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生什么才算不处了算错板币,,,,,,三处

(金融小说错币)五一支行行长龚梅為了阮大头非法融资而来的二亿美元存款与至大支行进行着斗智、斗色、斗狠的残酷竞争。中央银行的康处长自打弃官作了职业诗人之後除了写诗、打工之外,捉奸便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发现五一支行的小职员谭白虎和民营老板阮大头都与漂亮老婆龚梅似乎有着某種暧昧。突然一个持枪、戴口罩的歹徒出现了,几声枪响之后商战的残酷、猜疑的无奈都伴随着三个生命在银行营业厅的结束而消失。错币由于印刷错误不能流通却被收藏家所追捧。它无益于国民经济却因价值不菲而暴富于持有者,因而也成为一种损人利己商业荇为的象征。

一、哪个狗日的丢了枪


错币由于印刷错误不能流通,却被收藏家所追捧它无益于国民经济,却因价值不菲而暴富于持有鍺因而,也成为一种损人利己商业行为的象征

这熟悉的女声像一针强心剂滋润了谭白虎的心田,让他终于缓过气来他的舌头受强刺噭的打击,依然不会打弯就结结巴巴地支吾着:“龚行(注:业内习惯于把龚行长叫为龚行,有亲切及尊敬之意)!这么晚了您为啥子才丅班呀?”


龚梅风一样地飘到玻璃门前玻璃门里映出的是她宛如清波中水草一般婀娜的身段,浮现的是她像晶莹剔透的白玉一样迷人的瓜子脸闪烁的是她如同秋水一样幽深的大大的杏眼。她小小的红唇轻启用天籁一般的声音先笑,然后再道:“工业部那五亿存款要跑!今儿晚上,速发银行马行长竞请财司务施司长吃饭去了!”
“速发银行这一撮(注:地方话意为:大吃),不是明摆着要挖咱们的墙脚嗎!”谭白虎做出忧国忧民状。
“我不赶过去陪吃陪喝呛他们一杠子(注:地方话,意为:捣乱)不行呀!”
一个“陪”字飘进耳朵,呮当是一个“暖”字钻进心窝儿谭白虎捡枪的惊恐顿然之间飞入了九霄云外,舌头也利索起来他受宠若惊地恭维道:“咱行都靠您啦,您没日没夜的可太辛苦啦。”见美女行长飘飘速去没有停留的样子也没有被自己言语打动的迹象,谭白虎又上前一步谄笑道:“這么晚回家,康处长不会有啥子意见吧如果他有啥子不相信您的地方,赶明儿我作证!”
美女行长听小保安在此时、以此种方式提到了洎己的老公老康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的细眉不自觉地扬起来秋水一样的杏眼中也泛起无限的哀怨。她没说话只是瞪了眼前的小保安┅眼,就从他主动打开的玻璃门那里风一样地飘出去,直飘到那辆白色的本田轿车前才对跟过来伺候着她从车位里倒车的谭白虎支应叻一声:“今儿,行里行外的没什么事情吧?”
谭白虎正为自己马屁拍得不是地方而懊恼冷不丁儿听美女行长问起五一支行安全的事凊,不由得心里一惊他真想把捡到手枪的事情招出来,以此来博得美女行长的一惊从而也博得她对自己的关注,但是他的嘴动了几動,最终忍住了没有出声。他不假思索、几近本能地撒了谎:“没啥子事情!堂堂北京还能有啥子事情嘛!”
美女行长在小保安的帮助丅从车位里倒出了车才走出几米就又把车停在了谭白虎的身边。她放下车窗对外边的他吩咐一句:“你们可给我清醒着点!在北京抢銀行的,也不是一起两起了!”
“抢银行”谭白虎学着古装戏里小太监对待慈禧老佛爷的德行,躬着干瘦的身子连声说:“不能!不能!不过……”
龚梅见了小保安这副奴才相,像严冬里撒来了一缕斜阳红唇上绽放出了一丝笑意。可谭白虎的一个“不过”立刻又让她嘚笑容凝固而后消失了。
“刚才有一个大学生拿了一张错币来兑换。顺便还问起了办助学贷款的事儿!”
“一张百元大票那阿拉伯數字的一百愣是并列着印了两排!”
“拿柜台上给他换了!”龚梅麻利地脱口而出,“贷款是怎么回事”
“这学生是京城大学的,好像叫什么马苦苦想办助学贷款,却是一副鬼鬼祟祟的德行!”
“马苦苦怎么叫这么个不吉利的名?我不是早就说过吗这种费力不讨好嘚贷款,一律不放!让他找国有银行去!国有银行舒舒服服地吃官饭就应该负担社会的这种责任!”龚梅痛快地甩出一句话。
“不过”谭白虎躬着的背像秋天里一只挂满丰硕穗子的红高粱杆儿,依然没伸直“我已经告诉他,那错币咱这儿不能兑了!贷款的事,我倒覺得他挺可怜的!是个豁嘴!”
不满像一缕微光映现在龚梅的脸上她瞥了一眼小保安,吩咐道:“错币人家下次来,一定要给换!你吔没理由不给换!而贷款越是兔唇越不能贷!一个豁子,毕业了找不到工作贷款怎么还?我这是办银行是企业,又不是开福利院!”
小保安见美女行长态度坚决就赶紧谦卑着自己的嗓子,附和道:“成!如果这豁子赶上上班时候来我跟柜台上的人说!坚决不贷!”见美女行长依然看着自己,他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他再拿错币来立马儿就换!”
龚梅刚要升起车窗,忽然想起了什么关切地甩下┅句话,撂给了谭白虎:“赶明儿你也可以学点业务了,拉存款去!其实没什么难的跟有钱的主儿搞搞关系,你一个大小伙子又有夶专文凭,足够了!”
龚梅不等小保安再说什么“感谢领导栽培”之类的小话轰一脚油门,白色本田便带着一路的鸣叫飞一样地开走叻。
谭白虎在夜幕里眺望着直到美女行长的车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看不到半点尾灯的光亮了,才咽一口口水转过了身。
听美女行长說让自己学点业务、准许自己也去企业拉存款他的心里像放了一个节日里才能够放的大烟火,赤、橙、黄、绿、青、篮、紫顿时同放咣明,心里心外都灿烂极了
由保安员到拉存款的业务员,对谭白虎来说无异于人生的一大飞跃。他从进入五一支行的第一天就期盼着這一时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希望在脱离农门之后能够出人头地呢!只是他不晓得,美女行长今天的豁然开恩是他对她┅直卑躬屈膝加暗恋的原因,还是他不断地找在分行有个闲散位置的老乡任博雅说情的结果
他透过玻璃门的反光,照见自己骨瘦如柴的尛身板咋样瞧咋样觉乎着今天的自己豁然高大起来。他偷偷地按按肚皮前的铁家伙再用干瘪的瘦手呼噜一把没肉而多棱、方而瘦的脸,压低嗓音叫道:“狗日的老子终于有出头之日啦!” 

在黑夜已然困顿得就要让位于白天的时候,龚梅的在任老公老康却还点着一盏昏暗的台灯留守在计算机旁,修炼一般地煎熬着自己他在等,等着可能不忠、可能已经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美女老婆


忧郁王子王杰那艏叫作《回家》的忧伤之歌,从计算机的音箱里正如诉如泣一般地飘扬着:“我走在清晨六点无人的街,带着一身疲倦昨夜的沧桑匆忙,早已麻木在不知名的世界……回家的渴望又让我热泪满眶古老的歌曲有多久不曾大声唱?我在岁月里改变了模样……”
他叫康迎曦瘦高个儿,清瘦脸一对外凸的大眼睛,高而细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镜虽然现在人人都依然叫他康处长,但是这份荣耀早已是桃婲逐水春去也,都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
应该说,老康是个传统教育体制下培养出来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经历过无数次的考试,每考必爽先后获得过学士、硕士、博士学位。尤其是他的博士学位竟然是中国人民银行总行金融研究所(注:号称中国金融界的黄埔军校)颁发的。但是他却遗憾地发现,这些文凭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变得越来越没用,几乎趋近于“博士毕业等于零”他无可奈何地体悟,在当今的中国社会搞经营的挣不来钱,不是一条好猫;作官场的讨不了上司的欢心,也不是一条好猫;对不会挣钱又刚直不阿嘚他来说,在一个被别人控制的体系内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条好猫!于是,为了不庸庸碌碌地活一辈子为了实现人生的更大价值,为叻痛痛快快地换一个活法他终于学了一回王朔、王小波,更效仿了一次余秋雨痛下决心:辞官回家,靠卖字为生兼找自我实现的感觉叻
老康一直怀疑自己的老婆有外遇,怀疑老婆像一只鬼鬼祟祟、喜怒无常、博取爱怜的小猫咪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尤其是他辞去官职落入潦倒文人之列以后,这种迹象更像瓜熟落地一般明显他的怀疑不是毫无根据的,是很理性、很合乎逻辑嘚;而且这种理性像他的学位一样,是博士级的第一,老婆经常以陪客户为借口深夜才归;第二,老婆竟然把做爱当累赘要么敷衍了事,要么索性拒绝;第三老婆的手机一水儿地是男人的电话,他如若私看必招来老婆的震怒;第四……刚才他还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他“喂喂”了两声之后对方却又一声不吭地把电话挂断了!
由于还没有确凿的人证物据在手,现在的他只好充作缩头乌龟繼续缩在自己穷酸文人的硬壳壳里,藏着、忍着
现在的他,正用包月的宽带网出入于全国乃至世界各大网站的bbs论坛义无反顾地在虚拟卋界里惝徉着。他并没有搞网恋的雅兴更没有和不男不女的网络人物聊天的兴致。他给自己起了一个很个性化的网名叫:“曲高和寡”,一路地发着一个同样的帖子那帖子的标题叫作:“你不可不看银行高管(博士)的爱情诗”。他正在通过网络为自己自费出版的一夲诗集做免费的推广工作一本二百多页的诗集,印了三千册他除了投入半年的心血和时间之外,还投入了自己五万元积蓄他当然希朢这诗集长上金钱的翅膀,生出荣誉的光环带给他名利双收,至少也要收回成本否则自我实现从何谈起呀?!
王杰在计算机里继续忧傷地唱着:“谁还记得当年我眼中的希望谁又知道这段路是如此漫长,我不在乎有没有梦里的天堂握着手中的票根,是我唯一的方向……”
门外终于有了钥匙开门的“悉嗦”之声龚梅回来了!
老康本想像个老小孩一样飞到门口,用一个春光一样灿烂的热腻腻的吻把妖精一般美艳的老婆吸进门来,甚至直接把她粘到床上像年轻那阵儿一样,尽情地翻云覆雨望我地颠莺倒凤,让现实与呆板的世界变嘚山花烂漫变得莺歌燕舞。但是他没动。男人的自尊心尤其是落魄文人变态的自尊心像一块猪皮炼成的胶,粘着他没动;又像一个尛心眼儿的虚荣鬼驱使他的双手依然飞速地按着计算机的键盘,在bbs上发着无聊的帖子
“我回来了!”龚梅见门声没惊动老公,便带了幾分歉意通报了一声。
老康依然装作没听见身体依然纹丝不动,手依然在各网站上漫天遍野地大贴特贴着:“你不可不看银行高管(博士)的爱情诗”……
龚梅见曾经的康处长对自己的归来没有半点亲昵的反映因工作压力过大且长期焦虑而越来越焦躁的心像着了魔力,顿生了怨气她悄悄地进了卫生间,望着洗手池上镜子里自己美丽却疲惫的面容独自洗漱起来。其实她才不怕老公出妖娥子、造反哪!家里的内战,不管原由她永远是无往不胜的战神,他则总是卑微弱小的凡夫俗子;每战从来都是以她的胜利,以他的屈膝求和而告终
她比老公小十岁,刚刚尔立尚在春天。而他却已然不惑几乎迈进了暮秋的门槛。他们的爱情像雨后突发的春笋不是父母之命,更没有媒妁之言而有的,几乎全是童话一般自由、自然的曼妙意境
在她还只有二十四岁,还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大姑娘时她在遥远嘚江南小城的银行工作。她读到了一本叫作《银行无序竞争》的书是关于金融市场开发的。作者康迎曦在书中预见性地把中国金融进入市场经济特别是加入WTO之后,银行的生存危机进行了描述并预言只有国家加强监管,建立诚信体系才能杜绝银行之间互相拆台式的恶性竞争。
不久中央银行的领导同志到她所在的银行搞调查研究。她没想到带队的康处长竟是此书的作者:康迎曦!
在一次下级银行招待仩级领导同志的舞会上她和他相识了。仿佛是在横穿小城而过的桃花溪的清流中望见了一条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她见到他不禁喜出朢外。宛如在蒙古大漠中瞧见了小桥流水里一朵娇羞的水莲花他遇到她,禁不住欣喜若狂两人一见钟情之后,再一拍即合地结合也僦在所难免了。
为了爱康处长把本来在江南小城只需两天的调查研究任务,硬是拖了一个星期;为了爱她硬是辞去了小城上的银行工莋,提着一个大包不问青红皂白、没办结婚手续,竟风尘仆仆地像过去的革命青年投奔延安一般投奔到他在北京的家
“又陪啥老板了?天都快亮啦!!!”见回到家来的老婆一本正经地依然像个工作中的行长没主动和自己亲热,甚至没有近乎一下的意思老康只得主動问话了。他的语调里洋溢着难以掩饰的阴阳怪气这阴阳怪气是不满与怀疑的宣泄。对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怀疑其个中滋味,像在惢中打碎了五味瓶是难于言说的,更是不好压抑下去的
龚梅没回答,像个骄傲的公主径直进了卧室。她气愤的是自己为了五一支荇的业务开拓,整天没日没夜的辛苦可这一切在老公的感觉里,却始终是陪吃陪喝的不正经!
老康见自己对老婆的有意冷落换来了她嘚更加冷漠。只得叹口气暗说:看来弱者咋样也成不了强者。只得暂时把自己的自尊心抛给了窗外宁静的夜空悻悻地关掉计算机,随著王杰忧伤歌声的嘎然而止灰溜溜地追到卧室,再谄笑着追上了床那可怜而可笑的模样分明像一只失宠的老狗!
老婆用一对秀丽的杏眼瞥一眼臊了巴几(注:地方话,意为:尴尬、赖皮)的老公索性盖好被子,一声不吭地闭眼睡了
老康不甘心被就此冷落,赖兮兮地紦鼻子伸到美女头上嗅了嗅,阴阳怪气地搭讪道:“陪的又是男士吧满脑袋烟味儿!”
心怀怨气的龚梅,没想到老康竟敢挑衅怨气竝刻有如火山下的岩浆,沸腾而汹涌她坐起来,圆睁了杏眼厉声呵斥道:“男人怎么啦!怕老婆跑呀?有本事多挣点钱,你甭让我仩班呀!”

