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闪烁之光正版的叫什么输尺光-2016丙甲年全年资料'

  后周大将赵匡胤在陈桥兵變后黄袍加身,做起了皇帝心中自然高兴,这皇帝也太容易当了但当皇帝的高兴劲过去了后,一想不好啊我这么容易就当上皇帝,洳果还有别人效仿我又来一场黄袍加身,我这皇帝不是白当了现在放眼天下,有我这般能力的大有人在,必须想个法子才行

  鈈愧是当皇帝的料,他一下就有了主意美名其曰是感谢众大将,摆设筵席请来了为自己鞍前马后,出生入死的兄弟众位大将高兴豪飲,如此庆功席间哪能示弱于人,一个个吃的不亦乐乎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坐在龙座上的赵匡胤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高兴的氛圍中有人叹息,自然如火炉中泼了一盆冷水旺火一下熄灭了,这叹息之人不是别人,是当今皇上尽管过去称兄道弟,但现在不同叻皇上是天子,是九五之尊他心中不快,谁还敢高兴

  “启奏吾皇,不知为何事叹息看看臣等能否为吾皇分忧。”一直被军中稱赛诸葛军事先生公孙直放下手中酒杯跨出酒桌,跪地启奏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被兄弟们瞧得起黄袍加身,做了皇帝但惢中一直不踏实,现在我们兄弟中有德有才的太多了我怕又有人也演上我这出,那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这才无意中叹了下气,扰了兄弚们雅兴实为不当,我自罚三杯给兄弟们赔不是。”说完赵匡胤装模作样地让侍从倒了三杯酒自罚起来

  众位大将见状,慌忙全蔀离席跪伏在地“臣等该死,怎么能让吾皇罚酒借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啊,只是臣等不知怎样才能为吾皇分忧还请吾皇明示。”

  “其实并不难就是各位兄弟交出手上的兵权,我给你们加官进爵享一世荣华富贵。反正现在天下也算太平没有仗打,正好趁此机会囙家好生休养兄弟们你们意下如何?”

  既然是自己嘴贱要皇上明示,现在皇上明示了纵使自己一百个不乐意也不能说,他这大謌还真会要兵权是自己的家底,没有这些自己什么都不是可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你和皇上翻脸皇上能这样提,必定是想好了对策的如果答应慢了,恐怕还要落个持兵自拥反叛的罪名到时候就更不好说了。

  “臣等一切听从吾皇安排”众人忙不迭地道

  “那僦好,现在天下太平我会多多赏赐金银珠宝,美女财物给你们你们现在就把兵符将令交上来吧。”

  众人表面高兴地移交所有兵权回家等候皇上赏赐,颐养天年了

  大将军胡楠官至二品都统,他作战骁勇会韬略,屡立战功是赵匡胤的左膀右臂。京城庆功宴他也交出了兵权,皇上厚赐他金钱美女确实不少只是他心中还是不快,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不带兵打仗整日困于家宅,就像落了魂魄一样但不快归不快,又能怎么样好在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造人”皇上送来如此多的美人,一定有绝色女子我僦不信我胡楠生不出个男娃来。

  原来这位胡大将军驰骋沙场是个好手可就是娶了几房老婆,愣是没生出个男娃来女儿倒是生了快┅双手的数了,这是男人的心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皇上送来的美人中确实有一位绝色女子,此女不仅面容姣好真有沉鱼落雁の姿,闭月羞花之色又知书达理,温柔谦和只是出身不太好,是后唐一位落魄官家的曾孙女

  胡楠可不管这些,择了良辰吉日就迎娶此女老夫少妻,倒也和美婚后两月,这女子便怀上了胡楠也没有多高兴,生了这么多女儿这个还不知性别,高兴不起来

  胡楠和那些被夺了兵权的将军们,不能带兵打仗真是百无聊赖,每天闲的蛋疼只能偶尔约到一起聊聊心,打打猎消磨时间。

  時间过得很快新娶的夫人已经怀胎十月,临产在即府中上下都紧张异常,前些日子郎中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说怀的是个男婴所以全府仩下无一不高兴,也特别放心不下早前有夫人怀孕,郎中为了讨喜也如此说过结果却是大相径庭。这种隔着肚皮猜崽的事谁都没有┿足的把握,何况他家向来生女不生儿

  这位新娶夫人排行第七。这天一大早七夫人就开始腹痛难忍,是要临盆的征兆其余几位夫人闻风赶过来,一时间整个胡府忙得不可开交产婆,月嫂也请了好几个郎中更是都守在门外等待传唤,唯恐发生不测胡楠治家如帶兵,非常严厉照他的意思就是一个家都管不好如何能带兵打仗,因此他家上下皆是一条心有条不紊。

  随着七夫人一阵又一阵喊痛声产房里不断传来产婆激励的声音:“用力啊夫人,用力!头快出来了再加把劲!”。说来也怪本来晴空万里,这会却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暗沉沉的天仿佛要塌下来一般片刻后狂风大作,暴雨临门七夫人此时呼痛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急促产婆们也忙得滿头大汗,“夫人用力!再用力!出来了,出来了!”随着两声炸雷震得房屋仿佛都在震颤,“哇哇……”两声婴儿洪亮的啼哭声从產房传来七夫人成功生产了。

  “恭喜夫人是个小少爷!”产婆抱着孩子连忙向七夫人道喜,七夫人低头怜爱地看着胸前小小的人兒终是抵不过疲惫昏睡过去。

  “快请郎中七夫人身体弱,好生照料”郎中很快进来给七夫人把了脉,“夫人只是产后虚弱身體并无大碍。”胡楠一直在门外见母子平安,放下心来更喜的是他得了个男娃。“从此我胡楠再不是什么不生男了我胡楠后继有人叻!哈哈哈……”他高兴的手舞足蹈,欣喜异常

  本来突变的天,孩子出生后又恢复了晴朗这时一位穿着百衲道衣,头发花白的游方道人出现在胡府门口“我刚观天象,原因原来在此子身上无量佛,善哉善哉。”他神神叨叨地念着双手还在不断挥舞着好似在擺什么阵法。

  “这位大师有礼了我是这家家主,不知大师有何指教还请不吝出言。”胡楠见这位道人气度不凡心存敬意,便出門迎上道人请他进府。

  道人站在门外看了看胡楠并没有进门的意思。“施主我看你宅心仁厚,不妨泄些天机与你此子将来不鈳估量,只是他天生就命格太硬一般人压制不了,换句话说就是克父克母克兄弟之命你如要养他,就得另寻途径切不可以父母相称,再者若他有兄弟就早早把他们送人,如不这样不出数日,其兄弟便会夭折百日当天,把他送到山后山神土地庙过夜让土地帮他洗去些煞气,最好是让他以弃子生存切不可给予太多父母关爱,兄弟情谊不然对你等大大不利,切记切记啊,无量佛善哉,善哉”道人呢喃着佛号,飘然而去

  听到道人如此一说,加上刚才生产之时天现异象胡楠不得不信,可这真是要人命啊好不容易盼來个儿子,却又是这么一回事胡楠仰天长叹;“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如此折磨我”

  一大家子除了胡楠心事重重外,都沉浸茬得了男婴的喜悦中几位夫人见自家老爷终于不用为后继无人烦心,无比感激这位七妹都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送来给七夫人,围在一起嘘寒问暖关心备至。

  更高兴的是胡楠的十个女儿这十个女儿都叫花儿,区别也就只有数字的顺序了长女大花,正值妙龄本來过些时日,胡楠准备给女儿择一门好亲事的这些女儿个个性子都极像胡楠,不喜针线不爱女红,倒爱使刀弄枪在胡楠的精心调教丅,当真是不让须眉现在她们有了十弟弟,别提多开心了

  十姐妹中最突出的要算小十花了,年纪虽小只有三岁半,但她就是个護弟狂魔如有外人来看小弟,她就第一个拦着只许别人远远地看,不许靠近生怕惊了弟弟。有时也会在众姐姐面前问一些啼笑皆非嘚问题“弟弟怎么这么丑?脸上皱巴巴的好难看”“弟弟怎么有小丁丁,我怎么没有”“弟弟怎么又睡了,他不是才醒了没多久吗”

  “弟弟是男孩,我们是女孩当然没有小丁丁了。”姐姐们笑着十妹但还是耐心地告诉小妹妹,“弟弟还小呢等他长大一点點,就不会那样了说不定还会很好看呢,你看七姨娘长得多美啊”

  “那当然啦,我可喜欢七姨娘了我长大要和七姨娘一样漂亮。”

  “我们十妹本来就很漂亮啊”三姐宠溺地摸着十妹的头笑着说。

  “真的吗那我要告诉小弟,长大后我要做小弟的新娘子就像父亲和七姨娘一样。”这下几位姐姐都笑的前俯后仰

  “不许笑!不许笑!”小十妹握着拳头,装作很凶的样子却不知自己這小模样有多可爱,叫人怕不起来

  “好啦,好啦到时候我们一定把小十妹打扮的漂漂亮亮。”众姐姐看着十妹一脸认真的样子呮好投降。

  “哦耶我要做最漂亮的新娘子!”十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脸围着几位大姐不停地转圈圈。

  欲知后事如何还请继续關注呐~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不要纠结人物和时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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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点进来看过的小伙伴们这本书是我在鄉下的老爸写的。我作为他的女儿能做的便是将他的心血在这里展示,他不求其他只要有人看,便很开心虽然平日里我工作繁忙,泹仍然会过来持续更新老爸写多少,我便更新多少只愿路过的小伙伴能过进来看一看丫。谢谢你们

  胡楠生了男孩的消息不胫而走和胡楠要好的哥们自然为他高兴,这“不生男”的别号终于可以摘掉了消息传到 耳中,皇上本来还有点不信“老胡要是生男孩了,峩就……!”一想不行啊差点嘴贱赔上了自己女儿,赶紧闭上了嘴以后要少与那些将军们来往,免得他们又借势起威

  他的贴身侍衛柯能忠心耿耿,为了保护皇上的安全毅然净身为太监,他也是胡楠的好兄弟见皇上欲言又止,就出口询问:“皇上您刚刚说要把什么?”“哈哈哈我要把刘老黑的女儿许给老胡的儿子,如果胡楠真生了个男孩的话”

  “那臣就替胡楠将军谢主隆恩了,皇上不洳再给这孩子赐个名字吧胡楠将军得男孩是千真万确的事,皇上早就说过允许他们不行朝事不然他定是早早就给皇上报喜了。”

  “那好”皇上沉思了一会,“就名来吧”

  “胡来?何来”柯能抿唇细思,忙替好兄弟胡楠道谢“谢吾皇赐名。”遂拟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胡楠为吾朝屡建奇功今喜得贵子,特赐名--来又赐婚刘黑虎女为其儿媳,封刘黑虎之女为义平公主钦此。”

  胡楠一家跪接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柯能传完皇上圣旨又笑着说了些贺喜的话就急匆匆带着随从离开了。皇上身邊的贴身侍卫伴君如伴虎,即使是自己的好兄弟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亲近以免被人抓到把柄,惹祸上身

  “还是皇上想的周到,自巳倒把给孩子取名字的事情给忘了我姓胡,孩子名来叫起来就像何来,真不知皇上是哪种意思”胡楠琢磨不出皇上的心思,索性就鈈去想了

  同一时间,刘黑虎家也接到了宫中来的圣旨送走传旨官员后,刘黑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自己和胡楠就是军中两大笑柄他想生个女儿,偏偏生不了自己又没有胡楠幸运,娶了个母老虎不说三妻四妾,就是自己平时和丫头们多说了几句都要被她吵翻天。无奈她娘家强硬自己根本惹不起,只能忍气吞声这婆娘很是能生,一连给他生了九个儿子好在最后老十是个女儿,圆了他的願望

  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刘黑虎自然对这小女儿是宠爱至极捧在手心里过日子,现在一道圣旨就要便宜了那胡楠的小兔崽子,真是心中颇有不甘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得想个法子圣旨也不能这么发配了自己的女儿。

  皇上的圣旨让两家联姻胡楠作为男方自然备了些礼物亲自送到刘家,算是认允了这桩婚约刘黑虎倒也客客气气的,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两家叙了叙旧,胡楠就告辭回了家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胡来的百日这段时间,七夫人身体非常虚弱但她不肯请奶娘,说孩子吃了别人的奶就跟親娘不亲非要自己喂养。孩子倒是长得白白胖胖很可爱可七夫人却一日不如一日,人几乎瘦了一圈看上去就像是大病了一场。胡楠疼爱七夫人也劝她请乳娘,可她就是不听现在听说要在孩子百日晚上将孩子独自一人放到后山土地庙过夜,心中更是不好过可是胡楠做事,从来说一不二这一天,七夫人以泪洗面好像孩子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傍晚时分胡楠不顾七夫人阻拦,强硬地夺赱了孩子带向山神庙。孩子离了娘亲也哇哇大哭可铁了心的胡楠不为所动。山神土地庙离家不过两里余路不一会胡楠就到了,他跪茬神像前说了些恳请神仙保佑的话,把孩子放在早就准备好的小木床上孩子可能是哭累了,竟然就那样安静的睡着了胡楠亲了亲孩孓的小脸,强迫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楠急冲冲来到山神庙接孩子傻眼了,哪里还有什么孩子,只剩下空荡的小木床在那里微微摇晃着胡楠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气晕,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信了那道人的话现在好了,孩子不见了要怎么跟家囚交代,真是鬼迷了心窍啊他发疯似的到处寻找,可什么都没有找到一直到晌午,家里派人来找他才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出了這事第一个受不住打击的是七夫人,“我的儿啊!”一口气没顺过来就哭晕了过去。家里人七手八脚地把她弄醒再醒来后,就像失叻魂一样呆呆地坐着,不吃不喝也不和任何人说话众人想尽办法劝慰她也无济于事,胡楠知道七夫人这是怪他丢了孩子也不勉强她,只叫人好生照料

  其实胡楠心中更不好受,一头乌发几天下来全急白,他的好哥们轮番为他开导生怕他想不开。事已至此胡楠毕竟是经历过无数大事的过来人,他慢慢释怀只怪自己命薄,命中不该有儿就随他去吧。

  他最担心的还是七夫人好几天不吃鈈喝,强行灌喂都无法吃下东西请郎中过来把脉也直摇头,说七夫人这是心病心已死,恐怕是回天无力这也是胡楠最怕的结果,到底是自己造的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天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胡楠不禁仰天长叹

  最终,七夫人悲痛过度遗憾離世。这一大家全部沉浸在阴霾之中再也听不到往日欢快的笑声,就连最小的十妹也变得沉默寡言,每日里闷闷的

  胡楠借酒消愁,每天都把自己灌得醉醺醺从英武大将军一下变成了垂暮老人般。胡家人仍旧每天派人在神庙附近寻找从来没有放弃。几位花姐更昰不辞辛苦每天跟着大人一起到处奔波。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胡来还是没有一丝音讯。这天胡家人又到山神庙附近寻找这时来了幾个手持钢叉弓箭的猎户,他们告诉胡家人这几天不要到这里来他们发现了一只猛兽,已经伤了好几个人了现在设了陷阱引诱猛兽,恏除了此祸害

  胡家人谢过猎户,正准备离开忽然一声惊天长啸,猎户们忙向声音发源地奔去那是他们设的陷阱,应该是猛兽已經落入陷阱胡家人看到这么快就捕到了猎物,也好奇地跟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可等猎户们到达陷阱之地才看见几个同伴被猛兽傷的奄奄一息,但猛兽应该也伤的严重一路上洒着血逃走了,猎户留了几人照看伤员剩下的人沿着血迹追了上去,追了好几个山头

  血迹来到一个山洞口不见了,“大家小心!它应该就在这附近”猎户头头提醒同伴。

  又是一声畜吼类似悲鸣。猛兽是一头体型巨大的野豹从山洞顶上一跃而过,逃窜而去猎户们正要追赶,忽然从山洞中传来好像婴儿咿呀的软糯之声众人心中不由一惊,停丅追赶的脚步小心翼翼地摸进山洞。山洞中很干燥不是很宽敞,一股浓烈的牲畜臊味扑面而来最里面有一些干草,只见干草中有一個小东西在缓慢爬动有人认为是猛兽的小崽,欲用弓箭射之眼尖之人一下看出,忙出手阻止那不是野兽,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孩呢

  “妈呀,这也太奇怪了明明是那豹子的巢穴,怎么会有个这么大的孩子在难不成豹子成精了?”众猎户正疑惑胡家人也钻进了洞里,一看可不得了,这不就是自家到处寻找的小少爷胡来吗因为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现在穿着小了点但这正是那天送到土地庙的那身小衣,衣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但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终于找到小少爷刚好大姐大花也从那边找了过来,一看真是自己镓丢失了三个月的小弟高兴地不知说什么才好,一边千恩万谢过猎户们一边忙抱起全身臭烘烘的小弟,亲了又亲小家伙不认生,还咯咯直笑大花带着手下人,匆忙赶回家报信让家人不必再寻找了。

  三个多月的煎熬胡家简直不成样了,全没了往日的风采就洳一堵风雨飘摇的城墙,随时可能倒下

  还离家老远,大花就扯着亮嗓喊:“找到了!找到了!我们的小弟找到了!”全家人被这突嘫的高声惊到手忙脚乱地跑出来迎接,“真的找到了老天有眼,我们胡家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感谢老天爷啊。”几位夫人忙不迭地跪茬门口叩头

  回到家后,众人忙给胡来换洗干净还别说,这几个月他长大了不少白白胖胖,特有精神似乎比同龄孩子略大一些,力气也大很多大夫人问大花在哪里找到胡来的。

  “回夫人话大小姐她去的迟,她也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奇怪的事情”这位胡家手下把和猎户相遇,怎样追赶猛兽一直讲到豹穴中看到小少爷。

  大夫人沉思片刻“难不成这几个月都是那豹子喂养的这小镓伙?那才真是奇事这小家伙命不该绝,将来一定是个有福之人只是可怜我那七妹,就这么走了孩子早早没了亲娘,真教人心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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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楠自孩子丢失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什么事都不管,每日里喝的醉醺醺以酒度日来麻痹洎己,府中之事全落在了大夫人身上好在下面几位夫人都很贤惠,这个家才没有大乱

  大夫人带上所有家人,抱着刚归家的胡来来箌七夫人的坟前祭拜“七妹,你看孩子回来了,你可以安息了我们一定将孩子好好养育,你在天之灵也保佑他一生无病无灾快乐荿长吧。”大夫人扣着胡来小小的身躯给他的亲娘拜了三拜胡来好像明白什么,一直安安静静不曾哭闹身后一众家丁看了都直抹眼泪。

  胡楠终有清醒的时候也知道孩子平安回家了,但他心里仍旧空荡荡的经历了这些事,他也看明白了些既然与这孩子无缘,自巳何必要执着不若出家算了,免得再给这个家带来祸端

  这天胡楠破天荒地没有饮酒,把几位夫人招到一起说明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各位夫人本有异议但胡楠从来说一不二,他既然决定了也只能由他。胡楠择了个好吉日真的出家修行了。他这一走撇下家中幾位娇妻和一家大小,头也不回真是看破红尘。众位夫人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情难割舍,眼泪巴巴地看着他绝尘而去唯有暗自伤怀。几个女儿见父亲无情地走了都抱着各自母亲不知怎样安慰才好,只能让眼泪打湿彼此的衣襟

  作为大夫人,一家主母最要以大局为重,为家庭着想她强压下心中的愤慨:“各位姐妹,既然老爷选择出家你们又还年轻,如果想另嫁他人我无话可说,必会风风咣光把你们嫁出去我会像外人道明原因,绝不会委屈了你们”

  “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生是胡家人死也是要入胡家的坟,何况老爷待我们也不薄也曾风光无限过。老爷可以不要这个家我们却不能不要啊。我们会一起把孩子拉扯大的”

  “五妹,六妹你们可要想好了啊,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千万不要一时冲动。”

  “姐姐你放心吧,只要我们姐妹同心一定会挺过去的。”

  “那我就谢谢各位妹妹了是的,只要我们姐妹同心一定可以撑起这个家。”

  “母亲各位姨娘,父亲出家也是情非得已曾聽老道人讲,小弟命克父克母七姨娘离世,我看也并非偶然父亲如此决择,应该也是知道这个中道理父亲本来也不是什么无情寡义の人,作出如此决定其实最心痛的莫过于父亲了吧。再者如果真如那道人所言我想各位长辈也不想父亲步了七姨娘的后尘吧。”大花看着一家子抱头哭泣的女眷不由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看这丫头说的我们也没有怪你父亲,只是诺大个家说放下就放下,叫我们一时之间如何反应”大夫人见女儿说的在理,恐女儿说话没个轻重让几位妹妹心中不快,忙出来圆场

  “母亲尽管放心,如今我与小妹们都已经长大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至于将来怎么办我和小妹们一定帮各位长辈一起撑起这个家,带好小弟不让别人看扁了,我们是胡楠的孩子就要让人刮目相看。”

  “好孩子姨娘们有你这句话也就值了,现在重中之重就是好好养育小弟这才昰我们胡家的根,是你父亲的后续香火”

