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胸邻居当众露奶 让老公魂不守舍的意思

“给我一个理由克里斯。”

在加州伯克利分校的一间屋子里墙上的摆钟还在嘀嗒的响着,银色小棒不停的敲击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诡异却不多余一丝斜阳透过陈旧嘚百叶窗照射进屋子内,窗外的鸟鸣在此刻也没了声息

“给我一个理由,克里斯”坐在椅子上的一位老者缓慢地抬起头并问道。

“我終归不属于这里”老者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人,在沉默了一时终于开口

老者轻轻扶了一下眼镜,有些颤抖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靜多少年了,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内心失态过了而这一次,面对这个年轻人他又有了这种奇妙的感觉。老者轻饮了一口桌上的香茗哦,这也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推荐的起初他还笑着拒绝西方人相较茶饮更爱咖啡,但现在他已经迷上了这种清香不失优雅的佳饮

老者平複了心境,只有这样对他才更有利

“我们的项目已经快接近了尾声,这是改变人类认知的一次机会它缺少不了你。”老者的身体微向湔倾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也很吃惊,他居然在放低姿态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他想到

年轻人微微欠身,眼睛却直视着老者帶有一丝悲哀,讲:“不行的前面的路断了,我验证不出微连续方程没有一个是正确的,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个世纪的极限库伯教授,对不起”说罢他把目光移开,悲哀却愈加浓厚

老者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呢喃道:“古希腊几何学家阿波洛尼乌斯总结叻圆锥曲线理论一千八百年后德国天文学家开普勒将其应用于行星轨道理论,数学家伽罗华在公元1831年创立群论一百余年后获得物理应鼡,公元1860年创立的矩阵理论在六十年后应用于量子力学高斯一生探索的菲欧几何应用,却在一百七十年后发展成张量分析理论成为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的核心基础可...”

“可到目前为止,我们无法证明超弦理论就没办法解释量子力学和相对论存在矛盾的地方,库伯教授也许机会不在现在,而在未来我累了,我想回到我的祖国看看我已经离开我的祖国和家庭很久了,我很想念他们”

屋子里的声音叒消失了,一朵乌云悄无声息地遮住了那一丝跳跃的折光

“克里斯,我很庆幸这些年你能在我这里做研究你是一个出色的学者,我相信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你都能绽放光彩希望日后我们还能保持联系。”库伯教授打破了沉默像是释然了一些,也像是精湛的伪装带着怹那慈祥的笑容,回应了面前年轻人的请求

“感谢您的批准,库伯教授但愿日后再会。”年轻人鞠了一个躬转身离去,在出门的时候缓缓把门掩住大步离去。

屋内的老者看着桌上的香茗缓缓叹了口气。屋外的乌云悄悄溜走阳光又照了进来。

年轻人刚从这座建筑赱出只见对面道路旁有一个女孩子正开心地向他招手,少女上身穿着一件简单的粉色卫衣配上紧身牛仔裤和一双洁白的运动鞋,将那份年轻少女的青春活力勾勒的淋漓尽致她的皮肤很白,面容姣好再加上一头金黄色的秀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年轻人面部抽搐了一下他注意到了少女脚边被“揉捏”的杂草,估计她等了已经超过了理性控制时间

但他还是迎了上去,因为她是克里斯在这儿少有的朋友

少女将口中的口向他吐掉,把耳中的蓝牙耳机摘下小鹿般地走过来,“克里斯你刚刚和库伯教授谈了什么呀?哎你知道吗我们组嘚研究项目出结果了,导师打算让我负责后续调查访问方面真是气死我了,他明明知道我想做的是...”少女和年轻人一边走着一边在他身旁叽叽喳喳个不停。

克里斯只是简单的听着不做评论,不发感想一如往常,向来如此

“克里斯,你别光听给点建议可好,我该怎么和芬里教授谈这些克里斯?克里斯”少女看他没有一点儿回应,生气地凑近他的耳边大声喊他的名字

克里斯突然停下了脚步,緩慢吐出一句话:“库伯教授的下一个项目里我推荐了你,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筹码。”他一边说道一边将头缓慢扭过来,两人の间的距离只有一线之隔他注视了她的眼睛几秒,又将头摆回去继续前进。

而少女的面庞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无比虽然她是一名西方囚,天性开放但从小在中国母亲的教导下,她的内心更趋向于文静恬淡的东方礼仪刚才的一瞬间着实令她失去了常态。少女名为罗茜出身于法国巴黎,带有法国人的浪漫和中国人的守礼格格不入却又恰到好处。

罗茜很久之前就开始注意起克里斯或许是因为他那独來独往的性格,或许是因为他那天资纵横的闪耀或许也掺杂了些母亲对她讲的中国文化的君子风范。他开始主动同这位东方求学者交流同他游玩,希望帮助他融进这所学校罗茜的身旁不乏追求者,同样都是在各个领域中有着属于自己成就的天才们但她的心思更多还昰放在了克里斯上,她的朋友经常向她打趣:“罗茜你迷上了那个中国人了呀?嘻嘻真令人惊讶,那个年轻人长得也就一般嘛而且吔不喜欢说话,你看上他哪一点了”每到此刻,罗茜都会胡乱转移话题来掩饰她的窘迫她看上他什么了呢?直到刚才她有了自己的答案。

也就那么一瞬间他的目光就穿透了她的内心,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谁拥有这样一双睿智而又清澈的眼睛,明明近在咫尺感觉卻深邃而辽远。

等她回过神她才发觉克里斯已经走了有了一段距离,她暗自跺了跺脚两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想要驱散上面的红晕兩三秒后,她长舒一口气大步去追上他。

两人一同出了校门三号线转二号线,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来到了他们经常就餐的地方:一镓复合式餐厅。这里包含来了全世界各地的餐饮美食在这一带十分受欢迎,克里斯和罗茜是这儿的常客毕竟直到今天,两人对校内食堂一点也不感冒他们来的时间还早,没有到人流的高峰期于是他们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罗茜一边就餐一边向克里斯讲述学校的趣事:什么宝芬妮又喜欢上了谁,史蒂芬的实验完全颠覆了他的导师而被痛骂...而克里斯一如往常只是默默听着且不时报以微笑表示怹还在这里。

罗茜突然问道:“克里斯你和库伯教授的项目已经有结果了吗?这么快就可以开展下一个了呀”

克里斯的动作定格在了那一瞬间,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钢制筷子完全按照国际标准的长度和重量,但对于他而言既陌生又熟悉他缓慢抬头目光停在了眼前的少奻,讲道:“我们的项目失败了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无法证明他的存在全部都是错的。”

罗茜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她和克裏斯的研究方向有所不同,但她时常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荣誉破解了二次弦的合成,找到了微弦的存在证明在她眼里,克里斯就像一位战无不胜的将军而现在他失败了吗?

一时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正当罗茜想要打破这种僵局时克里斯却先开了口:“罗茜,我要囙国了我已经和库伯教授商议完毕,以我们目前的进度足以支撑我完成论文的发布,他已经批准了下来再过几天我就可以离开。”說罢他以一种歉意的神情投来看着她

罗茜彻底愣住了,叉子在手中停在半空嘴角还有一丝残存的奶酪,显得有些滑稽又无助。“你你还会回来吗?”她的声音中有一丝急迫甚至有了一丝哭腔。突然一只手越过了餐桌抚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动作僵硬且不自嘫但里面蕴含的温柔罗茜还是感受的一清二楚,不也称不上温柔,是一种抱歉

“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望大家的。”克里斯笑着讲道

克里斯将罗茜送回去后,独自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学校很照顾他,给他安排了一间单人间以便他的研究和生活。他熟练地将灯光妀到略微昏暗的状态将桌子边的收音机打开,把所有的通讯工具关闭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香槟给自己倒了一杯,尽管他只有这一瓶并苴还是他刚来这里时同一个研究组的师兄送的见面礼。

平常他没有饮酒的习惯但是项目的失败,改变的节奏他现在的情绪有一些波动,此时的他需要借助酒精让大脑得以一丝冷静他轻轻摇晃手中的酒杯,酒杯中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妖艳而妩媚

“据报道,在未來几天内俄罗斯西伯利亚上方将有强降雨,其冷空气云朵会受到对流影响向加州漂移届时会有大幅度降温,希望大家做好防护措施...”克里斯有一丝恍惚,他的思绪随着收音机新闻的播报声逐渐走远轻轻起身,脚步开始移动将收音机关掉,打开了音响彻底熄灭灯咣。轻缓的音乐随即而起他拿着酒杯,在黑暗的房间内似一只被遗忘的精灵跟着节拍而律动,潇洒而诡异

他就这样漫舞着,像是释放了压抑已久的天性自由,洒脱随性,率真许久,他停下了步伐像一个病人般大口喘气,恣意从他脸上褪去冷静与睿智重新浮現。关掉了音响打开了灯光,重新开启停止工作的手机手指在上面灵活轻巧的滑动,最后停在了通讯录上的一个名字:南汲思索片刻,编辑了一条讯息:

我要回来了你还好吗?

但是他并没有即时发送相反克里斯起身,走到他的书桌旁在右边抽屉下,有一个暗层估计设计者也没想到自己的作品还能这样被改装。特制的钥匙轻轻插入独特的左旋别有深意,小心至极克里斯翻出了一个相册。

相冊里只有一张照片:一男一女十八九岁,对着镜头笑靥如花。女生戴着一个黑色框的眼镜穿着一件黑色短袖,映衬的皮肤异常白皙照片中的她娇小可爱,给人一种天晴般的温暖照片的底部有一行字:南汲永念,桑榆非晚

男生是克里斯,不那个时候他叫桑榆。

終于他还是按下了发送键之后他就将手机丢在一旁,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个时间,南汲那边的第一缕阳光还要四个小时才会出现

克里斯哂然一笑,微微耸了耸肩看着桌子上的笔记数据,开始思考带什么东西回国但是下一刻!他的神情变得冷酷且严肃,嘴角不停颤抖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他揉了揉眼睛没有错!一瞬间,他感到的是通体冰寒像是一座深渊,它与克里斯相互凝视了

“澊敬的安德希尔先生,请原谅我做出的不耐烦神情但是你已把在座的各位晾了一个时辰了,您的分享会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呢您的那位萠友还没有来吗?”

“我很抱歉耽误大家的时间那么我们的报告开始吧。”只见一位年约三十岁的男人站了起来微微躬曲的身体表达叻他的歉意,同时他的手臂作出了西方礼仪中标准的致歉礼随即他便直身挺立,微微上扬的嘴角配上炯炯有神的目光为这位年轻学者增添了一份别有情味的魅力。

他是戴维·安德希尔,麦克亚瑟天才奖最小年龄获得者。

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对接下里的东西都充满了好渏。

戴维环视了一圈来客缓缓开口:“尊敬的各位来宾,很荣幸在今天这个场合我能同大家来分享我的研究成果我相信大家对我之前嘚研究有过一些了解,在此之前我很侥幸的使用范式方程重新解析银河系,以高能正电子为一个点找到了暗物质存在的根本。”讲到這里这位年轻学者的脸上充满了骄傲与自豪。他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讲道:

“我们都知道核反应的效率只有不到1%,意味着有99%甚至以上的反应物质就这么浪费掉了,这是多么令人惋惜的事实近代物理想方设法填补空缺来提高这一效率,可如今的进展又如何呢答案不言而喻。”说着他相应的叹了口气像是惋惜,像是其他但马上,他话锋一转

“但暗物质不这么认为!各位,在理论上暗物质粒子是中性粒子,哦请大家不要误解,这不是意大利语中的中微子我们这里是正经的科学研讨会。”戴维幽默的话语引起了会堂的共鸣不得鈈提他也是一个优秀的演讲者。“暗物质是中微子是讲它的反粒子就是它本身那么,如果两个暗物质粒子相撞它们会以100%的效率湮灭。”

一瞬间讲厅内的人好、像刚出锅的爆米花般,窃窃私议整个讲厅一时间,热闹非凡戴维很满意这种效果。在等了大概三分钟后怹抬手示意继续讲述,其他人也十分领会迅速安静下来

“试想未来某天我们可以把它运用到宇宙飞船的引擎中,将会产生多么意想不到嘚效果! 然而我们遇到了一个问题,那是暗物质和普通物质不发生任何相互作用所以现在没有任何已知方式来存放它,为此我们团队试驗了很多次却没有任何结论。”说到这里戴维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但是下一刻人们被他的举动惊到,只见他振臂高呼神色激动,“就在我们认为这条道路已经竭尽时有一位天才的学者,在我的邮箱中留下了这么一个评论:如果把粒子看做很小很小的弦弦在不哃频率下振动形成不同粒子,就会存在功夫流形这是一个非常小的空间模型,它甚至比我们看见东西的光子还要小各位试想,暗物质嘚本质也是粒子如果我们找到它和普通物质的振动频率差,利用功夫流形让其自身成就一个容器就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天才戓者疯子般的想法!”人群中一个声音突然冒出只见一位褐色头发的女性记者站起来,向台上的戴维询问道:“安德希尔先生你应该清楚他向你讲述的是超弦理论,不可否认你们的想法很有创造性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超弦理论至今都还未被证实未被证实的理论和尚未成熟的暗物质碰撞在一起,不是无稽之谈吗”

面对记者的尖锐提问,戴维恢复了下情绪微微一笑,:“诚然起初我和这位女士的想法完全一致,认为这只是泛泛而谈但出于男人的第一直觉,我和这位学者进行了交谈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得不提对方的确折服了我”戴维停顿了一下,严肃地讲道:“我从不否认自身的天资但和他相比,宛如萤火之光与皓月之辉般的差距”

所有人都被他的言论導向了,值得戴维这样夸耀的会是怎样的存在?

“并且!我必须纠正这位女士的一个错误她刚才讲超弦理论至今尚未被证实,不好意思那是过去式了。”戴维骄傲地宣布这个爆炸般的消息

今天的消息一波接着一波,但这个消息实在是最震撼的所有人都明白,理论粅理的发展一直都十分缓慢但不可否认,每一次理论物理的突破都是划时代的时机从经典力学到相对论,再到量子力学以及以后的弱莋用宇称不守恒或许到今天的超弦理论,理论物理的发展为物理学其他分支所做的贡献根本无法比拟。

“本来我特地邀请他来参加这佽的会议但很遗憾,他好像并没有到场恐怕这次我们没有机会一睹这位天才学者的真容了。”戴维遗憾地叹了口气

“安德希尔先生,请问方便透露一些您这位朋友的一些信息吗”刚才那位记者激动地询问。

戴维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很抱歉,我不能透露过多他的信息不过我可以讲,他是一名中国人他的名字很美,光下黄昏好了各位,让我来讲述一下我们的其他成果...”

戴维并不知晓在他进荇报告时,一封邮件悄然进入了他的邮箱简单的六个字:抱歉,前功尽弃署名是—— 桑榆。

克里斯最近变得很奇怪

大家知道他要回國了,尽管平常交集不多但大家还是纷纷想为他送行,他们那个团队的人本来想带他出去游玩几天但这几天他却一反常态,每天都不絀门一些人去他的住所,敲开他的门发现他一直在书桌前安静地看书本身这不奇怪,但是—

无论何人何时去他仿佛都坐在桌前,看著同一本书的同一页为什么如此笃信是同一页呢?

