“你的目光总是像鲨鱼一样。”鲁提对女人特别在行,她们信任他那种好好先生的表情。&&  寇子和副局长及另外两位警探都在看监视器的录影。莎兰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发呆,好像在情绪上封闭了自己。寇子记得她在第一件命案后也是如此。也许是保护反应?使自己置身事外的方法?或是精湛的表演?&&  “你昨天晚上在哪里?”鲁提柔声问。&&  “寇子家。”&&  “寇警探?”&&  “对。”&&  “为什么会在那里?”&&  “我和他共度周末。”
  “整个周末?”&&  “星期六没有。星期六晚上有宴会,我必须工作。”&&  “你什么时候抵达寇警探家?星期六晚上的宴会之后。”&&  “四点吧?”她疑问地说。“我不记得确切的时间,很早,天亮之前。”&&  “为什么大清早去他家?”&&  “好让我们能在一起。”&&  谢天谢地,鲁提没有多问他们的关系。他继续确定时间顺序。“星期天你们整天都在一起?”&&  “对。”&&  “星期天你在寇警探家过夜?”&&  “对。”&&  “昨天呢?星期一。寇警探去上班后,你做了些什么事?”&&  “该死!鲁提一定自以为是律师。”郎诺南警探咕哝。“听听那些问题。”&&  鲁提一步一步问得异常详细。侦讯通常不会那么有条有理,好让嫌犯能畅所欲言。但莎兰没有喋喋不休,她只回答问题,而且回答大多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由于她没有主动提供消息,所以鲁提等于是逼她说。
  “健身,买杂货。”&&  “就这样吗?”&&  “还去修指甲。”&&  “你在哪里健身?”&&  “地下室。”&&  “哪里的地下室?”&&  “寇子家。”&&  接下来的一问一答弄清楚她在何时何地修指甲,在何时何地买杂货。接下来做了什么?做晚餐。通心面。寇子到家时,已经做好了。然后他接到电话,不得不出门。他说他会去几个小时。&&  鲁提看看笔记。里面纪录有寇子接到那通电话的时间、他回到家的时间和冰淇淋发票上的结帐时间。如果她企图在时间上说谎,他会知道。&&  “你接下来做了什么?”&&  “清理厨房,看电视。”&&  “就这样?”&&  “还去买冰淇淋。”&&  “那时是几点?”&&  “不知道。八点过后。”&&  “去哪里买?”
  她告诉他超市的名字。&&  “什么时候离开超市?”&&  “不知道。”&&  “能不能估算一下你在超市待了多久?”&&  她耸耸肩。“十五分钟。”&&  “离开超市后,去了哪里?”&&  “回寇子家。”&&  “他在家吗?”&&  “在。他比他预料中早回家。”&&  “这时是几点?”&&  “不知道。我没有看时间。”&&  “从超市到寇警探家之间,有没有在别的地方停过车?”&&  “没有。”&&  “你说你下午去过超市,那时为什么不买冰淇淋?”&&  “那时嘴不馋。”&&  “你突然嘴馋想吃冰淇淋?”&&  “对。”&&  “你经常对冰淇淋嘴馋吗?”
  “一个月一次。”&&  鲁提一脸困惑。“为什么只有一个月一次?”&&  “月经来之前都会对冰淇淋嘴馋。”&&  “哇!”诺南对寇子耳语。“太多资料。”但寇子不想听月经的事。&&  鲁提看来也有点为难,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寇子面无表情地继续观看。侦讯涉及他的私生活已经够令人难堪了。她在想什么?那对褐色眼眸后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见鬼的!他哪里会知道?一碰到女人,他就变得又瞎又蠢。尽管是警探,他还是戴了一年多的绿帽才发现莎侬有外遇。但被红杏出墙的妻子蒙在鼓里是一回事,被凶手耍得团团转则是另一回事。他和这个女人有亲密关系,和她同床共枕,和她一起欢笑。他曾以性命打赌她是他见过中最循规蹈矩的女人,种种情况却说她可能是冷血凶手,这种冲突使他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令人抓狂的是,所有的证据都是情况证据。巧合过分到令人难以置信,但他们没有半点具体证据可以证明她和两件凶杀案有关。&&  “我的老婆对巧克力嘴馋。”魏副局长说。“我总是知道她的月经什么时候要来,因为她会狂吃猛吞巧克力。”&&  “天啊!我们可不可以谈点别的?”诺南呻吟着说。&&  鲁提已经问到她何时抵达蓝家。“你接下来做了什么?”&&  “我去主屋启动咖啡机。”&&  “有没有注意到任何异状?”&&  “警报器没有设定。我打开后门进入厨房时,它没有哔哔响。”&&  “那一点异常吗?”&&  “我在的时候一定会设定警报器,但蓝太太有时会忘记。”
 “所以那不算异常。”&&  “对。”&&  “你接下来做了什么?”&&  “我启动咖啡机,然后拿报纸去……要去起居室。蓝先生喜欢在那里一边看报一边看新闻。灯是亮着的。”她的声音渐渐消失。&&  “灯?”&&  “走廊灯,还有枱灯,它们大清早不该亮着。”&&  “为什么?”&&  “只有我那么早起床,而我刚刚才到那里。”&&  “你的想法是怎样?”&&  “我以为……我以为一定是有人病了。”&&  “为什么那样想?”&&  “那股气味,我注意到那股气味。”她紧抱交叉的双臂开始轻轻地前后摇动。轻摇是痛苦的征兆,身体不自觉地尝试寻求安慰。应该有人抱着她,寇子心想,胃里的结纠得更紧。&&  “什么气味?”
  她木然地瞪着他,然后突然停止轻摇,用手捂住嘴。鲁提扑向垃圾桶,及时把它拖来给她。她倾身在垃圾筒上剧烈作呕,但呕吐出来的只有液体。寇子咬紧牙关。她一定是从早餐后就没有吃过东西,而早餐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前的事了。即使在胃空了之后,她还是不断干呕,发出的声音令人听了难过。&&  “我去拿条湿纸巾给你。”鲁提说,往门口移动。&&  莎兰仍然伏在垃圾筒上,身体不时在痉挛中抽搐。监视器里的侦讯室一片静寂。寇子压抑过去照顾她的冲动,他不能插手,他必须让鲁提做他的工作。&&  鲁提拿了湿纸巾回来。莎兰用剧烈颤抖的双手接过湿纸巾擦脸。“对不起。”她模糊不清地说,然后掩面痛哭起来。那幕景象使寇子想到她在罗法官遇害后的哭泣。&&  天啊!他看不下去。他站起来在房间里一边踱方步,一边按摩僵硬的颈背。&&  如果那些人是她杀的,那么她是世上最佳的女演员,任谁都没法比。他在监视器上看到是一个震惊悲伤的女人。事后惊骇地发现自己在盛怒中杀了人的人有时会有那种反应,但对准脑袋开枪的冷酷凶手不会在事后为被害人悲伤。情况可疑至极,但细节不符合。她不符合。&&  她不符合。无论情况如何,她都不符合。“人不是她杀的。”他突然斩钉截铁地轻声说。好吧!他在遇到爱情时就变成瞎子,而且受到惨痛的教训;但身为警察的他看得很清楚,她是清白的。&&  魏副局长同情地看他一眼。“医生,你跟她有亲密关系。别让你的小头替大头思考。”&&  “你可以记下来。”寇子说。“我了解她,人不可能是她杀的。”
  “你的关系太深。”诺南说。“让我们恪尽职责。如果人是她杀的,我们会查明;如果人不是她杀的,我们也会查明。”&&  他们继续观看监视器。鲁提默默地等她哭泣平息,这会儿轻声问道:“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水?可乐?”&&  “水。”她嗄声道。“谢谢。”&&  鲁提倒了一杯水给她。她小心翼翼地啜了两口,好像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度呕吐。&&  “你注意到那股气味,然后呢?”&&  她再度交抱双臂开始轻轻摇动。“我……我差点拔腿就跑。我记得那股气味,法官被杀害时,就是那股气味,我没办法进去,我想要逃跑。”她终于说的比较多一点了,不再用一、两个字回答问题。&&  “你有没有跑?”&&  她摇头。“我不断告诉自己只不过是有人病了,肠胃炎。我有职责处理状况,清理……”她的声音再度变弱消失。&&  “你做了什么?”&&  “我走到起居室门口往内瞧,他……倒卧在那里,歪着脖子。”她不自觉地歪头摆出蓝桑尼当时的姿势。鲁提等她往下说,但她再度陷入沉默。&&  “你接下来做了什么?”&&  “我回到厨房尝试打给九一一。我想要先打给寇子,我希望他在场。但九一一……救护车……也许帮得上忙,所以我尝试先打给九一一。”
