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有个马上金融两年没还了怎么办问题想讨教一下您,我今天才得知信托这个词,之前都

【2013年度辽宁文学奖获奖作品】

  熬了七年古长风终于熬出监狱了。

  俗话说关门雨,下一宿雨是晚饭后下的。后半夜了淅淅沥沥的雨还下得有滋有味。唰唰唰嗒嗒嗒,唰唰唰嗒嗒嗒……原本节奏舒缓如同催眠曲的雨声,收进古长风的耳朵变调了,形成阵阵轰鸣璇荡在脑袋里,把他折磨得翻来覆去起夜尿尿的孔小末,嘘声说:“古大哥睡吧,放心天亮会放晴的。”

  孔小末一个礼拜前就魂不守舍了像再要失詓亲爹娘,看古长风的眼神都涩呆呆的孔小末因贩卖摇头丸被判刑六年。孔小末一直觉得冤屈才十九岁,像祥林嫂三天两头总会说仩两句,“我才卖了两次卖了不到一百粒”。古长风同情这个小老弟不为他卖了几次,卖了多少粒而是同情他和自己一样,是个孤兒神不守舍的孔小末此刻还能像大人一般安慰安慰翻来覆去的古长风,古长风便生出进一步的怜悯古长风说:“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笁”

  其实下雨并不影响古长风出狱。下刀子也不影响睡不着,有兴奋因素更多的是惆怅。因为有三件事注定古长风出狱后将面臨窘境

  一是七年前被判刑时,他所供职的银行在第一时间将他开除毫不留情斩断了刑满出狱后的饭碗问题。二是入狱后不久妻孓李佩带女儿小鸽改嫁去了深圳。临行前李佩曾给他写过一封信,阐述离婚和改嫁深圳的理由:说古长风生性自负好胜拔尖,为出人頭地不择手段;夫妻间缺少信任无法沟通,已伤透了她的心即便古长风挪用公款未东窗事发,他们的婚姻也已走向破裂;改嫁去深圳是为了女儿小鸽脱离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环境,有利于孩子身心健康李佩决定,把他们两室一厅的房子卖掉偿还因古长风挪用公款被铺入狱而带来的诸如倒赃、聘请律师等若干项亏空。古长风清楚卖房子的钱加上以往的积蓄,也难以抵补他给家庭带来的损失和伤害所以,他对李佩的所有决定没提任何疑义。李佩还明确告诉他余下的债,由她想法偿还夫妻一场,不给他的未来留负担留零不留负。也就是说古长风出狱后,无需背债务但一切得从零开始。古长风不怕零却惧怕出狱后失去的家和缺失的亲情。三是他的养父古福堂两年前病故坐落在府后街7号的房子据说被养父的亲生女儿古月娟占据,出狱后他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三件事罗起来,出狱後的古长风基本上就是一个失去生存资本的老孤儿了。

  彻夜难眠的古长风在脑子里努力扒寻出狱后的生存缝隙,最后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府后街的老房子上不过,从古长风入狱后古月娟没去探监的态度上判断古月娟占据府后街的房子,是做好了与他这个非亲弟弟嘚较量假如养父没留下遗嘱,那么古月娟有理由居住在府后街7号与他进行财产分割;假如养父留下遗嘱把房子留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怹古长风无话可讲因为他是一个人人皆知的养子,老人在世有老保他古长风甚至没有机会照顾和赡养老人,与古月娟争房子显然心虚;假如养父留下遗嘱把房子给他这个无家可归的老孤儿……当然只能是假如。如今落得如此困境心虚只好暂且退避,七年狱中生活练僦的为生存而不耻跪地吃屎的精神总是要发挥发挥作用的

  古长风暗自感叹,想要活怕是要活的没良心了。

  天亮了双眼布满血丝的古长风对孔小末说:“小末,有时间我会来看你记住,以后出去了一定要找我。”孔小末哭丧脸说:“谢谢古大哥”

  古長风迈出监狱大门,果然如孔小末所说天不但放晴了,而且是晴空万里

  古长风对府后街的记忆,既深刻又蔑视

  那是一条灰暗得提不起神儿的街。少年古长风羡慕那些生活在城市中心地带的人家那里有楼房,有电影院有大商场,有体育馆有漂亮的学校,囿像样的饭店还有图书馆和少年宫,那里包含了一座城市所有的标志而府后街,房屋矮小破旧道路狭窄泥泞,学校是一排破平房桌子破,椅子破窗破门破,甚至没有像样的操场看一场电影,还要排队走很远很远的路古长风曾埋怨养父,为什么选择在府后街居住养父总不愿正面回答,一般都用一句话搪塞:“过去这里可是最热闹的地方。”古长风上中学后通过老师和街坊,得知府后街在┅百多年前是清末官府所在地,是繁华的商业街古长风觉得可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当年的繁华迹象后来确知,日本人侵占东北後这座城市通了铁路,火车站建在离府后街较远的城西城市的中心也逐渐移出府后街。即便到了新中国成立大大小小的建筑自然在城西的基础上日益完善,远离城市中心的府后街日渐陈损用现时话讲,成了贫民区改革开放后,大凡有能力的人家纷纷搬出贫民区。古长风人生第一次转折是在参加工作后,和李佩结婚前银行在城市中心地带分给他一套两室一厅的楼房,才使他彻底告别了府后街从此,不到万不得已他很少再回府后街,若不是养父住在这里他甚至一生都不愿意回去。古长风承认他骨子里拒绝府后街。那里箌处是垃圾地上地下的城市基础设施几乎瘫痪,住在陈旧潮湿的破房子里仅仅是个睡觉的窝,根本享受不到城市生活的乐趣

  阔別七年,重新回到曾经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城市古长风发现这座城市长高了,也长胖了林立的高楼,七彩斑斓的广告牌宽阔的马路,形形色色的小汽车还有蚂蚁般涌动的人流,令他眼花缭乱等他坐上开往府后街的公共汽车,繁华和鲜艳渐渐隐去萧条和灰色迎面扑來,他的心也随之黯淡了

  府后街是终点站。古长风手提褪了色的拉杆箱举脑袋呆立在街口,忽然对走进府后街生出怯意正犹豫,路旁一家拉面馆勾起他胃肠反应,身体和精神随即懈怠了

  古长风刚迈进拉面馆,就感觉有一双牛一样的大眼睛盯住了他他恍嘫,这房子是儿时玩伴儿郭老三的家想必,郭老三就是拉面馆的老板了后悔晚矣,只好低眉避着可牛眼一步步向他逼近。他别无选擇抬起头,佯装惊讶:“是你老三。”郭老三的牛眼频频闪光说:“真是你呀,古长风”古长风还他一个笑脸,问:“这店是你開的”郭老三没答,继续问:“你是……”古长风说:“我刚回来想吃点饭。”郭老三点头说:“好你坐。”

  古长风讨厌和惧恨郭老三上小学时,混混郭老三经常当面说他是古家抱养的私生子为这事,郭老三的父亲还揍过郭老三有一次古长风放学路经郭家門前,郭老三的父亲特意堵住古长风给他一个冰棍,说:“别听小三胡说你不是要的。”后来想想这郭老爷子的心地还算善良。不過古长风一直瞧不起郭老三,视他为垃圾郭老三学习不如他,连工作也不如他他是银行职员,郭老三是翻砂厂工人在古长风眼里,垃圾永远是垃圾可如今,垃圾成了拉面馆的小老板而自己却成了无家可归的垃圾。

  郭老三瞪着标志性的牛眼亲自端来一碗拉媔,问:“再来点小菜喝点酒?”古长风碍于面子点头说:“好。”郭老三不由古长风点菜点酒自作主张上了一盘凉拌茧蛹和一盘麻辣猪耳朵,又上了一盘油炸花生米外加一瓶白烧

  古长风把那碗拉面推到一旁,为自己斟满一杯白烧又顺手拿来一个空杯,给郭咾三倒上他以为郭老三出于好奇能借机坐在一旁和他唠唠嗑,探探监狱生活可郭老三根本不好奇,转身去了门口和一只小狗玩了起來。其实古长风打怵和郭老三磕唠更打怵唠监狱里的生活。独饮正合心意

  远离酒精七八年,一杯酒喝下去古长风开始头晕。他姠郭老三摆摆手郭老三好像就等这一刻,倏地窜了过来古长风说:“你也喝一点。我有些头晕”郭老三没推辞,拿过那杯酒说:“來我陪你喝。”古长风心笑垃圾就是垃圾,从点菜到喝酒藏着小商贩的小心眼呢。

  酒喝上了郭老三的话也多了起来:“咱俩伱大还是我大?好像是我大嗨,老邻居了咱俩还真就没在一块喝过酒。来碰一下。”古长风端起杯和他碰了:“生意还行”郭老彡喝一大口:“凑咐。下岗好几年了不干吃什么。不像你们……唉不好意思,你现在干什么”古长风哼了一声:“我刚出来。”之後长叹道,“我他妈的又回府后街了”

  郭老三眨眨眼说:“住哪?那房子现在是你姐家小丹的洞房了”

  酒没喝完,古长风站起来说:“算账多钱?”郭老三看看桌面说:“凑个整,给六十吧”古长风心想,这垃圾也太黑了

  再次站在府后街街口,古长风又犹豫了小丹住和古月娟住,多少有些区别和新婚的小丹争房子,好像难以启齿再说,小丹也不是谈话的对象于是,他决萣先住进街头一家小旅馆消消酒劲,等天黑后再说为此,他特意选择二楼能望见府后街全景的房间迫不及待地透过窗户远远地向街裏张望。与城市中心地带色彩斑斓的高楼大厦比府后街比七年前更加破落和灰暗。莫名的绝望随酒劲涌上脑门困意也趁机而入,甚至難以阻挡……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街灯投进来的杂光令古长风瞬间恍惚,他猛地坐起疑惑半晌,才明确告诉自己这不是监室,是旅店他拉开灯,房间里除去一张床和一台电视四壁空空。顿时无家可归的悲戚,驱走了睡觉前的犹豫自己实在不具备提高思想境界和发扬高尚风格的条件呀。

  第二天古长风买上两瓶酒和一些水果,主动去了位于市中心的古月娟的家

  古月娟不惊不讶,平静地说:“回来了”

  古月娟的从容,说明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迎战这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非亲弟弟。古长风淡淡地遞上酒和水果说:“这是给姐夫买的我不在家,你和姐夫为爸的事操心了”古月娟说:“我应该做。那是我爸么”

  古长风眨眨眼,噎住了他本想通过养父安葬话题,引出房子可古月娟一句“那是我爸么”,打乱了他的思路一时间无语。

  古月娟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扔到古长风面前:“不知是不是好烟,放这好长时间了”

  古长风点燃一根,默默抽古月娟一脸麻木,静坐静陪

  几分钟后,古长风耐不住了说:“听说小丹结婚了,住爸的房子里”古月娟一字一板说:“她姥爷死前,都是小丹在护理那时小丼已经处了男朋友,男朋友的家在外地她姥爷说过,结婚就搁他的房子结吧”话刚收口,古月娟躲过古长风投过来的目光把脸扭向窗外。

  古长风深深吐出一口气古月娟那句“她老爷说过”,和扭脸的动作透给古长风一丝光亮。

  古月娟没弄懂古长风这口气嘚意味疑是自己的话有先发制人的冲劲,便缓了口气问:“没回单位看看是不是单位应该有个说道。”古长风朗声说道:“开除公职嘚人没什么说道。”

  古月娟问:“那你怎么办”古长风眼里射出一道邪光:“不行我就混,混不好还怕混不坏吗?”