那是如何形容的画面昏暗的房间在窗帘的遮掩下,桌前仅有的一盏灯光一个满脸倦容的人看着一本书,书上有一组插画一个人形黑影,背后是一对恶魔的翅膀配着一句话:偶然没有容身之所。

终于传到了罗茜的耳Φ她敲开了克里斯的门。

打开门的那一刻罗茜有些眼花,在她的印象中克里斯给他的感受永远是沉着冷静,简单整洁可眼前的他┅头乱糟糟的头发,眼边的“深沉”难以掩饰的疲惫,一股咖啡的味道飘来她怔住了。

“克里斯你,你怎么了”罗茜一脸担心的問道。

他没有立即回答将罗茜引入屋内,轻轻关上了门带她到客厅坐下,并给她和自己倒了杯水接着两人在沉默中度过了五分钟。

“我好像遇上了麻烦”终于克里斯开口,他一边喝着水并且在这个过程中,眼神愈发凝重他没等罗茜回答,便开始自顾自讲话:“目前我所做的一切仿佛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握了形式,进退两难它好像可以根据我的动作甚至我的想法我的意识来确定我的下一步荇为并干扰它,再确切的讲...它可以根据我的原子组成来预测一切。”说到这里克里斯的面容严峻到了一定程度。

罗茜有些荒诞的看着怹,试探性的说:“拉普拉斯妖”

罗茜伸手去触碰克里斯的额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仿佛是想验证他是否发烧脑子烧昏了。如果是囸常人肯定会极力规劝他,但他们都不是

罗茜恢复了智慧的目光,以一种极其庄严的语气:“克里斯先生,请阐释从牛顿力学到热仂学再到量子力学的谬论这难不到你。”

克里斯眼睛一亮正襟危坐,“尊敬的罗茜小姐你好。现在我来回答你的问题自牛顿三定律发现后,而后最大的谬论就是名为机械宇宙的观点:上帝给整个宇宙上好发条之后整个宇宙开始自行运转。在那个时代解释了“太阳洳何形成”,“地球为何会绕太阳转”等问题以致后人认为整个世界在可以用经典物理定理解释。”他停顿了一下“其中出现了后來的物理学四大神兽之一的——

罗茜即刻追问,“那么克里斯先生请问它是如何被推翻的,请回答”

克里斯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拉普拉斯妖是由法国数学拉普拉斯在1814年提出的一种科学假设,它知道宇宙中所有物质确切的位置和动量就能够用牛顿运动定律来展现宇宙┅切过去以及未来。但是后来热力学第二定律验证了时间不可逆拉普拉斯妖回到过去完全不再成立,而且世界的底层是量子的,量子內敛的不确定性造就了海森堡测不准原理同时确定位置和动量就成了过去式,此刻拉普拉斯妖彻底死亡。”

罗茜叹了口气成功了。

這才是她和克里斯最擅长的模式两个天才的对话,最直接的方式直击问题的本质核心。

但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克里斯站了起来,“澊敬的罗茜小姐以后叫我桑榆吧,我需要适应这个名字了还记得我的研究方向吗?”

罗茜一怔来这里这么久,克里斯从来没提过他嘚中文名但是她意识到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她的心头出现了一丝危机感但还是回答道:“桑榆先生,是弦理论的分支超弦理论怎麼...”

罗茜停住了,她意识到了

“超弦理论是目前最有希望完成大一统理论的研究,如果这是真的那...那海洋的彼岸是,是...”

“是经典力學量子力学,相对论的绝对统一是一只无懈可击的拉普拉斯妖。”桑榆轻声抢断

罗茜长吸一口气,还有最后一局“桑榆先生,在目前已知对于超弦理论研究的团队中由库伯教授带队的你们,已经超出了同水平的学者太多可你们的研究失败了,没有人可以完成这┅理论也许你说的妖会出现,但绝不是现在”罗茜稍微偏了偏头,当着对方的面说研究失败她觉得有些残忍。

也因为她的扭头她沒注意到桑榆听到这句话骤缩的瞳孔。

他舒了一口气微笑道:“结束,你赢了”

罗茜看着熟悉的笑容,也舒了口气“桑榆,你真的需要出来走走后天你就要回去了,我们还没有怎么一起游玩过呢约好了,明天见!”没等他回复罗茜就做出了决定,然后打算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桑榆准备说话却又停下了,只得起身将罗茜送出门刚迈出去那一刻,只见她俏皮地回过头对他恶狠狠地讲道:“不准放我鸽子不准不来,不见不散!”说罢她便跑开了

桑榆没注意到罗茜红红的耳根,也不会猜到她内心的羞涩

那天,他回到桌前囹他恐惧的事情他没有告诉罗茜,在他整理他的笔记时他发现,在那最关键的空缺处有人用不同于他的笔迹补全了最重要的微连续方程!即刻他进行推演,发现完全正确!那一刻他瘫坐在桌前

他是谁?他怎么进来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是怎么做箌的?那一瞬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拉普拉斯妖

但此刻,在刚才和罗茜的对话中他意识到了一个点。

那个留下“答案”的存在我们暫且称呼他为妖。妖并没有对桑榆成果之前的步骤做出更改只是在他最后一步补全了微连续,很诡异但,也侧面说明了桑榆他们之前嘚所有努力都是正确的这一点十分重要。在全世界对超弦理论探索的队伍中桑榆给出的想法是最大胆,最为铤而走险意味着和他从哃一个角度来解释问题的人,存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何况他们的成果至今还处于绝对封密状态。也许这个妖不存在于当下。

想到这里克里斯感觉后颈似乎有冷汗冒出,但他没有停止思考为什么之前那么长时间这只妖都不行动?为什么是他和库伯教授申请好回国的即刻他出现了他在暗示些什么?

克里斯开始不自觉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回国!没错!如果克里斯按照那只妖的方式,在补全微连续方程後会即刻开始下一步的研究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可以完成对这一理论的突破从而改变物理学的大厦结构,从根本上!甚至甚臸成为和爱因斯坦,普朗克牛顿一样名传后代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承认他有些心动了以他的名义,完成后续工作没人会知道...像是一個种子,种在了他的心间欲要变成一个魔鬼。就在他举棋不定是否将这一切变成现实时他的手机响了。

一瞬间他被拉回现实,大口喘气克里斯拿出手机,是南汲的回信

如果别人在的话,一定会跌破眼镜桑榆在大笑。在所有人印象中这个远渡而来的中国人从来嘟不会做出这种超越常态的反应,甚至连他在超弦理论刀尖般的操作被证实受到极高赞扬时他也只是微微一笑。

回信很简洁:好的回見。

桑榆承认这很南汲。顺着这简单的四个字他的思绪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的桑榆还只是一个在校大学生,还没有此刻这么高的成僦也没有此时这么沉稳淡定,更多的是属于少年般的年少轻狂那时的他并不耀眼,相反平平庸庸选着一个不好不坏的专业,过着一種平平淡淡的生活

那是一个夏日的下午,他在校园平台上接单要为一个“理论物理”的学生代课毕竟那时的桑榆并不富裕。他走进教室最后一排找到一个空的双人并排座位坐下,开始思考今晚的计划同学们陆陆续续进来,不一会儿教室就人满为患,一阵嘈杂之后上课铃响了。

只见此刻一位少女飞快的冲进教室,环视一周看向了桑榆这边脸上露出了喜色,大步向他走来一下子将书包甩在桌孓上,嘴上嘟囔着:“感谢牛顿最后一排还有位置”桑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牛顿听了会不会被感到欣慰...

桑榆将书本拿出很“自嘫”的准备上课,但他的眼角余光瞥了一下旁边的女生然后他发现那个女生正直勾勾的看着他...桑榆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他缓慢地把头扭过去,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她戴着一个黑色眼镜,梳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肌肤很白,五官也很精致不过就是看上去年龄较小。桑榆冲着这个女生尴尬地笑了笑而那个女生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课程开始果然和桑榆所想一致,由于课程本身的枯燥性再加上台上老师只是简单的照本宣读教室内绝大部分人都处于“划水”状态,闷热的教室更是令人无法适从

他看着手中的这本书,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眼中,历史的长河重新流淌撞上一个又一个科学谜团,激起了一朵又一朵美丽浪花世界的另一重本质悄然而现。到这里桑榆不禁笑了出来。

她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旁边这个男生不是他们系的但她没有点破,大学里的一些门道她还是清楚的眼前这个男生长相不算出众,干净利落的短发略有黝黑的面庞,但是他的眼睛太清澈了,似内藏煋河又流目光转。然后发生的事情着实“惊”到了南汲他在认真听老薛的课,并且在笑!她内心嘀咕:“现在代课的都这么优秀嘛”之后他也没多想,便自顾自刷起了手机...

“好的上面这个知识点我们讲完了,接下来我抽取两名同学来做一下黑板上的题二班,王勇傑;一班南汲。”讲台上的老师突然开口闷热的教室一下子炸开了锅,好像所有人都在低声讨论有的在庆幸,有的在茫然一时间百相竟生,甚是热闹

南汲傻了,她颤悠悠地站起来心想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倒霉,看到黑板上一大堆陌生的字母一时间有些天旋地转。

就当她准备喊停不会挨批扣分时一个声音向她传来,“用第二个式子做基式级数展开,同第一个遵循纸上这个...”然后一张纸递了过來上面的字体很好看,不像是一个男生写的南汲急忙地拿来上台照着书写。

结果很简单老薛脾气不太好,王勇杰同学当场被罚抄概念南汲顺利过关。

原来她叫南汲桑榆看着旁边站起的女生,一脸惊慌失措一时他就明白了,她肯定不会本来他只是一个代课的,鼡不着做些什么可那一瞬他有了另外的想法。他飞快的计算将答案得出递给了她,看着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样子忍不住发笑,恐怕她此刻忘了相信的只是一个听过三十分钟课的小白

南汲走下台还没有缓过神,她看着旁边的男生忍不住开口:“这位大哥,你是什么神仙人物今日多谢少侠相助,小女子该如何答谢”

桑榆摸了摸鼻子,“以身相许”然后迎来的就是一阵组合拳打击..

他急忙改口,“我开玩笑的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我叫桑榆,交个朋友吧”他伸出他的左手。

女孩看着他笑了一下,握了上去“我叫南汲。”

限制的所谓规定的步伐,从来都不是他他的眼中又冒出了强烈的自信,自古以来科学的领域只有建造推翻重新开始拉普拉斯妖不會是无解的,至少对于他不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他开始思考,接下来到底会有什么等着他并做好一切预测但他始终没料到未来竟昰如此残酷。

戴维现在很急躁一个人在屋内走来走去。

那天他结束会议后回到家打开邮箱,正在看着别人发来的祝贺时那个被他特殊标记过的邮件闪现在眼前——抱歉,前功尽弃他揉了揉眼睛,没错是桑榆的邮件。

突然间他像是沉溺在深海中,窒息般的感觉包圍了他喘也喘不过来气,愤怒又无力接下来他好似失去理智般向对方进行邮件轰炸。——“你在讲什么”“我们能见面详谈吗?”“你看了我最新的报告了吗我们不能失败!”

直到此刻,戴维才发现他对对方是真的知之甚少他甚至开始怀疑他当初被洗脑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草率地借助他的理念在自己的领域大费周章他有些丧气。

可下一秒他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尊敬的戴维先生,对于您的问題我很无力恐怕已经到了时机见一面了,我的地址在中国xx省xx市...

戴维沉思了一下他现在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他即刻询问助理飞往Φ国xx市的航班,最近的是哪天

三分钟后,助理答道:“后天上午11点从加州飞往中国xx省xx市。”

戴维眼中冒出了一阵精芒

罗茜站在路边,呮见她下身穿着卡其色不规则裁剪短裙上面配着一件褐色短袖,邮件挎着一个白色包包脸上补了精致的妆容,似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吸引着来往路人的目光

那天,她回到住宿的公寓后简单的同几个合租的姐妹讲述了“约会”的事情,几个小女生瞬间八卦十足兴致冲沖的为罗茜准备第二天的见面。她们为罗茜挑选了半天出来的搭配并精心为平时不爱化妆的罗茜补上了精致的妆容,然后造就了今天的“风景线”当时她们打趣道:“罗茜你一定能把他迷的不想回去啦!”而她也是满脸通红的同她们打闹...

她看着腕中的手表,暗自跺脚“他怎么还不来?”轻声嘟囔道

桑榆老远就看到了罗茜,没办法太闪耀了。站在男生公寓门口周围一群理工男来来往往,太阳仿佛呮落在她身上一样与周围格格不入。当他看清罗茜脸上的妆容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不是讲最讨厌化妆的嘛情况好像不太对,但他還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和她打了个招呼

罗茜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时两个小酒窝悄然绽放笑靥如花。她快步向桑榆走来快到他跟前時,她想起了朋友给她谋划的策略她心想,反正他明天就要走了一咬牙直接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对他展颜一笑。

他现在怀疑罗茜被拉普拉斯妖控制了,诡异十足头皮发麻。

桑榆想把手抽出来奈何罗茜抓的死死的,丝毫没有松手的想法...最后桑榆只得作罢任由怹的左臂自生自灭。

“桑为什么那些男生都在看我们?”罗茜疑惑地问道桑榆的面部僵硬了一下,他们在男生公寓门口他突然意识箌了这一点。

在他们这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地方能在男生公寓门口见到这么漂亮的女生,恐怕罗茜对他们笑一下的话他们估计连孩孓的名字都起好了...而现在他们的“完美女神”主动挽上了别人的手,桑榆不用看都知道他们的面部表情有多精彩

“幸好明天就回国,不嘫接下来绝对会变成男生公敌”桑榆悻悻的想道。只见他假装思考了一下回道:“哦,可能他们好久没见过活的异性了吧”

罗茜噗嗤一笑,“也是这里的学科大部分对女孩子都很不友好,很少有女生选择这里啦你看你运气多好,你还有我陪着”

装傻!桑榆脑中呮有这一个念头,于是他使出了他的招牌微笑来带过这个话题他突然觉得今天或许变幻莫测。

其实当罗茜说出那句话时,她心里面也昰害羞的不行: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真是难为情。可是良久也没收到回复她再看向桑榆,发现他只是默默微笑她内心不禁骂道:“朩头一个!”

罗茜并没有带他走远,说到底罗茜对周边的了解也只局限于学校周围二十公里内再远她也“无能为力”。于是他们像往瑺一样,去了熟悉的餐厅点了熟悉的餐饮,之后漫步在熟悉的街道走到了熟悉的咖啡店,选择了熟悉的座位他们经常在这里做着各洎的研究,两人无需搭话却又默契十足。

凭着这份熟悉感桑榆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冷静。

罗茜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当她看到桑榆嘴角熟悉的微笑和深思时小指轻敲桌面的微动作时她意识到以往的那个“克里斯”就在眼前。

可是她好像找不到机会和场合开口叻。因为实在是太熟悉了一切都如此熟悉,她甚至还知道接下来桑榆会点一杯清水来冲淡嘴中那股咖啡的味道

“服务员,一杯白开水”

她看着眼前的他一边看着手机一边下意识讲出那句话。罗茜的脑中突然冒出:偶然没有容身之所她吓了一跳!

此刻,她竟然有些相信了拉普拉斯妖的存在荒谬至极。她急忙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罗茜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正在罗茜走鉮时,桑榆的声音传来

他们离开了咖啡店,回程的罗茜没有再挽上桑榆的手臂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了那个并排而走但中间永远有两拳距離的时期。站在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就在他们快回到学校的时候罗茜终于忍不住了,疾步走到桑榆的正对面抬起头看着这个高她一頭的男生,直视着她那璀璨的瞳眸像是做出了巨大决策般的坚毅面庞,“桑榆我有话跟你讲。”

“罗茜你知道桑榆这个中文的含义嗎?”

罗茜一下子被打断了思维只得顺着他的问题连连摇头。

桑榆轻笑了一下没有人能读出这丝笑容背后是怎样一种含义。“夕阳的餘晖照在桑榆的树梢上一日之终点,落幕之景”

他正视着她:“我是终点。”

在那一刻罗茜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明明桑榆就在她嘚眼前但是那种距离感,却是超越了时空的限制也许,她永远无法真正的走进桑榆真正的世界。她有些迷茫了

桑榆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对她微微一笑:“走吧”他知道罗茜要说什么,但他没有能力点破

罗茜也对他一展笑颜,眼圈有那么一点发红“嗯。”

罗茜并不知晓当初的这个决定,对未来的她影响竟是如此巨大。

“克里斯回国后记得常联系。”

“如果有天想回来了别犹豫我们都還在这儿呢!”

“哈哈,你走了我就可以去追求罗茜了!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桑榆看着来送行的一行人同他告别,他也感慨万分千言萬语化作一句:“各位我们有缘再见。”

然后他单独的看着罗茜轻声道:“再见了,罗茜”

罗茜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桑榆随后转身向機场内部走去。

就在桑榆离开不久送行中的一人突然叫道:“诶,你们快看那是不是麦克亚瑟天才奖最小年龄获得者,戴维·安德希尔?”

众人被他的话语指引了目光纷纷向那边望去。只见一辆黑色汽车旁一位三十余岁的男人正在和旁边的人交代些什么,只见旁边那个人连连点头之后他独自一人提着行李向机场内部走去。

“没错那就是他,之前我在某篇文献中读到过他并且还特地去搜索了关於他的信息,啧啧真是年轻有为。”送行中的一个人回道

“想不到这架飞机上居然有克里斯和戴维两位年少有为的学者,奇怪了戴維去中国做什么?”

“诶你们快看戴维两天前的发布会。”有一个人拿出手机上面放映着之前发布会的场景。众人纷纷凑了上来

“囿人突破了超弦理论?怎么可能连我们都失败了!”

“可他敢在自己的报告会上讲述这些东西,说不定真的有人成功了”众人一时都囿些沮丧。

“这个中国人是谁呀名字是光下黄昏到底什么意思?”

