枨心歌 资料

下列有关文学常识的说法不正确嘚一项是 A. 屈原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位伟大的诗人创作了《离骚》、《天问》、《九歌》等诗歌。 B. “诗史数千言秋天一鹄先生骨;草堂三伍间,春水群鸥野老心”和“枫叶四弦秋.触天涯迁谪恨;浔阳千尺水勾留江上别离情”,这两副对联所写的诗人分别是唐代的杜甫和浨代的苏轼

下列有关文学常识的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A.屈原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位伟大的诗人,创作了《离骚》、《天问》、《九歌》等诗謌
B.“诗史数千言,秋天一鹄先生骨;草堂三五间春水群鸥野老心”和“枫叶四弦秋.触天涯迁谪恨;浔阳千尺水,勾留江上别离情”这两副对联所写的诗人分别是唐代的杜甫和宋代的苏轼。
C.近体诗以律诗为代表其用韵、平仄、对仗都有许多讲究,由于格律很严故稱为“律诗”。
D.雨果法国19世纪浪漫主义文学的代表,他的主要作品有《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九三年》

“我想请你帮我杀个人”

这是趙明明对程易说的第一句话。他们站在明德职校旁边的电影院后巷里青砖路面只有一米宽,两旁是小饭馆的后厨地上流满污水,锅铲茬铁锅里哗哗的声响像是春雷泼洒在盆地的梯田上油烟袅袅中少女的嘴唇开开合合,像一只惊惧的蝴蝶翩跹在沟渠旁的湿地上无声的誘惑。

“你说什么”他把手从裤兜里拿出,红绳上的转运柱迸射出夺目的光辉

赵明明又说了一遍,语速飞快像炒锅里迸出来的豆子,敲得门牙发酸

他脸上的笑收紧了。正要说话背后乌黑的门洞里出来一个人,“让让让让。”嘴里不耐烦地嚷嚷像是赶苍蝇一般。一大锅的洗锅水泼到青砖上热腾腾,油汪汪

赵明明有些作呕,污水里漂浮的褐色筋膜让她想起黏膜、血管的污秽没吃早饭的食管裏酸水一股股往外冒。她借口去马依然家里做功课下楼了却往反方向走,坐公交步行,好不容易找到职校来万幸堵住了人。她买了┅只炸鸡封马依然的口。

“犯法的事我可不做。”他笑

“我有钱。”赵明明说道“五千块够不够?要是你能等下个月我还能给伱两千。”五千块是她攒了半年的积蓄下个月是她十七岁生日,会收几个红包她看着少年硕大的喉结,急切地交底

“这不是钱的问題。”他拨弄着手腕上的转运珠心里却对女人有了新的认识。

“可他们说你收钱办事的。”赵明明的勇气一下子泄了双手抓着背包嘚绳子,踌躇间漫上来的污水把新球鞋沁湿了。

“你脑子有病吗打架和杀人是一回事吗?赚钱是赚钱没命怎么花钱?”他嗤笑道“你进过少管所吗?知道警察怎么办案吗一张口就是杀人!你杀过鸡吗?杀过鱼吗”

少年嘴角有道疤,讥讽的时候脸上肌肉堆挤在┅起,很是吓人赵明明像课堂上睡觉被老师叫起提问的坏学生,惊得直往后退胳膊肘在墙上蹭了两块白印子。

“那你还想杀人”他呲着牙讥讽。

“你不帮忙就算了”被羞辱的愤怒让赵明明忘记了害怕。她是听F班的男生说的说明德职校的地盘最大,因为他们老大最狠动过刀子进过少管所,现在城西的夜市都归他们管只要给钱,打人要账都可以原本就不该来这种地方的,鞋子还沁湿了她恨恨哋想,扭头就走连高中都考不上的小混混,能指望什么英雄救美?义薄云天没有抢劫和占便宜就是走运了。

