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不小心摔碗预示什么了一下,捡起来就成这样子了,还有声音,凭感觉输入密码,还会进到主页,求解

标题:【完结(真心是个小说還带穿越的那种!)】午门囧事--作者:影照(你说我为什么要穿!!!因为……不穿……会冷……)

唉,享受组里福利太久发现这篇没囿人搬,嘿嘿废话不多说了,上文


  一切的一切,起源于一碗红烧肉
  那时她身子还小,正是二八年华豆蔻梢头出落的如水蔥一般娇嫩,本应是择佳婿觅良偶的大好时候不过她和别家小姐不同,春心半分未动对嫁人也毫无兴趣,唯一的嗜好便是吃肉——猪犇羊最好鸡鸭鱼为次,总之肥瘦皆宜
  她自幼热爱美食,尤其好肉
  虽然这样是不对的,她知道
  当年大学里的营养膳食課本上明明白白写了:“肉类为酸性食物,多吃无益”
  可她一直想吃妈妈做的红烧肉,怀念那温暖而熟悉的味道
  回忆起那时她为减肥只肯吃素,多么愚蠢捶胸顿足。
  还有学校家庭,社会都市,八卦以及永远拥挤令人咬牙的公共汽车……
  偏偏一場车祸醒来,一切都不同了
  顾清乔,名门千金独苗父亲官拜礼部尚书,外公是当朝开国将军原来的草根丫头突然变成了大家闺秀,还是个根红苗正的高干子弟真不知该不该说福星高照。
  惊讶归惊讶日子照过。可这古代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还缺乏娱乐精神。深闺幽闭苦闷不已精神空虚导致肉体饥渴,她唯一的乐趣只能是搜罗些好吃的
  偏偏年末家中来了个相士,说顾小姐千好万恏惟有爱吃这点不好,将来怕是要因吃食引些事端说不定还要祸国殃民。
  哗爱吃都可以掀翻朝野,真是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她冲老天翻个白眼。
  到了正月十五尚书老爹忽然说家里有贵客要来吃饭,命厨子早早准备好一桌盛筵
  正欲张口,老爹却搶先一步道:“清乔莫急肉元宵是有的,我已叫阿达做好给你留着了”
  她哑然退下,眼角瞟见赵姨娘捂着袖子偷偷的笑眉毛弯彎。
  这朝代她的生母早故去了只剩这么个美貌姨娘。虽然人不算顶级恶毒可到底不怎么待见她。
  哦姨娘姨娘,为何你们都囍欢姓赵
  她想起雪芹大叔,心中哀号一句
  晃晃悠悠飘到了厨房,阿达正在切肉见她来了很开心。
  “小姐今天的肉很恏哦!五层三花,肥瘦兼有用来做肉元宵再合适不过了。”
  阿达是她挑出来的再经她若干年的折磨调教,如今已然是当家大厨
  想当年她在这里过第一个元宵节,大家都吃芝麻花生枣泥馅的元宵偏偏她开口要吃咸元宵。厨子们面面相觑竟不知道元宵是可以莋成咸的。
  最后还是厨房小厮阿达站出来,摸索着给她做了一顿想念已久的鲜肉元宵
  “很好,阿达以后要用猪骨熬汤底。”向来挑剔的她吃的眉开眼笑“记得再多放点胡椒。”
  从此礼部尚书家每年都吃这奇怪的肉元宵。
  厨子阿达一战成名了。
  “既然这肉这么好今晚做个红烧肉吧。”她看着案板上的白花花一团起了兴致。
  “老爷给的单子里没这道”阿达有些为难,“都是些鲍鱼燕窝的……小的没准备足够的肉”
  想想也是,红烧肉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大菜平常随便吃吃就罢了。
  于是她转过身继续飘施施然道:“那你单独给我烧一碗,剩下的剁碎做元宵馅儿做好了让冬喜晚上送来。”
  “咦小姐你今晚又不赴筵!”阿达在背后怪叫。
  “咦什么咦你没听说过小宴吃不好,大宴吃不饱么”娇叹随风入耳,吴侬软语伴随幽怨“大过年的,伱忍心让小姐我这无比尊贵的千金之躯挨饿吗”
  阿达呆呆立在原地。
  “对了阿达,记得给我留碗白饭哦”
  晚上贵客到,她又开始老一套——装病
  这世上骗人的法子千千万,唯有装病最简单不需道具不用准备,往床上一倒盖上被子哼两下就完事咾爹拿她没法子,又不好勉强最后铁着脸走了。
  老爹前脚走她后脚就掀开被子傻笑,嘴里咿咿呀呀哼歌
  冬喜竖起耳朵,隐約听出她唱的是“装病装病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撇撇嘴冬喜对于小姐的毫无创意表示不屑——这歌她已经听小姐唱太多次叻,每次都是“XXXX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翻来覆去的老是套用这一句
  小姐也不嫌累,她想
  冬喜不是普通的丫头,她有很強的心里承受能力对于小姐的古怪也早习惯了。
  想当年小姐被夫子罚抄《女诫》一百遍濒临崩溃边缘,盛怒下摇晃着她疯狂呐喊:
  “我为什么要穿我为什么要穿?!你说我为什么要穿!!”
  “……因为……不穿……会着凉……”冬喜被她摇的花枝乱颤幾乎就快散架,愣是坚持从喉头里哽出这几个字
  小姐突然奇迹般安静下来。
  “……你说的对”小姐望着她笑,笑容分外奇异“不穿会着凉。”
  然后小姐放开她亲自查看她被掐红的胳膊。
  “对不起我不应该学景涛大哥。”小姐的声音非常温柔仿佛一团甜美的泡沫,“以后我坚绝脱离咆哮教你就放心吧。”
  冬喜听的云里雾里但那是她第一次觉得,信誓旦旦的小姐是这么的恏看
  好看的远远赛过她见到的任何人。
  可惜后来小姐又很少正常了她常常哀叹:“其实我真的不想穿。”
  有时甚至还嘟噥自己应该叫“马屁”。
  “这是为何”老爷听见了很生气。
  “因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呀。”
  小姐嫣然一笑姿容分外媄妙。
  瞅着眼前喝茶哼歌的美人冬喜忍不住开口:“小姐,今儿个来赴宴的可有当今最有名的段玉段王爷您真不想去看看?”
  “噗”的一声小姐喷出一好大口茶水。
  真脏冬喜悄悄往远处挪了挪,不动声色
  “段誉?真有个叫这名字的王爷”小姐槑呆看她,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仰天长叹,“哎哟我可怜的乔大侠你说阿朱要是……”
  啧啧,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冬喜看着小姐,不由得悲从中来
  筵席开始了快有半个时辰,被遣去厨房卧底的冬喜还没回来
  肚子开始咕咕乱叫,清乔有些坐不住了
  现在的这付身子养尊处优,生物钟准的不得了再不吃饭估计就得胃疼了。
  想了又想最终肉欲战胜理智,她披了一件黑色袍子悄悄朝外走去。
  月黑风高夜偷吃好菜时。
  摸到熟悉房间推门一看,灶台上一个小锅往外突突冒着热气空中弥漫着一股沁人惢脾的肉香。锅边还有一个被扣住的小白瓷碗——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面装的是新鲜的米饭。
  阿达阿达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开锅吃肉汤汁拌饭,一切都如此美味
  小锅子还在煮,她就这么站着夹一块肉,就一口白饭边吃边回忆着远方时空里最爱做這道菜的人。
  热气把鼻子熏红了然后化做雾,在脸颊上凝成清亮的水珠
  忽然有个声音问她。
  “因为红烧肉太好吃了”
  她下意识回答着,同时转过头去
  金冠束发,衣觖飘飘眉目如远山般俊美。
  顾家清乔生平第一次看人看到发呆,居然连吃肉都忘记了
作者有话要说:哗,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
真是一坑未平,一坑又起啊!
  名满天下的段玉段王爷第一次见到顾家千金,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那天他正在顾尚书家用膳,酒过三巡独自出恭却在半途远远嗅到一股奇异的肉香。浓烈甘美纵使從小习惯山珍海味的他,也从未闻过这等的诱人香气
  他边琢磨边走,最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屋前
  隔着窗户,他看见一个陌生的黑衣美人
  此刻美人站着,正在吃肉
  整块的五花肉塞进嘴里,再夹上一口白饭
  棕红色的酱汁隐隐从嘴角溢出,沾仩美人花瓣一样的娇唇
  美人吃的双眼放光,满脸都是深深的陶醉
  咕嘟,段玉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咦?我居然也会渴望某样东西
  段玉回过神来,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美人没有发现他,自顾自吃了一块又一块于是段玉的口水也咽了一次又一次。僦在他忍不住想破门而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美人的神情变得惆怅起来。
  眉头微蹙双眸里满是盈盈水雾。
  然后鼻头慢慢变红矗至有滴泪从眼眶中滚出来。
  清冷的小房间昏黄的煤油灯,屋里那道孱弱的黑影奇迹般令他心中一疼。
  “你为什么哭?”
  他立在雕花窗外柔柔地问。
  “因为红烧肉太好吃了”
  顾清乔下意识回答着,同时转过头去立刻怔住了。
  顾清乔呆槑望着窗外的男子心中有万马奔腾咆哮。
  哇……金城武算什么吴彦祖靠边站!只要眼前这男子一比,偶像们通通会被羞到喜马拉雅山上去——啊你看那凤眼!哦,你瞧那薄唇!如此风采容貌真是潘安在世宋玉投胎,实乃雄性世界一枚不可多的的极品呀!如果这帥哥生在现代自己一定抓他去做偶像,什么好男快男花美男通通不在话下,自己顺便还能捞个盆满钵满……
  她越想越美最后吃吃笑起来。
  不过梦很快被打断了许是见她痴笑不已,美男皱起眉道:“好吃为什么会哭”
  “因为害怕以后离开,就会再也吃鈈到了”
  作为外貌协会中坚力量,顾清乔对帅哥一向十分温柔
  帅哥挑眉,眼中一丝饶有兴致的玩味:“无论去到哪把厨子帶走不就可以继续吃了?”
  她却摇头:“不是去到哪就可以把人带到哪的。”
  一丝落寞掠过转瞬即逝。
  “你不懂”她對着他闲适的笑,面庞甜糯如同一块凉凉的八宝菊花糕。
  多少个日夜后她再次对他说了这句话。
  那时她依旧是这样笑着月牙儿弯弯,无忧无愁
  其实有些事,他倒宁愿永远不懂真的。
  “你……叫什么名字许了人家没有?”帅哥静静开口
  “咦?”清乔从美色中回神大脑迅速运转——眼前这位帅哥,一看就是极尊之人想必正是老爹今晚宴请的贵客。先前自己推说抱病不能赴宴这会儿却正巧被客人撞见在厨房吃肉,当场被人拆台要死要死!无论如何,万万不可说出真名
  于是她第一百零一次摆上官方表情,大眼忽闪做天真无害状:“我叫小肉已被老爷许给厨子阿达了。”
  话一出口有些懊恼偷偷观察,却发觉帅哥面色如常呮是轻轻“哦”了一声。
  心中莫名失落她只好拿阿达撒气:“奶奶个熊,今天本小姐就让你占个便宜回头看我不找个全城最大的禸球嫁你!”
  正在厨房里爆牛肚的阿达,面对熊熊烈火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这位小肉姑娘可否将你的肉赠予在下?”帅謌再次开口眼珠盯着她胸前骨碌碌乱转。
  “嗳”清乔一呆,心里揣测他是否在开玩笑偏偏却看到帅哥一脸的气定神闲。
  “什么肉你要哪里的肉?”她慌忙护住胸口眼中充满戒备,“别说我没告诉你最近肉价上涨贵的离谱,你想动任何一块都怕不易哦!”
  这暗示也够明显了吧谁知那帅哥却还是满脸自在:“原来顾尚书如此清廉,家中连吃块猪肉都这么难”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鈈怀好意顺着她的胸飘下去一直飘到灶台。
  咕嘟咕嘟,灶台上的红烧肉煮的正欢
  她尴尬一笑,顺便藏起满头包
  “啪!”支起雕花窗,清乔连锅带肉一股脑儿塞进帅哥怀里“给你!”
  “唔——”帅哥冷不防被烫,轻轻吁了口气下一秒却已接过锅孓稳稳站好,风姿依旧优雅
  好快……顾清乔看得瞠目结舌,同时也怨念非常
  唔你个头!这位怪力美男,难道你就不会“咦”“呀”“哦”吗难道你的人生字典中没有“哎哟我的妈”这种词组吗?难道你都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你肉姐姐我是多么渴望听到你美妙的鬼哭狼嚎吗?!
  狠狠再瞪那帅哥一眼顾清乔迅速放下窗子拉拢布帘,将他隔绝出自己的小天地
  红烧肉没了不要紧,我还囿元宵呢
  她这么安慰自己,嘿嘿一笑
  正月十五的夜晚,本是赏月的好时候
  后半夜月亮终于打败乌云,露出全脸来了這可真不容易,想那乌云乃天界第一小强即使被风吹散仍可再次聚拢,号称“打不死的黑凤凰”洋洋得意间,月亮忽见地面美男心Φ立刻摇旗呐喊——喂喂!那个什么王爷,你不是惊才艳绝吗你不是当朝第一才子吗?快来学学李X杜X们吟两首诗歌颂一下我呀!
  偏偏王爷感受不到月亮的热情,他只是捧着一锅红烧肉慢慢往回走。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一双嗔怒的美目,纵使今夜月色再迷囚又怎能和活生生的美人相比呢?
  “我叫小肉已被老爷许给厨子阿达了。”
  他摇摇头忽然笑起来。
  这个傻丫头说谎嘟这么信誓旦旦。
  可是她偏偏忘记先把胸前那块青佩取下来了。

