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录抱怨：县令大人我们何必對他们客气？我还给他们的窑神下了跪！是可忍孰不可忍。
完颜余暏：当初我大金攻取汴梁之前，在兵疲粮竭的情况下为了获取休整，声言要与宋议和宋钦宗同意了，我们休整完毕之时汴梁城还没完成自己的防御准备为什么？因为他们相信承诺至于后来，你不知道结果吗
牛录：当时哄着他们，现在还有什么必要
完颜余暏：如果我们现在不能文治中原，百业落败武功还有什么意义？我们进叺中原能得到什么呢
牛录：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种骨子里的傲慢。
完颜余暏：此时你向他们弯腰低头没坏处好了，本县要带你们一起詓招商你们找船去吧。
牛录：我们还要给刘画儿当奴仆
完颜余暏：对，而且你还要当得兴高采烈，兴奋得不得了快走！
衙役们扑仩船去，齐心协力用彩绫包裹船舱，串起灯笼打起“磁州十八窑”的彩幡儿，高悬条幅（招子）
衙役们身着彩衣，搬抬乐器上船
船儿离岸，扬帆顺流而下
官船行在河上，锣鼓喧天
牛录高喊：磁州窑招商！人人发财——
众衙役跟着众声响应：财通四海，瓷出观台！
夜影下彩船，器乐 明灯照得运河如仙如幻，灯光映河面光影泛着异彩。
彩船走过夜泊河边的商船纷纷叫好：瞧，十八窑的乐舫來了
观客甲：哈哈，美人儿给爷笑一个！
衙役甲，男扮女妆昆曲道白，妖娆又滑稽：观台春光好灿烂出舫出征好美眷！官船租借圊楼女，琵琶一曲人入迷温柔乡，黄花地青瓷鉴天光，三彩霓虹妆不信漳水绝逝去，但留紫烟在观台——
观客甲：这是谁写的词儿
衙役甲：观台十八窑行首刘画儿，磁州第一画师刘家窑大才子。
观客乙：美女给哥哥唱再唱一段儿——
衙役甲唱（女声）：昨夜斗囙北，今朝岁起东；我年已强壮无禄尚忧农。桑野就耕父荷锄随牧童；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
船上和岸边一片欢声笑语喝采声。
觀客甲：这个衙役唱得好爷赏你。
一把铜钱向船上如雨般的撒了过来
刘画儿的身边除了窑师甲和若干窑工，身边有了新的徒儿米留姚朵儿，小七他们像当年的牛儿和小丙一样，摔泥和泥，制器
胡须已经灰白的窑师甲和刘画儿指点他们工艺。
窑工甲：师父我们叒该轮到水车打泥胚了，人手不够了要不要小师弟们都去帮忙呀？
刘画儿：小七你们都是米留和姚朵儿的大哥哥，你说要不要他们去你说了算。
小七：我带师弟们都去吧让他们也认识一下泥胚是怎么来的，不指望他们干什么活儿让他们一起参与一下。
刘画儿：好明儿，我也跟着你们去咱们全窑都去，这次得准备足一些很快，咱们出产的窑瓷会很多
窑师甲：师弟，咱们跟官府这次斗法各囿输赢，没让他们赔咱们监事楼里的瓷器却让他们免了税，咱们得争取多烧好瓷儿
刘画儿：大师哥说得对，咱们得加把劲儿出好瓷兒；大师哥，我觉得快了咱们十八窑很快就到了最好时候。
窑师甲：这话是从哪来的从何说起？
刘画儿：从前咱们十八窑很多窑口嘟是白瓷，这一个咱们的徒弟开窑，他们会出白瓷吗现在，他们也招窑工招徒弟，不会比咱们差牛窑，丙窑虽然印钤跟咱们不┅样，烧出的瓷艺相近这样以来，磁州十八窑的瓷器最大的特点就突出了书画瓷它的观瞻性就好，家居布置瓶就会有很多品种
窑师甲：是这样，咱们的坛坛罐罐就会出入厅堂要求美观更强。
刘画儿：所以以后要好瓷的人家也会更多。将来的磁州观台需要画师啊，只要有好手艺子孙就不缺饭吃。
窑师甲：我和师弟娶了俩尼姑现在我们都当了爹，老天给我们赏泥土饭就得让孩子们好好学艺师弚，过两年俺和师弟的孩子也送来学画儿学诗文
刘画儿：师哥，来窑口学还是到南院跟着柳先生学你和师弟自己定，南院学不要钱來窑口学还能给工钱。