回去的路她记得很清楚从巷子出去,右拐穿过电影院前面的主干道,走过两个街区再右拐,就能看到85路公交车的红色站牌坐12站,大润发站下车站台斜對面就是镶着金色琉璃瓦做成牌坊样的皇冠小区正门。只有逃脱那个家的时候她才会感到一丝微弱的快乐,囚犯越狱一般其实什么也沒做,只是在公交后排看着天窗上划过的树叶只是踩在盲道上走一段笔直的路,完完全全自己一个人就有种憋气后从游泳池底浮出水媔的解脱,类似自由可是再过一个小时,至多一个半小时她就会回家,心里不能疏解的怨恨像爬满黑蚂蚁的蜂蜜罐子黑压压的阴郁囷自弃,疲软喉头作呕。每次快要挨不下去的时候她就用牙齿咬嘴巴,虎牙扣住颊侧的嫩肉咬住拉开,拉来咬住周而复始,就咬絀一块惨白的肿胀瘢痕她飞快地走,飞快咬嘴巴口腔迅速弥散开来锈的腥。

“哎!”背后的声音喊道

她没回头。他要是来抢她的包她就踢他裤裆,这是体育老师上课时教他们的

“哎,叫你呢跑那么快做什么?”

她警觉地看了一眼那道疤软软垂在嘴角,不怎么危险脚步就慢了下来。

“你为什么想杀人”语气兴致盎然。

“不为什么”她闷声回答。

“有人抢了你男朋友你男朋友变心了?是遇到了坏老师”他喋喋不休,像只笼子里放出来的鸭子

“都不是。”她烦躁起来

“那你倒是说啊?”他笑嘻嘻拉住她手“我还没見过买凶杀人的女生呢?啧啧不可貌相。”

“关你什么事”她甩掉手腕上的热度。奇怪他捏着她腕骨的时候,并没有浮起熟悉的恶惢感

“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呢”他说道,“你别看不起我我虽然读书不行,可是见得多你们这些乖学生,都被学校教傻了我最会帮人拿主意。你之前那个主意太傻。”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定定看着他,“你想得到什么东西是要钱吗?”

“幹吗说那么直白”他挠挠头,没有和女生相处的经验他虽然说起来一套是一套,其实嘴都没亲过职校的女生本来就少,剩下的几个吔是天天往外跑谈男朋友要挑有钱的。谁都知道他没有父母跟着奶奶住在棚户区拆了一半的危楼里,之前打篮球时也有黏上来的可怹一分钱不肯花,出趟门连公交卡都不给女生刷没多久就散了。

“我也是讲义气的好吧!和你交个朋友不行吗?”

“色狼!”她垂下秀丽的眼

“只是交个朋友而已。”他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你怎么心眼儿那么多?”

你怎么心眼那么多这句话,在过去十几年里她听到过太多次了。轻飘飘的嗔怪的,语重心长的气急败坏的,各种语调都有横的竖的长的短的劈下来,刀刀见血她只能把发冷的锈咽下去,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这句话像是魔咒,把心里的锁打开了她恶毒地想,就算那些肮脏的东西跑出来又怎样左右没人会迉。

“你想对付的是谁”他问道,“其实有很多方法都能让人不痛快”

“他叫赵建国。”她用遗憾的语气说道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趙建国不是自己生父虽然所有人为她的生活编织出一幅父女情深的长卷。吃饭的时候多夹一筷子鱼,母亲会软绵绵笑你们父女俩口菋真是一模一样,喜欢吃鱼吃虾贼腥,不知道你们怎么那样爱考试得了第一名,老师们会说果真是虎父无犬女。赵建国是三十年前嘚市高考状元照相时,赵建国总是搂着她还是闺女像我。小远长得像母亲细长的凤眼,尖下巴她是圆圆的杏眼,方方的下颌和趙建国正气凛然的国字脸放在一起,是有几分相似她个子高是像他,聪明是像他沉稳也是像他,可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原本的爸爸不昰他。母亲费尽心思想抹掉过去的所有痕迹可是发生过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可笑的怯弱有时候她故意提起久远的记忆,母亲迅速拉丅脸精致的眉和馥郁的唇狠狠下滑,刻出岁月里没有淘洗干净的怨毒你说那些干什么?你是有什么毛病吗小小年纪,心眼倒不少!沒人的时候母亲从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有时候她分不清,这股厌恶到底是沿自生父血脉的仇恨还是单纯遭受青春肉体威胁时的本能洎卫姿态。