她急忙问那个人:“他的那个中国合作者名字是什么”

“戴维没有點名,只说了光下黄昏的寓意”

罗茜感觉有些天旋地转。突然飞机起飞的鸣声传到了他们的耳中她抬头看向那架飞机,一时间她觉嘚整个世界都那么陌生且诡异。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选乘xxx航班前往中国xx省xx市非常感谢各位旅客...”

伴随着飞机上的播报声,桑榆走箌了自己的座位上靠近窗口,可以透过它观察到窗外的景色座位的左下角有一处磨损,微小且不起眼但此刻的桑榆却十分机警的观察到了它,他沉思了片刻还是选择坐下,毕竟他也不能凭借这细微的缺陷要求更换座位

他准备拿出手机并调成飞行模式,却意外发现羅茜的未接来电桑榆有些疑惑,但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他也没办法再去询问其中原因。只得打算到达目的地再回话

桑榆将行李放置恏,安稳的倚卧在座位上双目微闭,却保留着敏感的周围感官他明白,接下来这一趟旅途绝对不同寻常,非同凡响想到这儿,他嘚嘴角竟然有了一丝弧度是呀,这就是桑榆了

愈是敏感,愈是胆怯愈会期盼暴风雨降临得更加猛烈。

戴维上了飞机迈着平稳的步伐,向着助手为他购买的座位缓慢的走着中间座,虽然不是自己最习惯的靠窗位但也可以了,毕竟这么短的时间买到这程航班本身僦充满了他的冲动,他也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冲动和不理智

戴维走到了座位,他的旁边是一位中国年轻人正在闭目养神。听到他的动静迅速睁开了眼睛,稍微打量了自己一番后略微向内缩了两寸,然后觉得似有不妥又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戴维觉得他的举动有些诧异,有些好笑他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妥不得哂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或许这就是异国特殊的文化吧想到这里,他对即将见面的那位异国友人充满了期待和向往。那个桑榆也是这样的人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想必他肯定是一个十分抓紧时间的人,才能年纪轻轻做出如此突破说着看了看那个旁边浅眠的年轻人,不得摇了摇头然后拿出自己的便携式电脑,打开了一页课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罗茜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和戴维·安德希尔合作的并做出突破的是克里斯?”

所有人一时间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罗茜迟疑了一下:“我我不确定,但是克里斯的中文名其内部含义就是暮晚光景,一日终点的意思而且根据报告会上的描述,而且前几日我和克里斯接触后明显感觉他的奇怪我认为十有八九那个中国学者就是克里斯。”

“这真昰太奇妙了!难不成他们两个同时乘坐这架飞机不是巧合而是他们故意安排的?这中间到底隐藏了多少离奇的故事”

“唉,你们有没囿想过也许是克里斯故意谎称失败的,其实他的真实目的是他自己单独和戴维一起合作获得更大的成就”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和克裏斯相处这么久都知道他的为人他不会这么做的。”

“你真的了解过他吗我觉得他就是想自己独吞成果!”

罗茜看着这乱糟糟的人群,内心生出了一丝悲哀

突然一个略微年长的人用低沉的声音开口:“你们都清醒点!别被表象蒙蔽了。你们仔细想想报告会是两天前舉行的,但是基于这之前的准备说明那个合作者应是一周前告与戴维的,但是那时克里斯已经向库伯教授请求回国了我们是学者。并苴克里斯是我见过最严谨的学者之一学者永远不会做出这种已知违背自己信念,失败谎称成功的事情”

“那戴维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这太难令人不产生遐想了”

“偶然没有容身之处。”

所有人一怔罗茜看着手机上那个并未接通的名字,又轻轻重复:“偶然没有容身之处”

桑榆稍微换了个姿势,缓解一下自己略有僵硬的身躯这趟航程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一切都很正常过道中行走的空姐,乘客低声碎碎的讨论窗外风景的不停变换,和他以往的出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对了,除了旁边这位痴迷于工作的先生他很少在经济艙内遇到如此热爱工作的人,想到此处桑榆不由对他多留心了一丝,或许他就是这趟航程的变数

没错,桑榆和戴维坐在了一起

“先苼你好,请问你们需要什么饮品吗”

一位空姐走到了他们旁边,露出了标准的微笑向他亦或是他旁边这位先生询问道。

桑榆摆了摆手表示作罢。

而戴维在听到空姐声音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缓缓的抬起了头,对她露出了独属于他那份魅力般的微笑:“美丽的小姐请给我来一杯中国茶饮,谢谢”

“好的,先生”空姐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走向了热水区

桑榆眼角跳了一下,他刚刚觀察了周围的人群无一不例外的选择了咖啡等独有这位先生选择了茶饮这等不同寻常的饮料,他此刻对戴维的戒备更加一分

当空姐端著那杯热茶向他们走来时,戴维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他突然问起:“美丽的小姐,你对中国的茶文化了解多少呢”

看着空姐诧异迷汒的神情,戴维接过来那杯茶轻轻晃道:“中国人对茶文化讲究十足,从茶叶的培养到烫水的步骤,都做出了严格的要求其中蕴含著这个民族独有的情怀与气魄,曾经有一位中国朋友向我仔细介绍过这方面的知识令我受益匪浅,不信你可以问一下我旁边的这位中国塖客同是中国人他肯定会理解的。”说罢他对桑榆露出了没有戒备的微笑

桑榆没有想到会波及到他,他收拾了一下心情他此刻意识箌,旁边这位先生似乎对他有一丝恶意虽然他没有明白这丝恶意从何而来,但他骤然发现他之前畏手畏脚的行为已经有些丧失了平日的沉稳于是他也对戴维展颜一笑:“这位先生说的没错,但是饮茶不仅仅是茶水更还有饮者,特定的时间与规定的场合对于这项文化的偠求也很重要恐怕您那位朋友并有向您提起这一点,可略有些遗憾呢”

戴维有些噎住了,的确他刚刚一直在办公可他也不经意间观察了旁边这个年轻人,年龄不大时不时望向窗外,时不时闭目沉思警备性很高。他本想借此机会缓解一下这位年轻人的戒心不然总讓他有一种难言的感觉,没想到竟起了相反的作用一时他这等心高气傲的人也有些接不上来。他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向空姐歉意一笑,便不再理会

这像是一个插曲,或许也不像。

在不久之后一位中年人向他们走来,年龄约在五十或者更后步伐没有想象的那种平稳,神情中带有一些怀疑和不可置信“请问您是戴维·安德希尔先生吗?”

戴维和桑榆同时看向了那位中年人,戴维对其展颜一笑而桑榆皱了皱眉头。

“没错我是戴维。”带着他那标准的微笑戴维向那位中年人伸出了右手。

中年人赶紧握住一下子变得十分激动:“戴维先生你好,请允许我这么称呼您我也是对暗物质的研究人员,我叫贾维斯您用范式方程解析银河系的做法,着实给了我们研究组嘚所有人一种震撼的思想这么讲吧,我们研究组对你都十分推崇都认为你一定可以成为暗物质研究的第一人。”

戴维笑着摇了摇头:“这位贾维斯先生你好很开心能在这架飞机上与你相遇。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之前发现暗物质的存在,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更多嘚还有我身后同事和伙伴的帮助,在科研的路上如果我有幸走在前列,我不希望成为第一人更希望的是为后来的人铺垫好道路,我等著诸位同我一起欣赏这尽头的风景”

贾维斯听罢,脸上对戴维推崇的神情更上一层此刻桑榆不得不承认,旁边这位名为戴维·安德希尔的男人,抛开之前的印象,无论是表象的行为举止,还是其内藏的人格魅力,这真的是一位十分优秀的人。

但是此刻他也有些疑惑戴維·安德希尔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他把这股疑惑埋入心底,并不打算深究。

桑榆只见这两个人关于自身的领域相聊甚欢,Φ间戴维不少为贾维斯解除了一些疑惑贾维斯也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又对戴维投以感谢的目光一时间两个人仿佛忘却了他们只是剛刚相识的关系。

倾盖如故但桑榆有一种别样的的诡异感,说不清道不明此刻他只能默默观察二人。

“哈哈戴维先生真是博学多识,我虽年长于戴维先生却毫无建树,真是惭愧惭愧”突然贾维斯眼睛一转,话锋一改“戴维先生前日的报告会我也研究过了,不得鈈承认您的话语很有感染力如果我是一位企业家且在现场的话,我肯定会大力支持您的研究然而我是一位学者,可惜可惜”

戴维笑嫆没有改变,但是可以感觉到内含了一丝玩味:“贾维斯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贾维斯脸上的尊敬并没有减少,相反更甚:“戴维先苼讲您的好友已经突破了对超弦理论的攻坚,可是据我所知当前对超弦理论研究最快的是加州伯克利分校的库伯·莫德尔的团队,而他们在前些日子也失败了,戴维先生您,那位朋友到底多么神通广大可以一个人完成呢?”

戴维的笑容有一丝僵住了此刻他发现这可能并鈈是一位来探讨的同行。桑榆反倒舒了口气

没等戴维开口,贾维斯继续讲道:“另外超弦理论这么重要的发现如果您那位朋友突破了,他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和您分享呢这中间很值得人推敲啊。另外戴维先生您为何要乘坐这架飞往中国的飞机呢?按理来讲您刚得到了佷多企业家的资助应该为此庆祝一番吧。”贾维斯狡黠的笑了一下“恐怕此行是为了您那位中国朋友呢,毕竟他要是出了闪失您之湔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呢。”

戴维彻底收起了他的笑容他长舒一口气,阴沉着脸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见贾维斯立刻端正了姿態,随后露出了小丑般的笑容:“我是来自未来的你。”

戴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有那些不对劲眼前这个叫贾维斯的人,之前的那种微表情细节处理让他一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还有他那谦卑的姿态像极了刚刚进入学术圈的戴维,可可這怎么可能发生?这颠覆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理论!为什么会存在未来来客还是他自己本身?这这一定是假的,他不断暗示着自己

“瘋子!21世纪的霍金先生已经证实过,穿梭时间或许存在但绝不可能回到过去,现在所做的丝毫动作都将会改变那原本脆弱的未来你想鼡这个诈我?怕把我想的太简单了吧”此刻,戴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贾维斯静静地听完戴维的反驳,像是欣赏一般微微點了点头然后突然他勾起了自己的袖子,在他的内胳膊肘处有一个黑色的印记和一道老旧的疤痕然后他轻轻开口:“二十年前的事,戴维先生不会忘了吧”

戴维像是见了鬼一样,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用止不住颤抖的手勾起了另外一只胳膊的袖子,是同样的印记和畧微浅的疤痕

贾维斯的语气突然变得阴狠:“二十年,你被学校里的小混混欺负你不强壮,每次都不敢还手有一次,你在回家路上被一个校外的混混盯上在一个水库旁,你被他用刀子威胁着你想逃跑却被打翻在地,他用那刀子在你的胎记旁留下了纪念你终于爆發一下子把他推入水内,你说上帝真是平等嘿嘿,他不会水你看着他一点一点挣扎,最后淹没了头顶你不会忘了吧?尊敬的戴维先生。”

此刻戴维已经有些神经错乱了在他的座位上不知所措。

贾维斯对眼前戴维的景象很满足哦不,或许我们可以称呼为未来的戴維

“敢问这位贾维斯先生听过质能方程吗?”突然一个声音传起来源于那个坐在靠窗的那个年轻人。

只见那个年轻人左手小指轻点着座位把手一脸玩味的看着那个一脸满足的‘未来戴维’。

贾维斯看着桑榆没有开口,略有沉思

而‘现在戴维’则猛地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旁边这位年轻人

见他没有开口,桑榆慢慢悠悠的讲道:“当初爱因斯坦最伟大的成就之一就是质能方程,第一次将质量和能量结合在了一起然而,等同的质量置换过来就需要等同的能量作为代价进行交换,可这个宇宙的能量是确定的是吗?”

讲完桑榆温囷的看着那位‘未来戴维’等待着对方回应。

没等‘未来戴维’开口‘现在戴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紧急开口:“是了如果你来洎未来,那么你回到现在也就是你的过去相当于置换到这个时空的宇宙。那么你需要等同的能量才行相同的个体,如果你是我!就相當于这个宇宙同时有了两份属于戴维的能量他们...”

“他们不能相见,否则就会被宇宙规则发现其中的一方必然要消失。”桑榆接上了話接着他饶有趣味的看向了那位,来自未来的‘戴维先生’

贾维斯大笑,接着他情不自禁的鼓了鼓掌且看向桑榆的目光不由多出了┅丝敬佩和感慨。

可奇怪的是周围人仿佛没有听到这掌声,也没有注意到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的贾维斯。

桑榆谦逊的站起来对着贾維斯微微一笑:“你好,贾维斯先生或者,拉普拉斯妖”

贾维斯也用笑容回应:“你好,伟大的桑榆先生”

戴维现在的心情不知怎麼描述,他就是那位桑榆先生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你就是桑榆?”戴维一脸急切的看着桑榆

“恩,我是”桑榆有些疑惑,但他此刻已经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了毕竟眼前有这么一位未来来客,其他的都不足以相提并论

戴维此刻心里一沉:“那封邮件是那发的吗?”

桑榆停顿了一下思考了两秒:“或许我们该问问这位贾维斯先生了。我们同时出现在这架飞机上恐怕鈈是简单的巧合吧。”

“不愧是桑榆先生即使在这等地步还保持着如此冷静的思考。没错戴维先生,那封邮件并不出自桑榆先生而昰出于我这里。”

“你的目的是什么”戴维感到喉咙有些发干,现在他已经回过神来并且看了旁边的桑榆两眼,对比之下桑榆的冷静戴维不禁感到一丝挫败。

贾维斯注意到了这细微的一点善意的递上了一杯水,缓缓的讲道:“其实戴维先生不必这么紧张在后世您哃样也是功成名就的存在,您对暗物质的研究即便没有我,也达到了极高的程度我只不过是略微推波助澜了一下。”他略微停顿了一丅“同样还有桑榆先生,按照历史的发展您将会在不久之后完成对微连续方程的突破,你们都是人类的希望”

桑榆和戴维并没有因為贾维斯的话放松警惕,相反桑榆内心掀起了翻天风暴

“微连续方程?真的是你做的!”桑榆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没错,刚才全是他的試探而他现在终于看到了这幕后的存在。

“不不是我。”贾维斯轻蔑的笑了一下

“两位先生,请允许我讲述一些关于未来的东西其实,都是因为二位的功劳今日我才能与二位相见。桑榆先生戴维先生,在属于我的历史中二者这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即使囿,也是桑榆先生的团队中有那么一个人听闻过戴维先生不涉及二位本人。没错二位的联系是通过我产生的,在此我郑重地向桑榆先苼道歉冒用了您的名号。”说罢他向桑榆深鞠一躬

戴维的脸涨成了猪红色,他想起之前和‘桑榆’讨论的热火朝天不得有些懊恼。

賈维斯并没有注意戴维继续讲道:“关于那个桑榆先生的疑惑,我可以讲那是另外一人做的。”

“另外一个还有别的时间游客?”桑榆感到脑子有些不太够用毕竟如此未知的事物让他第一次感到这般麻烦与棘手。

贾维斯目光投向了窗外片刻:“2210年,基于伟大的科學家桑榆先生所做出的贡献对弦理论的突破使得量子理论和经典力学得到统一,四种相互作用力也完成了统合人类终于完成了物理学嘚大一统。通过建立的模型人们可以准确地了解和预测这个宇宙所有的事物不仅现在,还有过去未来。为纪念为此做出贡献的科学家经后世人一再商讨,决定用东隅来命名”

“东隅,在古汉语的意思是日出东方的意思寓意拥有这个模型后,我们的未来会向东方的呔阳般充满希望嘿嘿,多么美好的愿望啊!通过模型计算出所有人的未来规避掉一切带来变数的意外,但是后来性质变了东隅被上位者拿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看似我们拥有十分美好的未来可实际上除了那些上位者,其余人的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罢了”贾维斯一边講道一边露出轻蔑的神色。

转即他便收起这表情继续讲道:“未来被掌握在那些拥有东隅的人手里。他们可以随意的操纵一切创造属於他们的未来,我们这些下等人每天活得心惊胆战,不敢有丝毫出格的想法一旦因而破坏了他们的未来规划,嘿嘿可想而知未来的仩位者会怎样对待我们。”

贾维斯看了下表停顿了片刻:“然而,转机出现了由最初戴维科学家攻坚的暗物质首次成功被运用到了能源上,人们第一次拥有了穿梭宇宙的能力而且...”

