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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利弗,你真的确定这样做没问题?”  “汤米,你在说什么?”  奥利弗,奥利弗奎恩,世界500强之一奎恩联合企业最大股东兼CEO罗伯特奎恩的儿子,星城最出名的富二代,花花公子。汤米,托马斯梅林,星城另一家大企业梅林环球集团董事长马尔科姆梅林的儿子。奥利弗跟汤米,两人是自小玩到大的好伙伴、好朋友、好兄弟。一同逃学、一块斗殴、一起飙车、一样的因为各种“小打小闹”而各种“光顾”星城警察局。当然,还有一齐逛夜店。比如现在,他们就刚从星城的一家酒吧离开。  顺便说一句,此时是凌晨五点。  还有一件事。再有几个小时,奥利弗就要跟他父亲罗伯特乘坐他们家的“奎恩金牌号”游轮出海,离开星城好一阵子。而在那之前他做的是不是跟亲戚们朋友们好好道别,而是带着一个哥们去逛夜店了……还真是“充实”的人生。  “我想说的是……”汤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往下说,“你在跟劳蕾尔约会,却准备跟莎拉——劳蕾尔的妹妹——一起出海?”  劳蕾尔兰斯和莎拉兰斯,星城中央警局一位警探——昆汀兰斯的两位女儿。  面对汤米提出的问题,奥利弗愣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昨晚有一段时间醉得可以,忽然就说出来了。”  “还有谁听到了?”  “没有了,就我一个。”  奥利弗松了一口气。  见到他如释重负的样子,汤米在呆了那么片刻之后笑了起来。  “好吧,现在想来你似乎也很困扰。”他这么说道,“是莎拉提出要跟你上船的吧。在知道自己的姐姐都到了要跟你同居的程度了,她还要跟你约会?”  “或许你会觉得好笑。事实上,我跟莎拉认识还在劳蕾尔之前。别怪她,她只是……她喜欢我。而我……”说到这里,奥利弗重重呼出一口气,“我只是都爱她们。”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苦笑着摇了摇头,即使是与对方最亲近的汤米也有点抓狂的感觉,“这就是你花花公子的名头比我大的原因。我是真正的花花公子,每次都干脆利落地脱身。而你,太拖泥带水了。”  “这次不一样……”  “不一样,好吧。如果你不是情感认知障碍,那就是你的内心有一部分已经坏掉了。”  看着汤米一脸严肃地胡说八道的样子,奥利弗随手给了他不轻不重的一拳,并笑着说道:“去你的。什么情感认知障碍,那是你胡乱说出来的吧。”  “Ouch,很痛!”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然后汤米也笑了起来,“比起某个短短一年之内转学了三次、经历了四间常青藤大学合起来却还拿不到哪怕一个学分的家伙来说,well,我这个拿奖学金的好学生说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哦,又要说到这件事了?!”  “好吧好吧,不说了。”汤米笑着摇了摇头,“顺便说一句,刚才我只是胡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情感认知障碍。”  “鉴于你这么识趣,走,早餐我的。”  “这是必须的。还有,别指望一顿早餐就从我这得到‘谢谢’。”  “噢,不用客气。”  “呃,我似乎中招了?”  两人就这样一边说着笑一边在大清早压着马路。正要到往常的一家店里吃个早餐,有人加入了他们。  “猜猜我是谁!”  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捂住奥利弗的双眼。  奥利弗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唔,让我想想……盖尔加朵?”  “不。”  “斯嘉丽约翰逊?”  “再猜。”  “OMG,难道你是本来就很完美而今天的声音特别好听的劳蕾尔兰斯小姐?”  得到这么“标准”的答案,来人才满意地收回双手,从奥利弗的身后来到他的身前,很自然地扑到他的胸前抱住他。  “跟我想象的答案有些不一样,不过,谢谢你的赞美,奥利弗奎恩先生。”  “不,是我应该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  “感谢你给我赞美你的机会。”  然后这两人就紧紧地抱在一块了。  “噢拜托,你们真的要这样!”看着这对都快要亲上的男女,觉得自己比最大瓦数的灯泡还要亮的汤米不高兴了,“真的要当着我这个孤家寡人的面这么肉麻吗?”  “呵呵,汤米,你也是时候跟奥利一样选择一个固定的了。”倚在奥利弗身上,劳蕾尔笑着对汤米说道,“到时候我们还能双重约会呢!奥利,你看怎样?”  奥利弗也笑了起来:“我赞成。不过这得从汤米下定决心放弃整片森林开始。”  “OK,你俩赢了。”汤米举手投降,“对付奥利弗一个我还是有机会的。可是加上被兰斯警探传授了整套自卫防身教程的劳蕾尔?我可不想尝试。所以,我会很识趣地离开。”  结果汤米真的走了,不过是在吃完了早餐之后。奥利弗并没有挽留,因为劳蕾尔说了,她这么大早找来他和汤米平时去的餐厅,是给他带惊喜来的。而这个惊喜——好吧,对现在的奥利弗来说,其中是“惊”大于“喜”了,程度仅次于十万个女友、前女友……之一忽然告诉他有了他的孩子。如果真的是后者,估计奥利弗会崩溃的——这种事他甚至不敢想象。  不过还好,不是那种情况。劳蕾尔将他带到一间公寓,在他的目瞪口呆中从手提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时候进入下一阶段了……所以,我租下这间公寓。等你出海回来,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墙纸的图案和颜色、家具的摆设、厨房的布置——我一直在平衡你的喜好和温馨这两种风格。相信我,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过现在……惊喜吧!或许到时候我们可以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一边依偎着烤着火一边吃着融化着的冰淇淋,Wow,很浪漫呢……”  这段话说到后面基本就是劳蕾尔在很深情地在呢喃了。而奥利弗,他在笑着答应的同时,竭力地掩藏着心里那点不知所措。老实说,他还没准备好呢。  更疯狂的是,告别了劳蕾尔,几个小时之后,他还真的带着劳蕾尔的妹妹莎拉上了奎恩金牌号,一起出海……  也不知道是报应还是什么的,奎恩金牌号在航行的过程中忽然遭遇了风暴,而且船体出现意外的破损。没过多少时间,莎拉在奥利弗面前直接被卷进海里,而奥利弗等另外几人则勉强靠一只救生艇活了下来。可惜了,只是暂时的。由于食物和淡水的缺乏,在茫茫大海中飘荡了几天之后,救生艇上只剩下奥利弗和他的父亲罗伯特。到了最后,罗伯特给了奥利弗一个小本子,那是一份名单。他还告诉奥利弗,他不是平时表现出来的那种正直善良的人,他和小本子上的人一样,做了很多辜负了星城的事。他希望奥利弗如果能活着回到星城,就弥补他和拿下人犯下的错误。交待完之后,为了奥利弗能活下去,罗伯特留下仅剩的生存物资,开枪自杀了。  这一场以荒唐开始的出海,结果以悲剧结束。奥利弗守着父亲的尸体,随着海流飘到一个岛上。然而,他的磨难并没有就此结束。一道红色的影子忽然从远处向他激射过来。在完全失去知觉之前,他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奥利弗奎恩,你辜负了你的城市!”
  不知道过了多久,奥利弗终于醒来。  这是一个有些阴暗的地方。四周比较空旷,柱子地面都是水泥构造似乎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只有一盏简陋的黄色灯泡吊在天花板的中央轻轻摇晃着,能照亮的空间也就那么点。奥利弗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集中精神。  “有人吗?”  “嘿!!!”  自己似乎没死?之前那个射向自己的东西是什么?还有——他不是随着救生艇被海浪冲到一个岛屿上的吗?岛屿……救生艇……对了,还有父亲的尸体!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奥利弗痛苦地发现,他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他一个人。  “不不不,爸,你在哪里!”  饱受不幸折磨的奥利弗竭斯底里地嘶吼了很久,得到的除了回音还是回音。然后,本来就没多少剩下了的体力终于要消耗殆尽了。颓唐地缓缓倒下,他再次失去了知觉。  接下来几天,或许是十几天,也有可能是几十天……一段无法估测的时间过去了。奇怪的是,不管他坚持多久,都没看到其他人。然而每次他醒来,旁边的地面上总会有一块面包。只是……没有人可以说话,也不知道时间,奥利弗好多次濒临崩溃,完全是靠回忆支撑下来。  终于有一天,脸上身上一阵凉意。他被人用水泼醒的。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来气。让我再说一次:奥利弗奎恩,你辜负了你的城市。”  依然是之前的那个废弃仓库。随着这把明显经过某种仪器改变且充满愤怒的声音响起,奥利弗面前的阴影中走出一个身穿红色贴身皮衣皮裤、并戴着红色兜帽和红色眼罩的家伙。这身装扮还不是来人最显眼的地方,对方竟然手执一把看上去有点复杂的弓,背后还背着一筒箭矢。待到话音落下,来人以极快的手速从箭囊里取出一支箭矢,搭到弓上,拉满弓弦将之射出。本来箭矢瞄准的是奥利弗,大概是来人在最后时刻强忍了怒气,移开了准星。于是,暗红色的箭镞加上一样颜色的箭羽带起一道红色的影子,射在奥利弗身前的地面上。  整支长约两尺的箭矢,竟然有将近一半插进了水泥地面!  “这怎么可能……”  实在太难以置信了。眼前的这一箭刷新了奥利弗的认知。对方的出手速度是一个方面,有点神出鬼没的感觉。另外,弓和箭竟然能造成这样的杀伤力?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奥利弗这才反应过来。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父亲的尸体呢?!”  “这是哪里,你不需要知道。你父亲的尸体,我已经把他埋好了。至于我是谁……”说到这里,来人有点阴沉地低笑了好几声,“你可以喊我‘红箭’。”  奥利弗挣扎着站起来,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下:“红箭?好吧,这个名字还真适合你。还有感谢你救了我,现在我想回家了。能借我一个电话或者帮我联系一下我的家人吗?我会给予报酬的。”  红箭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应。用锋锐的眼神顶着奥利弗看了好一阵,直把奥利弗盯得都心底发慌了,他这才开口:“回家?可以,不过不是现在。”  听到这话,奥利弗有些不知所措了:“等等,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可能。比如这个仓库位于某个岛屿上,周围没有可供离开的船只;比如附近没有人烟,也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比如这个红箭知道些什么会耽误一段时间,或者有什么需要他去帮忙等。这些都可能是他现在回不了家的理由。只是最终他还是不得不面对那个他想要回避却可能性最大的结果——对方明显对他不怀好意来着。  “我的意思是,最起码两年内,你都没有回家的可能。”  “两年?你肯定是在开玩笑!”奥利弗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在那里来回踱步,“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不过我要回家,我必须回家!我要见我的亲人。母亲,西娅。她们现在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的游轮遇到海难了,或许以为父亲和我已经死去。还有莎拉,我必须将莎拉的事告诉劳蕾尔,哪怕她很可能不会原谅我,甚至恨我。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必须回去见她们!”  面对逐渐变得失态和慌乱的奥利弗,那位自称“红箭”的家伙并没有如之前那样用充满怒气和攻击性的话来回应,而是低沉了起来。  “相信我,我明白你的处境,也知道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你的失踪乃至死亡对于你的母亲莫伊拉以及你的妹妹西娅还有其他的朋友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两年里你不能见她们。不但不能见她们,所有人都不能知道你还活着,包括劳蕾尔。”  然后低沉到此结束。说到这里,红箭顿了顿,然后一股十分可怕的气势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如果有谁知道你还活着,我会杀了TA——不管是他还是她,抑或它。”  当了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富二代的奥利弗一下子就被红箭吓住了。另外,这还不是最让他崩溃的。下一刻,红箭走回阴影之中,然后带了一具“尸体”回来,并将之放到奥利弗的身前。  那竟然是莎拉!  “放心,莎拉还没死,只是陷入了某种昏迷。而且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也会保证她一直活着。不过……你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我就杀了她。你让她知道你的身份,我也会杀了她。甚至如果你自杀了或者因为某种不在我计划内的原因而死掉,我还是会杀了她。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你的每一个选择都关乎她的生命。”  这么说着,当着奥利弗的面,红箭抽出一支箭,往莎拉的身上随手一划。又是一道红光,莎拉的背部被划出了一条血痕。  “不,停手!”奥利弗大喊着向红箭扑去,结果被对方轻轻一挥手臂就打了回来。不只如此,那把复合弓还在奥利弗的身上留下了两道比莎拉的那道还要深还要长的伤口。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茫然失措之下,大概还有伤口不断在往外渗血的缘故,奥利弗感觉自己口舌生涩,“还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母亲、西娅、劳蕾尔和莎拉她们?”  红箭古怪地笑了起来,笑声生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不止是莫伊拉、西娅、劳蕾尔和莎拉,还有你的好兄弟汤米,还有你的父亲罗伯特等,我知道他们。事实是,我知道你的几乎整个人生。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如果没有我的插手,你将会经历相当悲惨而且同样不能与他们见面的五年。你会在这五年里变得成熟、变得独^立、变得强大,变得越来越接近我需要你的程度。呵呵,这个你不需要想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我的时间表里没有五年供你挥霍,一个越来越接近的你也不能满足我的需求。所以,两年——我会剥夺你炼狱一般的五年,给你比炼狱还要痛苦的两年。两年之后,如果你能活下来,你会变得比原来的五年后更成熟、更独^立、更强大。到时我再来看看,你有没有达到我的需求。如果没有,到时你就会知道,与那个后果相比,所谓的炼狱以及你即将经历的两年痛苦,真的不算什么。”
  “三个词,责任、复仇和爱,哪个词对你来说更有触感?”  当奥利弗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二十四小时之后了。  前一天在“通知”了那个所谓的“两年计划”之后,红箭就带走了莎拉,说是要给奥利弗一点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可是这又不是超速了等着交罚单什么的,根本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哪来的心理准备。红箭的意思大概是让奥利弗花点时间,接受自己受制于他的事实了。  只是这个事实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尤其是在奥利弗发现这个废弃仓库并没有被完全封闭、有无人看守的出口的情况下。在黑暗中推开那扇并没有被锁上的大门,当月亮的光华就此照在身上,奥利弗真的有趁着红箭不在马上逃离的冲动。  巨大的喜悦之下,他也真的这么做了。仓库外是一片小树林,他一头冲了进去,拖着受伤的身体一口气跑了很久很久。直到某种植物的刺勾划破了奥利弗的裤子,两样东西从裤袋里掉了下来,他这才停了下来。  第一样东西是父亲留给他的小本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那里面本来空白一片的一页页书页上,竟然出现了好多个姓名,密密麻麻起码上百个。奥利弗想到当时父亲临死前跟他说的话——活下去,回到星城,修正他和他那些同党犯下的错误!  第二样东西是一张照片,里面是劳蕾尔的近照。那是劳蕾尔在他出发前给他的,让他“如果想我了就拿出来看一下”。多浪漫啊……只是奥利弗此刻想到的更多是莎拉。先不说他对劳蕾尔以及莎拉的愧疚,单是莎拉在红箭手上而红箭用莎拉的性命来威胁他这件事,就足以让他不安了。  最后,奥利弗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内心,回到了那个废弃的仓库。不过他也不算是白出来了一趟。学着曾经从电视里看到的,他找到了一种眼熟的植物,捻碎之后敷在身上那两道被红箭的弓划出来的伤口上。能不能止血可不可以帮助愈合他是不清楚了,但伤口处的确舒服了许多。  回到仓库后,他关上门,让一切恢复原状,然后坐在那个灯泡下做起了“心理准备”。虽然辗转读了四间常青藤大学都没能毕业,但他并不是白痴。他的智商没有太高、达不到那些天才的程度,也是中等偏上的了。然而即便这样,他也想不通对方的意图。首先,从红箭的身上他没有看到哪怕一个所有他认识的人中相似的身影。其次,奥利弗的过去奥利弗的现在还好说。未来?科幻片看多了吧!最后,拿莎拉的性命来威胁他服从而且制订了持续两年的所谓计划?那是神经病才做的事!  话说回来,奥利弗被告知自己成了对方计划的一部分,可是计划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还有……炼狱,那又是什么鬼?  不过看情况红箭是没有一开始就向他提供所有答案的意向的了。而再次与对方见面,奥利弗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想得到什么答案?”  一边吃着红箭拿来的食物,奥利弗一边反问对方。  红箭还是那副一身暗红的打扮,那股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阴沉气息也依然那么明显。  “我想给你一点动力,让你更快地接受你现在的处境现实。”红箭冷冷地说道,“责任、复仇和爱,这三样我认识的奥利弗奎恩都有,但是即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三样品质里哪一种对他来说最重要。以前我错过了问他的机会,现在,或许我可以从你身上得到答案。”  责任,父亲罗伯特给奥利弗的那个小本子就是责任。罗伯特牺牲了自己,让奥利弗能活下去。不是说奥利弗必须将小本子上的所有人一一“处理”掉。怎么处理是一回事,可是他必须将这么一件事放在心上。  爱,爱情、友情、亲情的统称。爱情是劳蕾尔和莎拉,友情是汤米,亲情是母亲莫伊拉、妹妹西娅还有死去的父亲罗伯特。如果奥利弗真的在回家之前死了,可以想象这些人有多伤心,有多失望。  最后,复仇。  “如果责任和爱都无法打动你让你按照我的计划活下去的话,或许你可以试试复仇的信念?”红箭这么说道。  奥利弗听后苦笑了一声:“不管你信不信,想要找我复仇的人可以从星城排到中心城。而我想复仇的对象——出海前一天晚上在夜店里有人打了我一拳,我想要打回去。这个算复仇吗?”  听了奥利弗这话,红箭啧啧地说了几声。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奎恩金牌号的沉没不完全是因为雷暴雨的缘故呢?”  奥利弗坐不住了,扔开食物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话你不是听清楚了么,你只是不敢肯定不敢想象而已。”红箭再次低沉地笑了笑,“有人在奎恩金牌号上做了手脚,安放了炸弹。另外,即使是雷暴雨也并非完全是意外——起码对某些人来说不是。有人早在你们制定航线的时候就算准了你们会遭遇雷暴雨,并篡改了你们的天气系统隐瞒了这件事。然后,当雷暴雨发生的时候,引爆早就安放的炸弹。雷声能掩盖爆炸声。不管是事发时船上的你们还是时候搜索奎恩金牌号沉没的海域的人,也不可能发现任何痕迹。”  听红箭这么一说,一切发生在奎恩金牌号上的意外都能串联起来了。奥利弗没忍住,一时间忘了对红箭的恐惧,冲到对方的身前揪住对方的红皮衣怒道:“谁?是谁害死了我的父亲?告诉我!”  红箭右臂一挥打掉奥利弗抓住自己的双手,再挥出左拳打中奥利弗的肚子,将他整个打飞了好几米。  “果然。愤怒和复仇的意念,这是最强大的力量。它能让你无视了恐惧敢于挑战比你强大许多的敌人。或许接下来的某一天,你能靠这个意念活下来。”看着嘴角渗血的奥利弗,红箭淡淡地说道,“我暂时不会告诉你那是谁,因为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跟那些人抗衡的本钱。另外,再碰我一下,我会杀了你。”  “呵呵呵,不让我碰你,那你也不能打我了?”擦了擦嘴角,奥利弗好不容易重新站了起来。被狠狠地打击了,怒意逐渐消退,奥利弗勉强清醒了一些,于是倔强地作出回应,“因为你打了我,也算是我碰了你了。虽然我大学没毕业,但还是知道力是相互作用的……”  红箭再次啧啧一笑。  “看来即使遭遇了那么多的变故,还没能洗掉你那毫无意义的轻浮。”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明天开始,你将要接受你的第一堂课。希望明天的这个时候,你还能有这样的精力。”  (PS:有些书友不明白。澄清一下,这不是重写,而是埋上第一卷里的某些坑,再挖几个新的。可以当作是主角的回忆——第一卷卷尾希尔提到有人跟超人开战,主角认出那是红箭了,惊讶之余,回忆一下什么的……话说,红箭跟大超硬钢碉堡了是不!  老实说,本来有打算是将这一卷放在开头的。可是……按部就班就没意思了。小说跟电影不一样。电影可以压抑一段之后升华,但是小说的话,很多读者都不喜欢虐主情节呢——Oops,剧透了。没错,主角会各种被虐——这也是从路人到主角的套路了。这一卷里主要交待主角跟红箭的过往。在我的大纲里,红箭是整部小说第一阶段里最重要的人物——没有之一。所以,有必要提前——或者说押后了——引出这个人物。  最重要的是,放心,这一卷不会太长,主角也不会被虐很久的……)