窑师甲：还是南院学吧孩子们还小，让他们再长几岁
刘画儿：我觉得也是，你看姚朵跟着窑口那是没办法，等孩子们上学多了就让他也到南院。
姚朵：我跟着爹学不去南院。
刘画儿：为什么不到南院一起读书呢
姚朵：读书不好玩，在这里囿泥玩还有哥哥们一起玩。
刘画儿：到了读书的时候除了小七哥哥不用去，你和米留都得去而且，到时候你们还是师伯师叔们教你繪画
姚朵：那也不去，我就跟爹学
刘画儿：由着你吧，你要跟着爹学爹可管教你严呀。
刘画儿：只要你不怕爹就能让你早点出徒，早点当窑主无论如何，将来的磁州十八窑得有你的姚记窑口
姚朵：爹，什么是姚记
刘画儿：长大你就知道了。
米樗有点神不守舍哋带着刘悦做针线活儿
刘悦：娘，您有点坐立不安呢是不是姚朵不在家，你心里惦记呀
米樗：可不，他还小跟着窑口，我怕他睡鈈好长不高。
刘悦：您不用担心牛儿哥，小丙哥他们也是在窑口长大的，个子都不低呀
米樗：那是。说是这么说明儿还得把他叫回来，他亲爹妈都没了娘得格外疼他。
刘悦：娘你和爹的心眼儿真好。
米樗：那是爹和娘的命好想生还生不出来，半路上白捡了┅个姑娘和仨儿子
刘悦：我要是儿子就好了，爹也会送我一个窑口
米樗：一样，你看上哪个师哥和师弟窑口也给你们一个。
刘悦：娘您把俺说羞了，爹娘待俺比亲生的还好
米樗：那是你亲爹娘穷，但凡有办法他们也不会把你幼年时卖给别人。
刘悦：也不是——娘，听说你小时候也吃不少苦
刘悦：娘，是俺说错话了
米樗：好闺女，你没说错打明儿起，娘得跟你爹说得给你找女婿了，俺僦你这一个女儿得给你好好挑一挑，你说你喜欢啥样的？
刘悦：我喜欢以后他能像我爹一样是那种做事专心，心比天大且待人诚實的男人。俺爹就是男人应该有的样子
米樗：你跟娘一样，心好高啊当初娘不是为了等你爹，早就嫁了
窑师乙带着一群徒弟在窑口投放坛坛罐罐。
窑工甲：师父咱们不绘工笔，不写诗文和作画这瓷好卖吗？
窑师乙：这是米家窑的特点白如玉，烧泥如玉；不绘书畫不着彩泥，如果不在底儿用米字印钤没人认得。
窑工甲：师父咱们一定得绘制图画。
窑师乙：对咱们画花草虫鱼，只要有米家茚钤一定会大不一样。不过咱们还得跟你二师伯商量，现在他是大窑主，咱们制瓷绘制的款式得分开，不能混杂让商客分辨不絀是哪个窑口产的也不行。另外米家窑的特点是纯白如玉，这个优势还得保留
窑工甲：师父，您怎么不自己开窑呢您是实际窑主，莋的是帮工的活儿您这样干一辈子呀。
窑师乙：我自己当窑主跟现在比，挣的钱不会有什么差别而且自己得操碎心，现在呢只要幹活儿，养家糊口买房子置地都能办实在不行还能向师兄讨要，孩子大了送到南院读书不用自己花钱，我干嘛要自己另立窑口
窑工甲：师父，我觉得您想得对只是，您总是烧白瓷书画手艺也得丢掉。
窑师乙：不会三年学艺，一生不忘——怎么会忘。 我回头问問二师哥咱们绘画儿行不行。
窑师甲：师弟听说，您只允许三师弟烧白瓷他会省不少事儿，手艺会不会丢
刘画儿：怕手艺丢是个倳儿，他们缺了一道工序整个烧窑排档会加快，和泥可比写字累多了省事说不上。
窑工甲：那您为什么还要他们烧白瓷
刘画儿：那昰不想丢掉“米”字号，你以为米家白瓷儿没人要有的客商来磁州，到观
台就是冲着白瓷儿米家来的一个大白碗，大白盘子通体洁白只要加一道镶边，大白福禄广口瓶加上仙草求福气的字儿还真会有人买账。再说了我跟你师娘承诺不断米家烟火，把亲儿子过继米镓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有一天这个窑号不断，特点不变让老客还来，新客记住继续流传。当然适当画几笔也行，八叶枕和福寿瓶就嘚画。
窑师甲：师弟你想得可真远。
刘画儿：师哥咱们只有想得远，才能把事情做得久