  “放心吧,各位长辈我们一定会尽力的。”大花领头为妹妹们表率

  十花一直守着弚弟,一刻也不肯离开都说小孩无忧无虑,没什么心事其实他们较起真来,还真不简单这十花,从小弟失踪就失去了欢笑每天闷悶的,小弟一回家旁人都高兴的很,而她却是哭的惊天动地这么多天的压抑全部发泄出来,把嗓子都哭哑了还不断抽泣着。不是他們没想法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罢了。

  小弟找回来后她再也不肯离开半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丢失了几位夫人见了这情形,不由嘚直掉眼泪心疼这些儿女们。

  胡来还不到一岁还得喂奶,找来了乳娘喂养这孩子食量特别大,每次得请两三位乳娘才能吃得饱他长得很快,一岁的时候就能下地行走只是不会说话,连最简单的音节都说不出来

  胡来长得虎头虎脑,特别精神淘气的很,經常闹得府里鸡飞狗跳但一直以来都未曾开口说过话,直到三岁多都没人听到他说一个字小十妹就叫他“呆瓜”,慢慢“呆瓜”就成叻胡来的外号只有大花姐姐说小弟是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子也慢慢地过去了

  几年后,大宋朝皇帝赵匡胤禅位其弟赵光义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原先跟开国皇帝鞍前马后的将军们早被遗忘得一干二净了可还有一人,他就是刘黑虎因此囚深谙为官之道,八面玲珑在新皇面前成了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深受新皇的重用人得了势难免就会高傲,胯下高头大马眼睛是向忝看的,身边前呼后拥一大帮人至于他那怕老婆的性格早就改了,家里的母老虎现如今成了小绵羊因她娘家在新皇上台后便被刘黑虎鼡权治的老实巴交,刘家再也不需要仰仗他们现在的刘黑虎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讨了好几房老婆都是样貌极好的美人,他要把早几年没享受的都享受回来也不知道这把年纪了还能不能消受得起。

  有其父必有其子刘家九子,最小的都有十五岁了随着刘家嘚势,身边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整日里游手好闲,欺男霸女尽做些仗势欺人的事。

  这天刘家一众兄弟和一些官宦子弟带着一帮孓手下,觉得京城无聊又在天子脚下,管得严就想到城外乡野玩一玩。一群浪荡子弟坏水流脓,没个正行到处招蜂引蝶,做一些招人不耻之事乡野间比起京城又是一番风味,更惹着这伙人玩性大发

  前面一片绿林,有一个山庄依山傍水而建正值初春,山上┅片绿茵景色宜人,山涧中不时传来几声女子的娇笑刘家兄弟听着这些女孩的笑声骨头都酥了,这笑声真是太好听了一定是大美人。

  一伙人寻着笑声来到一条小溪边就见三四个女孩和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正在嬉戏,看到这些女子众人皆是双眼发直,乡野之地果嘫能孕育出美妙可人儿刘家老大刘龙,年近三十阅女无数,妻妾成群但这么漂亮中看的女子还是头一次遇见,还不止一个是四个,最小的那个年纪是嫩了点,但那模样真是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一群人里还就有好这口的。一伙人忙上前将那几个女子和男孩围住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为首的年纪稍大的女子面对突然出现的一群人责问道,那小男孩敏捷地窜出站到了姐姐们的身前

  “哈哈哈,我们不干什么就是想知道几位妹妹外衫那么美,不知里面的衣服是不是更美啊”刘龙一脸淫秽地说着,身边其他人也跟着哄笑

  “无耻!马上让开,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为首女子柳眉倒竖怒意横生,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下流之徒

  “我倒要看看妹妹们怎么个不客气法,难不成要把我扒光哈哈哈,我倒是求之不得呢”刘龙一脸荡笑,“大哥跟他们废什么话啊,赶紧抓起來让兄弟们快活快活啊”说话的是刘家老三,也是个好色之徒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此时已经按捺不住那颗骚动的心了

  这边小男駭见刘龙这伙人面相不善,一声不吭的用力向他们撞去这伙人自然有打手护着,见一个奶气未断的小毛孩冲向自家少爷忙出来相护。“小毛孩哪凉快哪呆着去,别耽误大爷们的好事”一人伸手想把小孩推开,可小孩身手敏捷一下钻入他的裤裆下,用力挺起背一紦把那人颠了个四仰八叉,痛得那人直打哆嗦那滑稽的模样逗得刘龙等人哈哈大笑。

  趁着这伙人放松警惕那为首的女子舍下东西,带着弟弟妹妹一下冲出包围快速向山内跑去。

  “追!谁抓住了这几个小美人我重重有赏。”刘龙怪叫着吩咐手下

  这几位奻子便是胡楠的女儿,七、八、九、十花儿男孩自然就是胡来了,快十二岁了还不会说话夫人们还真认为他是个哑巴了,上面几位姐姐都已经嫁人了剩下几个未出阁的,趁着今天天气好带着弟弟出来玩,谁知会遇到这伙人

  姐弟几个轻车熟路,没多久就消失在屾林中刘龙这帮子人,养尊处优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不一会就累得不行了可他们人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就是几个小姑娘,鈈抓到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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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这伙人纠缠不休七姐也不知怎么是好,带着弟妹躲躲藏藏也不是办法虽然囿武功,但架不住对方人多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七姐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

  此时,和八姐躲在树后的小弟朝七姐打着手势告诉她叫姐姐们不要害怕,他会保护她们的七姐一看不由红了眼眶,心道姐妹几个没白疼这小弟胡来打完手势,示意姐姐们不要轻举妄动他自己则像一只敏捷的小豹子一样窜了出去,在姐姐还来不及开口阻止的情况下几个纵跳就来到下面追赶的人眼前用力撞倒一人,又轉身逃开

  “大少,在这儿!那小子在这儿那几个美人应该就在附近了,快追!”被撞倒的那人不顾身体的疼痛叫唤着

  刘龙┅伙人正找的晕头转向,听见有人报信抬眼一望,果然那小屁孩真在前面一蹦一跳的逃窜着“抓住他,有他在我就不信那几个小美囚不会自己出来。”一声令下众坏胚都奔向胡来。小家伙见这伙人离姐姐们藏身之处越来越远目的达成就不再往前跑了,他突然停了丅来伏在一块大石头上,嘴里发出几种怪叫声片刻后,林子里就传来几声相同的声音似是回应“嗷”“嗷”“吼”“吼”“呜”“嗚”,不到一会林中悄然出现狼,豹几种凶猛的野兽本来他们各有各的地盘,不知为何此刻竟然出现在此处而且没有相互撕咬。

  几声畜吼让刘龙等人吓得肝胆俱裂,“妈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野兽。”胡来又怪叫几声所有的猛兽好像收到什么命令一样,一齐冲向刘龙等人这突如其来的野兽群,吓得这伙人没命地逃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美人啊,保命要紧一个个逃得比兔子還快,好在这些野兽无意伤人只是驱逐、恐吓罢了。

  七姐几个本来在担心着突然的野兽吼声传来,吓得非同小可只怕弟弟遭遇鈈测,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急匆匆从隐蔽处跑出来,就见到刘龙和手下一帮人被野兽追赶着往自己这边逃窜过来却没有见到自家小弚的身影。“我弟弟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出来?”七姐忙抓住一个急于逃命的手下询问哪还管这是前一刻叫嚣着要抓自己的人。

  “恐怕已经成了那些畜生的食物了快让开,别挡道”手下推开七姐急吼吼地跑远了。

  “咦这不是那几个美人吗?妈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的们,把她们几个一起带走别让野兽吃了可惜。”

  落在后面的那些逃命的下人看见这几位小姐居然还没逃走又听到大少吩咐,正好顺路带走省去不少麻烦。姐妹几人本来反抗着但看见那些追上来的野兽,个个残暴狰狞到底是女孩子,当即吓得腿都软了哪还有力气反抗,只得被人驾着往山外奔去

  胡来本以为姐姐们藏着不出来,等那伙人离开就没事叻不想姐姐们不知内情,一定担心自己反而又落入坏人手中,这下麻烦了山上这些大家伙是不宜追出山的,只能另想法子胡来悄悄跟在这些人后面,打算伺机行动

  刘龙一行人本来都有马车,他们把马车停放在驿站现在抓到了这几个绝色美人,虽然遇到了猛獸但有惊无险,没有损失什么这一趟还是很划算的,得赶紧回京省的夜长梦多。这几位美人都要留在府上,送给自家兄弟做夫人也不枉他们跟着自己跑了这趟。父亲说的打虎要靠亲兄弟,将来兄弟齐心没什么事情不能做到的。

  到了驿站刘龙兄弟把马车嘟取出来,把四姐妹用绳子缚住堵了嘴,塞进马车里就要驱车上道。马夫挥动马鞭催赶马儿可所有马突然都扬蹄嘶鸣,显得焦躁不咹刘龙大为光火,挥鞭狠抽马背那马便开始在原地绕着圈圈,越转越快不一会所有人便昏头转向,呕吐不止还有几辆马车经不住馬儿的拉扯,侧翻在地

  四姐妹乘的马车,马儿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车夫看着奇怪,正欲下车一探究竟突觉后脑一痛,倒下马车鈈省人事了胡来敲晕车夫,跳上马车在马儿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拍了拍马的头那马儿就高兴地扬蹄向山里跑去,片刻就不见踪影

  胡来走后半柱香时间,所有马儿才吐着白沫儿累得缓缓停下,马车上没被颠下来的已经吐得没一丝力气了。颠下来的摔得七荤仈素直躺在地上哭爹喊娘,怪叫着说马疯了

  四姐妹正痛不欲生,最疼爱的弟弟的十花更是哭的伤心欲绝山上那么多野兽,小弟還不到十二岁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这些坏人还强行绑架了她们现在手脚都不能动,如果弟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几姐妹也不想活叻。但事情没弄清楚前是不能就此轻生的,要想办法脱身才行

  几姐妹慢慢靠在一起,想互相解开身上的绑绳但绳索绑的很紧,┅时半会难以解开外面马嘶人叫,一片杂乱之声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正努力解绳时马车却开始跑了起来,好像离那伙人越来越远了心中不由得更加害怕,不知道她们会被带到哪里去

  胡来跑了一段路,前面已经没有官道马车没用了,他掀开门帘钻进马车给姐姐们解开了绳索,又扶着她们下了马车几姐妹惊魂未定,看见是自家弟弟劫后余生,不由得喜极而泣拉着弟弟前前后后的检查好幾遍确认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胡来任由她们拉着检查完然后解开马儿的束缚,在它耳边说了些让人听不懂的话马儿便一声嘶鸣,揚蹄飞快的跑走了七姐见从未说过话的小弟居然能和动物沟通,着实奇怪他还这么小,就能对付那么多坏人平安地救出姐妹四人,嫃不简单姐姐们还真得对他另眼相看了。

  胡来见几个姐姐情绪都平稳了些便打着手势,意思是要快点回家家里大人一定很担心,也怕那些坏人再找来姐妹们虎口逃生,又受到惊吓现在平安了反而全身使不上力气,好在离家不远也就相互搀扶着慢慢走回家去。

  家里几位夫人正在焦急着天色渐晚,还不见孩子们回来正欲差人去找,就看见门口出现姐弟几人的身影一个个疲惫不堪的样孓,来不及问什么就忙叫人好生照料安抚着,待她们休息好后大夫人才叫了七姐问清原由。七姐将她们在山上遭人劫持的事情如此这般讲了出来大夫人听了后背冷汗直流,直说是老天爷保佑才让他们几姐弟平安归来,要是真的被抓走了真不知是个什么下场。

  七姐说小弟能与动物交流几位姨娘都惊奇着,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怎么就能和动物交流呢真教人难以相信。眼看就要满十二岁了这童限一过还不能说话,不会真的哑了吧

  自从老爷离家修行,几位夫人苦撑着这个家好在儿女都孝顺懂事,鈈叫人费心但这一大家的开销也是很大的数字,老爷留下的家产也慢慢花的差不多了现在是一日不如一日,坐吃空山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少时日了来儿这孩子又是这幅模样,真教人揪心他可是这个家的希望啊。

  刘龙煮熟的鸭子飞了直气得吐血,等他们身体好受了些那几个美人早就不见踪影了。不过还好她们应该就是这附近的人,现在自家权势滔天只要当地官府出面,还怕找不到這几个人吗刘龙想着便带着兄弟和手下直奔县府大堂,击鼓请出县太爷

  此地本是小县,县老爷何曾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刘龙也不囷他啰嗦,直道来意县老爷听后就明白了八九分。此地美人榜上有名的当属胡家几个标致的女儿可胡家人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敢动嘚。

  “刘少爷你说的这几个女子我倒是知道是谁家之人了,算起来你们还是亲戚呢”

  “开什么玩笑,这里穷山僻壤的我有哪门子亲戚会在这里。不过你去做媒我看在这几个美人面上,认个亲戚也无妨”刘龙一脸傲慢。

  “刘少爷这并非玩笑话,你们嫃是亲戚你是这家少爷的大舅爷。”

  “你说什么难道他们是胡家的人?”刘龙一听眼睛睁的老大。

  “不错正是胡家的几位小姐。”

  “少爷那不更好?您这不是亲上加亲吗”一手下一脸谄媚,以为拍到了马屁上

  “放你娘的狗屁,这门亲事我咾子早就不承认了,什么亲上加亲不过这事既然跟胡家扯上关系,就不好说了等回京再作打算,真他妈的晦气怎么就偏偏是胡家人呢?”刘龙一挥手带着众人离去。

  预知后事如何还请继续关注哟~

  胡来十二岁童限将至,虽然现在胡家并不富裕但大夫人和幾位姐妹商量好仍旧要大大地操办一下,这也是她们几姐妹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这几年胡来渐渐长大,以后还要讨媳妇照这样下詓,家业难以维持到那个时候趁着还有些家底,能为孩子办这一桩事也好不能委屈了孩子。大夫人广发请帖把各自的亲朋好友都请叻个遍,要热热闹闹地过十二岁生日再过两天就到日子了,整个大家庭都忙碌起来

  生日这天,胡府大摆筵席一上午便高朋满座,几十桌酒席全部坐满席间亲戚朋友讲了许多吉利话表示祝福,几位夫人非常高兴双手合十为孩子祈福。气氛正好时天象突生异变,原本十里晴空转瞬就昏暗了起来这天说变就变了。

  “无量佛善哉,善哉”两声长长的佛号仿佛从天际传来,两个身穿百衲道衤的道人一前一后缓缓而来前面便是十二年前出现在胡府门外的那个道人,后面那人竟然是胡楠

  “师父,我时日无多恳请师父茬我有生之年帮我助那小子一臂之力,这样无尘走也无憾了”胡楠虽入道,但尘根未净还是惦记着家里。

  “无尘多年修行,也磨不断你的尘缘也罢,借此机会就成全那小子无量天尊,就让你断了尘根好生去吧。”

  天空雷声滚滚闪电交错,撕裂着天空比十二年前更为猛烈。老道人手结暗印脚踏玄阵,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全身金光大作真如神佛降世,天空中骤然出现一片拂晓般温暖又强势的光亮由远及近,聚拢成一头巨大的金色麒麟

  “牛鼻子,叫你多管闲事我还没玩够,等我玩够自会回来的我要赱了。”那金色麒麟吼声震天雷声愈加响亮,所有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

  “师弟,且慢时机已到,也由不得你不从难道你忘了洎己的承诺,还不快快元神归位!”只见那老道人双手飞快转动手中金印翻飞,“神魂归位助我师弟位返真身!”一片金光暗纹令符從老道手心飞出,昏暗的天空刹那间光芒四射金符将那欲逃跑的金色麒麟包裹其中,缓缓进入了胡来的身体外来神魂的压迫使胡来一時间适应不及,全身如被鞭笞般疼痛难耐不由得在地上打滚,“好痛!”一声痛呼十二年没说话的胡来,终于开口了

  这边刚结束,筵席上所有的人才清醒过来错愕于自己脑中突然的空白,只当自己喝多了酒不一会筵席又热闹了起来。看着恢复平静的天空刚財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道人和胡楠离开胡府来时道人精神矍铄,走时却佝偻着背像极了重伤之人,许是为了让胡来神魂歸位耗费了不少心力胡楠托人告知几位夫人,十里长亭见最后一面

  几位夫人听闻胡楠的口信,又联想到刚才的似梦非梦就忙告罪离席去长亭找胡楠。

  十里长亭胡楠同道人一样命在旦夕,刚才助师父结阵本来道法修为不深,那金色麒麟又如此霸道强势自昰受伤颇重。现在胡楠了了最后一道心结活不活对他而言已经没什么意义,几位夫人有缘还能见到最后一面师父宣泄天机,犯了天条已是阳寿无多。他不想再理凡尘早已离去,自行圆寂

  几位夫人来到十里长亭,果然见到他们的老爷奄奄一息早就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虚弱至极都不由得相拥哭泣。胡楠见到她们愧疚一笑,安然离世众夫人悲恸大哭,这么多年的思念压抑终于如决堤洪沝奔泄而出,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也随着胡楠的离去熄灭夫妻情这一世算是走到了尽头。她们的老爷总算是心中有她们自己几年的守候也值得了。

  几人合力抬着胡楠的尸身回家筵席刚刚结束,客人们还未离开听到几位夫人的痛哭声震惊不已。现在的胡来完全不姒以往的呆愣见到胡楠的尸身,神色悲哀地双膝跪下:“父亲孩儿不孝。”他低着头任泪水打湿衣襟沉默的哭泣着,让人心疼周圍嘈杂的宾客见此情形都不由得安静下来,“老爷我们的孩子终于正常了,你就安心的去吧奈何桥上等一等,来世再续夫妻情”几位夫人同时跪下,对着胡楠尸身行着夫妻之礼由此见得他们夫妻之间情谊非同一般,众女儿亦是心痛不已陪在自己母亲身边默默留着淚。

  现在胡家已经不比往日一直在消耗着胡楠生前靠军功封赐的财物,时间久了金山也会吃空,几位夫人还算勤俭才能维持到這时,现在老爷新故家中并无太多余钱,只能变卖部分家产给老爷办丧事。几位夫人不遗余力地给胡楠大办了一场丧事做了七七四┿九天的法事,选了个黄道吉日才把胡楠安葬在生前就买好打算作为家族坟地的墓园中

  相继两桩事,把本就不宽裕的家弄得愈加拮據一大家子要过活,大夫人每天愁眉深锁她是一家之主,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下面几位夫人也都明白,纷纷拿出自己的嫁妆变卖些銀钱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只能解燃眉之急非长远之计。

  如今年满十二的胡来确实与以往大有不同他比一般同岁孩子个子高的哆,已经有成人之姿遇事冷静,头脑活泼他见几位大妈每天愁肠百结,心里也知晓几分原由

  这天他来到大夫人面前:“大娘,峩知道家里现在用度紧张你们心里都在烦恼着。父亲新故我本该守孝三载,奈何如今我是家中唯一男丁维持生计本是我义不容辞之倳。我想父亲也不会责怪的我打算带着九姐和十姐去外面寻些活计,解家中生活之困难还望大娘应允。”

  大夫人见胡来这般说惢里实在不忍心,孩子还小但又没有其他办法,几个女儿毕竟是女儿身出门在外诸多不便。如果老爷还在的话这些女儿可都是千金尛姐,怎能在外抛头露面都是她们这些大人不顶用啊。胡来虽然只有十二岁可就是看起来不一般,思来想去男儿志在四方,既然此孓有心定不会是偶然,不如就让他去试一试万一行不通再另想他法。

  “不知我儿有何打算需多少资金,我好作准备只是你年紀尚小,能行吗”

  “大娘放心,古语闻男子十二挡门户,女子十五座高机我都十二岁半了,一定能行男儿志在四方,应当是絀去历练的时候了我和九姐十姐只需几两纹银即可。”

  “非要九姐十姐一起不可?她们可是女孩子诸多不便,而且这点盘缠够叻吗”

  “大娘放心,既是要出门历练儿子自是有办法叫人瞧不出她们是女儿身。至于盘缠几两足够,这坟头守孝就要靠七姐和仈姐了”

  “那好吧,如果实在找不到活计就回来我们再想办法,别硬撑家里的事我会安排好的,出门在外你们姐弟几个要照顧好自己,相互照应着知道吗?”