  所谓的“第一堂课”不光学的东西跟辗转多间学校里学的那些不一样,这一点奥利弗早就有了准备。可是差距那么大,他还是觉得难以想象。其中包括这第一堂课持续的时间。不是几十分钟,不是几个小时,也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整整两个月!  这可是奥利弗数着的。  奥利弗还记得,“第一堂课”的第一天,红箭不再是孤身一人前来。不过,对方带来的也不是他想见的莎拉,而是一只狗。  当时奥利弗看着那条凶狠异常的狗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我想……你带来这只狗,不是给我改善伙食的吧。”  而红箭当时的回应也很巧妙:“当然,不是。这是比特犬,又叫美国斗牛梗,在很多榜单上被评为世界上最凶猛的犬种。如果你还没有确切的概念的话,我想我应该告诉你,美国很多州都禁止饲养这个犬种,有的州则规定严格限制,这种犬种在进入公共场所时必须佩戴专门的项圈甚至口嚼以便控制。没错,我没打算改善你的伙食,而是让你不要成为这只狗的伙食。”  这么说完,红箭放开了卸下了那只比特犬的口嚼,并松开了那条铁制的连着项圈的牵狗链。  “顺便说一句,你眼前的这只比特犬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然后,祝你好运。”  奥利弗已经没空去注意红箭是怎么离开的了。阴暗的灯泡下,一人一狗开始了疯狂的追逐。  很快,奥利弗就对比特犬的可怕之处有了初步的概念,也知道了为什么全美国都在立法限制这个犬种了。在红箭放开了对比特犬的限制的十多秒之后,奥利弗就收到了第一条伤痕——那只比特犬在离他还有好几英尺处就一跃而起,用爪子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奥利弗有了都要被刺到骨头的错觉,而这还只是那只是被比特犬蹭到了而已。如果真的被抓住,甚至咬上一口……嘶,不敢想象!  又过了二十秒,奥利弗对比特犬的认识更进一步。这一次他付出的代价是比特犬穿透他的衣服的一爪,三道几乎平行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背上,触目惊心。  一分半钟左右,奥利弗被比特犬扑倒在地。这一次血痕还算是小事,他差点就死在那只狗的血盆大口下了——如果不是最后灵光一闪而且爆发出大力气,一脚蹬在比特犬的肚子将它蹬了出去的话。  两分钟,奥利弗再次负伤。这一次他是意外地被连着比特犬项圈的那条牵狗链甩中了,肩部立即红肿了起来。  追逐开始了大概三分钟之后,奥利弗只能凭借这件废弃仓库的一条边长有两英尺多的方形水泥柱子虽死挣扎。本来他就体力一般,加上伤口在持续失血,因此移动速度越来越慢。而那条比特犬……奥利弗再次了解到这个犬种的一个可怕之处。本来以为这种狗只是力气比较大、长得比较凶狠而已。没想到,它的耐力也十分可怕。而且,它还十分聪明。在奥利弗试图跟它绕圈的时候,它并没有一直跟着,也没有一直疯跑。反倒是奥利弗在头脑已经不太清醒的情况下不断地跑,好几次差点被可以放慢了速度的比特犬回身堵住。  最终奥利弗还是输掉了这场本来就不对等的追逐,整个过程大概只持续了六分钟。他力竭倒地,而比特犬还是晃着口水扑过来。结果一支箭突兀地飞了过来,穿过那条牵狗链上的其中一个圆环钉入水泥地面,将已经起跳往奥利弗身上扑去的比特犬扯了下来。看着离自己只有那么几英寸的比特犬,奥利弗再也坚持不住,昏迷过去了。  然后他再次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或者一直藏在阴影中的红箭用水泼醒了。  这时候,比特犬已经被重新拴好,而且得到了一份小得可怜的肉类勉强充饥。看到这个,奥利弗已经知道红箭的打算了。而红箭来到他的身边,扔下了一个厚厚的布包。  “按照我说的步骤,你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布包里有酒精,有钳子、针、线等工具,那是给你给伤口消毒以及缝合伤口的。不过在那之前,先找出布包里的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一些草药。还记得我说的炼狱吗?其实那是一个荒岛的名字,它本来是一个中文名,Lianyu,我把它给你翻译过来了。小布袋里的草药就是从炼狱上采来的。你可以把它敷在伤口上,也可以选择内服。前者加速伤口愈合,后者有除毒的功效。”  等到奥利弗处理完伤口,“第一堂课”的第二个项目就要开始了。这一次红箭带来真正的教学道具——比特犬不算,那是凶器——四根半米长的竹竿。  “拿两根,然后跟我对打。不要小看了这些小竹竿,它不是武器,不过要是练好了,它比很多武器都要强。另外,记住不要胡乱挥舞,尽量跟上我的节奏。我会随时改变我的力度和速度,如果你跟不上的话……”  结果是奥利弗身上除了跟比特犬玩追逐游戏时留下的伤痕之后,又多了一道道被竹竿拍出来的红肿。第一天过后,他看上去整个人似乎胖了一圈。  接下来红箭又出现了59次,每次除了给奥利弗带来食物和药物之外,就是监督他进行“第一堂课”的项目——前半段跟比特犬玩追逐游戏,后半段两人用竹竿打架。不变的是内容,改变的是时长和强度。得亏那些草药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不然奥利弗在练就一身肌肉之前就变成了伤痕遍布的“血人”或者满身淤肿的“胖子”了。  在这种非人的训练方式之下,奥利弗得到了很大的进步。身体上更强壮更有力量什么的就先不说了,单说气质方面,以前的懒散和轻浮已经几乎完全消失。此时的他虽然不能称得上锋锐十足或者气度非凡,起码也是精神干练了。  “信念是最重要的,然后你需要有速度、耐力和反应力。这些方面,想来你已经有所感受了。明天开始第二堂课,你做好心理准备。”  第六十天,完成了双人竹竿对打之后,听红箭说了这么一句,奥利弗听后竟然没有如释重负的心态,而是有点“到了这个时候自然就这样了”的感觉。  “或许……红箭这个人没有最开始想象的那么可怕。”第二堂课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废弃仓库里只有他独自一人了,他这么想着,“虽然见不到母亲、西娅、劳蕾尔和莎拉她们,但有了这样的训练,以后要完成父亲的嘱咐的时候更有把握了。这么看来,整个两年计划似乎也不太糟糕……”
  很快,奥利弗就发现自己想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这一次他依然是被人用水泼醒的,不过不是红箭了,而是一伙穿着暗黄底色迷彩装、统一手持改换上土黄色部件的M4A1——也就是卡宾枪——的家伙。  雇佣兵?军阀?无所谓了。不过……不会是恐*怖分子吧?  “怎么回事……”  恢复知觉的奥利弗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呻吟着说道。他发现自己在昏迷期间,似乎被狠狠揍了一顿,全身上下是各种疼痛。  这里似乎是一个山洞之类,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就在那一伙围着他盯着他的迷彩装们身后。从其中好几人的打扮来看,似乎有一些阿拉伯的风格。然后奥利弗注意到,这里的空气十分干燥,跟之前在那个废弃仓库里时的潮湿完全不一样。大概这里是中东了?不太可能吧!  这时候,一个看上去一副头领模样的家伙从那伙迷彩装们中走了出来。比起其他人的凶悍,这位头领多了一点阴狠的感觉。  “英语?西班牙语?德语?葡萄牙语?还是普通话阿拉伯语俄语日语韩语?”每问出一个,这个头领就换上相应语言,“朋友,你确定你这样不合作真的合适?”  头领这么说着,他的一个手下就从人群里走出,来到奥利弗身后,二话不说就用M4A1的枪托狠狠地砸了奥利弗的背部一下。  “啊,停,停!”这一下打在奥利弗的旧伤口上了,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彻底尖叫起来,“英语就好了。”  朝着奥利弗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位头领在又盯了奥利弗一阵之后,这才用英语开口:“三天前我的人发现你和你的私人飞机坠落在附近,所以我的人将你带到我面前。神奇的是,他们打了你好一顿你也没有醒过来,直到我让人浪费本来就不多的食水将你泼醒。那么,英语先生,你和你的飞机为什么要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  “红箭(Red*Arrow),是红箭带我来的……”  “什么红箭?”头领皱着眉说道,“详细点!”  看样子这伙人不是那个红箭的手下?  “呃,我遭遇了一点意外,被一位新认识的朋友救了。这位朋友说在完成了他的任务之后就送我回家。可是没想到在他的这次任务里又发生了意外。”眼看着那个之前打了自己背部一下的家伙又要举起M4A1,奥利弗只好马上想出一个借口,“看来我对那位新朋友的期望太高了些。这时候他已经独自逃生了吧?”  好么,这个借口还真够烂的。漏洞多的是,奥利弗甚至不知道什么坠机意外呢,更别说现场会不会有什么痕迹之类的了。  然而上帝保佑,那位头领竟然没有太过怀疑。  “噢,你错怪你那位新朋友了,他那具几乎被烧成炭块的尸体还在你们坠机的地方摆着呢。”头领阴阴地笑了笑,“不过,这与什么红箭有什么关系?还有,你的那位新朋友的所谓任务到底是什么?”  听说有那么一具尸体的存在,奥利弗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他随即做出一副难过的表情,然后用悲伤的语气缓缓地把他的借口续上:“我也不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我只知道,他说跟着某个类似红色箭矢的光影前进。我们追了很久很久,那个光影忽然消失,然后我们的飞机就开始失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醒过来,就已经是在这里了……”  面前的这伙人不像是普通的军阀或者恐*怖分子之类,毕竟那一类的人不会带来那么多铁铲、锄头和塑料桶什么的——它们就被摆在这个山洞的墙边。看到它们之后,奥利弗就猜测这伙人大概是在挖掘什么东西。于是,他想出了上面那么一个借口。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祈祷自己没有猜错,也希望那位头领有那么点迷信情结了。凭空消失的红色箭光对于那些迷信且别有用心的人来说,大概也算得上是某种神秘的诏示?  看来他又赌对了。  “很好,看来我想要的东西就在附近了!”那位头领兴奋得合上那戴满戒指的双手,并大喊了一声。随后,他转向自己身边的一位手下:“让那些囚犯加快发掘的速度。我要在三个星期之内见到我们寻找的东西。”  那位手下用某种语言应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走去。  没有目送那位手下离开,头领再次盯上了奥利弗。  “希望你没有骗我,不然,或许你会变得跟你那位已经牺牲的新朋友一样——被烧成炭块。”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来到奥利弗的身前认真地看着那张脸,“有点奇怪,怎么我觉得你有点眼熟,似乎在电视或者照片上见过……对了,你还没说你的姓名。”  想了想,奥利弗还是将自己的姓名如实说了出来。他需要在对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不然说不定下一刻他就变成炭块了。  结果那位头领再次大笑。  “你肯定是在开玩笑!”他这么说道,“奥利弗奎恩,美国星城最出名的花花公子,十分荣幸!几年前,一位在这里附近的军阀绑架了另一位来自纽约的富二代,你是第二个了。看来霸权主义美国热衷于往阿富汗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的,除了黑市武器以及战争和混乱之外,还有花花公子啊。”  听到这里,本来奥利弗还不太在意对方说的话的,这里却不得不打断了。  “等等,这里是阿富汗?”  “是啊,一个被霸权主义美国洗劫了一片并留下了傀儡政权的地方。庆幸的是,美国并没有在这片土地上带走所有东西。”头领的话意有所指,不过马上就停住了,“恭喜你了,奎恩先生,你暂时性命无忧——直到我在这里的事情完成为止。在那之后你能不能继续活着,就看你的家人肯不肯付出我想要的赎金了。而在那之前,你只是我手下的一个囚犯,仅此而已。”