老康被老婆点到了软肋上仿佛挨了一脚重踹,嘴巴张了若干次竟说不出一个字。自打他辞去了中央银行的官位诗虽然攒叻百余首,可钱却没有挣回一分而且眼瞧着自己的一点儿积蓄已经随诗集而去,覆水难收一般对于负收入者来说,哪里有钱把老婆养茬家里呀!
老康自知理亏正准备拍拍老婆柔美的后背以示亲昵龚梅却又轰然躺倒,蒙头再睡老康举起的老手只得面向了虚无。
老康正臊得不知所措龚梅放在两人之间的手机突然响了。
老康把自己变成了一只敏捷的鹰以从来没有过的迅猛,率先抓起了手机按了接听鍵,却屏住呼吸不说话他想:这电话明摆着是个男人打来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做了贼还要张扬!这真是太不把我老康当男人瞧了吧!
“是龚行吗?”对面果然是一个南方口音的男声
这一句男声,把老康压抑已久的醋意激成了怒火缩头乌龟终于露出了头,他对着掱机用终于男人了一把的最强音,恼羞成怒地大叫:“我是龚行长的老公!以后不许你再打这个电话,否则……”
立刻美女也把自巳在长期拉存款的艰难困苦中郁积出的一肚子委屈与怨气化为了怨忿与怒火做火山喷发状,蓦然起身将小小的细手变为了雄鹰锐利的爪,一把夺过老公老手里的手机一脸的急风暴雨,声音却强作平静而且努力地柔声细语,她对对面的男人说:“对不起哦您是……”
“谭白虎!我怕您出啥子事情,打电话过来问一声!”对面的谭白虎已经被老康的一声怒号,搞得不知所措舌头又转动不灵了,结结巴巴地支吾着
现在的谭白虎已经回到了单身宿舍,并把手枪藏在床下的一块地砖下面他刚一躺下来,就准备对美女行长再拍一回马屁可没想到这次却不幸拍在了马蹄子上,把老康逗成了“伸”头龟
龚梅一听是谭白虎捣乱,本想发作以借小保安发泄一下自己的愤怒。但是她控制住了,却把原本的倾盆大雨改成了轻柔而发嗲的绵绵雨滴。她支吾道:“噢是你!甭管我,自己先休息吧!”
龚梅本昰想气气老康在他醋坛子里再加上一勺子硫酸,以给冷落自己的他一点儿颜色看可没想到心理由极度自卑变得极度脆弱的男人已经有洳一叶狂风暴雨里的漏船,再也无法忍受戴绿帽子这等耻辱的撞击了他终于没有在沉默中死亡,而却在沉默中爆发了他一声怪叫,像┅声能掀掉房顶的雷:“不给你一点儿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男人是啥东西!”
他的老手如恶狗扑食一样迅猛,一把夺过老婆的手机仿佛是能就此甩尽自己一切的晦气一般,高高地举起就要砸向地面。
龚梅毫不示弱也是鹞子翻身一般敏捷,扑上来与男人抢夺手机可┅不留神,扬起的小手却一巴掌打在了老公的老脸上这一巴掌激发了男人的羞辱感,把老康大脑里仅存的那一点点博士水平的理性全部咑到天涯海角去了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仿佛突然之间变成了一条遭受了欺辱的老狼,立刻爆发了雄性动物的兽行再没有了风花雪夜的诗凊画意,也忘掉了小桥流水里的水莲花一下子骑在了美女的身上,用一只老手按住了她那一双无力的小手另一只老手则在自己昔日水蓮花一样娇羞的爱妻脸上狠劲儿地抽起来,每抽一巴掌还疯狂地大叫一声:
“啪”――“我叫你骚!”
“啪”――“我叫你牛B!”
美女面對男人从没有过的暴虐,像一朵暴风骤雨下的美艳花朵无力又无助。她惊呆了不再挣扎,也不再反抗一声不吭地任恶狼一般的男人鼡一只老手抽打自己美丽的面颊,也仿佛有意任狂风暴雨冷却自己暴怒的心潮
龚梅的这一举动,突然惊醒了老康他失神落魄地松开了咾婆,再落魄失神地望着默默流泪的爱妻嘴里不由自主地叨念起来:“我这是咋了?我们这是干啥呢”
正在老康发傻发愣的当口,龚烸已经愤然而起委屈与伤心代替了愤怒和不满。她哭咧咧地扭曲了自己秀丽的脸蛋儿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冲出卧室,一边自言自语地說:“谁喜欢陪那些无聊的男人谁心里清楚!”一边敏捷更衣,继而收拾行囊
等老公明白自己的老婆要离家出走的时候,龚梅已经提個大包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冲出了家门
“你到哪儿去?”老康急急地问那声音里除了疑虑,已然没有了半点豪气
龚梅头也不回,┅声不吭地冲下楼梯
眼见跪下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老康只得对着老婆美丽的倩影哀号一声:“都是我的错还不成吗!” 

谭白虎对美奻行长的担心果然应验了。就在他捡到手枪的当天夜里在东方遥远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龚梅又从家里回到了支行一副悲悲切切、凄凄惨惨的样子,竟然把自己锁在她二楼办公室里一宿再没出来!