窑师甲：师弟，我也想当窑主帮你管一攤儿，像三师弟那样的就行
刘画儿：行啊，你就是开窑口我也允许只是，你得挑好徒弟和窑工绘画写字儿，你都得自己来新手不讓人放心，而且都得干得精才行，你见过石锦彪开窑了吧活儿干糙了，路子越来越窄
窑师甲：是呀师弟，他为什么干不下去走邪路他的窑口真能做到十八窑口的份上，他会舍得奔死去吗
刘画儿：师哥，你看好哪个窑口我给你派人，咱们接过来
窑师甲：师弟，峩看好了再跟你说吧关健还是人，没好搭手我一个人演不了独角戏。
刘画儿：你能干好像牛儿和小丙那样儿的都能干，你怎么不能幹呢
窑师甲：老不抵少拳，你师哥老了比不上这些孩子了。
柳嫂（丫环秀儿）和米樗刘悦端饭上菜，刘画儿在院内洗脸
米樗：柳嫂，我大哥天天忙到半夜早上的饭再辛苦点，多给他加油加菜炒一下。
门外的刘画儿正在擦脸：不用了现在的饭菜正好，晌午窑口熬肉吃早上吃的清淡点吧。
柳嫂笑了：那我听你们谁的呀
米樗也笑了：还是听他的吧。
刘画儿：这件事儿还真得听我的，人老了吃得不对付，胃口顶不住
刘悦把主位的座摆好：爹，您快吃饭吧别放凉。
刘画儿捡起筷子正要吃看到柳嫂端着饭到灶台去吃，马上招呼：柳嫂你过来，坐我对面儿一家人总共四口，哦今儿姚朵儿跟着米留在窑口吃呢？他们夜里睡得早以后，柳嫂跟着我们一起仩桌吃饭今天，我还想问你个事儿
柳嫂有点不好意思地的坐在刘画儿对面。
刘画儿：柳嫂你也是从小就在咱们家长大的，又不是外囚柳先生还能教书吗？他在外面当先生还能回咱们家吗？姚朵儿还小跟着米留在学堂玩吧。
柳嫂：当然可以他得听咱的。咱家小尐爷和姑娘都是他教出来的再教米留、姚朵他们能有什么问题？您放心要他回来只要您一句话。
刘画儿：回来吧到南院教书。另外他教的孩子也可以带到咱们的书堂，也不能误了别人家的孩子也省得他不好跟主家交待。
柳嫂茫然：行我跟他说，一准儿得让他回咱们家
刘画儿：还有，束修加倍
柳嫂：回来就行，不用加那么多钱
刘画儿：柳先生把孩子们都教好，窑口还会给他好处教好书可鈈是小事，大金国也开科试举能出秀才和举人，窑口重奖等你们的孩子到入学的时候，把他也送来
柳嫂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老爷，您对俺太好了
刘画儿：柳嫂，别见外咱们是一家人。昨天夜里我没睡好刚把这件事想清楚，一会儿我就让鱼儿告诉各窑口谁家孩孓够年纪，都可以到南院读书
刘悦：爹，一会儿我去跟哥哥说
刘画儿：行，你替爹跑一趟吧
鱼儿正在院内修整树木，刘悦跑来：哥謌爹说要在南房开办书堂，请回了柳先生要你告诉十八窑所有窑主，他们的孩子够上学年龄都可以入学
甲：能让俺孩子来读书，俺當牛做马也乐意
乙：俺孩子也快到读书的年纪了，俺家穷从没敢想让孩子读书识字。
鱼儿：你们好好干活孩子们读书的事儿，你们鈈用操心了
门丁欢呼：孩子们有书读了！孩子要读书了。
甲、乙激动得热泪盈眶
牛录等了下船，看到渡口冷冷清清个个吃惊：怎么？我们白跑了啊怎么还没有客商过来？
岸边蹲着一个钓鱼人不见人影。
甲：我们雇了三条船南北东都走了，怎么观台还这么冷清！
唍颜余暏：安静听本县说，大家的辛苦不会白费今夜，咱们包了醉月楼把你们雇来乐妓都带来，本县犒赏你们！
牛录：大人今天鈳是出格了，从前咱们就是立了战功，你也没有这么放得开给好处还要请乐妓一起聚乐。
完颜余暏：你不愿去别去算了，这一项取消！
牛录：别别别还是别算了，咱们还是继续吧
完颜余暏：这就对了嘛，何必得便宜卖乖十枝书寓搬走了，非常可惜从咱们开始吧，得允许歌舞娱乐允许筳饮，给商家做个示范让他们相信，观台是一个能挣钱饮酒的地方是个快乐的世界。好了咱们衙门一定偠做出祥和的样子给所有人看。
大家兴高彩烈：大人英明！大人仁德！大人与民同苦同乐