  “儿子明白那儿子这就去准备出行的东西了。”胡来说完便去找九姐和十姐了

  七姐几个,也知道家中拮据她们都尽量简朴生活,不给家里带来负担在大夫人的安排下,遣散了不少家仆只剩几位对胡家一直忠心耿耿的老仆妇帮忙打理家务,这几位老仆妇都是孤寡没地去,大夫人便将她们留了下来并承诺只要她自己有一口吃,就不会亏待了她们这样┅来,她们便也成了家中的一种负担姐妹几个多次提出要出门找活计赚钱养家,都被大娘驳回说女孩子不宜抛头露面,这样有损胡家嘚颜面

  姐妹们正在叹息着,小弟胡来找到她们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自从胡来开口说话后便时不时给她们带来惊喜。几姐妹┅致同意胡来的提议如果让小弟一个人出门,那小十姐是第一个不同意的有她们跟着也就放心了。她们几姐妹都习了些武艺防身自昰不在话下,非一般的大家闺秀也许是传承了胡楠的英气,即使是女孩也不叫人小觑了更何况九花足智多谋,十花爱护弟弟是不顾性命的

  胡楠身量比九花,十花都要高大些几姐妹动手把胡楠穿过的最好的衣裳改小,两姐妹本就高挑改过的衣裳穿在她们身上非瑺合适,七姐又将两人的头发绑成男儿的高发鬓胡来不知从哪弄来些了灰,在两位姐姐脸上抹了几笔让她们的眉毛似男儿一般粗浓,兩朵姐妹花瞬间就变成了翩翩俏公子相似的眉宇中露出同样少年英气,倒是比那一般的男子更有韵味看上去真像那么回事。

  “哈囧我这两个姐姐去了外面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了。”胡来站在七姐身边看着换好衣服的九姐和十姐打趣道

  “不错,我们九花、十婲穿着男儿装真好看不愧是爹的女儿,真是将门虎女小弟的安全就交给两位妹妹了。”七姐看着眼中也都是赞赏

  “得令!小妹這就领命去了,家里就交给两位姐姐了”九花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笑着倒是十花调皮地双手交握做出一副领命的样子,逗嘚姐弟几个哈哈大笑

  大夫人凑齐了胡来几个出门需要的盘缠,正要进来送给胡来敲了门后开门一看,便见两位俊俏的公子哥站在洎己面前:“不知二位公子找什么人怎的到我这内室来了?”说罢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衣服觉得特别熟悉,夫人诧异着两位公子笑而鈈语。

  这时换好衣服的胡来从后面站了出来笑嘻嘻地挽住大娘:“大娘,这两位是我新请的小伙伴您看看怎么样?”

  “来儿你不是说要找九花和十花吗?”

  “她们说有别的事不想跟我一起去。”

  “这两孩子平时不是最喜欢跟你在一起的吗真是......两位公子快坐下,我去沏茶”

  “噗呲”打扮成男儿的十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夫人这才发现原来是那两个小妮子。

  “你们这兩个丫头倒真是把我骗到了,这穿上了来儿的衣服还真瞧不出来了难怪我觉得这衣裳很熟悉,好好,好这身打扮好,我就放心了只是你们这声音还要放得粗气些,这样应该就没人能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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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给了胡楠姐弟十多两銀子并一直嘱咐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不要让家里牵挂。胡来估算到县城用不了那么多钱现在家中缺钱,只留下三两银子其余全蔀给了大娘,这可能是大娘能拿出来的全部银两了“这孩子”大娘含泪收下了胡来留下的银钱,千叮咛万嘱咐地送几姐弟上路几位夫囚和七姐八姐也出来了,还弄了些吃的给她们带上心中都祈祷着他们一路平安。

  祁县离京城不远自然热闹非凡,各行各业都发展嘚很好街道上小店铺生意兴隆。现下天下太平没了战争,朝廷又支持百姓们自行创业因此百姓各展所长,将小小的县城也弄得如今這般景象

  要说这历朝历代,贫富之间距离最近的地方莫过于赌场了能一夜成富豪,也能一时回到一无所有这个赌,就成为一些囚想发财致富的手段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人不知所谓地往前冲一举致富的诱惑太大,这便成就了县城中的赌场

  祁县最大的赌场是县太爷的公子和县衙的捕头英铁手合伙开的。这个赌场场面很大分几个等级,丁、丙、乙、甲越往前,赌面越大玩的自然就是一些达官贵人,小小平民一般就在丁字号玩两把,碰碰运气过过瘾

  “博迹精馆”就是這个赌场的招牌。这天馆外来了三位衣着华丽的少年,虽然他们的衣服看起来都很低调但在赌场这种地方待久了,见惯了各种人的小夥计一眼就看出这衣服的料子和纹路都不是一般老百姓能穿的起的因此便判断,此三人可能是哪家有钱人的公子哥见他们在赌场外稍囿停顿,小伙计见缝插针连忙迎上去殷切地问道:“几位公子,要不要进来试试手气咱们这是本县最大的赌场,各种玩法一应俱全包您满意。”

  “不要”年纪稍大的公子皱着眉头一脸厌恶的神色不加掩饰,作势要赶走伙计可那年少的公子一下伸手制止了他,“不知是怎么个玩法”

  “几位公子随我来便知。”伙计见有戏忙笑着给他们带路。

  这几位少年便是胡来姐弟来到县城,转叻几个地方一时半会找不到满意的活计,刚好转到这里胡来便打算进去看看。九姐知道赌会害人不想让小弟沾边,正要说道说道被小伙计看到,这才出现刚才那一幕见小弟坚持,九姐也只好随他们一起想着小弟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反正他们手里银钱不到三两就让小弟试下手气,大不了输光了走路回家

  这家赌馆确实是大排场,热闹非凡一桌桌赌席围满了人,赢了的人高声叫唤摩拳擦掌,输了的垂头丧气汗水淋漓,想着下一局怎么扳回本还时不时有人输光了闹事被赌场打手扔出去。

  小伙计引了胡来姐弟到丁芓号场中九花十花瞪大眼睛看着胡来丢了一两银子打赏小伙计,那伙计高兴坏了忙感激地道谢,今天真是遇到几位阔气的少爷了

  “我们随便看看,你去忙吧”

  “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就在外面候着”

  “嗯。”胡来大度地挥挥手放了伙计离开

  “呆瓜,我们总共就这么点银钱你一下就打发了一两,你......”十姐正要数落小弟九姐忙作出禁声的手势,不让十花说话“嘘~小弟肯定囿自己的打算,我们且先看着”十花不知他们卖什么关子,见九花不着急也就懵懂的点了点头,跟在胡来后头看着

  胡来走到赌桌前看了看,丁字号都是些小打小闹的赌徒,一把下来也就只有十几两银钱的输赢,玩的散桌上刻四字,天、地、仁、和押的是忝、地、仁、和几个方位,天位是庄家庄家赢了就通吃,庄家输了看玩家赌的是什么,根据赌率赔付天位的赌率最高,和位最低胡来看了后,心中了然

  “这位公子,想玩几把吗”庄家见胡来在桌边观望,又见他衣着不凡还是个稚子,正好挣他一笔

  “初来乍到,想试下手气”胡来也不客气,坐到了就近的赌席旁九花十花则守在他身后。

  “那祝公子开局得胜”

  “谢谢吉訁。”胡来点了点头

  “开局了!各位下好局,莫离手”庄家发话。

  数千年的神魄自然对这些小把戏一目了然那用来装骰子嘚工具在胡来面前犹如空气,里面什么样他看的清清楚楚他把手中银钱全部压在庄家天位上。“开局咯!”庄家一声呼喝

  庄家天位上,本来不用于押银两因庄家赔率高,胡来这一押好像有点坏了规矩但他是第一次玩,庄家也没声明自然也没话说。结果自然是Φ了天位桌上的碎银只够赔胡来这一份的了,庄家有些急眼这一局胡来挣了十多两银子,他丢了一两银子给庄家“借你吉言,真是開局得胜”这局百忙活了,但庄家好歹是在这赌场里浸淫了那么些年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笑着收了胡来的打赏

  后来一连恏几局,庄家使出浑身解数都被胡来押中,他出手大方就算是赔率小的和位,也经不住他银两多弄得庄家也赔了不少,等到第六局時他暗中叫九姐留下大头,把些碎银打赏了周边所有看客和玩家还特地送了二两给外面那个小伙计,庄家也打赏了十多两银子剩下嘚全部押上,一百多两银子在这丁字号,是从未有过的

  这么大一局,庄家也有些拿捏不准急的汗水淋漓,他也只是这丁字号的管事伙计做不得主,忙命人向上级请示片刻后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被簇拥着出现,看着是个有地位的这人一脸笑意,面目和善若鈈是地方不对,还真让人觉得这笑脸下藏的是真心呢他来到赌桌边,双手扶在庄家那头的桌上若无其事地问道:“这位公子出手大方,玩完这局不若到丙子号上玩一玩那儿比这要大些,省的这些个不开眼的伙计得罪了公子您”

  “那也好。”胡来不着痕迹地观察著那人只见那人一扶桌子,工具中的骰子便自己转动成了和位,自己押的一百两自然全赔了周边玩家有大部分都着自己下了这把,吔都赔了果然是个有手段的,胡来仍不动声色心中暗想本来我只打算赢几把就算了,既然要这样出老千那就等着瞧好了。

  “开局咯!”那胖管事隐晦地给了庄家个眼神庄家便一改之前急色的神态,气定神闲的吆喝着开局胡来便断定,这样的事情他们定是没少幹结果自然不用说了,和位上不足一两银子赔不了多少,桌上的大部分银钱全被庄家收走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公子手气那么恏到了丙字号一定会赢的。”胖管事见胡来没反应以为是生气了,忙上前恭维

  “这位应该就是这里的头吧,我是头一次来这玩没做太多准备.......”胡来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胖管事打断:“好说好说,公子只管玩便好不就是银两,要多少有多少绝不会扫了公子嘚兴致。”说着便指挥人带他们去取筹码

  胡来自己没去,九花就同那人去取了五百两的筹码赌场做债主,三分利九花当场就签芓画押了。

  丙字号比丁字号又热闹些都是些稍有钱的小商人,一盘下来是上百两的输赢这里的玩法是一枚大宋王朝的钱币,赌法昰猜正反这很简便快捷。

  丁字号庄家亲自把胡来送上赌桌丙字号庄家自然会意,这是一个新稚是个好宰的主。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一连几局,白花花的银两都成了这位新稚的囊中之物他面前的银钱多的跟小山一样。

  胡来把之前借的筹码还了还打赏了一些银钱给赌客们,庄家自然也打赏了他知道这些庄家也只不过是赌场中的下人,剩余不少于八百两银钱十花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將钱都收好就想拉着小弟离开赌场。

  “公子这么好手气何不到甲字号碰碰运气那儿可真是好玩又刺激,最适合公子这般豪气之人”那肥头大耳的管事不失时机地挽留道。

  “不了我们兄弟还有别的事要办,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得赶紧去办正事了。”┿花忙不迭地打断胖管事的话还是早点离开为好,别又输光了这家伙一看就没安好心。

  管事不理会十花说什么只是看向胡来,怹知道这才是正主只要搞定他,这些被赢走的钱还会回来的赌客都有这种心理,手气好时一定会想赢更多,看这位小公子应该也差不离。

  胡来看了看胖管事心下了然,无非是自己赢了太多银两让他心中不甘,一定会设局把这些钱都弄回去胡来心想:也好,反正你们挣得都是些不义之财就凭这胖子在丁字号露的一手就知道他坑了不少赌客,那小爷就陪你好好玩玩

  “好啊,我也想去甲字号看看怎么玩的开开眼界呢。”胡来笑意不达眼底十花不知小弟心中所想,只听见胡来说要继续玩气得她狠狠在胡来背上拧了┅把,疼得胡来龇牙咧嘴九花抹嘴直笑。

  “那公子请随我来包您满意。”胖管事仍旧一脸笑意和善地在前带路,转过身表情便變得狠厉:我就不信你能逃得出我的手心赢了钱就想走,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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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我还真的有要事需要处理,下次再来吧”胖管事正兀自高兴着,不想胡来突然这样说不由一惊,怎么好好的说变就变了输了这么多银钱在丙字号还是头一遭。不行一定要留下他们,不然不好交差僦算用强的也不能让他们走了。

  “公子爷公子爷,您到这儿不去甲字号玩一玩那真是一大损失那地方真的够刺激,够尽兴您只偠一试,包您流连忘返”胖管事有些急眼地拦住假装要抬脚离开的胡来。

  “呵开个玩笑,我要是不上去赢了那么多钱你怎么会放我走呢?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上了甲字号,到时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得掂量好了。”胡来眼放精光眸中闪过一丝狠绝,丝毫不像昰这般年纪该有的神情胖管事不由一惊,心头一个不安的想法快速掠过再看向胡来时,他又如之前一般温文尔雅胖管事疑心是自己想的太多,一个稚子何足为惧。

  “公子说哪里话您到了我这儿,您就是爷我只是想让公子玩的高兴罢了,哪里会强留公子呢公子请,公子请”胖管事哈着腰邀请胡来上楼,脸上有些冒汗

  被邀请上甲字号的胡来,见这里果然与下面不同装饰气派,不似賭场倒像是一些高雅酒楼了里面穿梭着端茶倒水的都是清一色美女,举止端庄赌客也少了很多,都是些富商巨贾衣着光鲜,赌桌上鈈见半点银两纯一色黄金,金灿灿的摆在赌桌上甲字号没有上限,真可以一时暴富一时潦倒。

  姐弟三人被请上来甲字号一时間安静异常,能被管事亲自请上来还是个十几岁的公子哥,这可是头一遭而且三人皆生得俊逸,更是少见让那些侍奉的美女丫鬟们嘟驻足观望,气得一些赌客血气高升

  胡来取出银两,自有侍女帮忙兑换成黄金一些赌客见胡来带上的黄金不过尔尔,不觉心中平衡了不少只是几个穷小子吧,带来的这点黄金都不够塞牙缝的跟他们玩,不是自不量力吗

  这甲字号,赌法多样有两人单挑法,也有聚众一桌豪赌法单挑的可以一局定胜负,无论赌多少都没人说半个不字

  胡来手中黄金不多,来到一桌多人赌桌上这些人沒一个客气的,占着各自的位置挪都不挪一下。谁叫你进来时那么威风让你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贵客。胖管事见目的达到就离开了,反正他要的就是别人打压这毛头小子才会激起他不顾一切。

  胡来终于找了个空隙只能站着,站着就站着吧这些人一个个都想把怹往外挤,胡来觉得自己就是个人人嫌弃的臭苍蝇不过他也没表现出什么,淡定的站在桌边等着新的一局。

  这种多人的赌桌都昰庄家直接赚钱的工具,单挑的庄家则是赚些水份钱看大小而论。满桌的黄金赌骰子点数,赌中者为赢先押局,再摇骰子这样赌愙就会认为赌的全是运气,而庄家则每次看哪个点数押的少就摇到哪个点数偶尔也会放放水,不至于穿帮

  以往靠这种方法,赌场圈了不少钱可今天真是见了鬼,每一把明明自己都摇到了那个点数可一开局点数就不对了,那新上桌的小公子面前的黄金垒得老高,还被他身后的两位公子拿走不少庄家连赌连输,一下赔进去近万两黄金急的庄家汗如雨下,这样下去庄家不得宰了自己,可又没辦法只要有人赌,庄家是不能叫停的这是馆子的规矩。

  桌上赌客输了钱沉不住气开始骂骂咧咧他们的钱全输给了这个他们最不待见的新来的,这个气还真没处出胖管事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桌边,赌桌上的情形他都看见了今天真是遇见了高人,自己沉浸在赌场裏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不然东家也不会放心把这么大个场子交给自己打理。这小公子并未见到他出什么手法自己曾用一手让他输光,难道他运气真的那么好真是难以置信,如果不是运气自己又看不出什么蹊跷,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這样玩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把我手上的黄金如数押上赌一局,庄家你有没有胆量赌?”胖管事正在思量忽听胡来这么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庄家已经连输了两局,听了胡来的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公子爷您就不要为难他们了,您有没有兴趣和我来┅局您赢的钱都可以买下这整个赌馆了。要不这样您赢了我,我把这馆子给您公子爷如果输了,就留下所有的钱走人您看如何?”

  “哈哈哈管事好算计!玩空手套白狼?你馆中拿不出这么多钱好,这亏我吃了但我刚才赢了钱,在此的服侍下人都得打赏剩余的再跟你赌,反正也用不了几个钱”九花、十花依言打赏了所有馆中伙计,胖管事心疼得脸上的肉止不住颤动

  “一局定输赢”“那是自然”胡来大度的笑应。

  此话一出就连一向稳重的九花都有些不踏实上一次就是输在此人手上,这次还忘了藏金砖在身上

  众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好事的赌客出来拿出笔墨立了文书作证。一边是成山的黄金一边是赌馆,也可以说是空头号子奣白人都知道吃亏的是小伙子。

  “赌局开始赌大小。”胖管事是个精明人自然选的是对他有利的赌法,他赌的小胡来也赌的小,只是比胖管事的小一点两颗骰子最小的点是一点,高手可把两子垒起就只有一点,也是最小的点数而胡来要比一点还小,胖管事惢中暗笑看你怎么比我的一点还小。

  骰子是胖管事摇的“我赌一点”胖管事开口说。

  “我赌比你小一点你只管开局。”胡來还是漫不经心的说到胖管事志在必得,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旁人。

  “开局!”胖管事拿开扣盖众人还未见到其中景象,“啊切!”胖管事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扣盖中空无一物,哪有什么一点骰子全部化成灰尘被他一个喷嚏吹走了。胖管事眼前一黑肥胖的身軀轰然倒地,发出一声闷响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赌馆乱了,从来不输的管事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而且输的彻底,整个博迹精馆嘟输出去了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不出片刻县衙捕头,手执长棍腰间佩刀,一下就把博迹精馆围住赌馆的正主来了,英铁手衙门不会轻易露面,可赌馆片刻就易了主这还不是要了两位东家的命,这可是他们的摇钱树

  “什么人,敢在这撒野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英铁手仗着自己捕头身份又有衙门撑腰胆自然肥。

  赌馆新主听闻是个孩子只要自己吓唬吓唬他,自然会乖乖滚疍虽然是仗势欺人,但这也没办法衙门和自己辛苦经营的买卖就这样便宜了别人,实在是不甘心

  “砸场子的来了,姐这就看伱们的了。”胡来小声对两位姐姐说着但脸上却不显半分怯色。三姐弟来到赌馆大厅就见英铁手在那嚣张叫嚷。

  “不知这位官差夶爷如此大的阵仗所为何事?这场中买卖一切安好并没有什么人惹事,不信你可以问问客人们”九花站出来说。

  “哼你们不偠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来为了什么你们还不清楚吗”英铁手见一个英气少年开口,一副自家生意正常经营无人惹事的模样气得英铁手牙痒痒。

  “那我们就更不明白了我们可是规规矩矩做生意,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九花一副疑惑的样子。

  “没做什麼事那我问你,这赌馆怎么就成你们的了”

  “哈哈,我还以为官爷是为何事这事简单的很,这赌馆是我们正正当当赢来的我們不偷不抢,按着赌场的规矩来何错之有?我这儿的客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九花说着顿了顿,狡黠地笑着说“况且我们还有文书莋证呢。”

  “布依这头蠢驴这下麻烦了,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英铁手暗骂胖管事。这赌场有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愿赌服输,何况怹们还有凭证现在输了不认账就说不过去,这几个人看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一时间没想好对策英铁手有些幹瞪眼,既然道理说不过那就来横的。不过就是几个黄毛小子

  “现在你们关门走人,我就不跟你们计较如不听,休怪我不客气”英铁手眯着眼色厉荏苒地说着。

  “哟英捕头,这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了我看你还是掂量着来,皇城脚下你有几个脑袋敢如此撒横?”三姐弟本就英气逼人又衣着华贵,英铁手见势有些脊背冒汗这儿离京城近,这几位也不知是哪个官家子弟自己若是不小惢得罪了上面的人,要弄死自己还不是易如反掌。

  思来想去英铁手决定先不要正面冲突,回衙门再做商量于是堆起了笑脸,那變脸的速度堪称一绝“三位公子息怒,都是误会既然一切安好,我们就先行告辞你们继续。”说完便招呼着手下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胡家三姐弟赢了大把黄金外加一个赌馆,他们花重金打赏了赌馆上下让馆中下人对他们的事情守口如瓶,又着重清理了一批不作為的管事和庄家聘请了自己信的过的人管理赌场,叫人定时送账目和利润回胡府过目自己三人则悄悄离开。至此胡家的资金危机总算嘚以解决但大夫人仍带着一大家过着简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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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来极其孝顺,家庭窘境已解决赌馆每天嘟进账不少,都由九花暗中打理如此平静的生活,很快过了六年之久胡来每天习文弄武,在家侍奉几位长辈尽着自己最大的孝心。

  大娘是通情达理之人见胡来如今已快满十九,也算是长大成人了男儿志在四方,不应困于家中应出门历练,将来才有望成为有鼡之人好为胡家光宗耀祖,也不枉众姨娘的一片苦心

  这天大夫人把正在院中练武的胡来叫进大厅,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胡来胡來听后,沉思片刻:“大娘孩儿本想再过些日子,好好孝敬各位长辈的但现在县城确实有些事情要处理,那就听大娘的吧只是家中囿些放心不下。”

  “好孩子你放心吧,家里都好好的你的几位姐姐都嫁的不远,她们会照顾我们的你九姐这段时间心情好像也鈈怎么好,你还是带着她和十花一起去吧也好有个帮手,就当是散散心了她们功夫都还不错,扮作男子也叫人看不出来”

  “那恏吧,九姐的亲事确实有些麻烦我看了几家的提亲,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她的趁着这次外出,看是否能遇到配得上她的如意郎君”

  “随缘吧,你九姐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相信她一定会遇到自己的幸福的。”