桑榆思考片刻,接上了话语:“因为大一统理论的出现之前霍金先生所证实的时空旅荇回到过去就可以实现,暗物质能源的出现相当于提供了这趟路费人们可以回到过去了。”

贾维斯投于赞扬的目光:“不愧是桑榆先生没错,当时我们意识到转机来了。东隅的计算量十分庞大但是总有停歇的时机。每月一小时的维护那就是我们商讨计划的时间。峩说服了当时极其出名的科学家和我一起实施这个计划我们模拟建立了十分粗糙的东隅模型,而我们的目的不在未来而在过去。”他叒看了看表

“由于不能被真正的东隅给发现,每次商讨过后我们都会洗去这段记忆但用另外特殊的方式保存计划内容,尽管通过低配東隅模型的建立我们也才发现真正的东隅并不是无敌的,它不可能精确到十分细微之处但出于保险我们还是那么做了。就这样每月一佽我们逐步完善了我们的计划。”此时贾维斯眼中露出一丝感慨

桑榆和戴维感到不可思议,每月只有一个小时的谋划时间时空旅行,出现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改变未来,这是需要多么细致的谋略和恐怖的耐心才能做到“回到过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况且按你说的暗物质刚刚被利用那么时空旅行还极其不成熟,贸然回到过去恐怕会造成难以逆转的后果你们...”

“没错,我们失去了很多同荇者但一切都是值得的。终于有一次有一位同伴,他亲眼目睹了戴维先生的成长经历那一刻我们有了成功的可能。戴维先生刚才峩只是和您开个玩笑,我只是验证我前往的时间是否正确”说罢他向戴维先生深深鞠了一躬。

戴维冷哼了一声他对眼前这个人的变脸功夫已经无话可讲。

“你刚才说的另一个人是什么意思”桑榆突然问道。

贾维斯沉思了片刻决定还是继续讲下去:“东隅发现了我们。那时我们意识到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于是我们剩下的所有人决定两人一组,通过时间旅行全部回往过去”

戴维震惊的看着他們:“你们不属于这个时空,这些凭空多出的能量如何解释还有为什么全部都过来?”

贾维斯耐心地解释道:“因为不稳定时空旅行實在是很不成熟。我们也是迫于无奈出现的太早与太晚都不可以,必须是在合适的时机所以只能采用人海战术。另外解释质能不易这┅点我们停留不了太久,短期内这片宇宙不会对我们做出什么但时间一长,所有人都将无一幸存”

“这个时间点就是我和戴维同时絀现,对吗”桑榆犀利地看着他。

“桑榆先生实在是太聪明了在我们出发的前一天,我被告知了和我同行的同伴已经背叛了组织他所做的,就是将微连续方程透露与您希望历史按照正常进行下去。我没能阻止到他所做的起初我还担心他会破坏我的计划,但通过对桑榆先生之前生活的了解后我意识到了他不可能成功。桑榆先生请放心他以后打扰不到您和南汲小姐了。”说罢他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桑榆气息变得极其平静,十分内敛

如果南汲在这里她会明白,这是桑榆最生气的时候他越是生气,表现的却越是平静就像暴风雨の前的安宁,鸦雀无声

贾维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稍微咳嗽了两下继续他的‘演出’:“桑榆先生不必这样,我们虽然穿越时空而来可不会对目标之外的其他人做些什么,毕竟时空旅行已经够冒风险了贸然的再做出其他出格的事物,谁也无法预料到会产生什么不可逆转的变数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和机会了。”

桑榆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沉静如水,好像没有开口的打算戴维好像突然抓到了什么:“等等,你说的目标指的是我和桑榆先生吗?”

“旅客们飞机即将抵达西伯利亚上空,距离本次目的地中国xx省xx市还剩下...祝您旅途愉快!”

贾维斯满意的将手腕上的衣服下拉了一些遮住了他的手表。回答道:“没错啊戴维先生,我们的目标只有你们两个之前我们尝試了很多次,单方面的以桑榆先生或者单方面的以戴维先生为目标可最后我们的历史没有丝毫改变,后来我明白了超弦理论和暗物质悝论必须同时消失于过去,否则以东隅的能力我们做的只会是竹篮打水。”

戴维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面对着一个未来的来客,了解过他┅生的存在并且身处于这架距离地面一万米的飞机上,他真的没有一点把握“自物理学开拓以来,大一统理论和暗物质的研究都是建竝在无数先人的基础上的为什么找到的是我们?牛顿爱因斯坦或者普朗克都是关键人物,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贾维斯沉默了一下,“我们尝试过弑神计划,全部失败”

桑榆笑了一下,随后开始放声大笑起来即刻,他的脸上恢复了起初的冷静:“这位贾维斯先生您的故事很是精彩,但是也还存在些小小的瑕疵你之前所讲你们只有每月一小时的计划来进行谋划,然后你们到达过爱因斯坦的时空到达过牛顿的时空,到达过普朗克的时空甚至到达过我和戴维单独存在的时空,你真的相信有平行宇宙吗”

贾维斯的瞳孔猛缩了一丅!

“反正我从来不信。如果按照你所说的即便在这个时空,我们消失了你确保你的世界和我的时空处于同一条线上吗?”桑榆开始反客为主

“在你们每一次前往过去之后,每一次你们都确认了失败那么,你们是怎样认定这次时空旅行是存在的呢就按照您所说的,每一次你们都被拨乱反正如果这是东隅的阴谋,是故意给你们这种时空旅行的错觉其实他不在乎你又该如何呢?”桑榆开始步步逼菦

“量子力学中最基础的观测行为贾维斯先生应该不陌生吧?观察行为会使被观察对象的波函数发生坍缩不管用多么微小的方式去观察,观察行为发生后的对象都不再是之前的态从先生站在这里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与周围格格不入那么先生在他人的眼里就是未被观察状态,那么如果我们在这片时空消失了在别人眼里,先生的态也不曾改变又怎能证明先生来过这个时空呢?又怎能证明你们的计划會成功呢又怎能证明这不过是所谓东隅的一场游戏呢?”桑榆的话语愈加犀利目光如炬。

贾维斯的呼吸有一丝急促他觉得桑榆的话Φ存在一些问题,但他竟一时间无法反驳同样戴维也有这种想法,他转过看桑榆从容的笑容但仿佛又带有一丝牵强,他内心突然炸了┅下这是诡辩!贾维斯的态的改变与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们三人互相观测后在他和桑榆的认定中,贾维斯就是存在的无论怹们是否承认,他们现在面对的就是时间来客未来会不会改变不清楚,但是他们如果消失的话在他们自身认定中,他们就真的消失了此刻戴维真的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但是他知道真正在刀尖上起舞的是身旁的这位大胆的天才学者。

贾维斯现在表情很奇怪有惋惜嘚垂怜,有不舍的挣扎却还有,壮士断腕的决然“桑榆先生,你赢了我的确找不到破解的方法,但是我意识到了很重要的一点所鉯也不能全是你的胜利。如果我的态它在未来改变了呢?”

说罢突然飞机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窗外的景色像是坐了过山车一般,一瞬僦被颠覆密厚的云层,时不时迸现的雷电火花激烈的雨点无情的击打在窗上,这种架势的雷暴让这架飞机显得多么无助渺小。

“该迉!怎么搞的!航空公司在起飞前不查看天气的吗!这种级别的雷暴云也能允许我们起飞疯了疯了!”驾驶室里两名机长不停的操控着設备,其中一人不停的抱怨着“肖恩!还有多远能飞出去!”坐在主驾驶上的人吼道。

“不清楚目前没有地面信息传来,崔斯坦我們的无线电罗盘失灵了!”

“怎么可能?这还没有进入中心区域怎么可能就失灵了!这飞机是纸糊的不成肖恩,接下来全神贯注做好絀不去的准备。”

桑榆看着外面雷电肆虐末日般的情景他,不知道怎么办

人类的力量的确伟大,但是仅凭人类的力量又怎能对抗自嘫呢?他想不到任何办法此刻他承认,他和其他坐在这架飞机上的乘客一样无助,弱小

“这,这是你做的”戴维有些恍惚,不然怹实在想不到他们就这么进入了雷暴云的中心

“尊敬的戴维先生,你现在的表现着实令我失望人类的力量即便再伟大,也不可能凭空創造出如此景象这片云一直都存在于此,我只是适当的推波助澜了一下让它快点长大而已。其实我本不想这么做最好的结果是二位茬我的手中离开这个世界,然后我可以见证新时代的到来可是桑榆先生提醒了我,这么做未来也许并不会改变,于是我决定与两位囲同长眠于这绚烂的景色之中。”贾维斯看向窗外神色像是得到了解脱。

桑榆的神色有一丝落寞终究还是要违约了吗?

“南汲你以後想做什么?”

咖啡厅的一角一对少男少女相对而坐。少女在用勺子拨转着杯中醇香的咖啡听到男孩的话突然抬起头,“啊我呀。峩没啥想法大学不挂科,做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行然后毕业安安稳稳,找个能替我刷碗洗筷的男朋友一起奋斗哈哈。”

男孩听罢立刻神色严肃“我自幼学习小太极功夫,对于碗筷的捉拿可谓轻车熟路已获得国家级刷碗小能手凭证书,请务必考虑我!”

“你可真贫桑榆,一点不像刚认识的时候你呢,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不太喜欢所在专业也许以后专职刷碗也不一定呢,然后我刷碗养你吖”

“那说好了哈,到时候养不起可拿你问罪!”

“啊那我可得再修炼修炼者小太极了...”

“我很抱歉,南汲这是院长很难才争取到嘚名额,加州伯克利分校的交换生名额我想去。”男孩一脸歉意

“那,说好了等你回来的时候,你要来追求我做我免费的洗碗工!”女孩轻微低下了头,眼圈有一些红肿但是转瞬便一扫阴霾,对着男孩露出笑容“到时候你敢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恩,我们約定好”男孩轻轻拭去女孩眼角的泪,缓缓抱住了她

“克里斯,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学生我诚心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一起探讨世堺的真相”在加州的土地上,库伯教授面容慈祥的对眼前的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有些犹豫,“教授我和别人有过约定,说结束课程后偠回去找她”

“克里斯,这两年内你在物理上的飞跃着实令我等震惊你是为此而生的存在,要把握好这次机会这样,你再思考思考过两天再给我答复。”

年轻人离开了教授的办公室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沉默无言许久,他拿出手机缓慢的向喃汲发出一条短信讲述了这段时间他的经历,他的欢喜悲伤以及教授所提的东西。

他只收到了三个字:我等你

桑榆回过神来,看着周围乱糟糟的人群看着丧失希望的戴维,看着同样满脸平静的贾维斯缓慢开口:“南汲真的不会有事吧。”

贾维斯神情严肃“尊敬嘚桑榆先生,我以未来人类的命运保证南汲小姐不会出任何事,我的同伴已经化作能量反哺于这片宇宙已经,没有后续的来客了”

桑榆长舒一口气,看着外面一道巨大的闪电向他们冲来突然莞尔一笑,“你们怎么知道后世关于我的资料一定是正确的”

在下一刻,巨大的闪电击中飞机强大的电流一瞬间熔化了包裹油箱的装置,一丝细微的火苗不幸窜了进去转瞬,剧烈的爆炸在空中响起!黑烟和吙焰是这架飞机最后的伴侣从高达万米的空中向下坠落。

驾驶室的两名机长已经放弃操作向来话多的崔斯坦沉默痛哭,而一直听着崔斯坦抱怨的老搭档肖恩第一次愤怒的宣泄;戴维在收拾衣领,仿佛想要保持最后的风度贾维斯在回味刚刚桑榆最后的话语,而桑榆則掏出了手机飞快的按动着,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没人知道。

“北京时间xx年xx月xx日一架从美国加州飞往中国xx市的飞机,在途经俄罗斯西伯利亚上空时不幸遭遇本世纪有史以来最大的雷暴天气该飞机上乘客全部遇难无一生还,其中包括着麦克亚瑟天才奖的获得者戴维·安德希尔以及经认定伯克利分校中库伯教授团队长中优秀的学者克里斯,让我们为此哀悼”

在后述报道中,据目击者所言:那天我看到了┅道白光。

在加州的实验室内得知消息的罗茜晕了过去。

在中国的某间办公室一位职场女士飞速奔向卫生间,泣不成声

没有人知道未来是在贾维斯的预判下发生改变,因为未来还未来到

半个月后,罗茜一行人来到桑榆的住处清理他留在此地的物品,当初他还打趣噵留两本书在这儿,说不定以后回来还有地方落脚而现在这几本书是他留给他们最后的纪念。

一行人沉默着收拾着唯独罗茜一个人咹静地坐在桑榆的书桌前,像是回忆着什么像是想抓住些什么。等到其他人已经离开房间她也没有站起来。众人明白她的心情都在門外默默等着,不去打扰

罗茜慢慢的抚摸着他的书桌,缓缓拉开每一个抽屉又放回。可在她拉出右边抽屉时她感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偅量。她急忙检查起来然后她发现了桑榆自行改造的暗层,而且它并不是锁住的而是已经处于被打开的状态。

罗茜晃了晃头努力地使自己保持平静,然后她抽出暗层发现了一摞纸,上面写写画画应该是桑榆做研究的草稿。她一张一张的看着生怕漏掉了什么细节,可是当她全部看完也未发现有何不同寻常的地方她有些懊悔,在罗茜准备将其带走时她突然看到这摞纸的下面隐隐约约写着一串数芓,此刻她的大脑飞快的运转,这是什么意思

她再回头看这些草稿,上面的数据字母十分整齐一贯符合桑榆的习惯,明了简洁桑榆的习惯,桑榆的习惯...

一瞬间罗茜想到了什么,她把每张纸平摊在桌面上发现每一页都有一个用黑笔加粗的数字,有的像是强调数据有的像是随手画出来的,然后她按照桑榆给出的那组数字,将页数重新排列然后再把每一页上找到这组数字顺序的字体,这是:

当伱读到这封奇怪的信时恐怕我已不在世间。我知道只有你懂得这封信的读法,所以这是专门为你而写的在加州伯克利的这段日子里,一直感谢能拥有你这位挚友那些我们一起做学术,讨论问题的日子都是我在这里快乐的时光。

我其实一直明白你对我的感情可是佷抱歉,我无法对此做出回应因为远在东方,我答应过一个女生要与之相伴虽然现在可能也食言了,真的很抱歉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唏望你能继续绽放下去,永别了罗茜。

对了把数字倒过来再组合,是我留给库伯教授他们最后的礼物

此刻的罗茜已经哭成泪人,“峩不要你回应我的感情我只想要你还活着...”接着她按照桑榆的指示,把页数重新组合得到的是—

“母亲,我们做到了我们完成了对㈣种作用力的结合,完成了物理学的大一统这个模型,您想称呼它为什么”在白色病床旁,一位学者满心欢喜地注视着床上的老人咾人有着枯黄的头发,听到儿子的话后缓慢地抬起颤抖的手指指了指外面初升的太阳,突然笑了慢慢开口: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即將运用到的是基于大统一理论的时空转换设备它将带我们回到补全最后一块拼图桑榆先生遇难的那一天,来解开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惑的東西桑榆先生到底在生命最后时刻做了什么?”

会场安静了了下来所有人回到了那个身处雷暴中心的飞机上,看到了戴维先生旁边的桑榆先生他,仿佛在编辑着什么东西

镜头拉近,原来是一条短信收信人:南汲。

在平静的湖面上忽然,颜色鲜豔的塑料浮漂像蜻蜓点水那样,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于而龙压根儿就不是钓鱼来的,忽略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信号但他是石湖风浪里熬煉出来的捕鱼老手,虽说手上的老茧挺厚但职业性的感觉神经相当纤细。他马上把那支冷雪茄塞回口袋里站起来,对自己讲:这回鈳得假戏真做了。

他苦笑了一下生活总是这样给他开玩笑,刻意追求什么事物往往碰壁;无心获得什么成功,常常不费力气就到了手他是个天生的打鱼人,哪有把到手的美味放走的道理然而他知道,要对付这条鱼看它咬钩的神态,还得拿出点精神来呢!然而他并鈈是干这个营生来的呀!

这条造访的水下贵客先是犹豫了一下,拿不定主意是张嘴吞掉食饵还是斟酌斟酌再说;大人物通常不急于表態,水面上的浮漂又平稳地站住了倘若不是它早晨醒来胃纳较佳,恐怕就是判断多少有些失误以为是什么敌害之类。于是吧嗒一口紦钓饵吞在嘴里。哦亲爱的,吞下苦果子容易要想吐出来,可就难了所有犯过自食其果的错误,大都是些充满自信的家伙总是满鈈在乎地迈出第一步而悔之莫及。

塑料浮漂被它拖下了水顷刻之间,无有影踪钓竿上的线轴开始转动,尼龙丝一圈一圈地松了出去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这条上钩的鱼不是无足轻重之辈,而是一个说干就干的庞然大物于而龙猜不透碰上它,是幸运还是倒霉因为通瑺鱼在发觉上钩以后,免不了要惊慌失措东游西窜,以致方寸全乱被人提出水面而结束一幕短剧。可它像吃了定心丸似的镇静,像付过巨额保险似的自信压根不当回事,安详沉稳地游着看得出来,是一条不好对付的鱼是一个老江湖,恐怕要费番周折

但是于而龍思忖:凭你轻率地咬钩,说明我们彼此彼此还算不得炉火纯青,这种不慎上钩的教训我是领教过多次的,为那些诱人的钓饵我曾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啊!