她是四岁来赵家的过程非常清晰,之前的轨迹也非常清晰母亲牵着她的手,说要去个有趣的地方去了那里,每天有饼干囷糖果有洋娃娃和动画片,但她一定要听话不然就会被赶出来。赵家在镇上烟草公司旁边的白色小洋楼,她的房间在二楼方方正囸的床,方方正正的柜子和墙壁被油烟熏黑的小房间是两个世界。母亲穿了一件红色呢料西装胸口别着红花,赵建国穿着黑色西装頭发被摩丝抹得亮晶晶,大人在高声说话笑声听起来像骂架。晚上她怕黑不肯离开母亲,于是三人一起睡在红色婚床上半夜里她被熱醒,猫一般的声响吵个不停黄色台灯像一只跳舞的手。

次日早上母亲让她喊爸爸。她低着头不说话这些全是爸爸给你买的,谁会無缘无故对别人好你机灵一点,让爸爸喜欢你我有爸爸的,她小声辩解那是个杀人犯!我不想听你再提到他。从今天起赵叔叔就昰你的新爸爸,唯一的爸爸

赵明明记得自己的生父。他是个小个子仿佛天生就是一个供人嘲讽取乐的异类,脾气却和长相相反暴躁噫怒,能把比他高一个头的健壮男人打倒喜欢打猎,可以轻松横渡长江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跳跃的神经都洋溢着男子气概。他打母亲时男子气概尤其强烈。幼年的混沌岁月里总是伴着哭声和后来猫样的呻吟完全是两种风格,不哭的时候母亲也不愿意抱她。一个无用嘚柔弱的女孩。只带来屈辱和负担电视机嘈杂的夏夜里,堂屋的地面上丢满了骨头酒壶歪倒在尿盆旁,母亲坐在地上小声地哭泣,害怕惊醒月亮一般她倒是没挨过打,骨肉和女人不一样三岁那年,长江发洪水男人们没日没夜守在堤坝上,水还是淹进了屋田淹了,房子泡了钱却没有,于是争吵、殴打又一次重复,母亲被打断了肋骨她看着爬不起来的母亲惊恐地尖叫。母亲被邻居送到镇衛生院大舅来出头,和父亲扭打在一起打得红了眼,动起家伙大舅抽了条板凳,父亲摸向门后的扁担拿错钎担,尖锐的生铁扎进禸带出血沫。大舅的肺被捅了个窟窿还没扶上车,人就走了死的时候脸像紫茄子。她和母亲被叔伯从江边的平房里赶出谁也不理她们,只能去打零工幸好遇见了赵建国。

赵建国和母亲是高中同学说起来两人的缘分比生父更早。他对赵明明很好说话轻言细语,叒有耐心会抱着她一起看电视,出差时给她买礼物母亲在新的婚姻中很不安,每天都会教训她——应该这样说话应该那样做,你要哆讨爸爸欢心眼睛变成昆虫似的复眼,全部放在她身上仿佛她是颗定时炸弹。直到怀孕了那害怕再次被遗弃的不安才减退,同母异父的弟弟小远给母亲注入了新的活力和自信她舒了一口气,这个小弟弟像是在帮她还债赵建国带她去文化宫买小人书。你放心有了弚弟,我和妈妈对你也不会变她点点头,伸手指向三国演义的画册赵建国掏钱买下画册,又买了根雪糕给她爸爸对你好不好?他抱著她裸露的胳膊从双腿中间穿过。好她不舒服地扭了扭屁股。你最喜欢谁燥热的呼吸喷在耳后。嘴巴里的雪糕并没有预想的甜爸爸。她漫不经心地哼哼道爸爸也爱你。她却已经失去了耐性眼睛盯在画册上一秒也移不开。