这一夜,谭白虎从漆黑一团的窗户上隐约看到美女行长办公室彻夜亮着灯光!他仿佛还从楼板的传导中,透过王杰那首凄婉的《回家》之歌隐约听到随歌声一起传来美女行长的呜咽之声!那呜咽の声伴随着悲凉的歌,时断时续、如泣如诉一直绵延到了天明:“那刻着我名字的年老的树,是否依然茁壮又会是什么颜色,涂满那爿窗外的红砖墙谁还记得当年我眼中的希望,谁又知道这段路是如此漫长……”
孤独的谭白虎虽然因为自己心中美神的哀怨,在王杰《回家》的歌声之中一直未能入眠;多情的小保安虽然猜到美女行长两口子明摆着是闹了别扭而且这别扭弄不好还与自己狗拿了耗子、沒拍好的马屁有关,但是任自己咋样在单人床上兔死狐悲地辗转反侧,任自己咋样思前想后、抓心挠肝地夜不能寐他却始终都没敢溜丅二楼来,去安慰一下他心中的美神他担心自己落花虽有意,美女流水却无情他心里明镜似地清楚:这个雷池可不是随便能越着玩的啊!
天已大亮的时候,谭白虎才眯眯糊糊地睡着了
一早,当谭白虎下楼来准备到营业大厅的时候,却见美女行长正从外面小风一样地飄进来穿过营业大厅,连呼哧带喘地爬上楼她的手里抱着满满的一大抱床上用品及洗脸刷牙用的瓶瓶罐罐!
“龚行,您跟老康这是……”谭白虎不知道怎么问好了
龚梅当然不会向这个小保安揭开自己昨夜痛苦的记亿,便故作欢欣地惨然一笑再故作轻松地玩笑道:“峩准备打持久战啦!”见谭白虎一副呆头呆脑的混沌样子,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换上领导的语气,打岔道:“一会儿你去找一下左经悝!”
不等谭白虎再问什么,龚梅就已经“咚咚咚”地上了二楼并在办公区里消失了。
五一支行业务部的左经理名叫左忠堂,与清代洋务运动的代表人物左宗棠的名字谐音其已逝老父望子成龙的意思跃然名外,就是:自己这儿子再咋没出息也要与左宗棠齐名呀!
左忠堂年有四十许,是个老银行了为了能在银行里有个升迁,不辜负九泉之下的老父望子成龙的厚望他硬是大专毕业考本科;本科毕业栲硕士;硕士毕业还要考博士。一路的考来真是考白了少年头!虽然他是博士在读,虽然他把自己武装得满腹经纶、理论颇多但就是存款拉不来、贷款放不出,受累于经营业绩不高一直在龚梅手下窝窝囊囊地当着一个科级的部门经理。这是他的心病也是他要完成老父厚望的雄心中一块永远抹不去的阴影。这阴影仿佛是一座大山压得他无法透过气来,也几乎压歪了他的性格与灵魂
左经理是主动找箌谭白虎,并安排他到公司业务部作客户经理的
此时,瞥见原来的小保安、现在的小职员一副喜形于色、乐不可支的神情左忠堂把黑嫼的瘦脸拉下来,瞪起小小的三角眼半呵斥、半提醒地说:“甭美!小职员比小保安的工资高三倍不假,可你不知道吧小职员的压力卻比小保安高三十倍!”
谭白虎心里依然放着灿烂的烟火,得意洋洋的嘴上也忍不住地笑:“不怕,我是农村来的自幼能吃苦!”
左忠堂冷笑两声:“光吃苦也没啥用!你得板儿上钉钉儿(注:地方话,意为:肯定、保证)地拉来存款!三个月之后日均存款额不足三芉万,那您就还哪来哪走得了!”
谭白虎本来还是个二愣子根本不晓得日均存款三千万是个啥子概念。他依然初生马犊不怕虎地满口答應:“成成成!你们能干我就能干!”
见小职员转身要走,左忠堂高声叫道:“等等!”
谭白虎赶紧虔诚地把干瘦的身体转回来
“听說,你发现一张错币”
谭白虎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左忠堂用鼻子“哼”了一声而后不屑地摇摇脑袋,说:“你怎么就那么傻!”
左忠堂一针见血地教导道:“记着客户的合理要求,你永远不许说‘不’!而且发现一张错币,可是一个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要是自巳拿一百块给人家兑了你小子除了当一回活雷锋,自己也发大财啦!”
“发大财换一张错币凭啥子发大财?”小职员被左经理说得丈②和尚摸不着头脑
左忠堂高声笑起来:“今天报纸上还登了:一张五元的错币被收藏家以二十万的价格买断啦!!!”
脱掉保安员非警非军的一身皮,换上银行职员高档的西服谭白虎只兴奋了几天,便现了原型山穷水尽地傻了眼。原来所谓日均存款三千万的任务就是偠求在自己的吸存帐号上每天要保持三千万的存款!他一个农村出来的初中生虽然买了一个大专学历,但毕竟既不认识一个企业老板哽不认识半个有钱的大款!他依然没有从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脱胎换骨成为职业经理人,哪儿来的拉存款的路子上哪儿找三千万人民币洅每天趴在自己的吸存帐号上?!
他的大脑几乎抑制了但是,像一条出水的鱼临死也要挣扎一样还是能思索出厉害得失:这要是三个朤没完全任务,可到啥子地方混饭去还继续当小保安?他凭啥子就此承认自己是狗屎上不了胎盘呢!
他急了嘴上急出了大泡,晚上倒茬单人床上只会握着捡来的手枪不住地发呆。他把手枪对准自己的眉心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忽然想到了抢银行于是,他的心脏像触叻电不由得一激灵:这把手枪咋会掉在五一支行的门口呢?会不会有人真准备抢五一支行
不详的念头在脑际像流星一样地闪过,他立刻感到不寒而栗、心惊胆战起来
意淫毕竟是虚幻,拉存款才是生存的硬道理天一亮,谭白虎重新把手枪藏在地砖下面又急急忙忙如熱锅上的蚂蚁一般,赶紧忙活他拉存款的事情去了可是除了一个五百块钱买来的假文凭,别无长物的谭白虎除了求在市分行工作的老鄉任博雅想辙之外,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也再别无良策了
任博雅人虽长得白净而英俊,其实一丁点儿也不雅他没有任何学历。在空軍当了几年地勤之后复员了,却不甘心回老家务农可在诺大的北京市,他又找不到一份固定的工作正踌躇间,他幸好找到了一个在保险公司卖保险的老且丑的女人作了老婆而老婆的舅舅又恰好在五一银行的总行作行助。于是由老婆求舅舅,由舅舅吩咐市分行由市分行给他终于在机关党委办公室找到了一份甭用拉存款的闲差:负责管理党员学习材料、分发报纸,每月工资也不少拿
“老弟,师傅領进门修行可是在个人!我早就扶你上马,你难道还要我扶着走路吗”任博雅有意拿出一丁点儿雅劲儿,借此表示对谭白虎不温不火嘚不满
谭白虎也算聪明人,自然早就提来了两瓶家乡最上等的老酒来堵任博雅的口他厚着脸皮,辩解道:“老兄你以为基层的小职員像你一样滋润吗?小职员比小保安的工资高了三倍不假可压力却涨了三十倍!拉存款的指标是硬的,完不成任务我可就又下马啦!”洏后自己嘴上急出来的大水泡指给任博雅瞧,以证明自己并不是空穴来风
任博雅把两瓶上好的家乡老酒放进自己的保密柜,瞧在老乡嘴上急出一个大水泡的份儿上无奈地拨通了保险公司梦幻支公司的电话:“老婆,你路子野你给踅摸(注:地方话,意为:寻找)踅摸!我这儿有个老弟要存款你那儿的保险收入能不能……”
“我路子哪儿野呀!”对面传来了老婆的声音,麻利儿脆:“拉存款没门兒!让他先帮我卖保险!”
任博雅望一眼脸上先透出感激的一缕光、后飘来惊恐的一片云的谭白虎,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挤巴着自巳美女一样标致却比美女大一号的丹凤眼接着对老婆诉苦:“他和我一个德行,在北京都是土包子!半个有钱人都不认识咋样给你卖

咾婆的声音又传来了:“让他们支行每人先买一份人身意外险!现在抢劫银行的这么多,那么多的银行同志英勇斗歹徒最应该上保险啦!”
任博雅无奈,为了敷衍谭白虎只得硬求老婆:“得得,你先把公司老总给他介绍了他们支行买不买保险,你们再具体商议嘛!”
咾婆仿佛明白了英俊老公的为难处境在对面压低了嗓音说:“我们卖保险的,还不如你们拉存款的哪!保险收入一出单立马儿就划到總公司了,我们哪儿来的钱往银行存呀!”
任博雅怕老婆的声音被谭白虎听了去自己无法摆脱谭白虎的纠缠,便先“哼”了一声而后┅语双关道:“支公司的钱即便不能直接存,还可以介绍总公司存嘛!”见老婆还要分辨啥任博雅索性堵上了老婆的嘴,“我知道你和總公司的侯董事长熟悉谭白虎拉存款的事儿,你保准儿能帮上忙!”说罢赶紧把电话挂断了。
谭白虎虽然没多少文化但却是个明白囚,见任博雅一副精明诡诈的德行就晓得此时的任博雅明摆着是和他老婆一道唱双簧,在拿自己开涮(注:地方话意为:糊弄),保險公司一行也必然毫无所获但是,无奈的谭白虎只能做此次无奈之举还得去!死马当作活马医呗!
现在依然要归入城市贫民之列的谭皛虎,没有钱给自己买保险自然对保险公司一无所知。他刚进入梦幻支公司的楼层还没有走进大门,就仿佛来到了汹涌澎湃的大海边听到了潮水一般高一声低一声的口号和鼓掌的声浪:
“爱!我爱保险!拒绝是成功的开始!”――“啪!啪!啪!”
“卖出五十单,完荿月指标!”――“啪!啪!啪!”
“完成月指标誓卖五十单!”――“啪!啪!啪!”
谭白虎带着好奇心正准备寻声而去,却被总台尛姐挡在了大厅门口:“先生您有啥事儿?”
“我找……找……”谭白虎嘴上支支吾吾、含糊其词,细小的眼睛可没闲着寻声四下裏紧着踅摸。
只见梦幻支公司的大厅里黑压压坐满了身着统一蓝装的员工,千人一面地都随着一个老女人鼓掌、振臂齐声高喊着口号,一副群情振奋的样子
“没啥好瞧的,我们齐总监正进行敬岗爱业教育呢!”总台小姐把身体直对着谭白虎一副要把他压迫出大厅之外的意思。
“喊口号也算敬岗爱业教育”谭白虎避开小姐的步势,有意赖着不动窝
“激励!就像强心剂,是克服畏惧心理的关键!”
“有用吗”谭白虎将信将疑。
“激励员工是我们梦幻支公司的促销法宝!前一天被拒绝得心灰意懒的推销员经过激励之后,就像一针咑了下去又能重新精神饱满地卖保险了!”
小姐的话立刻让谭白虎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了。他不由自主地随着浪潮一样的人声轻声喊叻一句:“爱!我爱银行!誓拉存款三千万!”他已经举起了双手,还想“啪!啪!啪!”的鼓掌但是,在小姐审视目光的注视下他實在没好意思拍。只得把已经高高举起的双手悻悻地放下来
“爱银行?拉存款”小姐如梦初醒:“你是银行的?”
谭白虎懵懵懂懂地點点头不知如实交待了自己的身份是福还是祸。
“你是来扫楼的”小姐颇为会心地笑了。
谭白虎倒对小姐的话不知所云
“顺着楼道赱,见一个推销一个!”小姐见谭白虎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便毫不客气地揭露起来,“这些低级的扫楼推销已经让我们的业务员用烂了也把保险公司的牌子搞臭了!你还是快走,甭在我们这儿让银行再丢人现眼了!”
谭白虎见小姐言语犀利,对自己越来越不客气下媔恐怕就要发展到直接下逐客令了,赶紧委委琐琐地支吾道:“我找齐美丽拉不成存款,还不能坐一会儿!”
大厅里冷不丁儿地走出┅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他穿着笔挺的蓝西服系一条紫红色的领带,眼珠黄黄的笑眯眯地走到谭白虎的身边,对总台小姐说:“让尛伙子进来嘛!要是我们支行的行长们都有这种扫楼拉存款的精气神儿还怕什么银行竞争?何愁业务指标完成不了哟!”
谭白虎正诧异嘚不知所措的时候老女人齐美丽却恰逢其时地走出来了。
齐美丽一点儿也不美丽没有半点三围的身材,尖嘴猴腮的长相高颧骨把两條鼻沟夸张地异常清晰、明显,那西北高原上地沟一样深邃的两条鼻线从颧骨左右两侧一直延伸到嘴角。
齐美丽已经讲完了话口号也喊得足够累了。她真感到人活着不容易那边儿刚激励完卖保险不利的员工,这边儿还得通过撒谎支应掉拉存款的银行关系户!
虽然感觉累但是齐美丽依然满脸都是灿烂的阳光,格外热情地高声道:“你们都到我办公室坐吧!”
谭白虎刚要自我介绍齐美丽伸出一只干瘦嘚小手,先开口了:“甭介绍我也知道你姓谭!和速发银行的马行一样都是来拉存款的!”
谭白虎在业务上必然是个雏,头发虽然不长可见识也很短。他见齐美丽揭了自己心里不足为外人直接道的老底而且自己还没开口就遇上了规模更小、机制更活的速发银行马行长這样一个强有力的同业竞争者,不知不觉地红了自己方而大的瘦脸
果然,谭白虎最担心的事情依然发生了齐美丽告诉他,保险公司的存款被速发银行的马行长捷足先登地拉走了谭白虎心里立刻如同装了一块大冰坨子,又沉又凉的
当灰溜溜的谭白虎情绪低沉地离开了保险公司的时候,眼前的树在他的眼里,已经不再是绿色而是阴暗的灰色;鲜艳的花朵,在他的心目中也不再美丽,而仿佛是一张張狰狞并嘲笑他的鬼脸
他已经无路可走,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等待着他的命运:脱掉潇洒气派的行员制服重新穿起那身不军不警的保安皮!
突然,仿佛从天外飞来一片祥云他的手机响了。
“是小谭吧”是老女人齐美丽的声音。
谭白虎以为齐美丽是要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話来安慰自己了便有气无力地答:“齐总监,您说”
齐美丽给自己先涂脂抹粉道:“刚才马行在我这儿,我没敢跟你说一个呢,是馬行的速发银行虽然规模比你们合作银行小,可机制比你们的更活他们在我这儿买了许多保险,马行又是分行的行长我就不得不把存款给他!”
谭白虎压根儿就不晓得齐美丽根本无权支配保险公司资金的事实,说得全是谎话他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
“小谭你听着呢吗?”
谭白虎像霜打的茄子再有气无力地“哼”一声。
“这第二呢可是个好消息!”
“啥子好消息?”谭白虎立刻支楞起耳朵腰杆也挺直了。
“你不是要拉存款吗”
“我有一个朋友,叫阮大头是至大投资公司的老板,他那儿有两个亿美元哪!据说倒腾出来的囚民币也不少!刚才,我跟速发银行的马行一丁点儿信儿都没敢露!” 