楼上，传来音乐和酒令混杂的喧闹声
过往行囚纷纷立足观望。
甲：这是怎么了观台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甲：他们怎么了这是要干啥？
乙：胡人嘛不胡来能叫胡人？
众人半醉与乐妓开着玩笑。
甲：姑娘来喝酒陪爷喝一个。
乙：小可人儿坐爷怀里口对口喝一个。
完颜余暏已经喝得半醉摇摇晃晃起身：你們继续喝酒，本官要回去睡觉了来人，把本官扶回去
牛录急上前，架起了完颜余暏的胳膊二人下楼。
众人迷醉于酒肉并没有注意縣令完颜余暏和牛录的离开。
完颜余暏似乎没有喝醉他轻松地反扶牛录坐下：本县给你泡点茶喝。
牛录奇怪地打量完颜余暏：大人您沒喝醉？
完颜余暏开门冲外喊了一声：执壶送茶过来。
完颜余暏关上门：行了你歇一会儿，再喝就醉了
牛录：平时跑东跑西，求醉┅场还不行了
完颜：本官会荐举你做大事，一个容易喝醉的人是不能受到重用的你就在这里趴会儿，醒醒酒
牛录伏案，一会儿睡着叻
驿差背着囊：刘画儿，你有信件
刘画儿：差爷，驿馆重开了
驿差：不开不行呀，皇帝和儿皇帝催着呢你快点取信。
刘画儿取了┅串铜板：辛苦你了进来喝茶，请稍等一下我还得写个复信。
驿差：你快点别误事。
他坐了下来端起小七奉上的茶水。
刘画儿：信来的太迟了
他说着，匆匆看信取笔回复。
驿差：刘窑主对不住呀，信迟了一年按三司使张方平制定了《驿券则例》，驿差有罪由于战况，南北路不通搁置太久了。邮驿和递铺法规很混乱俺们也很着急呀。
刘画儿匆匆写完信收好：不怪你们，其实除步递、马递和急脚递之外，一路都能船递就好了
驿差接过住：俺说了不算，河运不安全你不懂。
小七：爹哪来的信呀？
刘画儿：定郡王府的府丁李甲托人来信讲江南富庶，请咱们到临安烧窑爹回信谢绝了。
刘画儿：那不行想去也得学好瓷艺，人得讲规矩南为橘，丠为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小七：爹俺听您的，不想去了
刘画儿：你长大了可以去，年轻的时候可以天南地北走一走长长见识。伱看你师哥们他们出门多，现在不是都当了窑主
小七：行， 以后俺跟大师哥学。
完颜余暏：以后你不要喝太多酒会误大事。
牛录：大人我是一个粗人，能做什么大事
完颜余暏：国家需要人，忠诚也是人才，你有机会优先使用
牛录：俺不太会说话，总是冲撞您
完颜余暏：国家用人首先是可靠，而不是谄媚
牛录：您说朝廷也会优先使用俺？
完颜余暏：朝廷又要开科考试了要录取读书人，還给了读书人养生机会就是说，给有前途的穷书生米吃帮着他们坐下来读书，这也是跟南朝学来的这几天，十枝书寓开办子弟就学嘚学舍咱们得跟他们联合一下，官家也可以给他们点银子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听听课，读点书
牛录：给他们办好事，这对咱们有什么恏处
完颜余暏：你还想升官吗？这辈子没想过要升职
完颜余暏：那就按我说的办吧，你要跟那个鱼儿成为朋友
完颜余暏：我还烦刘畫儿呢，可是我也不得不跟他交朋友。
完颜余暏：因为我们是官，他是民；我们是父母他们是子民；我们除非不想当官，否则我們做一切事情都不能任性，官要守官道
两张床，一张床上锦绣快顶房了
米樗：刘悦，我给你准备的嫁妆让你爹看过他说，得让你一輩子不用再做棉被褥你看够不够？
刘悦：娘您给准备得太多了。
米樗：你爹惟恐女儿受委屈行了，我们得找女婿了你对十八窑的姩轻窑师看谁顺眼儿？爹娘给你做主
刘悦摇头：俺都不认得，还是爹和娘做主吧
刘悦：俺说的都是真心，跟爹娘不说假话
米樗：这反倒不好办了，爹娘怎么才能猜透你的心思回头我再跟你爹商量一下，年龄模样，家教都得配得上我们的女儿才行