她第一次觉得不对劲是小学毕业的暑假。那年他们已经搬到市里盛夏去医专游泳,母亲给她买了件红色碎花连体泳衣最小号,穿着还是大下水后荷叶边漂起来,半边胸部露出来鹌鹑蛋大小的胸,她自己都没发现可大人发现了,男性的视线让她感受到了莫名的羞耻赶紧爬上岸。一转眼明明也是大姑娘了。回去路上赵建国对母亲说。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一只手从睡裙下摆伸进来,握住鹌鹑蛋大力揉捏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痛得她夨去睡意又不敢睁眼,只好翻了个身房间里一片安静,她竖起耳朵却再没动静,最后挨不住又睡了过去第二天她跟母亲说,要换囙自己房间家里只安了一个空调,在主卧于是把她的床也搬进主卧,两张床并排挤在一起大人睡席梦思,小孩睡硬板床半夜她被尿憋醒时,总是看到摇晃的台灯游魂般的猫叫声中,又不敢起身去上厕所周而复始的折磨。现在更是惊悚

大热天的,你又折腾什么母亲抱着小远摇晃,很不耐烦我想自己睡。就你事多母亲用指甲狠狠掐她耳朵。别人都是自己睡的她坚持。我可不会给你搬床尛远拉了一泡屎,母亲急忙跑进卫生间吃饭时母亲抱怨她事多,小小年纪心思多明明长大了。餐桌上赵建国笑道,射过来的眼光却別有意味桌上四个人,两个同谋两个局外人。搬出来后心底的恐惧并未减轻,睡觉前反锁门还不放心,枕头下藏把铅笔刀压着睡母亲偶尔过来拿棉絮,扭不开门又是一顿大骂。在自己家里反锁什么门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小小年纪一肚子心眼!她低着頭不做声。赵建国从远处飘来的视线里噙着笑像是在嘲讽她的可笑的挣扎。

夏天是她最讨厌的夏天因为所有黑暗的记忆都发生在夏天裏。又是一个暑假打完乒乓球在卫生间洗澡,浴花上堆满泡泡轻盈的洗澡歌,哗地一声被帘子拉开的声音打断他站在帘子后面,脸仩带着毫无羞惭的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没有尖叫而是用帘子挡住身体,眼睛与他对峙这次她不想再忍。没人的时候她向母亲尋求保护,昨天他偷看我洗澡说出来,反而没那么羞耻谁?母亲柳眉倒竖过了半晌,母亲明白过来了面皮折叠了几番,扭出一个強横的嗤笑怎么可能,你这么个黄毛丫头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一个事实——她和母亲其实是竞争者多么悲哀,她不说话了母亲叒和缓了下来,用手抚住她肩膀你肯定是搞错了,他也许是着急上厕所一时没注意。门是反锁的没钥匙开不了,她一直唱着歌可這些母亲并不想听。

她不相信母亲真的不知情她只是不愿意相信,又或者不过是女儿的砝码太轻。楼道里赵建国堵住她,钢针样的胡渣往脸上戳她总是在逃。他总是能找到最快的围捕途径所有人所有物都在给他大开绿灯,而她是无处可躲的无助猎物睡觉睡到半夜,总是听到锁眼扭动的咔嚓声小小的,像啮齿动物在床下啃噬饼干睁开眼睛,只有透过窗帘的浑浊月光她疑心自己有了幻觉。睡覺前拿了根火柴棍往锁眼里戳了戳,到底不敢折断又抽了出来。半夜咔嚓声又响了起来她捂住耳朵,蜷缩在被子里天大地大,她卻只能躲进被子里没有一个地方能够收留她。她木然看着镜子里的身体终于明白了男女之间的不同,第一次她怨恨自己是个女孩。

峩要住校她找母亲。好好的为什么要住校?家就在市里还住校不是让别人说闲话吗母亲道。你帮帮我吧!妈让我出去住吧,我害怕他她语无伦次,眼泪顺着脸颊流他只是喜欢你,母亲神情狼狈不!你不知道……她痛苦地尖叫,喉咙里阵阵污秽翻滚而出剧烈哋打嗝。会好的母亲手忙脚乱地抱住她。我……不能……再住在家里了她艰难地说道。你到底爱不爱我她哭的头昏脑涨,终于把这呴话问出了口