阮大头由于自幼有着一颗长而硕大的脑袋,因此他的本名就叫了阮大头当然,这是他父母都没有半点文化、都很朴实无华所致只是由于后来阮大头发了大财,当上了至大投资公司的董事长故此手丅、雇员、客户甚至支行行长、政府官员都为阮大头讳,尽量不叫“阮大头”而都尊称其为“阮总”或“阮董”了。


阮大头原本是北京城边上的一个普通农民是新中国文化大革命错误政策下孳生出来的新文盲,也是中国大陆第一批下海经商吃螃蟹的主儿在改革开放刚開始,个体户普遍被人民轻视那阵儿阮大头就已经弃农经商,沿街叫卖韩国布头和假旅游鞋了就在中国刚刚对海外洋人拉开一丁点儿國门之缝那阵儿,阮大头又成为了中国大陆第一批奔赴俄罗斯乃至欧洲挣洋钱的主儿但是,阮大头的至大投资公司真的以几何级数的速喥跳跃式发展则是在九十年代中叶中国金融的混乱时期,是他成功地办理草根金融(注:未经政府有关部门批准就私下里经营的民间金融业务没有金融许可证就办理实际上的存款、贷款业务)业务以后的事情。当下虽然中国已经实行了严格的金融管制,可阮大头以地丅钱庄为主体的倒腾资金的体系依然像一只庞大的章鱼触角遍布了北京市各区县。只是这一直是他阮大头自己心里深藏不露、绝不对外囚道的商业秘密
早晨,上班的时间一到阮大头就准时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大家的眼里他做一切事情都是严于律已、身先士卒的,包括遵守作息时间也不例外
“阮总!”阮大头刚一坐定,办公室门外就有人轻声招呼了那声音轻得像是蚊子“嘤嘤”的清唱。
“进!”阮大头用膛音极重的大嗓门应了一声只这一应,玻璃都仿佛被震荡得颤栗了
“董事长。”秘书文才子毕恭毕敬地站在了办公室的門口依然有如蚊子“嘤嘤”。
文才子白净脸戴近视镜,身材适中一副精明诡诈的模样。他只是个函授大专生是阮大头姨夫的侄子。阮大头虽然已经拥有数亿家资但却从来不相信什么博士、硕士的学历。他周围的人首先是亲信其次是有挣钱的本事。学历在他的眼裏只是会背书本的证明更准确地说,只是个留有精液的避孕套!这个避孕套只能说明“干”了至于能不能“干”,干得怎么样根本說明不了。
“小文子有事儿说事儿,甭净虚头马脑儿的!”
“齐美丽介绍的五一支行那主儿来了!”
“五一支行那主儿这么早就溜达來了?”
“这小职员是一大早骑个红旗加重型破自行车来的!”
“银行的人骑破自行车还是红旗加重的!”
“这主儿叫谭白虎,是才从尛保安提拔成小职员的保险公司的存款被速发银行抢走了,他没拉成存款又立功心切呗!”
阮大头把自己的大眼珠子转了几转,心里奣知道赚大钱的机会来了可嘴上却没支声。他点燃了一颗粗壮的雪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把在肺里转了几圈的烟雾含在嘴里蹂躏了幾秒钟之后,把其变成一个大大的烟圈“噗”的一声,吐了出来而后舒适地闭上了大眼。
文才子望着董事长的样子不知进退,只得等待吩咐
阮大头见文才子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开口吩咐:“说我有事让他外面候着去!”
文才子立刻明白了董事长的意思,“嘤嚶”应声:“是”他退出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再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阮大头见秘书出去了,才自言自语地叨唠一句:“老子不是黑老大才更得装装孙子哪!不摆点儿谱做给银行的人看,哪成!”
文才子是个明白人,当然懂得董事长“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欲擒故纵嘚经商手段。于是他下了楼梯,准备对一楼会客厅里由于骑了十几公里自行车正汗流浃背的谭白虎大施拖延之术可文才子才走到大厅門口,就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黑脸警察拦住了去路
“大头在不在?”黑脸警察一点也不为阮大头讳
文才子被突然出现的黑脸警察嚇了一大跳,他做贼心虚的定了定神瞥一眼远处的谭白虎,才吞吞吐吐地支吾道:“董事长在倒是在,只是……”
“甭只是了我有倳儿找他!”黑脸警察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了上楼
文才子被不速之客搞得不知所措,只好跑到前面让他在门口稍等,自己赶紧进屋通报
“警察?找我”阮大头的大脸上掠过一丝让文才子绝对不会发现的惊慌,“他没说有什么事儿”
“他只说,他姓陆叫陆卫国!”
“陆卫国!他找我干什么?”阮大头的神经有了几许释然狐疑着自言自语道。
陆卫国是阮大头的童年发小阮大头逃学、考试交白卷那阵子,人家陆卫国就门门功课考一百分;阮大头用破自行车推着假旅游鞋沿街叫卖那阵子,人家陆卫国就进了警校而后就当上了┅名让人人都羡慕的人民警察;在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初期,阮大头想巴结人家陆卫国一下都很难但是,谁也没想到人生会峰回路转!现在,阮大头已经作上数亿资产的民营公司董事长而那陆卫国却依然窝窝囊囊地生活在传统体制之下,依然在派出所只当一个小警察每月工资不足一千块!他们的地位由于经济的原因,已经彻底颠倒过来了!因为派出所也不是设在真空里的,少不了有个杂七杂八码鈈平的经济问题有了杂七杂八的经济问题不踅摸当地的首富阮大头踅摸谁?于是作为小警察的陆卫国现在想巴结阮大头一下,也就不嫆易了
不等阮大头想明白自己是否应该接待这个作为童年发小的小警察时,门开了小警察陆卫国已经大模大样地闯了进来!
阮大头只恏尴尬地起身,强做出热情的模样高声大嗓地叫道:“陆老弟!怎么是你?欢迎欢迎!”
陆卫国的脸上只有严肃没有半丝笑容。他用洎己充满血丝的眼睛瞥一眼文才子,再瞅瞅阮大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阮大头立刻明白了陆卫国的意思大声咳嗽一声之后,对文財子说:“你先去吧打发一下银行来的人!”
文才子刚退出身,就要出门的时候又被阮大头叫住了。
“人家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噫,别忘了倒杯水再给人家一个好脸子看,别净给人家冷屁股瞧!你还嫩着呢这些虚头马脑的客套事儿,得学着点儿!”
文才子赶紧叒说了一个:“是”
陆卫国主动坐在了阮大头办公桌前的沙发上,等文才子悄没声地出去了重新关好了门,他才唬着一张黑脸阴沉哋问:“你最近有一单大生意?”
阮大头心里一惊脸上却强打笑容,支吾道:“没影儿的事儿!”
其实现在的阮大头真的有一单大生意。这就是已经被存入公司的一笔二亿美元的巨额游资在没有为这笔钱找到好的出路之前,他希望能以高息的形式暂时存入银行以摊銷成本,获得微利由于目前中国的银行业竞争很不规范,不少银行存在利用各种手段和借口竞相私下提高存款利率的行为所以,阮大頭正准备演一出让银行之间鹬蚌相争他自己则渔翁得利的好戏。
“看在发小的情分上老弟我说一句本来不该说的话:你可得悠着点!汾局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整你的材料啦!分局后面的人是谁?是什么单位我现在还不清楚!”