  “052,你又在搞什么,马上拿着你的铲子回到你的位置上!”  长鞭狠狠地pia下,在奥利弗的背上又留下了一道血痕。在将脱口欲出的痛呼闷会肚子里之后,奥利弗唯有按照对方的吩咐,重新拿起铲子继续在地上挖起来。  052是他作为这支雇佣军的囚犯的编号。其实比起囚犯,他和其他那些同样被这支雇佣军逼迫着进行挖掘工作的家伙一样,更像是奴隶。每天休息、洗洗涮和进食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四个小时。其他时候他们不得不在那些披挂着M4A1还拿着皮鞭的迷彩装们的监督下挖着掘着,或者用奥利弗在那个山洞里看到过的塑料桶将挖掘出来的泥担走。顺便说一句,自奥利弗成为了奴隶中的一员之后,经他参与挖掘和搬运的泥土沙尘,已经能堆起一座小山了。  比起工作量和“囚服”更让人觉得像奴隶的,还有食物和住宿环境。每天他们吃的都是不知名的稀糊,而且份量少得可怜。而住的地方?五六十个人挤在一个也就二十个平方左右的山洞,洗澡和解决生理问题的那个窄小的空间甚至不足够伸直手臂的——其中一条手臂!  情况在第三个星期之后变得更糟糕了。由于发掘工作在超过了自己的预期之后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那位头领开始了对奴隶们的高压统治。在定下更高要求的挖掘目标之外,每天还打骂任意变本加厉。而且他还制定了一条冷血的规定:每天定量分配饮用水和食物,变现最佳的一人能分配到其中的一部分,其他人想要的话需要跟其他人争抢。这样的结果是,每个人在工作时争先恐后地争取着当那个“表现最佳”,非工作时间了不但要巴结负责评选“最佳”的迷彩装们,还要跟其他奴隶一起争夺生存物资。  这个新规定实行的头三天,奴隶们里面就死了十多人,随后几天里洞穴里的血迹一直没有断过。然而那位头领和他的迷彩装们根本不在乎,很快就找来了一批新的奴隶。在这样那样的情况下,奴隶们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变化。奴隶们里的幸存者开始拉帮结派,在相互对抗的同时还强迫那些新来的奴隶加入自己。这么一来,大伙之间抢夺的除了食物和用水之外,还多了一个奴隶资源。也就是说,又多了一个开战的理由。  对了,还有被子和衣服。长时间进行着挖掘工作,衣服的破损速度可想而知。而考虑到防晒、昼夜温差等问题,衣物的重要性就更明显了。可是跟食物和用水一样,那都是定量统一提供的。因为这一项,奴隶们之间的斗殴没少发生。  事实上,到了后来,斗殴已经不再局限与争夺资源的时候了。为了在争夺时更有优势,奴隶们甚至会找各种机会对不是自己团伙的奴隶下手。而迷彩装们,只要斗殴不是当着他们的脸发生,他们根本不会关注。  这种生活,奥利弗已经坚持了八十多天。  刚才他就是在去扶起平时跟他一伙的一名力竭的成员时被其中一位迷彩服发现,于是吃了一记火辣辣的鞭子。伤口处的疼痛还不是最让他担忧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时,他所在的小团体已经两天没有抢到食物了。  这个问题带来的严重后果爆发了。到了晚上,小团体里又有两个人叛变,分别加入了另外那两个团伙,而且调转拳头毫不留情地对付曾经的伙伴。此消彼长之下,本来就比那两个团伙实力差了一筹的奥利弗他们在争夺时又死了三个。然后第二天,迷彩装们带来了几个新成员,再一次被另外那两个团伙瓜分了。最开始时因为资源分配问题而实力相差无几的三个团体,现在已经是两强一弱了。奥利弗所在的自然是最弱的一方。糟糕的是,他偷听到一个消息,另外两个团伙已经准备联手瓜分他们了。  “呼……我们还能做什么?”第二天又开始工作时,团伙成员们聚到同一块发掘区域时,奥利弗向其中一位成员用蹩脚的普通话问道。  那是一位华夏人,之前是某个跟着国内公司前来阿富汗开采资源的工程师。在一次休假时他离开了工作的那片区域,想要到附近逛逛,结果被迷彩装们抓住了,带到这里。老实说,要不是由他不时提供的主意,奥利弗他们的团体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你知道吗,奥利弗。‘三’是一个最巧妙的数字,也是一个最巧妙的结构。因为无论是变成2还是增加到4,它都会打破本来最稳定的最高效的结构。”华夏人低声说道,“放心吧,那位头领不会让奴隶们之间三足鼎立的局面打破的。”  “噢,你之前说过,一本叫《三国》的小说是吧。或许你是对的,可是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吧。”奥利弗擦了擦汗,苦恼地说道,“我们已经只剩下13个人了,而且全部都没有多少力气。哪怕另外两方不打我们,我们也坚持不了多久。要知道,不是每晚都能从泥堆沙砾里找到小蜥蜴的。”  小蜥蜴是奥利弗他们这两天晚上里好不容易找到的晚餐。吐槽一句,那味道真的不怎样……  “再这么下去,迫不得已只能提前计划了。”华夏人想了一阵之后说道,“据我推测,那位头领想找的东西就在下一片地方,对于一个二战末期留下的遗址来说,那是最有可能的地形。只是我们离完成这片地方的挖掘还有五天左右,我怕我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奥利弗也点了点头:“我也认为是这样。那位头领想要保持我们所有人之间三足鼎立的状态,却不需要我们都活着。他完全可以等到我们都被其他两个团伙打死了或者收编了之后,再出手将所有人强行分成三份。”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让活着,坚持着,等着发掘出头领想要的东西的那一刻。这可不容易做到。另外两个团伙只要发动攻击,我们根本没有侥幸的可能。”  “我们可以跟他们交涉。”奥利弗想了一阵之后说道,“对于每天定量发放的食物来说,他们的人已经太多了。如果没有外界的压力,我相信从团长到小兵,他们都不会想要更多的人头来分掉他们本来就不多的份额。我们可以向他们保证,我们不会试图抢夺他们的物资,这样他们就没有对付我们的理由了。”
  听了这个提议,华夏人先是一喜,然后抿着嘴摇头:“问题是不去争夺那些资源的话,我们哪怕能侥幸活到发掘出那样东西的那天,也没有执行计划的力气了。”  奥利弗笑了笑,这次他很有自信:“也不是——我有一个办法。我们派一个人混入他们的团伙里,再暗中偷出他们的食物接济我们的人就好了。这么多天下来,他们肯定有存货的。”  华夏人意外地看了奥利弗一眼:“我得对你刮目相看了。哈哈,看来这段日子以来,你的《三国》没有白听啊。那么,我去吧。”  “还是我去好了。”奥利弗笑着摇了摇头,“我比你强壮,他们更能接受我的加入。而且在这个团队里你比我重要,也更有威望。你应该留下。”  盯着他看了一阵,华夏人有些犹豫:“可是你真的没问题?加入他们可是要帮他们打架的,而且有可能是对我们的自己人出手。打倒打伤还是其次,万一必须对方的团长要你打死一个证明自己……你真的没有心理障碍?”  怎么可能没有!只是,不得不这样了。  “041,052,你们又在干什么!滚回你们的位置干活!”  被迷彩装发现了,两人又分别吃了一记鞭子。也得亏他们用的是普通话交流,不然被迷彩装知道了他们的密谋,那是要出大事的,说不定整个团13人都要被那位头领杀掉呢。  当天晚上,奥利弗就按照计划“叛变”了,加入了另外两个团中弱了那么一点的那一个。凭借比一般奴隶要高上那么一点身手,奥利弗第二天就在这个25人的新团伙里得到了重视,并受到了团伙内所谓的五人议会的招揽,成功地得到跟团长对话的机会。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杀掉一个人证明自己,一如他和华夏人之前预料的那样。  虽然不是曾经的自己人,而是那个拥有27人的团伙里的成员,但是下手的时候,奥利弗并没有感觉更好一些。他之前也参加过许多次斗殴,但一直没有下杀手,每次都是打到敌人失去战斗力就收手了。而这一次,在把一位“敌人”压在地上、举着石头将之砸得头破血流之后,他不能就此停手,因为新团长和新的团友们一直看着他。  不过最后,奥利弗还是没能下手。在人命面前,所谓的心理准备只是一个笑话。结果他的那位新团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走到那个奴隶身边用小腿压着奴隶的脖子。在那个奴隶气管被压咽气之后,新团长站起来,再没看奥利弗一眼,径直走了。不过在那之前,新团长让他的手下把奥利弗揍了一顿。至此,那个混进新团高层接近团长说服之让他接受互不干涉协议并伺机给旧团友们偷出食物的计划彻底告吹。奥利弗软弱的“大名”也一下子传遍了所有奴隶的耳中。  这还不是最折磨奥利弗的一点,看着旧团友们一个个或因饥饿或被殴打而死去才是。就因为他没有下手杀一个人,所以好多人因他而死。对此,他十分自责,几近崩溃。  “朋友,这不是你的错。”华夏人开导他,“你看过《哈利波特》系列吧。里面说到杀人会撕裂灵魂,其实那是一个形象的比喻。你跟那些人不一样。他们的灵魂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撕裂之后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空洞,已经失去了人性。而你,还是完整的。这一点比什么都要珍贵。如果你内疚的话,就不要再这样颓废下去。现在我们的计划还没有彻底失败,我们的朋友也没有全部死去。振作起来,哪怕你自己不想活了,也要为还活着的朋友而战!”  也不知道华夏人的这番话起到了多少效果,反正奥利弗是暂时振作起来了。  就像华夏人说的,他们的计划并没有彻底失败。虽然没有偷出那两个团伙的存粮的机会,也没有办法跟他们达成停战协议,但奥利弗还是想到了接济他那些旧团友的办法。每次迷彩装们将食物带过来并离开之后,想要食物的奴隶们就要开始争夺。这段日子里奥利弗之前呆的那个团无力参与,只剩下另外两个团伙上演双雄争霸。一场大战结束,将食物抢到手的团伙就会开始内部的“分赃大会”。然后拿到食物的人就会走到一边,去享受自己的晚餐。奥利弗就趁着分配食物的时候发动。那个时间点里有人往外走有人往里挤,混乱之中不太会被抓住,很适合动手,也很容易脱身。他的目标主要是那些在团伙中地位不上不下的喽啰——既不会太引人注意,手上也起码有着一两条人命。对这些人,奥利弗根本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或偷或抢得到食物之后,等到其他人都休息了,他就来到老团友们的那边,给他们派发食物。虽然不可能太多,但起码是让仅剩了人都活下来了。  一片地方翻了个遍没有发现,转移下一片地方继续挖。这几十天里那位头领与他的迷彩装们就带着一帮奴隶一直这么干着。终于在华夏人推测到的那片地方上,奴隶们有了发现。  兜兜转转,还真的就在奥利弗被发现时所在位置的附近。  “根据各种情报,二战末期,有几名纳粹科学家在得知国家的败亡无可避免之后,带着某个研究逃往远东,结果在这里遭遇了沙尘暴,全军覆没。”站在最高处,那位头领兴奋地演说着,“历经108天,翻掘了超过三千平方公里的土地。终于,我们找到了!”  那是一架银鸟空天轰炸机变体的残骸。它的原型放在当时的年代,超前了其他国家50年以上。也就是说,银鸟空天轰炸机即使放在现代,也领先于世界各国依然在服役的大部分战机。不过,现在这架飞机的残骸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残骸里飞机的主人生前携带的资料。  根据这几十天以来奥利弗打听到的消息,那些资料可能是二战时纳粹某个组织研究的与北欧神话有关的黑科技。而这,就是那位头领苦苦寻觅的东西。  同时,它也是奥利弗必须拿到手的东西。