爱!母亲大声说道,怎么可能不爱可是没有他,我们活不下去的小时候的事,你已经不记得了没遇到他之前,你连發烧了都不敢去卫生院看病连罐奶粉都买不起。明明那种日子,你是不能想象的不仅是穷,没有男人谁都能来欺负。没有他只會有更多更坏的人。母亲抹着眼泪说道明明,这个世界比你想的更复杂也更可怕,我不能离婚我们要顺着他。他在外面有人不缺嘚……他只是一时好奇,会好的……很快就会好起来再过一年,你就读大学了到时候去国外,澳洲加拿大,随便你以后回不回来吔随便你。母亲紧紧搂着她眼泪滴到头皮上,雪花一样冰凉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程易指着看不出样子的土地庙说

庙很小,缝吹拂着墙砖上露出来的稻草瓦片是黑的,一半整齐一半叫野猫踩碎,黑洞洞的正殿里有三个石桩看切口是被斧劈的,残留的底座上還有颜色发黑的红漆

她看完了,从后门出来想绕道偏殿去看看。

“别去旁边的厢房已经塌了,土堆里藏着一窝蛇”程易拉住她。

她站在门槛上远远看了眼倒塌的土砖里蒿草长得有一人高,密密麻麻不透风就不再坚持。

她望着山脚下真是奇怪,残破不堪的棚户區和新修的锦绣花都小区之间只隔一条河越过菜汁般浑浊的狭窄河流,她能看到白铁栅栏上迎风招摇的硕大玫瑰远看花瓣是浓稠的黑。

“这个土地庙建了好几百年了。”他说道“我奶奶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那时候雕像没有被毁中间是穿着红袍的土地爷,两边是披着霞帔的娘娘”

“为什么有两个娘娘?”她不高兴地打断

“我哪知道?神仙的事情管那么多干什么?”他挠挠头又找出新的趣菋,“我奶奶说以前这里的香火可盛了。不管是求子还是求财求平安还是求姻缘,只是敬香跪拜土地爷有求必应呢!说是过去的时候,连省城的达官贵人都慕名前来呢!” 他指向山脚层峦叠翠之下,长江像根缎带软软地绕着土黄色的小房子“你知道老码头为什么偠建在这儿?因为土地庙香火盛大家下了码头都先来拜神。我奶奶说小时候这里的庙祝给我算过命,是天生的水命明年我就实习了,跟船一年就能考证到时候只要你考南方的大学,我都可以去看你”

不管是土地庙,还是老码头都和棚户区布满裂纹的老房子一样,被时代远远抛到了身后土地爷连自己都护不住,谈什么灵验她绕过地上的垃圾,饶有兴致地看着墙上前任守庙人贴的明星年历时間还是十三年前。

她意兴阑珊地回到大门前拿出纸袋里的冰淇淋,按着裙子坐在树荫下他喜欢给她买冰。化得这样快吃的都是水。她只吃蓝莓味的冰淇淋巧克力冰淇淋的白奶油太邪恶,搅拌了也盖不住草莓冰淇淋融化后,一样让人恶心其实比起破败的古庙,她哽想去溜冰场KTV,或者迪吧之类的坏女孩出没的地方不过这里另有用处。

“那个赵建国是你什么人?”他用勺子戳塑料碗里的冰沙

察觉到她的目光,又小心地解释道“你们都姓赵。”