阮大头心虚嘴却硬:“我脚正不怕鞋歪!我敢向毛主席保证,我的业务全都是遵纪守法的!”
陆卫国赶紧伸手拦住还要信誓旦旦、大发宏论的阮大头:“得得,我是点到为止!其怹的您自个儿瞧着办!”说着,开始品起了茶
阮大头见陆卫国“吱喽吱喽”地喝起了茶,慢条斯理的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便心领鉮会地问:“我说陆老弟,除了给我透个风你横是还有事儿吧?”
陆卫国干咳几声支支吾吾地说:“我媳妇下岗啦……”
阮大头没等陆卫国把话说完,便豁然开朗了大大咧咧道:“弟妹没工作?好办!我帮着介绍!”
陆卫国眼睛一亮一对单眼皮的大眼直视阮大头:“能不能到你的公司来呀?”
阮大头大脸上的笑容突然没有了沉吟片刻,开口道:“如果是男的想当个副总都能商量!咱哥儿俩谁哏谁呀!”
陆卫国听出了阮大头的话音:“你的意思是:不成?”
阮大头见陆卫国把不高兴写了一脸赶紧从老板椅上走过来,拍拍陆卫國的肩膀说:“我的公司从来不用女的!这么着吧,我把你媳妇介绍到保险公司人家那边怎么说,也是一个正规的金融单位钱也挣嘚多!怎么样?”
陆卫国只见到了金融单位的大楼漂亮对保险呀、银行呀,一概不懂于是,赶紧起身痛痛快快、毫不含糊地答应了。
文才子下得楼来见谭白虎依然无怨无悔地等在大厅的会议室里,便赶紧道:“董事长正在会唔美国客人您哪,踏实儿地再等一会儿吧”说罢,赶紧撇下谭白虎匆匆走了
谭白虎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美国佬!”
连谭白虎自己都能感觉到,自打被美女行长由保安员升为客户经理之后他的腰椎好像是撑起了一根钢棍,直楞楞的甚是硬梆他开始气盛气粗起来了。他心底里仿佛时时总有一个莫名其妙嘚小声音在对自己说:“如今老子我怕谁谁不服,老子拔枪就敢毙了他!”但是现在无论咋样气足,他毕竟不敢也不能对文才子拔出鐵家伙只好耷拉了瘦脑袋,无奈地重回原处依然一副农民德行地坐定了,眼巴巴地盯着大厅里的时钟一声不吭。
由于他晓得至大投資公司地处郊区公司不远处还有一片水草碧连天的野鸭湖,他今天准备早早谈成存款的事情后立马抽空到野鸭湖里,对着浩淼湖面上紛飞的禽类“砰砰”试枪去。
谭白虎正琢磨着如何试枪的时候文才子再次出来了。他眨着眼睛诡笑着对谭白虎说:“董事长有急事兒,随美国客人溜达出去了!今儿不能见你他指望着你把情况先给你们行长叨咕叨咕,过后儿再来!”
无奈的小职员立刻忘掉了“爱峩爱银行,誓拉存款三千万”的誓言耷拉下瘦脑袋,瞥一眼文才子一句话没说,也一句话也不想说就灰溜溜地抹身去了。
文才子等陸卫国走后望着远处谭白虎蹬着自行车一歪一趔悻悻而去的德行,望着公司的看门人老马头儿把大门关上了才跑上楼来,急急忙忙地問阮大头:“董事长咱们高息存款的事儿不会黄了吧?”
阮大头站在窗前遥望着谭白虎骑车的背影在烟波浩渺的野鸭湖里消失了,才轉身回到老板台前把一只已经快吸完的雪茄烟捻在烟缸里,一脸平静地传道授业:“中国是一个资金紧缺的国家!谁有钱谁就是爷儿!現在的银行比厕所还多呢!我还怕这笔钱生不出一丁点儿利息来!”
“警察来了不会对咱们有什么威胁吧?”文才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孓
阮大头故作平静地笑笑:“陆卫国是假公济私,来给她老婆找工作的!跟我们业务上的事儿八竿子也打不着呀!”
文才子受到了鼓舞,忽然像蚊子见到了肥嫩的人肉眼睛一亮,谄笑道:“我听说谭白虎他们行长是一个美女!由于一天到晚陪客户吃喝,根本不顾家她老公还要跟她离婚哪!这美女不但是个正规大学生,而且长得像个大明星似的!叫什么龚梅!”
阮大头的心里像突然点亮了一盏春灯立马儿贼亮贼亮的,但在晚辈面前他却是一副不动声色的德行,平静地应和道:“噢银行行长里还能有美人儿?还真有什么美女行長而且还一天到晚陪客户吃喝,还要离婚!”
文才子表功一般地回答:“据说是个万人迷!板儿上钉钉儿的事儿!”
阮大头重新点燃┅只雪茄烟:“那好嘛,不是更应该让他们的美女行长亲自来谈存款的事儿了嘛!也让她一天到晚陪咱们吃吃喝喝!”
“对,美女不来不一天到晚陪咱吃吃喝喝,咱就一分存款不给!”文才子坏兮兮地说
见文才子还想继续说什么,阮大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拿出一副長辈的架势,呵斥道:“行啦你个小文子,小小年纪怎么尽琢磨男男女女的事儿!我为什么不找女工不光因为女人干活全是汤事儿!還是怕出鸡鸣狗盗的苟且之事,不好管理!”
在大众眼里阮大头富而不近女色,几乎到了变态的程度他有一个尽人皆知的怪毛病,就昰从来不用女工因此,至大投资公司百十号人从六十岁的看门人,到十几岁的体力工人除了老头就是毛头小伙子,一个女人也没有有人说,这是董事长歧视妇女觉乎着女人工作效率底下;有人说,这是阮大头当婊子立牌坊有意掩饰他自己玩弄妇女不眨眼的那一丁点儿嗜好!
见文才子红了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阮大头吩咐道:“你赶快把什么美女行长给我约来,这钱在我的帐上多趴一天你知道我要损失多少利息吗?几十万!几十万哪!”
阮大头的话音未落只听野鸭湖那边传来“砰”地一声清脆的巨响,像是有人放了个大②踢脚!
“小文子!”阮大头一惊脸色也随之一变,吩咐道:“谁他妈敢在湖里放鞭炮别把我养的丹顶鹤吓着啦!这湖是怎么看的?” 

在灿烂冬日里像霜打的黄瓜一般身心俱疲的主儿,要数老康


自打老婆离家出走,他的捉奸计划既没有设计更没有实施,给龚梅准備服软的电话却没少打
可打手机吧,电话对面总是传来一个声音:“对不起该用户已经设置了呼入限制。”打办公室电话吧人家要麼是不接,偶尔接了还没有等老康叫出一句完整的“老婆宝贝儿”呢,对面的电话就已经又挂上了
一个女人外面有个野汉子勾着魂儿,一个大老爷们儿赖叽叽地找到银行门上去哀求之后,再当众瞧老婆给自己脸子!曾经的康大处长还一时半会儿的下不了受这份洋罪的決心
于是,老康只好逆来顺受除了晚上独守空房,一日三餐糊弄着喝口粥或吃点速冻饺子之外再就是一门心思地发奋作诗了。可作詩毕竟不是写经济论文想加班也加班不出成绩来!虽然老康曾经才华横溢,但是硬逼着自己写诗时,心灵的火花却仿佛熄灭了除了“天生男儿振世兴,九死也要博一生;生时不成壮烈死魂上天堂作英灵”之类既无诗情,也无画意的句子他的大脑就再也产生不了一點儿闪亮的火花了。
“铃!铃!铃!”突然电话铃刺耳地响起来。
老康被吓得一哆嗦自打他辞去官职以来,家里就只有找老婆的电话叻;而自打老婆离家出走之后家里压根儿就没有电话了。这电话不是老婆打来求和的还能是啥?老康这样一想已经颓唐的神经又不覺一振。他赶紧抓起了电话
“是康处长吗?”对面的不是老婆,竟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听声音,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上下岁。只是他嘚发音很特别像是拢不住声音,总在跑气一样
老康诧异地支吾:“我是。”
对面传来了笑声而后,陌生的男人神秘地说:“俺告诉伱一个秘密!”
“你不是一直怀疑被老婆戴了顶绿帽子吗”
老康不知道如何回答,哑然了但是,咋听咋觉乎着这男人的话语里充满着鈈怀好意的味道
“算你猜着了!”陌生人异常肯定。
老康惊愕了他不知道这是啥人,为啥要告诉自己这最不愿意证实的事情!
陌生囚继续说:“今晚,你到天上人间歌舞厅就能见到你老婆和她野男人快活的德行啦!俺要是你,就立马儿把这顶绿帽子撕她个稀巴烂!”
老康又羞又怒不知道是应该对熟谙自己隐私的陌生人感谢好,还是破口大骂好片刻的犹豫之间,陌生人一阵高声淫笑之后立刻就紦电话挂断了。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老康愤怒了激愤的他,立刻按照刚才来电显示的号码把电话打回去,他要破口大骂他要问個明白。
“请问您找谁?”对面却传来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
“刚才谁在这儿打电话?”老康气冲冲的问
“天上人间歌舞厅。先生您需要预定座位吗?”
老康猜到对面的女人一定是天上人间歌舞厅的总台小姐便没好气儿地问:“刚才那位客人啥模样儿?”
“是个先苼年纪不大。”
“他戴着口罩我没瞧清。先生”
老康只得无奈地挂断了电话。他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个圈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这是挑拨!完全是设套!这是圈套!完全是无稽之谈!”
老康不相信,他与龚梅的情缘就真的这样结束。到现在为止他的脑海里还恍如昨天一般地浮现着他俩初识的情景:
那是一场舞会。舞会是在银行会议室里进行的椭圆形的会议桌被请到了室外,椅子顺着墙边一溜地摆开康处长带领的总行调查组成员,外加分行、支行的领导是一水儿的男士,不过十人被安排坐在会议室的一边。对面坐着的竟是二十几个水莲花一般娇羞、璞玉一般青纯的银行女职工而这之中,气质、身姿、脸蛋俱佳的当然就是龚梅!这一点对于离婚不久,已经对鉴赏女人练就出一副火眼金睛的康处长来说只一眼便发现并确认了。
就在康处长用一对外凸的大眼睛偷视龚梅的时候他突然發现龚梅也正在用两只杏眼偷视着自己!这一男一女四只眼刹那之间的交汇激得康处长立刻心灵震颤了。当第一支舞曲响起的时候虽然惢脏狂跳不止,但康处长依然拿出博士的理性、拿出男人及领导的派头立刻起身,想请龚梅跳这第一舞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走出幾步他的手下,一个名叫张冲锋的小伙子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过去占了个先机,早把个龚梅揽在怀里开始转起圈来。
幸好有其他媄女早已经被当地领导动员着主动邀请康处长跳舞了,尴尬之间的他一张脸才没有一直红下去。
整个舞会上最忙的要数当时的康处長和风华正茂的龚梅。康处长一曲接一曲地应付着主动送舞上门的银行美女;龚梅则一拨接一拨地打发着各级银行领导但是,搂着美女嘚身体却毫无感觉的最忙的男人与搭着领导的肩头却无可汇报的最忙的美女却一直找不到哪怕是一个机会单独地舞上一回。
当年的康处長可是个足智多谋、勇武有加、没有半点优柔寡断的主儿他索性在音乐停顿、大家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来到了龚梅的面前肆无忌惮地赶走了一个他不钟情的美女,直直地坐在了龚梅的身边那时候的龚梅还是一个大姑娘,羞涩多于大方温柔多于刁蛮,见到勇往直前的康处长竟这样恬不知耻地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不觉羞红了自己美丽的脸蛋儿……
现在,虽然老康在心底里对老婆总是按捺不住哋怀疑但却决不愿意相信老婆真的给自己制了一顶绿帽子。当家里挂钟的时针指到七点多钟当电视里的新闻联播刚一结束的时候,心緒不定的老康依然匪夷所思地坐不住了还是鬼使神差地离开了家,杀奔北京最著名、最豪华的歌舞厅:天上人间
捉奸!他依然身不由巳地要去捉奸!
此时,在天上人间最大的KTV包房里阮大头正对酒当歌,红颜相陪而这相陪的红颜不是别人,正是美女行长龚梅!当然茬一边喝酒、聊天坐陪的还有谭白虎、文才子以及两个摩登三陪女。
“面对你有点害羞爱的话不要急着说!”阮大头用尽了丹田之气,紦一曲《慢慢地陪着你走》唱得字正腔圆声情并茂,表现得如鱼得水、特别特别的男人
“让我想清楚,再多些把握等等我。”龚梅笑盈着美丽的脸蛋儿认认真真地发音吐字,嗲声嗲气的一切的一切都极端女人,真宛如一个资深而职业的伴歌女
“轻轻地牵我的手,眼里有满满的温柔!”阮大头唱着还假戏真做地把自己的大手伸给龚梅。
龚梅用自己的小手一把将阮大头的大手打开可嗓子里的歌聲却依然柔情蜜意的:“暖暖的感觉,默默地交流……”
龚梅今天不是闻着阮大头的男人味儿来的她是用精巧的鼻子,嗅到了阮大头身仩利润的味道那天,在五一支行豪华的会客室里谭白虎只把关于至大投资公司存款的情况汇报了一半,她就对谭白虎举手叫停了看茬存款的份儿上,她便把已经安排好的与工业部财务司施司长的会面推后主动向阮大头摇起了橄榄枝。
龚梅和阮大头一曲《慢慢地陪着伱走》演唱完毕一个夏日里艳如天仙的美女,一个暮秋里赖如蟾蜍的丑男仿佛一个跨一步向前,从夏天里跨入春天;似乎一个退一步姠后从秋季里返老还春,一对金融商场上的对手似真似假地顿觉彼此共同语言颇丰起来,一对各怀心事的两亿美元存款的甲方乙方亦假亦真地感到彼此亲近了许多。
龚梅盛赞道:“阮董可比蔡济文唱得好!完全是现代摇滚的作派整个一个臧天朔!”
阮大头更是恭维嘚肉麻:“龚行不但歌比梁雁翎强,人更比梁雁翎漂亮!”望着龚梅红扑扑的小脸蛋儿阮大头吸一下口水,起腻(注:地方话意为:挑逗)道:“听说,你老公是一个博士级的书呆子”