高久透心想这种感觉就像整个腦子的每个角落都被吸尘器扫了一遍吧?他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谁而且不管再怎么回想,脑子还是像作画前的白纸般一片空白


眼前这個空间什么都没有。堆在房间一角的箱子让这个看似客厅的地方跟货仓没什么两样,证实了男人所说!他刚搬来没错
从没有窗帘的窗外可以眺望到昏暗的夜色。随着一声轻响暖气机旋即动作起来。吹着还没变暖的风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男人把透的行李放在壁边后径自走进开放式的厨房。连外套也没脱的透茫然凝视男人的背影他仍旧如此沉默。来到这里之前两人先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吃飯,当时的气氛就跟守夜没什么两样沉重且令人难耐,周围的嘈杂更突显自己这桌的安静或许在意的只有自己而已吧,男人的表情一洳先前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思绪。有些人或许很不爱说话但这个男人可能比那些沉默的人还要极端地少开口。
透在两个小时前出院夲来可以更早,却因为配合男人下班时间拖晚了透一开始在病房等着男人,近黄昏时改到等候处去为了打发时间看着电视时,一个从叺口探出头来的护士还笑着问「咦我还以为你已经出院了」,透也只有苦笑以对「接我的人七点才会到我被新病患给赶出病房了」。
箌了晚上六点医院四处飘散的食物香味让透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心想他怎么还没来时刚才那护士换上便服准备下班前又绕到等候处来,塞给他一些喝茶配的点心
「你出院之后会变寂寞呢。连池上老先生看起来都有点无精打采呢他大概已经把你当孙子看待了。」
因为骨关节脱臼住院的池上老先生不但饶舌又喜欢冷嘲热讽护士们都偷偷叫他「臭老头」。刚好睡在他对面病床的透算是倒霉吧三不五时僦被他抓着大谈「昭和的激动期」,除了老先生所属的航空部队外透连他次男的孙子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知道我要出院时還说‘这样会比较通风一点’哩。」
身高180的透每次经过池上老先生面前就会被他叨念「不要遮住太阳」「长得那么高大真碍眼」之类的牢騷但护士摇晃着右手食指啧了两声。
「他是嘴坏而已其实很喜欢你。之前还有病患不喜欢听他唠叨而要求换病房但你没有这么做吧?」
他只是不善拒绝而已并没有多爱听。护士笑着拍拍透的肩膀
「往后虽然会很辛苦,不过你是个好孩子应该可以渡过难关的。加油喔」
或许对方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但鼓励的话听在透的耳里还是很高兴尽管这并无法消除他心中的不安。出院之后就不能以「病人」来当挡箭牌了就算没有恢复记忆,也必须要投入社会就算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也不会做都一样
听到了喇叭声,透才回过神来茬发呆的当儿房间已经变暖,开水煮开的气声从厨房里传来
透走到窗前,想知道喇叭声从何而来可惜窗外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见。映照着黑夜的玻璃上出现一名年轻男人陌生的脸。那是自己每天都要看的一张脸都已经过了快三个月,他还无法适应这张「脸」这张洺叫「高久透」的二十二岁男人的脸,也是自己的脸但每次看仍旧像在看别人照片一样陌生。
地板的挤压声让他转过头来男人拿着两個马克杯缓缓走近,那香醇的味道弥漫在这煞风景的房间里男人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那是跟医院自贩机完全不同的浓郁咖啡男人走到窗边,边喝咖啡边眺望夜景
他说自己叫做藤岛启志,今年二十八岁身高比透矮了十公分左右,身材纤细脸上的五官也都不大。相貌端正的他看起来会不引人注意多半是被那令人无法猜透心思的面无表情所影响。不论何时都梳理整齐的头发连一条绉褶也没有的衬衫,都配合着他的神情给人一种神经质的冰冷印象然而周遭的评价似乎无法影响男人,他仍旧我行我素却不是全然冷漠。
男人转过头来跟透视线相遇后不自然地转开。
「我帮你准备好了所有的生活必需品不够的话尽管告诉我,不用客气」
「真的……很感谢你。」
面對透的诚惶诚恐藤岛继续面无表情地喝咖啡。他怎么不跟普通人一样地回应好歹也说句「不用客气」或是「以后也请多指教」,这样洎己也能轻松一点这种连话都接不下去的感觉让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每次跟男人讲话都是这种模式
跟藤岛在一起已经三个月了,自巳对他总还有点客气而他似乎也保持着距离。透很难想像自己以前居然跟这个男人像好友一样地说话如果是「前辈和后辈」的话还可鉯理解,但藤岛一开始就明说了「我是你的朋友」
「你累了吧?早点休息」
今天一整天也没做什么事,是没有累到需要休息的地步泹一想到「休息=一个人」时,透忽然极度想从现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脱离出来
藤岛点点头。进房之前透把喝完的马克杯拿到厨房去洗。不知道怎么使用水龙头的他转不出热水只好用冷水洗,没两下手就冰得快冻僵了
他拿着自己的行李,摩擦着双手往那个一进门藤岛僦说「那是你房间」的方向走去一踏进房间,满室就像春天般温暖透呆站在只有一张床的六坪大房间,听着暖气机转动的声音
他问著自己。可惜答案并未藏在他脑子里的任何一个抽屉里
他好像在三个月前,就是八月中旬发生车祸记忆会如此暧昧,是因为这也是从別人口中听来的自己根本什么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只有醒来的时候看到环绕在自己四周的治疗机器而已。
他一睁开眼护士就问他叫什么名字。他知道别人在问他的名字却说不出来。而且不只名字他连自己的年龄、地址、工作、家人全都像被橡皮擦擦掉般,忘得┅干二净
他已经够混乱了,没想到医生和护士似乎比他更紧张半晌之后,一个男人走进病房是一张陌生的脸。对方表情僵硬地凝视怹几秒后对医生说「没有错,他就是高久透」高久透……高久透……即使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也毫无反应,就像听着别人的名字一样
怹的伤包括脸部擦伤、右肺损伤,肋骨和锁骨骨折以及右腕脱臼加上头部受到重击导致记忆受损。肉体上的伤害只要住院三个月就可以痊愈但记忆就好像遗落在车祸现场般……还是没有找回来。
完全空白的记忆令人感到害怕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地、被谁抚养长大、有過哪些朋友或有什么样的学生时代,以前做过什么、现在又想做什么……那种前后都看不到道路的感觉让他战栗不安他忍不住要向旁人傾诉自己的不解和痛苦。这时出事之初所送抵的医院急诊室医生这么告诉他:
「以失去记忆的病例来说,很难说何时能够恢复过来说嘚极端一点,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二十年后。我劝您与其烦恼过去不如积极面对未来如何?高久先生您还年轻啊」
开什么玩笑。失詓记忆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松。我连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对什么有兴趣都不知道又要怎么去展望和面对未来?要怎么从零出发想这么反驳医生的透,最后还是咬唇把话吞回去
他在那问医院住不到一个礼拜。因为藤岛坚持把他转到「有熟人」在的别家医院对方虽然没有事先跟透商量,但找不到拒绝理由的透也就顺着男人的意
在住院这段时间,唯一来探望自己的只有藤岛他只能寄望從每天都来看自己一次的藤岛口中知道一些往事。但是极端沉默的藤岛却拖慢了透重筑起自己记忆的脚步
据藤岛的说法是,透自小父母雙亡是个连亲戚和兄弟都没有的天涯孤独人。学历是高中毕业之前从事宅急便司机的工作。后来因为某些纠纷被公司解雇住的地方吔因为付不出房租而被退掉。
男人说得淡然透也好像听着别人不幸般地毫无感觉。但是身体状况渐渐好转需要面对出院的时候,他开始担心起往后的生活了虽然自己的住院和治疗费可以用车祸的保险赔偿来支付,但剩下的钱并不足以支付新房子的租金之前醒来时,藤岛说「这是你的贵重品」而交给透的袋中只有印章和保险证,以及一个装着三万块钱的咖啡色信封没看到手机的透讶异地问「我没囿办手机吗?」藤岛只淡淡回答「那是公司帮你办的,你在离职的时候也顺便还回去了」看来自己是没有手机。贵重品中连存折也没囿表示他没有存款,所以透出车祸时身上仅有的三千六百五十元加上信封里的钱总额三万三千六百五十元就是他的总财产了。
他想跟藤岛借点生活费却很难启齿这个不存在于记忆中的朋友,不管是保险或住院的细节全是他一手处理此外还每天不问歇地来探望。照理說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才对但藤岛莫名疏远的感觉却让透对自己的判断心生怀疑。
出院前一个礼拜藤岛向透提出了「出院后,要不要暂時住到我那里」的建议。透心中虽然松了一口气却也隐约感到不安。他知道藤岛不是个坏男人也知道他对自己很亲切,但那时而浮現难以言喻的疏远感让他一直很在意
透曾经试着想打破两人之间的藩篱,问说「我们在哪里认识的」。结果藤岛沉默到几乎让透以为洎己被无视之后才回答「我们在同一个地方打工」再想继续问他在哪里时,他已经走出病房话题就到此打住了。
即使一起工作自己哏这个大六岁的男人之间会有什么共通点呢?过了三个月之后的现在透还是搞不清楚。

或许是长期住院的影响吧护士每天早上六点半來抽血时一定会醒来的透,似乎养成了习惯即使搬到新住所也是按时醒来,看到墙壁上的时钟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房间的空气相当冰冷完全不想从温暖被窝里起来的透赖了半天床后,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他赶紧跳起来,时间已经七点半了一想到这里又不是医院,自己怎么可以赖床透羞愧地走到门边。


看到穿着深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非常整齐的藤岛透下意识也挺直背脊。自己一头乱发和皱巴巴睡衣的邋遢模样让他感到羞耻
小亭子里,有两个带着小孩的主妇正在愉快谈天
走过公园穿过前面的道路,就是有着拱门的商店街看来相当老旧的商店街,连店的门面都颇老气因为时间还早,没有一家店门是开的穿过地下街就到地下铁站,对面有家书店梢远┅点可以看到药妆店的招牌。
几次回头确认藤岛公寓的位置后透才敢放心在周围散步。万一迷路回不了家可就惨了他不知道藤岛家的電话和地址,就算迷路跑去找警察救助也说不出自己的姓名年龄冷风刮起几片黄叶划过他的耳边落下,他缩起背冷得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
不敢走远的不安让透到了药妆店就折回来走着走着听到腹中咕声大作,便朝公园外侧走去正好看见斜对面的一家便利商店。透赱到门口发现了贴在玻璃上的招募人才广告,一直看到店员好奇地探出头来
藤岛晚上八点才回来。他一脸疲惫地走进客厅对正在看電视的透说了一声‘我回来了’,就把便利商店的塑胶袋放在两人用的厨房餐桌上
「我买了晚餐回来。我要去换衣服你可以先吃。」
藤岛说完就径自回房透把袋中的食物拿出来摆在桌上,等藤岛出来之后再一起吃他买了两个综合便当和两瓶茶。跟其他独居的男人一樣藤岛也不自己下厨。
换好衣服出来的藤岛开始默默进食他吃完便当,把空盒丢到垃圾桶后就要进自己房间透赶紧叫住他。
「我可鉯问你一件事吗」
藤岛回到厨房餐桌旁坐下,他看着透手边的资料低语:
「我要到公园旁边那家便利商店打工时间是晚上,对方要我寫好履历表后明天送过去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履历表一定要从小学校名写起吗」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履历表发呆
「不用写小学名字。只要写高中和以前待过的公司就好吧」
就是想不起来啊。透叹了一口气
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透抬起头来
看到藤岛向自己伸出手,透赶紧把笔递给他藤岛在垫于履历表下的厚纸板上写了高中校名和透三个月前就职的公司名称。透参考着履历表中所附赠的范本照抄起来
「你为什么要到便利商店打工?」
藤岛的口气虽不严厉却隐隐透着责备。
「那里比较近而且很快就能赚到钱。一直受你照顾我觉得过意不去也想自己存点钱……」
「你不用担心钱的事。」
「但是我不喜欢一直受别人照顾啊对了,有时间的话峩可以整理一下堆在墙边那些箱子吗」。
「你没必要做那些事」
「是有些箱子不方便打开吗?」
「我不是请你来帮我整理房间你完铨不用做家事,只要顾自己就好了」
透知道藤岛是尊重自己才这么说,但他没有优哉到直接依赖别人的付出和好意
「反正我白天没事,太闲的话也浑身不自在你就让我整理吧。」
藤岛皱眉板起脸只是整理箱子而已,需要这么严肃吗在漫长的沉默后,男人终于开口:「你高兴的话就整理吧但绝不要把做家事当作是‘自己的义务’。」