 “尝试?”&&  “我做不到──手抖得太厉害,一直按错键。电话不肯合作,我用它猛敲流理枱,它碎裂了,电话碎裂了。”&&  “你用电话猛敲流理枱?”&&  “对。”&&  “为什么?”&&  “它不合作,它不听话!”&&  “然后呢?”&&  “我把它砸了。”&&  莎兰是他认识中最自制的人,寇子心想。如果她失控到那个程度,那么她一定是歇斯底里了。她受到惊吓伤害,但他去小屋看她时甚至没有碰她的手。她需要人抱,但没有人抱她,她只好自己抱自己。&&  “我需要另一支电话。”她说,第一次主动开口。“我无法思考,想不起来哪里有电话。我在蓝家工作没有很久,屋子的设计太复杂。我不想到处搜寻电话,因为我不知道蓝太太在哪里,我不想发现她、不想看见她。”泪水再度流下她的脸颊。“所以我去我住的小屋。我知道小屋里的电话在哪里,不必到处找寻。我打给九一一,他们要我等。我想要挂电话,但他们不让我挂,让我一直等。”&&  “你为什么想要挂电话?”&&  “寇子。”莎兰说,声音颤抖,满眼泪水。“我想要打电话给寇子,我需要他。”&&  寇子突然走出房间。他直奔洗手间,锁上门,趴在马桶上呕吐。
  过了好一阵子之后,莎兰的思绪才清楚连贯起来。但她无事可做,只能独自枯坐在侦讯室里,等那个沙色头发和满脸雀斑的警探不时进来问她许多问题。如果她要上厕所,就会有人陪她去。如果她要饮料,就会有人拿来给她。&&  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放她走。她不是被逮捕,没有被铐上手铐。她是自愿前来。何况,她也无处可去。她不能回蓝家的小屋。她忘了请人替她收拾简单的行李,所以也不能像上次那样住旅馆。她更不能去寇子家。等她又能够思考时,有个事实是显而易见的。&&  寇子认为她有罪,他认为凶杀案是她犯下的。&&  先前在小屋里时,他没有靠近她,而是站得远远的用冰冷的目光打量她。这次和法官遇害时的情况不同。那时她也被列为嫌疑犯,直到他查证她的说辞。但那不是针对个人,所以她能够理解。但是现在……他认识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昨天晚上,除了他接到电话出门的那段时间以外,她整晚都和他在一起。他们翻云覆雨好几回。但他却认为她紧跟着他出门,开车去蓝家朝蓝氏夫妇的脑袋各开一枪,然后在开车回他家的途中停下来,到超市买冰淇淋。&&  她可以理解他恪尽职责。虽然令人心痛,但她可以理解。她无法理解的是,他竟当真认为她有罪。&&  他的不信任在她的心中划下一道又深又长、难以愈合的伤口。他一刀斩断他们之间的情丝,任她独自漂流。她觉得自己就像救生索断裂的太空人,只不过母船没有人尝试救回她。她迷失了,越飘越远,她却不大在乎。&&  她在法官遇害时的悲伤不能和这次相比。这次不仅是因为善良、实际的蓝氏夫妇死于非命,也因为失去寇子,失去她以为他们共有的真爱。她爱他,但他不爱她,不可能爱她,因为你必须了解一个人才会真正爱那个人。寇子显然完全不了解她。如果了解,他就会到她身边对她说:“我知道情况看来对你不利,但我相信你。我挺你。”
  但他视她如粪土,狠心弃她而去。&&  那不是爱。他只是想跟她发生性关系而已。悲哀的是,她竟然让他一再得逞。&&  现在她明白他为什么在发现妻子背叛他后,变得那么怨毒多疑。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信赖任何人。她的家人,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她都可以信赖他们。但是其他人呢?她很怀疑。最惨痛的经验也是最深刻的教训。&&  在这期间,她做了与她本性格格不入的事:忍。她向来是那种与逆境抗争到底的人,但这次她实在无能为力;她无法改变过去。寇子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弃她而去,无论她如何抗争也改变不了那个事实。&&  多么可笑的爱情,昨日还论及婚嫁,今日就抛弃悖离。但她为什么笑不出来?&&  她只是坐在没有扶手的椅子上,待在没有窗户的小侦讯室里,任凭时间从身旁缓缓流逝。她不赶时间。她无事可做,也无处可去。&&   &&  魏副局长摸摸快秃的头顶。“好。”他疲倦地说。“现在该怎么办?拘留她,还是放她走?”&&  每个人都筋疲力竭。媒体哗然、镇长震怒、议会喧腾、山溪镇人心惶惶。一个月内有三个镇民在自宅惨遭杀害,这在任何社区都会是大新闻,但在山溪镇却是骇人听闻。被害人以为保全系统、铁刺围墙、电动门和探照灯能确保他们的安全。事实却证明他们却没有比必须在浴缸里躲避街头流弹的贫民区妇孺更安全。
  山溪镇民为天价的房地产、卓越的教育系统和安全的错觉付出惊人的钜款。高额的财产税使他们的小镇没有贫民窟,使他们期望警局把犯罪率降到最低和把破案率提到最高。当那些住在千万豪宅里的镇民失去安全的错觉时,他们强硬地表达他们的不爽。镇民不爽令镇长不爽;镇长不爽令警察局长不爽,因此刑事组承受莫大的破案压力。&&  韩鲁提翻阅着面前的文件。“好,我的想法是这样:我们有三颗弹壳,初步比对与杀害罗法官的子弹相符合。两件案子都没有可用的指纹。除了那三颗弹壳外,我们没有任何具体证据。两件案子也都没有强行侵入的迹象,由此可见被害人认识凶手和开门让凶手进入。这件案子里有一扇室内门的门锁被子弹打坏。打进蓝家的最后一通电话来自拱廊购物中心,用的就是那支打给罗法官的公用电话。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我认为两件命案都不是席小姐做的。”&&  “怎么说?”诺南问。“我不懂。”&&  “她没有理由事先打电话来确定被害人在家、大门是开的或诸如此类的事。”寇子说。“她随时都可以自由进出罗家和蓝家。”&&  “没错。还有动机何在?”鲁提问。“那一点令我抓狂。罗法官命案里没有任何财物被拿走。席小姐可以分到他的一大笔遗产,但遗嘱还在验证中,短时间内不可能拿到钱。还有,就像你指出的,医生,她不缺钱。”&&  “那并不代表什么。”诺南说。“有些人就是贪得无厌,别忘了那枚失踪的大钻戒,价值二十五万美元的大钻石会引起不少人注意。何况,有些人根本是疯子。”&&  寇子按捺住脾气。“但她不是。她跟我认识的任何人一样神智正常、性情平和。还有,诺南,如果你再说一次她使我爽昏了头,小心我打得你满地找牙。”他们今天已经正面冲突两次了。他们都很疲倦、暴躁,而诺南经常玩笑开过火。
 “冷静一点,各位。”魏副局长说。“医生,你从罗法官命案里得到的那张相片怎么样?有没有拿给蓝家的邻居看过?”&&  “还没有。我们一直全神贯注在莎兰身上。”&&  “那么把它拿出来让邻居传阅一下。由于打进蓝家的最后一通电话,来自同一支公用电话,所以那个家伙一定是我们要找的人。”&&  “但那样还是说不通。”诺南说。“如果不是为了遗嘱里的那笔钱,为什么杀害罗法官而没有拿走任何东西?虽然遗嘱还在验证中,但她迟早会拿到钱。她替罗法官工作,他遭到枪杀。她去替蓝氏夫妇工作,他们也遭到枪杀。有没有其他人看出这里的模式?”&&  “那你如何解释相片中的那个家伙?”魏副局长问。&&  “很简单,他们是一伙的。一定是。她进去搜集情报,弄到保全密码和钥匙等等。我不知道他们如何决定下手的时机──我的意思是说,她替罗法官工作了将近三年,为什么等这么久才除掉他?然后她去替蓝氏夫妇工作才一个多星期就下手了。也许决定因素在他们什么时候需要钱。谁知道呢?但她一定使自己有不在场证明,他再溜进去下手。在他走近开枪前,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屋子里。他和被害人没有关联,所以这两件命案基本上都是很难侦破的陌生人凶杀案。”&&  “你家有没有保全系统?”寇子问。&&  “有,我的保全系统叫狗。”&&  “被害人一定会听到凶手进来。在这两栋屋子里,每当通往室外的门窗开启时,警报器就会哔哔作响。如果你不是在等人,你一定会去查看,对不对?你不会坐在躺椅上等。”