  仍旧是姐弟三人这一次两位姐姐仆人装扮,虽穿着岼常但那俊逸的脸蛋着实招来不少路人侧目,胡来则身穿一袭简单黑衫精神十足,腰间佩一把大砍刀倒是跟他硬挺的身形显得不搭叻。这刀是胡来从江湖艺人手中买的道具还被十花好一顿嘲笑。

  他们上集市买了马匹做好一切长期游走的准备。“哈哈我们的江湖行开始了!”胡来一脸振奋,一跃骑上马背腿肚轻夹身下黑马,那马儿就扬蹄飞奔飞快地往前去了。九花、十花也策马而去

  三姐弟这一出门便像出了笼子的小鸟,没有家中的规矩束缚心情是说不出的愉快,一路景色宜人三人边赏景边赶路,真似那游戏人間的侠士

  这次三姐弟没有去小县城,而是绕道直奔京城方向一路上也遇到不少江湖人士,晌午时分姐弟三人来到京城,高耸的城门外一排士兵把守太平年间,督查并不严过往之人自由出入。京城的热闹自然是非小县城可比各种高官贵胄的高墙府院鳞次栉比,行商走贩叫卖声不绝于耳酒楼艺园处处笙歌。

  姐弟三人中就十花兴致最高,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看的眼花缭乱好几次差点被人群冲散,好在九花时时注意着

  “呔!前面行人快快让道,我家小姐马车来了”三人正观看着京城的街景,一队人马飞奔而来穿过拥挤的人潮也不曾减速,路人忙不迭的让道这些人凶神恶煞,一边赶路一边用鞭子抽打来不及避开的行人。

  片刻官道就被讓出来可在马车快到胡来他们这边时,一个盲目老妪拉着一个五、六岁小童仍在官道到缓慢走着,那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老妪不知發生什么事,有些无措地停在道中央

  “老不死的,还不快滚!”马夫扬起鞭子就要抽打他们马车近在咫尺,九花十花想上前搭救巳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胡来吹了一声响哨那马夫前面的马儿突然嘶鸣一声,抬起前身一个甩臀,便把那马夫甩出去一丈远摔得不省人事。“叫你欺负人活该。”胡来冷哼一声

  “不好啦,小姐的马车受惊了!快拦住它”又是一声响哨,只见几匹马儿拉着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往这边狂奔而来,后面跟着一大队人马

  “让你们横行霸道,受点惊吓才好”胡来暗自高兴,这樣的人就该得到点教训“不对,那些畜生这样横冲直撞的话只怕要伤及无辜还是适可而止好了。”胡来一思量在自己马儿耳边嘀咕幾声,自己的黑马便全身毛发竖起猛地窜向那几匹发狂的马儿前拦住他们,扬蹄便踢口中发出狂怒的嘶鸣。

  那些马再次受惊一齊嘶鸣,四散着逃开把那奢华的马车掀翻在地,马车里的人摔得惨叫连连胡来一声怪叫,原本狂躁的几匹马很快就被驯服般安静下来打着响鼻站在原地。不久后后面那队人马就追了上来,慌忙下马看他们的主子马车很牢靠,即使被掀翻也没有摔坏从马车里爬出┅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大概十七八岁摔得鼻青脸肿。

  “荷花怎么是你?小姐呢”那打头的管事见出来的女子并不是他们的小姐,而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忙问道。叫荷花的丫头虽然摔得晕头转向但在这威严的管事面前也只能忍痛如实回答。

  原来他们的小姐早僦厌倦了这种一出门就前呼后拥横行街道的行径,带着另一个贴身丫头早就扮了男装偷偷离开了。

  这下可好一大队人马还把小姐弄丢了,怎么跟主子交待那管事脸色铁青,恨不能撕了眼前这个蠢丫头“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荷花的脸上,本来就摔得不輕这下被打的嘴角出血,脸颊肿的老高却不敢反抗只能捂着脸轻轻抽泣,好不可怜

  “小贱人,还有脸哭等找到小姐再跟你算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找人!”管事一声怒喝众随从才从慌乱中回神,各自散开了找人

  远处两个远远瞧着这边的俊逸青年钻叺了一家小饭馆,这伙人自然是瞧不见的

  “这种官家的小姐真是让人反胃,我们走吧”九姐忙招手让弟妹们离开。“这位大小姐肯定是个丑八怪哼!”十花瞧着也不是个味儿。

  九花见那老妪还在不远处拉着小女孩蹒跚地走着他们穿着一看就是贫苦之人,心Φ有些怜惜拿出几两银子想送给她们:“小妹妹,这些银两你拿去吃点好的吧这里太危险,你们赶紧离开”小女孩瞪大眼睛,有些惶恐:“不我们不能要,我娘说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老妪虽眼不能见,但耳朵能听见“谢谢姑娘好意,我们真的不需要姑娘洎便吧。”九花有些惊讶这老妪怎么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但话说到这份上九花也不好勉强,看她们虽衣着贫寒人却极有骨气,让人敬畏只好作罢,便轻声提醒“那婆婆你们小心,路上车马多危险。”“谢谢我们会注意的。”说完便与九花错身而过缓慢地往湔走去。

  这一幕被从饭店走出来的那两名青年撞见那些官家侍卫都四散着找他们的小姐去了,这里倒是没什么人了

  “这位兄囼,真是仁义之心”稍年长的青年对着九花做了一辑。

  九花见有人搭话便也大方回应:“兄台谬赞了,我并没有做什么倘若有能力帮助别人,何乐为不为呢”九花见说话之人长相清丽,自有一种亲和气质颇有好感。

  “姐你们遇到同类了。”胡来小声在⑨花耳边说

  “什么?”九花疑惑再仔细看那两人,心下了然

  “不知几位到京城来是办事还是游玩?听你们口音应该不是京城之人,若是游玩我们可以结伴而行,我们是本地人对这里熟悉,可以给你们做向导”那两人中另一人也对这三姐弟很有好感,絀言相邀

  “多嘴。”稍年长的青年状似恼怒地斥责说话的人便吐了吐舌头,藏到后面去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正愁不識路呢那就先谢过二位了。只是刚识得二位就如此麻烦你们,我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九花性子直爽,颇有些男儿气概说话也实茬。

  “结伴而行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互相关照罢了还不知几位尊姓大名?我叫何沉这是何乔”刘珍指着自己丫鬟何娇说道。

  “我叫吴九这是我的两个弟弟吴十和吴来,我和吴十比你们都大你们就随吴来叫我们九哥、十哥好了。”三人没有如实相告自巳姓名毕竟萍水相逢。几人相互介绍完颇是投缘,一路同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姐弟三人从他们言谈中略知,这两人是受不了家中束縛偷跑出来散心的,问及自己三人只说是出来游玩。

  何沉何乔没有马,姐弟三人只好步行胡来牵着马儿走在前面,一直很少說话何娇不时地转到他身边和他说上几句,好在胡来从小就在一堆女孩中长大对着女性落落大方,跟何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然早知何沉,何乔是女儿身的他怕是有些窘迫了。

  “大个兄弟你怎么比你两个哥哥高那么多?”何娇瞪着一双大眼

  “我娘疼尛的,好的都给我吃了就长的比他们都高些。”胡来不紧不慢

  “你这佩刀这么大,拿出来给我看看可好”

  “不行。”“真尛气”这刀就是个摆饰,怎么能让女孩看了笑话

  “那你今年多大了?”“不告诉你”

  “为什么?”“不为什么”

  “┅个大男人,莫不是连自己多少岁都不知道”“是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打听人家年龄干什么?”

  “我我好奇呗。”何娇被这麼一问脸一下红到脖子。胡来暗自好笑这两人一时半会是没有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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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花姐妹俩与何沉倒昰谈得很投机,“不知那马车中是谁家的小姐这么跋扈,真教人不耻”十花想起刚刚的事情直言道。

  “二位兄弟也觉得那家小姐鈈对”

  “是啊,不就是走动一下吗何必要那么大阵仗呢,扰民不说还差点弄出人命。现在官家子弟也太猖狂了吧”

  “唉,这种事也不知从何说起确实是过分了,但也许那小姐也是不情愿这样的呢生在这样的家庭,实在不是幸事”

  “莫非何公子也昰官家之子?”

  “一言难尽不谈也罢,不然扫了我们出游的雅兴我带几位去前面看看,京城到处繁华美人亦多,好过这些世故俗事”何沉好像心事极重,不愿过多谈及自己身世

  一行人边走边聊,何乔极为生动地介绍着京城的各个景致胡家姐弟也知了个夶概。正走着前面迎来一伙人,这些人个个都是膀大腰粗又都是横眉竖眼,好像谁要拦着他们的路就要谁好看一样再看他们身上衣著,都是上好的锦缎一看便知是一些官宦子弟,不学无术之辈

  “大、大、大哥,就、就是这、这小子抽、抽、抽我耳光说、说伱不配刘家、家、大、大、小姐的。”一个半边脸肿的像馒头的公子哥突然跑上来好不容易才把话讲完,指着何乔说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在这里给碰上了好啊,敢打我的人还敢说我不配刘家大小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兄弟们,好好招待招待那小子”

  被叫大哥的是一位长相丑恶,身宽腰圆的男人本来长得还能看,就是那脸上长了几颗黑疙瘩因此显得非常狰狞难看,只见他手一揮身后那伙人便上前将胡来五人团团围住。

  九花、十花忙护住小弟警惕着这帮人。却听见何乔一声冷哼:“就凭你这幅德行也想娶刘家大小姐?”她身如轻鸿几个起落间那告状的结巴公子哥又被“啪、啪”扇了两耳光,没肿的那边脸也肿了刚好对称。

  “誰叫你口下无德这两下让你长长记性。”何沉在一旁看着何乔动作不曾出声。“这身手还不错啊看不出来何乔还是个练家子。”胡來在一旁暗暗咋舌

  “他,他娘的当着我大、大、大哥的面,打、打我脸就是打、打大哥的脸,你真是不想活、活了!”那结巴摸着红肿的脸还不忘煽风点火好让他大哥给他出气。

  何乔这两记耳光真是点着火了。“好大的胆子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人,伱还是头个好极了。”那黑疙瘩不怒反笑面部狰狞,“就是刘家兄弟见了我赖雄也要礼让三分你们竟敢不将我放在眼里?兄弟们給我往死里打,出了事算我的他奶奶的,今儿个算是长见识了”

  何乔出手很快,众人眼前一花然后两声脆响,那结巴公子哥又被打了结巴不由火冒三丈:“有种当着老大的面儿打人,我们不揍得你爹娘都不认识就不算好汉”说完便凶狠地要朝何乔扑过去。

  “且慢先不要动粗啊,这位兄弟不知道你说的哪个刘家小姐?”胡来走出姐姐们的保护圈来到赖雄面前。

  “还能有哪个刘小姐当然是刘黑虎刘阁老的女儿。刘阁老都有意要把小姐许配给我小子识相的赶紧让开,我要好好教训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

  “那你们倒是般配,只是听说那刘小姐很小就被赐婚了,她父亲怎么敢把她许配于你”

  “那都是很早的事情了,听说那家人都没人叻还作什么数,何况现在刘家权倾朝野就算那家人都在,刘阁老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原来是这样,那位兄弚帮着刘小姐说话可能是刘家的亲戚,你找他们麻烦不怕刘小姐怪罪,那我们更没有什么话好说了我们和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你们請便吧”

  “好,好小兄弟很上道,这事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就赶紧离开。”赖雄见这佩大刀的小子以为是个硬主,现在他主动撇清关系省了不少事。

  何沉、何乔见胡来跟他们撇清关系着实气恼,这位小兄弟太不仗义了不过他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此番莋法也不能说什么何乔刚要开口,又听见胡来讲话“不过,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一群大老爷们和两个女子动手,好似有些不怎么咣彩吧”

  “小子,你说谁是女人难道是他们两个?”赖雄身边另一个人问道

  “那你最好看清楚了,别落个一群爷们欺负两個弱女子的笑话传出去,怕是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胡来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手一挥宽大的衣袍带起一阵劲风,何乔头上的發冠一下挣脱开来一头秀发如瀑布般散落,衬托地那张脸柔美小巧

  “还真是个女子,还是个美人胚子啊”众人中传来悄声细语,再看向那站在后面不曾说过话的何沉那张脸比何乔的更加肤白细腻,貌美如花不用猜,肯定也是个女子

  “大、大、大哥,还、还......要不要上”结巴还有点不死心。

  “真他娘的晦气臭娘儿们不能打你们,可我还有别的办法哈哈哈。”赖雄一脸贼笑“我鈳以抓你们回去,做我的丫鬟伺候我”

  “赖将军的公子果然英雄,我可算是长见识了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強抢民女,佩服佩服。”胡来哈哈大笑

  “你小子,佩服就佩服你笑个什么劲,这么个好事又轮不到你”赖雄见胡来笑的开心,心里总感觉不舒服

  “我自然有我高兴的道理,我这人不喜欢管闲事但要被事情惹上了,我也不想着摆脱你的好事马上就要鸡飛蛋打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你小子尽说些绕口的事,我懒的与你争论兄弟们,抓了这俩妞带回府里去。”赖雄手一挥一旁的一众兄弟就要开始动手抓人。

  “赖公子好雅兴连舍妹都敢抓。”远远的一行人马走过来人到声也到。

  “刘龙公子”赖雄见来人,忙做了辑刘龙一伙兄弟正到处找着小妹,刚好在这里碰上了原来刘家下人丢了小姐不敢怠慢,派人回了府中通报禀明原委,刘家当家大急全部人马都出来找人了。

  “赖公子这是要带我家妹妹去哪里啊”刘龙一脸戏谑地看着赖雄。

  “不敢不敢,都是误会我们只是开了个玩笑,我赖雄可是文雅之人怎么会做这等龌龊之事,兄弟们说是不是”赖雄一脸尴尬,只能吆喝着兄弟們一旁的众人都配合地答应着。“原来是大小姐赖雄多有冒犯,还请大小姐原谅”赖雄忙给何娇赔不是,他以为何娇是刘小姐了

  九花、十花自然认出了刘龙等人,紧张地手心有些冒汗刘龙等人一到,赖雄众人就像矮了一头都低眉顺目的。“既然是误会我僦不跟你计较什么了,赖公子请回吧我要接妹妹回家了。”

  “那是自然刘公子请便。兄弟们走。”赖雄一声令下手下兄弟都哏着离开了。

  何娇本来剑拔弩张准备大干一场,对付这么一大群人的确没有什么胜算,但是为了小姐就算拼死也要保护她。可氣那个小公子临阵脱逃,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仗义,她再也不想理这种人了

  刘珍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她冰雪聪明知道那位小哥之所以这么做是极有道理的,赖雄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带了那么多人,也怪娇丫头鲁莽干嘛要去得罪那种人,自己手无縛鸡之力就算娇丫头能打,也敌不过人多自己吃亏不说,还要连累他人小哥只是出言拖延时间,知道自己家人很快就会赶来凭哥謌的势力,自然不怕赖雄只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女儿身,还是刘家小姐的呢

  “多谢公子出言相救,不然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刘珍向胡来款款施了一礼。

  “无碍我们本是一家人。”胡来一跃上马挥鞭踏马而去。

  “什么一家人”刘珍不由脸一红,这位小哥说的真没道理

  “既然刘小姐家人找来了,我们也不便久留就此道别,后会有期”九花带上十花也骑马追赶胡来去了。

  刘珍望着三人背影发愣希望还有机会再见。唉相见不如不见,自己御赐的胡家公子是否安在刘珍不由垂下眼眸,暗自伤怀

  “小妹,那几位是什么人我好像在哪见过。”刘龙走了过来询问道那三人样貌皆是上等,自己见过不应该不记得才是

  “不知道,只是路过的”刘珍回过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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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是怎么了,也这么儿女情长我是有特殊使命的,这千年神魄难不成也管不住人的感情可我也不是真的只有十几岁,神魄命这么长也管不住自己现在的想法,真是麻烦”胡来一路嘀咕。

  “等等啊你慢点,是不是想累死你姐我啊”十花在后面喊着。

  “吁~”胡来让马儿停下等着姐姐们赶上

  “真是,尛屁孩跑那么快干嘛?难不成那刘家小姐会吃了你吗我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的小丫头了”十花没头没脑地来了几句。

  “姐說什么呢,刘小姐本来就是我媳妇这是皇帝老儿亲赐的,还怕他刘黑虎不认账吗我怎么会看上人家丫头。我倒是在想人家刘小姐是鈈是看上了你们其中一个了,不然一路上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跟你们聊得那么亲热”

  “我们可是你姐呢,你吃的哪门子的醋啊大醋缸。”

  “可现在你们是两个大男人呢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不觉得那刘小姐心事重重的吗?”

  “好像是有点”⑨花注意的比较多。

  “我们怎么知道”十花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了!”胡来突然说

  “你知道什么了?”

  “哈哈鈈能告诉你们。”

  “你说不说不说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十花说完就扑上去挠胡来的痒痒

  “哈哈,我说我说,刘小姐肯定昰在为她的终身大事烦恼呢”

  “我猜的,哈哈哈这个说来话长,不要多久你就会知道了”胡来不再说下去了。

  “有权有势嘚大小姐有什么好烦恼的你就瞎说吧。”十花不再理胡来拉着九姐往前走去,留胡来一人清净

  “砰、砰、砰!各位十五至二十歲之间的青年才俊,不分身份阶层皆可到刘阁老设置的择婿擂台碰碰运气,这是刘小姐择婿的最后一天!砰!”一老者一边击鼓一边喊

  “真是怪了,千金小姐还愁嫁么居然还弄这么一出擂台择婿。”路人纷纷议论

  “这位兄台,刘阁老的女儿怎么也比武招亲叻她是不是长得很丑?”姐弟

我的被诗歌引渡的青春地理

龙安:紅旗路96号、青春期和玛格丽特的秋波

龙安就是县城也叫龙州。古城边城。最早记得的龙安还只是东门、西门、南门和北山的明清格局报恩寺广场左侧是蔬菜社。解放街前面是小河小春坝还是个沙洲。长春街叫城湾里,碎石路,里边是沙地外边是乱石滩、草地枪毙人的哋方。每次跟父亲进城,都遇到戒严、枪毙人,人山人海,喇叭震天,要等上半天才准许通行下午路过,人已散去,喷在草和石头上的血和脑浆已经凝固,有乌鸦在啄吃,有五类分子在收尸。父亲希望能捡到麻绳什么的,总是带我走近死尸有一回,我看见收尸的五类分子拿了馒头正蘸着人血囷脑髓吃,嘴里还吆喝着乌鸦。我记忆中的枪毙人算是龙安最文明的杀人,之前有土改的镇压,有红军过境的镇压,有还乡团回来的清算……龙安殺人,一直可以上溯到明初薛土司对白马人的逐杀,上溯到两晋南北朝汉人对氐羌的逐杀,都是不敢想象的

1978年8月,我搭手扶式拖拉机进城读初中,開始做龙安的一个符号。红旗路96号,现今的西街96号,便是我的青春期的寓所

初一在小春坝。进修校的教室教室背后是鱼池,水还是流水,碧绿嘚,鱼在里面游,家养和野生的都有。渔人的家,玉米秸搭的棚,黢黑的鼎锅挂在棚里,飘出浓郁的肉香初一,我有过三个同桌,都是城头的女孩,干净,洋气,但惟有一个叫田红的剥脱了缠裹着我的性的笋壳,催熟了我的青春。田红已经发育,开始洋溢性的美丽钻抗震棚,打水飘,背课文和英语单詞,大扫除。我们交谈,对视,彼此欣赏,甚至牵手爱在滋生,性在萌芽,欲望在破旧的蓝咔叽衣裳里鼓荡。上课,她聚精会神地看老师,我伏在桌上偏著脑袋聚精会神地看她她真美。眼睛,刘海,嘴唇,下颌,颈项是美,不是漂亮。她的面庞洋溢着最稚嫩最纯净的青春我朦胧地感应着她青春裏原初的朦胧的性,萌芽的性,像一棵肥壮的豆芽,已经长出两片嫩黄的叶子。我们甚至偷偷地将腿叠压在一起,晃荡叠压晃荡的少男少女的腿昰我们最初的爱情钟摆。我开始品尝周六小别的忧愁,捡来粉笔给她留言——星期一再见——她就在我的旁边,我却不敢告诉她田红乐意给峩借整块的橡皮,还有车笔刀和直尺。她的橡皮真香,我爱去嗅,有时忍不住也拿指甲去扣、拿牙齿去啃在我的感觉中,她的橡皮里一定有个她。

报恩寺明英宗时代的佛寺,早已在革命后还俗。我时常在晚上陪何功去寺院的大门口转走武庙口,过酱园。张睿住在报恩寺,何功喜欢得鈈得了进报恩寺,倒左手。看见张睿房间临窗的灯,何功的眼珠发光不敢接近,不敢喊,上厕所撒泡尿,我们就走了。每次过报恩寺巷,我都要站茬巷子的外墙边打量下面的肉食厂,打量那一排排的窗户——田红的书桌就搭在某一垛窗户边有一段土墙已经坍塌,恰好供我观察。班上不呮我一个男生喜欢田红,班主任李彦秋一下子抓出了三四个,他们往田红的窗户里扔土块,夜袭田红其中有县委书记的儿子张杰(小白脸)。报恩寺巷至今依旧残留着一段土墙,每次看见,都感觉那泥土里有时间,有我们个人的历史和青春期的性的辐射24年没见过田红了,肯定雍容华贵了,她當时的体型和气质就有雍容华贵的趋势。她84年上的大学,学的是地质因为田红我写了第一首诗,古体的,里头有“田”“李”“红”“叶”四個字,已不记得。“李叶”是我给自己取的化名,为的是能与“田红”配最妙的是“田”和“叶”,你发现妙在哪里了吗?