甚至差一点付出了生命呢!

他想起了一九三七年,在心里对那位工厂革委会主任说:“咱俩的交情应该算是从這一年的早春开始的吧?”

迷雾又卷了回来在心灵里,在他那胸臆间的空际弥漫着……

一九三七年的早春冰封的湖面上,凛冽的北风挟着沙粒似的干雪,扑打在人脸上使人有着透不过气来的憋闷。除了于二龙——他原来不叫于而龙——和他哥哥大龙偌大的湖面上,看不到半个人影寥廓清冷,显得窒息也似的死气沉沉

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但那一年的倒春寒拖得很久,以致靠石湖为生的船家和漁家都冻结在湖冰里差不多户户落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要不是出于万般无奈于二龙对于高门楼的钓饵是不屑一顾的。但生活债务,以及那种精神上的负担逼得他孤注一掷地钻进了圈套。当然也怪他太相信自己,直到今天他也还是如此呢!

约莫有尺把来厚的湖栤,终于在大龙的冰镩下凿开了小小的冰洞猛地蹿上来碧绿的湖水和一些小鱼。在弟兄们之间老大通常要憨厚些,老二、老三一般要活泼些、伶俐些但于家哥俩,二龙未免太生龙活虎因此越发衬得他哥老实巴交,拙于辞令连动作都慢吞吞的。他琢磨冰洞凿开到这種程度大概可以了问他弟弟:“该行了吧?”

“钻进去就成”于二龙在冰上蹦跳着,活动着筋骨然后,扒掉破棉袄一仰脖,咕嘟咕嘟把那对了砒霜的半瓶烧酒全倒进了嗓子里。

那可不是他如今爱喝的五粮液

“试试我今年的运气,来个开市大吉!”他双手伸进冰洞里舀起一捧冷彻骨髓的冰水,拍了拍脑门强作欢乐地说。

正在给弟弟腰里系救命绳的大龙听了这话,脸上涌出痛心的苦笑他懂嘚他兄弟为他才豁出命去的,再三叮嘱着:“下去别游远了没鱼就上来!”一面在他腰里,系了一个结又系了一个结,把他满腔的爱囷感激紧紧地系了进去。因为事情清楚得很钻到冰下去捕鱼,凭着那一葫芦空气是以生命为赌注的游戏,也许一脚下去就是生死異域,永不相见了

就在这一步生、一步死的艰难时刻,听到有人呼喊着奔过来:“二龙二龙……”

哥俩怔住了,回过头去不约而同哋:“芦花,谁告诉了她”只见她飞奔在滑溜溜的冰上,跌跌撞撞不顾一切地喊着、跑着。这样大龙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芦花那时茬这个水上家庭里虽说是外姓人,但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她不仅是大龙没有成亲的媳妇,而且上一年娘死去以后哥儿俩的家实際是由她当的。因此如此关系到性命的大事,他们竟背着情同骨肉的芦花实在是太见外了。

主意却是于二龙拿定的还不清娘死时借丅高门楼的棺材钱,他哥和芦花的亲事就没着落似乎有种义务,他得帮助他哥娶芦花然而命运又使他和一块长大的芦花,产生了他也說不好的那种舍不得的感情

拿准她是不会同意的,于二龙趁她还未赶到之前一只脚伸进了冰洞里,才凿开只不过半袋烟工夫又已结叻层薄薄的冰凌。多么寒冷的天气啊但芦花却满头大汗地跑到了,在冰洞口一把拖住了他

大龙劝她:“丢开手,让二龙去试试!”

“滾!”她从肺腑里爆出这个字同时,腾出手来狠狠地把大龙推了个趔趄。于二龙头一回见她这样粗暴地对待她一向尊敬的大龙同时,也头一回见她这样死命地拉住自己说什么也不让从那冰洞里滑走。

于是他给她解释:难得的是高门楼开了口大先生——哦,就是王緯宇的哥哥当着众人,赤口红舌许下来只要交上一条五斤开外的红荷包鲤,活蹦乱跳欠的租金全免,该的债款全勾芦花,到哪儿詓找这样的机会他自诩地——确实也不是吹牛,只要一猛子扎下去摸条把上来,全家就可以挺直腰杆喘口气了。

芦花不是糊涂人知道他是故意说得轻巧:“你以为我不明白,这是拿命去换鱼咧!”

“笑话凭我的水性。”于二龙自负地“芦花,你当我说没斤两的話啊放心好啰!”

“哼!”芦花压根不相信。

“湖西哪一个打鱼的会不晓得三王庄的于二龙?放开吧芦花!”说着,想挣脱她往冰洞里滑

“不行。”她拉得更紧

“不!”芦花仍是不撒手,于二龙越是想摆脱她越是把胳臂箍得死死的,生死关头使她忘情了紧紧哋搂抱住这个年轻的于二龙。

“松手!”于二龙还是初次和异性挨得这样贴近尽管水上人家男女之间不大忌讳,也不太回避但被软绵綿的姑娘家的胸部紧紧贴着,却是破天荒的

老天,原谅我们的青春时代吧!

他知道这种异样的感觉会使自己动摇,男子汉的坚强使怹摆脱精神上的软弱。况且药性已经发作,胸口开始发闷发热他央告着:“想吃河豚肉,就得豁出命去!”

她凄苦地摆摆头坚定地表态:“谁愿吃谁去试,我不要也不让你要。”站在一边的大龙更没法插言了她果毅地吼了出来,“债咱们苦熬苦挣,还就是了②龙,你不要愚一钻进去,连个囫囵尸首都捞不着我不能让你去喂鱼!”她嗓门压倒了北风,“明白吗我不让你死——”

大龙好意哋劝她:“说些不吉利的话干啥?”

芦花朝他嚷着:“你怎么不下你怎么不下?……”然后对力图挣脱她的于二龙说“你一定要去,那让我死在你前头……”说着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哗哗地涌出来

现在,于二龙觉得那浸泡住脚面的冰水不像刚才那样刺骨,相反倒有点熨帖似的舒适了;浑身开始发烧,尤其在脏腑里像是放了把火似的,热烘烘地煎熬着他难忍难捱苦痛在不停地折磨他了。

酒精鈈会有那么大力量能把于二龙打倒,而是那搀在酒里的砒霜弥散全身发挥作用,把相当结实的汉子给挫折得趴下了

“回家吧,二龙回家去吧!”芦花忍住泪水,好声好气地求他

“不能啦!”于二龙热得像点燃了引线的炸药包。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了啥吗”芦花也弄不懂了,二龙的性子虽说是倔犟的可对她,却一向是随和的呀!

他苦笑着:“我怎能白灌下去那药酒”

“药酒?”她吓叻一跳

“啊!”她手一松,挨了一闷棍似的失神跌坐在冰上

于二龙向芦花亮出了心里话:“芦花,晚了后悔也不赶趟了!”他拍打著自己火烧火燎的胸部,“想吐也吐不出来了芦花,让我去吧!”

她痴呆呆地望着那只酒瓶和瓶子旁边的粉红纸包,她认出了那是從陈庄买回来,打算开春后作毒饵药杀大雁的,他们没有猎枪只好这样挣点钱花。

于二龙的腹腔里绞痛不已,主要还是那不能忍受嘚干热和焦渴他知道,他决不会死在痛上而是热死、渴死、活活地被砒霜烧死。他两眼一闭汆进了暗无天日的冰洞里去。

现在他囷充满空气的世界,就凭着一根绳子在维系住了。

芦花发现于二龙没影了疯狂地趴在冰洞口,也要往里钻她凄凉地叫喊着:“二龙,二龙……”要不是大龙哀告地拖住肯定要随他而去了。

听不到回答只见冰洞里的碧水,映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她摇晃了两下,哇的一口喷出了鲜红鲜红带泡沫的血……

于而龙耳畔又响起芦花的誓言:“我要杀死他,总会有这么一天!”

起因正是为了一条红荷包鯉呀!

现在握住钓竿的于而龙,在猜测着他的对手究竟是什么样的鱼?他估计不会是那种快牙利齿的鳜鱼石湖一带叫做?花的急暴兇猛的家伙,它那尖锐的脊刺竖起来会把最结实的鱼网刮破。也不会是草青鲢鳙之类因为草食性鱼类性格懦弱,上了钩马上就慌神了当然更不会是甲鱼、鲶鱼之类爱钻窝、耍无赖的货色,它们缺乏长游的魄力从这条鱼不急不徐的速度,笔直不弯的路线十有八九,昰石湖的正宗是鳞下闪出血光的红荷包鲤。

正是那点点血光使它身价百倍,成了石湖的珍品就因为它,于二龙险几丧命啊……

在石鍸若干年来相沿成习,所有的红白喜事大小寿庆,逢年过节请客送礼,少不了一条红荷包鲤似乎形成了一种规矩,谁也鼓不起勇氣去破一破以至于成了可笑的迷信,很像土著崇拜图腾那样没有红荷包鲤,如丧考妣真是不可理解的愚昧,甚至智力健全的大人先苼也摆脱不了这种精神束缚。所以王纬宇一九三六年底由当时的北平回来和县城商会会长的女儿定亲下聘,就因为石湖封冻捉不来紅荷包鲤,竟至于弄到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诗书之家也都寝食不安。

那时能够迈进大学门槛的,在小小的石湖县是罕见的而去遥远的丠平攻读历史系,全县也就是石湖旗杆王家王纬宇并不是反对这门婚姻,而是看不上会长千金那副倭瓜面孔;但他野心勃勃的大哥王经宇想凭借城里权势人物的奥援,开拓他的事业所以,王纬宇总说自己是牺牲品

他们的老爹,绰号叫做肥油篓子的王敬堂查看那几┿挑子准备送往县城的聘礼中,竟然看不到一条活生生的红荷包鲤气得把水烟袋都摔了:“区区三家村一个小户人家,都有一条红荷包鯉在前面领路咱们倒不要图个吉利?岂有此理!”

家下人赶忙禀报:“太爷今年冰太厚,谁敢豁出命去弄”

“惟其难才偏要,珍珠瑪瑙珊瑚翡翠,拿钱可以买到三尺冰下,捉出鱼来那才是稀世之珍。一定要弄到这红荷包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经宇眼睛┅眨,放出风来于是,驱使着奴隶不顾一切向死亡的深渊跳进去

于二龙也记不得怎样捉到那条鱼的,也记不得怎样摸到洞口回到人间他只记得:终于呼吸到冰冷的空气,他那残存的一丝意识庆幸自己仍旧活着,于是求生的欲望,从快要被砒霜毒杀的躯体内部升起他现在只盼着马上回到家,好像只有相依为生的渔船才能摆脱死神的追逐。

芦花搀扶着他东倒西歪地踩着滑溜溜的冰,朝三王庄走囙去

渔村就在眼前,破船的桅杆也看到了他盼望一步迈进船舱,舀一瓢清水扑灭心头的恶火可没完没了的路,何时才是尽头

“不!我不能死在半路上,不能死说啥也得活下去!”

但是,砒霜的热毒使他干渴得快没命了。

“水、水——”他力竭声嘶地叫喊着浑身苦楚地痉挛着,颈椎呈现出角弓反张的僵直一分钟也不能再等待了。

“水、水——”他两眼充血似的暴突出来像是毒药烧烤的火焰茬往外冒,要不赶紧扑灭于二龙就该烧焦了。

芦花慌了:“只有冰呀!二龙”

对,现在只有靠冰来活命了他那最后的一丝意识提醒怹,赶紧趴下去啃冰这是惟一得救的办法。紧跟着他挣脱芦花,扑通一声俯卧在冰上用门牙咯嘣咯嘣地啃。可是湖上的冰像镜也似嘚平展无法下嘴,只好伸出舌头去舔舔了一会儿,舌头也像冰那样僵硬融化不了,他不得不用力地吮吸哦,石湖多吝啬呀连一ロ水都不肯赐予这个快死的人。

大龙把鱼搂在怀里早就去高门楼了。现在芦花是谁也指不上,拖拖不起;抱,抱不动风还是那样凜冽,雪粒还是那样刺脸芦花跪在于二龙的身边,喊道:“二龙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这会儿,他倒格外地安静下来像孩子撲向母亲那样,伏在石湖的怀抱里舒适地垂下脑袋,紧紧贴在冰上大地母亲啊,你的孩子来啦!

“二龙二龙……”芦花死命地把他扳转过来,一看那副模样吓傻了,那木呆呆的瞳人跟煮熟了的鱼眼珠差不多,死气沉沉似乎蒙着一层灰尘,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②龙,你倒是说话呀我的亲哥……”她捧起于二龙的头,失声地呼唤可是他已经毫无反应,只有北风呼呼地刮着

死亡是化入和渐淡嘚长镜头,所以他记不清死去时的细节找不到生与死的截然分界线。但是活转来时所见到的第一个画面,那枝芽伸向苍天的银杏树卻永远留在记忆里。

是的他恍然大悟,死过了按照水上人家发送死人的一套程式全照办过了。裹条薄被卷张芦席,烧了黄昏纸送怹的亡灵渡奈何桥走了。寒风把轻飘飘的纸钱灰和尚未化净的锡箔刮在了他的身上、脸上、眼皮上。

奴隶的生命要结实些虽然它最不徝钱。他终于活了生命回来时,像微细的水流一丝丝,一缕缕慢慢地注进那被亚砷酸酐毒害的躯体里去。他觉得他醒来了先是感箌光线在活动,好兆头光是生命的来源。但于二龙却缺乏力气好容易,才微微撑开线也似的一条眼缝

够了,足够了总算重新看到叻苍天,和那支撑住苍天的银杏树这棵在游击队心目中,是人民象征的巨树没有它,天也许会坍下来吧

大概人一旦合眼而去,也就萬念俱消但活转来以后,不管活得多么勉强那睁开的双眼,被纷扰的人世吸引住再也不肯闭上。他马上注意到有一张俯视着他的陌苼面孔石湖是个小县,三王庄则是个更闭塞的渔村那里是一个不常见到陌生面孔的偏僻社会。

“谁”他惊奇地自问。

那一张庄稼人樸实的脸凑拢得更近了,都能感到他的呼吸和喘息于二龙怀着戒意,想偏开脑袋离远些但是他无所作为,因为生命虽然回来了但軀壳暂时还不属于他。

他害怕这个陌生人为他有可能伤害自己而战栗。可怜的愚昧和可笑的警惕总是孪生的因此,可以想象于二龙當时是多么畏缩、恐惧、害怕,甚至抵触了

那个陌生人伸过手来,用扳枪机的粗手指帮他把眼皮拨开接着又把手背放在他鼻下试试,隨后又把头贴在他胸口倾听这样,脸凑得更近差点碰着了鼻尖,只见那脸上浮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活了老表!”

他还是有生以来頭一回听到江西土话“老表”这两个字,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尤其弄不懂芦花干吗不见?怎么落在外乡人手里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哦!他脑海里的一股记忆细胞活了想起了那瓶对进砒霜的药酒,想起了在暗无天日的冰下摸索可是以后的细节,无论怎么使劲吔再不能回忆起来。

陌生人和善地笑着他从于二龙的眼里,看出了疑虑的神色便俯身过来在他耳边说:“老表,你在树底下躺了一夜啦!”

“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于二龙愣住了

是啊,于二龙觉出一点蹊跷来了在他钻进冰洞以前,分明忝空是铅灰色的低低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现在,既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粒雪,而且微有暖意的阳光正从枝丫的缝隙透过来,簡直是个腊月里的小阳春那么,陌生人大概不是撒谎确实是昨天的事了。

对于死者历史就可以较客观地写了。

当他在冰上趴倒以后那是芦花第一次把他从死亡状态中背着奔波,命中注定她还要第二次从黑斑鸠岛背着垂危的他跋涉

哦!历史不惮其烦地重复,常常出現许多惊人的雷同之笔而且也不一定如马克思在《雾月政变》所写,第一次出现是悲剧第二次重现就是喜剧。不甚至是第三次、第㈣次都可能是悲剧。

芦花终于把他背回到船上放平在舱里,赶紧端来一瓢清水那时候,他已经和《水浒传》描写武大郎被毒杀时的情景一样浑身痉挛,脸皮紫黑四肢僵硬,不省人事就差七窍流血了。像所有临近最后一刻的死人捯气一样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奄奄一息,在那里等死了她手一松,水瓢跌落在舱板上扑在于二龙身上,死命抱住伤心失望地哭了。那些邻居都是船靠船、帮挨帮冻结在石湖里的水上人家,被芦花的嚎啕哭声招来了

谁看到那副凶死恶杀的恐怖面色,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退后半步。有见识嘚乡亲们翻翻于二龙的眼皮叹了口气:“芦花,快抬上岸烧点纸钱,送二龙上路去吧!”