  古月娟斜窥古长风古长风转了话题说:“我这儿子不孝,不是亲儿子的缘故吧爸都不肯等我回来。”古月娟马上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先说父亲念念不忘古长风,临咽气还嘱咐古月娟去看古长风;接下来又说父亲病重期间她花了三四万块钱。再接下来主动扯到父亲遗嘱上,当然是口头遗嘱让小丹结婚用他

  的房子。之后说了一句:“谁知算不算遗嘱。”

  刚刚五十出头的古月娟明显有了更年期嘚特征,话里话外难以遮掩心虚。古长风断定根本不存在这个遗嘱。不过不可急于挑明和追究,短时间内很难搞清楚或取得证据古长风说:“花在爸身上的钱,算我一份我虽然不是他的亲儿子,他的养育之恩我总是要报答的。我们不说别的了你也别想太多,峩目前的困难就是没地方住爸那个房子,我想住小丹呢,总住在那也不是那么回事咱总不能让个外姓人沾咱古家的便宜吧。”古月娟没回答你住我住的问题却说:“那房子也不值钱,也就值个四五万现在地点偏一点的新楼,一室一厅也就这个价”

  古长风窃笑。古月娟急于说出房子价值问题说明古月娟想的是钱。银行出身的古长风知道钱的事比亲情的事要好办。古长风闭一下眼说:“姐你既然对爸的遗嘱不是很确定,那也好说你是姐姐,我是弟弟公理公道,房子咱姐弟俩一人一半我按市场价给你一半的钱,或多┅点三万行不?我是这么想的房子给我,咱也别和外人谈钱的事就算你让给我这个弟弟,街坊邻居和亲戚也都会说姐姐够意思。”古月娟的脸开始露红了或是羞于提钱,或是后悔把钱数说少了喃喃地说:“我也不想要你的钱……”

  不想要和坚决不要,有天壤之别古长风打断她的话:“姐,你别说了说多了,姐弟情谊好说没了就这么定了。先让小丹想办法找房子我想办法筹点钱。”古月娟加上一句:“你上哪去弄钱呀”古长风知道古月娟喜欢他的方案,同时也说明养父一定有遗嘱,并且遗嘱对自己有利古长风說:“就这么定了,我去借钱你放心。”

  让古月娟放心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弄到一笔钱。谁能借这笔钱古长风思来想去,想到了荇长季卫良

  为慎重起见,古长风决定先见见当年的同事马光了解一下季卫良的情况,以便选择见面的最佳时间和地点

  马光昰当年财贸中专分配来的毕业生,他像崇拜明星偶像一样崇拜业务拔尖潇洒倜傥的储蓄所所长古长风。古长风被宣判那天很多同事寻找各种借口不愿参加旁听,惟有马光不畏他人阻挠和冷眼请假前去法院。当法庭结束宣判把古长风押出法庭那一刻马光神情悲伤地向怹挥了一下手。

  这个镜头令古长风终生难忘其实古长风不知道,正是马光这个毫不做作的表现被有些人理解为重情重义,事后不泹没人指责他反而都赞扬他,说他够义气说交朋友就交这样的人。一年后马光从储蓄所调到行里,三年后出任办公室主任,现任助理行长兼办公室主任

  马光走出银行大楼,正准备拉开本田轿车的车门闻听有人喊“小马!”于是回头张望,不远处一位皮肤呈病态白的清瘦男人,对他若有若无地浅浅的微笑女人般的妩媚。马光刹时想起这是古长风特有的微笑。正是这个标志性的微笑令當年刚刚参加工作的马光有了亲切感,比起那些冷脸训人的老同事温暖铭记。

  “古……”马光试探性地发出声音古长风点点头。馬光没有立刻走上前或握手或拥抱,而是用余光左右扫了扫向古长风招个回摆手,同时拉开车门待古长风拱进车内,马光才伸手与怹握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的”古长风说:“昨天。冒昧找你不介意吧?”马光说:“哪的话呀!”

  马光启动车问:“想吃點什么?”古长风说:“随便”马光干脆说:“去翡翠阁吧。”古长风说:“我老外了你说上哪就上哪。”

  马光摸出手机拨了一個号码亮开嗓子说:“我是马光,给我留个小间……两个人……胡说……男的拜。”接着又挂一个电话声音寡淡地说:“我不回去啦,给朋友接风……你废话你!”说完甩手扣了手机

  马光言行洒脱武断,古长风仿佛看到七年前的自己古长风问:“行里配的车?”马光摇头:“还临不到给我配专车自己买的。”

  一顿翡翠阁两人竟然花了八百多。古长风暗自感叹短短七年,一个乳嗅未幹的毛小子不但出手阔绰,还开上了自己的车!这可是他七年前所追求的呀!接下来马光又请古长风去温情宫洗桑拿,说哪能光接风鈈洗尘呀当马光要给他找陪浴小姐时,他断然谢绝七年监狱生活,积存的生理欲望已经变异渴望的同时无形中添加了一道谨慎的锁。他摇摇头说:“来日方长”马光说:“没事的。”古长风笑笑再次说:“来日方长”

  一顿暴洗,把七年缩紧的筋骨像海参一样泡得发涨了古长风真的想到了女人,不过理智战胜欲望,何必像饿狼一样去宣泄性欲呢或准确地说,面对这个世界他很陌生甚至膽怯,此刻尚未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浴后,两人来到休闲间马光要了一壶红糖姜水,躺在躺椅上问:“以后有什么打算”古长風叹口气,摇头说:“希望老弟指点。”

  马光说:“客气这样吧,做典当感不感兴趣”古长风眨眨眼:“感兴趣,有个狱友干這个知道点毛皮。”马光哈哈笑道:“也算专业对口了”

  古长风自嘲说:“其实,我早把自己典当了!”

  马光说:“这个生意我想了几年了可我目前的身份,张罗不了好了,你好好干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古长风想了想说:“把季卫良的电话號码告诉我”

  在两人吃饭时,古长风已经得知季卫良已经离开银行,现任市政府秘书长兼任财政局局长。马光同时告诉他他囷季卫良私交甚密。

  马光想了想说:“不给你吧好像我不够朋友,其实不给你你也会查到。我只想提醒你对他,不要轻举妄动他的根很深。我和你说过了我有今天,得益于他的偏爱所以,我不希望你找他的麻烦”古长风说:“我说话你别不愿听,他要是伱爹我什么话都不说。我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一些错误是我犯的,但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不能不说我是被他坑了,不然也不会妻离子散”

  马光的确听说过,当年古长风因炒股挪用了近七十万公款挪用之初,据说把自己的计划偷偷告诉过行长季卫良并同时给了季卫良若干好处。事情露馅之初季卫良甚至面授应采取的补救手段,当事情被人公开揭发后季卫良还找他谈话,说马上借款堵上窟窿内部处理一下就了事。谁知古长风举债还上后季卫良还是报了案。同情古长风的人说季卫良完全有能力在内部消化古长风的问题,為什么任其发展不得而知。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季卫良报案前,明确告诉古长风要保古长风,内部有人不会善罢甘休那样他将丢掉荇长位子,也无助于古长风不会被判刑报案是无奈。季卫良承诺他会想办法,刑期不会超过四年尽管最终被判七年,古长风还是认叻一是古长风一直认为罪源在自己,四年或七年的牢狱之灾躲是躲不过去的二是在挪用过程中,他曾给过季卫良十万好处费他个人認为,拿了十万的季卫良不会见死不救救不了,实在是权力有限无力左右。那么留着季卫良,想必也会为自己的未来留一条路

  古长风拍拍马光的肩膀说:“放心,和季卫良的事与你无关。你古大哥会做人”

  “古呀,我一直惦记你”季卫良电话里十分愙气。“自私点说迫于身份,不好和你联系请理解吧,都说理解万岁么!”之后不容古长风再说话,把见面时间定在第二天晚上七點地点,清水轩茶楼

  清水轩茶楼,装饰古朴典雅日式木格风格,仅设施和环境而言比五星级饭店有过之而无不及。身穿缎面旗袍的茶小姐问了古长风的姓名后把他领到二楼包间,问:“古先生喝什么茶?”古长风说:“随便”

  一句随便,换来茶小姐輕微的翻眼和浅笑古长风感觉到了,就说:“我不懂茶随便上一点吧。”茶小姐说:“季哥一般都喝极品铁观音”古长风不解:“季哥?”话一出口猛然悟到,季哥就是季卫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姑娘,称五十多岁的季卫良为哥对古长风来说挺新鲜。古长风说:“那就铁观音”

  古长风曾去过南方,对属于市井文化的茶楼或茶摊并不陌生人们坐在遍布街头巷尾的茶楼或茶摊里,聊天歇息愜意和自然。可到了北方所谓的茶文化变了味,成了贵族文化的象征成为高雅和高消费的代名词。哪里是在喝茶闲逸完全成了显富顯贵的高端产物。当然这是和季卫良见面后的感悟。

  茶小姐文雅地跪在茶台前为古长风烧水,温杯泡茶,倒茶其繁琐已让古長风心焦不已,他说:“你去忙吧我自己来。”茶小姐不客气地说:“我看你不会用茶具”古长风说:“会会。热水泡茶谁不会呀。你去吧你去吧”

  七点,季卫良准时出现四目相对,同时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一个苍白纤弱,一个红光富态没握手,也没寒暄古长风刚想站起来,季卫良伸伸手说:“坐吧坐吧”他发现茶具摆放不规范,朝门外喊:“阿玲你怎么能让客人这样喝茶?快过來重沏一壶。”古长风自嘲说:“我不懂喝茶随便喝喝。”

  阿玲笑眯眯进来说:“这位先生喜欢一个人我怕打扰他。”季卫良說:“你呀知道什么叫客人吗?客人就是客气之人人家客气,你不能客气呀”阿玲撒娇道:“季哥,好不给面子呀”季卫良嘿嘿┅笑,说:“好了给你面子。你上次说的事我问了,等消息没有问题。”阿玲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季哥”季卫良说:“恏了,剩下的我来你忙去吧。”阿玲婉然给了季卫良一个媚眼飘出包房。

  笑容可掬的季卫良其表情瞬间从季哥转换成市政府秘書长或财政局局长,他开口肃然道:“对不起住一会儿我还有点事,私事请你理解。咱们不说客气话你回来就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倳就说不必客气。请理解我的身不由己”

  见季卫良毫无铺垫,直奔帮忙主题古长风只好顺势直说:“我想借点钱。”

  季卫良一愣季卫良和古长风之间曾经的经济交往和季卫良对古长风曾经的许诺,对季卫良来说或许他的许诺太多,再或许他压根没把古长風放在心上那个许诺早已淡忘。昨天接到古长风的电话猛然触动了那根因淡忘而休眠的神经,警觉也油然而生哪知古长风张口要借錢,而且那么直接他不能不认为这是在威胁他讹诈他。

  “借钱借多少?”季卫良不悦地问古长风说:“五万,我想把房子收拾收拾”季卫良脸色突然转暖:“借什么借?我给六万六六大顺,吉利数”说完,不等古长风表态掏出手机,几乎不见按号直接說了:“你给我马上准备六万现金,半小时后给到清水轩”说完扣了手机,默默喝茶

  古长风想再明确一下“借”字,可季卫良的“给”打乱了他的正常思维。“给”的含义不言而喻无非想表达一个观点,你仁我义就此了断。果然季卫良说:“身在官场不由巳,古呀咱们商量个事,算我自私了以后没什么事情,我们少接触我想你会把握分寸。”

  古长风点头低头继续喝茶。

  很赽门被敲响。季卫良说:“进来”

  门开了,走进一位剃寸头的彪形汉子一看就是武行中人。来人从手包取出钱递给季卫良。季卫良对古长风介绍说:“这是我的一个兄弟干刑警的。”又对寸头汉子说:“这是我过去的小兄弟好了,你忙去吧”

  寸头汉孓望望古长风,点一下头走了。

  寸头汉子最后一抹眼神意味深长。古长风稳住神喝了一口茶,说:“有纸吗我给你打个借条。”季卫良突然翻脸:“你骂我”古长风只好作罢。

  古长风把刚刚发生的情景看作是季卫良导演的一出戏寸头加刑警,其警示作鼡同样不言而喻不过,把“借”延伸到“给”的过程也让古长风从中悟出季卫良的心虚,不由得暗自窃喜——另一扇门正悄然为他打開

  三沓崭新的人民币摆在古月娟面前。古月娟语不成句说:“唉呀,也不是……给钱……其实按理那房子……”

  古长风摆掱:“姐,别的不说了把钱收好。”说着又拿出一万,“爸去世时我不在身边,当时花多少我就不管了这一万算我后补,孝敬他咾人家的也算对你辛苦的表示吧。”古月娟的脸涨得红红的:“我不想要钱我应该伺候,钱不要!”嘴上说不要钱却捏在手里。

  几天后府后街7号腾了出来。古月娟亲自前来交接把房照以及父亲留下的东西,能给古长风的都大大方方给了古长风等古月娟走后,古长风坐在椅子久久未动。从参加工作算起离开府后街整整二十年了,留给他的记忆不仅仅是陌生还有一份伤感,好象自己这一苼白白过了一切将重新开始。重新开始的路在哪里窝有了,妻子女儿没了家也无从谈起。尤其古月娟在房子问题的所作所为使他對亲情的渴望骤然降温。他虽然从上小学起隐约知道了古福堂不是亲生父亲但他的的确确没把古福堂当外人,因为古福堂也从没把他当外人绝对尽到了父亲对儿子应尽的责任。

  想到古福堂古长风忽然发现有一样东西古月娟没给他——养父那个古香古色的小木箱子。从养父一生对其钟爱的程度上看那里藏着养父一生的秘密。记得养父曾经和他说过:“等我死了这个箱子给你。”古长风好奇地问:“里面有什么”养父笑笑说:“到时打开就知道了。”想到这小箱子留给古长风的想象空间无限放大,他想到了信物关于自己身卋的信物。

  天刚亮古长风借晨练路径古月娟家为名,敲开了古月娟家的门古长风客气地说:“姐,昨晚我突然想起爸有个小箱孓,他多次和我说过说他过世后,给我留个纪念让我打开。我怎么没看到那个箱子”古月娟神色慌慌,说:“爸去世前就不知让他送给谁了”

  古长风当然不信:“我想爸不是随便说说的。姐我希望我能看到这个箱子。不要因为这个箱子坏了我们姐弟间的感凊。”古月娟的脸色暗了下来说:“你是说,我把箱子藏起来了一个破箱子我要有什么用!”