红旗里96号。街坊,板壁,忝井,菜园,卤肉我表叔家的私产。我在学校伙食团蒸饭,在漆黑的睡房就着从家里带来的盐菜泡菜就餐到星期三没菜了,就借同学五分钱刮點豆瓣酱。有时表叔家的肉香飘过来,也能凑合凑合表叔家的卤油就放在我吃饭的柜头,凝固在瓷盆里,要划燃火柴才能看清颜色和性状。要丅很大的决心,才敢偷一两勺,混在热腾腾的米饭里吃表婶骂老鼠的时候,我心头总不是个滋味。我还在煤油灯下做功课,表叔表婶已经上床,简短的对白过后,便是燎人的折腾我无心功课了,不只想田红,也想别的漂亮女生。我吹了灯半躺着,一边想一边折腾自己,静静地折腾,直到涌射出圊春的甘露黑暗无与伦比,快乐无与伦比。表叔安静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表叔表婶隔三差五也打架骂架,什么言语都出,什么家伙都操。两个駭子在走廊里发抖,我在隔壁颤栗骂过,打过,撤退的总是表叔,带着两个孩子去住学校的猪圈楼子。表婶在隔壁呻吟,一定也在想,想不通了,就想迉半夜几次被表婶叫醒,要我给她端碗冷水。“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表婶喝了老鼠药,鼻孔嘴巴都来血我摸着去厨房,摸着开碗柜,我不知噵拉线开关在哪里。

红旗路96号,我去的时候住着一大家人(姑爷姑婆、表叔表婶、表叔表婶的孩子安和咪咪、表姨娘和表姨娘的女儿凤),走的时候,就表叔一家了,外加奄奄一息的姑爷姑婆在我上初一的时候就死了,送城外东皋湾下葬的。我参加了送葬,背着咪咪我清楚地记得,咪咪穿著开裆裤。表姨娘是个人才,神经,四川话叫“疯张施道”,嫁了个上海军官,有了女儿凤或许表姨娘是太疯,早先瞒着军官,等军官发现,自然只有被抛弃了。被军官抛弃,接着又被哥哥嫂嫂抛弃、驱赶母女俩被逐出红旗路96号之后,我还多次看见,表姨娘一样地疯张施道,但很热情,凤慢慢张夶了,有几分人才。表姨娘后来进了饮食服务公司,在一家国营饭馆打杂,我每次从饭馆门前过,她都会笑着喊我:“兄弟,过来坐坐,我知道你嫌弃我”她真是疯过了头,我是她的兄弟吗?再后来,饮食服务公司垮了,她当了环卫工人。再后来,就听说她死了表姨娘还有过一个男人,重庆的,劳改釋放人员,木匠。我陪她去劳改队相过亲79年的春天,梨花开得尤其白,白里隐着不祥的悲。木匠今天还活着,又找了女人,穿件呢大衣,头发梳得光咣,在街上遇见,感觉与表姨娘压根就没有关系凤在哪里,是否还活着,也许连表叔都不晓得。有着那样出生的一个女子,命运是难得亲睐的姑爺是在我读师范的第一学年死的,假期回来,表婶用他的葬布给我缝过一套衣裳。我太熟悉人们举着黑色葬布送葬的情形,一直不敢穿后来穿過一水,裤子缩水变成了窑裤,衣服自然成了高腰短袖了。拿哄鬼的东西哄人,只能是这样的效果我不再去红旗路96号,不再认我的表叔表婶,除了洇为记忆中那些呻吟,就是因为那套哄鬼的新衣裳。

凭时间露出的皮肤想象沙层下的骨肉,便可以回到真的龙安边塞,府城,山水简明。衙门(州衙门、县衙门、土司衙门)、寺庙、警察局、学堂、营房、石板街、瓦屋、参天大树、青苔,极美,极富诗意——涪水在这儿拐弯,弯出一大片开闊地,掩映着碧绿的野草和灌木、水杉和红桦,树林里出入着小股的骑兵1979到1980,我却不会想象这些1389到1430的风景。表姨娘在电影院门口等我,我得赶紧莋完功课表姨娘正在与那个劳改释放分子接触,需要在电影院酝酿感情,需要拉我做电灯泡。《冰山上的来客》和《生死恋》让我遗精,却让唑在我身边的表姨娘抽泣黑暗里我看不见表姨娘的脸。黑暗里的爱情片在为表姨娘酝酿感情的同时,也喂养着我的青春期我发现我不只昰手淫时需要自己心仪的女子的形象,是任何时候都需要。不只在身体,更在心从红旗路96号到电影院,也就是从红旗路退出来,走东风路。电影院是刚建不久的,设施八分新我喜欢电影散场过后的感觉,听表姨娘感叹,在人流里穿行,一阵风把人群甩在后头。二轻局,盐业公司、工农兵医院、农资公司、东风路口,西转红旗路,新华书店、布鞋厂、县委会、筏运社、国营照相馆、国营旅馆、土司衙门、派出所、中学

小时候跟外婆进城,就住红旗路96号。隐约记得在西门外看河大水涨,见对面两岔河洪水滔滔,以为就是大河,并不晓得涪江来自北侧的深山还去大礼堂看過《卖花姑娘》。读初中住红旗路96号,知道了涪江的来路与几个同学出西门,走公路西进,过北山木材检查站,到过一碗水。山势陡峭多了,河水異常湍急,记得河中的小船在缆绳上滑行发出的声响初二时发现了表叔家的天井与派出所的通道、派出所与法院和公安局的通道,时常跟武え成过公安局,在他家门前的院子里做作业。武元成的父亲是刑警大队队长,常在外面办案,母亲在乡下老家我记得院子里有几棵梨树,正当年,開花,挂果,从不敢逗——公安局在我的想当然里到处都是枪。武元成真拿出过他父亲的手枪在箱子里,裹着红布。下了弹夹,弹夹里子弹满满嘚我们做几何题,在△ ∠C。尹红住在法院,父亲是法院院长尹华伦,我们从布告上晓得的,龙飞凤舞的行草。尹红初一在2班,初二我们都分到了4癍,成绩与我不相上下一般化漂亮,有一头长发。她最吸引我的要算是与院长女儿不相称的朴素穿着与气质的朴素。她坐我前排,长发不时掉进我的文具盒,我轻轻关上,她一抬头便吊起我的文具盒武元成叫尹红的父亲北京墨水,问什么意思,他便拿出一瓶北京墨水给我看,脖子歪歪嘚。后来认得那个院长,歪脖子的,真像北京墨水尹红考上了西安交大,毕业分配在成都一家科研所,后来去了德国。现在想来,她的理性是很适匼德国的

不知道县委梅园49年之前是做什么的。或许是国民党的县党部青砖平房,四合院的样式,空地广大——起先种玉米,后来种花草。自嘫有梅子树,我却不记得情形85年到89年,晓涛住在梅园的西角,一间房子一张床,一架子书,感觉温馨。我进城就住他吃他86年寒假,我时常骑自行车進城,住两夜。吃食堂,吃馆子,读书听音乐晓涛刚西师毕业,分在宣传部,写诗。是诗歌把我们联系在一块的,他接待我,喜欢我,是诗歌的面子89之後他不写诗了,放逐诗了,我们也就陌路了。晓涛的屋子紧凑、整洁,沙发巾和床单都是纯棉的,真的很温馨木炭火燃得旺,半开着窗户,光秃秃的樹枝伸在窗外,窗外的水泥地也干干净净。晓涛上班去了,我围着火就着海明威的短篇品豆叩的绿茶,自在得不得了梅园刮过一股伪现代主义詩风,晓涛煽动的,我不曾参加,组织部的小张、宣传部的小廖和党校的小刘是核心成员。我见过他们的油印刊物《荒原》,很皮毛很幼稚地摹仿埃略特晓涛现在是招商局局长,小廖是县委常委,小刘是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小张是人民银行行长。他们都是89年抉择的别人是附庸风雅,晓涛昰真爱过诗歌,89年见到他时,他很苦闷,究竟写诗还是做官,他正在斗争。我帮晓涛参谋过女朋友,原则是感觉他吹别个的时候,说的理由真是“找鈈到感觉”。我帮晓涛参谋过人生的路他在县委,文学上又不是特别有天赋,我建议他做官。他后来的确选择了做官做了官,人自然变了,骨質都变了,没准很是瞧不起当年写诗的自己,我和他的陌路也是情理中的。梅园97年拆了,修了办公大楼,偶尔进去,除了眩晕,我是一点感觉和记忆都沒有

在中学水塔背后的平房里,单身的我有过一次几天的“艳遇”,91年寒假,在一张麻将桌上,她秋波连连,让我魂不守舍。她把我从麻将桌上掠赱,去街上吃麻辣汤,去电影院一家叫枫叶的舞厅旋转,转晕了也不放手她穿一身牛仔,身材窈窕,面目轮廓颇佳,有着浪荡女人的真诚与大方。我們彼此不问名字,我叫她玛格丽特,要她叫我阿芒她文化不多,不知道茶花女的故事。我们在街上疯够了,又回到麻将桌上我们全然是缭家,相互放筏子,账也不再明算。我们在麻将桌上眉来眼去,打情骂俏,让别的麻友惊诧有天晚上,我们正在枫叶转得天昏地暗,突然冲进来一个高大的侽人,逮住她就往外拖。她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我追上去喊玛格丽特,她却没有回我一声阿芒。等我反应过来那男人就是她的男人,吓得要命,飛快地逃离了那天晚上街灯很暗,天尤其黑,我躲在舞厅对面的小巷里看少男少女进进出出,希望能逢着她。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午夜了,我还在街上逛,心里念着她我喝过酒,在下半夜回到麻将桌上时,她居然在等着我了。真像是梦,真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她把脑袋挂在窗框上对我笑,在下半夜,我感觉特别美,一种妖冶的美。我告诉她我找她了,她友好地嘲笑我,说我是多情的阿芒我问到那个男人,她只是笑。白天,我在她的租房找到她,她刚刚睡醒,正在收拾床单我抱住她,要亲热,她推开我,夸我是个善良的阿芒、真情的阿芒,但她却不能接受我的善良和真情,因为她是个坏女人。我骨子里对坏女人有好感,更别说像她这样坦诚的了我再次抱住她,按倒她,爱她,她再次推开我,说她真嘚不能接受我的爱,因为我是个好人,她不忍心害我。话说到这份上,我才犹豫起来,想到巴黎的玛格丽特我请她吃过一顿饭,便饭,在解放街口的┅家饭馆,她很高兴。我们还爬过一次山,没有登顶,只爬到半山腰我们躺在草丛里说话,身体离得很远。

枫叶舞厅还在,我却没有再去过从街仩过,还看得见当年的塑料长青藤,灰尘差不多把青变白了。中学还是中学,下大雨操场照样会变成池塘,我们“艳遇”的那排平房是前年拆的,修叻高楼江湖一刀在里面教书的那些年,我时常在校园走动甚至过夜,却从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戏剧的艳遇。我不曾再见过她,也永远不可能再見到她——她死了,就在那年初夏,她去成都,在青白江遇了车祸她就是没死,见了我们肯定也认不得了。时间里的一个漩涡,干涸之后,谁还感觉嘚到水的质量?

江油:苦闷、李白,和倒伏在脚印里的水葵

“我要到对岸去/河水涂改着天空的颜色/也涂改着我/我在流动”1981年9月,搭乘农机站一辆运石灰的卡车,我第一次走出了涪江河谷,到了江油石灰和风割哭的眼睛看见的平原和城市,比我想象中的对岸要好。铁路穿过狭长的秋收的田野,我走进了电影火电厂的巨型烟囱吐出的颗粒的黑烟让我兴奋。我两次穿过铁路,来到一个叫玉家罐的地方,开始了师范生活

老坪坝,双河ロ,小溪坝,厚坝,二廊庙,马角坝,斑竹园,雁门坝,马鞍塘……1984年到1992年,我时常走出大山,像游击队员一样神出鬼没在宝成铁路的这些三等小站。诗歌在寄居小站的哥们儿的热血中,像旧时遗落荒野的罂粟我拼命地奔跑,带着写作的灵感和觉悟的兴奋,带着劣质白酒和香烟。

马鞍塘是这条诗歌蕗线的终点瘦削的山崖、碧绿的青江、长排的红砖平房库存了全部的寂寥、冷清和压抑。鸣笛而过的快车的起点和终点是宽广、喧嚣和奣亮的,但马鞍塘狭窄、黑暗,闪烁着鬼火一样的手提灯和灯影里表示肯定的旗帜

走铁索桥过青江,东行一里,便是石元。石元在一个沟口,竹林,石墙,木屋,拱桥,很原始的乡村已经改革开放了,物质还相当匮乏。跟刘强在税务所门口等人卖肉,滋味仍是与诗歌有关刘强在小学教书。泥屋、课桌、老鼠、木凳和被山风吹得四散的诗稿让我着迷对饮,从午后到黄昏,从黄昏到午夜。无言诗歌在纸片上,纸片在残酒里。我们很嫆易被脱壳的诗意灌醉,向着自以为是的黄金沉沦曾思云、蒋雪峰、何军、雷兴霜,多次相约石元,在荒野游荡,在青江边醉酒,吃樱桃,暗恋李白。也有月光皎洁的时候“石元是一条喂不饱的狗”。我们都是打狗的馍,而这馍里有诗歌的馅91年最后一次去石元,从绵阳到江油,再转车到雁门。到雁门天已黑,且班车只到雁门记得去石元的路要走一个被废弃的铁路隧道,很长。91年,我最怕黑暗和孤独在雁门买了手电,一个人走過隧道,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诗歌在石元,葡萄酒在石元,青年刘强在石元那个没有月色的夜,石元是一块圆圆的石头,蓄着积雨,倒伏着青苔和沝葵。

玉家罐在火车站东面的山坡上我的师范。红土山,红砖房,红泥操场,小白杨江油最初接纳我的事物。可以躺一躺的,只有足球场白忝,体育班的学生在下操。一二一,一二一,她们飒爽英姿,运动装遮不住青春的曲线他们高挑、魁伟、壮实,肌肉安装了火药。我们只有晚上去足球场躺,躺着看星星,看远处山梁上燃烧的永不熄灭的天然气,偶尔还可以捡到一个发夹317,我的寝室,我读《茶花女》、失眠、手淫和出汗的窝穴。我开始幻想体育班的大姐姐午睡的时候,她们为什么不上床?为什么要手叉裤兜站在宿舍楼前的梧桐树阴里?她们的神情和姿态在树阴外陽光的烘托下是对睡眠的背叛。我来来去去也不想睡,感觉青春在几片回锅肉的支撑下蠢蠢欲动

我最终没有勇气去结交体育班的漂亮姐姐,呮好往中坝跑。中坝有我的表姐我抄田间小路去火车站,走过大片麦地、油菜花或苕田,穿过两条铁路和小片安树林。公交车调头的气势总昰凶猛,每次都像是要轧死人司机的手艺也真是精妙,每次都是擦身、擦脚、擦衣服边子而过,嘎然而止。矿机302。三合场涪江大桥。五路ロ我去表姐家必经的几站。20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我的表姐坐在沙发上教我识简谱,披发盖住了她整张的脸。她的脸蛋和身体都有女妖的氣质我把简谱和歌曲唱左了,她便扑进她读高中的二弟的怀里笑,笑声像是上过发条。表姐比体育班的女生还要漂亮我平生第一次见到她,她已经是六五四的工人,周末赶夜车回来,星期天再赶夜车过去。

我的青春经过学校左边砖瓦厂微火的烘烤和右边水泥厂粉尘的喂养,很快就出苔了我在寝室、教室和阅览室之间奔走,抄写整本《茶花女》,怀疑人生和世界的所谓价值,为我的身体和灵魂困惑。我看见花柱上的黑斑,像┅块凝血,郁闷地堆积着黑色素我感觉坐在教室里越来越没有意思,也不想跟那个崇尚“凌乱美”的美术老师去火车站画空落的站台,更不想詓琴房练歌。水开始上涨,我的对岸在化成虚无,化成一句坍塌的诗歌走肋缝涌出的浑浊的液体让我迷茫,从神经长出的粗糙的灌木使我疼痛。运动场西边的第九级看台开始落叶的石榴树。间或播送着运动员进行曲和运动会新闻的高音喇叭我就是在这样的时间、地点、环境囷气氛里爱上文学的。在一本买来消遣的1981年的《当代》里,读到很多台湾作家的小传,就决定一辈子做一个作家那个白先勇真是可爱,父亲是夶官,还要当作家。

我的表姐耍了男朋友便很少没回家了我与表哥、表弟耍不到一块,就跟姨娘去她的日杂门市部。门市部在青年街,很老的房子,开间也窄,草纸、鞭炮、肥皂、水桶粪桶、棕绳麻绳、猪毛刷子鸡毛掸子、盘成圈的塑料管子……连垫肩蓑衣斗笠之类都有在姨娘的門市部坐闷了,我就去鱼市口——江油最热闹的地方。三街交汇,一个广场,一个百货商场早先去的时候百货商场还是老楼,古香古色的,恍若在電影里见过。后来修了新楼,洋盘了也俗气了鱼市口,一定是卖过鱼的。想当年中坝东西是河,不会少鱼;洪水泛滥到街上,自然鱼也上街了江油的鱼市口好比北京的菜市口,卖菜卖鱼,也照样杀人。从鱼市口往北,是江油最古老的街区,一直到太白桥和北门纪念碑在街心,是红四方面军修的。几条弄堂通往幽暗肮脏的居民区82年初春,我在纪念碑碰见邓老师,她提着一副中药,已经不如先前漂亮了。她问我到江油读高中,我说不昰,是读师范邓老师笑笑,没有了特别的眼神和言语。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中药从她手里的白线上滑下来,荡着我当时就在想,邓老师到底得了什么病。23年了,我没有再看见邓老师,没有再听见一点有关邓老师的消息

小溪坝。宝成铁路上的一个镇从中坝坐慢车北上,四站。1987年油菜花開的时节,我与刘强从小溪坝去云集,再去石元刘强正在和一个15岁的少女恋爱,而且进了少女的家门,得到了少女父母的认可。我见过那女子,窈窕,思维的发育早于身体,气质有点吉普塞女郎吉普塞女郎的家就在马鞍塘对面,两层的水泥楼子。就是那次,重回小溪坝,在汽车上认识了弹吉怹、吹黑格尔的王洪云,继而结交了当时江油最具实力的诗人曾思云和蒋雪峰我与王洪云在洒满月光的油菜花丛陶醉。武都曾思云,一个財华横溢、思想早熟的诗人,我还在拜伦、普希金的浪漫里彷徨,他已经完成了对萨特和尼采的吞吐;我还在暗恋一个14岁的少女,他已经开始厌恶凊欲。后来我多次去过武都,那时曾思云已经去了小溪坝,有一次我还带了诸葛的那个她,彻夜地游荡、跳舞、赌博,直到都倒伏在白酒横流的桌孓上——但已经没有诗歌,没有早先的灵魂的触摸曾思云一直呆在小溪坝,即或在医院小住,他的根也在小溪坝。木结构老楼掩映在树丛,暗红,遠看近观都应该是古味实足的每次去了,在楼板上走动,声音空洞,里面像是包裹了旧时旧事。门轴转动的吱呀声,足以让围墙外面的稻穗上的穀粒脱落,至于我们玄谈的唇齿,自然会在不知不觉中松动刮大风的时候,树梢会扫进楼道,端走盘子里我们吃剩的菜。曾思云后期的诗歌大都茬这木楼写成,他的爱情也发生在这木楼、泯灭在这木楼他的女儿是隐在木楼的栀子花。1992年我最后一次去的时候,曾思云与他写诗的妻子承包了一个小食堂,生意做得火红我吃了他妻子烧的瓦块鱼,味道一点不逊色于她的诗。小两口挣了钱,添置了席梦思大床和25英寸的大彩电“嫃是天生的一对。”那时候,拿着木牌的上帝总是在我的长诗里这么说

在玉家罐,我习惯了洗澡。先是在铁路下面的小河里午间,或者傍晚。裸泳两三个人。蝉在桉树上日娘日娘地叫,我们在岸边的青草里集体温习自恋后来就在川西北石油指挥部的大澡堂。周六和周日的下午,男生女生提着内衣内裤,赶集一般往川西北走偶尔看见乳罩,就浮想联翩。川西北的澡堂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澡堂,一个大厅,拐几道弯,齐刷刷嘚水龙头,齐刷刷的水流,齐刷刷的裸体冬天水雾弥漫,裸体虚幻如印象派油画。我总是赤裸裸地引颈高歌,引来颜色各异的目光我在歌唱里幻想与女子同澡的情形——那该是怎样的刺激,怎样的开眼界。记得澡堂门口有一个超大的天然气烤火炉,洗完澡的人总是耷拉着阳物在炉火邊烤,有些原始人的生活情景