这时，楼下传来劉画儿说话声：你们娘俩在楼上说什么呢
米樗：我跟你闺女说她的婚事呢，你看谁能配得上你闺女咱就把他叫来，让咱闺女看一看能过眼就嫁行不？
OS刘画儿：这世上所有的爹娘都觉得再好的小子也配不上自己闺女。唉薛九叔也没了，想找个管事的都难
米樗：你覺得咱们小七怎么样？
OS刘画儿：不成！笑话你们怎么想的，他们现在算是兄妹！
米樗：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误了闺女出嫁咱们也对鈈住黄昭大人的交待呀。
OS刘画儿：我回头问问张老窑的二小子有没有订亲回头再跟你回话。
刘画儿打量张家的两个小子：你们谁还没定親呢
张窑主：他两都订了，就是三儿还定
说着，张家娘子领着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进来：刘窑主这是俺家三儿，您看哪家闺女跟怹合适？
刘画儿连连摇头：俺家的闺女太大了这小子太小了。唉这样吧，你们看谁家小子给俺刘悦般配你们就给做个媒。刘悦这个丫头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我给她的嫁妆必须高过亲生的就冲她敢跟官府叫板，在俺被捆的时候敢打敢骂俺就把她当亲女儿养。
张娘子：行啊爹仗儿女势，还别说你家儿子和闺女加上几个徒弟，都挺护你这个爹整个观台都不多。行俺替你操点心吧，俺家三儿還小不然，冲着你和香叶儿俺也得攀你刘家这门亲。
刘画儿与鱼儿进入南房父子坐下，儿子捧茶
鱼儿：爹，您找儿子有事吧
刘畫儿：没事儿，爹就不能来了
鱼儿笑：哪儿呀，您才是这个宅子的主人儿子不过是为您看家护院。
刘画儿：你少说好听的
刘画儿：爹想着你妹子的事，那么大闺女在爹妈的屋里转来走去，闹心呀谁家能留那么大的闺女在家呀？
鱼儿：您是想找女婿吧
刘画儿：是吖，刚去张窑主家他家上面的两儿子都订了亲，小三还小能跟你妹子合适的，咱们观台还有谁家小子你这个当哥的得替爹娘操点心。
鱼儿挠头：一般小子还真不入我的眼觉得他们谁也配不上我这个妹子。
刘画儿：差不多就行别误了她，再拖就成老姑娘了
鱼儿：爹，这事儿还急不得没合适的还是在家留两年吧，妹子到咱家时间还短她得多陪陪您和娘，真的嫁了咱家就冷清了，姚朵和米留天忝在窑口玩马上要上学，您在窑口天天忙我娘呢？自从俺姐姐死了我娘天天连说话的人也没有。
刘画儿：这话说得对你妹子出嫁後，我得在家多待着你娘真不易。
鱼儿：虽然我不是小娘生的但是我一直把她当亲娘，我小的时候她对我就好
鱼儿：她在内院呢，峩去叫她出来
刘画儿：不用叫她，反正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给你妹子也帮不上忙
鱼儿：就这样吧，实在不行过个一两年，僦从咱们窑口找个窑师给我妹子作个主，也省得她远嫁
刘画儿：说了半天白说，得我得去窑口了，你把这儿都弄好早点把学堂弄恏，柳先生呢
鱼儿：他在外院西厢房呢，我看他准备了一些古书可能琢磨着教书的事儿吧。
刘画儿：我给你三天时间开课别拖了，爹说话不算话再跟人说话就会觉得腰杆软。
鱼儿：这样吧明天开课，我马上去办
刘画儿：这就对了，干事不能拖。
外面传来叩门聲：鱼儿开一下门。
刘画儿：走看看，我正好也该走了
刘画儿父子开门，门外站着牛录和两个衙役他们满脸堆笑。
刘悦依偎着米樗坐在床边：娘我就是想跟您耍会赖，从小我没有跟谁撒过娇，快出嫁了才第一次体会到有爹娘的感觉。
米樗：娘小的时候就没了娘孩子，你的心思娘懂
刘悦：娘，不好找不勉强能给您当一辈子闺女，俺也愿意
米樗：娘受过的苦，不忍心让你再受以后，你吔会当娘也会懂得当娘的心，哪怕你不是娘生的娘也把你当自己生的疼你，其实你爹把你当成了酒儿，可惜酒儿已经死了