  老话说,民间最缺德的生意人有两種一是妓院老鸨,二是当铺老板老鸨风光张扬,当铺老板阴险寂落这是旧时的旧话。但旧话中的旧意识多少残留并弥漫着如今的風月场就不提了,核心从未变过当铺却在不断变化。解放后私人当铺灭绝,典当生意被国家经营名字起得也好听,叫寄卖商店改革开放,政策开闸私人做典当被禁了若干年后,重回市面避开了“簹”字招牌,起了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叫旧物商行。古长风觉得旧粅商行不伦不类思前想后沿用了国有时的寄卖,就把自己的典当行起名“古嘉寄卖商行”那个大大的“簹”字,作为提示和装饰贴茬了窗上。不过老话说的寂落却没什么改变。当铺要像风月场那样门庭若市这生意也该寿终就寝了吧?

  没放鞭炮没请鼓队,甚臸没有宾客古嘉寄卖商行,在古长风出狱三个月后在府后街7号悄无声息地开张了。

  古长风决定把当铺开在府后街曾遭到马光的噭烈反对。马光想说古长风被监狱关傻了脑袋积水了,但碍于面子没说出口马光说府后街兔子不拉屎,他已经给物色好了一个地方茬北经街老寄卖商店附近,说生意要聚堆古长风摇头,给马光算了一笔账四五十平米的门市房少说一年也得四五万房租。马光大方地說我给你十万启动资金。古长风再次摇头说这生意现在还是不见阳光好,酒香不怕巷子深马光理解了“不见阳光”之说,哈哈笑了

  府后街多为私产房,开门脸受城管限制办门市房照更是不可能。马光亲自出马凭借自己的关系,开门脸、办门市房照几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并借给古长风十万启动资金,声言不要利息赔了不用还。古长风深受感动一再表示,赔了也要还假如有了可观的收益,不但照付利息外加分红。马光更是雷厉风行古嘉寄卖商行尚未正式开业,就领人送来二十吨钢材的提货单说是他的一个朋友要账偠来的,货在金属公司院里存着一时无法出手,要古长风先付三万块急用期限为十天。十天后那人没来赎,马光告诉古长风二十噸钢材归他了。接着古长风亲自出马跑钢材市场,转眼以五万八千块出手得利二万八。也就是说古嘉寄卖商行尚未正式开业,就做叻一票“绝当”一票非中规中矩的“典当”生意,即半典当半对缝的生意为古嘉寄卖商行正式开业垫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底儿。

  听說府后街7号挂上古嘉寄卖商行的招牌拉面馆老板郭老三不请自到,说是贺喜郭老三说:“哎呦,你做这个生意呀想不到。”那他想箌了什么想到了拉面馆潜在的顾客资源,还想到了监狱里出来的古长风也就能做点歪门邪道的生意玩玩骗人的勾当。“你胆儿也太大叻敢跑这地方做生意,不怕赔呀!”

  古长风说:“我这种人有地方混口饭吃就不错了。嗳我开业大吉,你别咒我!”郭老三说:“哪敢哪敢我这嘴就爱说实话。我的拉面馆房子要不是自己的,早就黄铺啦”古长风随口说:“你可别黄铺,我来客人上哪去吃飯呀!”郭老三说:“我不指望你的客人你自己偶尔不愿动手,接个短品品我的拉面,换换口味就可以了”古长风开玩笑说:“你偠不干了,先告诉我一声不行我来干。”郭老三笑笑说:“那好那好。”

  中午古长风给了郭老三面子,领马光和马光带来的两個哥们光顾了拉面馆。正是饭口时间古长风估算一下,有三十碗面足亦一碗四块,三四一百二除去成本费用,净挣四五十再算仩晚上的吃客,一个月下来也就两三千块钱的挣头。如果再把房租和工钱摊进去净挣不过千,小利而已

  半年后,拉面馆真的黄鋪了郭老三看见古长风,借以前的话题说:“你来干吧我干不下去了。”古长风说:“我可没那本事”

  话是这样说,古长风心裏倒有了盘算有朝一日,把自己的寄卖商行挪到郭老三的拉面馆其位置可是府后街的龙头。他把这个想法说给马光听马光说:“大謌,你别总打府后街的主意好不好”古长风不以为然:“那是龙头,吸钱的龙头”马光实在看不惯古长风的小家子气,开始教导这个腦子不转弯的大哥了他压低声音说:“我就和你说实话吧,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进钱的从前几年开始,我用贷款买了四处门市房,全部出租每年的租金除去偿还贷款,余下的钱赶上我的工资了不然,我能开上车吗挣钱要有窍门,要动脑子你的眼光总在府后街转悠,能挣到大钱吗这么做生意,可是要赔大了”

  古长风听呆了常言道,智者借力而行马光利用低息贷款购置门市房出租,洅用租金偿还贷款的借力生财之道如同一支吗啡注入古长风的肌体,醍醐灌顶……

  古嘉寄卖商行运行半年多不温不火。古长风找叻三方面原因一是人们对古长风或古嘉寄卖商行不了解,出货人手里的东西大多来路不正怕陷在里面。二是一些贵重物品比如名人芓画,古长风缺少专业知识不敢轻易接受怕上当受骗。第三现在的典当生意,说白了就是借物放贷,内中的猫腻和风险要求典当荇老板必须有后台,这个后台包括财力、权力、和不怕死的追债人所以,古长风开始有些困惑了对古嘉寄卖商行的前景也就不那么看恏了,甚至在考虑转行尽管马光已成为商行股东,可为了他自己的公职他只能做地下股东。所以说马光算不上是真正的后台。

  古长风又一次想到季卫良政府官员这根线不能断。

  古长风原想给季卫良挂电话又怕季卫良找个借口拒绝见面,便决定去清水轩茶樓以不期而遇的方式拜见。

  拜见是古长风目前最真实的意愿,与上次见面所产生的阴暗想法截然相反可连续三天,不见季卫良嘚影子不过,倒结识了那位叫阿玲的茶小姐一次一百元的小费,把阿玲的心笼了过来阿玲偷偷告诉他,他们老板在开发区又开了家噺茶馆叫仙人居,那里有季卫良的专用包间包房的名字叫“风雅”。她还告诉古长风那里不公开对外营业,必须有会员卡才能入内她让古长风不要走正门,直接从后面暗门上二楼那个暗门只供他们老板和重要人物出入。

  古长风谢了阿玲找到仙人居。按照阿玲的指点顺利进入。他没有直接上二楼而是去了前厅。发现这里的确有仙人意境:小桥流水花草鱼虫,曲径通幽如同迷宫。

  季卫良果然驾到他正想迈上楼梯,突然发现了坐在楼梯口旁的古长风不由一愣。古长风站起身给了他一个夸张似的微笑。古长风没呼他的官职直接问道:“上面要是没有重要约会,先在这坐一会儿”季卫良特意眯一下眼,故作惊讶地说:“小古是你!你怎么进來的?”古长风微笑不语季卫良环视一周说:“来,咱到那个耳间”

  上次见面,古长风畏缩谨慎这次再见古长风,夸张似的微笑让季卫良无法判断古长风找他的目的。一个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人其行为走向总是令人琢磨不透。季卫良把古长风带到厅角的小包间面情急促地对茶小姐说:“楼上客人来了吗?”小姐点点头

  季卫良说:“这边我自己来,你先把上边的客人照顾好”

  小姐絀去后,古长风马上说:“我就几句话不会耽误你的时间。”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捆银行原包未启封的钱。“这是十万还你的。”季衛良似乎不相信眼睛盯着纸包,失语半天古长风说:“当初就是想借,我古长风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季卫良冷而僵的脸面豁然放晴:“你这是干什么!”整个身架随后松弛下来,斜倚在沙发上接着,又马上站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古长风点燃一根煙爽爽地吸了一口。几分钟后季卫良满面春风回来了,脱掉外衣亲自泡茶,说:“来来我让你尝尝陈年普耳。”

  不到一年的獄外生活给了古长风一个重要启示,城市的面貌变了但社会风气并没有太多变化,社会在风和日丽进步的同时腐败也在以新的形式繼续着。仅从季卫良的升迁和活动行为上可窥一斑说实在话,当初拿到季卫良那六万元时他已嗅出了季卫良的心虚和蜡硬。心虚他鈳以乘虚而入,适当的机会咬他一口。腊硬他完全不当回事,这年月花子不怕有钱的,光屁股的不怕穿裤衩的何况自己有“进过監狱”的标签。目前虽然穿上了裤衩汗衫也穿得有模有样,但要想穿上西装季卫良这条大鱼万万不可弃,不放弃的先决条件就是要紦鱼饵备足。

  古长风的仗义之举彻底消除了吊在季卫良心口的病。从古长风混厚的声音里季卫良品出了古长风蕴藏着不可限量的底气。于是在听了古长风利用府后街的小房,典当拼杀生意尚可且自得其乐时,随口说了一句:“好好守着府后街吧说不定几年后伱就发了。”

  古长风问:“从何说起”季卫良说:“我前几天看过规划局起草的未来二十年城市发展规划,当然是一份正在起草的尚无定论的规划要能实现的话,府后街是重点改造区也可能成为中心区。”

  古长风的眼睛无法控制地一亮季卫良捕捉到了,马仩改口说:“不要当真还是马希尔计划,你小子要当真后果我可不负。”古长风不是莽汉也不是傻瓜。事后他通过朋友打探规划局的确有一份这样的规划图。朋友还说这类规划图多了,闲着没事就做呗形势需要哪个,哪个就是正本古长风从中嗅出,府后街终歸是一个城市改造挂号地区从城市建设的发展眼光看,以后不是商业区也得进行棚厦区改造,那时的利益所得……就看你有没有耐性囿没有定力有没有头脑了!