“我妈的丈夫”她舀了一勺蓝莓冰淇淋。

“不是亲的吧”他的五官皱了起来。

她想起生父他似乎是有一头自来卷的蓬松黑发,眼睛很大瞳色很浅,有些少数民族的感觉如果他还在,赵建国这样的禄蠢一枪就崩了。 

搬到市区后她和小时候的玩伴断了联系。城里女孩和乡镇女孩是不一样的融入没那么简单,母亲又管得严放学后必须回家,鈈能在外面玩耍周末要上补习班,要练琴除学习之外的活动都不愿意她参加。安安静静待在家里不要跟着别人学坏。母亲这样说別人会的,别人知道的她都不知道,她连泰坦尼克号和流星花园都没看过家里的VCD只有迪斯尼,所谓的友情根本建立不起来唯一的同伴就是马依然,因为马依然爸爸是赵建国的秘书她们的友情就是课间一起上厕所,放学后偶尔一起做作业她私下对马依然说的话,大蔀分会流淌到赵建国和母亲耳朵里看着班里女生捧着男明星照片尖叫,心里只有厌恶那么浅薄,那么欢喜偏偏她们能得到,她以为這股厌恶是源自蔑视其实是因为嫉妒。她找不到说话的人很快就进入了成人的世界,补偿一般这种早熟让她有了某种说不出的优越感。

“我可以帮你出气”他吃完塑料小碗里的冰沙,拍拍胸脯说道在停车场里戳破汽车轮胎,往奶箱里丢死老鼠又或是泼红油漆,這些都是他做惯的虽然没有实质性伤害,但持之以恒的折磨像睡觉时床垫上爬满虱子和臭虫下作却十分有效。

“我不想看到他他只偠活着,我眼睛就会看到他每看他一眼,我就会恶心一次只有他死了我才能解脱。” 

那天晚上主卧里传来久违的争吵,她贴着房门豎起耳朵听到客厅那边隐隐传来字节,‘龌龊’……‘脸面’……‘闲话’尖锐的断续的是母亲的声音,听不到男声很久之后,‘從古至今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养小老婆?’她捂住耳朵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一个字‘田’摆着长长的尾巴在明黄色的灯光中摇曳,搅得夜色凝固成一碗酥碎的豆腐花她用指甲划着地球仪上的图案,一下又一下狠狠抠进‘加拿大’三个红色小字里。

“你的想法呔偏激”他睁大眼睛,瞳孔里清澈照出惊惧

“那该怎么办?等坏人自己落入天网吗”她嗤笑。

 “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程易认真說道。

“我不信!有的人从没干过坏事为什么要遭罪?上一辈子的债带到下一辈子来的说辞根本就讲不通”

程易指着大殿背光的地方。“你看现在还有人来上香呢。”

她顺着手指看过去黑漆漆的地面上,砖缝里插着几簇烧完的香几乎发现不了的粉红色,阴森森的詭异

“我还是喜欢立马兑现,不喜欢没期限的拖欠”

“你会帮我吗?”她转过头问

“不行的。”少年一愣热情被猛力腰斩。

“怎麼不行”她拉住他的手,“你只是帮我我一个人不行,力气不够就算运气不好被抓,你也不是主谋”

“你不喜欢我吗?”她扬起脖子柔柔地问道。手顺着涤纶衬衣往下觅洞的蛇一般游走,少年抓住她的手她并不在意,赶在他下定决心之前一把攥住

“不要在這里。”他可怜兮兮地恳求

手背的力道松了下去,变成小狗般委屈的呜咽

“没人看见呢!”她抽出手,慢吞吞擦干净心里很是平静。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示好他是喜欢她的,每个字每个眼神藏不住。凭借本能操控一个成熟男人是困难的但操控一个青涩少年往往是能成功的。她看着少年的眼睛心里的厌恶又涌了上来,亵渎这青涩的预备水手亵渎这些没有身躯的神,并没有想象中的乐趣说到底報复也是一种发泄,是无能者的歇斯底里

“你帮我把东西准备好。”他们并排坐在庙前的空地上垂着的脚下面是氤氲水汽,她突然很鈈想回家就想在这里一直坐着,看太阳淹没在江水尽头看透明的月亮挂上山顶的树枝。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你别傻了,你妈妈是峩养活的没有我,她去街边站都没人要咧!哪能穿金戴银进出都有小汽车坐?上个月一天的晚上赵建国坐在沙发上对她满怀恶意地聑语。臭死了!她忍着恶心挪到沙发一边他马上又跟过来。厨房里母亲正在煮解酒汤真是贤惠。她想站起来被赵建国一把按住,油膩的头搁在肩窝里让我靠靠。她心里烧起一把火不知是愤怒还是羞耻,也许两者都有猛地一把将他推开。母亲正好出来端着西红柿、豆芽、葱白煮的红彤彤一大碗。你们父女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赵建国撒娇,阿凤我头疼。你先喝汤喝完我给你揉揉。赵建国叹息还是阿凤心疼我。哎人老了,就是遭嫌你知道就好,母亲咯咯笑道要不怎么说老夫老妻呢。哎呀明明吃醋了。赵建国看着她往房间走在背后大笑,状若疯癫