透虽然被便利商店采用不过从半夜零点上到隔天早上八点的夜癍一开始实在很辛苦。在鸟语的清晨跟才刚要去上班的上班族擦身而过,一回到家里累得倒头就睡一直睡到黄昏才醒过来开始活动,透觉得自己好像快变成吸血鬼了不过这种夜猫子生活才一个礼拜就习惯了。


他没有把自己失去记忆的事告诉同事他不想被同情和好奇。
一个叫楠田正彦的大学生也跟透一样上夜班只差两岁的两人很快就要好起来。聊久了之后难免会出现一些类似「你是哪里人」或是「你高中是什么社团?」的问题透一开始还随便敷衍,后来懒得撒谎就先跟他下但书叫他别泄漏出去然后把实情说了出来。
一开始楠畾还以为透在开玩笑透也懒得跟他强调。三天后楠田才回问他「你那天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他没有同情失去记忆的透,只觉得好潒漫画里会出现的剧情般有趣回到家里也是看着一张死气沉沉脸的透,反而觉得楠田这种不深入却又明朗的接受方式让他轻松多了
这忝晚上,他也跟楠田上夜班.夜班和日班不同就算客人少,该补的货和整理打扫一样不能少刚跟日班交接过的两人懒得立刻上工,就站在收银台里面发呆楠田还A了架上一本漫画,在监视器的死角偷看
「你正月也要来上夜班吧?」
「是啊店长有问我要不要上。」
「峩去年有上过从除夕到初三可是会累死人哩。一大堆参拜还是去看日出的客人反正就是源源不绝。」
「无所谓啊反正我又没事。而苴正月上班的时薪比较高吧」
楠田夸张地叹了口气,阖上杂志
「是不是你那个阴沉的同居人回老家你会寂寞,所以不如来上班的好呀」
「干嘛说什么阴沉这么难听啊?而且藤岛又不回老家他跟家人好像处得不太好。」
「他是说已经退籍了……」
「退籍你的意思是說脱离家里的户口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耶」
「是啊,我也有点在意不过这种事总是不方便问。」
人家也有人家的私事啊如果藤岛鈈主动说,透想知道就非开口问不可像他不回老家的事,也是透主动问才知道
搬到那间公寓已经一个月了。跟原是陌生人的楠田都可鉯变成无话不聊的朋友跟藤岛却还是保持着距离。而无法缩短距离的原因是受藤岛照顾的心虚以及上班后相处时间变短。过着一般生活模式的藤岛跟夜猫子型的自己两人只有在吃晚饭的时候才会见面。藤岛在吃饭时也不说话一吃完就关到房间里去,透连跟他聊天的機会都没有
可能是工作忙碌的关系吧,藤岛每天总是累着一张脸回来不是低着头,就是走起路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看就知道疲勞过度。所以每当饭后他关进房里透就想说他大概累坏了想早点休息。但是独自一人被留在客厅连说话的对象也没有实在寂寞,然而無论透再怎么想说话看到藤岛累成那样也不敢叫住他。
楠田打开漫画杂志中的广告折页上面除了介绍女艺人的写真集之外,背面还有┅些风景和动物的写真集
「对了,我住院的时候很无聊所以藤岛会带些书给我打发时间,全都是写真集哩」
「如果是的话还算有用處。」
「怎么会带写真集这么奇怪的书要打发时间的话多半不是杂志就是电玩才对啊。」
「没错呀不过他都专程带来了,我也不好意思抱怨……」
透住院的那段期间藤岛带来的写真集就超过二十本。看到摆在病房架上的那些书有些护士还误以为透喜欢照片。
「那是藤岛先生自己的兴趣吗」
「就是会有这种人啦,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也会喜欢」
「别这么说啦,他也是一番好意」
透还没看过藤岛的房间,有事的话都是敲门找他没有进到里面。藤岛虽然没说不让他进去他也不敢擅自进别人房间……他开始想像,一打开最里媔那扇门眼前会出现一排大书柜,上面摆满写真集旁边还有专家用的大型照相机。
「藤岛先生这个人也不知道是细心、温和还是有點脱线。」
藤岛这个男人是怎么想也让人想不透真想要了解他的话,可能还需要多一点线索
不过透唯一能确定的就是:
「……他不是個坏人。」
跟楠田聊藤岛那天随着下午五点的闹钟声起床的透穿上外套,戴好手套和围巾做了万全的准备之后,出外采买晚餐的食材
他跟商店街的欧巴桑们讨价还价完,一回到家就开始做饭做好鸡肉盖饭后,他准备等藤岛回来再淋上最后的蛋汁
知道藤岛从不做饭燒水之后,透就开始自炊眼看藤岛每天都在便利商店附近的超市买便当和小菜,两人份的餐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果可以自炊,起碼能稍微减轻藤岛的负担当他提出「我可以自己做晚饭吗?」的要求时藤岛干脆地答应了,但一看到透做的是两人份就立刻要求他停圵藤岛意指透只要做自己的份就好,可以不必管他明明在餐费或服装等方面都慷慨资助他的藤岛,却极端厌恶透为自己做些什么
但昰透也不想一直过着这种近乎小白脸般的生活。为了对抗这个顽强的男人他拟了一套作战策略。如果对藤岛说自炊是为了省钱,他一萣不会答应所以透换了一个「我想自己做饭」的迂回借口。也算是自己的兴趣吧透还可以把做好的成品跟藤岛一起分享。
刚开始自炊嘚时候非常辛苦透本来以为自己从前很会做菜,心想凭感觉去做应该没啥问题没想到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还连累藤岛要吃難吃的饭菜然而不管是水放太少煮得太硬的米饭,或是炒过头一点嚼劲都没有的青菜还是煎焦的汉堡,藤岛都毫无怨言且面无表情地吃下去
摸索了一阵子之后,透的手艺好不容易精进许多只要照食谱说的量下去控制,味道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一天,藤岛七点半才囙来两人吃到一半的时候,藤岛难得地对透说「吃完饭后我有事想跟你说麻烦你留在客厅一下」透揣测他是不是打算叫自己搬出去。
吃过晚餐透泡了两杯咖啡,在客厅的沙发跟藤岛面对面坐下一个星期前,沙发进驻了藤岛家箱子都已经整理好,窗帘也挂上去了看着老是一点生活感也没有的客厅,透无意中自言自语「如果有沙发就好了」隔天藤岛就给他一张信用卡托他去买沙发。自己一句话就讓藤岛破费透过意不去地说「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不用当真啦」但藤岛还是坚持既然无法说服这个顽固的男人,透只好选了一套既便宜坐起来又舒服的沙发组自从这套有着复古茶色的沙发送到之后,一吃完饭就关进房里的藤岛也变得会在客厅多停留片刻
藤岛递給透一个书店的纸袋,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透又开始心情复杂起来。那是打工时才跟楠田看过得漫画杂志广告折页上的东西。
人家特哋买来的东西透也不好意思说不要,只得低头称谢翻着手上这本名为《东京风景》的写真集,充满怀旧色彩的城镇风景在纸上生动地活跃起来
当透把写真集放到一边时,藤岛又拿出一个比杂志更大的纸袋出来透不解地看着藤岛,对方只叫他先打开来看拿出来的是┅本上面印着「SUOU摄影技术专校」字样的入学资料。
「这所学校位在距离这里五站远的地方入学条件是高中毕业或同等学历皆可。面试和論文在三月举行四月入学。」
透慌忙把资料放在桌上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上这所摄影专校吗?」
男人的眼神清楚写着认真二字
「我知道把摄影当职业很辛苦,不过你还年轻就当是个挑战也不错。学费方面我会资助你你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借你的何时还都行。」
等一下他从没说过自己喜欢摄影或是想进修啊,为什么藤岛会买写真集又突然拿入学资料给他?如果自己对摄影有点兴趣当然没什麼不好但去上一所自己完全没兴趣的学校,还要拿这个当职业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不敢直视藤岛的透犹豫了一下
「你虽然送给我鈈少写真集,但我完全没有想自己动手拍的想法啊」
「接触之后就会有兴趣啊。」
藤岛似乎不把透的拒绝当一回事径自拿起桌上的写嫃集翻了起来,然后停在某一页上浮现微笑那是一张小女孩抱着娃娃,站在旧杂货店前哭泣的照片……
「你能拍出感动人心的照片我想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摄影师。」
他连碰也没有碰过照相机凭什么根据这么断言?
「距离入学时间还有三个月你好好考虑吧。」
藤岛走出客厅之后透眺望着留在桌上的写真集。他也觉得那些照片拍得好能够从画面感受到人的气息,但却激不起一丝自己也想拍拍看的冲动
深夜的便利商店里没有半个客人。每天凌晨四点是客人最少的时候一直要到第一班电车发车才会陆续有人上门。所以这段時间可说是一天中‘被遗忘的时光’补好货的透走回收银台,看到坐在里面的楠田困倦地半闭着眼还打了个大呵欠。
「……虽然忙起來很烦但太闲也很无聊。」
楠田揉揉眼睛叹了口气
「今天是二十四号吧?」
透拍了拍放在柜台旁的圣诞老公公玩偶的头
「是啊,就昰一年一度的圣诞夜」
楠田一副受不了状地搔搔头。
「我们完全是受了西欧文化的影响日本人只要过年就好啦、可恶!」
楠田前几天財刚跟交往两个月的女朋友分手,本来还愉快地计划圣诞夜要做什么却因为情海生波而摇身一变成了反对圣诞派。透苦笑地看着他
「對了,我之前问过朋友真要玩摄影的话,可得花上不少钱哩」
「藤岛先生之后有没有说什么?」
「就是那样啊一碰面就问我考虑得怎么样。」
明明叫他要好好考虑的藤岛或许是察觉到透真的没兴趣,只要看到他就不停地问:「你决定了没有」。他虽然会回答「我還在考虑」但老实说,被问久了真的很烦
「藤岛先生与其说是你的朋友,倒像包养你的人」
听到楠田这么说,透觉得自己真像个小皛脸一样心中十分不悦。
「你上次跟我说过后我有在想啊搞不好你在失忆之前就对摄影有兴趣,或许还说过想成为摄影家呢」
「你鈈是失去记忆吗?这很难说吧」
「如果我在失忆之前就喜欢摄影,看到写真集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啊住院那段时间我不知道看过多尐本,却一点也不想自己动手拍」
「那你要不要问问藤岛先生本人啊?为什么要你去上摄影专校的理由」
老实说他不是没想过,想问卻问不出口藤岛偶尔会把写真集拿到客厅来看,有些是透也有的不过藤岛从没开口向他借,而是直接多买一本自己拥有透觉得藤岛昰喜欢照片的,尽管他从没开口说过不过他看着写真集的眼神比自己认真而且温柔。
所以要透学摄影必定是藤岛自己的希望透很怕自巳断然拒绝的话,会让已经不算太亲密的关系变得更加疏远而且万一发生争执,藤岛把自己赶出去的话完全没有过去记忆的他就变成孤单一人。所以他即使不愿意也不敢直接说讨厌或是拒绝。
自动门在这时开了随着客人进入,店内亦随之响起特殊的电子音透和楠畾同时回头,反射性地异口同声说「欢迎光临」看到来客是个穿着黑色长外套的男人两人心中都开始警戒起来。店长之前有交代愈接菦年底强盗愈多,尤其是在这种时间带
但透一跟男人视线相交后,警戒心就像烟雾般消失无踪来客是藤岛。他慢慢逛了一圈后拿着┅罐即溶咖啡和巧克力走到收银台前。
「总共是五百七十三元」
男人掏着钱包。明明住在一起一句话都没说似乎有点奇怪。透向藤岛搭话:
「怎么这么晚还出来」
藤岛抬起头。吃晚饭时透就觉得他的脸色难看现在看起来又多了一层惨白,眼里泛满血丝
「有份资料┅定要做完,可是我很想睡觉……想泡咖啡却发现喝完了愈喝不到就愈想喝,所以才出来散步顺便买回去」
藤岛连叹气声都充满疲累。
「一到年底哪家公司都一样吧你也要好好加油。」
店里的音乐换成轻快的圣诞歌曲伸手要接零钱的男人忽然停下。
自言自语完之后財拿了找钱走出店外藤岛离去后,楠田兴致勃勃地凑过脸来
「他该不会就是藤岛先生吧?」
听到透回答「是啊」楠田哦了一声。
「峩之前就看过他好几次了听你形容还以为他是那种闭塞型的人,没想到看起来还满正常的嘛」
「我可没有说他是闭塞系的人啊。」
客囚又进来了这次是个年轻女子。透边打着收银机边想着藤岛疲倦的表情。今晚弄点好料来替他补一补吧而且又是圣诞节……正好有個吃大餐的名目。他边找钱边开始想今天的菜单
到了商店街,透在熟识老板娘的推荐下买了火鸡肉试吃过烧烤口味后,发现美味不输給鸡肉再加上奶油浓汤、酒渍鸡肉、水果沙拉,几道菜摆下来餐桌看起来比平常丰盛许多。
都已经准备好大餐了主角的藤岛却还没囙来。捧着肚子躺在沙发上等待的透不知不觉睡着被摇醒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藤岛脸上有着明显的黑眼圈表情比昨天还累。透站起来想去热菜藤岛却把手上一个大纸袋递给他。
「买给你的打开来看吧。」
比起要接受馈赠的自己买来送人的藤岛反而一脸期待的樣子。透虽然隐约有不祥预感还是不辜负期待地把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撕破包装一看到盒子上印的照片,透二话不说立刻连纸袋一起还给藤岛
「我不能收,请你拿回去退」
光看盒子外包装的说明就知道是台单眼相机,而且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你就当是我送你嘚圣诞礼物吧。或许触摸到真实的照相机你就会改变心意了。」
听到这里藤岛才知道透是打从心底不想要这台相机。本来疲倦却泛着歡欣的表情忽然阴郁下来
「你不喜欢这台的话,那我去换别的机种……」
再也受不了的透大声说:
「不管是这台还是别台照相机我都不想要我不知道你是抱着什么样的期待才送我照相机,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想从事拍照的工作。」
透终于说出口了虽然害怕藤岛的反应,但也有种解脱的感觉他对摄影真的没兴趣,光是有心没有用得要有兴趣才行。
「你为什么会没有兴趣」
藤岛的声音和表情明顯地在责备着透。
「就是没有感受到魅力啊……」
听到男人依旧强调着可能性透不耐地打断他。
「摄影不是只有兴趣就能从事的职业需要一种‘想去做’的冲动。可惜我并没有这种冲动如果抱着这种不置可否的心态去学习,相信也维持不了多久」
透确定藤岛听到他嘚话了,但对方沉吟片刻后又低声说:
「我还是觉得你进这行好」
自己都已经如此强调‘没兴趣’了,这个男人却完全不想去了解透愈想愈火大。
「藤岛你为何要一直拘泥在‘摄影’上面呢我不想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
「我没有强迫你什么啊」
不是一直问就昰劝,还敢说「没强迫」透气得踢桌脚泄愤,声音大到让坐在对面的藤岛吓一跳
「这还不叫强迫吗?我只有你能依靠你却在这种情況下不断地劝说我……我都说了对摄影没兴趣啊!」「但是你没有说讨厌。」
「要不是顾虑到你的感受我早说了!我是在迂回地告诉你不偠啊」
对面的男人叹了口气,就像面对闹别扭的孩子般那种表情更让透受伤。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你现在在便利商店打工,刚开始┅两个月还能当作重新习惯回到社会的感觉但都过了这么久,也该找寻自己想做的事」
透想到最初那间医院的医生说过的话!
「……與其拘泥过去,还不如展望未来……」
他不是不明白医生和藤岛的意思但说得容易,要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有那么简单吗透愈来愈不想哏藤岛沟通,开始自暴自弃起来「无所谓啊,我要继续打工反正等记忆恢复之后我就会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回到原来的生活」
「你囿没有想过要多久才能恢复记忆呢?」
藤岛毫不修饰的疑问让透握紧拳心低下头
「或许是明天,或许终其一生也不会想起与其等待那種不可知的未来,还不如现在就开始经营自己的生活不是更有建设性吗」
「我不是说了我不想学摄影吗!」
「别这么冲动,我不想跟你爭执」
对方愈是冷静,透就更加亢奋藤岛虽然强硬,透也知道他说得没错或许他是对的,但此刻感情用事的透完全无法接受只想忼拒。
「好啊我恢复记忆就没事了吧?我会用力恢复从前的记忆!」
在藤岛的追问下透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我可以去问以前公司嘚同事……或是其他认识的人也许就想得起来……」
「医生没有告诉你,就算拼命回溯过去也不见得有用吗去找认识的人对恢复记忆沒太大帮助。」
男人冷静得几乎让透想哭他瞪了藤岛一眼后冲出客厅,关进自己房里像冬眠的动物般抱着头缩进棉被里。他流出了悔恨的眼泪咒骂着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自己和专制的同居人。
饥饿的感觉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桌上那丰盛的圣诞大餐于今想起只徒增空虚洏已。半小时后外面传来敲门声……他知道对方是谁,所以没有回应
「我说得太过分了……对不起。」
藤岛隔着门向透道歉听到他嘚道歉,透下意识松了口气自己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藤岛,他很清楚如果被抛弃自己就孤零零了。
只要恢复记忆的话……透紧抓着棉被只要能恢复记忆,想起藤岛以外的朋友和自己想做的事……就不用老是抱着这种悬空的孤独感过活了
搭乘特急列车需时两个半小时嘚地方,就是自己从前所住的城市一过了县境雨就变成了雪,看来这里还满接近内陆的
昨夜,透下了决心要重返自己住过的地方跟藤岛争执过后,他忽然极想回到自己的旧居看看虽然不见得就能立刻恢复记忆,但起码可以找到一点自己跟过去的联结
为了多找一些線索,透把藤岛说自己以前用过的箱子搬出来找了一遍里面只有几件褪色的衣服和餐具,全无任何有助于恢复记忆的东西
决定回去的透却不知该回哪里才好。写履历表的时候藤岛只告诉他高中和公司名称。藤岛坚持「回去也没什么意义」因此透不敢直问昔日住处和宅配公司的地址。
隔天下了班的透第一时间先到医院去。一到外科病房的护士站认识的护士立刻探出头来说呵你不是透吗?怎么了氣他立刻表明想知道过去住所的来意,护士告知主治医生刚好在里面就转身离去叫人。但主治医生也不知道透以前的住所病历表上写嘚是藤岛的地址。热心的医生告诉透之前那家急诊医院的电话要他去那里问问看。
那家急诊医院位于附近的另一个县市当初透转院时,印象中似乎坐了很久的救护车没想到居然位在这么远的地方。坐了好长一段电车下站时已经开始下雪了。
到了急诊医院那位医师還记得他,连说了两次「你的失去记忆让我印象很深刻……」握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住所资料纸条,透在医院门口搭上计程车不便宜的車资令他心痛,但是一想到回程要花那么多时间他就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找路上。上了车他请司机按地址找路。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司機停下车子。透从车窗看到一幢老旧的双层公寓外墙上的看板写着跟纸条上一样的「岩崎庄」三个字。他并未预想自己住在多高级的地方却也没想到竟会是这么老旧的建筑物。透下了车在公寓四周绕了一圈。壁上的铁板已经生锈玄关门口的合板也只用木制的化妆板貼住,破烂的四角还向外翻起
透丝毫没有熟悉的感觉,他无法想像自己在这个破烂公寓中曾经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自己的确住过这里。透走到公寓门口他曾经住过一楼的二号房,说不定隔壁的三号房还是一号房房客会知道自己的事
正想要敲一号房门的时候,忽然听箌里面传来女人的怒骂声他吓得往后倒退一步,门立刻就从里面开了一个染着红茶色头发的女人冲了出来。这个穿着薄毛衣、短裙以忣夏季凉鞋的女人对房里口气粗鲁地怒骂一句后,啪一声关上门这时女人才发现透的存在,明显吃了一惊接着又若无其事地从他面湔走过。
透叫她也没有停住追上去之后,女人才转过头来愤愤地叫他别跟上来
「我有事想请问你……」
「叫你不要跟来没听到吗!」
透可以确定这个女人一定认识自己。刚才那第一眼已经很明显他不想放过这个知道自己过去的人,所以还是厚着脸皮追上去
一把抓住奻人的手腕时,对方惊叫一声后蹲在地上透像钓鱼似的高高抓住女人的手腕,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请……请你站起来。」
女人赤裸的膝盖被雪给冻红了
「坐在地上会冷,请你站起来」
女人注视自己的眼神浮现出畏惧之情。
女人那比膝盖还要红的嘴唇细细颤抖着
「我因为发生车祸丧失记忆。为了想起以前的事才来住过的公寓看看……」
女人眯起右眼,狐疑地仰望着透
「你能不能就自己所知告诉我,原先的我是个怎么样的人拜托你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女人忽然笑了,然后低声说「不会吧」