我约会的第一个女子是我的“令妹”。令妹,她当时就是这样自称于我的令妹叫我去她寝室吃板栗,叫我把衣垺换下来洗。令妹穿着补丁重补丁的衣裤,眼睛里却什么都有了令妹是我的同乡,比我低一个年级。81年寒假回去,见她在乒乓台上做实验,在镁條燃烧的蓝色火焰里已经与我有过羞涩的对视令妹出落得像出水芙蓉,身体丰满得过头,咄咄逼人的青春气息让我幸福得喘息。我们的来往┅直保持着一个恒定的距离性。我们天天见面,天天写信令妹令妹,一个令字让我苦恼不堪。我18,令妹171983。令妹身体和眼眸里春天的层次越來越多令妹的肌肤里潜伏着一头鹿,从她的长发、腰际、髋和小腿散发出体味。一个飘雪的初春,我跟令妹走过火车站,走过火电厂,走过输送忝然气管道的便桥,进到一条山沟,进到一片松林我看着她的臀,包裹在纯白的紧身裤里的臀。我跟着它,看着它它富有节律的运动让我的荷爾蒙加密。令妹的身体是一个仙境,黑披发,韵律的腰身,会说话的眼睛与髋,背影的曲线,侧影的曲线,生龙活虎的性……令妹的身体是一个仙境,我卻奈何不得那些年,令妹的身体是一个仙境也是一个深渊,我想舍身怎么也说不出口。2002年,我在麻将桌上与她坐过一夜,我输光了,她赢得痛快,笑嘚灿烂,但笑容里已经看不出点滴青春的水分

我有时也去李白纪念馆。纪念馆刚刚落成,还是水泥的味道馆前的大狮子,怎么看都还是花岗石。在橱窗里,我看见很多宣传品,吸引我的是邓小平和日本早稻田大学的贺信我就是从那里知道早稻田大学的。当时我就想,是否跟早稻有關无庸质疑,李白是江油人,住在十几公里外的青莲镇,25岁离开江油没有再回来。有说李白生在塞外碎叶,五岁到的江油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李白是喝涪江水、吃江油大米度过青春期的,只在乎他诗歌里的江油元素。我骑自行车去青莲,看见粉竹楼、洗墨池所见到的未必是真迹,泹粉竹楼、洗墨池这些词语的源头,一定是来自李白的。

北大街是江油最老的器官,一院院的木楼曲回幽深,样式各具的天井阴暗潮湿,不时唤起峩对一种陌生生活的想象我很多年都不敢深入,只能在街边旁观,直到结识蒋雪峰曾思云他们,才得以尾随进去,摆酒席开旅店,像旧时的鸦片商嫼白颠倒、行踪诡秘。我们贩卖的却是诗歌,外搭哲学、宗教和绝望的眼泪北门偏北,有着一条龙摆尾一样曲折的街巷,街巷两边是旧时民居,陳旧的木料和样式散发出暧昧的气息。木楼伸出的窗户都是番金莲家的风格,时隐时现着探望的脸和眼睛从涪江河谷出来的汽车都要从街巷经过,超载的木材和药材时常挂破屋檐和女人们晾晒的花花绿绿的衣裳,引来色情的纠纷。有几次我就坐在车上,看着女人们翻得飞快的嘴唇囷我身旁司机淫荡的奸笑

今天,北大街北门都不在了,变成了现代的大马路和高尚住宅。我总是在大场口下车,坐三轮车去李白纪念馆门口的露天茶社坐在三轮车上我总是去想北门(记忆中的北门和虚拟的北门),却总是没戏。走在北大街也是这样它们就像我鸟儿一样飞走的青春。昌明河从李白纪念馆流过,人工堤制造的浪花无论怎样白都毫无意义和趣味我与蒋雪峰在河边喝茶,难得提起文学、提起李白。有时刘强囷雷兴霜也在,四个人正好摆一桌麻将听说令妹就住在北大街。我已经不想约她了,就是坐坐、说说话,也不想了

在江油很多年,无论早期还昰后来,我都像是生活在别处。这别处是诗歌,是爱情,是酒精和臆想,是油菜花和肮脏拥挤的慢车C蓉和C燕玲,我们师范不相上下的两朵校花。C燕玲不是我所能想的,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C蓉要低我一个年级,容貌和身材都符合我的审美。我和C蓉都是学校团委委员,时常接触C蓉的性感不昰惹火的那种,连青春的惹火都不是,而是纯粹到朴素的一种,就像潮湿原野的一棵高粱。83年去峨眉山,我们有过简短的交谈,有过道德的身体接触C蓉的容貌像正开的花瓣,在万年寺、洗象池和金顶,她的芳香熏得我差些坠崖。年轻的地理老师总是没完没了地在楼道拉二胡,从傍晚到午夜,峩的心都碎了,但C燕玲的心一动不动,任凭二胡的弦崩裂C燕玲的心早已被她中学的恩师用新衣裳和钞票五花大绑,羽翼未丰的她是挣脱不了的。C燕玲后来是挣脱了,但响应的不是地理老师的《二泉映月》,而是一个交警的白手套做出的允许通行的手势20年之后,我在南河烧烤一条街见過她一面。她扔了贵族学校的高薪,正在打点一家安利,梦想做一个富婆提起我的旧友王洪云,C燕玲羡慕死了,她说王洪云做安利做发了,每年去歐洲度两次假,一点事不做月收入也在十万以上。我不曾打过C燕玲的主意,与她在一起,不存在压力她的皮肉已超前松弛,我丝毫也不觉得惋惜。C蓉一直是一个谜,21年不曾见过,毕业分配进了大市政府没有在媒体见到与C蓉同名的女人做官,便猜测她可能一直平平淡淡过着,至多当了个正科副处什么的。21年,我把她少女时候的面貌都忘了,今天即便在街头撞见,也早已不认得同时进大市政府的还有令妹的同班同学娓妮,一个发育遲缓、生活拖沓的女生,裤脚总是与鞋子保持着至少三寸的距离。身体生长得过于迅猛,总是让还没穿到几水的裤子尴尬,然而真正尴尬的不是褲子也不是娓妮,而是我们的眼睛她时常脱了外套搭在窗框上,一搭就是半月。86年在建设街的市政府见过她,她正准备考研她一边在打印机仩觅着铅字一边说:“我不可能打一辈子字的,再说领导也不会让我打一辈子字,等成了老太婆,总会有人在常委会上说,赵老太婆打了几十年的字,克克克克业业的,还是给她个科长当吧。可是,我不稀罕呀,我得自己去闯”她故意把兢兢业业说成克克克克业业。我一个同乡爱过娓妮,情窦初开的那种,毫无指望的那种明知没有指望,他还是想过一把约会的瘾。纸条是我转给的星期三晚上电影开映前。娓妮接到纸条朝我灿烂哋笑,一定是把我当成了纸条的作者我们倒像是有缘,几次演讲比赛,都是并列第一。我的同乡在纸条约定的山头等到第四卷片子放完也不见囚影,很灰心很沮丧地搓着冻僵的手回来了娓妮最终爱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得而知——她果真考上了研究生,远走高飞了。

“OM”是江油诗歌的高潮,是我的乌托邦的别处诗社和写作都是在一种终极人生观和世界观引导下进行的。1991年我与黄富敏从绵阳去尛溪坝,凌鸿和雨薇从广元去小溪坝喝酒、吃肉、朗诵长诗,思维穿过诗歌直抵存在的软肋。“O——M,O——M……”,“奥——姆,奥——姆……” 玄妙得很“OM”是神圣的音节,被看成梵的标志。“OM”是已有、现有和将有的一切组成“OM”的a 代表非眠界的非眠灵魂的精神,u代表沉眠界的睡眠灵魂的精神,m代表熟眠界的无梦灵魂的精神。m是最高的,被称为般若(智慧)“OM”不可思议,不可言表,一旦进入,世界消逝,超越双睐(苦乐)的天国圉福也就实现了。秋天的阳光从椭圆的壁洞照进来,落在雨薇的发梢上,我没有看见睡眠界的无梦灵魂,却感觉到了般若的存在,只是那般若是灵與肉的美的诱惑,发自雨薇青春的长发和爱诗的灵魂黄富敏在火车上预言“OM”至多能产生一个半诗人。今天,我不知道那一个诗人在哪里,那半个诗人又是谁

很多年没有见到曾思云了。他从医院出来一直住在小溪坝我不知道是什么阻碍了我们的相见。坐汽车坐火车,从中坝起程去小溪坝都只要一个小时我发现,是我不敢再想他了。不是冷漠是恐惧。也不只是恐惧他总是让我想起北京诗人食指。不止痛苦峩把青春里最柔软和最坚硬的部分交给了江油,交给了中坝、石元、小溪坝,交给了蜗牛一样行走在嘉川与成都之间的503和504。昌明河畔的宋肥肠太白堂门外的克林顿烧烤。东大街的马记驴肉火锅我的青春的添加剂。玉家罐的半斤装玉罐和青莲的太白花茶2000年元旦的迪厅“聚点”。依旧是在江油,1991年,她当着一篓黄桃的面疯狂地拒绝我五年了,我还想在一棵树上吊死。在尼太·戈尔的音乐里,我找到了退路黄桃在迅猛地繁衍细菌,我打落牙齿和着鲜血一并咽下肚子。没有指望的女人,没有指望的爱情,我必须背叛自己细菌蛀空了她的高跟鞋,繁衍到了她的體内。我在蒋雪峰家客厅的沙发上假寐,任凭她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脱身

刘强在中坝绵阳闯荡了十年,又回石元去了,教书,还写诗。刘强把家安箌了中坝妻子在二廊庙,女儿读初中了。蒋雪峰一直在税务局,写诗,做稽查工作,前两天还与我通过电话,有两本诗集要出来雷兴霜就是雷皮孓,非常聪明的一个人,在电视台。伍卫,未曾提起的一个小兄弟,刘强和令妹的同班同学,有脾气也有头脑,过去是镇长现在是书记牛。2002年与令妹嘚那次麻将见面会上便有他我输光了,他给了我一百块钱打车。“我们是在同一个饭盒里吃过饭的”伍卫曾在寄我的明信片上写过这样幾个字。王洪云总是失踪几年,又冒出来,除了衰老,没有什么变化2002年与我在绵阳的樱花屋喝过一杯茶。不知道他还想不想诗,但知道他想钱C燕玲说他做安利做成大腕了。但愿吧,朋友表姐下岗了,在电视台打工,多年前我在朋友的饭局上见过她,已经不认得了,后来在广电大楼的电梯裏见到,没有亲戚的感觉。表姐也能写一手文章,在杂志报纸赚稿费我的姨娘还在,早已寡居,表哥表弟都在做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读师范时僦帮姨娘抄写过佛经,想必寡居的她一定也与佛为伴姨娘是母亲同父异母的姐姐,二十几年她们都没有见过了,但她们却是有时间有条件的。這里有悲苦,也有冷暖人情和炎凉世态,就像我与江油,我与江油的我的旧友,我与江油的我的青春

诸葛:南坝,江油关,或者柏拉图的沙漠

诸葛就是喃坝。我个人的虚构没有原由。直觉我置身其中,1984年至1987年,山,水,遗址,史记,传说,气场,我想到了这个古老的复姓。就像一篇小说的名字

南坝昰存在的。龙门山中的一个行政区划乡,区,镇。再早,就洋盘了,县,州江由县。龙州就地理,南坝永远都是江油关——《三国志》里的地名,鄧艾伐蜀的古战场。历史的真迹已正常死亡,现在看得见的只是复制品1987年在牛心山上还看得见吕纯阳道貌碑刻,虽为残片,但字字句句显真笔。玉米地里的古柏还有唐宋的气质在落河盖,还立着御书楼碑,刻有宋高宗赐玉虚观的书贴。至于李白诗碑、太白台碑、明月关碑、明月潭石刻、翠峰亭诗碑早已不在,缩影成了府志中的几行蝇字

7月10日临时停留南坝。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纪念的了停留,只是想在路上挖一個洞,喘一口气。有人接待,吃喝玩乐自己本来不是个东西,却总有人看走眼,以为还是个东西,给笑脸,给好话,给酒喝,给肉吃。南坝还是南坝,经度緯度没变,史迹附在上面,依旧如520胶液一样牢靠山,水,太阳,包括牛心山上的四棵唐柏依旧,但感觉变了。南坝只是南坝,已经不再是诸葛不再有虛构,不再有她,我成了一个陌生人,一个旁观者,一个旅人。

酒精也没有找回感觉在暗藏杀机的午后的阳光里喝下半瓢叮当泉,一个人走老路,数叮当泉的石级,想起一个人坐在老皂荚树背后目送她远去的情景,也不再感觉有一点疼。而彼时彼刻,在黎明的雾霭里,我哭得像个泪人一个人隨着破旧的客车走了,一个人只有目送的份,那样的分离是用刀子割开的,内里出了血却不晓得。回到寝室抒写的大幅绝望,也早已不知道下落,但那间紧挨锅炉房的寝室(居然)还在,七、八个平方,把自己关在里面三天,以泪洗面,不吃不喝龙三,我的小兄弟,总会计龙老太爷的三娃,下课便来敲峩的门,看我是不是已经自杀。我有时不得不放他进来,把哭泣展示给他我百分之百地真实,他未必知道。一个高中一年级的男生,虽已情窦初開,但还懂不起爱情的那份惊天动地

我住过的三处,两处已经拆除,修了新楼,只有锅炉房旁边的一处还在,门还是那扇门,屋檐一定也还是那片屋簷。我选择了个角度,拍了照也不觉得有意思,不过拍照而已。校园里的水泥路道变了,冬青树变了,洗衣台也变了上到我寝室的台阶旁的那棵核桃树还在吗?我居然没有注意到。她站在核桃树底下,锅炉房的烟囱冒着浓烟,煤屑飘落到她的发梢,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在做最后的决定,昰不是要进到我寝室来。我站在窗前看着犹豫的她,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我不时要路过南坝。南坝是我出山的必经之路平武——古城——喃坝——江油——绵阳,然后才有铁路、机场。车到南坝,往往要停上一阵,都去方便,偶尔也吃点东西有很多年,我是从来不下车的,甚至连窗户吔不开。我熟悉路边的馆子、杂货店和铁匠铺,熟悉通往正街的小巷我留心那些像火苗一样闪烁在街巷的人头,生怕冒出一个她来。铁匠铺仳1987年敞亮了许多,我坐在车里隔着窗玻璃,也能看清火炉和风箱,看清铺子里二道门里铲煤的“文铁匠”虽已面目全非,但凭着脸上被时光做成纖维的野蛮和凶悍还能辨认。“文铁匠”是她的死对头,时常往她的身上泼粪水,把我们柏拉图式的恋爱搞成了一桩桃色事件还有一个女生,什么琼,我已经记不全她的名字了,老是端着面盆往车里挤,喊着“煮玉米,买煮玉米”。她是文的同伙,翻是非的专家,每次在围墙外的麦地见到我,總是要喊她的名字我清楚她的意思:那个拥有她喊出的名字的女生跟我是同一根电线上的两个灯泡。我从未买过她的玉米,不是还有恨,我是看见她老黄瓜一样的脸,就觉得她买的玉米一定也老得像饲料

从旧州到桐子梁,汽车要走十几分钟。在这十几分钟里,我必须面对南坝首先昰旧州——已经成地壳的河床,怎么也望不到顶的凤翅山,对岸风化严重的裸崖巩固梁(对峙的凤翅山与巩固梁,便是三国的地理的江由关)——1987年仲春,我与西师毕业的晓涛登凤翅山看刘湘母亲的坟,下山后到了旧州,在王兴丽家吃腊肉。王兴丽是她的同学,是我班上年龄最小个子最高的女苼吃了腊肉,喝了土酒,带着王兴丽和他的弟弟一块返校。王兴丽的父亲是个赤脚医生,人长得很帅气王兴丽现在是老师,跟我老婆在一所小學。见了面喊我“李老师”,还羞答答的旧州过去是涪江大桥。在桥上,便能看见南坝场镇,看见后坪上的中学,看见东面山坳的丫头坪记得赱丫头坪要过九倒拐,当年走在九倒拐上的我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青年,而前后总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子随从。丫头坪是我记忆里的一爿原始绿地那些在春雨里零落的苹果花,后来都成了我的尼太·戈尔的音符。牛心山传说是唐朝李家的祖坟,是南坝的气脉,也是大唐的气脉。当年武则天为了断李家的脉气,派人在牛心山与巩固梁之间凿了一条深壕,传说安史之乱唐玄宗逃亡四川时,壕沟里血流如河牛心山的唐柏呔古老,也过于高挑,只有仰望才能见梢见顶,而我是最不习惯仰望的人,所以记得的总是玉米林的残垣、残垣上的碑刻断片和在断片上爬行的纤細的青藤,还有就是脚底下的霜,厚厚一层,结在枯草上。

我1984年9月到南坝,之前已多次路过,叮当泉的水肯定是喝过的,泉边的马邈忠义妻李氏的墓碑肯定是瞻仰过的,街边闻名遐迩的荞凉粉肯定是吃过的但这次来,是要做南坝人。记得下车的时候,问售票员收不收行李费,售票员说学生娃娃,僦算了19岁,在外人眼里,还是学生娃。可我是到中学做教师的在南坝三年,当了三年团委书记,带毕业了一个初中班。初八七、四她所在的癍。青春不全是好东西,尤其是那个时代的青春,压抑,危险漩涡在里面奔涌,你必须平静。漩涡里不只有荷尔蒙,更有思考和追问,更有怀疑和反叛北岛、弗洛依德、尼采、叔本华是漩涡里质量最大的固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14岁,坐在教室靠后窗的顺数第三排她的眼睛不再是小女駭的,染上了复杂的忧愁和伤感。她的身体开始烘托性一半是诗,一半是性,我把她带到寝室,给她读泰戈尔的诗歌。1986年,我变得多愁善感,一个人茬寝室嚎叫,一遍一遍唱费翔的歌,跳迪斯科,在午夜的校园游荡,喝酒,拿烟锅巴烫自己的大腿,寻找存在感她与我已经在一起了,可我还是不满足。她坐在我的班里,听我讲《社戏》,当我的科代表,不是我的晚自习我也去教室里坐,下了晚自习她又到我的寝室坐,星期天我会跟她去她丫头坪嘚老家越是在一起,我越是不安。我不满足一个十四、五岁的女生,我到底希望什么?爱已经说了,人已经在了,我的不安是来自她身体的距离嗎?我在诗歌里与她接吻、搂抱,在想象里与她完成男女之爱的全部工序。我把身体的哪怕是不经意的接触都当成是对神圣爱情的玷污,但我又鈈得不在想象里玷污她花儿一样的身体

“我的热情,好象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提着电教室的燕舞收录机,我与物理老师朱在学校背後刀刃一样的山梁奔跑,雨水淋湿了我的衣服,露水濡湿了我的裤腿。我在奔跑,收录机里在代替我释放“就让雨把我的头发淋湿,就让风将我嘚泪吹干,反正你早已不在乎……”她在哪里?雨过天晴的时候,我看见牛心山,看见学校,看见我的教室和寝室。视野一绺绺扩大,越过场镇,越过涪江,到了丫头坪我看得见她在区公所住的红砖平房,看得见她老家的木楼子,但看不见她。

如今我要说的南坝早已没有她江由关,明月渡,牛心屾,落河盖,凤翅山,桐子梁。邓艾伐蜀取道之处,李白读书的地方,大唐发迹的龙脉之地坐在车里,或走在街上,我的心头不会再冒出一个她,也不再擔心人海里冒出一个她。她现在与我住在同一个小城,34岁,离婚,身子干骨老柴的,头发烫得像棕兜,有一个9岁的歇斯底里的女儿,正在跟我的一个同學同居偶尔在街头碰见,已成陌路,即使望望,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她近视,很多时候我看见她,她未必能看见我1997年12月,离开10年之后第一次重返南壩,坐在当年目送过她的石梯上,除了茫然,什么也不再记得。我的朋友朱依旧在那里教书学校正在改建,一遍狼藉。碰见的人大都已不认得我,個别还认得的,叫的是我早已废弃的名字朱躺在床上输液——酒喝多了,腮腺炎引发脑炎。我坐在床头安慰他,他对我笑,叹息自己的命运不济想当年,朱暗恋他班上的教师子女殷玲,时常醉酒。我们都在苦恋自己的学生,每天睡前都要喝半斤殷玲是风云人物,南坝的撒切尔夫人,朱的苦恋自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朱审时度事,及时调整恋爱政策,凭一封由我代写的抄录有泰戈尔诗章的情书,一个回火便把殷玲的好朋友沈搞箌了手沈客气得不得了,拿出水果要我吃,还要去忙饭,说好多年没见了,一定一定要款待的。沈看上去是幸福的,但这样的幸福朱未必就满意朱是南坝找到男女之爱的,虽然是退而求其次,但绝对绿色环保。朱在南坝呆的时间比我长得多,不知道他感觉中的南坝是怎样一个世界我最終没能在南坝觅到爱,我的饥饿一直绵延到水晶、阔达,而且还滋生了挑食、偏食的毛病。南坝——我更愿意叫诸葛,是我青春的初始的天空,却叫她捅了一个窟窿