  在头领得到消息并赶到这边的时候,这架银鸟空天轰炸机的变体还有一半以上的机身埋在深深的黄沙下。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进入轰炸机的里面将那些资料拿到手了。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就在轰炸机的舱门被清理出来且打开的那一刻,奥利弗冲了过去。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推开了舱门外的那几位奴隶,进入了轰炸机的里面,并将门从里面关上。  这样的意外让不知情的奴隶们以及头领和迷彩装们都一阵错愕。头领带着他的亲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轰炸机的外面,阴狠地说道:“奎恩先生,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以为你能在我面前抢走我想要的东西?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并不差那一笔赎金!”  奥利弗当然并没有就这样被吓住。轰炸机里传出了他敲击某种箱子之类的玩意的声音。  “我知道你可以杀了我,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带着这些资料从你手上逃脱。”这么说着,他的声音依然十分平静,“可是你花了那么多资源,用了那么多时间,如果我把这些资料销毁的话,你能接受吗?”  “不!你不能!”头领有些不淡定了。  “事实是,我能。”占据了主动,奥利弗不急不缓,“我手上有一个从你的手下拿偷到的手榴弹。只要我拉掉手榴弹的保险,这里面所有的东西连同整架飞机就会爆炸,你花了那么多时间耗费那么多资源所做的一切,就要变成无用功了!”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与周围的温度想成了强烈的反差。头领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是恨恨地地盯着轰炸机的舱门看,似乎要凭借眼力将轰炸机里的奥利弗射死。而迷彩装们和奴隶们在这种情况下可不敢出声,生怕当了头领的出气筒。  过了好一阵,头领终于说话了。  “奎恩先生,你不敢拉下手榴弹的保险环。”这一回他的声音里有着难得的自信,“我听说过前几天关于你的一件事。他们说你有机会杀掉那个人,有机会成为囚犯里最强的那几人之一。可是因为软弱,你失去了这个资格。现在你告诉我,一个不敢杀人的人,怎么敢自杀?”  奴隶们中传出了好几下嘲笑声。  然而奥利弗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传出来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坚定:“你可以赌一把,看我敢不敢。”  “Sh*t!”  头领踢了一把脚下的黄沙,将怒意发泄在那上面。被奥利弗猜中了,他不敢赌。  深呼吸一口气,将怒意勉强压住,他再次开口:“奎恩,你想要什么?”  这一次奥利弗的回答就爽快多了:“很简单,释放所有奴隶,并给他们提供足够的口粮、食水和衣物。”  听了奥利弗提出的这个要求,奴隶们当中出现了小小的骚乱,而头领是直接被气笑了。  “这个要求还真够合理的。”嘲讽了一句,头领冷冷地说道,“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资源,你还是换一个要求吧。”  “不急,我可以等。”  奥利弗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差点要把头领气个半死。他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让手下去处理这件事。  “可是长官,如果把口粮和食水都给了那些囚犯,我们就没有用的了。”那位手下说道。  头领还是盯着轰炸机没有回头,嘴上却这么说了:“先给他们。不用担心,明天就有一批物资运过来了。”  见头领这么说了,手下马上照办。大约一个小时后,迷彩装们手上所有的口粮、食水以及绝大部分的衣物都对方在轰炸机残骸的旁边了。  “奎恩,我已经把所有物资都带过来了。你也该履行你的协议了吧。”  “可以。只要你把那些物资都发放下去,等到最后一个奴隶离开之后,我自然就会出来。”  头领挥手,让手下开始安排,同时冷笑着朝奥利弗说道:“到时候你又怎么离开?遗憾告诉你,现在比起向你的家人索要赎金,我更希望拿到你的尸体。”  “那是我的问题。你做好你的事吧。”  头领“哼”了一声,然后退到一边去。再呆在轰炸机的旁边,他怕自己要被奥利弗气死。  奴隶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在迷彩装们那领着各种物资,然后陆续离开这里。他们可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发生。然而,“他们”里不包括某几人。在其他奴隶走得差不多了,一小队刚从迷彩装们手上领过物资包的奴隶忽然发难,抢过了一支支M4A1。六个人在华夏人的带领下,枪口分别指着头领和好几位迷彩服们,退到轰炸机的舱门前,站成一排将舱门挡住。  “奥利弗,我们得手了!”华夏人朝轰炸机里说道。  听到华夏人的话,奥利弗这才从轰炸机里走出来。  “所以,这就是你的办法?”头领冷眼看着奥利弗说道。然后,他注意到奥利弗手上的一个手提箱,声音一下子变了:“就是它了?资料就在里面?”  奥利弗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就离开。你可以派一个没有携带武器的手下跟着我们。到了我认为安全的位置,我会把这个手提箱交给他,然后你就能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很好。”  头领招来了其中一名手下,拿走了他的武器,让他走到跟着缓缓倒退着往外走的奥利弗他们旁边。  “就是现在!”  不一会儿,奥利弗他们走出上百米的距离了。就在他们以为自己的计划真正实现了的时候,头领忽然大喊了这么一声。下一刻,一颗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击中了奥利弗的手臂,射进了他的肋下。吃痛之下,那个手提箱掉落。而头领安排跟着他们的那位迷彩装马上冲了过去,将手提箱拿到手中。  “将他们全部射死!”  随着头领最新的命令下达,奥利弗一方的形势急转直下,本来脱身的喜悦荡然无存。奴隶们本来就不如迷彩装们,没几个是会用枪的。在交战的第一个照面,奥利弗一方的七个人里就倒下了四个。好不容易来到了旁边的一块石头后面,剩下的就只有奥利弗和华夏人了。  “子弹打进里面了,不是贯穿伤。”强忍着痛楚,奥利弗对着华夏人断断续续地开口,“不用管我,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你马上想办法离开!”  “可是……”  奥利弗没能听到华夏人说下去。一颗子弹打进了华夏人的头部,在他的面前开出了一朵妖艳的血花。
  一颗子弹,血液与脑浆红白交间——那是华夏人的死状。然后子弹还是子弹,红白交间还是照旧,人物却从华夏人变成了母亲莫伊拉,变成了妹妹西娅,变成了最好的朋友汤米,变成了劳蕾尔,变成了莎拉……最后,那血花躺倒在地上失去生命迹象的,竟然是奥利弗自己!  然后他醒了。  奥利弗可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他更没有想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之前的那间废弃仓库里?  “我这是做梦梦到自己到阿富汗当了一回奴隶了?”从浑噩到清醒之间,他这么想着,“可是最后的那颗子弹,太过真实了……”  然后左边肋骨以下部位传来的痛楚告诉他,他没有做梦,而是跟忽然从这里去了阿富汗一样,忽然从阿富汗回到这里了。  好吧,所有那三个多月里的记忆一一浮现,彻底清醒过来的他发现,自己的腰部以上被缠上了好几圈绷带。  “你终于醒了,比我预期的要慢一些。”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把奥利弗吓了一跳。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影从灯光外的阴暗处走了过来。  原来是红箭。  捂着肋下的伤口,奥利弗挣扎着站了起来。  “放心,你体内的子弹已经被取出了。你身上本来带着的所有东西——包括那身丑到极致的囚服——已经放到仓库的角落。只要两年计划完成,你就能带着它们离开。”  奥利弗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竟然是之前那伙迷彩装们的同款。与此同时,他也听出了红箭后面那段话是意有所指的了。  “那个头领呢,他在哪里?还有那个手提箱……”  “你不应该问的。你应该对你的算计有信心。现在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你竟然知道将手榴弹的保险环跟手提箱的锁扣串起来,这点让我印象深刻。”  这么说最后手提箱是如计划爆炸了,并当场把那位头领炸死了?奥利弗也不知道自己该是喜悦还是难过。另外,华夏人在他面前被爆头的一幕依然缠绕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我一位朋友的功劳,是他教我操作的。可惜他现在已经死了。不过救出了那么多人,他肯定很……”  奥利弗的话没说完,就被红箭略显神经质的笑声打断了。  “救出了那么多人?你怎么能如此天真!”虽然声音是经过某种道具处理过的,但奥利弗还是能从中听出红箭的不屑,以及某种类似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事实是,没有哪怕一个奴隶能成功逃脱。早在给你们准备食物的时候,那伙雇佣军就已经有一支小队远远地将整片地方围起来了。每一个背着物资包高兴地离开的奴隶都在走出了几百米之后遭到了歼灭。每一个,除了你。所有人里面,就只有你活下来了。”  犹如晴天霹雳,奥利弗踉跄着退了两步,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差点倒下。这个消息太难以接受了!  “你看,你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十分完美。在让奴隶们脱身的同时,也避免了那个研究落在坏人手上,甚至还炸死了那个坏人。可是,你还是被算计了,你依然是失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不是你太蠢,也不是因为你没接触过这种事,而是你低估了你的敌人,也可以说是你没有清楚地认识到人性的阴暗面。”  红箭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奥利弗备受打击的样子,继续往下说:“我看到了你的几场打斗。你拥有堪比一般特种兵的速度和反应力,力量也不差,可是完全没有用到点上。我也看到了你那次‘入会仪式’——结果你下不了手,把它搞砸了。就像那些奴隶说的,你是一个懦夫!然后你还把食物分出去了,根本没有保证自己的战斗力。这就是你最终失败的原因。不然最后的时刻里哪怕你中了枪,也不会这么快就完全失去反击的能力,更不会拖累到其他同伴了。”  听了这段话,奥利弗难以置信地看着红箭:“你都知道……你都看到……还有我忽然到了那里忽然又回来了……那么说,那些都是你的人?”  愤怒的情绪开始在奥利弗的身上蔓延。如果红箭真的是为了所谓的锻炼他的两年计划而葬送了那么多生命的话,他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不敢做的。或者……第一次杀人?  结果红箭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那的确就是你第二堂课的内容,不过那些人与我无关。我只是找到一个我认为能让你成长的地方而已。结果进展不如我的预期,你让我失望了。”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是受到什么刺激,红箭一下子暴怒了起来。  “所谓杀戮会使灵魂撕裂纯粹是胡扯。牛、羊、鸡、猪等哪样不是被人类杀了,甚至吃进肚子,谁又说这是残忍了?凭什么人类就不一样?杀戮跟进食一样,都只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你必须明白这一点。哪怕不算我需要你做的事,想想罗伯特跟你留下的责任,那本小本子上的名单。如果你想要完成他的遗愿,杀戮不可避免!这一次你因为自己的懦弱而害死了别人,下一次或许死的就是你了。你好好想想!”  目睹红箭这么一轮爆发,奥利弗眼皮跳了好几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偏执疯狂到这种程度的一面。之前他一直跟自己说,对方只是行事古怪而已,或许不是坏人。现在看来……  “我现在知道了,你杀过很多人。”奥利弗对着红箭说道,“或许这就是你的问题。你的灵魂已经不纯,你的情绪容易失控——就像刚刚那样。”  对此,红箭没有回应,而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奥利弗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忽隐忽现的危险。过了好一会,对方才抬起头来,对他开口。  “第二堂课就此结束,现在是第三堂课。”似乎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红箭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今天将会是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休息的一天。、选定一种武器,明天开始,我来教你使用。”  这么说完,他也不在意奥利弗的目光和神态,直接离开了。
  第二天,奥利弗“及时”地醒过来。  “噢该死的,你就不能换一种方式来叫醒我吗,比如某种比泼水更有意思的!”一边用手抹着脸上身上的水,奥利弗一边恼怒地喊道,“这都第几次了!”  “我坚持。”红箭这么说道。  稍微摆脱了身上那多余的水,奥利弗注意到一个问题:“没看到你拿来桶或者盆之类,你是怎么把那么多水弄进来的?”  红箭并没有回答这个有点无聊——对他来说——的问题,而是横移了一步让出了身后的那些东西——那是一个装了好几种武器的武器架。长棍、双截棍、武士刀、短棒、弓箭,以及几样诸如三股叉以及回力标之类的冷门。  “你肯定是在开玩笑!”看着红箭,奥利弗无语地说道,“当你说让我选定一种武器的时候,我以为我们说的是沙漠之鹰、AK47、AWP之类。现在你告诉我竟然是这些?!”  听到奥利弗的话,红箭望着他顿了顿,转身重新走进阴影中。二十多秒后他回来了,将一个装满各种枪械的包裹仍在奥利弗身前。  “这些是从之前那队雇佣军那拿过来的,M4A1、手枪、均用匕首等各种,你都需要学习使用。不过这个可以放在以后。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挑一样顺眼的或者说有感觉的冷兵器。”  奥利弗还是不理解:“既然都有热武器了,为什么还要我学习冷武器?别告诉我冷武器比热武器好用,我是不可能相信的。”  “我可没打算这么说。”  嘴上是这么说的,红箭却亲身做了一番演示。他拿起一支M4A1,往一边的地面上倾斜了一轮子弹。很快,那个位置的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个最多一节手指深的坑洞。然后,他拿出自己的弓,往同样的位置射了一箭。就像奥利弗之前看到过的,那支箭竟然有将近一半的长度插进了地面。那是好多节手指了。  “呃……好吧,这个对比还真够直观的。”奥利弗感觉自己有点口干舌燥了。  红箭摇了摇头:“单纯用冷兵器和热兵器来划分并不合适。另外,你也误解了我的意思……”  按照红箭的说法,无论是手枪、步枪、冲锋、枪机枪还是其他,无论是全自动还是半自动,枪械的机械性能都取代着使用者的技巧。越是先进的武器,这一点就越是明显。到了这二三十年,甚至是幼儿园的小孩都能拿着枪械造成堪比成年人甚至更强的杀伤力。除了瞄准,枪械使用者已经没有多少自主性和个性了。而哪怕是瞄准,也逐渐被更高科技的瞄准仪所取代。现在的使用者已经几乎到了只能勾动扳机、其他事全部由枪械自己去完成的地步。对于绝大部分士兵来说,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可是对于其他人,不是。  流水线程式化,从很多方面来说其实就是平庸。警察、特警、战士乃至特种兵,都只是流水线的产物。奥利弗不是士兵,一个士兵不能完成他父亲留下的遗愿,红箭需要的也不是作为士兵的他。他必须变得比士兵更强。  “……更别说枪械杀伤力几乎固定,这就是为什么不同场合需要用不同的枪械了。你需要一样诸如刀、棍、弓箭等的武器。机械性能只能是辅助,不能取代你的控制力与创造力。举个例子,就像我的弓箭。有时候我可以拉满弦,隔着几十米将箭矢射进某个敌人的心脏;有时候我只想吓唬敌人一下,刺穿对方的耳朵而不是把它完全扯掉。对于弓箭,在力度上面我可以控制着由1到10。而使用枪械的话,绝大部分时间里就只能固定在七到八之间。”  听到这里,奥利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比起枪械来说,刀棍弓箭等并非只是武器,更不是单纯的杀戮工具。它们,更是一种修行。”  说这句话的时候,红箭难得地嘴角上扬,就像是在自豪着什么。这还是奥利弗第一次从对方的脸上看到除了讥讽、愤怒与面无表情以外的第四种神态。  “OK,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走到武器架前拿起了那把普通的弓和那一袋箭,奥利弗回过身来向红箭问道。  然后他发现了,红箭只是定定地看着持弓背箭的他,似乎有点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嘿,你还好吧?”  红箭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向奥利弗问道:“为什么是弓箭?”  奥利弗想了一下:“我看你似乎在弓箭上有很大的造诣,所以我能从你身上学到更多吧。而且就像你说的,弓箭掌控好力度的话不用担心一不小心杀掉对手,贯穿伤也比砍伤与钝伤等更好处理……”  红箭嗤笑一声:“太天真了。不管你信不信,总有一天你要杀人的。”  “我很怀疑。”奥利弗撇了撇嘴。  “算了,今天我心情好,暂时不跟你谈这个。”红箭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认真地看着奥利弗,低声说道,“当初我之所以会选择弓箭,是因为当时我有一位很好的老师,而且弓箭对我来说有象征意义。而你……似乎是有一种命运在操控,你还是选择了弓和箭,这很好。”  奥利弗听得有点莫名其妙。  而红箭今天似乎特别有谈性。这不,他的话还没说完。  “比起刀棍等其他,弓和箭可以锻炼你的耐性、稳定性、情绪和控制力等方面。如果你真的要完成你父亲的遗愿,如果你真的想变成我需要的程度、让我释放莎拉,弓箭比任何一种都要合适。最开始,弓箭会是你的武器。假以时日,你本身会成为一件武器。”  “变成一件武器,或许你们都希望我那样,这却不是我想要的。”奥利弗撇了撇嘴。然后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问道:“莎拉怎么样了?”  “她很好,也很坚强。”红箭淡淡地回答。  “我不相信你。我要见她。”  奥利弗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出乎他的意料,红箭很干脆地答应了。  “等你完成了这个课程之后,我让你见她一面。不过就像我们之前说好的,她不能知道奥利弗奎恩还活着。”  “可以!”奥利弗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太简单了吧?”  “继续。”  “没水了。”  “装满,然后继续。”  “这太过荒谬了!”  “如果你想学好弓箭,如果你想完成你父亲的遗愿,如果你想见到莎拉的话,继续。”  好吧,这就是奥利弗在选定了弓箭作为武器之后,接下来半天里与红箭的对话。当时红箭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个碗口篮球大小的铁盆以及一个装满水的大水缸。红箭单手托着那个水缸进来,那场景不要太夸张,反正奥利弗不确定奥运会的举重冠军能不能做到的这一点。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红箭从仓库的角落拉来一张桌子,将铁盆放在上面,盛满水,然后让奥利弗摊开手掌去击打水面,而且是一只手累了就换另一只手。  一开始奥利弗还能无奈地接受,重复又重复拍了好几百下之后,哪怕是他这样的脾气都觉得越来越无聊了。而每一次击打之后,溅起的水都会湿了他一身,这使得那股无聊渐渐变成烦躁了。  “可是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吧。”反抗肯定是没胜算的,尤其是在见识了之前红箭单手托缸的那一幕之后,因此奥利弗只能将所有怨气吞进肚子,无奈地开口,“我是说,我看不出来这跟弓箭训练有什么关联。”  听了奥利弗这话,红箭依然在这个废弃仓库的各处布置着一个个简易的箭靶。不过这一次,这位不经意间又露了一手镇住奥利弗的神秘人总算开口了。  “哪能让你更好地掌握弓和箭的使用。”红箭是这么说的,“弓和弦在一个平面上,箭却不是。这意味着在箭矢离弦的瞬间,你的手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偏移,你的瞄准都会完全白费。