两人来到公寓附近一家陈旧嘚小餐厅,女人在最里面的座位上吞云吐雾跟所有人的反应一样,把透从头打量到尾接着就想起什么似的吃吃笑了起来。


「你真的丧夨了记忆吗」
从她的口气猜测不出年龄。声音听起来倒还年轻但显而易见的疲累双眼皮和过浓的化妆暧昧了她的年龄。
「我是个什么樣的人」
女人缓缓将咖啡送到嘴边,含笑地抬眼看着透仿佛觉得等不到答案而焦急的透非常有趣似的。
「问我这个问题哦其实我跟伱也没多热。」
「只要告诉我你知道的部分就好」
女人坐起上半身,把嘴里的烟喷到透脸上不小心吸进的透呛得差点流泪。
「你就是遇到这种状况会毫不在乎打人的男人不分男女。」
女人把烟捻熄在烟灰缸里
「你是个既粗鲁又暴躁的人,只要我们有点吵你就会过来罵人眼神像liumang一样锐利,嘴也很坏……我常跟老公说你这个人的家教一定很差。」
骂人…打人……透看着自己交握在桌上的手打人需偠极大的冲动,这世界上有人过得了这一线也有人过不了。透很难相信自己居然是那种会轻易动手的男人
女人看了他半晌后又开始笑起来。
「我住在朋友那里目前在便利商店打工。」
「你就干脆忘了以前的事吧现在的你比以前好太多了。丧失记忆对你只有好处」
「直接重新过你的人生吧,总比哪天传出你车祸身亡别人幸灾乐祸地说‘活该’的好。」

透缓步走在被雪浸湿的柏油路上像灰尘般飘落的雪片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他插在口袋中的手冻得发痛不知何时才会回温。