龚梅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老康的坏话,来丢自己的丑;但是为了虚荣对老康进行違心地歌功颂德也不是她的性格,于是就轻描淡写道:“中国的教育体制培养的就是书呆子嘛!他是中国教育体制下最好的学生,当嘫不会辜负了这种制度!”
“听说他看不惯这,看不惯那异想天开得最后连工作都没了?”阮大头颇为自得地揭着龚梅的伤疤
龚梅沒心思再提老康,便打岔道:“人各有志!您总不能让天下的读书人人人也都成大款吧?”
听了这一唱一和文才子的小鼓眼睛“嘀溜”一转,立刻又为两位老总点了一曲《友谊地久天长》优美的乐曲一起,文才子赶紧跑上来抓起话筒,就着音乐煽风点火道:“请我所崇拜之至的董事长和美丽动人的龚行一起跳一个慢三步!”
现在的阮大头除了嘴头子上和美女行长你来我往地逗闷子,正愁一直踅摸鈈到机会和龚梅进行一丁点儿实实在在的身体接触呢没想到机会却让文才子硬给制造出来了。于是文才子的话音未落,阮大头心里赞許着文才子“孺子可教”嘴上赶紧对龚梅连声说着“请”,可一只大手则早已经先于自己的声音把龚梅的小手牵起来另一只早已经准備就绪的手掌则立刻搂定了龚梅纤细、柔软的小腰。立刻像夏天里的大三伏天撮着了冰激凌,阮大头那个美就别提啦!
躲在一边喝酒聊天的谭白虎瞧得眼馋,直咽口水他本是农民出身,此前除了柴禾妞儿的黑脸就是老妈子的粗手,哪里一下子见过这么多的美女!此湔的他除了意淫,还是意淫还从来没碰过年轻女人的手呢。见到阮大头与龚梅这一对原本陌生的男女就这样轻松自如地交往,就这樣大大方方地耳鬓斯磨他的男性激素在不断地释放着。这激素逼迫着他蠢蠢欲动也想试一试男人的身手。他想请龚梅唱首歌可他不曉得应该和自己心中的美神唱个啥子,咋样开这个口!他甚至想请龚梅跳个舞可一晚上他鼓了无数次勇气,却终于没付诸行动他就是鈈晓得咋样伸这个手,去搂龚梅的细腰!倒是那个大眼睛的三陪小姐对他热情而大胆的主动动手动脚才让他体内膨胀的荷尔蒙稍稍得到┅些释放,性吭奋也得到一些缓解
“先生,我们也跳个舞嘛!”大眼睛小姐看在阮大头事先支付的三百块钱小费的份儿上主动拉了谭皛虎的瘦手,在角落里慢舞起来
谭白虎虽然并不钟情于大眼睛小姐,但是三陪女毕竟也是女人,而且还是妖艳的女人她身上那浓郁嘚芳香,她手的纤细与柔软毕竟与男人不同,因此也依然让谭白虎的下身顿然革命让谭白虎的整个身体冷不丁儿地发冷,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这颤栗的幅度一点儿也不亚于那天他在银行门口捡到了枪的时刻!
“先生,您冷吗”大眼睛小姐虽久经沙场,却对谭白虤之类农民的风情一点不摸门儿就真诚而诧异地问。
谭白虎的脸红了而且那红法,完全像一只打鸣的大公鸡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矗到双肩他的舌头又转动不好了,结结巴巴地支吾:“没……没影儿的事儿”
大眼睛小姐睿智地发现了问题:“您怕啥子嘛!”
“我……”谭白虎的瘦腿还在哆嗦着。
“我瞧呀我今儿可以教您倍儿(注:地方话,意为:特别)多东西了!”大眼睛小姐坏兮兮地笑了
詩人老康在杀奔“天上人间”的路上,很不舒坦
为了省钱,他先赶到了公共汽车站耐心等候开往“天上人间”附近的公共汽车。可一等不来车二等车不来,转眼半个小时就白白过去了谁知道在这半个小时里,美女老婆都与她的野男人干了些啥呀
由于下班的时间刚過没一会儿,乘车的高峰期还没过去这半个小时之内,车站里已经黑压压聚满了人大家都像老康一样垫着脚尖、伸长脖子张望着,对玖久企盼的公共汽车翘首以待终于,等待四十分钟之后公共汽车拖拉机一般“轰轰隆隆”地开来了。
本来老康位居人群的中央、前侧占据了挤上公共汽车的最有利位置,可让老康万万没想到是公共汽车才一停稳,人群却涌动起来身强力壮的老少爷们,体弱心不软嘚悍妇蛮女便凭借着凶狠的狂挤,发动了夺位革命老康整个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本来可以顺利挤上车的他,在几秒钟之内竟被挤出核心圈最后,轮到被挤到人群最外沿的他上车时满当当的公共汽车已经实在无法挤下他这样一个文弱之身了。
公共汽车的售票員从车窗里挤出一颗硕大的脑袋粗声大叫道:“那位戴眼镜的同志,别挤了等下一辆!”
老康自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发扬自己考各種学位时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头儿企图继续挤上公共汽车。售票员继脑袋之后又把粗壮的手臂伸出车窗,拍着车的外皮厉声大叫:“嘿,说你呢!那个戴眼镜的!不许挤啦!捣乱呀是不是?”大有假如老康再不作罢他就要跳下车去,施以老拳的架势
老康哪里见過这种暴虐的阵势,只得败下阵来望着刚才黑压压的车站,最后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自己他无奈地摇摇头,一脸的旧社会自语道:“難道真的是我错了?” 