你的箭有可能偏左,有可能偏右,也有可能是上下前后各种角度。那是各种失败。如果你有一双足够稳的手,这种失败就可以避免了。这里我说的‘稳’不是指手定在那里不会颤抖,而是对指尖、掌心乃至每一个指节都控制自如。”  每个指节都控制自如……“这真的能做到?”奥利弗下意识地问道。  “能,只要你好好练习拍水。那是高阶弓箭手的入门基础。”红箭淡淡地总结,“弓和箭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高效的武器,也是最难完全掌握的。现在环境虽然不一样了,但这一点没有多少变化。”  听到这里,奥利弗又拍了一下铁盆里的水,似乎要将郁闷发泄到上面去。  “如果我现在说要换一种武器的话,还来得及吗……”  这当然只是奥利弗一句无甚意义的牢骚而已。哪怕之前的他有这样那样的陋习,现在也改了许多,而且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所以,他将会在弓箭手这条路上一直走到黑。  拍水是弓箭训练的第一个阶段,这个阶段持续了多少时间奥利弗也记不清了。知道有一天红箭让他试射一下,他才发现自己终于能把箭又快又稳地射出去,而不再是之前那种慢慢吞吞还要歪歪扭扭了。  当然,准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而这,正好就是下一个阶段的训练内容。  “站好找准重心,左手拿弓右手搭箭。然后右手拉弦,左臂绷直,对着目标。注意调节呼吸。当你觉得准备好了,松开右手,让弓弦完成剩下的部分。”  奥利弗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照做。结果一点都不让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意外,脱靶了。  “你需要更多的练习。”红箭说道。  又尝试了好几次,结果只有一次没有脱靶,不过也离靶心有好一段距离,奥利弗决定先暂停一下。  “这个比想象中的要难多了。”他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箭靶似乎要盯出什么花样来,一边对着红箭说道,“顺便问一下,你觉得这种方法没问题?我是说,也没见你射箭的时候有调节呼吸什么的。而且一般战斗的时候也不会有这个时间去一次又一次地做完整套动作吧?”  听了奥利弗的话,红箭放下手头上的进行着的事——捣鼓着某种机关什么的,来到奥利弗的身前。然后,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转身,抽箭,搭箭,拉弦,瞄准,射击,一次又一次。在奥利弗的眼花缭乱之下,布置在前后上下左右不同位置不同距离的二十个箭靶,靶心都插上了一支箭矢,而这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四十秒(注)。也就是说,不到两秒钟红箭就完成了一次射击,而且是准得惊人。  “走进箭靶看看。”红箭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  不太明白红箭的意思,不过奥利弗还是分别往靠近地面的十来个靶子处走了一圈。然后他发现了,这里面不管是距离多远的靶子,红箭的那些箭矢插入的深度竟然相差无几。要知道,如果按照之前插入地面半箭深的那种力度,这二十个靶子里起码有四分三是要被完全打穿的。这得是多可怕的控制力!  大概是注意到奥利弗脸上震惊的表情,红箭还是那句话:“你需要更多的练习。只要熟练了,自然能更快、更准、更有效率。”  如果红箭弄出这么一次表演的目的是让奥利弗更向往更投入的话,他做到了。接下来奥利弗再没有抱怨,也再没有怀疑,而是沉默地一次又一次弯弓搭箭、呼吸、发射。另外,他也不止是埋头重复着射箭的动作,而是有在总结经验,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这样的效果十分明显,几乎每一次箭矢射出,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从最开始高大80%+,唔,脱靶率,第二天就有50%的命中率了。然后是外环,中环,内环……终于在第一周之后,他第一次命中了靶心。又过了几天,他的箭已经不再出现在外环和中环上了。  “比我预想中要慢一些。”当某一天看到奥利弗连续六箭射中靶心之后,红箭淡淡地说道,“不过现在,你可以开始加快出手的速度了。”
  在能够稳定地命中那些靶子之后,加快出手的速度并不会对手感以及肌肉记忆有太大的影响。因此,经过了一些轻微的调整,奥利弗就将自己的出手时间压缩到一个夸张的程度。  当然,这里的夸张是对比普通人来说的。将比较的对象换成红箭的话,嘶……奥利弗很早开始就不做这种毫无疑问会打击他自己的自信心的事了。  等到他将箭术练到大概2.5秒能从抽箭到射中靶心的程度时,红箭手上的事也刚好完成了。当红箭将一个个箭靶安装上去,那套“机关”——还真是机关,大部分部位由齿轮以及履带构成——的作用终于一目了然。  “我还以为你在制造某种大型农具准备好好享受一下美好的田园生活呢……”奥利弗得承认自己不是一个足够幽默的人,这个笑话明显有点烂。被红箭一盯,他马上改变了套路,“原来是活动靶子的移动机制,真厉害。正好我也觉得是时候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没错,活动的靶子,这就是奥利弗第三堂课的第四阶段。  比起第三阶段的加快出手速度,这第四阶段难了不止一倍。首先,活动的靶子,对于瞄准这个环节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其次,静止的目标和活动的目标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静止的靶子,重点是射箭本身。毕竟只要一次又一次地练习,你很快就能找到完成一个靶子的射击转移到另一个靶子的最短路径。靶子的位置是固定的,因此路径也是固定的。当然,到了真正交战的时候这种办法明显不适用。敌人是活动的,现在靶子也是活动的。目标只有一个的话还好,如果是复数个——没有什么固定路径,也不能通过练习就得出最优的路径,这时候,射箭本身就不是最重要的了。  “射箭本身你已经到了可以接受的程度了,现在你需要注意的是转身、挥臂、走位等多个方面。”毫无疑问红箭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师,不过他还是给出了必要的讲解和引导,“怎么转身怎么挥臂能更快地捕捉着活动的目标,还要保证体力能最大程度地保留。而走位不但要注意弯弓搭箭,还要学会规避来自敌人的攻击。除了一句无甚意义的‘睁大双眼时刻保持警惕’,这些都没有固定的技巧,即使有我也不会告诉你,一切得由你自己领悟——通过大量的训练和推演。我说过,比起枪械等武器,弓箭那些更看重创造力,更看重个性。给出一成不变的固定模式只会限制你的发展。就像那些动画什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招数。现在我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先暂时不带上弓和箭,只做一个弯弓搭箭的动作,专门练习转身、挥臂和走位。等到你觉得差不多了,再将你的射箭技巧加进去。这么一来,你不需要担心在练习转身等动作的时候,影响到之前好不容易确定下来的肌肉记忆。”  难得有这么一次红箭说得这么详细,奥利弗很识趣地照做了。最开始的那将近一个月里,他就像个傻子一样,手上空空如也却摆着一个拉弓的动作,各种看似荒诞的摇摆,各种云里雾里的走动。如果有外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大概会一位他是失心疯了吧。不只如此,每次走动摇摆面对那连活动路径都不固定的箭靶时,他还自娱自乐地“biu”一声,“症状”是更加深了。  在那之后,他把弓带上。有了那把弓的“配衬”,他在走动、摇摆以及发出那“biubiubiu”的声音时不再显得那么疯癫了,不过还是会给人一种傻里傻气的感觉。有时候他甚至庆幸红箭不是什么社交狂人,不然如果对方拍下他在这里的照片或者视频并在以后发到网上的话,他这个星城最有名的花花公子就没脸见人了。  又过了几天,奥利弗感觉差不多了,终于开始将射箭加入到训练中。  一开始果然跟红箭早前说的那样,奥利弗根本无法兼顾射箭技术和移动方式。每次走位之后,他都需要一段时间,保持动作呆立在那里,重新调出关于射箭的肌肉记忆。不然的话,他只能再次感受脱靶的郁闷。对此,红箭“大发慈悲”地给他提供了一个主意。  “你需要重新将速度降下来。”  刚听到这话的时候奥利弗还有点不解:“如果你想说的是放慢整个流程先将整个过程练熟再加快速度的话,那跟所谓的固定模式有什么区别?”不过在耐着性子试了几次之后,他就明白了红箭的意思——对方让他放慢速度,是要他细细体会由走位到射箭这两者之间的那种感觉。  哪怕是作为对方半个囚徒的奥利弗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虽然话不多,还经常让他做一些奇怪的事,但那为数不多的指导还是让他少走了许多弯路。当他成功地在25秒内逐一命中那十个活动靶子的靶心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的明显。奥利弗不知道世界上其他弓箭手是怎么训练的,不过想想奥运会上的射击类比赛,不管是弓箭的还是枪械的,他就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里的进步是有多疯狂了。  这一天,奥利弗在测试自己的极限。22秒10箭全部命中靶心,这是他几天以来最好的成绩了。这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嘿,我感觉自己进入了某个瓶颈。你有什么建议吗?”  红箭的声音传了过来:“训练,更多的训练。”  “可是应该还有其他办……法……”他转身的同时这么说着,结果发现红箭不是一个人来的。  对方真把莎拉带来了——全程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莎拉。  这么看来红箭的信誉还不错。不过……奥利弗知道红箭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因此在让他跟莎拉见面时肯定会有特别的安排。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用了这么一种方式。直接将弓箭甩开,他冲到莎拉身边,观察她的情况——有脉搏,还活着,奥利弗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细细端详着莎拉。与之前跟他一起登上奎恩金牌号的那个刚刚进入大学的小女生相比,现在的莎拉兰斯看上去有了惊人的变化。相貌还是那么的吸引,前额、双眉、眼眶、鼻梁、嘴唇和耳朵,整体看上去带点肉肉的感觉,艳丽之中不失可爱。不同的是,她的眉宇间竟然多了丝丝坚毅,就像是……  就像是现在的他。  大概这段日子里她也经历了一些事吧。  带着爱意和怜惜,奥利弗在她的前额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  然后他就被红箭打飞了。  “别让我再看到你这么把自己的弓箭扔掉!”对方愤怒地说道,“我知道这个女孩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这个不是你扔掉自己的武器的理由。你必须永远记住这一点!”