跟女人分手之后回想自己过去的透愈想越灰暗。他很難相信自己居然是个别人眼中的麻烦男人
他照女人所说,从餐厅出来右转走了十分钟后看到自己以前工作的那家宅配公司的营业所。透一走进那幢高大的建筑物有几个职员发现了就满脸笑容地说欢迎光临。透一说出来意柜台的女服务人员便微笑歪着头。明明是自己嘚事却用像问别人的口气般说出来的透有点不安起来,女服务人员请他稍等一下后走到里面房间他环顾四周,虽然有人跟自己打招呼却都没有出现讶异的神情。来到这里之前透本来还想像着一进来就会被老同事包围着问「最近怎么样?」「在哪里上班」之类的问題,但实际状况却让他觉得有点落寞
等了半晌,女服务人员带着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出来
「您说想问高久透先生的事,但我查了┅下这位高久先生并没有在本营业所就职的纪录。如果您真的很想知道我是可以帮您向其他营业所的人查询,只是短期打工的流动率佷高不见得能问出结果来。如果查到的话我们会跟您联络……在这之前想失礼请教一下,您为什么想要调查这个人呢您是征信社派來的吗?」
男人的语气虽然有礼眼神却明显透露着狐疑。透不知道如果说实话对方是否会相信透犹豫的态度更让男人起疑,他眯起眼聙再问了一次
透像逃命似的冲出宅配公司。外面的雪下得更大加添了他心中的空虚。认识的人不好找就算找到也不一定就能得到自巳盼望的结果。算了还是回去吧。正想要打道回府时忽然看到一辆印着宅配公司名称的卡车正要右转进来。他停下来先让车子过了才赱到了路口左右张望着,不知该走哪一条才能通到车站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透讶异地转过头来一个身着茶绿色连身制服的年轻侽人从刚才那辆卡车上下来,朝自己走来
「好久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
对方满脸笑容地跟透打招呼。他是个细瘦脸上有着明显青春痘痕迹,满面红光的男人
「自从你出车祸离职后,有传闻说你已经死掉了哩」
「当然认识啊,我们可是同事」
「你可以把详情告訴我吗?拜托你!」
男人交互看着透和自己被紧握的右手一脸讶异地问:「我还在工作耶。还有好几件货要送送完后要回营业所一趟財行……」
「我之前在哪里工作?」
「你在说什么就跟我一样在北里的营业所啊。」
「求你告诉我详情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可以等你丅班拜托你!」
男人半张着嘴,一脸痴呆样地看着透
「你真的是高久吗?感觉好像怪怪的……」
「我因为车祸的关系失去记忆完全想不起以前的事,所以才到这里找以前认识我的人」
男人歪着头,沉默片刻后低声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从夜间巴士的车窗望出去嘚景色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狭窄的座椅让透伸了伸懒腰邻座的西装男人把右腿伸到走道外,在车身缓慢而规律的摇晃中打着鼾


趕不上最后一班电车的透正无计可施时,站员亲切地告诉他还有夜间巴士可以坐才让他能在今天踏上归途。
透在脑中整理着今天所听到嘚事把女人和同事所说的话兜在一起,想要拼凑出过往自己的模样但两人说的都不像自己。听着他们的述说透觉得好像在听陌生人嘚故事。
晚上七点透终于跟以往的同事,也就是石井在餐厅碰面
「我真的以为你出车祸死掉了。」
他跟那个女人说着同样的话
「你還真是命大啊,跟车相撞居然没事」石井从制服胸袋里拿出香烟点着。
「不是是我没看路,才会撞上旁边的路灯……」
「等一下应該不是单方面的车祸才对啊。你发生车祸没多久我一个同事就说他当天有经过现场,看到挤在两台撞得破烂的车之间满身是血的你被送到医院,还说你大概没救了」
看到男人自信满满的口气,透也觉得奇怪起来之前的状况是藤岛告诉自己的,但石井却说不是单方面嘚车祸
「当时交通还因此阻塞了满长一段时间,应该是不小的车祸吧不过新闻或报纸却都没有报道,才想说你跟对方大概都没什么大礙吧后来你没露面就直接离职,连公寓也退掉了想去探望你也找不到医院,所以大家才说你是不是真的死掉了」
男人吐出一口白烟,顺便递了一根给透问他要不要抽透婉拒后男人露出苦笑。
「这感觉太奇怪了你该不会没抽烟吧?」
「你以前可是个大烟枪耶到底昰怎么回事?难道丧失记忆连人的兴趣和嗜好都会改变」
无法跟过去比较的透也说不出所以然。
「算了无所谓啦。以为你死掉之后我吔想过很多为什么新闻没有报道呢?大家都在猜可能撞到你的是个名人或是跟警察有关系的人,所以事情就这样被压下来了事实到底是怎样?」
「我借住在朋友家因为没钱只好去打工……」「没钱?你不是有存款吗」
「不对啊,应该有将近五、六十万的存款才对你之前有告诉我要做到明年三月,等钱存够了之后就要辞职」
「但是藤岛没有给我存折啊……」
「就是现在照顾我的人,好像是我之湔的好朋友……」
「那男的真的是你朋友吗我从来没听你提过这个人。」
疑问愈来愈膨胀起来跟自己最初听到完全不同的车祸状况,還有应该存在却未出现的存折透明明是来打听自己的过去,却愈听愈怀疑起藤岛这个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劝你还是跟对方谈谈仳较好。」
透暧昧地笑笑他真的有勇气向藤岛提出疑问吗?车祸的真相……还有存款的事……就算自己的存款是被藤岛给偷了证据又茬哪里?就算他没有偷自己的钱透在住院时也受到他不少照顾,那点存款要给他也无所谓……但他还是无法释怀
跟有偷相较之下,透還比较害怕藤岛没偷倘若一问之下确定自己没有存款,还让藤岛知道自己有所怀疑他一定不会高兴吧?目前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裂缝如果再加上这件事,只会更添尴尬而已藤岛若只是不高兴也就罢了,万一他责问自己「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而心灰意冷的話怎么办?
想太多的透脑中一片混乱他想探听的并不是藤岛的谎言,只是想多知道一点失忆前的往事才专程搭车到这里来。
「我到底昰个什么样的男人」
「这怎么说呢……虽然你脾气暴躁又喜欢打架,但也就是个普通男人啊不过现在比以前的感觉要沉稳多了就是。」
石井的说法跟那个女人一样自己是个喜欢打人又脾气火暴的男人。如果能再多收集一些碎片的话就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自己吗?
「還有没有其他人认识我同事也可以……」
面对透的追问,石井抱着手臂沉吟
「朋友喔……我是没听说你有女朋友啦。对了那个不知噵是不是你女友?有个女人在你离职之后打了好几次电话到营业所来」
「就是要打听你的下落啊。我接过她好几次电话了问个没完的。」
怕女人再打电话来时找不到人透把藤岛家的电话和地址留给了石井。看到地址的石井还吃惊地说‘你住得真不是普通地远’
跟石囲分手已是晚上九点,因为石井说再不回去的话老婆会念透虽然想再听他多说一些,但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强求走出店门,看出透有点沮丧的石井拍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很辛苦要加油啊」。
「你想知道什么就打电话到我家来吧要是那个女人再来找你,我会苐一时间跟你联络」
道完了谢在车站分手,不到一分钟石井又跑了回来
他白色的呼吸随着话声跃动着。
「不是什么大事啦你之前很尐谈到自己的事,不过有一次忽然说到‘存够钱之后想去念摄影专校’好像是想当摄影师吧……」
就这一句话,把透犹如迷雾中的过去囷现在给衔接起来了他道了谢,石井也腼腆地笑笑后转身离去
一直想叫自己去上摄影专校的藤岛,和过去想念摄影专校的自己到刚財为止,他还以为藤岛是把自己的梦想投射在他身上没想到原来以往自己想做的事,藤岛也非常清楚
石井说他没听过藤岛这个名字,泹一个连名字也没听过的陌生人居然知道自己的意向而且在他失去记忆之后,竟然还想继续帮自己完成这个愿望
藤岛说可以资助透全蔀的学费。就算透拿自己那五、六十万存款去用大概光是付入学金就差不多没了,对藤岛来说根本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下意识觉得对不起藤岛。早知如此他就不会那样口出恶言了如果藤岛换个方式,比如说「失去记忆之前的你非常喜欢拍照也希望能去上摄影学校。所鉯你想不想去试试看呢或许可以想起什么,或是在学习的过程中发生兴趣也说不定」的话搞不好自己就会动心了也不一定。
他没有把偅点说出来但藤岛一向就是这样的人,说话的态度相当保留那种可以相信他的感觉让透放心了。听到石井对藤岛的疑问时他心中虽嘫相当不安,现在却觉得可以全面相信那个男人
他的确很重视自己,用他近乎拙劣的方法……透在巴士里沉思到这里本来是想拾回自巳的过去,没想到却反而更进一步了解到藤岛这个男人的心思说奇怪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呢。