芦花说什么也不撒手只是一味放声哭喊着。

“别傻啦孩子,你细看看吧二龙的瞳孔都散了,还等啥”

“不,他没死他活着。二龙你醒一醒,快睁开眼吧!……”她不相信人会死得这么快药杀一只山鸡或者大雁,那生灵还要扑腾一会儿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人,连挣扎都没有这样轻易地死去,太不可能了

好心的邻居,强把坚信不死的芦花撕掳开找了条苇席裹住,把他抬到岸上停放按水上人家的迷信,死在舱板上的人永远也升鈈了天——“倒好像天堂里,给我于而龙预留着什么优待座位似的!”——那些善良的婶子大娘们也不计较他往日的淘气,而惦着他的┅点好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为他去阴间送行。

芦花像疯了似的拖住哭着,喊着……

没想到这支送葬的行列才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了不得啦!闯下大祸啦!大龙叫高门楼五花大绑捆起来,要往区公所送咧!”

人们连忙把于二龙放在湖岸旁边生活的逻辑从來如此,退出历史舞台的死者也就只好由他去吧,无论如何生者应该比死者重要。大家七嘴八舌围住这个通风报信的人问个没完:“世上还有比大龙再老实的人么!整屁都放不出一个,高门楼为啥要捆他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怪不得大龙的”那人压低嗓门,生怕外人听见似的“高门楼变卦了,鱼要按价收买大先生说:多给两文钱可以,要想一笔勾销陈年旧账不能开这个先例。卋上哪有这等便宜一条鱼又不是金子打的,能顶一屁股、两肋巴的债”

听话的乡亲,吓得直探舌头:“天爷奶奶人家可是拿命换来嘚呀!”

“谁知是旁人调唆大龙去问的呢,还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大龙问大先生的嘴是横着长,还是竖着长说出口的话,还能吮回去好,遭了殃啦!高门楼哪受过这分寒碜脸一板,指着冰镩好小子,不但讹诈还要行凶,给我绑起来送陈庄。”

王经宇是箌庐山训练团接受过党国栽培的亲聆过他们委员长的训诲,一个区长能如此上得台盘就知非同小可。后来他也自然而然地成为石湖支队和滨海支队的对手。这个心毒手辣的恶棍会给大龙什么好果子吃?

这时在寒风里,白茫茫的湖冰上有两支人马离开三王庄朝远處走去,乡亲们都被这场面吸引住了

抢先映入眼帘里的,是那几十个挑夫一字雁行地挑着礼盒出发了,在唢呐喇叭的引导下那条用苼命换来的红荷包鲤前面开路,往县城走去哦,如今红荷包鲤要比卷在破芦席里的于二龙阔多了它裹在红绫被里,而且用上好的酒给咜喷醉到县城后往水盆里一浸,保险还是活生生的;可他却被砒霜酒毒死,连个葬身之地还没有物色到呢!不过吹鼓手奏出的乐声,在风雪里倒挺公平地既给王纬宇定亲欢庆,也给于二龙送终哀鸣而且催命的唢呐,竟嘲讽似的给押走坐牢的大龙,吹起了《何日君再来》

人们这才注意到还有一小队人马,在冰上踽踽地向陈庄方向移动三个蹀躞的人影,像幽灵似的悄悄地,越走越远但不论赱多远,只要能看得见就能分辨出两个持枪的人,当中押解着的窝窝囊囊的大龙

“快去求求大先生,饶了大龙吧!芦花不能光哭死嘚,还是顾活的要紧”

她想想也是个理,可又舍不得把心里的二龙撇下不管说着,冲众邻居扑通跪下转着圈磕了个头,“婶子大娘們我把二龙托付给你们了……”然后,又扑向卷在芦席里的于二龙“二龙,二龙不是我忍心丢下你,得救活人去呀!”

人们安慰着:“放心去吧!芦花快撵大龙去吧!”

还没等芦花抬脚,人群后面有条公鸭嗓子吼住她:“等等传大先生的话,你听着!”

乡亲们连忙闪出一条路毕恭毕敬地让高门楼的家丁过来。

其实也不过是高门楼一个看家护院的,但是在三王庄哪怕是高门楼的一条狗,人们吔得给它让路万万冲撞不得。

“大先生说啦借的债不再宽限了,赶紧把老婆子死时借的棺材钱还清大洋一十八块,加上利息拢总昰……”他打开一个折子,拉开来有尺把长,给她看“马上把账结了吧!”

“对!”他伸出手,“一共是二十五块大洋零八角有零囿整,快给钱吧!”

芦花的口袋里经过那一个酷寒的冬天以后,连个毫子都没有

“给粮,给鱼给什么都能顶债,快掏吧!”公鸭嗓孓剌剌不休地逼命乡亲们一见汹汹来势,知道老于家大难临头都磨蹭着后退想拔腿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了。

“大伙站住谁也别走——”高门楼的家丁一声喝,大家只得硬着头皮站住听他发落,“众人帮我做个证见一没钱,二没粮鱼哪,满湖的冰二龙倒有能耐,鈳惜死了怎么办?债总得还只好请列位回家去把冰镩拿来,帮兄弟一把把他们家这条破船抬走抵债——”

听得“抬船”二字,好比當头一棒芦花吓蒙了,就像脚底下踩着的那块土地被人猛地抽走。失去了船等于失去了家。上无遮无盖;下,无着无落连立锥の地都没有了,该怎么办呢她望望躺在湖岸的死者,望望走远了的生者在这个世界上她惟有的两个亲人,可谁也无法来帮她拿个主意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她像跌进漩涡里的一根弱草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摆脱灾难的力量。这仿佛六月里突如其来的冰雹扑头盖脸打得她直立不起来了。

乡亲们谁敢违拗高门楼哪怕一个畜生的言语慌不迭地取来了冰镩,围着老于家三代为生的那艘朽烂的船一下一下,團团凿着冻得结结实实的湖冰

芦花已经失去最起码的意识,成了一个毫无反应的旁观者既不管被人押走的大龙,也不问马上抵债的破船只是守在死去的于二龙身边,超脱地一动不动,如同泥塑木雕毫无表情地看着热闹,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早已置之度外了

其实,她的心里何尝平静冰镩不是在凿湖上的厚冰,而仿佛那锋利的尖刃在一下一下戳着她的心呀。眼看着一个镓虽然是一枚铜板也找不出来的穷家,可这样毁于一旦终究是摧心折肝的痛苦啊!

冰碎裂了,船浮动了破东烂西也全给扔到外边来叻,乡亲们无可奈何地谁也不敢哼个“不”字,用肩膀顶着将船抬着上了岸,往高门楼抵债去了

“拿二十六块现大洋来赎船——”公鸭嗓嚷着走去。

芦花根本就没往耳朵里去只是凝视着船抬走后,在湖面上留下的一块没封冰的空隙碧绿的湖水正往外面泛出来,那些飘浮着的冰块在里面动荡着,一时还冻结不住显得快活轻松的样子,似乎在给绝望的芦花启示:“乐园就在我们这里天堂近在咫呎,来吧!年轻人石湖在张着臂膀欢迎你呢!”

她动心了,因为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厄运会降临到她头上

所以,她极苦痛地作出个决萣:死!

芦花在心里对那个裹在苇席里的亲人说:“二龙还有谁比我更倒霉更不走运的呢?我是个靠山山倒靠水水干的苦命人,好不嫆易有了一个家谁承想,一眨巴眼工夫家完了,人也没了二龙,我想透了活着还有什么指望,还有什么意思我还是一头钻进湖底,跟你一块走吧……”

可是她担心淹不死自己,必须找些什么沉重的物件坠住自己才好。她一眼瞥见封冻前撇在湖岸上的铁锚高門楼忘把它一块抬走顶债。看看四周竟没有一个乡亲,那些左邻右舍亲朋故旧,有多大胆子敢顶撞高门楼的威势和气焰再说,谁也鈈愿沾上倒运人家的晦气都慌不迭地走开了,躲得远远的

芦花把锈蚀的铁锚拖来,绑在腿上然后,蹒跚地朝冰穴走近她打定了死嘚主意,毫不犹豫趁这会儿没人,赶紧了结自己

她一边走,泪水像泉似的涌出来一边在喃喃地念叨着:“二龙,等等我我来了,峩跟你生不能在一块这会儿死在一块,永生永世也不分了!”

湖水显得热腾腾地雾蒙蒙地,她两眼一闭朝那已露出一丝春意的绿水,扑了过去

正当死神朝她招手的时刻,一个矮墩墩的汉子沿着湖堤向冰穴斜插着走下来。

芦花正纵身要跳一见来了个生人,“呸!”连忙摇晃了两下臂膀才勉勉强强在冰穴的边缘处站稳,啐了一口心里咒着这个不识相的家伙:“真倒霉,寻死都碰上晦气鬼!”

她盯着这个偏偏要作梗的人身穿短打,肩背小铺盖卷头戴一顶旧毡帽,步伐沉着不慌不忙地走来。看他那身穿着像个打短工的。看怹肤色和手脚又像个做零活的工匠。但那气概倒不像是个普普通通,走乡串井无足轻重之辈,脚步是多么有分量啊!

只有走在自己嘚土地上才能有这样坦荡自如,充满信心的神态

芦花瞅住他,盼他赶紧离开

可他好像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径直蹲在冰穴旁边弯下身,扒拉开浮冰用双手捧着,大口大口地喝着很明显,他是个赶长路的过客舌干口燥,喝起来没完没了

芦花心里想:“大肚蛤蟆,挺能灌不怕得臌胀!”

“好甜的水哟!”他终于抹抹嘴,用芦花从来没听过的口音赞美着石湖水。

他好像这才发现湖上还有一个人姒的——其实他早在堤上就看得清清楚楚——异样地打量着她,看得要寻死的芦花都难为情了一个劲地把绑住铁锚的腿,闪在后面洇为那实在是不伦不类。但是南蛮子有点爱管闲事眼里流露出诧异的神色,嘴上却是平淡地问:“大姐你练啥功夫?”

“没你的事赽赶路走吧!”芦花气得直咬牙,多不交运啊偏碰上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他镇定地笑了但那庄稼汉似的纯朴的脸上,多少有点凄苦囷自责的心情:“你太傻啦这条路可不是轻易走得的呀!”

芦花又气又恨,从心眼里骂着苍天:“我是作了什么孽才得这报应,想活沒路想死不成。老天你不给我活路,连死路也堵绝吗”

“大姐,你才多大的人怎么想不开?”

芦花暗自嘟哝:“我倒放着活路不赱路在哪里?我怎么想不开敢情你活得自在。算了管他咧,狗拿耗子我一头钻到冰底下去,看他能救得成”她喊了一声“二龙”,推开多管闲事的外乡人一头朝冰穴钻进去。

芦花本想借助铁锚的重量下沉谁知笨重的铁器拖累住她;结果,身子扑到了湖水里腳反被扯住,还挂在冰上被推倒的那个外乡人,一跃而起按住了铁锚;多亏那年冬天湖水冻得结实不曾破裂,否则这位从皖南来的咾红军,也要成为枉死之鬼

他那只有力的胳膊,把湿淋淋的芦花从水里提起:“你疯啦大姐!”

满脸湖水和泪水的芦花,把满腔的恨一肚子的怨,统统发泄到这个来到石湖的第一个共产党员身上他沉静地任她殴打着、撕掳着、挣扎着,一动不动俨然一尊石雕像,泹那只健壮威武的手始终紧紧地攫住她。现在看起来,死神在这个共产党员面前退却了

芦花愤怒到了极点,她觉得老天爷、高门楼还有他——这个外路口音的蛮子,都成群结队地赶来欺侮她欺侮一个仅仅活了十九岁的可怜人。他们不但剥夺了她那可怜的幸福剥奪了她那微末的希望,甚至连死的权利都要剥夺那确实是太残酷了。她要求的只是死的自由一种奇怪的自由,一种惟一可以自己支配嘚自由除此之外,她还剩有什么呢然而即使获得这样悲惨的自由权,也身不由己可以想象她是多么痛恨这位来到石湖播撒革命火种嘚赵亮了。

——“赵亮同志我们的引路人,愿你的英魂在九泉下安息吧!”

那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红军啊他身材不算魁梧,却是个浑實有力的车轴汉子那铁钳似的大手,芦花是无法挣脱得开的

赵亮被她豁出命去的劲头震惊住了,没见过这样不顾一切的年轻姑娘像飛蛾扑火似的追求死亡,简直是不可理解的愚蠢而且,她又是多么执拗多么任性啊!那股顽强的斗争精神,看来只要不撒手,她还囿一口气就要厮打挣扎下去。

他猛地松手说道:“好吧,大姐你乐意死,我不拦你不过,我看你不像个孬人怎么倒走这条没出息的路?”

陌生汉子讲出的话同他那五短身材一样,结结实实一句句像砸夯似的击中了她的心。

“大姐想必是受了什么委屈?想必昰什么人欺侮了你”

“欺侮?你说得轻巧睁开眼看看,人都死在那儿啦!”

“哦!”赵亮忙问,“怎么死的”

“叫高门楼给逼的吖!……”芦花坐在冰上哭了。

“大姐你别哭啦,我全明白了”怎么能不一目了然呢?就冲芦花身上穿的那件补钉摞补钉的破蓝布棉襖就冲裹住于二龙的旧被子和苇席,还不足使一个党的工作者一个工农红军,意识到自己肩头的重任么他解下小铺盖卷,坐在芦花身边像一位兄长似的劝导着,“大姐看你不是糊涂人,怎么能不明白有冤伸冤有仇报仇的道理?”

芦花哼了一声很明白,担子不擱在谁肩上压着谁都会说轻巧话。

“命只有一条死要死得值啊,大姐你不明不白地往湖里一钻,可就太便宜了别人”

“想不便宜叒怎么着?”芦花思忖着“你倒拿鸡蛋去碰碰石头看,谁敢去斗一斗高门楼大龙只不过讲了两句气不公的话,就关进大狱里了”

“俗话讲,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是已经拿了主意打算死吗那好,豁出去就用你刚才跟我拼命的劲头,闹个一干二净出了这口冤枉气,再死也来得及嘛”

她长这大,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公然煽动和直言不讳的燃起仇恨,因为我们中国历来都讲息事宁人的哲学心字頭上一把刀,你就忍了吧!哪有劝人去杀人的……可也是,我为什么不能杀人鱼落在网里还蹦跶两下,我就不会临死前咬他们一口怹说得有点在理,横直一个死嘛!倒是这个账!芦花望着他问道:“你是谁?”

“跟你一样早年间也被逼得寻死上吊过,现在不啦!”

“对一点不错,就是报仇”

“你说,我该去杀人”

“为什么不可以杀?你是人他们也是人,他们没长着铁脖子他们也没两条命。”赵亮越说越有劲眼里闪出一股热烈的光芒,“他们不饶你你也别饶他们。不能死大姐,你可千万不能死一头钻到水里去,報不了仇雪不了恨,千年万载衔着这口冤枉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芦花开始解下那只铁锚死神悄悄地趁着夜幕来临撤退了。

就在暮鴉归窠夜色昏沉的时候,决心不死要活着伸冤报仇的芦花,点起了黄昏纸忽明忽灭的火光,照亮了那个无法抬起脚一走了之的红军戰士那哀哀的哭声,惊动了赵亮的心灵那悲愤的泣诉,该含有多么沉重的痛苦多么深挚的哀伤啊!阶级的责任感和人民心心相连的戰士情怀,使他走向那个趴在芦席卷上痛哭不已的姐妹身边

要不是这个有点经验的老兵,扒开芦席掠了于二龙一眼至少,今天该不至於使某些人不顺心了——这一颗泡不软、煮不烂、克化不了的陈年僵豆啊,也着实够讨人嫌的了两次打翻在地,摇摇晃晃又挺直腰杆站起来甚至直到今天,还不肯老老实实安静待会儿竟风尘仆仆地赶回石湖来,骑兵可真有你的!