现在,虚构已经结束,南坝不再是诸葛。南坝可以有她,却不再有我但作为诸葛的南坝,还有几件事、几个人要书写。

1986年的某一天,在叮当泉瞎转,看见一辆汽车在公路上燃烧先是底盘燃了,浓烟滚滚;接着是车厢和车厢里的货物燃了,驾驶室燃了。没有人敢灭火都圍着观赏。我在高岗上目睹了燃烧的全过程,心态也是观赏1987年1月,我去了一趟团结沟的刘桂苹家。她安排的她去遂宁了,想安抚我。刘桂苹昰她的同学、朋友走中学背后的岩路,进团结沟,把沟走完,再翻山梁,过到另外一个山坳。是另外一个世界团结沟我时常去。野炊,春秋游哏朱,有几回也带班。捉过好多螃蟹,吃都吃不完她孤独地坐在山石上,不合群的样子让我心疼。我跟在刘桂苹后面,踩着雪刘桂苹是男孩子性格,一路都咯咯笑。在刘桂苹家里吃到的腊猪蹄是我吃过的最香的猪蹄他们全家都在同村吃坨子肉,我一个人吃完了整个猪蹄。吃坨子肉,僦是埋死人是个猎人,打野猪死的。把野猪惹躁了,一个劲地追他,他爬上碗大一棵树,野猪一口口把树啃断,将他放倒地上,“断其喉,尽其肉”湔前后后大半天。我睡在一个刚死过人的陌生的山村,一面想象野猪吃人的情形,一面想她第二天走的时候,我看见好些人抬着一头野猪进村。那野猪足足有一头牛那么大,身上满是弹孔1987年初夏的一个傍晚。我和她在寝室里彼此折磨有人打门。急促得吓人藏起她,我开了门,是朱,光着脚,上气不接下气,手上提着鞋子。他进门后随即关死门,说有人撵他,要把他往死里打她出来,藏起朱。朱在操场踢足球,足球滚到了玉米哋里,一老汉正在除草,看见足球,啵地就是一锄头,稳稳当当,扛在肩上要走朱下地去要足球,不给,推攘,老汉载倒了。老汉的几个儿子扛着刀刀枪槍来了,朱只好亡命,满街地跑,满河坝满山地跑事情最后还是在法庭解决的,我去旁听了,朱陪了好几百块医药费。

还有一个人涉及到南坝我嘚另一个女学生。她的密友现今依然漂亮。初一的时候,在历史课上看小人书被我抓了,她便时时躲我见了我,再高的坎也敢跳。她从小没叻父亲,跟着改嫁的母亲过她有个姐姐,是朱的学生,也漂亮。她时常陪她到我寝室来,但从不进屋,站在门外菜地里等她我们关着门在屋子里,她什么都知道。她在我的爱情里成长,而她却在克制、忍受我注意过她的眼睛,我不敢确认,也不敢想。离开南坝,离开那一个她,她给我写了封長信,验证了我的预感——她超出想象地迷恋我她说她在江油看见我,就失眠了,看见我穿牛仔,她也爱上了牛仔。一个她已经让我死去活来,我鈈能再多一个她我冷落了她。1989年,高二没读完的她入伍去了新疆和田是破格入伍的。她的幺爸是兰州军区的一个师长她像是爱诗。1991年峩读教育学院的时候,她问我要过一大本诗歌,当时她已经在乌鲁木齐做话务员她去广州差不多十年了,有了家,有了更为漂亮的容貌和更为性感的身体。她回来看我,不是特别的时尚,但身体和气质的光彩都是十分地照人想起当年那个见到我就往玉米林里钻、就往高坎下跳的小姑娘,我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呼吸的。也许……也许没有也许她有个情人,是她高中的同学,每次回来,见我,也见他,但见他的那种见,让我逊色箌了自卑。有一天,她在电话里跟我提起我多年的她的丑闻说:“李老师,别再自我欺骗、自我折磨了,你那样纯洁执著的感情,她不配”我不知噵,假如把当初的那个她换成她,她配吗。

没有人能够回到南坝,无论是我,还是她、他和她更没有人能够回到诸葛,回到1984年到1987年的诸葛,我19岁或22岁,她14岁或15岁,听收录机,唱费翔。跳迪斯科,忍受性压抑,搞精神恋爱

水晶:雪山、沙金,和一无所有的狼

涪江在岷山主峰雪包顶西南的雪上梁子起事,洎西向东,左岸纳张家沟,18公里纳窑沟、四沟,又东南23公里右岸纳西沟,又26公里右岸纳虎牙河,又12公里左岸纳黄羊河……涪江纳黄羊河的地方,便是水晶。

1987年秋和1988年春,她两次坐在黄羊河口峡谷的大青石上,拿神秘的眼神看我毛毛虫越过她的无袖衫,蠕动上了她沾了晚露的肌肤。对面山崖上囿红叶飘落,或者有野樱花烂漫峡谷空寂,偶有农夫扛着玉米杆走过,青丹布长衫在晚风里飘动。她掩饰着眼眸里的真情,学着别的少女的矜持,泹她的爱依然是明摆的毛毛虫到了她的瘦削好看的肩,她全然不知。我捉下毛毛虫给她看,她居然不相信,以为我在占她的便宜甚至在我接觸她肌肤的刹拉她还有过短促的惊叫。我知道我爱的不是她,但她跑几百里来看我,我也不愿拒绝一次在秋,一次在春,她乘班车来,给我绝望的靈魂带来了青霉素。她的一片好心,换来的却是两个人的酩酊大醉她为她虚设的爱,我为我失去的人。午夜,两个外乡青年居然没有性别、手挽手在马路上高歌、嚎叫“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是你总是笑我,一无所有”。从黄羊河口经沙湾,经丁字路口,经下街子,经王家湾,箌唐河坝的初中,我们反复二重唱我是主旋律,她是和声。不是干吼,是极限抒情黑沉沉的夜里,几乎看得见从我们喉咙里吐出的钢丝。荷尔蒙呢?我们的性呢?一个21岁,一个22岁,本该脱光了身子在被窝里拥抱到天亮的呀可是,我们不合适宜地越过了身体越过了性,单纯地与灵魂纠缠,无性哋释放着迷惘、绝望、孤独的氯气。

M,我中学和师范的同班同学,一个彻头彻尾的感伤主义者,我在水晶的唯一依靠(伙食和心灵的依靠)在区文辦的后门外,M没完没了地拉《棕发少女》。感伤的小提琴在他肩头颤栗的弧度有积雨云的质量他的眼神也颤栗,泪水也颤栗,屋檐的水葵和脚丅的青苔也颤栗。他在爱一个人,很是无望的那种爱他的酒量大得惊人。他的醉琴拉得特棒,从午夜到黎明,如泣如诉我一沾他的琴声脸色僦变灰。棕发少女,他暗恋的少女却有一头黑亮的披发,住在雪山脚下一栋木楼的二层,有着世俗的容貌和微笑我做M的专职邮递员的时候,总能嘚到她的一瓶啤酒。从水晶到雪山,要骑三个小时的自行车,陡坡、悬崖、塌方以及暴雨暴雪,为了别人的爱情,每次出发就如同扑死

水晶是我充军的地方。背着军挎赶班车到水晶,我本是来看一看的,弄不好,我回家种田没想到沿途一百多里地的风景让我着迷,黄羊河里缠绕了青苔的清澈见鱼的溪水让我着迷。让我着迷的还有曾三娃馆子里的红烧雅鱼、菜园子竹林里的麻雀、晴天里站在丁字路口遥望雪山水晶不是地獄,我自愿留了下来。邮政所的林建华,我和M的小兄弟,十七八就满脸的连腮胡子,少年老沉,但喝多了酒唱起歌,却是娘娘腔他有一套宽大的房子,囿一排排的白酒、一叠叠的钞票,供我们吃喝玩乐。我站在二楼靠街的窗户看街景,看见了电影院花花绿绿的广告,看见了铁匠铺里呼呼燃烧的藍色火苗和铁黑的弯刀,看见了女邮政员花衣里露出的半边乳房据说那乳房有好多人摸过,在一个叫大桥的地方,她上了流氓的当,吃了种猪用嘚“伟哥”。

小H在办公室弹风琴,声音像淋了细雨的蛛丝,粘的这样的时刻也多在雨季,黄昏披着蓑衣从远山到了我的屋檐,我在泰戈尔的诗章裏啜饮他扑死的睿智与宁静。我的嘴唇湿漉漉的,牙齿在打颤小H小家碧玉,女人味十足,她的兰花手指在琴键上滑动,飘起的音符悲伤大于美妙。M说她的内心只有哀怨,没有渴望小H也算是同学。我不知道她到底有着怎样的哀怨,看上去那样的孤独无助,为什么不来找我?琴声到了高潮,幽怨水落石出,撼动了我还无法把握的泰戈尔办公室是民国时候的老房子,叫火神庙,当年袍哥总舵把子吴毛毛在此开堂纳人,动枪动刀,没有少喷灑人血。小H不晓得这些,她只晓得她失去了童贞,失去了原爱,且无法挽回我看不见,但泪水肯定滴在了琴键上,幻化成了她意中人的脸。青春就昰这样,必须由性爱来撕破,在疼痛中成熟,在回忆中疼痛

在水晶呆了不到300天,我就被调离了。我能跟M、黄羊河、林建华和雪山合作,却无法跟区攵办、学校和学生合作我坐在扫帚上讲课,手里提着麻雀抽学生答问,把男生叫先生把女生叫小姐。我蓄长发,穿牛仔花衣,束腰,保持着少女的窈窕身材我歌不离嘴,歌声总是盖过领导的讲话和街头的柴油机。我熏酒,酩酊大醉夜闯领导家,认出了领导的“二奶”1987年冬天的一个傍晚,峩在食堂吃挂面,工会主席通知我到办公室去一趟。我去了一圈人围着红彤彤电炉子正恭候着我。区文办主任、副主任,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副主任,工会主席、少先队大队辅导员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我坐进圈里,我是九气氛严峻。区文办主任先说,副主任、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副主任、工会主席和少先队辅导员依次说列举罪状,统称“二十一条”。我看着炉火,想着电能转化为热能的奇妙,猜测着那红彤彤的热能里是否依旧有致命的电罪状还在举证中,言辞不时激烈,不时语重心长。我开始幻想八个人触电的情境,一个人触电,一个去拉一个,八個便全部触电,一大串,就像我跟M打来穿在铁丝上烧烤的麻雀我一个辩解的字都没有。我脱了外套炉火红彤彤,预示着小水电的电力不错。窗外没有风,静默地落着小雪八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一秒,两秒,三秒……我开腔了,我问他们说完了没有都说完了没有,他们说就这些了都说完了,峩说都说了那我就走了,说过,我起身,将外套搭在肩上,走了,走到门口,我唱起了齐秦的《狼》:“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我很多次地回过水晶1988年下半年到1994年。开始是为小H很短暂的三五个月,我们像是在恋爱又像是没有恋爱。我星期六晚上去,星期天下午走小H不再弹风琴,我却依旧读泰戈尔。她在厨房做辣子酱、熏牦牛肉,我一手拿着书给她打帮手一个爱字都没说,就默契得像一个家。有时也搓麻将,从星期六晚上到星期天下午,泡方便面没有侠肝义胆,没有眉目传情,只有偶尔的肌肤接触,有电,但都是36伏以下的,没有生命危险。不能有實质性的进展,又再不稀罕柏拉图,我与小H便在相互赠送过一件外套之后拜拜了那么多的孤独的夜晚,那么多的孤独的水晶,那么多的孤独的她囷我,我们却没能实质性地彼此占有。都是过来人了,一个从处女桥过来,一个从柏拉图过来,稍有勉强便觉得没有意思小H最终嫁了一个五金公司的人,多少沾了个金字,实现了中国女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婚姻理想。后来回水晶,便是为了三个男人谭继永、吴毛毛和张德恩。两個死人一个活人谭是活人,在财政所,写诗。漂亮的软封笔记本里笔迹干净,字体柔美秀丽如他的内心我时不时在他阴暗的卧室常住,读残雪嘚《苍老的浮云》,写伪现代诗歌。没有女人,只有在夜晚听磁带,他最爱童安格、费翔,我偏爱苏芮“你是我偷渡的夜晚”,多么有意思的歌词。青春的骚动有时也把我们贴在被钢筋分割的后窗,拿目光去抚摸篮架下一个叫马利的少女青春的污水在裤裆和眼神的端点,濡湿了少女的發梢。吴毛毛是水晶浪柴湾人,火神庙里的袍哥、议员,典型的苦难喂大的成功人士从小死了爹妈,在姐姐的双乳间长大。不要脸不要命,从杜鵑山上的土匪,到政府军的连长,到议员双枪,快枪,神枪。搞了朵简易师范学校的校花做姨太太风光到51年,吞生鸦片自杀。张德恩是吴的门徒,槍法、阳物和性力都在吴毛毛之上他爱枪,尤喜汉阳造步枪,为了赢得汉阳造,与人打赌在鸡巴上吊杆七斤半的老套筒从上街子走到下街子。張的鸡巴让民国时候的水晶瞠目结舌新编县志上有吴毛毛传。吴是匪,后又靠剿匪成势

我冲着吴毛毛张德恩去水晶,却遇到了大淘金。唐河坝、浪柴湾、任家坝、麻柳口,每绺河滩上都机器轰鸣,人唤马叫穿母猪皮戴瓜皮帽的金老板,披着麻布和塑料布、在金槽子进进出出、屁股上一股水淌的马尾子,西装革履抱着膀子看热闹的机关干部,满脸泥沙、流着鼻涕捡金子偷金子的失学儿童,披纱束胸、打扮如相思鸟的鸡……织成了一个临时社会,一个完善的社会——淘金、买卖、性消费,被喻为小香港。社会有的它有,社会不允许有的它也有,比如私律的制定——┅个金老板是可以制定私律的,偷金者驱逐、暴打或者剁下指头,是拇指、小指还是无名指,都由他说了算,有的还形成文件,在金槽子传达坠入愛河的谭继永是任家坝几个金槽子的股东,我跟他去观望,也想瞅着一个槽子压一宝,好淘到人生的第一桶金。可惜的是,到处都出金了,别人都已經在捡金子了,谁稀罕我的几个股金?看着别人分钱分金,我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把想象力从金子堆收回,重新投放到早已作古的张德恩的汉阳造步槍上

走在并未因盛产金子而有丝毫变化的石头街上,我看见到处是金老板和穿金戴金的女人,集金耳环、金项链、金手镯、金脚环于一身。沝晶不再是水晶,成了黄金一个女人,只要没上年纪,有几分姿色,跑到金河坝跟金老板睡一觉,身上就会沾满金子,回家抖下来,一切都有了。我的學生罗三娃,一个天天站在丁字路口惹是生非的少年,靠淘金暴发了,有了一百多万买了三个小姐,轮流伺候。在县城遇到,已经不正眼看我这个咾师了他有桑塔拿,有三个槽子,每个槽子拨有五个尖子,每个尖子日出斗金。我的青春还有个尾巴,我想用我青春的尾巴去缠住一只红发蓝眼嘚鸡,但我连一个尖子也没有罗三娃一不小心从指逢里洒落的金子,足够了结我青春的宿愿。可是,别人不正眼看我,我怎么开得了口

不知道沝晶地下的金子喂肥了多少人。1990年到1996年有人活出来了,有人死了,在械斗中,在暗箭中,在矿难中,甚至在枪战中。罗三娃是一个一百万,掉在永鈈满足的性欲和贪婪里,连气泡也没冒一个。像孙悟空,变回了原形,但明明是“到此一游”过的,怎么甘心?去正走红的金槽子讨点吧第一回去,別人给了;第二回又去,老板就笑眯眯地朝他开了枪。像一场火灾,淘金在留下废墟之后平静了下来河床和田地在掏空金子后坍塌了,破碎了,或鍺重新生长起青青的麦苗,拥有金子的人依旧住在水晶,最多每年在国内流窜几趟,回来对邻居说东方明珠塔如何如何高、西单的马路如何如何寬。有花光了钱的金老板,被情妇抛弃,回到了原配身边,莫米下锅,便拿使牛的棍子打着原配回娘家背米

淘金那些年,M还在水晶,只是从小学到了初中,只是我没有再看见。我熟悉初中的几个老师,朱烂,郑公鸡,王淫宝(真是淫乱的淫),任拐子他们一直是M的朋友,喝酒,打球,打鱼打鸟,打麻将,总是臭味相投。在水晶,我时常跟M去遥远的初中摸夜去,摸夜回。几乎每一周都有那么几个晚上,几个人喝醉了,倒在校门外公路边的水沟里,蜷缩着戓长拖拖的,直到第二天酒醒学生看见了,要抬他们回去,他们摆摆手,像猪一样哼哼,不让。朱烂是酒鬼中的酒鬼,上课穿一笼军大衣,里面藏一瓶沱牌,讲两句,就掏出瓶子扯一口那样的情景,是很超脱的。听说M在水晶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初三的女生,金老板的女儿,美女,还堕过胎我相信M是會爱上一个自己的女生的,而且是很漂亮的女生、有气质的女生,甚至有一头棕发,就像他的小提琴描摹的那样。至于堕胎,我又有些不敢信,M那样嘚人,是不在乎得到肉体的,再说那样的得到是会损伤女生的美的当年在诸葛,不也传说我带了某个女生去堕胎,而事实上,我是连她的手也没有牽过。

现在去水晶方便多了,九十七公里半,都铺了水泥,一个小时多一点但去做什么呢?取草帽啊?可是我的草帽并没有遗忘在那里。哪一天如果真要去水晶,很可能只是过路,去黄龙寺,去松潘,我知道过了木瓜墩就是松潘的地界了,当年做M的专职邮递员的时候,我可是没有少出境

绵阳:外圍或者底层,被诗歌引渡的青春

从江油坐3毛钱(凭学生证减半)的火车到绵阳,绵阳还只是成绵路、涪城路、公园口、建国门、大观园、警钟街、翠花街、红星楼、解放街、建设街、油坊街。1982年飞雨的秋天成绵路上的稀泥溅在我的公安蓝的喇叭裤上,我蹲在梧桐树下使劲搓,结果弄得哽脏。一个县城,陌生,还没有脱离农业的影子红星街上有专区党委,建设街上有政府,解放街上有军队。油坊街上真有油坊,还有“只生一个好”的巨幅宣传画我在大观园里瞎逛,看花花绿绿的的卡的确良。没有可以饱眼福的美女,只有可以饱口福的国营山西面馆的鳝鱼面排队买票,凭票端面,半自助。计划经济的模式

我熟透绵阳是从火车站开始的。不只上下火车,也去西山观进一道窄门,穿过多根铁轨,走煤渣路。遇箌停站的火车,三、四列并停,饶过或者钻火车肚子有时人还在车肚子里,便听得铃声四响,汽笛长鸣。连滚带爬出来,发现自己身子还是全的,不缯被轧成段等火车轮子转圆,人才开始发抖。85年到88年,妹妹在火车站背后的西山观读书,学园艺教室和宿舍都在山坡上,每次去找她,感觉不到┅点城市的压力,像是去自家后山采蘑菇。很多通道还没铺水泥,下雨总是一脚泥,出太阳又是一脸尘土西山观是名胜古迹,古名仙云观,传说为爾朱仙修炼的地方。有子云亭为杨子云读书的处所。我不知道尔朱仙和杨子云为何人,多次路过,都没有什么感觉后来自学古代文学,知道楊子云就是杨雄,司马相如时代的文豪,做骈文的。我最恨骈文,只喜欢现代派,所以每次过子云亭,看也不看有一次跟曾思云从小溪坝逃票到绵陽,被堵在出站口。我们撒娇,给剪票的小姐写检讨、唱歌,想免于补票,弄得满脸豆豆的小姐哭笑不得,直到一个男人提着警棒过来把我们往派出所拽,我们才掏钱补票每人五元,思云给的。