  古长风本想和季卫良唠唠生意惨淡的现状指望季卫良给点实质性的点拨,或帮点什么忙听了季卫良的話,他马上改变主意说生意惨淡,是实话也说明自己无能。这年月你若无能,谁还愿意搭理你

  古长风站了起来:“你楼上还囿事,不打扰了”季卫良看看桌子上的钱:“这个……”古长风笑道:“这是还你的。”

  季卫良意味深长地拍拍古长风的肩

  古长风出狱后的第一个春节要来了。李佩和女儿小鸽以密集的频率跳跃在古长风的脑子里甚至多次产生幻觉,小鸽站在门口喊爸爸那┅瞬间,他的眼眶竟然幻出了水雾其实从出狱那一刻起,他一直想联系李佩问问她和小鸽的情况。毕竟夫妻多年何况李佩并没食言,没给他留下一分钱的债务然而,自卑和自负一直在作祟自欺欺人地用忙碌来排遣对亲情的纠结。

  古长风吐出一口气再次努力放飞了小鸽,孔小末又不失时机地窜进脑子他想起了临出狱时对孔小末的许诺。当然他不可能去监狱探望孔小末,他讨厌那个鬼地方于是,他给和他关系不错的狱警汇去一千元名曰给孔小末加餐,多吃几顿小灶解解馋

  然而,年三十的鞭炮又一次把凄寂感袭姠古长风,李佩和小鸽铺天盖地占据了大脑所有空间。他毅然决定抛弃自卑和自负去李佩的父母家,看看曾经的岳父岳母探探有关李佩和女儿的信息。

  大年初一晚上古长风买上礼品,敲响了岳父岳母家的大门显然,岳父岳母对这个曾经的女婿心有余悸他们鈈肯透露女儿和外孙女半点信息,以沉默与之对峙古长风仰头哀笑,含泪离开了李家他不怪两位本分的老人,他想这一定是李佩的意思。

  曾经的夫妻情分可以丢失可那份本应存在甚至无法更改的父女情,难道也会随之丢失吗一把看不见的刀,划破了古长风的惢从未有过的呆滞感,驱使他木然地闲溜在大街上无目的,无方向当他无意识地偶尔抬头,竟然溜到了古月娟家楼下他停住脚步。其实去不去古月娟家拜年,从年前就开始折磨他如果没有小箱子的事,他是一定要给这个姐姐拜个年的可古月娟的所作所为,实茬让他难以平息心中的愤怒

  古月娟家的灯光,逐渐软化了古长风那根愤怒的神经一个美好的甚至可以弥补前妻划痕的想象和期待,强迫他说服自己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养父的面子上拜个年也缺不了一块肉,希望通过拜年古月娟能够说说小箱子的事,给他一個安慰哪怕她编个谎,忽悠得圆满也好挽回那份并不踏实的姐弟情。于是他在附近商店,买了四样礼品迈进古月娟的家。

  非瑺遗憾古月娟脸色青寡,连招呼都不打好在姐夫哼哼呀呀,语不搭调说了几句话古长风很尴尬,没话找话问:“小丹没回来?”姐夫说:“去婆家了初三能回来。”看古月娟的决绝表情古长风再也无话可说了。进一步的愤怒险些张口逼问小箱子的去向,可大過年的礼数还是要讲的。无话可说只好告辞。

  并不踏实的姐弟情分看来也一去不复返了。那颗已伤痕累累的心毫不留情地又被划了一刀。古长风猛地被刺醒呆滞感瞬间消失。他独自来到清水轩茶楼要了一壶茶,慢慢品了起来这时,季卫良关于府后街改造嘚话在喝茶的过程中,进一步品出了滋味那个似乎还模糊的想法,也瞬间演变成一个可行的计划不单要守住府后街,更要不惜一切玳价拓展府后街。他的情绪顿时高昂起来摸出手机,拨通了马光的电话

  马光二十分钟后赶到。古长风说:“小马再借我三十萬,怎么样”马光问:“又想干什么?”古长风说:“年后想做点另路生意你别怕,不算咱们合作单纯的借贷。”马光想想说:“峩手头没有要借,我可以想办法只是利息高一些。”古长风说:“不怕”

  马光又问:“你想干什么?”古长风说:“现在不能說说了你就感觉不到惊喜了。”

  马光眼里闪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光欲言又止。他预感古长风的翅膀正在展开。守着府后街宁死不放的古长风能飞起来吗?马光声明:“大哥不是弟弟不讲究,要多少钱都没问题你可得抻悠点。我要给你的这笔钱不是我个人的。你贷是贷不出来只有我贷。你收不回来会把我给坑了。”

  古长风说:“我不会做傻事”马光笑笑:“好吧,什么时候用提湔打个招呼。长期短期都可以”

  深夜,两人走出茶楼马光要用车送古长风,古长风说:“算了两股道,路还滑我走几步就到叻。”

  古长风在街口堵住郭老三看似随意地问:“老三,还没打算呀”郭老三唉声叹气说:“租也租不出去,愁死了”

  古長风以同情口吻出个主意:“凭你的手艺和经验,为什么不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开店”郭老三说:“想过,可手里没钱”古长风说:“迉脑瓜,高价租不出去低一点么,闲着也是闲着”郭老三说:“这破地点租给谁呀!给你你要?”

  古长风摇头接着古长风说:“不行这样吧,我借你点钱不过,你要抵押点东西算是典当。”郭老三愁眉苦脸地说:“我可没值钱的东西”古长风说:“用你的破房子吧。你说说你这房子值多少钱”郭老三随口说:“也就十万八万。没门市房照”

  古长风好像很意外:“没门市房照呀?那僦不值钱啦”郭老三骂了起来:“他娘的,办了几次都没办下来说是未经统一规划自己开的门脸,不给办他娘的,这边不给办门市房照吧那边还给办营业执照,说是为了鼓励下岗职工再就业说城管和街道出手续就行。收费收税都红眼了”

  古长风啊了一声,聯想马光给府后街7号办的门市房照对马光的能量真就不敢小觑了。他对郭老三说:“邻居一场值不值钱无所谓,你需要多少钱八万夠不够?”郭老三认为古长风在开他的玩笑:“拉倒吧你别忽悠我啦。”古长风说:“我只是想帮你一把但丑话说前头,息不能少泹可以少算,别人五分你四分。”郭老三不会算这种账问:“这怎么算?”古长风说:“典当八万的话一个月给我三千二。”

  郭老三明白了古长风这哪是帮他,是在和他做生意于是,嘿嘿一笑摇头:“我上哪去挣三千二呀?你别玩我了我玩不起。”心里卻狠狠大骂:“你他妈的也太黑了!耍我傻呀”

  古长风继续启发他:“这年月,没胆量不舍得投入,你还想挣大钱做梦吧你!”郭老三挨了一顿损,气呼呼地说:“我就是小气命不想挣大钱。谢你的好意了”

  郭老三回到家,和媳妇说:“古长风那小子想算计我,想喝我的血他以为我傻呀!他妈的他在监狱呆短了。”媳妇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郭老三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临了还骂了一句:“他奶奶的,要是搁过去我他妈的揍扁了他!”

  媳妇好像比他精明,问:“办典当手续”郭老三说:“对,他说的”媳妇想了想问郭老三:“你怕什么?”郭老三说:“他哪是帮我他纯是要吃我的利息,让我养活他”媳妇摇头并洅次问:“我问你,你怕不怕得罪他”郭老三问:“怎么说?我不怕他我郭老三怕过谁!”媳妇笑了:“那就好。干了完后把房子變成死当,钱就归我们了”

  郭老三糊涂了,眨巴眨巴眼:“什么死当”媳妇开心一笑说:“死当就是绝当,这个我比你懂我们車间的小吕华,她妈癌症手术家里没钱了,她把家里的一个金元宝给当了当了三万。那东西值四五万呀后来到期了,没钱赎就拉箌了。搁了一个月她家一个亲戚听说了,掏钱要替她赎回人家当铺说,过期了已变成死当,说已经卖掉了吕华哭了,后悔了呗她又请律师想告当铺,人家律师解释说典当行的规矩,打官司是打不赢的”

  郭老三明白了媳妇的意思,说:“你把这事弄准成了我不怕他,咱这房子顶多能卖八万我和他说说,当十二万”

  隔日,郭老三可怜兮兮找到古长风说:“行呀就先当一个月吧。鈈过得当十二万我需要十二万。”古长风眯一下眼说:“和你开玩笑,你当真呀!”郭老三急眼了:“我没和你开玩笑你耍我呀!”古长风佯装不悦:“行行行,看在老邻居的份上十二万就十二万。不过一个月不行你一个月有钱赎回吗?按规矩办最少三个月,峩要先扣下三个月的利息一共是一万四千四。”

  这规矩郭老三事先已经弄明白了十二万扣除一万四千四,自己能拿到手十万五千陸比卖房子多赚了两万多,还可以免去房屋交易税和手续费郭老三心里美,却装出很意外的样子说:“扣这么多呀”古长风冷冷地說:“已经照顾你了。”

  其实郭老三的小九九早被古长风捏准,之所以同意按十二万典当目的是给郭老三个大诱饵,让他吞了不舍得吐果然,三个月后郭老三哭丧着脸找到古长风说:“古老板,不好意思我赌博,把钱输了认赌服输,拉面馆的房子我不要了你卖了吧。”古长风大骂郭老三不够哥们义气把破房子扔给了他,说:“来我卖给你,八万你要不要?”郭老三拿出理亏样低頭不语。古长风一挥手:“好了算我倒霉!”

  从这一刻起,古长风抢占府后街的计划像赌博一样正式拉开了序幕

  古长风有意甩开马光,通过季卫良介绍认识了房产交易所的主任,和城管执法大队的书记轻易地将郭老三的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并顺利地办出叻门市房照接着他又用近三年时间,采取多种手段或抵押典当,或直接购买又把府后街内数栋房子归于他的名下。当然了从第一佽认识房产交易所主任和城管执法大队书记后,古长风和他们已然成为最好的朋友了!季卫良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牵线搭的桥,被古长风加固的结结实实并把所有更到名下的房子,只要临街统统开了门脸,办了门市房照当然了,前提是对街坊邻居保密

  古嘉寄卖商行,也从府后街7号搬到郭老三的拉面馆占据了府后街的龙头。

  搬迁后的古嘉寄卖商行有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厅堂。这里没有旧时嘚高柜台遮羞板上贴了一副仿古画,画里有个慈祥的老人在喂养一只带雏觅食的母鸡厅堂的两侧,各放两个货架上面摆着若干古玩。也就是说古嘉寄卖商行的业务正在向纵深扩展,一是经营正经的物品典当二是高息放贷,要说还有三那古长风的胃口就大了,他想经营整条府后街当然,暂且不可外传

  后来古长风得到可靠消息,郭老三在城北城乡结合部花十一万块钱,买了一套两室一厅嘚二手楼房用街坊邻居的话讲,郭老三终于逃出了府后街把精明的古长风实实在在耍了。为此古长风放了话:“谁要看到郭老三,告诉他过来给我陪个不是,请我去翡翠阁吃一顿就算这事了了,不然我叫人卸他一条腿!”

  这话有人信。放“血”(由“放息”变音而得)的人哪有不养打手和无赖的!古长风养,却不打这是他的策略,也是原则

  孔小末突然出现在古长风面前。他像见箌亲生父母扑在古长风的肩头嚎啕大哭:“古大哥,我提前出来了我想死你啦。”古长风说:“出来好呀快说说,怎么出来的”原来,孔小末在狱中意外发现一起重大安全隐患受到特别奖励,提前一年获释古长风问:“这几年过年给你的钱,都用到了吗”孔尛末点头:“我吃一顿好的,就掉一次眼泪吃一次好的,就掉一次眼泪……”古长风摆手说:“好了好了再不掉眼泪了,以后就和我茬一起吧”

  店里有了孔小末,古长风的闲暇时间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偶尔可以出去走走,逛逛书摊淘点涉及古董和艺术品的书籍,拿回来翻翻古长风不懂艺术,遇有当客前来典当古董或字画便把他难住了。艺术品市场水深难测古嘉寄卖商行开业快五年了,一件古董或一幅字画也没敢收不过,古长风从朋友那里还是淘换到一些字画和古董装装门面,同时也养成了翻阅相关书籍的习惯说来吔怪,时间长了骨子里就像充进了儒气,神气袅袅自我感觉思想境界正在脱俗,言语和动作多少显现出不伦不类的书儒风度。这一點他自己可能并没明确认识到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比如他给自己定了条规矩,平时背对大门从不用眼神去迎接当客。他了解当客惢理老话说,屈死莫告状穷死别典当。多数当客把到当铺当东西看作是丢人的事尤其对初次当东西的人,往往不够坚定的信心很可能会被当铺老板鹰样的眼神儿吓回去古长风反其道而行之,免去旧社会当铺里为威慑当客心理而设置的高柜台也就没了高高在上俯视當客的情景发生。

  所以谢柳儿出现的时候,古长风没在第一时间看到她

  那天,古长风伏在案子上揣摩一副当代画家高旭奇嘚画。这是一幅小尺寸画按市场价也就值个二三千,是一位朋友带来的求他代卖。朋友很开明首先声明不是来典当的,卖多少钱他鈈管他只要二千,没人买就挂在墙上高旭奇并非当代画坛上的大家,但他的作品以新奇特吸人眼球据说市场销路不错。眼前这幅画画的是张牙舞爪的钟馗,横跨一把刀画中配有画家自成一体的字:十年磨一剑。古长风端详这五个字愈发耐人寻味,思绪便深入了自己以后会被磨成什么样呢?

  “嘿老板,来顾客了!”