  “除非他们以为进来的人是席小姐。”&&  “蓝氏夫妇知道她要到星期二早晨才会回家。”&&  魏副局长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件命案的被害人都认识凶手。”&&  “在我看来是如此。”&&  “而且这两件命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他们面面相觑。&&  “我们还是少了一样东西,”鲁提说。“动机。”&&  “我说了好几遍,财杀。”诺南说。&&  “我也说了好几遍,只有在凶手是莎兰时,财杀才说得通。”&&  “或者凶手是她指使的。”&&  “但被害人认识凶手,而且凶手很可能是打公用电话的那个人。你自己也说她所谓的同伙和被害人不会有关联,所以不可能同时是这两种情况。被害人要嘛认识凶手,要嘛不认识。如果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开门让他进入?罗法官为什么坐下来和他谈话?凶手是罗法官和蓝氏夫妇都认识的人。”&&  “见鬼!”诺南瞪着桌面苦思。&&  “所以凶手是他们在事业上认识的人,或是在相同社交圈活动的人。”寇子说。“罗法官八十几岁,很少参加宴会,他只有一帮打牌的死党。但他仍然有持股占优势的事业,而蓝桑尼同时有好多事业。”
  “如此看来,动机可能终究还是金钱。”鲁提说。“我们必须查明他们有哪些共通的事业或投资,或是他们全身而退却有人输得精光的亏损生易。”&&  “那么席莎兰替两件命案的被害人工作纯粹是巧合。”魏副局长说。“胡扯!天底下没有那样的巧合。”&&  “也许不像你想的那样牵强。”鲁提说,一边苦思,一边在纸上涂鸦。“多少人请得起总管,尤其是席莎兰那样高薪的总管?即使在山溪镇也不会多。这些真正的富豪可能彼此都认识,不是经由事业就是经由社交。他们必须有致富之道,对不对?我认为生意是关联。”&&  “这一年来有许多公司出了问题,可能是有人吃了闷亏而心存怨恨。”魏副局长考虑着那个可能性。目前为止,就属这个推测最合情合理。“好,我会拿这个推测去见局长。我们会发表一些含糊其词的声明以免打草惊蛇。他已经杀了三个人,说不定会开始上瘾。我们可不希望镇上再发生命案。”&&  他望向鲁提。“你可以释放席小姐了,找人去替她收拾一些衣服,开车送她去汽车旅馆。不行,她不可以住在你家。”他对寇子说。“我要你暂时和她保持距离。媒体会为了她获释而纠缠我们,如果给某个记者跟踪发现她和一个山溪镇警探住在一起,我们大家都要倒楣了。明白吗?”&&  寇子当然明白个中道理,但要他和莎兰保持距离却是不可能的。他有重大的弥补工作要做,不打算等到破案后再来做。莎兰哭着说需要他的影像像一把火在他心中烧了一整天。今天早晨她撞见恐怖的死亡情景,雪上加霜的是,那幕景象犹如罗法官命案现场的重现。她整天都像行尸走肉,他却没有去安慰她或拥抱她。她一整天都孤单无助,抱着自己缓缓摇动。更糟的是,她知道他认为她是凶手。
  这不仅是在尽他的职责,同时也是极度缺乏信任的表现。他不知道他能否弥补如此大的过失,但他会拚命尝试。如果必须爬到她面前去苦苦哀求她的原谅,那么就算必须磨破每条裤子的膝盖,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目前非常脆弱。他记得法官遇害时,她就食不下咽;今天她从早餐后就粒米未进,而早餐在他感觉起来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他们提供食物给她,但都被她默默摇头拒绝了。她向来是危机中让人倚靠的坚强者,但现在她需要人照顾。&&  当务之急是去蓝家小屋收拾她的东西,以假名安排她住进旅馆,让她能好好休息。那些事鲁提会负责。&&  但寇子一定要道过歉才让她走,无论道歉有没有用。&&  他穿过短短的走廊,打开侦讯室的房门。她抬起头,认出他时立刻转开视线。她仍然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两眼凹陷。在法官遇害后一个多月就发生这种事使她彻底被击垮。&&  他走进侦讯室,关上房门。天花板上的摄影机此刻并没有在录影,所以他们拥有隐私。如果她要打他耳光,他会承受。如果她要踢他胯下要害,他猜他也会咬牙忍下。他愿意承受她的一切惩罚,只要她肯在事后原谅他。但她毫无动静,即使他在椅子旁蹲下时。&&  “韩鲁提会送你去旅馆让你休息,”他轻声说。“我们会收拾你的衣物送过去给你。让他用假名替你办入住手续,以免记者找到你。”&&  “我不会被逮捕?”她有气无力地问。&&  “莎兰……我们知道人不是你杀的。”
  “为什么?有新的证据出现吗?今天早晨你认为我有罪。”那不是指责,语气里没有激动,只有在陈述事实。他觉得她在心理上离他和任何人都好远、好远。似乎唯有如此,她才不会崩溃。&&  “我错了。”他简单明了地说。“对不起。天啊!我无法告诉你我有多么抱歉。事情实在是太巧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在我接到电话离开后外出。”&&  “我了解。”&&  她毫无变化的语气使他瑟缩了一下。“你也原谅吗?”&&  “没有。”&&  “莎兰──”他伸出手,她立刻一脸惊乱地往后退缩。&&  “不要碰我。”&&  他垂下手。“好吧!我现在不碰你。我知道我搞砸了,但我不会放你走的。我们对这件案子已经有了头绪──”&&  “由不得你。”她打断他的话。&&  “什么?什么事由不得我?”&&  “放我走。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觉得脚底好像裂开一个大洞,他整个人正向无底深渊坠落。如果失去她──不!不会有那种事,他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等最初的震惊过去,她至少会听他说。莎兰是他认识中最通情达理的人。如果她不肯听,那么他不介意无所不用其极;他要不择手段地留下她。&&  “我们等一下再谈。”他说,退后给她此刻所需的空间。&&  “没什么好谈的。”&&  “当然有。现在我会给你一些空间和时间,但绝对不要以为我会放弃。绝对不要。”&&  “你应该放弃。”她说,继续凝视着墙壁。&&  十五分钟后,鲁提带着她从后门离开,快步穿过停车场走向他的车。守在前门的报社和电视台记者看到他们,摄影记者拍到一些画面,但仅此而已。一个比较积极进取的记者跳进他的汽车里开始跟踪,但一辆白色积架切到他前面挡住他的去路,等记者将车驶入车流中时,那辆未标示的警车和白色积架都已消失无踪。