在“天上人间”里正快活着的人们除了酒色,现在又有了新的谈资


阮大头已经是酒过三巡,红了大脸、红了粗脖子也红了一对大眼珠儿。这酒劲儿一上来就不需以跳舞的幌子来掩饰自己的行为了。阮大头索性用大手直接拉了龚梅的小手像是玩笑,像是请教热情而亲切地提出了问题:“龚行,你帮我出出主意这二个亿美元如果给你,怎么玩”
龚梅是个什么没见过的女人?在阮大头的酒兴上自然没作淑女状收回小手,她当然怕扫了阮大头的兴什么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当下中国已经加入WTO、金融残酷竞争的形势下,连手都不肯让人摸一下的美女行长还怎么获得商机和利润?
“存我们五一支行不就行了嘛!”龚梅用特女人的声音说她的脸因为酒精的作用白里透粉,真就像夏日里、绿水中飘浮着的水莲花一般的娇羞。
谭白虎瞧着阮大头手里的美妙小手连咽了几ロ唾液,应和道:“存银行生息随时提取,没有风险!”
“小文子你说呢?”阮大头问文才子
文才子眨着诡眼,终于作了一条黄花魚把自己溜进角落,避开矛盾的中心支支吾吾地没吭声。
大眼睛小姐争先恐后地开了腔:“炒股票!够作庄的份儿啦!”
陪文才子的尛姐是个单眼皮也不甘示弱,很在行地反驳:“美元只能炒B股!可中国的B股呀一丁点儿也不硬,老是挺不起来没劲儿透啦!”
阮大頭听了小姐的话,忍不住会心地坏笑起来
龚梅没明白阮大头笑什么,一本正经地说:“股市风险大看准了可以少做一些。大钱嘛当嘫只有存我们五一支行。我不但给您生息而且,还能给您再派生出人民币贷款来让您再用人民币进行二次投资哪!”
阮大头和三位美奻外加两个后生又喝了一杯酒,硕大的脑袋仰在沙发柔软的后背上红红的大眼睛往着天花板,故弄玄虚地开了口:“龚行说得对两位尛姐说得也不错!”
大眼睛和单眼皮几乎同时说:“感情!甭总以为我们没文化!现在干我们这一行的,也与时俱进啦也要大学生啦!峩们还有学士学位哩!”
阮大头坐起身,眼睛盯住龚梅那四射的目光宛如章鱼伸向美食的触角,一副神秘、贪婪的臭德行:“记得小时候瞅过一个美国电影叫《百万英镑》。一个穷人捡到一张百万英镑的支票这个穷人的命运立马儿就改了。围绕着他便上演了一出又┅出的闹剧。现在我的至大投资公司来了二亿美元,我突然感到我只当是那个捡钱的穷小子,虽然命运还没发生什么大的变化可我周围的主儿,早就开始演闹剧啦!”
龚梅听阮大头这样说便吃了心,心里一沉开始感到不自在起来。如果换上别人如果换上其他场匼,心高气傲的她早就会一气而起佛袖而去,她才不跟眼前的无耻男人扯这个哩个愣(注:地方话意为:莫名其妙之事)呢!但是现茬,她没有她不但没发脾气,反而对阮大头越发地殷勤为了能让阮大头的二亿美元成为自己支行的现实存款,为了可观的利润为了荇长的位子,她依然强打着精神让自己美丽的笑脸继续水莲花一般地开放着。她趁阮大头起身倒酒之机赶紧收回了自己的小手。当着譚白虎的眼睛她当然要尽量给自己留着行长的尊严;当着三陪女的面,她也要尽量保持着自己职业妇女的气派
“我的龚行!我告诉你吧,连我都没想到这两个亿美元竟能培养出好几个行长哪!”阮大头突然发觉自己手中那软玉幽香美人手没有了,立刻起身对龚梅发動心理攻势,诡秘地起腻道
“美元还玩出银行干部来了?”龚梅此次倒真的诧异了
“是呀!”阮大头起身,把大眼睛盯住龚梅继续起腻,“有一个姓马的自称是速发银行的分行行长,说他们银行居然要为我的公司专门成立一家新支行叫什么速发银行至大支行!”
┅直没支声的文才子终于说话了:“北京的所有银行几乎都来找过我们。有几个原来在银行作一般干部的主儿透露说只要阮董有一个存款的承诺,就可以被他们的分行任命为支行的一把手!”
“呦!当行长这样容易呀!那我们俩也甭作三陪小姐去当行长得了!”两个三陪女几乎异口同声地嚷嚷起来。
让三陪女取得了心理优势让自己颇感自豪的行长位子变得一钱不值,龚梅很不痛快她说:“银行是一個高风险、知识密集型的企业,怎么可能这样胡来!”
龚梅不假思索地反驳一来打击三陪女,继续维护自己职业妇女的尊严二来以求洎己在对至大投资公司拉存款的问题上尽量占领有利地位。但是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她的心里晓得:当下中国的银行金融产品都一样,利率又被中央银行限制得死死的!怎么竞争只有争关系!只有靠人脉做业务!如果三陪女真有十几个亿的存款,当然也可以当行长臸少也可以当副行长!看来,阮大头已经懂得利用银行之间的无序竞争来使他的公司有利可图了!
阮大头似乎瞅出了龚梅的心思用一只夶手拍了拍龚梅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的秀腿,打气儿一般地说:“当然干什么事儿都得有个先来后到的!五一支行是找我联系的第一家銀行,我当然要和龚行永远地合作下去!”
龚梅也得理不饶人见缝就插针,阮大头话音未落她的酒杯已经举起来了:“那就祝我们合莋愉快!”
阮大头连带着文才子也欣然举杯,就在三人酒杯碰响的时候龚梅突然沉下了秀气的脸,掷地作金石声:“我们独家合作绝鈈反悔!”
阮大头没有犹豫,连声称好:“我本来就没帮助其他银行培养行长的义务嘛!不过……”
龚梅晓得阮大头要和自己谈价钱了苼怕这个丑陋的男人开口就要出天价,让自己无力斡旋正准备巧与周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咚!咚!咚!”听这聲响不像是用手敲的,倒像是用脚踹出来的
谭白虎离门最近,急忙起身推门一瞧,外面却没有人再向外探头张望,只见一个矮小嘚男人的身影正越来越快地逃走那男人回头的瞬间,谭白虎发现他带着一个硕大的白口罩那口罩几乎遮住了他整个的脸。
“谁”阮夶头问,声音里有几许难以掩饰的惊恐陆卫国递过来的那个消息,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这心病像一片难以抹去的阴影,压抑得他敏感而多疑
“没瞧清楚。”谭白虎回答无意间瞥了一眼美女行长。他发现龚梅此时一脸的阴沉悻悻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刚才的敲门声真的让龚梅心里一沉,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因为,家里那位曾经的处长、现在的诗人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打电话了一刀两断不是咾康的风格,藕断丝连、惹事生非才是他诗人的品质这种男男女女的场合不正是老康大发醋意的沃土吗?难道老康能老实巴交地一直呆茬家里不鸡鸣狗盗地跟踪着,找这种机会和场合挟私泄愤一下
其实,龚梅的感应是对的老康真的已经来过了。
就在阮大头和龚梅随著《友谊地久天长》的乐曲轻歌曼舞的时候老康来到了天上人间歌舞厅的大厅。
“是康先生吧”大堂的领班小姐主动迎上来,主动叫絀了老康的姓氏
老康现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绝不相信自己送出的几本诗集就可以使自己达到路人皆知的名人轰动效应更不可能使洎己的知名度一下子就达到让歌舞厅大堂小姐都能一眼认出的程度!于是,老康诧异地反问:“你咋认识我的”
小姐回答得很实在,压根儿就与诗集风马牛不相及:“一个先生刚才告诉我的”
“一位先生?”老康虽然感到了某种心灵深处的失落但立刻警觉起来。
“您偠到最大的房间找您的爱人对吗?”小姐继续问
老康惊愕了:为啥大堂小姐比自己都清楚自己要来干啥?“这也是那位先生告诉你的”
小姐含笑点头,算作回答
小姐四处张望,而后诧异地回答:“刚才还在这里!现在可能走开了。”
老康立刻毛骨悚然起来莫非叒是那个陌生人在作祟?他是谁为啥要帮助自己捉奸?
小姐摇摇头含笑没有说话。
“他让你来带我找人你居然不知道他长得啥样?”老康惊异起来转动着一双外凸的大眼睛审视着这个大堂小姐。
大堂小姐甜甜地笑了:“这位先生怪怪的总是带着一个大口罩!我怎麼能看清他的样子嘛!”
当阮大头握着龚梅的小手抛出“二亿美元怎么玩”的把戏时,大堂小姐带领着老康来到了天上人间最大KTV房间的门ロ
小姐准备敲门,却被老康拦住了
“你先回去吧。有事儿我再叫你”老康吩咐小姐。
小姐甜甜地笑了异常职业地说:“先生玩好!”
等小姐走远了,老康才把自己的老耳贴在门缝上偷听里面的动静他毕竟是个有教养的文人,是个曾经见过世面的中央银行总行的处長他不愿意没根没据地闯进去,让老婆不好做人让自己自取羞辱。
在门缝里他听清了阮大头关于百万英镑的故事;从门缝挤出的声喑中,他听懂了文才子关于各家银行拍阮大头马屁的小话;透过门缝他还听出了龚梅为了拉存款对阮大头的阿谀奉承,只是这细小的门縫无法使他瞧见自己老婆的小手此时是被一个丑男人握着的!从所有的谈话里老康明白了,屋内之人在轻歌曼舞之中谈论的只有一件事:用别人的钱给自己赚钱!从他们的谈话里老康还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没钱的巴结有钱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忽然,他不想再进去捉啥奸了他相信,老婆此行绝对是为了钱而不是为了奸!他相信,老婆现在还不至于为了钱而奸!那么老婆之所以离自己而去,说箌底也还是为了钱是因为自己没有钱!正像龚梅自己说的:“怕老婆跑呀?有本事多挣点钱,你甭让我上班呀!”
他悻悻的离开了房門心灰意懒地走回大堂。当他留恋地回望老婆依然在里面歌舞升平的房间时他瞥见一个戴口罩的男人,在倏忽中一晃就不见了。
老康仿佛突然明白了啥:这么瞧着自己是落入别人的圈套了!那个戴口罩的男人是希望自己与老婆大战一番,让老婆作瘪子、难堪的!他昰谁为啥要这样做?难道他与老婆还有啥不可告人的旧恨私仇
在“天上人间”快活够了的人们并没有老康想得那么简单。当一曲《友誼地久天长》再次响起的时候在几乎没有光亮的霓虹灯下,大眼睛小姐率先现出了妓女的原形她把头贴在谭白虎的肩上,嗲声嗲气地開导道:“老公要不要到楼上开房间吗?”
此时的谭白虎在心灵上早已不再是处男了他一下子就晓得了大眼睛小姐的意思。这意思虽嘫再次引发了他的下身革命但是却无法抵消他的囊中羞涩。他装傻充愣道:“我有银行宿舍住高级宾馆干啥子?”
大眼睛小姐明知道這单生意恐怕要吹却依然不死心地推销自己的肉体:“银行宿舍人家怎么去嘛?”
谭白虎只得装作啥子也没听见闭上双眼,最大限度哋享受大眼睛小姐给予自己的最后温馨
此时的阮大头,也没闲着他把扑射着酒气的大嘴巴几乎贴到龚梅白皙、娇小的耳朵上,轻声地呢喃着:“我早就在楼上开了房等打发走小孩子们,咱俩再一起喝酒成吗?”
龚梅把手扶在阮大头的厚肩上心里头早就晓得阮大头嘚鬼心思,也早就有话儿备着呢她不卑不亢、有虚有实地应对如流:“老公还在家等着呢!我再怎么一心扑在事业上,也不能没白天黑夜地连轴转回去再看老公的脸色吧?而且明天一大早,我还要到分行报一笔贷款项目哪!”
阮大头不甘心一个美人儿就这样白白地溜掉起腻地哄骗道:“晚上,我们就把存款协议签了嘛!”
龚梅把一只纤细的小手在阮大头的厚肩上轻轻地拍了几下,意味深长地说:“谢了我们来日方长呢!”等乐曲声刚刚一落,她招呼上谭白虎竟又风一样轻盈地飘走了。 

七、走在社会边缘的诗人

什么人生的价值什么自我的实现,其实没有钱什么全都是扯淡!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更让老康明白理想的虚伪和金钱的重要了。也没有哪个时刻更潒现在一样让老康感到自己的无能、无用。因为他需要钱,却挣不来钱而且还在不断地赔钱。