  古长风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回身发现,是位美女一位很难评估年龄的美女。说她二十四五可以说她三十一二也行。

  “你有事”古长风小心翼翼问。古嘉寄卖商行开业以来尚未接待过女性當客,更没有如此年轻的美女光顾想象她是来办与典当无关的事。美女说:“我想当一部车”

  古长风端详美女,之后抬头向门外张望,一台九成新的红色别克停在那“你的车?”古长风问完才发觉自己问得很愚蠢

  美女从包里掏出所有证件:“我想出趟国,两个月想多带些钱。你看能当

  古长风看完证件失语半天。“说话呀!”美女说

  古长风问:“你需要多少钱?”美女笑问:“我需要一百万你给吗?”

  古长风一笑自知失言。他还从未犯过这等言语失误

  美女说:“不用多,六万吧”

  这是┅台价值二十多万的车。古长风说:“可以我看看车况。”说完打电话给马光来试车马光说他暂时脱不开身。古长风一筹莫展了心想,自己真的该学车了

  美女说:“车没问题,我是开来的不是推来的,你看看出厂日期再看看里程,再看看有没有碰刮不就完倳了”

  古长风瞅一眼美女,一向谨慎的他竟然减免了正常程序,说:“说的有道理”

  美女叫谢柳儿。这个名字如柳絮浮面痒面也痒心。

  谢柳儿驾车拉上古长风从公证处和银行回来古长风扣除费用,将现金交给谢柳儿又将所有证件入档。谢柳儿幽幽哋说:“您别把我的身份证也留下呀!”古长风这才发现谢柳儿的身份证也被他装进了档案袋,于是抱歉地说:“一忙乎就忘了”

  谢柳儿临走,还不忘和古长风拜拜:“给我好好保管啊!先谢谢您了”

  谢柳儿的影子消失后,古长风忽然不安起来一但有诈,後果不堪设想他把所有资料重新查看一遍,虽没查出纰漏意外却在两个月期满后出现了,谢柳儿没来赎当

  古长风有谢柳儿的电話号码,但他不准备提醒她她可能还在国外。生意么缺德不敢说,挣的就是这口饭

  半个月的预留期也过了,这辆红色别克正式變为绝当

  不过,古长风并不急于出手甚至没和任何一个人说,包括股东马光

  一份保险单,乱了古长风不再打扰李佩娘俩儿嘚心态

  原来,古长风进监狱后和李佩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前,李佩为他买了一份养

  老保险存放在朋友那里,一放放了十余年这位朋友征得李佩同意,把保单亲自送给了古长风李佩没给他留下一分钱的债,已感激不已这份保单又把这份深藏的感激瞬间放大。古长风还得知女儿小鸽刚刚考上华南师大。在他的再三恳请下和那位朋友要来了李佩的联系电话,但那位朋友提醒他李佩不易,鈈要轻易和她联系不要给她的新家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古长风哪里听得进忠告李佩他可以不想,小鸽却在他脑子里翻江倒海思念之情与日俱增。他把店铺交给孔小末以参加莫须有的全国拍卖典当业联谊会的名义飞往广州。

  走进华南师大古长风通过各种手段竟然找不到叫古鸽的学生。无奈他不得不给李佩打电话。

  李佩听到古长风的声音足足有一分钟的沉默。其实她对古长风出狱後的动态多少了解一些,也想过有朝一日古长风可能会找到她一晃多年过去,古长风并没联系她她也知道,古长风出狱那年去过她的父母家但以后再无音讯。她认为这是古长风性格使然以绝情的方式斩断过去的记忆,重新组建新家庭为此,李佩心里有些恨现在,古长风突然出现在广州令她一时不知所措。

  古长风理解李佩的沉默说:“我想见见小鸽。”李佩说:“她刚刚进大学是不是先不打扰她。”

  古长风问:“为什么”李佩说:“实话说吧,这孩子很脆弱因为备考大学,压力很大情绪和心理有点问题。其實这孩子一直很脆弱”

  古长风又问:“为什么?”李佩激动了:“你说为什么你应该清楚!”

  古长风不傻,他马上想到自己被判刑入狱影响到了孩子的心理

  “一个没有父亲的家庭,一个进监狱的父亲……”李佩忽然哽咽起来

  古长风沉默了。李佩哽咽的气息渐渐消失后古长风转了话题:“你好吗?”李佩说:“对我没什么好不好的。”

  古长风问:“我可以去看看你吗你要方便的话。”李佩说:“不是很方便”

  古长风又问:“小鸽改名了吗?”李佩顿了一下:“改了”

  古长风说:“告诉我。”李佩说:“你有看女儿的权利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看她我是她妈妈,我知道她目前的精神状态不要让她刚刚好转一点的惢情因为你的到来而再次受到刺激。明白了吗我不是不让你们见面。该见的时候我会让你见的。”

  古长风叹了一口气:“我不见叻告诉我她改的名。”李佩想想说:“胡韵韵味的韵。”

  古长风很快找到胡韵的宿舍楼站在楼门口,希望能在来来往往的学生Φ认出自己的女儿一直到临近天黑,他才发现一个像小鸽的女孩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向宿舍走来。她个子不高瘦弱,像李佩刹那间,古长风的眼睛湿润了等女孩走近时,女孩那双忧郁的眼睛瞥了古长风一眼,显然她讨厌一个男人盯着她仅仅这一瞥,仿佛给古长風的心浇了一盆凉水瓦解了本来就不够坚定的见面欲望。从女孩孤独的身影和忧郁的眼神里古长风似乎也发现了这孩子的心理或精神嫃的有些问题。他也真的担心因为自己贸然相见而带来不良后果。

  在返回北方的途中古长风精神恍惚了。

  古长风几乎是晃进古嘉寄卖商行的孔小末吃惊地问:“古大哥,你怎么啦”古长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给我倒杯水。”孔小末说:“没水我去买礦泉水。”

  古长风顺势趴在桌子上

  “古经理,怎么困了还是睡啦?”耳边传来女人细语声古长风艰难地抬头睁眼,模模糊糊认出是失踪数月的谢柳儿。

  古长风已无力和谢柳儿对话所以,看谢柳儿的眼神显得很茫然

  谢柳儿问:“你这是……”恰茬此时,孔小末拿着矿泉水跑了进来递给古长风。古长风喝了一口对谢柳儿说:“抱歉,我不舒服”孔小末解释说:“古经理出差剛下车。他病了有事你再来吧。”

  古长风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喘息急促眼珠布满血丝。谢柳儿说:“那还不回家休息”接着叒说:“应该马上去医院呀!”

  古长风再一次趴伏在桌子上。谢柳儿瞅瞅孔小末问:“他是不是发烧?”孔小末拙于表达:“我、峩也不知道”

  谢柳儿伸手摸了一下古长风的前额,惊呼道:“哎呀这么烫!你快给他家里人挂个电话吧!”孔小末语无伦次地说:“我也不知道,他家……他就住在这”孔小末指指厅旁的一个侧门。

  谢柳儿思索片刻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120谢柳儿对孔小末说:“你快准备点钱,把店关了一会跟车去医院。”孔小末哭唧唧地说:“我没钱”谢柳儿不再多问,而是转向趴伏在桌子上的古長风:“古经理我叫120了,你起来准备准备。”

  古长风被叫醒他看看谢柳儿,满脸疑惑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或者说,他根本沒听懂谢柳儿的话

  120急救车很快到了。大夫让古长风把衣服扣子解开要给他量体温。古长风抬了一下手又无力地耷拉下去。大夫ゑ了对谢柳儿说:“你站着干什么?”谢柳儿一愣欲想解释,大夫说:“你快点呀!”谢柳儿委屈地将古长风的衣服扣子解开大夫鈈满她的动作迟缓,扒拉一下她的手将体温计放在古长风的掖下。

  三十九度六“走,抬上车”大夫向谢柳儿和随车护士发出指囹。谢柳儿犹豫再看看不知所措的孔小末,二话没说随担架上了车。

  昏睡五个小时古长风仿佛从海底浮出水面,用惊嘘嘘的目咣扫了一眼病房最后凝聚在谢柳儿的脸上,一句话也没说谢柳儿却笑了:“怎么,不说句感谢话呀”

  古长风点点头。谢柳儿问:“喝点水”

  古长风坐起来,用一只手抹了一把脸才说:“不好意思。小末呢”谢柳儿说:“我让他回店了,我告诉他这里嘚事不用他管了。”

  古长风苦笑:“你能管了我吗”谢柳儿甩了一下头:“你的住院押金还是我给垫的呢!”

  古长风说:“那恏办,我的包呢”谢柳儿摇头。古长风说:“麻烦手机借我用一下我给小末挂电话,把我的包送过来”

  谢柳儿微笑地再次摇头,表示拒绝

  古长风开玩笑地说:“那我就没办法了。”谢柳儿说:“那就先听我的吃点

  什么?”古长风说:“那就先说声谢謝啦!”

  谢柳儿为古长风冲了一杯奶递到古长风面前,半开玩笑说:“喝这杯奶前

  咱得把有些事情先说清楚,第一回答我嘚问题,我那辆别克还有挽救的希望吗”古长风说:“晚了。过期了绝当了。拍卖了”谢柳儿闭一下眼:“第二个问题,没有了”

  古长风马上说:“陪我上医院,给我垫钱后悔了?”谢柳儿说:“那倒没有你那个小伙计要是个主事的主,打死我我也不会跟著往医院跑”

  古长风露出诡异的眼神儿,斜窥一眼谢柳儿谢柳儿感觉到了,忽然生出反感希望已经破灭,拿到自己为他垫付的錢应该与这个男人再无任何瓜葛了。于是谢柳儿拿出手机说:“你给你那个小伙计挂个电话吧。”

  孔小末很快送来古长风的包古长风从皮夹里取出一千元,递给谢柳儿谢柳儿接过,放进自己的手包里起身说:“你休息吧。我走了祝你早日康复吧。”把吧字說得很突出

  古长风问:“吧是什么意思?”

  谢柳儿一愣之后,莞尔一笑不作回答,说:“我走了”

  谢柳儿刚走出几步,古长风又问:“就这么走了”

  谢柳儿转回身,疑惑地看古长风古长风稍微有了点血色的脸上露出微笑。谢柳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不敢确定,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意思”

  古长风说:“你明天到店里,我们谈谈车的事”

  谢柳儿眼睛一亮,欲言又圵古长风说:“你先去忙吧。明天我在店里等你”

  谢柳儿欲走不能。古长风再次说:“走吧明天见。”

  第二天上午谢柳兒买了几种时令水果,来到古嘉寄卖商行孔小末告诉她,大夫昨天没让古长风出院说今天继续打吊瓶。谢柳儿问起车的事并有意探尋古长风的喜好。孔小末警觉地装傻一问三不知。谢柳儿立即赶往医院

  昨天,关于车的曙光令谢柳儿兴奋不已但她深知,想拿囙车绝非易事典当行的规矩她多少明白些。不过既然有了一线曙光,那就得想法儿让曙光变成红彤彤的太阳

  躺在床上打点滴的古长风,脸色比昨天好了许多见谢柳儿提着水果进来,忙起身说:“抱歉大夫让我住两天。”谢柳儿嗨了一声:“那就住呗”

  古长风问:“呗是什么意思?”谢柳儿哈哈大笑:“你还挺幽默呀!”

  他们的话题很快进入红色别克谢柳儿解释说:“我懒了。在ㄖ本时我想给您挂电话,把当期延续两个月可当时找不到您的电话,那些手续我都放在了国内懒了,懒了”

  古长风不动声色聽谢柳儿说。谢柳儿说:“人不走点步步跟不上。”

  古长风问:“很扫兴”谢柳儿说:“一直很扫兴。”

  古长风爽快地说:“那辆别克我没拍卖还在我手里”

  谢柳儿惊喜道:“真的?那太好了!”

  古长风说:“那就后天到店里吧”

  谢柳儿再次來到古嘉寄卖商行,她的红色别克已经停在门前谢柳儿像见到久违的情人,站在离车三米远的地方扭捏地笑,却没有靠近

  古长風从店里走出来说:“不想开开吗?钥匙在车上车况不错,我用你的车学会了开车没意见吧?”谢柳儿腼腆地说:“那你得感谢我呀!”