第十五章 &  看到记者暗示莎兰被当成嫌犯拘留时,狄雷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震惊过。太可怕了。他们怎么会……没有任何不利于她的证据,一点也没有。怎么可能有?他昨晚粗心留下了弹壳,但那些弹壳不可能和莎兰扯上关系。至于他自己,他接下来只要扔弃凶枪就行了,当然是在磨掉注册号码之后。他讨厌做那种卑贱的工作,但总不能叫他的秘书代劳,对不对?&&  最重要的是,确定莎兰平安无事。她在新闻画面里好苍白。罗法官和蓝氏夫妇的尸体都是她发现的,暗示她可能像纵火犯在放火后报警来转移嫌疑。警方了解这种作贼喊捉贼的伎俩,他猜这就是她被列为嫌犯的原因。但是,天啊……他害她受到这么大的委屈。&&  他没有想到发现尸体的人会是她,连一次也没有。他早该想到的,因为认真勤奋的她一定是最早开始工作的人。他害她受的惊吓一定很可怕。他想不出他有什么办法让其他人发现尸体,但他至少可以用毛毯之类的东西盖住尸体,减少莎兰受到的惊吓。&&  他为自己的考虑欠周苦恼不已,因此叫秘书取消当天的会议,提早离开办公室。怎么办,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使她获释,但要用什么方法?他不能打电话到警局要求他们放人,除非他能给他们很好的理由。接着他想到一个妙计,那个计划很冒险,但只要能使莎兰获释,冒再大的险也值得。&&  即使办事极有效率,他仍然花了几个小时才把事情搞定。接下来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开车到镇警局,把车停在附近银行的停车场里等待。他不知道他的妙计成果要多久才会被发现,但在莎兰获释时,他打算在场表示支持她。
  回想起来,这样的结果反而更好。她会伤心难过,需要安全的避风港。他可以给她庇护,以及更多、更多的东西。&&  幸运之神站在他这边,但话说回来,向来如此。他越等越不耐烦,那群无能的乡巴佬怎么这么久还没发现?就在他忍无可忍,准备回家时,他看到莎兰从大楼侧门离开警局。她的身边跟着一个男人,可能是警探,因为他护送她穿过狭窄的车道前往警察专用的停车场。他们进入一辆不起眼的公务车时,被新闻记者看到。一个记者冲进他的车子里,但雷弗算准时间把积架流畅地切入车流中,挡住正要倒车出来的记者。紧跟在他后面的车辆不知情地继续阻挡住记者。&&  雷弗盯紧那辆公务车,但至少让一辆车隔在他们中间。说真的,他越来越擅长跟踪了。&&  他要载她去哪里?回蓝家吗?肯定不是。但她没有其他的住处。那么就是朋友家或旅馆了。好消息是她显然没有遭到逮捕,只是被拘留问话,现在他们认为没有理由继续拘留她。他不清楚警方办案的程序,但知道如果她被逮捕,那么她会被羁押到开庭决定能否保释。&&  现在他只须跟踪公务车看她被带到哪里,然后再来决定用什么方法接近她最好。这次她一定会到他身边,他有十足的把握。&&   &&  “你有比较喜欢的旅馆吗?”韩鲁提警探问她。&&  “随便。”&&  鲁提不知所措地瞥向她。他进入侦讯室时跟其他人一样认为她有罪。但她在侦讯时的反应,加上一些分析推理使他相信她是清白的。平时他不会担心侦讯对象的苦恼,除非他们歇斯底里地挥拳或是砸东西,否则他都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情绪问题。但这次不一样,由于她和寇子的关系,所以她也算自己人。
 “副局长叫寇子在尘埃落定前与你保持距离。媒体发现你和他同居会抓狂。”&&  “我没有。”她呆板地说。&&  明知会自讨没趣,他还是继续解释。“所以说,如果医生不在,那绝不是因为他不想。对了,他整天都在说服我们你是清白的。他相信你,莎兰。我们在拚命抽丝剥茧,希望案情能早日明朗,但他──”&&  “韩警探。”她说。&&  “什么事?”&&  “闭嘴。”她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  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手机在这时响了,替他解了围。他圆睁双眼,不敢置信地听着电话。&&  “可恶!”他破口大骂。&&  她猛地坐直,看来好像刚刚真的睡着了。“怎么了?”&&  “又发生一件凶杀案。”他猛踩油门。“如果你不介意,我送你去不远的山溪客栈。我必须赶到现场去。”&&  “好。”&&  他情绪激动。“听来像是相同的犯罪手法,莎兰。实际情形在我们调查后比较清楚,但若真是那样,那么你的嫌疑完全被排除。媒体不会打扰你。”
  “为什么?”她摇头。“谁?”&&  “不知道,我只晓得地址。但命案显然是几个小时前才发生的,凶手不可能是你。”他抓紧方向盘。“可恶!我们遇到了杀人狂。”&&  抵达山溪客栈时,她说:“在门口放我下来就行了,我自己去办入住手续。”她耸耸肩。“现在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也没关系了,对不对?我也许会接到几通电话,但他们不会来猛敲我的房门。”事情的最新发展让她从嫌犯变成了……什么?关键证人?超级倒楣鬼?&&  “帮我一个忙,”鲁迪说。“还是用假名登记,就用‘韩洁婷’吧,那是我母亲的名字,那样我们才能找到你。”&&  “好。”她同意。她不在乎用什么名字。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在乎;她只想独自一人、只想睡觉。&&  她拿起皮包下车。在她关车门前,鲁提倾身过来说:“我们会把你的衣物送过来,你在这里等就是了。”&&  她非等不可,莎兰心想,目送韩警探的车远离。除非叫计程车,否则她哪儿也去不了。她的休旅车还停在蓝家。&&  她累得走不动,在原地伫立良久,希望傍晚的阳光能赶走从骨子里发出的寒意。万一柜枱人员不让她住在这里呢?如果他们今天有看电视,各台的新闻报导都会有她的面孔和名字。他们甚至会认为她从警局逃出来,但哪有嫌犯会笨到在逃脱后投宿在警局附近的旅馆?&&  一整天的折磨耗尽她的力气,使她头昏眼花地摇晃了一下。她闭上眼睛,努力站稳。&&  “席小姐?”一个轻柔、犹豫的声音说。“莎兰?”
  她精神恍惚地张开眼睛,发现视线内有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他站在几尺外,满脸关切地望着她。她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没发觉有人靠近。&&  “你还好吗?”他羞怯地问。&&  她想起他是谁了。星期六晚上的宴会。“狄先生。”她说。&&  他似乎很高兴她记得他。“请叫我雷弗。亲爱的,我整天都在想你。发生这么可怕的事,你一定很害怕。”&&  她哽咽地望着他。在今天的种种事件后,这种温柔的同情几乎使她心防瓦解。&&  “新闻报导说得好像警方怀疑你,但那太荒唐了,你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简直不可思议。你暂时住在这里吗?”&&  “我──”她使劲吞咽一下。“我还没有办入住手续。”&&  “那么让我们进去替你弄个房间让你休息。你今天吃过东西没有?这里好像附设有咖啡厅。如果你肯与我一起用餐,我会非常荣幸。”&&  他是个道地的陌生人,但仅有一面之缘的他却比寇子更相信她。两人的差异好像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打得她头晕目眩。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摇晃,直到狄先生伸手轻握她的手臂。“亲爱的,你快昏倒了。跟我来。吃点东西之后,我保证你会觉得好多了。”