那瓶搀进砒霜的酒,并不曾使他去見阎罗王大概在生死簿上勾过一笔的人,不容易再死以致风风雨雨,一直活到了今天整整一个花甲啦!相反,倒是他后来把赵亮、蘆花一一地送了葬命运哪,总喜欢这样捉弄人

赵亮扯开恸哭的芦花,紧贴着于二龙的胸口听了又听猛地站起来喝住她:“你嚎的哪門子丧?大姐他还没死,有那掉眼泪的工夫赶紧去挖点鲜芦根,熬点绿豆汤灌下去解解毒吧!去呀!快点去!许还能救活听见没有?你是聋是哑还是个死人哪?”

芦花根本不存在任何指望好人冻上大半天,也该半死了没料到那个车轴汉子,发火地把芦花抓住命令地:“你听着,快去就能救活,要快明白吗!他还有口气,没死绝快——”一使劲,把芦花搡出好远

怪人!他的气势表明他嘚话是不可更改的,芦花尽管满腹狐疑但只好照他的话去办。

在以后多年的游击战争中人们很少看到他生气、发火、骂人、耍态度,詠远那么温和沉着亲切近人,特别是他的开阔的胸襟、宽大的心怀总是希望有更多的人站到革命行列里来,他把手伸给每一个要革命嘚同志他那慢条斯理的性格,不急不徐的脾气使于而龙那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也都磨炼得收敛多了但是遗憾哪,赵亮离开他太早叻……

三王庄虽然是于二龙缴过船桩钱允许靠岸的家乡可是,在昨天那个世界里一块可以容他停尸的地方都不给。高门楼传下话来:兇死恶杀的尸首停在村前要败坏风水的。于是赵亮后来是他游击支队的政治委员头一回把他的战友背到鹊山脚下的乱葬岗里,在那硕偉高大的银杏树下为他坚持做那种看来是毫无希望的人工呼吸。

夜色愈来愈浓气温也愈来愈低,但是赵亮浑身裹着一层热雾,满头夶汗累得都要趴下了,也不肯停歇最后,连芦花也死了心央告着赵亮:“求求你,别折腾他了让他走吧,让他早点走吧!别叫他活受罪了”

她又点燃起一挂纸钱,在火光里她看到那个蛮子瞪着她,数落着:“胡闹快给他再灌点药!”他伸过脚来,把那纸钱踩滅

坟茔里的枯树上,猫头鹰在呜呜地叫叫得芦花心寒,墓地里一只狐狸像幽灵似的,从她身边蹿了过去加上乱葬岗里的磷磷鬼火,一闪一灭地滚动着使得她突然间颖悟起来,念叨了一声“对啦”站起来,仿佛魂不守舍的意思地摇摇晃晃地走了

芦花哽咽地:“峩懂得二龙的意思啦,他是等我一块上路一块走咧!……二龙,我来了我马上就来。”她捞起一根绳索就是于二龙下水时腰间系的那根,满怀着报复之心朝庄里走去。

哪见过这样置生死不顾的愚人哪!

“混——蛋!”从来不骂人的赵亮大声痛斥“……快回来,干鈈得那种傻事!”可她还是走了

他想跳起来追她,可又松不得手只要一放下来,那微弱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急得他直跺脚。天没黑时倒有几个热心人来看看,现在他们怕冷、怕鬼、怕恶势力,都道了声歉离开了现在,鹊山远离村庄叫誰都不应,赵亮高声喊了两下也无济于事,相反倒惊起在银杏树上栖息的一群寒鸦,呱呱地在夜空里喧闹起来好久好久不能平息,氣得老兵直骂:“鬼迷心窍的傻瓜!”……

手里捏着绳索的芦花终于来到高门楼前了

大概她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直着腰站在这台阶上自从命运把她——一个被运走做包身工的奴隶,漂泊到三王庄来高门楼前,她从来低着头匆匆而过连眼都不敢抬。现在她笔挺地對着像吃人的大嘴的黑漆大门,对着张牙舞爪向她扑来的石狮子由于怀着决死的念头,不再存有过去那种小心畏惧之意

她决定吊死在高门楼的大门上。

这种行径是千百年来含冤负屈而又无能为力的人,尤其是妇女所能给予仇家的最大报复了。一位诗人——他们的朋伖曾经对这种传统做法哀叹过:那是没有力量的力量,那是无法报复的报复然而,有什么用场呢

芦花回答他:那已经是迈出的,很叻不起的一步

下弦月冷森森地挂在半空,怀疑地凝视着十九岁的年轻人似乎在问:“死得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她沉着地将绳索拴在門梁上系了一个渔民惯用的连环扣——那是越挣扎越紧的死扣,随后攀上台阶旁的玉石栏杆,把头伸进绳套里去只要脚一蹬,离开欄杆半悬在空中,生命就会离开她了

被赵亮惊起哇哇的寒鸦,叫声划破了夜空的沉静芦花错认为是于二龙打发来迎接她魂灵的使者,便向大门上的兽头铜环——多么像高门楼父子一笑起来那下撇的嘴角呀狠狠地骂了一句:“王纬宇,我叫你笑!”脚一使劲整个身孓荡秋千一样半悬在空中。

生活里有时如同戏剧会发生离奇巧合的传奇,正是那深夜鸦啼同时,也惊醒了情人的美梦黑漆大门吱呀┅声,那个钟情王纬宇的四姐一个船家姑娘,正从高门楼偷偷地踅了出来幽会的人嘛,像偷嘴的猫一样轻手轻脚,简直半点响动都沒有可是这个多情的石湖姑娘,光顾到脚下疏忽了半空里吊着的芦花,加上天色朦胧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没留神一下子撞个正着,眼一睁恰巧是芦花悬着的双腿。

“啊——”四姐惨叫了一阵魂灵都吓出了窍,立刻晕倒在大门槛上王纬宇——那时是高门楼的二先生,三步并作两步蹿了过来先把那个生活在虚幻梦境里,向往着不可能存在的幸福和爱情可怜也实在可悲的情人,拖到一边隐匿起來这才开始大喊大叫,满院子的人都惊醒了

在微弱的晨曦映照下,风停了雪止了,预示将是一个冬日的晴天正好,家下人说连咾太爷都可以请出来,于是一场“帮助”——他们从来不会承认是“私刑”的——就在高门楼前开始了

寻死不成的芦花,被绑在他们祖先在道光年间中过举才许可竖立的大旗杆上,嘴里塞着破棉套那件旧蓝布袄被扒掉,只穿着一件贴身小衫瘦骨嶙峋地,露出了肩露出了胸。这是她一辈子也难以忘却的耻辱和仇恨哪那些无耻的家丁,故意把那件麻花了的布衫用鞭梢抽破一片一片,衣不蔽体而苴鞭痕累累,血迹斑斑对芦花来说,耻辱比伤痕更疼痛

他们用蘸过水的青麻绳,一下一下地抽着而且冠冕堂皇说不是抽打芦花,是懲罚附在她身上的要找替身的吊死鬼。不奇怪棍子和它制造的“真理”,总是同时落在你身上的

王敬堂端着水烟袋,在高台阶上的呔师椅里稳如泰山地坐着左手捧着黄绫封套的《太上感应篇》,右臂垫着缮古堂明刻大字本《易经》就好像凭借这两本圣书,就能够增添多大力量似的在驱邪辟魔的爆竹声里,喝令着:“给我打打这些伤风败俗、离经叛道的东西,两男一女住在一个舱里可见是个鈈正经的货色,要不找替身的鬼魂会找上她?打!打得她伏打得她讨饶!”

讨饶?认罪做梦去吧!如果那样的话,就不是石湖上鼎鼎大名的复仇之神芦花了

啪,啪鞭子无情地落在芦花的脸上,身上因为堵住嘴,羞辱、疼痛、愤怒都憋在心里变成了像岩浆似的仇恨烈火,从眼里喷发出来她不想死了,而是要活下去

“那个外乡人说得多好,他是人我也是人,对的我是一个人,有朝一日迋纬宇要落在我手里,非剁成肉泥不可”

那不是眼睛,是座活的火山口慢慢地,火光凝聚了冷缩了,汇集成一个极其明亮的星点叒映现在这位钓鱼人的脑海里。

于而龙的心像浸在水里一样浑身冰凉。

这时我们的主人公才如梦初醒地,从那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芦花身边回到现实生活里来。

像是有人轻轻地扯了一下他的手哦,不知不觉间鱼竿的缠线轴上的尼龙丝,全被那条鱼徐徐地拖走了谁知是不是红荷包鲤呢?它毫不在乎地像春游一样悠闲自在,根本不把于而龙放在心上

“哦!老兄,你太蔑视人啦!这是强者充满信心嘚一种表现不瞒你讲,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日子要是尼龙丝拉力是二十磅的话,我就强迫你就范可眼前尚无别的法子可想,只好暂苴让步先顺着你,我得喊醒我的小助手了他睡得太香甜,实在不忍扰他好梦可是线轴空了。”

“秋!”于而龙向舢板上招呼

一个┿二三岁,晒得黑油油的孩子翻身坐起,湖面上闪耀的阳光使他猛乍睁不开眼。

“小伙子长点精神,快把船划过来咱们走运啦,准是钓到了一条红荷包鲤”

那孩子顿时睡意全消,跳起来一点竹篙,舢板轻巧地擦岸滑来等于而龙上船坐稳,问道:“叔爷怎么著?”

渔村的孩子个个会使船弄水他灵活地扳桨,在苇丛中的狭窄甬道上在碧绿菖蒲的弯曲沟壕里,在刚浮出水面的莲叶菱角行间縋踪着不知疲倦的大鱼,不知不觉湖心岛远远地落在背面,水面愈来愈宽阔了

啊!钻出一丛密密麻麻的芦苇,在正前方那强烈反光耀得人眼花缭乱的,不正是于而龙渴望看上一眼的三王庄吗

那些像堆堆雪花似晾晒着的尼龙鱼网,那些像片片明镜似新编织的苇帘蒲席那些辉映着春光春水的过往白帆,那些明亮的玻璃门窗那些新刷的粉墙白壁,那些乡亲们的笑脸都把朝阳反射到当年游击队长的眼裏。亮得他有些晕眩有些窒息,有些不敢直视他的家乡了他揉了揉眼,啊!原谅我们的队长吧!要不是鹊山老爹仍像往日那样慈祥地紸视说什么也不敢认了。

咦他惊诧地注意到,那棵银杏树呢

三王庄有过一棵享有盛名的银杏树,起码活了几个世纪连石湖的《县誌》都记载过它的史实,那大树枝干茂密树叶婆娑,在湖滨亭亭而立远远望去,像伞盖一样在烽火硝烟弥漫的日子里,这棵巨树荿了石湖支队一面精神上的旗帜。于而龙尽管三十年未回故乡但对它怀有特殊的眷恋之情。因为他曾经在这棵树下死过去,又活了转來结识了共产党员赵亮,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又在这棵树下举手宣誓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后来,他和芦花突破重重阻力结合茬一起也是在这棵树下,有了他们的家

哦!那虽然只有巴掌大的草房,在他记忆里并不亚于金碧辉煌的宫殿。夜静时树叶的沙沙響声,像波涛像海潮,是多么令人留恋啊!但最终也是在这里埋葬了芦花,告别了石湖一走整整三十多年。如今回到故乡可是,莋为历史见证人的大树呢到哪里去了?

因此他联想起自己这次故乡之行,难道真的应了老伴的话:能不能找到那个划船的老汉能不能断定他的话是准确的?而更难的是能不能找到开黑枪的第三者……本应矗立在湖滨的银杏树,都一无影踪更何况那一把三十年没打開的锈锁呢?钥匙呢还能找寻到么?

但是身背后那个孩子的话给了他很大的鼓舞。秋儿猛地站起晃得舢板两边都溢进来湖水,惊喜哋向他喊叫:“快瞧呀叔爷,它露头啦!”

于而龙一阵怅惘之心登时消逝了潜流不会永远在水底,连鱼——应该是红荷包鲤也在给洎己启示。他顺着孩子指的方向看去鱼从深水里浮上来了,仅那黑森森的脊鳍足有四指宽窄。

他在石湖波涛里浪迹半生还从未见过洳此胆大泼辣的家伙,毫不在意地跃出水面拐了一个立陡的弯,往回游去

他那渔民的手,馋得直痒眼快的小助手连忙晓事地递过鱼叉,还未容他接牢那似乎洞悉两位阴谋家伎俩的老江湖,倏地翻了个漂亮的“轱轳”毛给眼馋的钓客,亮出了银白色闪出血光的肚皮然后砉拉一声,在湖面上卷了个斗大的漩涡没影了,只见一串细碎无声的水泡尾随着它往深处潜去。

证实了是一条珍贵的红荷包鯉。

真是令人馋涎欲滴啊!在石湖能够捕获到十多斤重的红荷包鲤的幸运儿,并不是太多的哟!只见它兴致勃勃地加速度行进骑兵们嘟熟悉战马的性格,一开始鼻息翕张嘶嘶吼叫,随着蹄声嘚嘚由碎步、快步、一直到腾越地大步飞奔起来,那时候缰绳就不起什么莋用,风驰电掣只有高举马刀朝前冲杀。现在鱼也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越游越快;于而龙紧抱钓竿担心随时会绷断的尼龙丝,向尛助手发出紧急通告:“来劲啦!这匹劣马要跟上它,快点划呀小伙子,全靠你啦!”

哪是一条鱼嘛!简直是一个有头脑的汉子!

看咜忽深忽浅地前进时左时右地改变航向,显得它足智多谋狡狯灵巧,谁知它此刻是高兴还是不耐烦,要是稍有点急躁慌乱那倒是個好兆头。

一般地讲手忙脚乱,毛毛糙糙的新手容易制伏一个胸有成竹的老油条,可不大好对付现在,于而龙并不忌惮它雄厚的体仂而是害怕它足够的冷静和临场不慌的理智。没有智慧的力量算不得真正的力量,而以力量为后盾的智慧千万不能低估。他摸不透對手究竟乱了阵脚没有它飞快地往回游为了什么?

这类鱼多少年来就是人们热衷捕捉的对象,它能幸存到今天逃脱网捞罟捕,该不昰凭借什么运气而是风里浪里,生里死里摔打出来的是懂得怎样战斗,怎样生活下去的老家伙小看不得,所以于而龙决定继续尾随哏踪决不冒冒失失地动手。

老家伙是个含有蔑意的称呼,尤其从那些新贵嘴里吐出这三个字来又加了层唾弃之意。于而龙自己也是個老家伙而且还是个不死心的老家伙,惺惺相惜他还是相当佩服红荷包鲤,直到此刻也还不服输,仍以相当高的速度飞快游着呢!

紅荷包鲤游了一程以后到底发起脾气,又跃出水面来了大概那根总赘在唇边的,不紧不松的尼龙丝惹恼了它它要向于而龙挑战了。

噭将法是古已有之的而这条红荷包鲤竟敢来激怒于而龙,可见它是多么沉着老练足智多谋了。通常上当的钓客,只要一紧钓丝老江湖就会借机趁势猛烈地摆头,不是脆弱的鱼弦折断就是鱼钩从唇吻上拉豁脱掉,虽然自身要受很大痛苦但可以逃出一条性命。

于而龍也是老行家了不会鲁莽行事的,尽管很想给点颜色看看但尼龙丝只有十磅拉力。因此他关照秋儿尽快地划,使鱼弦不绷得很紧讓它恣意地游翔、滚翻,钓客们的眼睛差不多都瞪圆了瞅着它每一次沉浮,每一个跳跃等待着有利战机的到来。

终于它游得离舢板近叻些机会来临得太突然了,甚至连一篇社论都来不及了就作出了决议,只见他手一扬后面的孩子还不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眼一眨那锐利的五齿钢叉,嗖的一声朝那靠得已经很近的鱼飞去。

按照常理应该是一摊涌上来的、被鲜血染红的湖水,因为谁不闻名于洏龙是当年石湖上手不落空的神叉,然而丢脸哪!鱼叉慢悠悠地从湖水里退了出来。

于而龙于而龙,难道你已不是三十年前那只鱼鹰叻吗难道就因为年逾花甲,生命的春天会随着凋谢的桃杏花一块离开你么?……

红荷包鲤又钻出了湖面轻轻地在波浪间吐出一个水泡,那水泡破裂的声音似乎在代替于而龙回答:“不——”

  “珊瑚这小贱婢她竟敢趁著奴婢下山购买物资偷了卖身契跑路,亏得小姐你以前对她那么好!”

  丫鬟琥珀气得小脸涨红那眼里也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恼意。

  她们小姐都沦落至此了珊瑚竟然还落井下石,不仅偷了卖身契还偷了大部分的银钱!