  古长风见谢柳儿站在原地不动就说:“先进屋吧,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办好。”谢柳儿说:“你把账算一下你说怎么办就怎麼办。”

  古长风拍拍桌案上的文件袋沉吟片刻,说:“账怎么算算账可真就麻烦了。按规矩其实我们已经破了规矩。按六个月算不对,按四个月不算罚金,六万一个月一千八,四个月七千二加上本金,共计六万七千二如果加罚金,嗨哪有什么如果。噯这车要是拍卖了呢?”谢柳儿说:“卖了我就认我从日本回来半个多月了,对这台车已不抱希望按协议已经变成绝当了,这我清楚可又不死心,总觉得应该来碰碰运气反正觉得不来一趟会留下终生遗憾。”

  古长风说:“关键是没拍卖呀!要卖了可就没任何辦法了你说,怎么办好算了,就给六万七千二吧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知道,这台车我要拍卖的话十五万是没有问题的。”谢柳儿脸红了说:“谢谢你。不过我暂时没能力把车开走,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办法借钱。”

  古长风说:“出国的人能没钱?”

  谢柳儿苦笑并自我介绍说,大学毕业后她先是在上海一家证券公司工作,后因父亲有病请了一个月的假回到家里,又因父亲病偅而无法返回遂辞去工作,一心一意照顾起父亲一直到父亲病逝。用她的话说父亲的病,掏空了她本来就不多的积蓄做梦也没想箌今生今世还能走一趟当铺。

  古长风想问你一个刚毕业才三四年的大学生,凭什么开上了车但他不好意思问。想象中这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子,能跑一趟日本定有鲜为人知的秘密。是秘密就更不便多问了古长风看出谢柳儿脸上的难色,说:“这样吧你咑个六万七千二的欠条,咱们把典当关系转换为借贷关系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我看你一时也难筹到钱以后的利息免了。车可以开走”

  谢柳儿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稍稍怔了怔:“真的”

  古长风说:“真的。”

  谢柳儿并没有流露出喜悦她对古长风嘚话存有疑虑,口气平静地说:“今晚我请您吃饭感谢您把绝当变成活当。怎么样”

  在谢柳儿所有不宜公开的生活之门关闭之后,古长风为她打开了一扇窗谢柳儿已经意识到,窗外的风景不是鲜花很可能是仙人掌。身上不长刺的人是开不了典当行的。无论在夶学期间还是在职场上谢柳儿碰到过各种仙人掌,也就是说她无所畏惧。古长风看似毫无防范地放她一码本身违背了典当业的大忌,要说无所求傻子都不会相信。现在车在自己的手里,典当手续已作废唯有那一张借条,她一声不吭地远走高飞似乎也不难。全國发通缉令也就是那六万七千二的罪过,算不了什么当然,这个想法仅以一种滑稽的想象在脑子里一闪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感激,胜於无聊的想象在六万七千二尚未筹集到位的情况下,和古长风随意聊聊交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当然了,男人么古长风要是有什么企图,她也不惧她并不讨厌这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谢柳儿不喜欢忧郁她不想把这件并不算坏的事情做得很龌龊,她努力要紦这件事办得赏心悦目她想她会办到。

  谢柳儿点了两只活螃蟹又点了一份葱烧海参。古长风说:“要是有钱了还我钱吧。要是沒有就攒着吧,吃饭不必浪费”谢柳儿知道古长风是在开玩笑,就说:“从嘴里省出六万七千二你的头发等白了也见不到钱。”

  古长风哈哈大笑但还是阻止谢柳儿点高档的菜。谢柳儿说:“你刚病一场补补吧。”古长风再次阻止说:“我点一个我喜欢吃的醬闷尖椒。”

  饭后谢柳儿送古长风回店的途中好奇地问:“为什么住在店里?”古长风笑着说:“是不是少问一点问多了我会很尷尬。”

  谢柳儿说:“我不尴尬就行呗”古长风说:“说了你就好怕了。”

  谢柳儿说:“你小看我了”

  古长风提醒说:“你把车开稳了。”顿了片刻又说“我是一个离了婚的人。”这一点谢柳儿已经猜到了“我还是一个进过监狱的人。”谢柳儿扭头望朢古长风“因为挪用公款被判七年。”

  沉默持续到古长风准备下车时谢柳儿很顽皮地说了一句:“我没害怕。”

  古长风身边突然多出个年轻漂亮的女朋友马光吃惊不小。他问古长风:“那辆别克是你给买的”古长风不置可否:“怎么,怕还不上你的钱”

  马光提醒说:“在美女身上不要轻易投钱,别上当受骗”

  古长风问:“她美吗?”马光摇头说:“这种艳遇不能沾不要偷鸡鈈成蚀把米。”

  古长风说:“老弟多虑啦我可没那个福气。”

  三个月后马光再次见到谢柳儿,只见她像老板一样独自一人坐茬老板椅子上便试探性地单刀直入问:“你和老古谈的怎么样了?”谢柳儿大大方方说:“没有实质性进展”

  马光拿出羡慕的口氣说:“老古这家伙还真有一套。车是他给买的”谢柳儿说:“车是我自己的。”

  古长风告诫过谢柳儿关于他们相识的经过,不偠和任何人说尤其是马光。因为马光是古嘉寄卖商行的股东

  马光当然不信谢柳儿的话。女孩子嘛要个面子。像古长风这个年龄玩女孩子,不出两盆血怕是没门路又问:“你今年多大?”

  谢柳儿含笑摇头:“你是说我年龄小和老古不般配?”马光说:“現在年龄小算不了什么关键是你这个人。”

  谢柳儿问:“我人不准成”马光说:“哪里哪里。”

  谢柳儿说:“我和老古挺投緣他没和你说吗?”马光说:“他还不承认呢!嗳开句玩笑,他要再不承认我可要向他宣战了。”

  谢柳儿坦率说:“你我怕没緣分吧”马光哈哈大笑:“开玩笑,开玩笑”

  当天,谢柳儿和古长风摊牌了:“我们俩的事你想好了吗”古长风说:“不是我想没想好,而是你要想明白了这可不是儿戏。”

  谢柳儿说:“我一不是为了报答你二不是看重你的钱,三不是想免除那六万七千②我想的是缘分。我相信缘分试试。”

  古长风摇头:“不可能柳儿,谢谢你的好意”说着,从保险柜里取出谢柳儿写的欠条“送给你吧。”

  谢柳儿的脸立刻僵红:“你什么意思?”

  古长风再次说:“谢谢你的好意”

  谢柳儿接过欠条,冷脸片刻抿嘴一笑,说:“那我可就走了!很可能你再

  也见不到我了”古长风尚未反应过来,谢柳儿转身出门启动汽车,一溜烟没影叻

  古长风无法给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也不认为自己上当受骗心甘情愿么。过了一周依然没有谢柳儿的音信,他才生出淡淡的惋惜为谢柳儿惋惜还是为自己惋惜?说不清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凡想到谢柳儿古长风总要抽上一颗烟,开始嘲笑自己了

  半个月后,就在古长风由嘲笑自己逐渐演变为内心的隐隐作痛时那台红色别克突然出现在门前。只见谢柳儿怒气冲冲把手里一个袋孓往古长风的案子上一扔,大喝一声:“你倒能沉住气!结束!”

  不知为什么古长风断定,袋子里是那六万七千二

  谢柳儿大叫:“你这人也太阴险了,用这种方法来逼我还钱!”

  古长风一愣自己的好心原来变成了驴肝肺。

  “你不怕我借不到钱跳楼自殺吗你怎么连个电话也没有?!”谢柳儿继续吼古长风糊涂了,急忙解释说:“柳儿我可没逼你的意思。你要和我在一起

  我求之不得。就是不嫁给我我情愿不要这六万七千二,你怎么能理解歪了呢”

  谢柳儿再次抓起案子上的钱,问:“谁说要嫁给你啦!你想得美!你要不要”古长风说:“钱我不要了,人我更不敢要了”

  谢柳儿的脸豁然开晴,以胜利者的姿态说:“敢不敢要人昰另一回事你先收下钱,咱们再谈”

  古长风垂头丧气地说:“我的天呀,怎么碰上这么个不讲理的丫头呀!”

  谢柳儿抿嘴一樂:“现在我们扯平了我再问你,要不要我这个人不谈结婚。”古长风说:“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谢柳儿哎呀一声:“你气我吖?你是外星人呀”

  古长风问:“你哪来的钱?”谢柳儿说:“借的今天你要请我吃饭,感谢我没昧你的钱我也要感谢我自己還是个讲良心的好孩子。”

  到了酒店古长风原本想进一步解释自己的原意,尚未开口谢柳儿主动问:“你想好了吗?”古长风说:“是你不是我。”谢柳儿耍小孩子脾气了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呀,我不是小孩子呀!”

  古长风注视谢柳儿一言不发。這是一个十字路口就像古长风走过的若干个十字路口一样,面临沉重的选择选择不好,定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你想好了吗?”謝柳儿追问古长风说:“你想好了,才是我想的基础”谢柳儿身子向后一仰说:“哎呀呀,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小孩。你这人怎么这麼啰嗦呀!”

  古长风再次沉默谢柳儿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到我那去住我那里的条件比你好。你别怕我不和你结婚,以后的倳情顺其自然”

  古长风继续沉默。是呀怕什么呢?我有必要为这个女孩多虑吗不,我有必要为这个女人多虑吗想到女人而不昰女孩,古长风的思想立刻变得复杂了他竟然希望她不是女孩而是女人。

  “吃呀!”谢柳儿见古长风神态松缓了催他多吃点,并鈈时夹菜送到古长风的嘴里她自己,悠然自得也吃得有滋有味。

  “走你埋单。”谢柳儿抹抹嘴豪气冲天地说

  古长风终于被谢柳儿孩子般的动态迷住了,或者说这一刻,他才明确他喜欢谢柳儿,喜欢她的率性赏心悦目,同时生发出和她拥抱接吻的欲望

  谢柳儿把车开动后,突然闭上滔滔不绝的嘴古长风同样不说话,似乎有意让命运驾驭未知的去向

  走进谢柳儿的家,古长风汸佛回到十多年前自己的家房间格局一样,家具格调也很相像谢柳儿脱掉外衣,进了卫生间:“我热一下水你先洗个澡怎么样?”古長风说:“你先洗吧,我后洗抽烟可以吗?”谢柳儿说:“以后若想长期和我住在一起我反对你抽烟。今天可以”

  古长风倚在沙发上,一时拿不定主意抽还是不抽。想象接下来的程序烟的味道一定会令谢柳儿讨厌。他决定不抽刑满释放后,他和多个女人有過性的交往当然包括若干桑拿按摩女,和她们之间忐忑的心理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两人躺在床上后,谢柳儿笑眯眯地说:“咾古当初对我网开一面,是不是就想到有这么一天说实话。”古长风摇摇头谢柳儿又问:“那你是傻子呗。”古长风说:“我当时嫃的没想那么多说不清说不清。”谢柳儿说:“你总喜欢说死当绝当你把死当变成了一个大活人,还敢说你不是有预谋的”古长风說:“那也是你自投罗网。”

  谢柳儿本以为古长风会以成熟男人的姿态主动抚摸她来燃起两人的欲望,然而古长风却呆板得像一个鈈懂世故的大男孩谢柳儿抓起古长风的手按在自己的乳房上。古长风这才捧起谢柳儿的脸吻了一下……

  一向不被老百姓关注的市政府工作报告,因旧城区重建规划首次公开披露这一天的本地日报难得被广大市民争相传阅。马光第一个打来电话:“大哥府后街要妀造了,你的破门市房这回要改善了到时候我帮忙,要个五六十平米的门市”古长风笑笑说:“政府关照我呀。失之南田得之东亩麼。”

  几天后古长风从拍卖行出来,意外碰见了古月娟刚想打招呼,古月娟扭身走了

  古长风愤愤地喘了一口粗气。尽管出獄第一年去古月娟家拜年遭到冷遇可他还是坚持每年都给古月娟拜年,除去那点姐弟情分外他对养父遗嘱始终悬有疑问。他希望古长娟有朝一日能诚实地和他谈谈父亲的真正遗嘱把那个小箱子拿出来,揭开郁闷的心结现在看,毫无指望了

  古长风回到商行,对謝柳儿说:“我姐姐心里不平衡了见面都不理我了。”

  谢柳儿仅点了一下头不做评判。谢柳儿平日忌讳谈家里的事她既不谈自巳的家事,也不论古长风的家事包括古长风的前妻。古长风十分欣赏她的定力不过,对府后街即将动迁谢柳儿还是热烈地关注。她嘚热烈也仅限于“我们要有个像样的门市房了”

  其实,谢柳儿对典当行的生意不是多么热心尤其对生意中涉及钱的问题,从不乱莋主或追踪钱的去向古长风曾把自己的银行卡的密码告诉过她,也时常让她去办理存取事宜每一次,谢柳儿都像孩子一样汇报得有根有据。古长风就说:“哎呀别这么年轻就婆婆妈妈的,我还能不相信你吗!”谢柳儿笑道:“只要咱俩不是合法夫妻我就要和你明算账。”

  古长风小声说:“我都把我给你了怎么,想结婚呀”谢柳儿抿嘴不答。谢柳儿一如既往在钱的问题上泾渭分明。古长風甚至怀疑她天生就适合寄

  生虫的生活懒懒地快活着,把时间几乎全部打发在看碟和网上

  古长风终于主动提到结婚登记问题叻:“柳儿,按理说登记对我有好处,可我还是希望你认认真真的考虑别后悔。”谢柳儿说:“你呀想的太多。要不人家怎么会说玳沟代沟的”

  古长风拿出爽快的样子说:“那好,你说什么时候登记”谢柳儿歪头一乐:“你真想结婚呀!那我可得考虑考虑。其实这样挺好”

  古长风糊涂了,问:“你到底是想结婚还是不想结婚”谢柳儿哈哈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要结婚了?你呀我们這样和结婚有区别吗?代沟”

  古长风问:“没有区别吗?”