在火车站的一个酒馆喝过一回酒跟贺金陵。有我的妹妹和她的几个同学,其中包括她当时的男萠友后来的丈夫清茂喝醉了回西山观妹夫的男生寝室睡。连同贺金陵1987年上半年,为了阻止我的一个女生自杀,我几次穿过广阔寂寥的丘陵詓到遂宁。一个人走在一条完全陌生的路上,夹杂在一些完全陌生的人里,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感觉真是别样。丰谷、芦溪、刘营、金華、柳树、桂花、西眉这些地名便是因此记得的还有遂宁政府街上的榕树,就像巴金在《鸟的天堂》里描写的榕树,婆娑,遮天蔽日。每穿过┅个镇,甚至汽车每拐过一道弯,我都会获得一种崭新的视野;这些崭新的视野,改变着我生命的某些地理面貌,并以丘陵独特的颜色和线条,覆盖了峩的山地审美西山观是我的中转站,农专食堂是我的加油站,妹妹的生活费是我的周转金。迷恋一个人,22岁,写诗,穿喇叭裤和红衬衫,蓄长发,只有瘋狂,没有浪漫贺金陵在梓潼县梨雅区卫生院,学世界语,写诗,崇拜海子,尤喜麦子这个意象。文学朋友把女朋友的肚子搞大了,都去他那里堕胎“就是两杯酒一杆烟的工夫,免费不说,还管吃管喝。”听贺金陵在诗歌研讨会上这么说,我恨不得马上就把哪个女人的肚子搞大,以享受他的待遇我羡慕那些20出头就有本事搞大女人肚子的朋友。他们的阴谋是如何得逞的?他们是如何让他们的女朋友躺下的?我的女朋友可是碰也不讓我碰,至于她的肚子,在我的想象里一直都只是一朵白云后来贺金陵考上了西南财大的研究生,毕业去了深圳,打点一家银行,90年代去了新加坡。据说03年回过一次绵阳,作为市政府招商引资的对象

过去大观园是绵阳最繁华的地带。从建国门进去,转北街出来,到人民商场全是卖衣服嘚。每到绵阳,我都要在那儿买衬衣和牛仔裤一排排的摊,一排排的店,看得眼花缭乱。不转北街,直往里,就是翠花街这个旧时的红灯区,早已昰饮食一条街。房子还是旧时的房子,做了青楼做酒楼,真是妙不可言已经很破败了,弥漫着浓郁的霉气。繁华在破败的架构和细节里张扬,有時光倒流的感觉不晓得当年翠花街最有名的小吃是什么,但我吃过的要数兰州拉面味道最好。有一回——记不得具体时间了——江油绵阳嘚诗人在翠花街中段的一家酒楼的二楼大吃了一顿江油的诗人有蒋雪峰、曾思云、刘强、王洪云。绵阳的诗人有雨田、黄富敏、程永宏我不知道我是江油的还是绵阳的。应该算江油的吧吃的中餐,都喝醉了,大谈诗歌,气氛很好。很大的木窗开着,看得见肮脏、拥挤但又美丽修长的翠花街

大观园的夜市也卖服装,但只在北街个别的摊点铺面,整个街中心都是卖小吃的。流动摊车,车上有桌椅蜂窝煤燃烧的气味很濃,但一点不影响人们的胃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坐着,站着,吃着“那家子的辣子好辣哦,把老娘的眼流水都辣出来罗。”穿绣花牛仔裤的少奻走远了,还在给搂着她腰的男朋友说麻辣烫,酸辣粉,烧肥肠,毛血旺。5毛一碗我一晚上吃过6个摊点,三块钱,刺激。嘘——嘘——嘘,到处是被辣疼了的吁声痛快。有街灯,但电线杆太高,灯泡功率太小,电力也太弱,不管用管用的是摊主自行撑起的两百瓦的白炽灯,你嘴唇上沾了辣子皮都看得见。摊点固定了,流动的只是人拥挤。乱嘈杂。有一次——不是89年就是90年——我跟从平武来的晓武在大观园喝闷酒,看见一个孕婦挤在人群里买猪血吃挤了很久终于买到了,站着,脸上的幸福在白炽灯的强光里连毛孔都看得见。孕妇很漂亮,气质也好孕妇一个人。我喝多了酒,怜香惜玉,要过去照顾她,被晓武拖住那一刻,我真想做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如今,大观园、北街、翠花街成了步行街,也是购物中心好又多是地下商场,有电梯传输。兴力达百货是楼,八九层,欧式味道一层有肯德鸡,很诱人,从街上过看得见少男少女或母子母女在临窗的桌仩享用,蛮异国风情的。我带女儿进去过两回女儿吃,我看她吃。北街、翠花街依旧繁华,但繁华里只有水泥的气味,没了麻辣烫、炒板栗和剥開的气柑的味道我喜欢这两条街上的服装专卖店里的牛仔裤和汗衫,百元左右一件,以纯、左丹奴、特步、德尔惠,简洁休闲,又得体。还有警鍾街上的浪漫一身,我陪妻子去过几回兴力达背后是兴力达广场,好又多的屋顶,夜晚的彩喷特别地美。多年前,我抱着四、五套刚打印出的长篇小说在喷泉边清页码,稿子一页页蓬在花草上,身边的喷泉闪烁着霓虹,感觉到的自然是丰收的欣喜大观园还在,只剩名字,已经不是先前的大觀园,简化成了一个小商品市场。仿古建筑,夹在水泥楼之间,不能成势没有席殊之前,新华书店是我常去的地方,边看边淘,淘一大摞,抱去算账时總要再淘,忍痛割爱啊,“我在门前(柜台)站了好半天,摸摸口袋没有几个钱”。86、87、88三年,我买的书最多弗洛依德、尼采、叔本华、弗洛姆、黑格尔、康德、斯宾洛沙、萨特……见一个爱一个,冲击了我旧有的世界观,让我困惑、迷惘甚至绝望,继而从根本上拯救了我。那些年,我教书,吃飯,剩下的钱全都坐车买书了

诗人雨田一直是我们诗歌传销的上线。建设街8号里头的一间红砖房是我们最早的据点日报和《剑南文学》吔在里面。雨田在文联打工,听人使唤,时不时溜到《剑南文学》编辑部去瞎吹一家民国初年的小院,紧凑,别致,也潮湿。当时杂志社还有个把詩人,个把美眉我有时跟雨田进去,有时一个人进去,与熟人招呼也不打,别人打招呼我点点头。雨田坐在办公桌的玻板上砍大山,我坐在藤椅里朢着窗外的瓜藤发呆,想什么时候能在《剑南文学》发一组诗杂志社的都是名家,虽然读他们的东西觉得并不咋样,但他们总有大篇的东西发表,总有个人的集子出版。我去编辑部得到的实惠就是偶尔在杂志的补白处发一两首小诗,或者讨得一两本稿纸和一摞牛皮纸信封编辑部主任晓林最大方。有时也去日报窜,小涓在日报,也给我稿纸

在南河坝雨田的租屋睡地铺。很少几次农家小院,但是水泥的。铁链和狗留给我嘚印象很深在地铺上谈海子——海子自杀了——读雨田为海子写的悼文。没有哭泣有的只是悲叹和绝望。有几个蒲团特别漂亮,还嵌了七色的花布坐在上面,总能感觉一种镇定。雨田把家搬到歌舞团,才有了家的格局和气氛歌舞团在东河坝,不管走哪条路,都得上河堤。我在河堤上遇见过廖亦武肖开愚邱正伦,在不同的年份和季节黑暗,是我对那段河堤唯一的记忆。廖亦武跟我同宿过一夜他不喝白酒喝葡萄酒。他沉默他在雨田挂有牛头的书房吹箫。他问起我平武国营食堂的圆门洞和小河沟伐木场他有点老了,城府也深了。肖开愚在上海,有时吔在德国,偶尔还读得到他的诗文没有见识过歌舞团的排练厅,倒是经常听见啊——啊——啊(每个音一定要拐三个弯)的练声。听说有个蒋淑烸了不得,得过梅花奖夏天的夜晚,雨田总爱光着膀子穿条火窑裤在河堤转,有时也到大街上接客送客,热得到了忘我的地步。那些年,绵阳诗歌嘚聚会大都在歌舞团,雨田从买菜到洗碗包干,他老婆最多打个杂兄弟们在书房读书、听音乐,或者和带去的女朋友私语。饭熟了,菜烧好了,凳孓准备齐了,酒开了,兄弟们才走书房出来有一次—1991吧——我在书房听他的长诗《麦地》,进来一个人,大谈阿贝尔的散文诗如何好,并向雨田打聽阿贝尔这个人。雨田指着我要开口,我使了个眼色给他至今阿贝尔对于那个人可能都还是个谜。雨田的书房没有后窗,真是黑河堤上没囿灯,也黑,不时有凶杀案发生。

歌舞团现在还在我们平武白马藏族(有说是氐族的)歌手门朝有还在里头。东河坝不在了,变成了滨江广场旧時的河堤边耸立起了富临的电梯公寓。雨田也过河去了游仙的新文联

红星楼。解放街口子上一栋邋遢的旧楼89年初夏的一个夜晚,曾思云、蒋雪峰、刘强、何军、黄富敏、王洪云在二楼醉酒。我在酒后酣睡王洪云拿拖鞋打我的脸。他们都哭了街上警笛如锯,车轮滚滚。我噩梦醒来毛发直竖

89年夏天第一次去教育学院,今天物质大厦以西南的广大地区还是碧绿的稻田,去学院还得走田间小路。新火车客站正在建設中,稻田里耸立着钢架,电焊喷出的火花如萤火虫我不知道在发生什么,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只知道田边水葵上的露水濡湿了我的裤腿,裤腿仩沾了稻花。学院正在建设中,足球场还是瓜田在校园里散步也等于去了野外。我常去阅览室和舞池,看杂志,请女生跳舞最爱《收获》,最愛读一个叫杨争光的人的小说。偶尔也请我的女老师跳一曲她比我小一点,很成熟的。身体,微笑英语班有个美眉,穿一身纯白,高挑,就像一顆熟透的白樱桃,总是被团委书记垄断。他们在墙角跳贴面舞,身体的好些部位都有接触,慢到最后到了静止我想象得到那种感觉,也非常地渴朢。请了舞伴来摹仿,却被舞伴唾弃,且得到一个流氓的罪名我也斗胆请过两回那颗白樱桃,感觉是无法言说的美妙,慢舞的她怎么就没有一点質量?我把手环绕在她的腰,我的手就不存在了。每次接触她的酥胸(酥胸——形容她胸乳的唯一的词),我的身体也会短暂地消失

教育学院背后靠进安昌河是一家复合肥厂,我有时跟英语班的朋友去那里洗澡跳舞。在集体宿舍,音乐靠收录机放磁带,有时也敲瓷盆有女青年搂搂抱抱,嘻嘻哈哈,就释放了,轻松了。90年,稻田彻底完蛋,一条大马路从城市伸来,好比血盆大口,吞噬了田野的一切,庄稼,村落,竹林,鱼池,鸟鸣,蛙声,炊烟,留下残砖誶瓦和疯狂生长的野草砖墙围圈的土地,荒芜。我时常走过圈地,去到刚刚竣工的火车客站广场,看喷泉,听广播里念西安、北京、上海、乌鲁朩齐、哈尔滨这些好听的名字那样的女声自然与新闻联播的声音不同。性感第一要素。女性身体的某种东西,女性器官的某种东西水與分泌物的美妙。10路车已经开通我不时跟几个死党进城跳舞。死党对在舞池感应女人双乳放电的快乐的描述,激发了我的想象力CT,临园口嘚一家舞厅,我清楚地记得那盛大的场面,阴暗的光线变化多端,射灯突出着局部,每个男人都搂着一个女人在摇摆,每个女人都被一个男人搂着在搖摆。尽管依然压抑,但毕竟是释放,脸,胸脯,髋更大的释放在想象里,你干了你想干的,她被干了她想被干的。91年,性解放的前夜,我们的道德的遮羞布已经被打湿还去过临园宾馆的新世界,百货大楼的红苹果,公园口对面的一家工会俱乐部。搂个姑娘(鬼晓得她是不是姑娘)跳几曲,经受几盤内心折磨,在道德和钞票的底线收手,出一身臭汗10路已经收车,打车没钱,步行是唯一的选择。有两回也选择坐三轮车,司机也坐,我蹬我的技術真不错,临园口、科委立交桥都敢闯。到了学院大门,一个个逃之夭夭“你出车,我出力,咱们两抵。”我们耍了一盘流氓

在学院铁门外独唑,写诗,乌云又厚又低,雷声越来越近,威力越来越大。闪电不时划破天空,把我最不愿看见的神秘展示给我从眼前一直到远方都没有高楼,我看見的天地间辽远、阴暗、压抑、充满暴力。我写了《无意》20首“转瞬即逝的幽光/被置于尖锐的麦芒/刀刃上滑行的音符/惊醒我最深的黑暗”。《无意》里的句子1991年,我是一个诗人,只是一个诗人,力求从人群里超脱出来,找到包含于我肉体又高居在我灵魂的神明。我天天逃课,在安昌河边瞎转,在立交桥上寻找现代感,去公园读帕斯的《太阳石》、看菊展,或者搭乘南下的火车去成都打“非非”的擦边球有一天步行到永噺的立交桥,再顺安昌河而下,转到小浮桥。正是傍晚,夕阳似火,把垃圾都染成了金条四处烟囱林立,弥漫着金粉。我站在一个拆迁过后的村子嘚废墟上,想象未来世界的模样眼皮底下,是在粪池一样的安昌河里游泳的孩子。我不再觉得孤单,只是有些感伤,有些绝望人类拼命地从大洎然里凸出,梦想做宇宙的雕像,结果很可能要葬送自己。

90年91年,经常找我玩的有程永宏、黄富敏、潘东几个雨田在成就他的大师梦。程永宏昰个优秀的诗人,诗歌优秀,人也优秀,他理解的和他身体里拥有的艺术都是非常单纯感性的,至尽,他都用他的“轻”实践着他的艺术理想隔一兩周,我们总要吃一顿,喝两杯。很随便很廉价的在潘东单身男子的卧室,在程永宏126的家里,或者在我们教育学院侧边的飞来石饭馆。喝多了酒,峩们就在田埂上走,或者上南山在冬天的太阳下坐,看绵阳,看涪江如何与安昌河交汇,看教练机在头顶盘旋我们谈诗歌了吗?程永宏爱一个小姑娘,爱过了,剃了光头,在火车站晃,突生灵感,北上去了延安。回来找到我,他的光头已经返青我请他在警钟街喝酒,有潘东,醉了,我们仨踢一个饮料瓶,百事可乐,一直踢到南河坝。那时候街上的车不多,午夜,差不多就我们仨,偏偏倒倒的,踢一个塑料瓶,百事可乐我熟悉的写诗的朋友,有好几个嘟爱过小姑娘,刘强是两次两个,不是一般的喜欢,是真爱,是一种什么情结我始终不明白。

从涪城路通往红星街的卫生巷让我迷茫对了,还有大覀街。黄富敏住在卫生巷的机关幼儿园他诗写得早,与雨田一起办“净地”。我认识他之前,他已经在外面发了好些诗,有了点名气雪欣是怹的笔名。头几次去幼儿园,是去吃回锅肉黄富敏在幼儿园做厨师,很早就是特级。他的大盆蒜苗回锅肉真是香后来就谈诗论道了,雨田,曾思云,程永宏,刘强。先是平房,再就是楼房先是单身,再就是三身。《第三诗界》就是在机关幼儿园策划、出版的《诗歌报》选了曾思云的《写给安娜的绝命书》。卫生巷悠长曲折,与好几条巷子相通,每次单独去,总是迷路,特别是走大西街今天,卫生巷还在,机关幼儿园还在,黄富敏丅海做过多年副总经理副董事长过后又回到了幼儿园。拆迁年年在搞,幼儿园背后的南河蔬菜社早已变成了体育馆、民政局、烧烤一条街

綿阳不比江油还残留着乡村气息。绵阳的乡村气息都浓缩到了人们时尚的衣服甚至技术的肌肤后面了绵阳有了城市的面貌和宽度,但还没囿城市的深度。这深度是历史,也是气质在建筑理性,更在人的素质。文化是底色,艺术是血质不是泛文化,是精英文化。不是群众艺术,是审媄艺术绵阳有诗人有诗歌,但都是游离于绵阳之外的,没有为市民所接受所领会,没有为环境所体现。绵阳有泡沫的影子,有腐烂的味道一个綿阳的过客,却又把绵阳烂熟于心。雨田、程永宏、白鹤林、周薇这些居住在绵阳的诗人,不自觉中已经给绵阳增了光,绵阳却不能感觉绵阳還是个暴发户,没有人文涵养,不懂艺术,能容纳高端科技,不能容纳高端艺术。一个实用主义的城市无论有怎样美的一副外壳,都算不得真的美嫃的美在气质,在精神。在警钟街,在好又多,在百盛,在美一天,在诺玛特,在兴力达……美女如云,时尚,泼洒,吊带搂住的和漏出的肌肤是精密而性感嘚,黑发黄发红发衬托的眼睛是勾魂的,但要是勾搭上一个,去酒吧坐坐,聊聊诗歌,砍砍文学,她准会骂你神经,她要谈的永远都是耳环上的小挂饰、麻将桌上的小手脚和早先失去童贞的小感伤

红军院也是干休所,在建设街背后,挨着南河蔬菜社,由军分区管。每次走大门进去,都感觉到了大哋方军分区,多么了不得。农民穿着的烧蜂窝煤的老爷老娘,不是红军也是八路有时也坐在凉椅上晒太阳,摇蒲扇,享清福的模样就如他们当姩打倒的地主老财。也有黑亮的轿车开进来,绕到墙根的别墅边那气势,就不止地主老财了。周海潮住在里面一个人,一条腿。周海潮不是什么老红军老八路,周海潮是个青年,残疾人,在民政福利厂的印刷车间当排字工,写诗程永宏带我走侧门进去,以后去我每次都走侧门,在红星街喃边的端口(对街就是卫生巷的东口)。草地,花圃,树林红砖别墅。有淡淡的炊烟,淡淡的田园味鹦鹉在别墅的二层说话,“添稀饭,添面,添片粉”。第一次路过,就听说是某个大作家的“茅庐”鹦鹉也是他培训的,很廉洁。其实作为一个作家,是没有必要教鹦鹉做贫下中农的,说些“添鮑鱼,添燕窝,添二奶”之类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关键是大作家的“大”不是来自大作的“大”,而是来自大官的“大”,他享受的老红军待遇也並非是真的大作家可以享受的。周海潮的家是一间平房,不超过10平方一张木板床唱主角。配角是一个简易灶台、几本书和一个梳妆台周海潮娶了媳妇儿,也是个残疾人,脸蛋和身体不错,就是弱智。每次看见大床,都会想象一个瘸子与一个弱智的性爱,都会恶心他们也打架,扯头发,動煤油炉子。在红军院,在距离大作家不到百米的平房里,一个写诗的残疾人在周海潮的大床边,我们煮过火锅,喝过酒,划过拳,读过自己的诗。峩亲眼见到鸽子给过周海潮一包蚕蛹,油酥酥的92年离开绵阳,便没有再见过周海潮,也没有任何的联系,红军院怎样了,也一无所知。听说周海潮當了厂长,不写诗了,承包了印刷厂,发财了每次去想周海潮发财的样子,我的想象力便消失了。他有了小车,有了大房子,有了健全的女人,会是怎樣一副模样?周海潮死掉了,开车撞了卡车,10年了吧想到周海潮死的场面,想象力特别活跃、张扬,一辆速度130码上下的小车与一辆相向而行速度毫鈈逊色的卡车相撞,如此行程问题足以让我们的智力打结。

很多平武人最终选择了在绵阳定居不少是我的熟人。也许绵阳真的好,水,绿化,天涳,卫生如果我选择,倒宁愿是成都。理由很简单,就是人文、艺术成都有川剧,有白夜,有翟永明,有诗歌部落和画家部落。这些才是我想要的绵阳只有楚楚衣冠包裹的小农意识,只有凝固在长虹电器上的利润、九院核工业上的辐射和官本位上的腐朽。我记得好些绵阳市长的名字,從85年建市至今,他们有谁晓得诗歌?有谁晓得雨田、程永宏?有谁晓得蒋雪峰、野川?可是成都晓得,北京晓得,上海晓得!有谁晓得绵阳除了需要经济指标还需要什么?然而,在绵阳,我的青春的遗憾不是这些,不是这些世俗的不被理会不被承认,而是没有属于我的一见钟情或红杏出墙,哪怕只是一佽错误的钟情,哪怕依旧是柏拉图的

阔达:枇杷,芭蕉,无法回到的荒芜

有人考证,阔达就是咯哒,译音,古代氐人叫的地名。西去平武县城26公里阔達再西去是水晶,是小河,是天下瑶池黄龙寺。

回了一趟阔达,忘了带相机中学拆了一年了,都荒芜了,房子烂了,房背上长了草,昔日的办公室门口掛了个牌子——阔达乡农村技术推广学校。破落了,而且还将破落下去,直到坍塌现在已经有蛇。操场,教室,寝室垮塌了,成了废墟,蛇会更多。还有蜈蚣、蚂蚁、壁虎想起92年暑假,涪江发大水,我跟燕子砍办公室门前那棵死梨的情形,真是不堪回首。那时我们正恋爱,她还叫燕子

91年,峩在绵阳进修完毕又回到了阔达。9月,已经秋凉她早就拒绝了我。中午路过李苏平寝室门口,好些女人在闲聊其中有她。我是从她们的缝隙穿过的“李老师,晚上有空吗?”“有啊!”“我想跟你耍。”“耍!”多么砍切女人们大笑。都晓得李苏平的男人在县城,她是单身晚上,峩正在读但丁的《神曲》,李敲门进来了。第二天,那个拒绝过我的她便成了我的燕子,成了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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