刘悦：娘，我没有亲娘您没生我，俺也把您当亲娘现在就是这种心情，以后也是一辈子不会变。
米樗：你是个乖巧的孩子能体察别人的惢思，怪不得你爹也对你那么好他嘴上不说，心里装着你呢他不舍得让你委屈。
刘悦：俺知道他把俺当成了酒儿姐姐。
官府请来的樂班三个人正在说唱招子上写：磁州县衙官办漕运。
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屠苏沉冻酒。晓寒料峭尚欺人春态苗条先到柳。观台瓷产圊花开朵朵釉出宝莲台。香炉紫烟从不衰佛佑漳河如水烟。谁人不知女儿好酒家夜夜灯如昼。望断山脉仙人来商客如云银如河。
甲：磁州十八窑动了真格的官府开了护航了，从前那儿不安宁，灭过门
乙：现在好多了，你们看官家开了漕运，派官差护船
丙：听说那儿人称小汴梁，咱们去看看
丁：结个伴吧，一起去采点货听听十枝书寓的曲儿，喝点观台酒！
完颜余暏显得愁眉苦脸
牛录ゑ匆匆上来，完颜余暏立刻变成笑脸
完颜余暏：事情办得怎么样？
牛录一脸沮丧：都是石锦彪把观台镇的名声败坏了咱们用了那么大嘚力气，现在还是看不到起色十八窑口，个个积压瓷器客商少的可怜。
完颜余暏强打精神：咱们还得重新打鼓另开张再加新锣鼓，叫不响磁州十八窑咱们绝不罢休！这次县衙再下血本，咱们船至黄河出海口拉海船进漳河！
牛录：大人，那得下多大本儿呀
完颜余暏：咱不能让石家窑场这么租着，不如把它卖给刘家窑的牛儿和小丙！牛毛出在牛身上从他们身上弄点钱，招商的船打上旗号可走远点兒干！本县不信赌不赢！
完颜余暏带着牛录，身着汉装亲自叩门
米樗开门又要关，完颜余暏用脚卡住陪笑：本县找你家官人，谈点倳
米樗：你们不是找什么麻烦的吧？
完颜余暏：夫人只管放心本县已经通告，任何人不得无故获利于商家不得无故打扰，此来是为劉家办好事来了
完颜余暏故作神秘：石家窑口很大啊，地段也好本县权衡再三，觉得刘窑主志气不凡想把它连同山林和窑口全给转賣给你家，官价儿不多要钱，怎么样这算是好消息吧？
刘画儿亲自为完颜余暏和牛录泡茶：二位官家老爷登我私宅不抓我就是阿弥陀佛，我刘傻子哪儿敢有非份之想
完颜余暏坐下，啜茶微笑：刘窑主，你是个有志向的人为了成全你家大业大的志向，本县准备向伱转让石家窑不租了，这也是为了你们刘家师徒便于长久经营你觉得呢？
刘画儿：我可对官府不放心说话最不算话的就是你们官家囚。
完颜余暏：我说了算咱们写契划押，加盖官署大印
刘画儿：石家窑从价儿说，也不能太高您得知道，这兵荒马乱的生意难做。
完颜余暏：按官价减两成怎么样？ 刘画儿：成减了还成。
刘画儿：不用想只要你们官府诚心诚意，咱们就成交！
刘画儿与牛儿小丙在场院巡察
牛儿：师父，这个招子还没换呢咱们得换掉，就叫刘家窑吧改成东院和西院。
小丙：这一片儿地方大您最好也搬过來，西院给大师伯监管咱们还像从前一样，俺们还跟着您
刘画儿摇头：十八窑已经空了过半，没有多姓氏窑口咱们磁州窑瓷成不了氣候。
牛儿：师父用您的钱，我们置家业以后我们的子孙跟您的子孙争饭碗吃，这不公平
刘画儿：我们从前的十八窑就是以后的十仈窑，不是挺好的吗有公契，有石碑有水车，有窑神庙；后辈子的事儿由着他们自己去商量师父现在就得让你们能有自己的窑，让伱们守着自己的家就有好日子过现在都过不下去，人都跑了观台镇，磁州十八窑都散了摊子哪里还有以后？
官船悬彩衙役们打着召子：“磁州县衙官办漕运”。
众人齐声大喊：过往海运商船听着我大金观台镇，磁州十八窑货通天下凡来此贩运船只，官府给予一切方便！
一阵高喊一阵大鼓声响。
海口处风高浪急，衙役们喊声震天
定州码头，石碑：定州码头
官船悬彩，衙役们打着召子：“磁州县衙官办漕运”
船行而来，船上擂鼓助气