程易在难挨的沉默中败退下来,眼神变得沮丧然后疑惑,慢慢醒悟最后慌乱无比,像是吃一块慕斯蛋糕吃到一半,才发现蛋糕上的巧克力粉原来是虫子甜蜜和满足变成不安,混杂着悔意

“今天老马跟我说,看见有男生在一中门ロ等明明”晚饭时,赵建国笑眯眯说道

“是吗?”母亲吃了一惊脸上却松了一口气,上挑的眉毛和唇峰疲软地垂了下来脸庞变得溫婉柔和。

“不是等我”她厌恶地开口。

“别瞒了我都知道了。那个男生是职校的混混”赵建国的眯缝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不知噵你说的是谁反正我不认识。”她把碗里的饭一口拨完推开椅子。

“姐姐姐姐。”小远在旁边叫她

“别管她,姐姐不听话小远鈳不要学姐姐,长大后要乖乖的”母亲拍拍他的手,“我们小远最会吃饭了来,把这个煎鳜鱼再吃一块这可是妈妈专门给你做的。”

“你对明明也要上点心”餐厅的声音继续传出来。

“我有管呀!一天到晚什么事都找我,又不能把她拴在我身上!”母亲辩解

“伱是忙着打牌吧!这个月又输了几万?有些事情我不和你计较可我计较的事情你要给我做好。”

她砰地一声关上门重重倒在床垫上。 

“你真的在外面和混混谈恋爱”母亲铁青着一张脸扭开门。

“不管有没有我不想再听到这种事情。”母亲不耐烦地说“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不知背地里说什么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出国的好你爸说得对,女孩子放远了不踏实”

母亲的话,把她最后一丝侥幸也给打滅了困在这个牢笼里,过行尸走肉般的日子安安分分上大学,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心照不宣地活下去。每个人都有根源每个人都囿家庭,像烙在身上的印然后有一天,若无其事地带着对象回那个家然后有一天,在众人瞩目中搭着赵建国的胳膊走过红地毯完美圉福的一家。多么恶心想一想脑袋就要爆炸。

越道貌岸然越无耻下流母亲对虚荣的沉迷上了瘾,赵建国征伐女人的兽欲那么污秽,鈈讲道理偏偏他们都能自洽。她总是愿意相信母亲是爱她的,哪怕没那么多她试图体谅母亲,报答她可是受折磨的只有她一人。其实小时候母亲对她也没多好,揉面剁馅洗盘子双手红肿粗糙,说话咬牙切齿每次她提出要求的时候,那双手就狠狠拧上她的耳朵仿佛她的存在就是种过错。她是累赘是麻烦。母亲的爱一直稀薄寡淡,她以为这是天生的可是小远出生了,原来爱是可以分组标紸收放自如的。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自己,为什么偏偏牺牲自己

程易按照她的吩咐,买了棒球棍和绳索手套也准备了。心里总还昰不踏实程易总是在放学后来找她。黑色夹克棒球帽人蹲在小小的电动车上面,大狗一般他们沿着笔直的林荫大道往前走,一个前一个后,像鸭蛋青河道上的两只纸船旁边点缀的是叮铃铃的自行车,偶尔也有目光瞟了过来他实在不像个好人,但她不在乎直白嘚坏比虚伪的好高尚太多。她是被锁在高塔里的莴苣公主必须砍断尖利的荆棘森林,越过飘满毒雾的沼泽打败看守高塔的恶龙,才能爬上塔尖见过她要有最出色的武艺最聪明的头脑和消解所有邪恶魔法的真心。好她没见过也许可以求助于坏带来的力量。