  一切听他作主是多么容易,现在似乎连最简单的动作都令她为难,不必作任何决定令她如释重负。眨眼间,他们就置身在咖啡厅,他替她点了热茶和汤,轻声说着一些不需要她回答的话,却转移了她的心思,使她暂时忘记终日萦绕在脑海的惊骇和悲伤。&&  他温和地坚持她进食。在折腾了一整天后,被人照顾的感觉真好。她勉强喝下半碗汤和一些热茶。至少她开始觉得暖和一点了,但她的脑袋里仍然像是装满了棉花。她突然注意到狄先生在说什么时,吃了一惊。&&  “你仍然想雇用我?”她惊讶地问。&&  他脸红了,拿起茶匙搅拌已经搅拌过的茶,然后仔细地把茶匙放在碟子边缘。“我知道时机很不恰当。”他说。“对不起,这真是令人难堪。”&&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忙说。“我只是──我道歉,我累得无法专心。谢谢你的提议,但是,狄先生……那样可能不安全。我的雇主似乎都──”她住口,嘴唇颤抖,无法说下去。&&  “那不可能跟你有任何关系,”他坚定地说。“那只是可怕的巧合。新闻报导说又发生了一件命案,那证明了你绝不可能涉案。”&&  如果最新一件命案已经上了新闻,那么现今的媒体果然神通广大,她疲倦地心想。但他们处于高度戒备,在监听警方无线电和九一一电话,所以他们有可能比警察更早赶到最新的命案现场。&&  又有一个人死了。她应该为被害人及其家属感到震惊、难过,但她的感觉只有庆幸自己不在现场。
  “我的提议仍然有效。”他说,再度露出抹羞怯的笑容。“在电视和星期六的宴会上看到你时,你的能干都令我印象深刻。请考虑、考虑。我的庄园很大,一直都靠终点雇佣维护,但常设的专业监督会带来莫大的助益。那里很安静,我有绝佳的保全设施。”&&  虽然满脑袋棉花,但有一个思绪是清楚的:工作邀请信这次不会像法官遇害后那样如雪片飞来。在蓝氏夫妇死于非命后,尽管最新一件命案至少可以证明她不是杀人凶手,但她还是会被当成扫帚星,没有人会希望家里有个扫帚星。要不是已经见过她和对她的人格已有定见,狄先生可能也不会想雇用她。&&  她应该慢慢地找工作,她应该在亚特兰大、棕榈滩或纽奥良的报纸上登广告。她可以在求职期间与父母同住,如果警方让她离开这个地区。&&  由于这份工作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所以最简单的作法就是接受。她会有地方可住,有事情可忙,等她恢复正常时,再来作长久的打算。&&  “我必须对你实话实说,狄先生。在发生这么多事后,我不想留在这个地区。我很感激你的提议,如果你在知道这可能是暂时性的安排之后,仍然有兴趣雇用我──”&&  “我有。”他急忙说。“我完全了解你的感觉。但等风波平息,等你看到我的庄园后,我希望你会改变离开的心意。”&&  她深吸口气。“既然如此,我接受你的提议。”&&  
  被害人名叫汪杰可,五十六岁,汪氏广告的总裁兼执行长,家住彻罗基路,与妻子都是高尔夫球爱好者。那天他在家工作,午餐过后不久,他的妻子被朋友接去山溪乡村俱乐部打小白球和小酌。他在前门挥手跟她们告别时,还健健康康,等妻子玩乐一下午之后回到家时,发现她的丈夫倒卧在起居室的壁炉旁,一颗子弹贯穿他的脑袋。&&  鉴识人员在沙发底下找到弹壳,立即送去做比对,看看是否与蓝家的三颗子弹相符合。开枪手法似乎与另外两件命案相同,除了蓝太太是眉心中弹以外,其他人头部中枪的子弹都是左进右出,显示凶手站在被害人左边,而且是个右撇子。凶手站的位置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出于故意。如果站在被害人右边,他必须转身才能开枪,那样可能会让被害人有时间反应。&&  事实却是没有一个被害人来得及反应。除了蓝美琳以外;她显然想要打电话求救。&&  汪杰可拥有运动员的身材。如果他们有人能够反抗,那个人就会是他。但他跟其他人一样,毫无反抗地倒下。没有翻覆的椅子或倾倒的枱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枪毙命。&&  汪杰可被杀时,莎兰在警局内接受侦讯,所以人绝不可能是她杀的。所有的迹象显示杀害汪杰可和蓝氏夫妇的是同一个人,因此媒体的焦点立刻离开了她。警察局长发表声明说警方担心席小姐的安全,但从未把她视为嫌犯。那当然是不折不扣的谎言,但只要能使媒体不再对她感兴趣,谁在乎呢?&&  鲁提说他让她在山溪客栈门口下车,吩咐她用“韩洁婷”的假名入住。寇子希望鲁提有亲自陪她进去,但他了解赶到命案现场的急迫性。当汪太太歇斯底里的电话打进九一一时,警局里的每个人都像准备紧急升空应战的战斗机驾驶员一样跳起来就往外冲。
  他们人力吃紧,既要执行日常勤务,又要应付一日两起命案。由于这最新发展,魏副局长认为没有理由继续限制寇子插手蓝氏命案。魏副局长只有五名警探,所以他需要每个警探都投注全副心力在这件案子上。就寇子而言,那也解除了不准他靠近莎兰的禁令。&&  将近午夜时,魏副局长认为大家都累得失去效率。他们必须等着看鉴识组能否找到新的具体证据,还没有被他们询问到的朋友和邻居也得等天亮后再说。&&  寇子整天都惦记着莎兰,他突然想起来而问鲁提。“你有没有找人把莎兰的衣服送去给她?”&&  鲁提先是一脸茫然,接着呻吟一声。“糟糕,我忘了。”他看看手表。他两个小时前打电话告诉妻子,说他很快就会回家。&&  “交给我来办。”寇子说。魏副局长听到他们的谈话却没有说什么,因此寇子知道他的禁令正式解除了。&&  “你确定吗?”鲁提问。“你也许会想避几天锋头。”&&  “不,我不需要避锋头。”&&  他和其他人一样缺乏睡眠,但他必须在回家之前先见到她。她可能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高兴见到他,更不用说是凌晨了。&&  真要命。&&  他先去收拾她的衣物,心想如果他带了她的东西去,她就不会拒绝见他。他在开车前往山溪客栈的途中打她的手机,但她没有开机。他只好向查号台查询山溪客栈的电话号码,然后打去找“韩洁婷”。
  莎兰是那种睡不沈的人。铃声四响她还没有接电话时,他开始担心。她总算在铃声六响时接起电话,但声音听来死气沉沉。“喂?”&&  “我把你的衣服送过去。”他说。“你住几号房?”&&  她停顿一下。“放在柜枱就行了。”&&  “不行。”&&  “什么?”&&  啊,好多了;她的声音有了一点活力。“如果想要你的衣服,你就得见我。”&&  “你扣押我的衣服要胁我?”虽然是愤慨,但代表更多的活力。&&  “如果你现在不想要它们,我就带着它们一起回家,你可以去我家拿。”&&  “死寇子──”她住口,他可以听到她恼怒地吐大气。“好吧!”她把房间号码告诉他,然后用力挂断电话。&&  有进展。&&  他不介意吵架,不跟他说话才令他抓狂。只要她跟他说话,即使是用强迫的,他都还有机会。&&  抵达客栈后,他把她的东西装上行李车,推着车走向电梯,经过盯着他看的柜枱值班人员。他掀开外套,露出腰带上的警徽,值班人员开始对其他的事感兴趣。
 莎兰一定是站在门边等,因为他还没有敲门,她就把门打开了。一定是行李车的声音警告了她。看到推车上堆满行李时,她已经伸出一只手准备提一个旅行袋了。&&  “我把你的东西全部带来了。”他说,压低声音以免吵到同楼层的其他房客。他很惊讶自己还记得那个礼貌,因为莎兰身上只围着一条被单。“我猜你不会再回那里住了。”&&  “对。”她说,打个哆嗦。“但我的书──”&&  “你可以改天去拿剩余的东西。”他不以利用体型达到目的为耻,他拎起两个旅行箱往前走,她不得不从门边退开。他放下旅行箱,站在门口,转身去拿其他的行李。她还来不及把两个旅行箱拖到旁边,他已经把其他的行李搬进房间,上前一步,关上背后的房门。她打开了所有的灯,甚至拉平了床单,尽量减少房间里的亲密气氛。&&  但她有时间穿上衣服却没有穿,只是用被单裹住赤裸的身体。他纳闷她知不知道那泄漏了她的情绪。平时他会说她知道,但现在她很可能不知道。&&  她抓紧被单,抬起下巴。“谢谢。出去。”&&  “你看起来像维多利亚时代的处女在保护她的贞操。”他说,动手移动旅行箱。&&  她仍然苍白憔悴,但这会儿眼睛眯了起来,脸颊也有了血色。但她精于谋略,感觉出大吵一架扫除阴霾正是他想要的,因此咽回原本要说的话,移到几尺外。“出去。”&&  他靠过去。也许他可以使她气得挥拳,那时她就得放开被单。“想办法赶我走啊!”&&  “我才不上你的当。”她说,闭一下眼睛,摇摇头。“必要时我会打电话给你的上司告你骚扰。我们结束了,好聚好散吧!”