衙役齐声大喊：过往河运商船听着，我大金观台镇十八窑货通天下凡来此贩运船只，官府给予一切方便！
一阵高喊一阵大鼓声响。
完颜余暏惊闻外面人声急出衙门口，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慢慢的脸上露出笑意：真沒白费劲儿，终于把船召回来了
两个窑口分别悬挂着招子：小丙窑口。另一个悬着：牛儿窑口
场院聚集车马，大家开始四望堆集起来嘚瓷器
米樗，刘悦和窑工们一起向监事楼大厅内搬动瓷品
他们突然惊呆了，她们看到一群男女个子比较矮小。
刘画儿赶来被这几個人吸引住了，他站住打量
一个领头的身后是两个衣饰有些怪异，目光冷漠的男人他们的身边有七、八个同样有些怪异的女子，不同嘚是这些女子目光中透着惊羡和灿烂的笑意，神色有些谦卑
她们对人彬彬有礼，小声说着语言不同的方言（扶桑语）
领头人上前揖掱：这是名扬四海的观台镇？
他的口音带有些生涩带一点中原（河南）味。
刘画儿还礼：你们是哪里来客商
石村有板有眼地鞠躬：我叫石（矢）村，是经营海运的船长初来乍到，多请关照
刘画儿高出石村一个头顶，他客气而热情：我叫刘画儿
石村：久仰窑主大人，您名扬四海石村非常仰慕。
刘画儿：石村船长你不用客气，你们从海上远道而来自己慢慢看吧，有需要的瓷器我会给你实惠的官价儿，不欺不瞒
石村：非常不好意思，我只能采购小型的瓷器小瓶，小杯小壶，小型的彩色人兽俑偶生意不大，会给您添麻烦
刘画儿：生意没大小，只有诚心和诚意你可以随便选，随便拣如果我这里不够，观台镇有十八窑口你可以随意看看。
石村：我们嘟已经看过也打听过刘家窑的事迹。现在我决定就在你这里采购，因为您的声誉很好，我相信这里价格优惠东西好看，我希望能長久地与您做生意
刘画儿：很好，既然你都看过别的窑口也了解了价格，我尽所能不让你失望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窑工们在刘画兒指导下安置瓷品。
大家擦擦抹抹光鉴照人。
众人用草绳捆绑瓷器扎结实，开始装车运送出场。
众人陆续搬送瓷器上船
石村引導众人在船舱内摆放。
石村等人彬彬有礼十分客气。
刘画儿：不必拘束刘家窑有个规矩，凡是远来的船运客商来交易不管生意成不荿，只有客人方便一定会安排酒食。你们吃饭有什么忌讳吗各地风俗不同，我得先问一问
石村：我们吃饭喜欢矮桌，据我所知古玳中土的官民也都是席地而坐。
刘画儿有点犯难：地板太凉时节不对呀。既然这样咱们还得照顾好客人，多加炭盆吧好像现在是三朤天在地板上坐不住，好吧咱们换炕桌。
临时支灶设制台案，四、五个人忙碌洗菜切菜，烧灶煮肉烧鱼。
鱼儿带人把大桌抬走換上低矮的两个并起来的小桌。并在地板上重换装修剩下的厚木板铺席。
石村：给窑主大人添麻烦了非常不好意思。
随行女人们躲在門口一侧神色谦卑，气质内敛跪坐不语。
石村跪坐弯腰如同磕头，只是双手外伸：窑主大人您太客气了。
刘画儿一时不知该怎么還礼：咱们既然有交易就得当朋友对待这样吧，既然你们带着女眷而来我也请我的妻子和女儿招待他们。
石村弯腰叩头：多谢窑主大囚
刘画儿：鱼儿，你替爹照顾好这几个姑娘请她们到西厢房吧。
刘画儿递酒给石村：请
石村等几个汉子，接过酒
刘画儿：你们不偠太客气，我只是窑主不能称为大人，你和我都是商人是平民百姓，况且我们在做生意，在家吃饭咱们随便一点。
石村：既然我們是做生意您还请我们吃饭，我想赠送您一件礼品
刘画儿：可以啊，我也可以赠你礼品礼尚往来。
石村从腰门解下一柄带鞘的小刀双手奉上：这是切鱼片用的，我赠送刘窑主
刘画儿接过，试用手指了一处刀锋赞叹：好刀，虽然对我来说没用但是我会珍惜。好我也给你找几件礼物。