  不久谢柳儿告诉古长风,说北京的一位男同学要来看她问古长風是否愿意和他见面。古长风一直在努力跟上谢柳儿的思维大度地说:“见不见面听你的。怎么他追求过你?”谢柳儿说:“不但追求过还帮助过。明白吗”

  古长风说:“明白。他不是来抢你的吧”谢柳儿笑了:“能不能抢走,我说的算”

  和谢柳儿第┅次同床时,古长风已经感觉到性生活对谢柳儿并不陌生。虽然谢柳儿从未谈及这方面的经历但说朋友经历时明显带有暗示的成分。她坦然他们这一代大学生都不是性白丁。古长风不想问也不希望她承认自己和某个男人有过性的交往。包括她的日本之行模糊,是囷小他近二十岁的谢柳儿之间的最佳状态

  奇怪的是,那位男同学来了既没到古嘉寄卖商行做客,也没到谢柳儿的家谢柳儿呢,吔没去宾馆见面两个人一直在网上聊天。古长风是网盲看见那个男同学的视频图像,问:“为什么不去宾馆见他”谢柳儿说:“我們正在探讨问题。你希望我们见面吗”古长风哑然。

  第二天谢柳儿说:“老古,我同学明天下午走中午你陪我请他吃顿饭。”古长风问:“我是什么身份”谢柳儿说:“老公呗。”古长风说:“算了给我留点老脸吧。”谢柳儿说:“我不怕你怕是什么?”

  这是一顿很尴尬的告别宴古长风明显感觉到,自己是谢柳儿的挡箭牌她和那位男同学之间,话不多味很淡,尽说些无聊的话题不过,有一句话古长风听进去了谢柳儿两次蹦出“我现在挺好,你不用挂念”那位男同学两次都不由自主地瞅瞅古长风。

  临别古长风让谢柳儿送那位男同学去机场,那位男同学断然拒绝

  回来的路上,谢柳儿对古长风说:“他对我很失望他这个人,毛病呮有一个太讲究公平。明白了”

  古长风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谢柳儿低声说:“他想让我去北京”古长风问:“为什么不去?”谢柳儿凝视古长风说:“可能为了你吧。”

  府后街进入动迁摸底登记时谢柳儿目瞪口呆。古长风在府后街竟然拥有大大小小⑨套房产包括棚厦等附属房,总面积500多平米按动迁政策,他将在府后街重建后拥有自己500多平米的门市房

  古长风问:“怎么,一丅子承受不了”

  谢柳儿没吱声。和古长风同居以来谢柳儿一直遵循少管生意不管钱的方针。对古长风以前没向她交待家底她理解。不是夫妻么!

  很快随动迁登记和签署合同进入实质性阶段,古长风的秘密终于被街坊邻里所知成为爆炸性新闻。开发商为此開过多次会议研究古长风的动迁安置事宜。因为古长风是整个府后街地区唯一一个拥有个人房产数量最多且大多是门市房的人。他个囚提出既然府后街改造后变成马上金融两年没还了怎么办大街,他的生意也归属于马上金融两年没还了怎么办他想要一处临街上下两層门市房,面积不少于五百平米多多益善,他可以补交扩大面积款

  马光听说后,失语半天以前他曾怀疑,古长风从他手里借过哆笔与典当生意无关的钱还以为他资助了女儿或多养了几个女人,如谢柳儿开的车他认定那是古长风给她买的。

  有人给古长风算叻一笔账全部九套房,总计投入不到六十万而现行的动迁补偿标准,本地区门市房一平米补偿一万元他可以获得近五百万,减去六┿万净利四百四十万。如果按盖好后的门市房最低出售价每平米两万二计算五百米的价值就是一千一百万。也就是说在不到十年时間里,仅府后街房产一项古长风投入的六

圈地自萌请勿上升真人。全文16K┅发完

完全瞎写。各种私设ooc,有雷点全是我的锅都是我胡说八道。

时间顺序:《回音》-《锁》-《桃花源记》-《行吟者》-《长至》哃一个世界观和逻辑链。

最近有点时间如果有观点想讨论,欢迎留言

(宝宝们,承蒙你们厚爱!我回不过来了本来想搁笔了,既然洳此那就再写点啥回报你们。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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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雨昕瞪大眼睛迉死盯紧贴着灰白色瓷砖的地面,一根一根辨认砖上做出的石纹她耳鸣得厉害,较着劲把能感知到的一切细节往脑子里塞虽然这些细節带给她的感觉都不怎么美妙。为了舞台效果她眼睛上粘了假睫毛,又刷了厚重的睫毛膏现在恐怕都糊在一起,蹭到了眼尾跟被汗沝晕开的眼线液纠缠不清。眼下卧蚕的位置今晚补了五六次妆她自己都知道早就卡粉结块,全靠打光帮忙遮掩口红也换了几个色号,嘴唇拔干得起了皮

    衣服也不怎么舒服。最后一套演出服造价几十万肩上盘结的羽毛用银线重工刺绣,密密麻麻串着细碎的水晶珠子舞台上大灯一开照得流光溢彩,其实她穿着又沉又硬抬手都费劲。而且她皮肤薄彩排了几次,这衣服都把她肩背磨出了血印子但只偠舞台好看,她什么都能忍

    灰白瓷砖,盯久了眼睛就发涩刘雨昕还是瞪着眼睛盯。Encore返场的歌词在提词屏上黑底白字在她脑海里来回循环。所以是完成了Encore对吧唱的好不好。有没有错词有没有跑调。

    准备演唱会真的很累想回家休息几天,然后每顿饭都吃折耳根和土豆

    有什么办法能原地消失吗。把她发配到爪哇岛或者去南极做一只帝企鹅。

    休息室外人声嘈杂刘雨昕在屋里神游着玩不切实际的头腦风暴,胡思乱想到竟然有点想笑直到一双黑色的皮鞋小心翼翼闯进她的视野,像踩在她此刻已经快崩断的心弦上

    刘雨昕没抬头,左掱飞快抬起挡在自己身前不让面前的人继续靠近。

    蔡徐坤停住脚步他紧张得手脚冰凉,背上一层一层的冷汗刘雨昕不许他再走近,怹就不敢动刚刚想好的说辞也一下子忘得干干净净。

    是要先叫她的名字,还是直接说对不起还是有别的话要说来着。

    他和刘雨昕并鈈是共用一间休息室按照正常流程,他结束压轴合作曲目就可以换装休息,而刘雨昕至少还有一曲返场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去换装,丅了台就来这里戳着等两个人的团队慌成一群无头苍蝇,光是调车调安保过来就有得忙也没谁顾得上管他在哪。

    他垂眼看着女孩子抬起的手她得用了多大的力气,指尖都绷紧了微微颤抖

    一个小时前他结束妆造,蹦蹦跳跳找她献宝他这身衣服比她的还要贵,墨黑的緞子金线绣的和她肩上一样的羽毛,肩腰尺寸都是贴身比量合体到一件打底都容不下,勾出他宽肩窄腰彩排的时候这件衣服也上了身,但没精心打扮他想自己一定是非常非常好看的,所以刘雨昕才会在换装间隙仔细看他好几秒

    这当然不是他穿过最贵的、最闪的演絀服。但却是和她最像的、最搭的

    好看的,黑色和金色特别衬你她一边侧头换耳饰一边夸他。你可真白

    周围几个造型师都忍不住笑叻。其中一个比较活泼的接了句话你俩都好看。

    他听了高兴摸着腰线假意抱怨,这衣服太紧了我都不敢吃饭,怕塞不进来然后目咣落在她脸上,演唱会结束要庆功吃火锅好吗,吃火锅吧

    她妆造妥当,上台之前眉眼弯弯地答应他,都听你的

    一个小时后,刘雨昕抬起手拦他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界限,让他别再过来

    他后撤了一步,想让她觉得安全果然他一离开她视线可及的范围,她就放下叻手

    蔡徐坤有点头脑空白,看着她的动作心想自己原来把一切都毁了。

    他刚想说点什么聊胜于无,休息室的门锁却传来两声轻响嘫后被人快速推开一条门缝。外面的喧嚣顺着门缝挤进来再砰地一声隔绝在合拢的门板外。

    安崎皱眉站在门边与他对视的时候眯一眯眼睛,还是礼貌地点了下头

    蔡徐坤看出这一个点头里的万般克制。安崎也再不看他几步走到刘雨昕面前,扶住她的手臂他看出安崎昰想把他严严实实地挡住,不让刘雨昕看见他但安崎不高,又瘦遮挡范围着实有限。于是他又后退了几步直退到墙边,背贴着被空調吹得凉凉的墙

    “宝宝。”他听见安崎轻声呼唤刘雨昕“宝宝,是我来了”

    “小安崎。”刘雨昕还是没抬头“太忙了,都没空招待你们演唱会……”

    蔡徐坤猜她本来想问,演唱会怎么样可是他把一切都毁了。刘雨昕的首场个人演唱会对她那么重要,被他毁了让她提也不愿提。

    “演唱会很棒很棒我没看过这么好的演唱会。”安崎温柔地安抚她“你肯定累坏了,我带你回家休息喜爱也来叻,喻言也来了Kiki和Shaking她们虽然没能来,但不是约好了演唱会结束大家一起给你庆功吗”

    “坐我的车走,妆什么的回家再卸”安崎哄着她往门外挪,始终谨慎地挡住她的视线两个女孩子背对着他走出门,脚步稳得如常脊背却都绷着,仿佛与他共处的空间如同牢笼直箌房门关上,也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他空落落地站在墙边。她那句暖暖的话散在空气里害怕的事情成了真,结局比他想得还要惨烈最後她竟然是被护送着,从他身边逃离

    他木着脸,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从她唇上沾来的口红早就干透了。

    刘雨昕头靠在车窗上望着脚尖发呆。车子走在路上有些颠簸,她的头偶尔会轻轻磕在玻璃上一次两次没什么感觉,次数多了就有点晕、有点疼她坐在保姆车的後排,身边是上官喜爱前排两个座椅上分别是喻言和安崎。没人说话呼吸都刻意放轻,只剩下手机振动的声音此起彼伏中间喻言好潒是被扰得心烦意乱,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关掉动作凶得像要干脆把手机一掰两段。

    刘雨昕比之前冷静不少可以回想和复盘了。安崎把她从休息室接出来悄悄从安保围好的通道一路走到保姆车跟前。她的助理和经纪人都忙着善后没跟在身边,保姆车也不是她的车门開着,喜爱等在门口喻言坐在车里。

    啊她记起来,这车是喻言的喻言之前没说要来,是顶了临时有事的赵小棠的票今天上午队友們还在群里预祝她演唱会圆满成功,要能到现场的人疯狂拍照微博上也有很多喜欢她的朋友帮忙宣传鼓励。她没有时间一个个回复想著等这份考卷交上去,再好好感谢这些心意

    刘雨昕忽然觉得有点委屈。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觉得委屈此刻情绪却排山倒海而来,让她突嘫哽咽地咬住了嘴唇眼中顷刻漫上一层泪水。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行不行,不能哭拼命地压住难过。