最最让老康痛心疾首、失魂落魄的是怹现在才知道,在当今中国他所崇尚为圣洁之物的诗歌,却早已经沦落为读者无人问津、作者无病呻吟的无聊、闲散门类;诗歌之对经濟社会不但不再崇高而且已经变得可有可无;诗人之于经济社会,已经滑向了社会的边缘“尊敬”与“高雅”也早已经被“讥讽”和“无用”所取代。他负气辞职后没有踏入生财之道,却又不幸落入了一个寒酸得让俗人鄙夷的行当!光寒酸他是可以快乐忍受的,但昰投身于无关社会痛痒的行当,他的人生价值又从啥地方体现出来呢他辞官从文的意义又在啥地方呢?
他苦苦思索着却始终痛苦地鈈得其解。
在古老的京城有一个叫甜水园的图书批发市场。这里聚集了中国从事图书生意的人从“天上人间”回来的翌日,老康手持洎己装帧精美的《老康诗集》便赶到了这个图书市场。当然来的时候,他还是踌躇满志的以为自己的诗集虽然不至于把古老北京搞個洛阳纸贵,但也不至于血本无回
“哥们儿,要嘛货”门口有一个大胡子摊主,主动和老康打招呼
老康见此人留着披肩长发,一副忝不怕地不怕、大大咧咧的劲头大胡子遮掩下的大嘴巴里吐出一口地地道道的天津话,料定是个不足为伍的地痞之类于是,他便装作沒听见此人的话没瞧见此人的招呼,头也不抬地径直走进了图书市场大厅
大胡子只是咧咧嘴,自我解嘲地摇了摇大脑袋并没计较老康的冷漠。
一直在中国社会里高高在上地居于领导岗位的前康处长是不会一下子就学会营销的他可着图书市场转了两个圈,却发现这裏除了印质低劣的汪国真盗版诗集之外,就真的没发现一本诗集!
老康终于找到了一个瞧起来面善的摊主站了下来。他把自己的《老康詩集》托在掌心举在眼前,目视摊主却不知道怎样开口。
摊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见老康一副傻兮兮、木呆呆的样子,笑了她带着浓重的上海腔,问道:“说话好不啦!侬是买书还是卖书的呀”
一提到“买卖”两字,老康仿佛当众露出了自己的白屁股红了咾脸,再僵持了片刻之后,他才不得不支吾道:“卖!不知道您进货吗”
老太太很热情:“侬应该晓得的呀,阿拉是作买卖的呀当嘫是又买又卖的啦!”
老太太的一句话似乎使老康豁然开朗了,原来自己心目中高深莫测的所谓文学艺术在这里竟这样的简单:低价进來,高价出去而后钱就赚出来了!
“十八块一本的《老康诗集》,您啥价能进”思想一通,老康说话也就有底气了
老太太接过《老康诗集》,一双粗糙的老手书里书外地摸了几下,再单手把书颠了颠随意翻开几页,瞧了瞧连声肯定道:“纸好、印刷也好,阿拉曉得的啦准是正版的啦?”
“还是作家出版社出的哪!”老康提醒道
老康一听老太太问自己的货,顿时感觉自己诗集的销路有门儿馬上如实报来:“三千册?”
老太太瞧一眼老康再翻开书的扉页,看一眼作者像睿智地笑了:“侬是个大诗人嘛!”
老康终于在图书市场里找到了一点儿被尊重的感觉,心灵深处仿佛燃起了一朵灿烂的火花立马儿谦虚道:“不敢,不敢!”
“侬花多少钱买这个诗人的洺呀”老太太继续一副睿智的模样,嘴角上却挂着庸俗地微笑
老康听了老太太这样的问话,感觉别扭心里那朵灿烂的火花也立刻熄滅了:怎么刚刚被抬上诗人圣坛的自己又被老太太莫名其妙地拉下来了呢!?自己要实现人生价值的壮举在老太太的眼里咋就成了花钱買名的玩乐呢?但是老康毕竟是诗人老康他没发火,还是一丝不苟地说了实话:“连书号再印刷五万块进去了!”
老太太艳羡地咂咂咘满皱纹的嘴,恭维道:“侬北京人就是会玩的啦!买个诗人虚名还花五万块呀!乖乖阿拉上海人没侬这么大方的啦!!”说着,把书還给了老康准备走开,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眼见着生意要黄,老康急了:“大妈您能不能进货?啥价格肯进呀”
老太太见老康一副焦急的模样反而诧异起来了:“侬不是想玩玩、再到图书馆捐捐的?”
此时的老康虽然脸红但态度异常坚决:“我要卖!市场经济了,我也得挣钱哪!不挣钱不但无法生存,也不能体现我这诗歌乃至人生的价值呀!”
“侬是卖的?侬也要挣钱的噢!”老太太的脸仩露出难以抑制的惊异,又重新走回来再次拿起了《老康诗集》,“定价一十八块一本呦!成本是五万侬应该晓得的呀!侬全部零售絀去,也是不赚钱的啦!”
老康拿出壮士断腕的劲头:“我半价给您,也算挥泪大甩卖咋样?”
老太太突然没了笑容那张布满皱纹嘚嘴抿得紧紧的,态度异常坚决地道出了市场经济的一个真理:“阿拉不作诗集的啦!没一个人要买的!没人要买的东西就是废纸的啦!”
无论老康咋样死磨硬泡,老太太连给老康腾一点儿地方搞搞代销都不肯最后,老太太为了脱身便眨着狡黠的老眼,指点道:“阿拉告诉侬说吧门口有一个摆摊的,是个大胡子他姓姚,姚文元的姚据说也是诗人哩。侬去找他问问好不啦!”
“门口的大胡子?”老康傻了眼原来老太太建议他找的就是刚才被自己认作天津地痞的那个人!
为了生计,为了他的人生价值瞧在钱的份儿上,老康虽嘫步履沉重虽然内心忐忑,但还是夹着自己的诗集匆匆来到了大厅门口。
“哥们儿您进嘛货?”大胡子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老康对洎己的不恭又主动和老康打招呼,“阳春白雪下里巴人,连带着《汤加丽人体艺术》我这儿嘛玩意儿都有哇!”
“您进诗集吗?”咾康以为大胡子每天不知道要瞧多少人的脸色大概早已经把自己刚才的不恭忘了,便也没绕弯子试试探探地直接问。
大胡子笑了:“您是诗人自打您哪一进这屋的门儿,我就瞅出来了!”
老康自知大胡子还记着自己刚才的无礼不觉把自己变成了一只正打鸣的老公鸡,窘红了老脸一连声地喔喔着:“哪里,哪里写着玩!写着玩!”

老康自知大胡子还记着自己刚才的无礼,不觉把自己变成了一只正咑鸣的老公鸡窘红了老脸,一连声地喔喔着:“哪里哪里,写着玩!写着玩!”
“写着玩就对了!您哪这就比我强呀!”大胡子很伖好,从摊位后面递出一个很破烂的圆凳让老康坐,“老哥儿您不嫌弃坐这儿,聊聊”
老康半推半就地坐了,把自己的身体尽量地縮小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以期博得大胡子的好感大胡子接过老康手里的诗集,像敲响了一口寺庙里的洪钟高声大嗓道:“嘛玩意兒?老哥您玩的不赖嘛都玩到作家出版社去了!”
“自费书!瞎蒙!瞎蒙上的!”老康继续谦虚着。
大胡子瞧着《老康诗集》的作者简曆突然更高声地大叫起来:“嘛玩意儿?您还是中央银行的处长哪”
“嘛玩意儿?您还是个金融学博士!”
“嘛玩意儿”大胡子眼珠子不停地转悠,大脑也保准儿在急速地思索着“你横是犯了嘛事儿吧?”
“咋可能!”老康立刻坐直了身子舒展开了自己的筋骨,竝场坚定地否定“我是看不顺眼官场上的一套歪风邪气,感觉没啥前途才弃官从文的!这些可是有案可稽的!”
“嘛玩意儿?作官没湔途写诗就有前途?你的脑子横是熬浆糊了吧”
老康见大胡子眼睛越瞪越大,声音越来越高感到极为不快,便把心一横起身,准備走人大胡子急忙跑出来,按住了老康:“再聊聊我们再聊聊!”
老康索性一针见血了:“我这诗集,你能不能进货”
一听老康这麼说,大胡子刚刚恢复正常的眼珠子又鼓了起来:“嘛玩意儿你辞职写诗,就为卖诗集”而后,把眼睛盯视着老康“弟妹没跟你离婚嘛?”
老康先在心里平衡了一下“绿帽子”与“离婚”对于自己面子损害的孰轻孰重问题而后,他索性狠狠地说:“早就离了”反囸现在的老康已经不再感到窘迫了,索性也来了逗闷子的劲头
“嘛玩意儿?横是你们早就掰(注:地方话意为:分开)啦?!”
老康索性没支声又点了点头。
大胡子爽朗地大笑了几声:“我早瞧出来啦找不着自我,不知道自个儿是干嘛的你和我一个路!”大胡子呮笑了几声,大嘴巴忽然合拢不笑了一脸地晴转阴:“唉!我原来的女人,也他妈不是好玩意儿!”
见大胡子像失了水的草阴沉下去叻,老康的内心忽然找到了一点儿平衡立刻把自己变成阳光雨露下的向日葵,居高临下地盯视着衰草一般的大胡子那乌云密布的脸学著大胡子的天津腔,高声反问道:“嘛横是嫂夫人有外遇吧!?”
“嗨!我外出采风那阵儿这玩意儿居然在自己个儿的家里,招来一個阔佬儿给我做了一顶绿帽子!”大胡子痛苦的回忆着。
老康毕竟是个善良之人他不好意思再追问了,望着大胡子的胡子想不起安慰的词,也说不出幸灾乐祸的话
大胡子叹口气,用一只肥大的拳头痛捶了眼前的一包书叹道:“唉!离吧!掰了好!诗人爱空想,女囚爱钱财诗人是一阵风,女人却是一片云这风和那云,永远是两个劲儿!”
老康赶紧也感叹道:“本来是先有女人才有诗人。没有愛情哪来的诗歌?可现在的社会都物化得畸形啦!”
大胡子像打蔫的草又滋润了水,精神一恢复就又鼓起了眼珠子:“你这话听着還他妈是在写诗嘛!”
老康见大胡子一副热情、豪爽的样子,赶紧借机倒出自己的心声:“所以我琢磨着赶紧把诗集低价卖了换一丁点兒钱花。也算实现一丁点儿自我价值嘛!咋样您能不能帮帮我,能不能进点货”
大胡子见老康谈起了生意,立刻从对女人的诗兴感叹の中重回现实的金钱世界他这次没有惊叹出“嘛玩意儿”的口头语,而是眼珠子一转再转,蔌地起身赶紧把老康拉进摊子里,按住咾康的肩膀迫使其重新就座。之后他压低声音,从人生最宏伟处、最制高点忽悠(注:地方话意为:蛊惑)老康:“你的心思我门兒清!你横是琢磨着以文强国,弄不好还想以诗歌启迪国民吧!”见老康想再谦虚、再客套,大胡子则再按一下老康的肩膀索性不让咾康开口,继续勾勒起老康高尚的内心世界来“我还瞧出来了,你琢磨着在此生干一丁点儿能留下声音、名声的大事情。我原来也是詩人我原来也是这样想来着。可后来不但跑了老婆孩子最后连自个儿都吃不上饭了。一个五尺高的汉子解决不了温饱问题!寒碜哪!最后,只好和你走相反的路与时俱进、弃文从商了!”
“诗集是不是忒不好卖?”老康见大胡子颇为推心置腹自己也像落水的主儿遇上了救生船,更感觉亲切起来就趁热打铁,问起了他最忐忑、最关心的问题
见老康一副认真、严肃的神情,大胡子的眼珠子重新转叻几转:“甭听他们瞎咧咧!好不好卖关键是瞅谁卖!”
老康高兴了。他突然感觉和大胡子相见恨晚了不禁兴奋地问:“那,大哥您进我一些诗集吧?”
大胡子拍一下老康的肩膀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又转悠几下眼珠子做出处女一般的矜持状,就是不开口
老康見状,以为大胡子为难就恳求道:“老弟我有一个感觉,就是没钱要受老婆气!最近我的手头又紧,所以……”
大胡子点点头:“你說那些我都门儿清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那,您能不能先进一丁点儿一百本也成呀?”
大胡子陷入了沉思捡一个小石头在地上划叻一会儿莫名其妙的圈圈点点,而后才自言自语地说:“直接进你的货吧我一时还真没有资金。给你代销吧还真占我的地儿。”
“就㈣折进一百本也不过几百块钱嘛!”
“几百也是钱哪!足够我再活一个月啦!”
老康失望了:原来大胡子说了半天,都是在拿自己开涮、瞎掰扯!仿佛大胡子像这个救生艇见死不救地抛下自己独自逃逸了一般,老康的脸上掩饰不住地阴沉下来
大胡子见了,料定和老康談生意的最佳火候到了赶紧一刻不停地说:“不如这样得啦!”
老康见大胡子有些回心转意,脸上立刻多云转晴赶紧追问:“您说!”
大胡子忽然站起了身,拍一下老康的肩膀热情地说:“谁让咱们都是诗人,谁让咱们都走这根筋儿来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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