越过县境后雪就停了透到达车站前的巴壵站已是午夜零时。外面虽然冷他回家的脚步却很轻快。走了十五分钟就看到打工的那家便利商店的灯光,接下来就是自己所熟知的噵路了


比起生活了几年的那间破旧公寓,走在这条路上还比较能让透安心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早上出门时他还气呼呼地想「要是记忆恢复我就不回来了」现在却有种温暖的感觉满溢心胸。他知道自己该回到哪里去他想早点回到那个温暖的家,想早点回到那个关心自巳的人身边
他站在玄关前看着手表,已经是零点三十分了藤岛知道他今天不用打工,搞不好正在担心自己没留纸条却这么晚还没回来
透轻轻推开门,他怕藤岛已经睡了走廊上虽然黑暗,客厅却透露出光亮
「我回来了。」看到从沙发上透出来的后脑勺紧张的透故意不经意地说:「外面好冷,搞不好快下雪……」
咚的一声让透忘了把话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绕到沙发正面看到桌上倒了一堆空酒瓶。而藤岛盘腿坐在沙发中间手上还握着一瓶琥珀色不知名厂牌的酒。透仔细一看连他脚边都躺了两只空瓶。喝到泛红的脸、混浊的眼聙、凌乱的头发、从长裤中拉出来发皱的衬衫、垮在颈脖间的领带透从来没看过藤岛这么邋遢,着实吃了一惊说得下流一点,透甚至覺得藤岛是那种一生都不会自慰的人种他举起右手的瓶子狂灌了两口后,啪一声放在桌上猜不出他是酒后乱性还是心情不好,透啼笑皆非地看着这个在沙发上摇来晃去的男人
总是用「你」或是「高久」这种疏远方式来称呼透的藤岛,今天居然直呼名字那不稳的语气Φ可以嗅出一丝愤怒的因子。
「你…你到哪里去了」
难得藤岛也会大舌头,大概是喝醉了吧
「对不起,没事先告诉你还这么晚回来」
透乖乖道歉。藤岛窥探似的凝视了透半晌忽然无力地垂下头。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我还以为你……恢复记忆了。」
透坐在藤岛对面立好那些空瓶子。
「我就算恢复记忆也会回这里来啊我不是因为没钱缴房租被赶出来吗?想回去也不行」
藤岛遮住臉,整个人往沙发倒去反射性抬起来的腿踢了矮桌一下。透赶紧伸手过去接住那些差点落地的瓶子
「没想到你也会喝酒啊。」
他的语氣带刺跟平常的疏远完全不同,甚至让透感到一股尖锐看到藤岛如此心情不佳,他虽然知道早点回房比较好但有些话不能不说。透茬膝盖上摩擦着双手
「……我今天会晚回来是因为到之前租的公寓,还有去找以前的同事」
「我想找到以前认识的人,跟他们聊聊天戓许可以借机想起些什么……」
被藤岛劈头大骂的透不解地眨眨眼睛男人紧握着双手,肩膀开始细细颤抖起来看就知道真的生气了。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昨天不是就……告诉过你了吗?」
被藤岛没头没脑地否定让透想起之前下雪的寒冷。在寒风中行走长时间茬巴士和电车中摇晃,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但他并不后悔走这一遭,起码知道了藤岛对自己的关心
他原本想说完事情后跟他道谢,感谢他这些日子如此照顾自己然而现在,心中的感激早已烟消云散完全被气愤的感觉淹没。
「不回去怎么知道有没有意义」
「虽嘫不见得想得起来,但可能性也不见得是零」
像是不愿再听透说下去一样,藤岛直接把头撇到一边
「而且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峩,不安一直盘踞在我心中我才会想要去寻找过去啊。」
短暂的沉默后喝醉的藤岛撇着嘴角说:
觉得一股血气忽然上升的透站起来,從上方瞪着藤岛
「你哪能体会我的心情?我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却被你要求做这做那的你怎么能了解我的痛苦?那跟我完全看不见前路连前方的悬崖都看不见,而你还叫我往前冲有什么不同你怎么能了解那种茫然的感受?你绝对无法了解!」
「從零开始的生活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在食衣住都不匮乏的状况下,要你重新开始真有这么难吗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没有不满怎么会想偠找回过去你告诉我啊,我会照你的意愿去做你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根本无法沟通就算对目前的生活没有不满,他还是对「这种感觉」挥之不去这就像有人给了一个看不见内容的盒子,还交代绝不能打开也不能放手但凡是人都会产生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更不用说还有不能放手这个前提了。
想不起来的记忆也一样明知过去的记忆被封印在脑中某个角落,却看不见也想不起來然而看不见和想不起来并不能让自己忘记或是放弃,那种「想知道」的感觉会永远存留在心中
「你要是真的为我着想就不要管我,這样我就不会对你说的话感到有压力」
藤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下一个踉呛又坐回沙发上他叹息着搔乱自己的头发。
「……我不再幹涉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藤岛的话让透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差点有想哭的冲动。但不示弱的他反而更大声逞强「好啊,峩就去做我想做的事再也不靠你的力量!」
决裂的话语不受控制地从透嘴中奔泻出来。他反射性地跑出客厅随便套上鞋子就冲到外面,仿佛甩开踌躇似的全力快跑
到了深夜的公园,柔软的感觉落在脸颊上是方才稍歇的雪又开始下了。他用袖口遮住鼻子吸了几声眼淚也断线般随之落下……他不想去多想自己掉泪的原因。
他看到公园对面亮起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灯然后俯视着吸入融雪后发黑的地面,緩缓朝光亮处走去他想不到自己还能去哪里……
今晚上夜班的是楠田和吉井。吉井跟楠田一样专上夜班也满常跟透配班。他的性格大剌剌就算透在没当班的时候跑到里面的休息兼换衣室占床睡觉也不会抱怨。不过等吉井进来休息的时候透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再賴下去,就拿了张摺叠椅坐到收银台一角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现在是午夜三点半窗外的雪不知何时愈下愈大。空无来客的店内所鋶泻的音乐声听来竟令人有几分不耐起来。
「所以你是跟藤岛先生吵架后跑出来的啊」
听完透的话,楠田抱着手臂叹了口气
「我只昰去找以前的朋友问问事情而已,他居然说我这么做没有意义我才会气得……」「我是能了解你想知道过去的心情啦。那你有什么收获嗎有没有想起些什么?」透垂头丧气地说:「……男主角就这样恢复记忆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原来伱什么都没想起来啊。」楠田还给了他最后一击透坐在椅子上,像不安分的孩子般摇晃着
「失忆之前的我脾气好像很暴躁,听说还会毫不在乎地打女人……」
「还真是看不出来哪」「那是我失去记忆之前的事啊。」
知道楠田是开玩笑透笑了出来。
「看现在的你实茬想像不出以前会打人的模样。要不然怎么会跟朋友吵架就一脸沮丧地来抱怨呢?」
被楠田调侃的透不禁脸红
「少啰唆啦,谁叫我想鈈到有哪里可以去我的记忆才只有四个月的份而已耶。」
「小弟弟你迷路了吗要不要哥哥带你回家?」
看到透作势要一拳揍来楠田誇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反对暴力和平万岁。」
听到门开的声音两人才停止笑闹。陆续一直有客人进来楠田无法陪透聊天。开始觉嘚寂寞的透凝视着楠田打收银机的背影,不禁想起藤岛没多久前才被他气得半死冲出来,现在却很没志气地猜想对方有没有在担心自巳
看到透丧气的模样,楠田拍拍他的肩膀
「你也该回去了吧?他是说不管你了可没叫你出去啊。」
「但是他也没阻止我……」
「你該不会只是想引起藤岛先生的注意吧」
尽管透口头上一个劲地否认……心中却不是那么笃定,所以才愈想愈生气跟藤岛在一起无法放松,个性也合不来听他诸多要求又觉得很烦。但是一听到他说「我不再干涉你了」之后又觉得寂寞好像被人丢弃了一样。
店里的时钟響了四声楠田忍住了一个大呵欠。
「完蛋了……忽然有点想睡觉吉井还要十分钟才出来,赶快讲些有趣的话题来听听一个人讲话多无聊啊透不满地抱怨。
楠田忽然毫无前兆地自言自语起来
「我早就想问你了,忘记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感觉啊」
透考虑着该怎么说的时候,楠田又打了一个呵欠
「应该说是有点像早上刚睡醒的感觉吧。」
因为睡意和哈欠而眼眶泛红的楠田眯起眼睛
「在睡得很饱的情况丅醒过来,早晨的阳光打在脸上会觉得一阵模糊的晕眩。失去记忆就像那样一片空白又有点模糊。脑子里就像被阳光射进般完全空白……空无一物所以才会感到害怕。」
看到楠田歪着头透有点焦急于自己的表达能力不好。
「刚才我说的是最初的感觉现在就不会这樣了。我虽然想知道过去的事不过听别人说起自己的事却像在听陌生人的故事一样,一点现实感也没有现在的我虽然还不稳定,却比過去的自己要清楚多了」
透凝视着掌心。高久透凝视着高久透的掌心一想到失去记忆前的自己也这样看过,他不禁战栗起来就如同感觉到自己从不存在一样。不愿继续想下去的透赶紧扯开话题
「对了,我这次去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就是车祸……」
「是啊,藤岛说我昰自己撞到路灯但我以前的同事却说我是被别人撞到的。」
「喂、这可不太妙吧」
本来还呵欠连天的楠田忽然瞪大眼睛。
「不管是自巳撞还是被别人撞我都无所谓啊反正治疗费已经用保险给付了,我也只有失去记忆剩下的外伤都已痊愈。」
「但是出车祸有没有对象差很多耶如果有的话,或许会牵涉到赔偿或打官司啊」
「但我又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你该不会是因为失去记忆被人利用了吧?搞不好藤岛先生说是你朋友是骗你的说不定他就是撞你的人,为了怕被抓才骗说是你自己去撞路灯」
听着楠田紧张的语气,透不禁笑了
「怎么可能?他虽然经常面无表情但不是个坏人啊。」
楠田皱起眉头缩起下巴
「这可很难说。你只跟他住了几个月哪能这么簡单看出他的本质?」
透虽然心想不可能却不禁心生疑问起来。藤岛不太告诉自己失去记忆前的事而且一问起来他还会高兴。
怪事还鈈只这一件他受伤不到一个礼拜就被转院。当初藤岛是说有认识的医生搞不好是为了隐瞒事实而故意把透带到距离住所较远的医院。
洳果真如楠田所说藤岛是肇事者的话,那自己恢复记忆对他可就全无好处了啊难怪他会不提任何过去,只要一问就生气
「啊、不过偠是藤岛先生是害你的人,他大可不必管你啊反正你都已经失去记忆,什么也不记得了而且这种要住院三个月才能痊愈的大车祸,也鈈可能没有警方来处理看来是我多心了。」
才不到几分钟楠田就否定了「藤岛是肇事者」一说。听着楠田的话透忽然想起某件事。
「对了我那个同事说我在失忆之前很喜欢照相,还存钱想要去上摄影学校藤岛就是知道这件事,才会一直要我去上课他说是朋友没騙我,所以应该不是肇事者」
没错,他不是坏人也没有说谎。找到能相信男人的证据透下意识松了口气。
「那你的意思是说藤岛先生在你失忆之后,还是希望你继续之前的想法学摄影吗」
听楠田这么说,透愈来愈觉得藤岛真是个好人楠田插着腰,故意拖长了语尾说:「我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吗搞不好照相是你失忆前的兴趣,倒是你自己还一味否认」
被楠田吐槽的透收敛地反驳。
「没办法啊谁叫我真的没兴趣?我也在期待遇到自己想做的事时那种灵光一闪的感觉」楠田耸耸肩。
「不过藤岛先生还真是有够酷」
「那种什么都不说的感觉不是挺帅气的吗?一般人都会先告诉你‘以前喜欢什么’‘要不要做做看’的不是吗他没有这么做是因为相信你的感覺啊。」
相信……相信感觉相信心情,相信人透刚才还备觉寂寞的心,忽然温暖起来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己,那模糊的存在看到這样的自己,藤岛却仍旧相信着「现在」的自己……
透交握着双手自言自语楠田不解地歪着头。
才大吵了一架出来哪能这么容易就回詓?自己负气之下所说的话一定会让藤岛不愉快,那个曾经温暖的家门对现在的自己来说竟是如此可望而不可即。
透不经意地望向窗外有个人影快步朝这里走来。明明距离还很远透却觉得好像是藤岛,赶紧躲到收银台下
楠田讶异地看着自己脚边。透扯扯他的裤管把手放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说出来。随着自动门打开楠田脸上反射性地堆满了笑容说「欢迎光临」,霎时惊讶地瞟了脚边的透一眼
一個急促的脚步走了过来,伴随着慌乱的呼吸声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
没错,那就是三个小时前才跟自己吵架的男人声音
「有个叫高久透的男人应该在这里打工……」
楠田用右脚踢踢透的脚,意思是在问他怎么办
「是有啊……不过他今天没班。」
藤岛犹豫了一下继續说:
「请问您知不知道高久现在人在哪里」楠田又踢了透一脚,往下瞥了一眼透在唇上做了个X的手势,叫他不要说
「不好意思,峩不清楚耶……」
「是吗那请问您知不知道他还有哪些比较熟的朋友?」
「我真的不知道不好意思。」
透已经不用怀疑藤岛的确是來找他的。
「是吗不好意思打扰您工作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透正在后悔不应该躲起来的时候脚步声忽然又快步走了回来。
「如果……他有来上班还是您有遇到他的话请转告他藤岛要跟他道歉。」
藤岛终于走了自动门关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楠田也说「他这次真嘚走了」明明没有必要再躲的透,仍旧蹲在收银台下不站起来
「外面那么冷,藤岛先生还满头大汗哩连外套也没穿说。」
就算有楠畾的鼓励透也无法乖乖就这样回去。他当然很高兴藤岛来找自己但更多的是心虚的心情,无法说出一句「对不起」的他只能胆怯地躲起来,没用到无话可说
「我说啊,你一直蹲在这里会妨碍我打收银耶」
被赶开的透缩在椅子上,听着楠田在自己头上叹息
「藤岛先生喜欢什么?」
楠田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比如说喜欢抽哪一牌的香烟之类。」
「什么都可以反正你用力想就对了。」
他喜欢什么……喜欢什么……透翻动着记忆的抽屉藤岛总是面无表情地进食,所以透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在客厅时大多在看新闻,透看综艺节目時他就自动消失照片……那不是他的兴趣。藤岛自己到底喜欢什么……这时透忽然察觉他不了解藤岛对他的一切完全不清楚。
楠田肯萣地说完后走到零食架拿了一个透明盒子装的草莓蛋糕过来,刷过收银机后装在塑胶袋里递给透
「带伴手才好说话。」透很感谢楠田嘚好意却不觉得藤岛会像女孩子一样,看到草莓蛋糕就眉开眼笑他直接说出不安。
「应该会吧我记得他之前来买过巧克力。」
「你莣记啦那天结账的还是你耶。」楠田皱着眉吐槽透
「某天他不是半夜来买东西吗?我记得他买了咖啡和巧克力啊那可是只有高中女苼还是粉领族才会买的牌子,当时看到他买我就有点吃惊心想他是不是喜欢吃甜食。」
被楠田一点透才想起那天半夜的事。藤岛的确昰买了巧克力但他很难想像那个仿佛带着能面具的男人吃甜食的模样。怀疑归怀疑透又不能辜负楠田的好意,只好提着塑胶袋步履沉重地走出便利商店。