  “不要。”他说。莎侬曾说他固执得像头驴,他打算名副其实。“莎兰,我爱你。”&&  她猛地抬头,眼中冒出怒火。“不,你不爱。”&&  他眯起眼睛。“不爱才怪。”&&  她突然揪着被单冲到他面前,用手指戳他的胸膛。“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她厉声道。“如果你了解,如果你不是只想跟我发生性关系而已,你绝对、绝对不会认为我会谋杀任何人,更不用说是我喜欢的美琳、”她的下巴颤抖,脸开始变形。“还有我敬爱的法官。”她哽咽道。“你不可能爱你不了解的人,而你根本不了解我。”&&  她不只声音颤抖,连全身都在发抖。寇子感到胸口一紧。可恶!他不喜欢她说他只想跟她发生性关系,他讨厌那句话暗示的始乱终弃。&&  她在他面前崩溃。寇子低咒一声,把她拉进怀里,轻而易举地抓住她捶打在他胸膛上的拳头。她像泄了气的皮球,瘫靠在他身上开始抽泣。&&  他抱起她坐到床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轻声对她说着哄慰的话,做那些他早上就该做的事。她揪住他的外套前襟,围着她纤细身躯的被单开始松脱。他把外套从她的拳头里拉出来,一边脱外套,一边扯开她身上的被单。&&  他往床上一倒,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顺手把被单全部扯掉。她哭泣着伸手去抢被单,但他抓住她的手,低头亲吻她,用另一只手抚摸她圆润的胸部和平坦的腹部,最后来到她柔嫩的两腿之间。&&  她的唇有泪水的咸味。她呜咽抗议,但身体拱向他,当他放开她的手时,她搂住他的脖子。他迅速解开裤子,分开她的双腿,调整位置开始进入她体内。她不够湿濡,他来回移动了几次才完全进入她。
  她又呜咽了一声,然后静止不动,用令人心碎的含泪眼神凝视他。&&  “嘘。”他喃喃地道,在她体内温柔地移动。平时的她无论在摔角或做爱时,总是与他旗鼓相当,她此时的模样看得他好心疼。也许在她脆弱时与她做爱是错的,但这个方法能够最迅速地重建他们之间的联系。肉体的结合是寻求安慰和解除寂寞的最原始方法。&&  他愿竭尽所能地维持一整夜,因此每当感到自身的高潮即将来临时,就静止不动,等冲动消褪后再开始缓缓移动。他不停地亲吻她、抚摸她、说爱她,诱哄她从接受到回应。他从来没有在做爱时如此专心地注意对方的反应,好像他能不能活下去都要靠此刻用爱来重建,被他的不信任所打断的联系。&&  许久之后,她终于有了回应,臀部开始配合他移动,指甲陷入他的肩膀里。他保持和缓的步调,享受她紧紧围裹着他的感觉。她的颈侧脉搏狂跳,乳头紧绷泛红,双腿环扣住他的腰,快感聚积的身体迎向他的每一次冲刺。&&  她仰起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呻吟。&&  他奋力挺进,停在最深处,感觉到她开始达到高潮。一直濒临边缘的他在感觉到她的第一次收缩时,也开始达到高潮。他努力压抑冲刺的冲动,努力静止在最深处,希望能带给她最大的欢愉,接着他自身的欢愉像融化的蜡液在体内扩散开来。&&  她躺在他的身体下喘着气,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进鬓发里。“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做出这种事。”她哽咽着说。&&  他气喘吁吁地撑起手肘,用拇指拭去她的泪水。“如果能够,我会使今天重新来过。”&&  他沙哑地说。“天啊!我太对不起你了。不仅是因为我是警察;在愚蠢地相信莎侬之后,我──”
 “我不是你的前妻!”她生气地大叫,用力推他的肩膀。“我才不管她做了什么。滚开,你的警徽刮痛了我!”&&  啊,该死!他翻身离开她的身体,仰卧在床上。他的手枪皮套也还系在身上。他猜她没有拔出他的枪对他开枪是他运气好。&&  她坐起来瞪着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你给我听好。”她恨声道。“你使我学到了教训。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相信──”她猛地住口,重重地吐出一口长气。“天啊!我听起来跟你一模一样。”&&  他起身走进浴室清洗干净,把衬衫塞进裤子里。莎兰跟着进入浴室洗脸和擦掉做爱的残迹。他们的目光在镜子里交会。&&  “我爱你,”他说。“这一点不会改变。”&&  她的肩膀垮了下来。“要命的是,我也仍然爱你。但我在此时此刻真的无法释怀。”&&  “我可以等,”他拨开她的头发,抚摸她的脸颊。“无论要等多久,但是别把我们一笔勾销。别作任何极端的决定,过一段时间再来看看怎样。”&&  莎兰凝视着镜中的他,然后认命似地叹口气。“好吧,暂时就这样吧!如果恩断义绝,我就不会让你爱我。只是……给我一点空间,好吗?让我找回一点自己。”&&  他深吸口气。他觉得自己像是中了乐透,或是缓刑之类的。&&  她扮个鬼脸。“我不知道极不极端,但我已经作了一个仓促的决定。我已经有了新的工作。”&&  他吃惊地愣住。“什么?怎么会?这里吗?”&&  “对,这里。一个以前见过的人,写过工作邀请信给我。下午他到旅馆来时看到我,马上就再度提出工作邀请。我接受了。”&&  “他叫什么名字?”&&  “狄雷弗。”她疲倦地说,暂时的活力在迅速消失。&&  他不记得那个名字。“我有没有调查过他?”&&  “没有,他的名字不在我的候选名单上。”&&  “如果以前不考虑,现在为什么接受?”&&  “容身之地。”她简单地说。
第十六章 &  翌日早晨,莎兰在下腹的痉挛中醒来。“讨厌。”她咕哝,想要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她的月经来了,来得很准时,所以她不该感到意外,但昨天的精神打击使她忘了其他的事。&&  她呻吟一声,翻身下床。幸好寇子把她所有的私人物品都送过来了,否则她的处境会很尴尬。她从旅行袋里翻出她需要的东西,拖着脚走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冲完澡后,她累得全身发抖,但她需要的不是睡眠,而是和某个无条件爱她和永远支持她的人在一起。她从皮包里翻出行动电话,开机打给母亲。&&  “哦,嗨,小乖。”她的母亲说,声音听来疲惫不堪,立刻引起莎兰的警觉。&&  “妈妈?出了什么事?”&&  令她吃惊的是,母亲突然哭了起来,但几乎是立刻止住了泪水。但这同时莎兰已经惊慌地站了起来。“妈妈?”&&  “我还不打算打电话告诉你们,但你们的爸爸昨天晚上突然胸口痛。我们整晚都待在急诊室;他们做了一些检验,说他不是心脏病发作。”&&  莎兰松了口大气,再度坐下。“那么是什么问题?”&&  “不知道。他还有点痛,但你知道你爸爸那个人,仍然有他会熬过去的陆战队心态。我和内科医生约了下午替他做进一步的检查。”母亲深吸口气。“要不是他一直很健康,我就不会这么害怕。我从来没有见他像昨晚那样痛过。”
  “我可以搭下午的班机过去──”莎兰突然住口,想到寇子在法官死后,叫她不要离开镇上。但她的嫌疑已经被排除,所以离开应该不成问题。接着她想到狄先生而呻吟一声,她应该开始去他家工作了。&&  “别傻了。”母亲说,声音轻快许多。“确定不是心脏病发作,说不定只是严重的心灼热而已。犯不着为了那个搭飞机赶过来。如果下午医生有一点点担心的样子,我会打电话给你。”&&  “你确定吗?”&&  “当然。好了,别说那个了。你在新雇主家的工作情形如何?”&&  莎兰本来想向母亲诉苦的,但现在她说什么也不愿增添母亲的烦忧。“不大顺利。”她说。“事实上,我已经换了一份工作。我想要告诉你新的电话号码。”&&  “我以为你喜欢你的新雇主蓝氏夫妇。”&&  她是喜欢。她感到喉咙发紧,不得不用力吞咽一下。“不是那个原因。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他们不得不搬家。”她希望她能想到其他的谎言,因为她说的是可怕的事实。&&  “这种事在所难免。”母亲说。“好,纸笔有了。新电话是多少?”&&  她翻开小记事本,念出号码。“我的手机号码还是一样,但我想让你知道新情况。”&&  “你专心适应新环境。我相信你爸爸不会有事,他觉得好多了,已经在发牢骚说不需要看医生。下午我得硬押着他去诊所。”&&  “如果有任何不对劲,打电话给我,好吗?”&&  “我会的。”