  这次与莎拉的“见面”让奥利弗很是失望。这不单是因为莎拉一直处于睡美人的状态,还有红箭早早就把她带走的缘故。唯一值得高兴的,也就是确认了莎拉还活着吧。  奥利弗也有问过红箭到底将莎拉放在什么场合了。监狱,废弃仓库,抑或某个雇佣军基地什么的?他有点怀疑莎拉也在红箭的安排下进行着某种训练。只是对此红箭根本没有给出解释,他自己也没有更多的线索。无奈之下,只能暂时选择相信红箭的操守了。  然后他来到了第四阶段的训练。  “第四堂课的内容很简单,你只需要在五只比特犬的围攻下活下来就好了。”  当红箭牵着三条比特犬出现在奥利弗的面前,并说出这句话之后,奥利弗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哪门子的训练!”他激动地喊道。  再次用比特犬来训练就算了,还一来就是五只!  “我觉得你可以换一个内容。”趁着红箭还没松开那五只比特犬的牵狗链,奥利弗再次开口,“我的速度、反应力和耐力已经有了足够的进步了,再‘遛狗’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另外,我的箭术虽然比起你还有一段距离,但杀五只狗还是没问题的,所以……”  奥利弗说到这里,红箭将他的话打断。  “关于这个,这一次你需要换上塑料塞子作为箭镞。”  奥利弗愣了:“也就是说我不能杀它们?”  “杀人不敢,杀狗倒是热衷,我该怎么去评价你的价值观!”难得地嗤笑了一声,这对于红箭来说又是一种新表情,“是的,你不能杀死它们,毕竟即使是我,要在这附近找五只比特犬也不是容易的事。不过,你可以击退它们。另外,这一次主要锻炼的不是你的反应力、速度和耐力,而是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以及近身搏击能力。前者哪怕对于很多优秀的弓箭手来说都是一个短板,你必须将这个短板补上;后者的话,你必须先练习徒手对付五只比特犬,这是为了应对某些你没能带上弓箭或者被缴械的状况。等到你可以轻松应付这几只小家伙了,再将弓和箭带上。箭就像刚才说的,换上塑料塞子。弓,别以为它只是把箭射出去而已,它本身也是可以作为武器的。”  “好吧,我差不多明白你的意思了。”奥利弗无奈地答道。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只是……你安排的顺序是不是有问题了——先徒手后弓箭,不是应该先易后难的吗?”  结果红箭冷冷地笑了两声:“没错,的确是应该先易后难,我的安排也没有违背这个原则。刚开始你徒手面对的是一直维持着半饱状态的比特犬。到了后面,拿着弓箭的你需要应付的就是五只饿到饥不择食且因受伤而凶性大发的凶兽。那么,你告诉我,哪个容易哪个困难?”  告诉个P啊,奥利弗都要哭了好么!  如果是登上奎恩金牌号之前的他,面对这种情况,哪怕没有哭出来也相差不远了,起码被吓住是肯定的。而此时此刻的他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虽然最开始还是因为之前的一点心理阴影而吓了一跳,不过现在反应过来,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然而第一天他就被打脸了。  一只比特犬的话,奥利弗即使不做任何攻击也能将之拖死;如果是两只,哪怕是一前一后夹攻他,他也不会太在意;而比特犬有三只的话,可以分别以120度的角度围住他,必须小心应付了;当比特犬的数量来到四只甚至五只,这意味着在他应付着来自正面的“敌人”时,起码还有两只比特犬会在他的双眼看不到的角度向他进攻。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一套大名鼎鼎的钢铁战衣了。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防止奥利弗使出背靠墙壁或者借助柱子来与几只比特犬周旋这种无赖——“明明是聪明好吗!”某人说——的招数,红箭将这第四堂课的“上课地点”放在了一个足够大的空旷的地方。也就是说,奥利弗根本没有掩体或者战略纵身,只能选择跟五只比特犬硬钢,拼个你死我活了。  于是第一天,他的身上就多了十七道爪痕!  第二天,十三道;第三天,十道;第四天、第五天……  先夸一句比特犬的凶猛,以及它们爪子的锋利程度。然后——多亏了红箭从那个什么炼狱岛上带回来的那种草药。每天晚上休息的时候,在红箭的指导下,奥利弗将草药研磨好敷在伤口处。那加速了伤口的愈合,而且不容易留下疤痕。如果没有这些草药,奥利弗身上都要出现好几个国际象棋乃至围棋的棋盘了——由比特犬的利爪在某人身上“画”出来的棋盘,你能想象得到不!  同时,奥利弗身上的爪痕大部分是在背后和两边,这也证明了红箭的其中一个观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的确是弓箭手们的短板。先不说使用其他武器的战士们在对战时的习性。单说防御力方面,那些家伙完全可以将钢板穿在身上,而弓箭手为了不影响行动力和手感等方面,只能选择轻型防具呢。这段日子里,奥利弗甚至不止一次想到自家远在星城的衣柜里有那套衣服是能使自己更“安全”的。衬衫,闪避率+20;礼服,防御力+50!  终于,也不知道是从第几天开始,奥利弗将“平均日被爪数”控制在1以下。在比特犬扑到自己身上前出手抓住比特犬的两条前腿、预估比特犬们的行进路线让它们自己撞到一块、扣住一只比特犬以它作为武器攻击其他比特犬、直接使用拳脚在躲闪的同时作出反击……他已经有了很多徒手对付野兽的心得了。于是,这个关于环境感应能力和近身搏斗能力的训练进入下一个阶段。  这时候,奥利弗发现红箭骗了自己。  按照红箭之前的说法,手持弓箭与五只凶狠到极致的比特犬近身搏斗,应该比第一天就十七道伤痕还要可怕才是。可是当他拿着弓箭面对比特犬们时,他感觉前所未有的简单。训练刚开始,他就很自然地用弓和箭代替了之前的拳头,还能作为盾牌来使用。这个阶段的第一天,他不但没有增添新的伤痕,还在对付那几只比特犬时有了畅快淋漓的感觉。  对此,红箭没有做出任何评论,而是在当天晚上留下了那么一句。  “是时候让事情回到正轨了。”
  “让事情回到正轨,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  前一天晚上他在听到红箭的话之后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结果没得到答案不说,还被红箭打晕了。这让他再次认识到自己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而当他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任何一个以前呆过的地方了,周围满满的都是陌生。  这是一个很原始的地方,入目几乎全是绿色——各种大树各种青草各种苔藓。空气给人带来清新和舒适的感觉,使得本来有些担心的奥利弗平静了下来。  “这里就是炼狱岛,位于被华夏海,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说这话的时候,红箭并没有看着奥利弗,目光完全放在了周围的景物上,“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你都要在这个岛上生活了。”  果然,之前奥利弗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森林、射箭、帮助穷人……所以我现在不是要效仿罗宾汉,而是真的要变成罗宾汉了?”  “在这个岛上还不需要你帮助穷人。那是你回到星城之后要做的事。现在,你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  接着红箭开始“讲解”这第五堂课的“内容要点”。现在的炼狱岛上有两股势力。其中,一股雇佣军受聘与某个势力,计划用某种火箭发射器击落所有进入华夏的飞机,从而使得华夏经济瘫痪。以当年美国911之后的华尔街为例,这个计划也并非真的那么天马行空。岛上的另一伙人是一支武装科研队。他们的目标是失落在岛上的某种二战时期的非人研究。既然是“非人”,那种研究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毫无疑问,这两伙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雇佣军是先来的,驻扎在炼狱岛的西北部。武装科研队的大本营还是乘坐着前来的那条位于炼狱岛东南的货船,不过他们已经不止一次派人登上炼狱岛。在我的暗中挑拨下,两者之间已经交战过好几次,双方都损失了一些人,目前算是平手。或许你可以利用这一点。不过,如果你被他们发现了,那就只有两种下场,成为他们的枪下亡魂或者小白鼠——除非你将他们杀光。这第五堂课的内容,就是你要在这个岛上活下去,并找到离开这个岛的办法,回星城去。”  听到这里,奥利弗愣了一下:“你是认真的?那莎拉呢?”  红箭顿了一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打量了奥利弗好一阵,他这才开口:“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莎拉会活着,将来某一天也会回到星城跟她的家人团聚,这是我的承诺。不过,不是现在。她有属于她自己的道路。”  “凭什么由你来决定她的道路!”  奥利弗不服气了。只是,红箭这一回是打定主意不予回应。从身后掏出一部类似市面上普通智能手机的玩意,红箭在上面点了几下,一副逼格甚高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奥利弗的面前。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记下这副地图。目前你身处这个点上,然后……草药是一个名为姚飞的人几年前种下的,就在这片地方。另外,雇佣军和武装科研队分别在这里和这里……”  指着全息投影上的地形图,红箭这么说着。等到一分钟的时间到了,他将“手机”收了回去,点了几下,再展示出新的投影。  “对了,岛上还有一个人你是必须注意的。他是来自澳大利亚的一位特种兵,名叫斯莱德威尔逊。斯莱德到这个岛上的目标最开始是营救姚飞。姚飞已经死了,他现在的目标就成了想办法离开这个岛屿。”  “很好,这非常好。”听到这里,奥利弗插话道,“作为特种兵,这个斯莱德的实力应该不错。我和他合作的话,应该能想办法抢到雇佣军或者武装科研队的飞机或者船只什么的离开这里。再不济,也能抢到通讯工具联系外界什么的吧。”  这个注意听上去不错,只是……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红箭冷冷地笑了起来,“之前我用你的身份跟斯莱德接触过,相处过,一起对付过雇佣军和武装科研队,可以说是有过一段脱胎自患难与共的身后友情。所以你可以想象当我——也就是你——不小心害死他心爱的女人之后,他会有多么的矛盾。当然,在昨天之后注射了米拉库鲁之后,他的观感已经不是矛盾了,而是强烈的憎恨。”  接下来红箭解释了一下。米拉库鲁,日语“奇迹”的意思,在这里特指那支武装科研队想要研究的东西,一种二战时期纳粹日本通过人体实验弄出来的血清。米拉库鲁的侵略性十分强烈,注射者只有很低的几率活下来,尤其是在没有足量的镇静剂的情况下。可是斯莱德做到了。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除此之外,自愈速度也高得惊人。只是,这种血清同时也影响了斯莱德的大脑,使他变得偏执和愤怒。  “我想,他不会认为杀掉你是对你的惩罚来着。”红箭这么说道。  暂且不说红箭是怎么用奥利弗的身份跟那个什么斯莱德接触的,大概是某种高科技?反正红箭看上去很肯定斯莱德不会“认错人”。为此,奥利弗感觉自己都要被对方逼疯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虽然他在奎恩金牌号沉没后的这一年多里因为红箭的“培训”而变强了许多,但超越人类极限?他简直不敢想象!“你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就为了让他来对付我?!”  红箭沉默了好一阵,然后才开口。  “我们有害死他心爱的女人,我只是任由事情发生了……我有机会改变这个结局的,我选择了袖手旁观。为了什么?是的,就为了让他来对付你,为了让他成为你的磨刀石,为了让你更快地变强、到达我需要的那种程度!是的,我害死了她!”  本来红箭的语气还只是低沉,似乎有点内疚难过什么的。但越说到后面,他竟然越显得愤怒。红箭一边重复着“我害死了她”,一边极力地忍耐着什么。那股气势,似乎要将周围所有东西都毁灭了一般。眼看着要失控了,奥利弗在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之下,迅速弯弓一箭射出。  不知道是不是奥利弗的错觉,他似乎看到了一道轻微的红光在红箭的身上闪过。等他反应过来,他那瞄准红箭肩窝的箭矢就已经被红箭抓在手上了。  而红箭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掏出一个跟自己脸上那个十分相似,只是颜色不同的面具,红箭将它递给奥利弗。  “现在,戴上这个面具,拿上这把弓和这些箭,然后活下去。如果你真的能回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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