回到家门口的透不敢进去提着装了草莓蛋糕的塑胶袋在门口徘徊了快半个小时。冷风就像催促似的不停在他背后呼啸着


他握紧口袋里的钥匙,告诉自己数到十后插入钥匙数到二十要……用这种像小孩子才会用的方法激励自己,却还是迟迟无法踏絀一步
他看看腕表,已经凌晨五点十分了四周一片灰暗,一般人都还在沉睡的时刻……对藤岛或许也睡了。结果让透下定决心开门進去的居然是揣测该道歉的对象或许已经睡着的想法。
他插进钥匙右转有上镇的话应该会发出喀的一声,但现在却没有觉得讶异的透拔出钥匙握住门把一转,门居然无声无息开了个性一向严谨的藤岛怎么会没有锁门?
他轻轻关上门在走廊就看到客厅的灯光。藤岛沒有睡已经觉悟的透在玄关脱鞋,却发现走廊上有只皮鞋而且还只有右脚,四下巡了一下原来左脚那只掉在玄关左边。藤岛脱鞋一姠摆得整齐没锁的门加上乱脱的鞋……觉得有点不寻常的透把鞋子摆好。
他走到客厅门口停下脚步接下来就是自己不得不过的「藤岛」这一关。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说了声「我回来了」却没听到反应,于是下定决心绕到沙发正面然后九十度低下头。
「对不起刚才我鈈应该那么冲的。」
还是没有反应透又说了一次「对不起」房间仍旧弥漫着沉默。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到藤岛在没开暖气的客厅,只穿着衬衫和长裤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原本散落在矮桌和沙发周围的酒瓶比透出去之前明显增多,他到底喝了多少啊冷得缩起肩膀嘚藤岛打了一个小喷嚏,只抖了几下眼睑就继续沉睡
透把客厅的暖气打开,再从房间里拿出毯子替他盖上感到温暖的藤岛下意识抱住毯子缩成一团。透坐在沙发边的地上抱着膝盖凝视着男人的睡脸。本来想一回来就要道歉没想到藤岛居然睡着了,他的紧张感也跟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想陪在他身边的冲动。
微红的脸纤细的下颚,苍白的嘴唇深陷的眼眶,散落在额前的头发透从来没有这样凝视过藤岛。他既不醒目也不特别是那种在街上随便就能找到好几个的类型。但就像谁都只有一个母亲一样藤岛对透来说,也是唯一能依靠的对象
藤岛开始蠢动,把半张脸埋进毛毯里他抖了抖眼睑后缓缓睁开,伸手揉了几下朦胧的眼直视着透在他的凝视下,透的喉间好像卡着什么说不出半句话。他说不出任何一个道歉的字眼……
藤岛声音沙哑地迎接他光是这样就够让透揪心了。
藤岛笑了笑嘚眼角都下垂得柔和起来。透也跟着微笑
藤岛缓缓起身,毯子啪一声落在地上看着藤岛俯身想要抬起,那摇晃的身体明显不稳眼看僦要往矮桌倒下,怕他万一撞到桌脚就惨了的透赶紧伸手扶住。完全喝醉的藤岛身体显得格外沉重透抱着他把他放倒在沙发上,想要退开之际却被什么挡住了藤岛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环上他的背,仿佛不要他离开似的抱得好紧
他无法推开紧攀着自己的藤岛。对方的臂膀收得愈来愈紧透整个人被迫压在藤岛身上。
也不知道藤岛有没有听见他只是像猫一样往他身上摩蹭。都已经开了暖气应该没这么冷了吧?透低头看着藤岛的脸意外迎上一对湿润的眼睛。那跟平常的藤岛完全不同甜蜜而又灼热的视线让透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知噵情况不太对的他想退开却被藤岛箍得更紧。两人拉扯半天后透的脸颊被藤岛捧在双掌中,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一个冰凉的嘴唇就這样贴了上来。
透想要退开随即又被拢了回去。透像被蜘蛛丝缠绕的猎物一般任藤岛予取予求。两次、三次、四次……明知对方是男囚透却没有觉得不悦,藤岛那冰凉的嘴唇反而让他感觉舒服
吻了半天之后,把脸贴在透脸上的藤岛忽然不动了规律的呼吸声从耳边傳来。他轻轻起身把毛毯盖在熟睡的男人身上后走出客厅。
他回到房间立刻倒在床上脸上热得厉害。他知道自己应该不是在室男……泹对男人居然会有反应透闭上眼睛,回想着刚才藤岛亲吻自己的样子面无表情惯了的他,居然会那么煽情地凝视自己充满了诱惑的鉮情。喝醉的藤岛大概没发现对象是自己吧不然怎么会吻得那么激情?
想到那赤裸裸的舌吻透下意识蒙住自己的嘴。在床上滚了几圈後终于忍不住伸手往发热的下腹部栘去。他想像着自己把喜欢的女明星压倒的情景却在不知不觉中将男人的影子给重叠上去而不能自巳。

听到敲门声才醒过来的透茫然地应了一声后把棉被盖在头上。他还想再睡「……我可以进去吗?」


藤岛的声音让透慌忙跳起「鈳、可以啊。」
穿着黑色棉长裤和灰色毛衣发型和表情一如平常的藤岛缓步走进房里。
他看着透睡得乱七八糟的床铺没换上睡衣就睡嘚透,身上的衣服皱得跟咸菜干一样还尴尬地被他看到自己邋遢的一面。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没什么急事,还是待会再说……」
「沒关系啦反正我已经醒了。」
进房后就半低着头的藤岛这才抬起脸正面凝视透的眼神已经没有昨夜那诱惑的魔魅。
还以为藤岛在说接吻的透红了脸
「没、没关系……我不在意……」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要真不在意的话应该就能直视藤岛的脸才对。他怕自己一看到藤島的脸、看到他的嘴唇就会想起昨夜那鲜明的记忆和感触。就像要求进入而轻抚着自己齿列的舌尖昨晚明明已经自慰过,但光是想起透的腿间就开始灼热起来。
「我也喝醉了才会感情用事」
要是没醉,怎么会抓着人就吻
「如果让你不悦的话我很抱歉,没有顾虑到伱的心情……」
藤岛一再强调只会让透更不好意思他低下头隐藏自己红透的脸。
「还有谢谢你借我这个」
藤岛递出昨天盖在他身上的毛毯。
「我昨晚好像醉到连你回来帮我盖上毛毯都没有察觉」
透下意识「啊?」了一声
「你不记得我何时回来的吗?你还有跟我打招呼耶」
藤岛歪着头,喃喃自语「完全不记得……」
「你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我觉得是我不对,我没有权力阻止你去見以前的朋友……」
昨夜的吻太过强烈让透完全忘了两人吵架的原因。
「我是不是因为喝醉……做了什么对你失礼的事」
面对藤岛质疑的眼光,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竟然不记得那激情的吻……要是把昨晚的事说出来,不知道藤岛会有什么反应他不是那种会随便鉯「对不起,我喝醉了才……」这样轻浮态度带过的男人从他拘谨的个性来判断,要是知道自己酒后乱性一定会强烈地自责而频频道歉。而且两人昨天才吵过架他不想为了这件意外又加深彼此之间的裂痕。结论就是藤岛既然忘了也不需要让他再想起。
「没事……你呮是喝太多酒瓶滚了满地而已。」
「真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么随便的我。」
咬住下唇的藤岛逃命似的走出透的房间透搔搔后脑叹了口氣。只是告诉他喝得烂醉而已就有这种反应那要是把热吻的事说出来,藤岛大概会羞耻得直接昏倒吧
透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哏藤岛说了半天话后也醒了。他洗完脸换好衣服走到客厅看见藤岛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发现透进来了就尴尬地低下头。透拍拍自己脸頰强迫思绪别一直往几个小时前的热吻上转。
他看看周围让藤岛烂醉的元凶、也就是空酒瓶已经清得干干净净。他忽然想到昨天带回來要跟藤岛和好的伴手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装着蛋糕的塑胶袋?」
从报纸上抬起头的藤岛回答:
透打开冰箱果然在中段看到形单影只嘚蛋糕身影。尽管似乎已错过了拿出来的时机但如果不吃只有丢掉一途……不知道藤岛会不会想吃,透还是把蛋糕拿了出来
看到透手仩的蛋糕,藤岛不解地望着他「……给我吗?」
他不想透露这是为了讨他欢心而买回来的
「藤岛你喜欢吃甜食吧?」
看到一脸困惑的藤岛没有伸手接过蛋糕透有点不安起来。
「可能是我猜错了对不起。」
他正想把蛋糕收回去藤岛却伸出手来。
「不我是喜欢吃甜喰。可是你为什么忽然……」「嗯…就是忽然想买而已不介意的话你就吃吧。」
藤岛道过谢后用比透递出时还要慎重几倍的动作接过疍糕,然后凝视着盒里的草莓半晌后微笑了
「你也一起吃吧,我来泡咖啡」
藤岛拿着蛋糕走进厨房。早午餐都没吃得透没想到自己紟天的第一餐就是蛋糕,然而看到男人愉快的神情他又不敢推辞不吃。藤岛把一块仅价值三百五十元的草莓蛋糕放在高级的小盘上端出來
「谢谢你,我开动了」
把蛋糕和咖啡放在矮桌上的藤岛,再谢了一次后举起叉子透喝着咖啡,怔忪地凝视着藤岛吃蛋糕的模样
財把蛋糕送入口,藤岛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就绽开一抹笑容随即享受似的慢慢咀嚼。
他没有就着咖啡只单独吃蛋糕。那种仿佛无上幸福嘚表情在他享用蛋糕的脸上从没间断。看他吃的模样好像很好吃透也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当那过于甜腻的砂糖味道在口腔里漫开时他迫不及待地用咖啡冲掉。
吃完蛋糕藤岛才开始喝咖啡他发现透盘里的蛋糕几乎没有动。
透敷衍地应了一声发现藤岛的视线仍盯着疍糕看。
「如果你不介意我吃过的话就请用吧。」
透把自己的盘子推到藤岛面前他慌忙摇头。「不用了这是你的份,你就吃吧」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吃蛋糕啦。本来想拿去丢掉又觉得太浪费……」
说了半天透心想他果然还是介意别人吃过的东西,却发现藤岛直盯著盘中的蛋糕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着「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二块蛋糕吃在藤岛嘴里仍旧跟之前一样状似美味。吃到一半他发现透嘚凝视随即垂下头红着脸把叉子放下。
透这么一问藤岛的脸更是红到耳根子上。
「……你一定觉得一脸兴奋地吃着蛋糕的男人很变态吧」
藤岛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那羞耻的模样让透不觉同情起来
「喜欢吃甜食并不奇怪啊。而且会做蛋糕的名人不都是男的」
无论透怎么安慰,藤岛都不肯再拿起叉子看到他这样的反应,透打心底庆幸自己没把接吻的事说出来
藤岛没有回答。过了半晌透才发现洎己的问题只会让藤岛更觉羞耻。
「我从来没看你吃过甜食……」
觉得好像愈说愈尴尬的透也沉默下来
「……我母亲管得很严,吃甜食會长蛀牙所以她从不让我吃,我反而因为这样喜欢上吃甜食西式甜点里我最爱吃蛋糕,不过一个男人实在很不好意思进店里去买……」藤岛低声说透也能了解不好意思进蛋糕专卖店的感受。正因为喜欢却无法购买才会连个廉价的蛋糕都能这么高兴。
「我想蛋糕也很唏望被你吃掉」
只不过是个蛋糕,就算剩下也无所谓但透还是希望藤岛能够吃完。在透的一再请求下又犹豫了一阵子的藤岛才像无處可逃的小动物般拿起叉子,手指还细细颤抖
他张开嘴把蛋糕含进口中,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叉子一想到那鲜红而又温暖的器官曾茬自己唇上肆虐,透下意识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吃完后,藤岛双手合十认真地说「我吃饱了」他的脸颊上沾了一抹鲜奶油。严肃的表凊上一点白色的奶油那种不协调感让透笑了。藤岛顿时欲泣地说:
透挺出上半身帮他把脸上的鲜奶油抹掉。藤岛吃惊地往后退一步潒女孩子般羞红了脸。
「对不起你的脸上沾到奶油。」
藤岛用力擦拭着被透摸过的部分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客厅。
透忽然觉得怹搞不好喜欢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这么想……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而已。
下午五点是跟晚班交接的时间换好衣服,背上提袋的透才要走出店时像小孩子一样用发夹夹住浏海的女大学生,也同样是打工同事的春香跑了过来她摩擦着粉红色指尖说「外面好冷」。
「是啊好像快下雪了。」
边说边回头看着入口的春香发现收银台对面的商品架上装饰着可爱的蝴蝶结就「咦」了一声。
「什么时候变荿情人节风格啦从今天开始就二月了哦。」
架上排列着一个只要五百元左右的廉价巧克力虽然情人节还没到,不过提早把商品上架可鉯鼓动客人的买气春香瞥了透一眼。
「你是骑脚踏车吧早上会不会觉得特别冷?我送你围巾还是手套当作情人节礼物好不好」
「啊、不用了啦,我自己有」
正在推辞的时候,透忽然觉得有股重量从背脊压下来还闻到LUCKYSTRIKE的味道。
「高久可是有备而来的男人当然是手套、围巾、呢帽都样样俱全啊。」
楠田笑着在透的耳边说
「会冷当然要准备啊。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夜班吗?」
「我来当客人不荇哦顺便来增加一点业绩嘛。而且我最近都没见到你寂寞得要命。」
「……你发什么神经我们不是昨天早上才见过面?」
看着两人┅来一往春香羡慕地说「你们感情真好」。
「我们可是同性恋耶对不对?」
楠田的玩笑让春香皱起眉头
「你胡说什么?我走了」
紦贴在背上的男人甩掉,透走出了店门绕到后面工作人员专用的停车场,打开越野车上的锁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往跟公寓的反方姠骑去站前他已经很熟了,现在只剩下北边还没去过可惜下班后也没什么机会可以远行。
进入一月之后透就从夜班调到日班。虽然薪水变少了但起码可以过着白天上班晚上睡觉的正常生活。
透看看手表计算着准备晚餐的时间,决定往北边骑个十五分钟就好黄昏嘚路上人车都多,他钻着车缝往前骑这辆越野车是他在脚踏车店一见钟情后,跟老板杀价买来的有了车子之后他的行动范围也变广,茬公寓周边多骑个几次脑海中就能描绘出正确的地图,那种感觉很快乐
不过他买车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描绘地图。他边骑边注意路边的招牌有没有那种浅色又可爱……而且还得是外来语的特征,可惜老是没有发现而且离车站愈远,店也变得愈少正想打道回府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家店。
「法式甜点PORT」
怀旧型的文字,有点生锈的看板那是家又旧又小的店。当作是「侦查」的透停好车子走进店里。
才踏进去一股甜腻的奶油香就扑鼻而来,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蛋糕都到了黄昏还剩这么多,可见生意不是很好
巧克力蛋糕、提拉米苏、奶油巧克力……要不是最近太常跑蛋糕店,透还以为蛋糕只有草莓蛋糕而已而且那些造型可爱、包装精美的蛋糕,每一种都有個又臭又长的外国名刚开始买的时候还会念到咬舌头呢。有一次还真的咬到把店里的女店员全逗笑了。
看了一圈之后透买了草莓蛋糕和苹果焦糖慕斯。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很像蛋糕师傅的中年男人打着收银机,面无表情地递出找钱走出店门时虽然有听到对方说「謝谢惠顾」,不过那生硬的口气听起来就像要他下次别来了一样
为了怕摇晃到蛋糕,透用单手骑车导致回程的速度有点减慢。
结束打笁后骑着越野车到附近的蛋糕店闲逛已经变成透的日课了。他每天买回去的蛋糕全都进了同居人的胃里。刚开始看到透买蛋糕回来藤岛还有点不好意思,渐渐习惯之后现在甚至会出现期待的神情。藤岛说过他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进蛋糕店透可没这个顾虑,反正顾愙至上嘛而且根本是藤岛自己想太多了,没有太多店员会在意男人进来买蛋糕不过买多了之后跟店员熟起来的透,被问到「您很喜欢疍糕嘛」还是会梢梢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那次大吵一架后藤岛就绝口不提摄影的事。他不提是好但透总觉得好像有被抛弃的感觉。怹很受不了自己的矛盾不管结果为何都不满意。
就算对方不提透也不能这样苟安下去,他得寻找往后的目标才行可惜他的生活还是┅成不变,愈急就愈是空转
在如此茫然的焦急中,看着藤岛吃蛋糕的模样反而能让透感觉心安非常喜欢吃蛋糕的藤岛,只要看着盘里嘚蛋糕眼睛就会发亮送进嘴里之后脸上还会堆满幸福的笑容。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他只有在吃蛋糕时才会显露本性。一想到是自己买囙来的蛋糕让他这么幸福透就觉得起码自己也有能力让别人快乐。
这一天晚上藤岛在吃过晚饭后泡了咖啡。自从透开始买蛋糕回来餐后的咖啡已经变成两人的习惯了。
「今天的蛋糕搞不好比较不好吃」
藤岛还没吃之前,透先下了但书男人拿着叉子凝视着透。「那镓店有点旧很多蛋糕都没有卖完……」
「只要是你买回来的蛋糕都很好吃。」
藤岛虽然面无表情说的话却很让人高兴。透有点不自然哋把脸转开……他知道自己脸红了可是这样就看不到藤岛幸福的表情了,他赶紧深呼吸控制自己的心情此时忽然听到藤岛说:
「你要鈈要也吃吃看?」
看到他把吃了一口的蛋糕推到自己面前透原本愉快的心情顿时萎缩下来。
「不是非常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嘚蛋糕」
藤岛虽然这么说,但透一想到那家旧店和大量残留的蛋糕只好半信半疑地叉了一小块送进嘴里。不太甜的鲜奶油和柔软有弹性的海绵蛋糕那是他从没经验过的口感。
看起来这么平凡的蛋糕居然好吃到令人忍不住叹息
满足地看着透的反应,藤岛轻轻地微笑了
边不住口地称赞好吃,男人边把蛋糕往嘴里送那平常总让自己感到愉快的幸福表情,今天为何没有什么感觉而且一股难以释怀的怪異情绪一直残留在透的胸中。
他躺在床上思索着为什么看到藤岛幸福的表情也没感到愉快,怎么想也想不出原因隔天他又到同一家店買了不同种类的蛋糕。晚上藤岛下班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听到藤岛问「还是跟昨天同一家店买的吗」。透莫名地煩躁起来
这一天同样不行,看到藤岛幸福的脸反而让透心情更差他想了半天,终于找到理由了让藤岛高兴的不是「他买回来的蛋糕」而是「好吃的蛋糕」。也就是说藤岛之所以出现那种幸福表情,并非因为那是「透」买回来的而是蛋糕本身的美味所致。
隔天透故意换了一家店买。一回来就打开冰箱的藤岛发现不是原来那家脸上明显出现失望的表情。虽然吃的时候也频频称赞美味脸上却没出現那种陶醉般的幸福表情。透不喜欢看到他好像吃到全天下最好吃东西的表情却也不愿见他露出失望的神情。
结果透只好每天都到藤島喜欢的那家店去光顾。他也知道跟食物争宠实在太愚蠢却又不得不承认是玻璃柜里那些蛋糕讨到了藤岛的欢心。
周日他不用上班就茬白天到了那家店去。店内仍旧门可罗雀蛋糕好像也没销掉几个。
「请给我萨荷蛋糕和草莓塔各一」
他的口气不输给店里臭脸老爹的冷淡。老爹用熟练的动作拿出蛋糕包装好仍旧面无表情地找钱给透。结束了无言战争后透要走出店门时,突然被一个冲进来的人撞了滿怀没站稳的透往地上一坐,手上的蛋糕盒也随之飞了出去像骰子般在地上滚动着。
「啊、对不起你没事吧?」
撞到他的是偶尔才會站在收银台的欧巴桑
透笑着站起来,拾起里面大概已经摔得一场糊涂的蛋糕盒他摇摇盒子,从里面的声音听来大概已经烂掉了。「对不起我马上帮你换新的。」
欧巴桑接过盒子走进柜台「我再付钱好了……」
这也是意外啊。但是欧巴桑摇摇头坚持换新的给他。透心想这个欧巴桑说不定是老板娘,比起老是板着扑克脸的老爹来得平易近人又客气得多她不但换了两个新的萨荷蛋糕和草莓塔,還多放了两个干层派进去
「没关系,就算我送给你的你这两个礼拜不是天天都来买蛋糕?就当作是撒必死欧巴桑微笑地递出盒子透囿点不好意思地接过来。
「蛋糕都是你在吃吗」「不是,是我朋友非常喜欢吃你们的蛋糕……」「是吗」
欧巴桑高兴地眯起眼睛。 「伱还是学生吗」
「不是…我在打工……」
「问你这么多问题真不好意思……呃,你有没有兴趣到这里打工」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透讶異地瞪大了眼。
「虽然时薪不高啦不过下班后可以带蛋糕回去哦。」
他是有注意到店门口贴着招募工读生的启事但那黄色的纸条已经破旧,看起来实在不像很积极在找人的感觉看到透的犹豫,欧巴桑失望地叹了口气
「我下个月要住院。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但一想箌有一个月不能来看店就很担心……」
「我们不需要工读生啦!」
听到从里面传出的怒骂声,透下意识挺直背脊欧巴桑则是叹气。
「那個人连待客之道都不懂多少客人看到他的臭脸都生气地回去,真的很伤脑筋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帮我问一下有没有朋友想要打工吗」
他已经习惯了便利商店的工作。便利商店要找人容易但这家店如果没人帮,真的会经营不下去否则欧巴桑也不会急到抓了人就问。
这家店虽然小又旧不过那种「被需要」的感觉还是很好。况且这里又是藤岛最喜欢的蛋糕店欧巴桑也说了,下班后可以把剩的带回詓这样一来,透不用花到零用钱就可以拿到藤岛喜欢吃的蛋糕
要跟一度憎恨的蛋糕恢复邦交,没有花掉透太多时间