  莎兰挂断电话,呆坐片刻。她必须照顾好自己,以便在父母需要她时发挥功用。她从行李里找出阿斯匹灵,服了两颗,然后倒头大睡。&&  电话铃声把她吵醒。她翻身看到时钟显示快两点时,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然后急忙接起电话。&&  “我把你的休旅车开过去给你。”寇子说。“巡逻警员开车送我去蓝家取的车,所以你得送我回警局。”&&  她眨眨惺忪睡眼。“好。”她的声音连自己听来都模糊不清。&&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他狐疑地问。&&  “对。昨晚折腾了大半夜。”她说,随他去猜那是什么意思。&&  “我再过十分钟左右会到。”他说,然后挂断电话。&&  她勉强下床,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镜子里的她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寇子可以慢慢等她把自己打理好。&&  他等了,但不是很有耐性。她不让他进房间,他只好回到楼下的大厅。她准备离开房间时,发现她为什么没有被清理房间的工作人员吵醒。“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门外。一定是寇子昨夜离开时挂的。她让牌子继续挂着,搭电梯到楼下的大厅。&&  “今天有什么新发现?”她在前往警局的途中问。&&  “除了用来杀害四个人的都是同一把手枪以外,没有任何新发现。你今天有没有看过新闻或报纸?”&&  “没有。怎么了?”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汪杰可。”&&  “他是第四个被害人?”&&  “对。”&&  “名字听来很陌生。”&&  片刻后,他把车停在报摊前买了一份报纸。回到驾驶座后,他把报纸扔到她腿上。&&  她没有看标题和内容,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黑白相片中、那个体格壮硕的黑发男子。他没有任何令她觉得眼熟的地方。“就我记忆所及,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她说,把报纸放到旁边。她忍不住感到如释重负,至少她和这件命案毫无关联。&&  他在抵达警局前把车驶入一座停车场,然后熄掉引擎。“记者一直守候在附近,”他说。“剩下的路我用走的,那样他们就不会看到你。”他在座位上转身,用右手背轻抚她的脸颊。“晚上打电话给你。我会设法去看你,但我们忙着办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班。”&&  “你不必来看我,我没事。”她在撒谎,但她将来会没事。她需要重新振作、补充睡眠、让时间拉开她和凶杀案之间的距离。她还需要拉开她和寇子之间的距离,让自己有不必面对他的时间。她不想把事情想清楚,她根本不想思考。&&  “就算是让我心安,好吗?”他咕哝。“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没有雨过天青,所以我需要经常看到你,确定你还在这里。”&&  “我不打算逃跑,寇子。”她说,他的想法刺伤了她。“如果我要离开,你会在事前知道。何况,我已经接受狄先生提供的工作了,记得吗?”&&  他咕哝一声。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他还是抽空调查了狄雷弗。“不论真假,他在警方没有任何纪录。”
  “我想也是。我最好还是打电话给他,安排时间搬过去。”&&  他担心地看她一眼。“你为什么不多休息一天?你看起来仍然疲惫不堪。”&&  她知道自己看来是什么样子:脸色苍白,外加两个黑眼圈。即使睡了那么多小时,她仍然感到筋疲力竭。她的问题不在身体的疲倦,而在过大的心理压力。&&  “也许有事可做会让我觉得好过些,那样不可能会有害处。”&&   &&  搬进狄先生的屋子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轻松完成。但说屋子并不恰当,那是庄园也像堡垒──灰色高墙围起的五英亩高级地产。围墙的入口有电动铸铁大门和监视摄影机守护;屋子本身是相同灰色石材的三层楼建筑。围墙里的庭院经过精心修剪,地上没有一片落叶,草皮里没有一根突出的草。&&  屋里的情形大同小异;所有的东西都是白色和深浅不同的灰色,给人置身在冰窖里的感觉。但他对他的家非常自豪,用一种近乎孩子气的热切带她到处参观,似乎真心喜爱那种陵墓般冰冷、阴森的氛围。&&  她庆幸自己一开始就讲明这份工作只是暂时的,因为她一点也不喜欢她的房间。她比较喜欢与主屋分开的独立住处,拥有工作以外的私人空间与生活。他带她去的房间大得离谱,给人一种空洞和冰冷的感觉。那些灰色的家具,她一看就讨厌。&&  狄先生却兴奋得脸颊泛红。“我来替我们泡些茶。”他说,兴奋地摩擦双手。“我们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讨论你的职责。”
  她把她的旅行箱提进房间,但没有打开。接着她按照他的吩咐把她的休旅车停进可以容纳四辆车的大车库。令人意外的是,车库里有一辆不起眼的深蓝色福特。同在车库里的白色积架和白色宾士看来才像是狄先生的车。她进入深灰色大理石和不锈钢厨具组合成的厨房时,他正把热茶倒进两只整齐并列的茶杯里。&&  “就快好了。”他说,忙着准备糖钵和奶油壶,看来就像老处女在招待追求者一般。这使她突然想到他可能是一个人住在这偌大的屋子里感到寂寞。&&  那个念头令她不安起来。她受的训练是管理住家,而不是提供情感或实质上的陪伴。她无法在这里工作。她不愿临危舍弃他,但觉得他并不是真的需要她,至少不是她愿意考虑的那种需要。筋疲力竭和走投无路使她作出错误的决定,但幸好不是永久不变的决定。&&  “好了。”他说,把托盘端到桌上。他把一副杯碟摆在她面前。“希望你会喜欢,这是我从英国买来的特制茶叶。味道有点不寻常,但我觉得相当令人着迷。”&&  她啜一口茶。味道确实不寻常,但不令人讨厌。它比她习惯的味道苦了点,所以她加了一小片柠檬来调整味道。&&  他用热切期盼的表情注视着她,所以她不得不客套地说:“很不错。”&&  他露出微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他拿起他自己的茶杯开始啜饮。&&  她一边啜着茶,一边思索合适的字眼。片刻后,她领悟到这种事没有合适的字眼,只有诚实的字眼。“狄先生,我犯了一个错误。”&&  他放下茶杯,眨眨眼睛。“此话怎讲,亲爱的?”
  “我根本不该接受你的工作邀请。我非常感激你的好意,但那个决定作得太仓促,有些因素我没有考虑到。我无法告诉你,我有多抱歉,但我真的不能担任这个职位。”&&  他眨眼的速度加快了点。“但你连行李都带来了。”&&  “我知道,很抱歉。”她重复。“如果造成你的不便,如果你已经根据我的存在作了计划,我当然会负责到底,而且不会接受任何薪资。要不是昨天混混沌沌,我绝不会作出那种仓促的决定。”&&  他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喝茶,然后叹口气说:“你千万别烦恼;错误在所难免,你处理得很得体。但是,我确实为这个周末作了计划,所以你介不介意留到那个时候?”&&  “当然不介意。是宴会吗?”&&  他停顿一下。“对,你知道那种礼尚往来的宴会,餐点当然是外烩,大约五十个人。”&&  她应付得来那样的宴会。现在已经是星期三下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办宴会应该有足够的工作让她忙。她只希望他有固定的外烩公司愿意配合,即使那意味着要雇更多的人手。如果他没有,那么她得想尽方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一家愿意承办的外烩公司。&&  “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她说。&&  他叹口气。“真希望事情能有不同的结果。”
  电话公司的资料显示,星期天晚上有三通电话,从拱廊购物中心的那支公用电话打到蓝家。星期一晚上打的第四通,大约与命案发生的时间相同。由于没有目击者,所以无法精准地确定死亡时间;他们所能得到的只有一段时间范围。但凶手似乎打算在星期天晚上前往蓝家。据在杜卡卢就读大学的蓝家么女媚怡说,那天晚上她的父母开车去那里和她吃晚餐,一直待到快十一点才走。那使他们多活了二十四小时,也给了他们的女儿最后一次和他们见面的机会。&&  那些电话开启了一个以前不存在的机会通道。寇子回到购物中心摄影机角度最佳的那家商店,取得星期天和星期一晚上的监视录影带。拍摄角度仍然很差,也没有一个影像是清晰的,但那个男人却是相同的;相同的头发、相同的体型、相同的服装风格。&&  凶手就是那个混蛋。现在他的心中毫无疑问,局里的其他人也一样。&&  问题是,好像没有人认得出他。诚然,取自录影带的停格影像在放大后,粒子粗又不清楚,而且没有真正显示出他的脸孔。但从中得到他的印象应该不成问题。然而,至今仍然没有任何人说:“嘿,他使我想到某某某。”&&  汪太太不认得那个男人,但她服了太多镇静剂,可能连自己的妈妈也认不出来。汪家的三个成年子女也没有发现他有任何眼熟之处,因此他不可能是家族的朋友。蓝家两个女儿的情形也是如此,所以凶手与被害人一定有事业上的关联。但同样地,汪杰可的员工也都不认得相片中的男人。&&  一定有人认识这个混蛋,但那个人在哪里?&&  警局的电子天才石立夫把头探进门内。“嘿,医生,快来听。我想我在录音带上找到那个混蛋了!”他兴奋地说。&&  在听力范围内的每个人都挤进立夫的办公室。“这是蓝家的答录机录音带。”立夫说。