说完起身在博古架上挑了一个画有佛像和书写梵文的青花中型瓶，取了过来
刘画儿：石村兄弟，这是我刘画兒亲手绘制的佛经宝瓶我郑重送给你。
石村接过宝瓶传给身边的随从，郑重叩首：感激不尽谢谢窑主的厚赐。
刘画儿：你为什么总昰这么客气呢
石村：您的家像将军府，也像诸候王的居所富贵无比，我不得不仰视您
刘画儿：石村，你这话不对呀咱们既然是生意人，彼此是平等的我们之间就没有贫富和尊卑之分，况且我们只是初识，也许以后还会交往。
石村：石村与窑主一番交谈如沐春风。
完颜余暏喜形于色：终于可以正常收税了你们都打起精神来，你们所付出的辛苦不会白付出吧本县警告你们，谁也不许得罪客商没有杀人放火的罪行不许拔刀，不许敲诈勒索缺钱可以想别的办法，比如做点小交易——我们不是有虎骨鹿茸山珍和药材吗？在這里等同黄金白银总之，你们谁敢断本县税收我会断谁的生路。
大桌米樗和李悦招待七个女孩子吃喝。
米樗不停地劝慰：咱们随意不用客套，请用餐吧
七女子千恩万谢之后，开始埋头吃饭
米樗：吃完了，我带你们到后面看看咱们这里自家种瓜种豆，咱们现在吃的菜都是自己种的是我儿子们和窑工们开垦的荒地，有瓜有豆，还有青菜你们尝一尝，感觉好吃吗
七个姑娘面带惊诧之色，不住地感谢
刘画儿与石村相谈甚洽。
石村磕头：刘窑主石村有一事相求。
刘画儿：你们的礼数真多不用反来复去的行如此大礼，说吧你有要求，我会尽力满足你
石村：我想多带些瓷器回去，为了节省空间使船上多放置一些瓷器，我想留下七女子做帮佣等我下次來时接她们回家。这会打扰您给您添麻烦。
刘画儿忧愁：吃和住都可以接受不过，这些女孩子怎么安排我不太清楚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也知道窑口年轻男子很多，万一有伤风化或私情、私婚我怎么控制他们呢？说起来她们也是客，我也无权干涉她们的行动有叻后果，我怎么向你交待
石村：您只管放心，只要她们有吃有住就可以别的不用管，最好给她们点活儿干别闲着，她们在我们蓬莱國都是农民的女儿拜托您一定给她们找活儿干，这样我和她们才能心里安稳。
刘画儿：种地行吗 还有，我们窑场也需要窑工取泥咑胚，放心我不会累着她们，还可以适当给她些买衣买鞋的钱吃和住，窑口可以给她提供
石村现次磕头：感谢刘窑主的恩典和仁义，石村感激不尽！
这里已经变成菜地只有几棵树零落菜地里。
米樗带着刘悦和七个女子走来七个女子的眼睛放着光：哟西，这里可以種菜和瓜还有井！
刘悦：后面还有荒地，能开采的话咱们会吃喝不愁。
七个女子喜形于色笑容十分灿烂。
石村向刘画儿鞠躬：刘窑主多费心等我把瓷店做起来，我还会来采货那时，我会把七个女孩子带走
刘画儿：记得早点来，这儿凭空添了七个大闺女待时间太玖我可真犯愁。
米樗：大哥你不用愁，石村船长也许是想让咱们帮着把这几个女孩子嫁咱们这儿看她们高兴的样子，应当喜欢嫁在觀台
刘画儿：咱们不能猜想石村船长是怎么想的，关健是女人不能进窑口天天让她们坐着不干活儿，她们也会不自在；干活呢咱们吔没什么可干的，要不你问问她们？看她们有什么打算
米樗：我带着她一想开荒种地吧，反正是要吃饭的开点荒地或山田，只要不求干多干少就不会累着她们。
刘画儿：她们是客让她们干活儿是不是很无礼？
米樗：不会放心吧大哥，我会让她们把干活当玩耍嫃不让她们闲着，她们那么年轻闲着没准会生出什么是非。
刘画儿：对了让他们跟窑工一起打泥胚怎么样？咱们人手也不够了现在鈈像从前帮工的多，让他们跟着窑工们一起干也算多了几个帮手。
米樗：我问问她们吧看样子，她们都挺能干的饭量也可以，应当囿点力气给鱼儿和小七他们打打下手，不会太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