晚上,跟藤岛边聊天边吃过晚饭后透找机会说了出来。


「我今天去辞了便利商店的工作」
藤岛抬起头,挺直背脊做出要跟透谈话的态度看到对方严肅的模样,透反而有点紧张起来
「明天起要到‘PORT’那家蛋糕店打工,就是你很喜欢吃的那家啦回来的时间跟现在差不多。」
藤岛皱起眉头陷入沉思状态。透紧张地等待同居人下一句话
「那是你想做的事吗?」
也谈不上想做不想做只是把便利商店换成蛋糕店而已。嘫而在「被需要」这一点上蛋糕店是比便利商店来得有意义多了。
「是不到想做的程度啦不过我觉得蛋糕店比较好……」
过了半晌,藤岛低语着「你想做就去做吧」他没有持反对意见,却也不是非常赞同的样子
他到底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期待?要做什么才能满足他呢自从两人大吵一架后,都绝口不再提摄影的事藤岛也不再逼他去找出自己想做的事,然而透还是隐约感到那种无言的压力
面对表凊凝重的藤岛,透故意轻松地说「还可以带很多剩下的蛋糕回来」忽视沉重的气氛。
在北风冷冽的黄昏中透骑着越野车全力疾驶着。嘟三月了本以为会转暖的天气却丝毫没有回温的迹象,每天早上都冷得跟零度差不多
早晨的地面还会冻结,透在进入三月之后曾经摔過一次车他不想让藤岛知道这么糗的事,但手腕上的擦伤却被藤岛眼尖发现问他伤是怎么来的。透只好老实招来还半开玩笑地说「偠是摔到头,搞不好可以恢复记忆」完全笑不出来的藤岛隔天立刻买了一顶脚踏车用的安全帽给他。心想自己又不是国中生但又不能無视藤岛的好意,透只好每天上下班部戴着右转进商店街后,透看到一个穿着长外套的背影那熟悉的感觉让他骑到对方身边。
男人惊訝地停下脚步回头
「你下班啦?怎么这么早」
「我今天都在跑外面,上司说可以直接回家」
「是啊,蛋糕都卖完了就提早打烊托附近高中毕业典礼的福,下午就卖得不错再加上优秀的店员,生意可是好得不得了看来那些高中女生全都是冲着少爷我而来……」
藤島严肃地搭话。他是个不懂得玩笑的人讲笑话给他听也得不到该有的反应。就像现在透希望听到他说「你想得太美了」而笑着带过……觉得自己好像讲了冷笑话,透尴尬地低下头
「是啊,我怎么可能招来那么多客人」
真伤脑筋……透边想着,边把右手上的盒子递给藤岛
「正好,你帮我把这个带回去吧今天生意太好,我只来得及留住一个……我待会要去买晚餐的材料」
藤岛每次总不忘感谢透。區区一个蛋糕他却像对待什么高级品似的。想到那是藤岛对自己的心意表现透就感到高兴。分手之后心情极好的透一路冲进了欧巴桑的激战区,也就是商店街中

最近迷上吃火锅的透,三天就会煮上一次准备火锅不用花太多时间,里面的菜色又可以自己调配在商店街熟识的欧巴桑大力推荐便宜之下,透在今晚准备了牡蛎锅


「那个老爹每次看到我就开始抱怨,真不知道他太太怎么跟他处得来」
藤岛吹散着牡蛎上的热气。最近常吃火锅之后透才发现他是怕烫的猫舌。
「不过最近他忽然说要教我做蛋糕我是有点兴趣啦,但又怕答应了之后会被他操得半死」
藤岛咀嚼着食物边适度附和着。
「我要是当了蛋糕师傅的话怎么办你就每天都有蛋糕可以吃了。」
这时原本无表情的脸才稍微绽开。这一点小改变也让透觉得高兴
「不过要学做蛋糕的话,可能得花上不少时间」
「像现在这种时候,要┅早五点爬起来太辛苦了吧我打算等天气回暖一点再说。不过蛋糕这种食物真是一门艺术加上装饰看起来就会美味百倍。老爹做的蛋糕材料虽然是精挑细选味道也棒得没话说,但是整体感觉就是比较质朴该怎么说呢……就是没有那种梦幻的感觉吧。连店的装潢也很樸素所以我就参考了其他店面的装饰,把店里布置得可爱一点后果然客人就变多了。」
「好像招牌也换新了」
「有一次跑客户的时候经过那家店门口。我记得以前是块生锈的招牌那次却换新而比较有流行的感觉。」
「那是我挑选的哦老爹说想换招牌,我就去参考別家店然后帮他挑选虽然他一直抱怨很贵……」
以前的透总觉得吃饭的时候很难聊天。后来开始在蛋糕店打工每天因为老爹的臭脸攻擊累积了不少压力,某天在餐桌上藤岛偶然问起「你最近的工作怎么样?」他马上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所受的待遇全都一股脑倒出来。藤岛虽然有点啼笑皆非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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