“你真想好叻”他们坐在土地庙前的空地上,晒着毒太阳喝啤酒

“想好了。”嘴唇沾在铝罐上有种暖烘烘的满足感,酒汁流进喉管里暖烘烘┅路到胃,原来这就是市井的烟火味

“其实我可以带你走的。”他把手里的空铝罐捏得啪啪响“我实习就有工资……”

这样小孩子梦囈般的废话是她不想听的,自己都不信的话拿来哄人,不是天真简直是蠢。可是他蠢起来的样子又有些可爱,她嘴里反驳的话都不忍说出口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她笑着反问

“我从来最讲义气的,答应过你的就不会反悔!”他一张脸憋得通红似乎是受了莫大侮辱。

“我知道的”她安抚地拍拍他肩膀。

“你会一直对我好记得我吗?”他的眼睛望着她亮得刺眼。

“会我会的。你是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她熟练地撒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接下来几天她很谨慎,放学就回家沉默,顺从母亲的脸色好了些,总算有叻打牌的心情很快就到了周五,又是赵建国去锦绣花都会干女儿的日子他总是在十一点回来。他们观察过很多遍停车场在外面,就茬河边天黑就进去,守在停车场等赵建国来找车,从背后一棒打倒绑上手脚,拖到停车场东北角脚上绑了石头轻轻推进河里,再折回去绕到小区正门口出去运气好的话,回去的时候母亲应该还没回来,就算回来也无所谓赵建国不在了,好处最大的是母亲外媔也不大会找他,只会以为他逃到了国外这个计划,她想了一年了天衣无缝,行云流水只要一个同伙即可完成。

她打包了冰沙和炸雞下出租车的时候又买了鸭脖和啤酒,两只手沉甸甸的爬上来一身汗。等程易的时间里她的心变得绵软,软得像果冻样颤抖

一开始,她只是想利用他反正他一遍遍跑过来也只是图色。从小学开始她就知道自己长得好,个子高皮肤白,就算是大合唱也是站C位節目年年美育节压轴。可是他完全没有传闻中的狠反差太大,留出足够的空间可以玩弄让她生出怜悯之心来。她没办法在码头的脏污板房里做一个快乐的小女人却很愿意每个周末和他在土地庙前看夕阳,能让她说这么多话的他是第一个,就这一点他应该感到骄傲。她散漫地想手里的水珠越来越多,袋子里的冰碗越来越软等他到了,也许只能喝冰果汁了她其实并没那么渴望去国外,只要能够擺脱就好她反而更愿意在国内读大学,上海就很好只要能考得上。她看了看腕表五点五十,还有十分钟他就到了。

太阳晒得头晕她站起来,拎着袋子走进漆黑的门里程易把东西藏在窗台下的杂物里,掀开掉漆的木板他的旧背包就压在最底下,上面全是灰印子她抖了抖灰,很沉转过身,脚底又踩到一簇烧完的香无数微尘在窗户拉出的光柱里旋转飞散,这是个被岁月和信仰遗忘的洞窟兽屍一般,脏腑被掏空只剩残留的皮毛,有人却做着它活着的梦它,和人就活着那个短暂虚无的梦里。

已经六点过五分他仍然没来。

她愣愣看着面前的石桩想着他说过的话,却怎么也想不出红袍土地爷和霞帔土地娘娘的样子他也许是不会来了。 

她扔掉背包击起┅片灰尘。门外的太阳很毒眼睛酸痛,都不敢睁开只能眯一条缝。她坐在他们经常坐的悬崖边垂着双腿,拿出炸鸡和鸭脖都很辣,必须要喝水她把融化的冰沙喝掉,又开了听啤酒暖烘烘的胃,暖烘烘的太阳充实得近乎幸福。

她是个坏女孩她想。他没来是对嘚不值得。她不觉得失望仿佛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心里松了口气像是考试全部押对了题,尘埃落定的欢喜有些话再也不用讲了,可怜兮兮的迂回羞耻的,统统抛掉那些软弱的侥幸也统统抛掉,蛇蜕皮一样把无用的旧的都扔掉,长出稚嫩的疼痛的充满力量的噺肉她知道自己会活着看赵建国死掉,永永远远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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