 “别告诉我,他留了言。”寇子说。&&  “不完全是。瞧,蓝太太想要用的那支电话有立即录音按钮,要知道,好比跟你通话的人开始扬言要杀你,你可以像这样按下这个小按钮,嘿嘿,谈话内容立刻被录在答录机上。好,她可能不是想录音,而是想打电话求救,但她很紧张,对不对?她抓着电话,按到她无意按的按钮。我听了所有的录言,发现这一段有个奇怪的声音。不是……我不知道,只是听来怪怪的。于是我把它分离出来,用一些强化程式加以处理,然后──”&&  “拜托,我们不需要知道方法,”寇子打岔道。“让我们听就是了。”&&  立夫用受伤的眼神看他一眼。“好啦。不是很清楚,还需要加强和消除静电──”他在寇子凶恶的瞪视下住口,默默地按下一个按钮。&&  静电干扰声、摸索声、惊慌的急促呼吸声,然后是一个很轻的声音,再来是一声细微的“嗖”和“砰”。&&  “那是什么?”&&  “最后那个声音是开枪声。”立夫说。“灭音器。但再听一遍,仔细听枪声前出现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再度凝神细听。在寇子听来,那像是人的说话声。&&  “他说了话,那个混蛋说了话。说了什么?你可以把它分离出来吗?”&&  “我会下工夫。再听一遍,你可以听出那句话。”&&  他再度播放录音带时,房间里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没有。
  那个声音非常轻、非常柔。寇子眯起眼睛,集中注意力。“好像是‘不’什么。”&&  “好极了!”立夫欢呼。“是‘不乖’。”他重播录音带,这次大家都知道要听什么了。那句话可以被理解,而且令人不寒而栗。&&  “不乖。”近似告诫的语气、温和的责骂。然后是装了灭音器的枪声,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现在握有凶手的声音纪录。如果能找出他是谁,他们就能用声纹比对来定他的罪。&&  “嘿嘿!”立夫兴高采烈地说。&&   &&  “亲爱的,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你看来筋疲力竭。”狄先生温和地说。“你经历了一件非常令人难受的事。坐下来喝杯茶不会遭到天打雷劈,对不对?茶可以促进恢复元气,我来泡一壶新鲜的。”他提议。&&  她需要的是食物而不是茶,莎兰为时已晚地发觉。她上次吃的东西是昨天下午和狄先生在咖啡厅里喝的那半碗汤。如此算来,她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进食了。&&  她刚刚把狄先生的晚餐端上桌。他的厨子在三点进来替他烧晚餐;莎兰抵达时,厨子已经离开。厨子显然只准备了狄先生一个人的晚餐,但那不要紧。等伺候他吃完晚餐和把碗盘清走后,她就可以找东西吃。&&  他一直焦虑地逗留在她附近,使她感到很不安,现在她明白他是在担心她会昏倒。那个念头使她露出微笑。“狄先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多么可爱?”&&  他瞪大眼睛,然后羞红了脸。“哦……我的──没有。”
  可爱却寂寞。她为他感到难过,但那不足以使她留在这陵墓似的房子里,提供他显然十分需要的陪伴。但是,茶里的咖啡因或许可以支撑她到有机会吃东西。&&  “听来很不错。”她说。&&  他露出笑容。“太好了!我知道你会觉得好过许多。”&&  他在桌边站起来,莎兰急忙说:“拜托,先吃完你的晚餐。茶,我来泡。”&&  “不,我来。我对我的茶很挑剔。”&&  既然他的茶对他那么重要,他的晚餐反正是冷食,再加上这里是他的家,他仍然是主人,所以她也就不再反对。&&  他进入厨房烧开水,然后回到餐厅坐在玻璃大餐桌继续吃他的晚餐。由于在他吃完前无事可做,所以莎兰退到角落里等待。她很少像现在这样感到自己毫无用处;她得到的印象是,他并不期望她做任何实际的工作,只是希望她……在场。她渴望得到的喘息时间不在这里。她在这里感受不到平静和安宁,只有枯燥乏味和隐约的不安。&&  她累得几乎站不住,而且头越来越痛,可能是因为没有吃东西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整天都没有喝到咖啡。如果真是因为缺乏咖啡因,那么茶会加倍讨喜,她说不定会喝两杯。&&  他吃完晚餐时,厨房里的水壶正好开始鸣叫。“啊,水烧好了。”他说,好像怕她听不到那刺耳的笛音。他走进厨房。莎兰忙着收拾碗盘,拿进厨房冲洗,然后放进洗碗机里。&&  等她做完另外一些琐事时,他正把泡好的茶倒进杯子里。“好了。”他满意地说,把托盘端到餐厅。她不得不跟着进入餐厅,然后在他的坚持下在餐桌边坐下。
  他在她啜着热茶时,开始问她各种与总管工作有关的问题。她感激地专心回答那些不需要动太多脑筋的问题。也许只是极度疲惫引起的头晕,但她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于是急忙抓住桌缘。“哦,对不起,狄先生,我突然感到头晕眼花。我今天没有吃东西,我想我是体力透支了。”&&  他看来吃了一惊。“你没有吃东西?天啊!你怎么不早说?你刚才不该站在那里服侍我的。坐着别动,我去拿吃的给你。你想要吃什么?”&&  她眨眨眼。她连这里有什么吃的都不知道,叫她如何告诉他,她想要吃什么?她需要吃东西,所以任何食物都行。但是她上次真正想要吃的是──&&  “冰淇淋。”她咕哝,吃惊地发现那三个字很难发音。&&  “冰淇淋?”他停顿一下,眨了眨眼。“我恐怕没有冰淇淋。要不要吃点别的?”&&  “不是,”她努力想要解释。“我不是想要吃那个。上次……”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能困惑地瞪着他。周遭的一切开始绕着她慢慢旋转,她隐约又惊讶地想到她可能快要昏倒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昏倒过。&&  他开始离她越来越远,或是看起来像是那样。她无法确定,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慢着。”她说,试图站起来,但突然两腿一软。&&  他冲上前去,在她倒地前抓住她。她感到他的抓握出奇有力。“别担心,”她听到他说,发觉她的视力开始模糊,耳朵里像是塞满了棉花。“我会照顾你。”
第十七章 &  莎兰首先意识到的是头痛,那种颅骨里的阵阵抽痛。她处在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但她不敢动,唯恐会使头痛加剧。她还感到恶心,她想她可能会呕吐。事情不大对劲,但脑海里一片混沌使她想不通是哪里不对劲。&&  她努力回想,随便想起什么都好。但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时间感或地方感,只有恐怖的一无所知。接着她感觉到身体下的布料,因而推测出自己躺在床上。嗯,有道理。她头痛,所以在床上。她记得自己上……她不记得自己上床。最后一项清楚的记忆是……天啊!她想不起来。她不再努力回想,再度坠入没有知觉的黑暗深渊。&&  再度醒来时,她心想,自己一定是感冒了。不然这强烈的患病感该怎么解释?她很少生病,连鼻塞都很少,但想必只有流感能令她感到如此不适。她生平第一次了解人们说病得无法去看医生是什么意思。她绝对无法去看医生,得请医生来看她才行。&&  有东西在拉她的头皮。那种轻柔规律的拉扯没有使她的头痛加剧,反而让它减轻了,好像拉扯感使她对抽痛的感觉变迟钝了。&&  她的手臂酸痛。她想要移动它们,但发现自己做不到。&&  警觉进入她混沌的脑海。她再度尝试移动手臂,手臂仍然动不了。“手臂。”她呜咽,声音沙哑到连她自己都认不出。&&  “小可怜,”一个温和的声音喃喃细语。“你会没事的。感觉很舒服,对不对?”&&  规律的拉扯继续,缓慢而轻柔,片刻后,她恍然大悟是有人在梳她的头发。
  感觉确实舒服,但她不想梳头,她想移动手臂。不顾头痛与恶心,她不安地在床上移动,结果发现她的腿也动不了。&&  惊慌使她猛地睁开眼睛,模糊的影像在她眼前打转。有一个男人……不是寇子,但那是不可能的。怎么会有一个不是寇子的男人在梳她的头发?&&  “我倒些水给你喝。”那个温和的声音呢喃道。“你想喝水,对不对?甘甜的冷水会使你的喉咙舒服些。你睡了好久,害我好担心。”&&  一只凉凉的手伸到她颈后抬起她的头,一个玻璃杯抵在她的唇边。冷水灌进她的嘴里,浸入干透的组织,使她的舌头不再黏着上颔。她的胃在她吞咽时翻搅,但谢天谢地,她没有呕吐。她继续吞咽,直到玻璃杯被拿走。&&  “别喝太多,亲爱的。你先前病得不轻。”&&  如果四肢麻痹,那么她现在还是病得很重,但这个男人可能不知道她无法动弹。她闭上眼睛,企图使力。但是天啊,她连一点力气也没有,她虚弱得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我待会儿拿汤来给你喝。你需要吃东西。我不知道你整天没吃东西,我恐怕是不小心害你生病了。”&&  那个声音中的温和特质使她猛然醒悟,记忆开始慢慢恢复。“狄先生?”&&  “对,亲爱的,我就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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