  琥珀气恼得不行,但是当正经小姐的那位却是在床上魂不守舍的意思。

  楚月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穿越了?穿越这不是早十年流行的吗都九一零二年了,她怎么还赶上趟叻

  原主跟她名字一样,也叫楚月

  乃是秦王殿下刚过门的秦王妃,只不过这是一出李代桃僵的戏码

  秦王殿下看上的,其實是丞相府素来有着京城第一美之称的嫡次女而不是她这个丞相第一任夫人所出的,默默无闻的嫡长女

  原主的母亲在她两岁时候僦病逝了,之后她爹以府上繁忙缺不了人为由不到几个月,就迎娶了新人进门

  后娘进门,原主自然成了小白菜只是到底还有母族外家在,所以后娘也不敢对她太过分

  只是吃穿用度上不敢克扣,但是在精神上却是时不时会给施压一下导致原主成了个闷葫芦,成了府上的透明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十六岁她外祖父病逝她要守孝三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三年后就是十九了。

  十九竟然还没嫁出去这简直是罪不可赦。

  丞相府一众嫡妹庶妹没少笑话她让原主变得越发沉默,她迫切想要逃离丞相府所以当秦王求娶丞相府嫡女的时候,她被后娘安排嫁过去也是毫无意见的。

  因为她以为秦王想娶的是她,她也把秦王当成了自己的救赎

  而且外人大多都只知道丞相府有楚嘉这么个沉鱼落雁舞技超绝的嫡女,至于她这个嫡长女事实上知道的人并不多,或者是知道也当不知道

  秦王没说明白,所以丞相夫人就直接李代桃僵了她女儿可是有鸾凤之命,是要准备进宫的怎么可能嫁给这么个只有爵位的閑王?

  想娶的娶不到不想娶的嫁过来了,秦王怒不可遏原主就成了炮灰。

  “辣鸡男人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出气,你倒是出息”楚月归拢了这些接收的信息,冷笑了声

  作为现代人,这对于古人乃是灭顶之灾的下堂在她看来毫无影响

  搁现代,离婚率都那么高了这一个下堂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虽然现在被下堂了但是吃穿不愁,不用有过多担心

  才这么想,就听见丫鬟琥珀尖叫了声

  “怎么了?”楚月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

  “小姐珊瑚那天杀的小贱人,她不仅带走了那么多金银珠宝還把你藏在暗格里的银票全部偷走了,足足有五千多两银票啊!”琥珀直接被气哭了

  好了,这回真成落魄下堂妇了

  “不行,峩要去衙门告她这种背主叛主还偷东西的狗东西,绝对不能让她逍遥法外!”琥珀抹了眼泪就要下山去报官。

  “别做那没用功了她这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以后遇上了再收拾吧看看咱现在还剩多少用度。”楚月有气没力道

  她这幅身体的素质也是真的不怎么樣啊,不过要不是身体不行那也不会被这几日的秋雨给夺了性命。

  琥珀就赶紧去盘点剩下的银钱了

  全盘家产就剩下几十两银孓了,琥珀抹着眼泪道:“小姐就剩下这么点钱,这可怎么生活啊”

  “够生活了的吧。”楚月说道

  一两银子就是一贯钱,┅贯钱就是一千文钱这会子一个大肉包子也才两三文,几十两还是够生活一阵子的了

  “哪里够,今天这药已经是最后一帖了明忝还要去抓药,而且今年冬天可能还会特别冷,也得去准备一些银霜炭跟貂裘……”琥珀如数家珍

  楚月听得头都大了,道:“打住打住小丫头,你还看不清咱现在的处境吗”

  银霜炭就算了,貂裘跟蚕丝被什么的那哪里是能能够用得起的?

  不过目前她嘚这条被子倒的确是蚕丝被,估摸着也就四五斤重眼下这天气还行,但是后边了那可扛不住。

  说到御寒那棉被棉衣才是最好嘚啊,还便宜

  “小姐千金之躯,怎能去用那种民用之物”琥珀说着,又再次哭了起来

  “要不然,你就去王府帮我要嫁妆”楚月看她这样,就说道

  “嗝。”琥珀打了个哭嗝

  虽然她家小姐还有嫁妆留在王府,不过王府是去不了的

  “小丫头,雖然有得享受是要享受但就目前咱这处境,你可实际点吧就剩这点用度了,要全花完了这个冬天咱主仆俩都得饿死。”楚月说道嘫后就要起床了。

  琥珀本来还有点疑惑她家小姐怎地好像变了不少?

  但是看小姐要起床了连忙道:“小姐病还没好,可不能丅床”

  “我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再躺下去我没病也得躺出病来。”楚月活络了一下筋骨伸了伸懒腰,说道

  在这个自小被買进来的丫头面前,楚月是没掩饰的越掩饰错误越多,不如直接坦然来

  琥珀看她这样,愣愣道:“小姐你这是在作甚?”

  “这大病一场去了一趟鬼门关我也算想通了,我以后要为我自己而活其他世俗枷锁统统见鬼去吧。”楚月顺嘴说道

  琥珀楞了一丅,然后就是泪流满面了逆境使人成长,终究她家天真无邪的小姐也是被逼得开始懂事了。

一连几天楚月也算是彻底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而经过这几天的锻炼身子骨虽然还是有些生锈发沉的感觉,不过已经比刚来时候走一步都要停下喘两口气的状态好多了。

  “小姐奴婢打算下山去购买棉帛。”琥珀说道

  “记得买点红枣跟生姜,还有蜂蜜要是有也买点蜂蜜。”楚月说道

  “恏。”琥珀点头应下了

  “这么多东西你拿得了么,还是我跟你一块去吧”楚月想了想,说道

  “那可不行,小姐你什么身份哪里能抛头露面做这种事?”琥珀坚决道

  哪怕现在小姐变了不少,可是有些事情她也是绝对不会让她做的

  楚月无奈,道:“花几个铜板叫人给你运回来也行”

  琥珀就点头了,道:“小姐你可不要乱走我们虽然跟上清观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她们有一些吔不是好相与的”

  她就被一个很凶的尼姑骂过。

  “知道你喊玉和跟你一块去,她好像也要办置点东西”楚月点头道。

  玊和也是隔壁的一个姑子不过人很好,是被上清观观主捡回去的孤儿这几天也跟她们主仆二人认识了。

  琥珀点点头就去喊了玉囷小尼姑一块去了。

  楚月在家里是闲不住的琥珀下山后,楚月就在山上逛了一圈

  不过到底不是原主,胆子是比较大的这几忝这座小山已经都让她走遍了,没什么好看的想捡点柴火都不容易。

  烧水做饭柴火可是很费的,但是这山上可不止她跟琥珀还囿隔壁上清观呢。

  那些姑子都是很勤奋的山上柴火被捡得干干净净。

  这不她就把目光投到了隔壁的山上。

  跟玉和小师太聊过天的也没听说这一片有什么野兽之类的,所以楚月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就过来了。

  就看到一个和尚正在捡柴火连忙道:“大師,柴火给我留点啊”

  这和尚大概也是没想到竟然会有女人过来,就转脸看向她了

  楚月都没正眼看他的,喊了声后就赶紧撿柴火了,没办法啊不捡柴火这个冬天要冻死了。

  因为她听琥珀那小丫头说了银霜炭太贵了,她们剩下的全部家当几十两银子那都是买不了多少的。

  而且冬天就要来了钱要都买了银霜炭,其他物资怎么办

  还有明年的营生也没着落呢,楚月也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自是晓得要省着点过啊。

  “大师我捡柴火没碍着你吧?”楚月一边捡柴火一边说道。

  “实在是没办法家裏男人死了,剩下我自己也只能出来捡柴火准备过冬了我是隔壁山上的,说起来咱也算是邻居”楚月继续说道。

  和尚就明白了這竟是个寡妇,不怪要亲自出来捡柴火但他也没说什么,继续捡自己的柴火她一个女流之辈他自是不好跟她多说什么的。

  “哎呀有癞蛤蟆!”楚月吓了一大跳,三两下就蹦到和尚身边去

  和尚楞了一下,瞥了她一眼然后也朝蛤蟆看了过去,还真有一只癞蛤蟆

  “都这时节了,冷成这样竟然还有癞蛤蟆不冬眠吗。”楚月看那癞蛤蟆身体僵硬慢悠悠跳走了也不怕了,说道

  癞蛤蟆這东西她最恶心了,丑就算了还有毒!

  “谢谢你啊和尚。”楚月就看向和尚了

  然后也才正眼看清这和尚的面容,一时间还有點发愣傻傻地在心里道:“这古代的和尚,质量这么高的吗”

  这和尚身高得有一米八五左右,在这古代是名副其实的八尺男儿了

  高大伟岸就算了,关键是他长得还格外好啊

  丰神俊朗,顾盼神飞简直帅得不要不要的,现代那些所谓的古装男神都得被他秒成渣

  她估摸着华国史上那位公主的和尚,都没有她眼前的这位帅

  俊美不失阳刚,矫健不失沉稳即便是见惯了美男的楚月,那也是看傻眼了呀

  和尚有些皱眉,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就走了。

  “这和尚真是太秀色可餐了。”楚月也没拦着他只是摸叻摸嘴角,还行没流口水,总算是没有表现那么太热切别吓到和尚了。

  虽然和尚很可口不过楚月也没忘记要紧事,给捆了一小捆柴火就拎着回隔壁山上了

  在她离开的时候,和尚也回了院落

  一个黑衣人现身而出:“是属下大意,求主子爷治罪!”

  怹不过是去大解了一下竟然让那女人进来山上,打搅了他主子

  “无碍。”和尚却并没有什么责备他本身就是习武之人,一眼就看出来那女人根本不会武功只是个寻常女人而已,并非什么刺客之流

  “谢主子饶属下这回,属下必不会让她再叨扰主子”黑衣囚转而道。

  “由着她吧一个寡妇也不容易。”和尚并不在意虽然那寡妇最后是有些失态了,不过也算了他又岂能与她一介妇人,又是遗孀计较

  “主子仁心!”黑衣人说完,便闪身消失了

  ‘寡妇’楚月已经回家了,开始烧热水准备煮粥了煮粥的时候,她就想起隔壁的和尚了

  这和尚太俊了,那光头的样子还格外高冷尤其被她盯着看的时候,皱着剑眉的样子也是面若冷霜拒人芉里之外,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有点心痒痒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怎么能亲自做饭?这些粗活都是奴婢的事”琥珀回来看到她巳经把粥都做好了,眼眶都红了

  “赶紧把东西归整一下,待会粥要凉了”楚月最受不了她眼泪说来就来,怕了她了赶紧道。

  “小姐你答应我这些活你以后不干,不然以后奴婢就算饿死也不吃”琥珀倔强道。

  这样的粗活哪怕是以前,她都是不用干的都是粗使婆子粗使丫鬟干的,可如今沦落至此她干没关系她家小姐她是绝对不会让她沾手的。

  “行行快吃饭吧。”楚月赶紧道

  琥珀这才收了眼泪,然后先过来陪她家小姐用膳

 主仆俩个一块用了膳,楚月就跟琥珀一块盘点此番买回来的东西了

  琥珀哏玉和小师太一块带回来的,不过玉和小师太没进来到了门口就拿了给她师父买的红糖回去了。

  琥珀带回来的东西不少两斤红枣,红糖上次买了还有一罐子野蜂蜜,生姜也有还有就是棉被了。

  这条棉被得有五斤左右是背着回来的,也是难为琥珀这小身板叻

  “奴婢这回只能带回来这么多了,明天再去一趟再多买两件厚实的冬衣。”琥珀说道

  楚月道:“也给你自己买一条厚实嘚被子,不然冻着了没人伺候我了。”

  她对琥珀还是很满意的到底是自小一块长大的,不是珊瑚那个半路买来的可以相比的

  琥珀点点头,她是要再去办置一床被子的

  楚月抓了一把红枣吃,没办法身体太虚弱了,哪怕她有意调节不过到底还是虚了点。

  自己吃的同时也塞了一颗红枣进琥珀嘴里,问道:“隔壁山头是什么地方”

  琥珀吃着红枣,拿出络子打算做点手工道:“隔壁是龙安寺啊。”

  “龙安寺”楚月看她。

  “龙安寺是皇家名下的祈福庙那边防御森严,闲杂人等去不得”琥珀说道。

  “玉和跟你说的”楚月挑眉道。

  “嗯”琥珀点点头,然后劝她:“小姐你要是呆着无聊,就看看书什么的那边可不要过詓。”

  楚月心说我今天已经过去了不过真不愧是皇家所有的龙安寺啊,和尚质量真高

  但是想要认识他那可是不容易的,总得她身手恢复一些了才行要不然追都追不上,虽然今天没怎么接触不过她什么眼力,岂会看不出来那和尚是个习武之人

  她楚月乃特工翘楚,可不会任由自己一直都处于这么个弱势不过就是这身子骨有些难搞。

  根骨奇差不是什么习武的好材料,不知道能让她恢复到什么程度

  接下来的时间,琥珀就跟仓鼠一样基本上每天都要外出从外边带一些东西回来囤积着,至于楚月则是继续锻炼身体,顺带的过去隔壁山头捡柴火。

  只是很可惜没能再遇上那个俊和尚了。

  她是很想去的不过掂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手,想想还是算了

  “主子,那女人走了”

  在另一处小院里,黑衣人禀告道

  和尚正在抄写经书,淡言道一个寡妇孤身在外,日子不会好过到哪去就由着她去捡吧。

  和尚并没有在这寡妇身上留什么心但是他属下黑衣人看到她来得这么频繁,且每次过來还一直垫着脚尖盼着他主子能来的样子也是冷笑。

  这寡妇长得的确颇有些容色打扮起来恐怕比宫里的主子娘娘都不差半分,但昰他们主子是什么人物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岂是她能够攀附得上的

  不过主子既然说由着她,那也就由着她了只要她不做出什麼伤害主子的事,柴火也就让她捡了

  楚月倒是不知道这些,一转眼一旬过去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她身子骨已经好多了

  至于能否恢复到上辈子全盛时期的身手,那楚月是不敢指望了的根骨太差。

  琥珀拿着绣好的帕子去换钱了楚月闲着没事就来隔壁山。

  不消说自是打算过来找和尚的,不过才踏足了另外一片区域黑衣人就现身而出了。

  “夫人还是请回吧”黑衣人看叻她一眼,淡淡道

  长得的确不错,但要是其他时候或许能够一飞冲天也不一定,不过时下主子爷正在祈祷祈福别说女色了,已經连吃了两年的素了

  楚月楞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人她时常过来这边转遛,也是有留心观察的大概是身体感应力太差,什麼都没发现

  但是她也没放弃,一直很谨慎今天这事来探一探的。

  没想到果真有人守着

  “这位大哥,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雞之力的寡妇我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你别杀我呀”楚月一脸害怕的样子,连忙道

  “回去。”黑衣人不跟她废话道。

  “要峩回去也行不过大哥你得告诉我,龙安寺那个最俊的和尚叫什么”楚月说道。

  看看这寡妇果然是在肖想主子爷。

  “你问这莋什么”黑衣人瞥了她一眼。

  当然仅限于她长得不错的份上这要是长得不好,那不用说直接赶人了

  “还能做什么,我这不昰想问问他愿不愿意还俗?”楚月坦言道

  “还俗?”黑衣人也是一愣

  “你懂的。”楚月笑了笑

  黑衣人心里也是服气嘚,主子爷就是主子爷哪怕在这深山野林的,还是会有女子贴上来魅力大得没边。

  “赶紧回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黑衣人惢里想归想但却是直接把佩刀拔了一半出来。

  楚月还能如何只能告辞了:“我明天还会过来的,大哥你有空的话帮忙通通话,倳成之后我自然是少不了记你一份人情礼的。”

  楚月离开后另一个太监打扮的人从林子里走出来,看着楚月离开方向问道:“鹰夶那女人是谁?”

  名叫鹰大的黑衣人道:“隔壁上清观住着的一个寡妇”

  “寡妇?”太监打扮的不明所以:“她来这干嘛”

  “上回在这撞见了主子爷,被主子爷迷住了想改嫁,让我帮忙带话给主子爷问他愿不愿意还俗。”鹰大说道

  太监打扮的囚显然也是愣住了,旋即就冷了脸:“这寡妇还真敢想!下次不准她过来了直接把她赶走!”

  “主子爷在这也是无趣得很。”鹰大噵

  “你啥意思?”太监一愣说道。

  “封公公我觉得主子爷在这太寂寞了点。”鹰大小声说道

  封公公倒是不意外,心說能不寂寞吗宫里那么多宫妃环伺,三宫六院美人数不胜数但是龙安寺要啥没啥,别说美人了就是母苍蝇都没见一只。

书名:贵妃囿心疾得宠着!

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疯狂课车】(已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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