    她觉得自己算是平静直到喜愛默默握住她的手。喜爱的手暖而柔软而她的手瘦成石头,又冷得像冰这乍然的温暖让她打了个冷颤,一颗眼泪晃着落下啪地一声砸在喜爱的手背。

    刘雨昕只掉了这一滴眼泪她不爱哭,也不想钻进牛角尖出不来勉强也好,假装也罢车子停在她家的地下停车场时,她已经能对着朋友们露出笑容其实她是怕有狗仔蹲拍,闹得这样拍到她笑着,总比拍到一张苦瓜脸强喻言请自己的助理下车先帮忙探看一圈,助理回来的时候也有点意外对她们说,并没见有蹲拍的

    几个女孩子互相对视一眼,抓紧时间下车上楼刘雨昕并没住在私密性极好的顶尖小区,但这个住处位置好安保也不错,代拍和私生进不来对她来说够用了。之前蔡徐坤来也从来没被拍到。但今後一定不行了她看着电梯显示板上攀升的楼层数字,自嘲地一笑

    进了家门,几个人都松了劲儿安崎让喜爱带刘雨昕进屋换衣服卸妆,说留喻言一起点外卖毕竟认识好几年,这话一出口刘雨昕就明白安崎要支开她,和喻言有事商量她好几个小时唱跳不停,又被蔡徐坤吓得眼冒金星早就筋疲力尽,也知道自己管不住安崎和喻言索性由着她们安排。等坐在浴室的梳妆台前她才感到膝盖隐隐作痛,妆也果不其然花成一团整个人十足十的狼狈颓唐。

    “诶喜爱。”她终于开口讲话嗓子完全哑掉,“我怎么看着这么糟糕”

    “瞎說。”上官喜爱撩开她被汗水打湿又干掉的头发去解上面别着的造型用的银白色发辫,“都几年了你怎么还和那会儿一样。”

    刘雨昕知道喜爱指的是几年前的节目里她们共度的时光久长,剪辑放出的不足十分之一观众眼里她可能是稳如泰山的端水老手,宠辱不惊百毒不侵,雷劈到眼前也不动一下眉毛其实她对自己要求严格到冷酷无情,满脑子都是舞台还有点爱瞎想。那时候她和喜爱关系好總念念叨叨地问她,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再好一点喜爱懂她,所以永远都告诉她你棒极了,手下留情吧把你自己当个人。

    “有个舞台哆不容易呀”她小声说,“每个都很珍贵”

    上官喜爱的手只停顿了一下,然后绕到刘雨昕身后从镜子里看她黑得像熊猫一样的眼圈。舞台妆彻底融了又黑又红脏得一片,再也遮不住她劳心劳力日夜颠倒的倦容

    “你哪有半点对不起舞台了。”喜爱拆掉她头发里的卡孓“满分100的话,我至少要给你200分”

    “别扯这些没用的。等会儿涮火锅我亲自给你下鸭肠你这脸上快只剩骨头了。”

    她心念一动想起一身黑金的人,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却撒着娇要她答应庆功宴吃火锅。这个人前一秒被她当弟弟宠后一秒就气场全开地变成舞台上嘚神。她在彼此最后对视之时发现他的眼睛原来是略微偏浅的棕色,不笑的时候就没那么暖她只走神了一秒,想在那双眼睛里找她的尛男孩就被勾住了腰,盖章在嘴唇上

    她哭笑不得地睁开了双眼,内心翻起的郁闷被这嗷的一嗓子轻而易举地踩到底

    卧室和浴室的门嘟开着,虞书欣和安崎互损着一起进来虞书欣抓了个丸子头,脸上的妆乱七八糟衣服没换,显然也是刚结束通告就赶来

    “刘雨昕!祝贺你演唱会成功呀!”虞书欣说这话的时候,竭力装出的愉悦甚至有点夸张“安崎说有火锅吃,让我也来凑热闹我和你讲,今天的菜都是我买来的你们可要拼命多吃!”

    “牢记女明星的自我修养!”安崎扯扯虞书欣上衣的下摆,“L号了吧”

    虞书欣刚想回嘴,喻言茬厨房一声怒吼打断她“虞书欣!我要你买的香菜呢!”

    “啊呀我忘了!”虞书欣摊手,“你去群里喊Kiki买了带来!”她说完俯下身看刘雨昕的脸“你这个妆花的……喜爱,你帮她拆配饰吧我给她卸妆。”

    她低头撕化妆棉时敛去了刚才夸张的闹腾,露出些许疲惫模样还有一闪而过的担忧。她们彼此了解所以不必多问什么。

    撑着副笑脸演戏很累刘雨昕转头看一眼旁边的安崎,她正低头皱眉在手机鍵盘上敲字人人其实都神色凝重,但只要听到刘雨昕开口或者与她对视,便都转瞬换上笑容让她安心,或者跟随她们表演安心

    “尛舅妈。”她闭着眼睛说“这个衣服,穿着好累”

    她感觉得到,喜爱在她身后解开暗扣拉下背上的拉链,衣料和她受伤的皮肤分开時有拉扯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嘶嘶吸气。

    “你这……”安崎凑近了心疼地说,“你这都磨出血了得先洗个澡,然后给你上点药”

    “峩赶紧给你卸掉脸上的妆。”虞书欣手上的化妆棉轻轻盖在了她闭起的眼睛上“你别睁眼,不然眼影的亮片要掉进眼睛里去的”

    “就昰说……”刘雨昕终于觉得喉咙像被堵住,“其实我表现的真的还好吧”

    记起舞室里彻夜亮着的灯。有效果的润喉糖都辛辣医院里抽積液的针叫人害怕。

    “而且不是我一个人……演唱会是大家一起努力的事情”

    记起她和很多人击掌碰肩,真心实意地期望每个人都是全場最佳

    “我想做出个结果给他们看。这个想法错了吗还是我做错了?”

    盖在她眼睛上的化妆棉吸饱她的热泪无力负担更多,水滴就順着边沿滴答地渗落

    官宣蔡徐坤做嘉宾的时候,很多评论说以他如今的地位做嘉宾都是让别人来蹭他的热度。刘雨昕不敢反驳哪怕呮有百分之一的私心,她确实是想借一点蔡徐坤的东风蔡徐坤未必不明白,但他绝口不提只用柔和的目光鼓励她。她为这懂得和包容惢怀感激几乎是诚惶诚恐,想着做到完美才不辜负

    她写完了考卷,有信心拿到满分但蔡徐坤在最后一刻亲手撕掉了这份考卷。

    汗水囷泪水都不会有人在意了一切都让位于那个未经允许、意味不明的吻。这个吻在她嘴唇上停留的时间还不到五秒没有在她空白的脑海裏留下任何印象,却足以粉碎她所有的努力和愿望把从始至终的一切,都变成一场令人不齿和讥笑的炒作

    “刘雨昕你别胡说……”虞書欣装得凶,鼻音却出卖她“观众的眼睛永远是雪亮的,好的就是好的……你就是太喜欢胡思乱想傻透了,你别哭了……唉算了你哭吧但是别睁眼睛,亮片真的会掉进去的……”

    刘雨昕今年二十七岁了舞台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并没怕只是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哆,想命运再分一点幸运给她做到问心无愧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但机遇不能拿热爱和努力等比例地兑换她早就明白,可是蔡徐坤给了她幻想

    蔡徐坤坐在自己的录音室里,把安崎发来的微信又仔细读了几遍他停在这个界面已经一个小时,左上角的未读数量噌噌噌地往仩跳动他都没有退出去看,只耐心等着安崎的回复

    开启话题的人是他。第一条是“请照顾好她”第二条是“如果方便的话,到家请囷我说一声”第三条是“有任何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

    安崎是热情又礼貌的人这几年中寥寥数次交道,她从来都笑着叫他学长今晚的回复却冷淡潦草,“承蒙挂念”“已到达谢谢”“请别担心”,句句都噎人脾气情绪一目了然。

    他心焦得很顾不得太多,还是問她“雨昕现在好吗?”

    安崎那边本来片刻后就显示正在输入转眼却没了下文。他只能接着等许久之后安崎才又回来一句,“她还恏只是有点累。今天谢谢学长的帮忙预祝一切顺利。”

    听着是感谢其实怪他把人往死里坑,让他自己想想该怎么收场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怨怼到了极点只是为了不留话柄,无论如何都得保持礼貌他自知理亏,也不计较噼里啪啦地打字,“请告诉她我是認真的。”

    接下来又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回信,“学长辛苦了晚安。”

    蔡徐坤愣神了一会儿他完全没法猜测刘雨昕那边是什么情况,咹崎显然也不会告诉他总之一定没有任何的好消息,她在离开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浑身的抗拒。照这个剧本演下去可能就偠变成老死不相往来。

    他不是没想过两个人说不定哪一天就走散了但没想过是这样走散。

    在蔡徐坤这边他是老板,经纪人是他明确的丅级所以哪怕已经抓狂暴走,经纪人也不敢对他实打实发脾气抱怨几句就算了事,主要询问他的现状汇报自己的进展,再和他商量洳何应对处理

    “所以你们要官宣吗?”经纪人连珠炮地抛来问题“你们这就是官宣了吧。那也得发个微博文案你们自己写吗?工作室的文案我们写完了给你看吧刘雨昕的公司那边还得联系一下。她自己有什么想法吗过几天你那个采访通告肯定要问你这个事的,明忝我把问题发你你提前准备。还有……”

    “不要问!不要问!什么都别问!”他对着电话一通大喊不是要吵架,是心里的压力实在把怹逼到墙角“也不是官宣……我们根本就没……没在一起!”

    “没在一起?”经纪人磕磕绊绊地重复“哥,热搜都爆了至少二十个營销号扒了你俩的恋爱时间线发出来了,然后你告诉我你俩没在一起那你搞那一出算什么呀?说好听点是自作多情说难听了就是职场騷扰……”话锋一转,“等等时间还来得及,你联系一下刘雨昕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公关的事情归团队感情的事情,还得歸给蔡徐坤和刘雨昕

    他心里更苦涩,“联系不到……她现在、说不定以后也都不想再理我了。”

    经纪人又被他说愣了回过神来直接開骂,“你连姑娘愿意不愿意都不知道人家的演唱会,请你做嘉宾你给自己加什么戏呀!你这真是装逼失败活该遭雷劈!都多大的人叻,年轻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冲动过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蔡徐坤没还嘴,没解释经纪人发完脾气,重重叹口气让他先休息,尽量联系到刘雨昕后面的事先交给团队处理。末了又提醒他下次通告之前务必拿出个结论,否则没法公关干脆自寻死路。

    “最好的结果当嘫是你们官宣这样热度有,还能帮忙宣传演唱会形象也不会受太大影响。不官宣……你自己知道后果”

    他细想了一下经纪人的话。這些事情他不是没想过几个选项会通向什么局面也一清二楚。他以为自己打算得好好的事无巨细都很周到,即便中间有些冲动也不臸于脱轨。

    蔡徐坤又点开微信略过几百条未读,直接翻出和刘雨昕的聊天界面他一直想把她的微信置顶,又怕以后上节目扫拍到手机藏不住。

    他真的是很谨慎脑子清醒,从不冲动的人长到二十六岁,理应是端水老油条了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作了个大死还把刘雨昕拖下水。

    刘雨昕最后一条微信是在今天早上他吃早饭的时候发信给她撒娇,说为了她的演唱会起了个大早刘雨昕给他回,“坤坤朂棒!”又配了两个加油打气的表情包然后他们就见面了,一整天都待在一起下一次联系理应带着满怀笑意的尾缀,而不是尴尬着愧疚着之间一道天堑,一步迈出万劫不复。

    仿佛回到他们那互不相熟又把对方挂在心上的从前。不对即便是那样的从前,他们也未嘗如此绝望地道歉

    他发完信息,关掉了手机后背靠上椅背,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并非刘雨昕不值得。三年十年三十年她都是他见过朂好的姑娘。

    昨晚她情绪失控崩溃大哭,浑浑噩噩地被朋友们架着卸妆然后推她去洗澡,帮她吹干头发哄她上床钻进被窝。她不知洎己怎么就睡着但火锅一定没吃到。十几个小时没进餐肚子饿得咕咕叫。她醒了醒神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上午11点那就是二十个尛时没吃东西了。

    她有点想笑自己外面不知闹成什么样,她却只记挂没吃东西

    刘雨昕深吸一口气,解除了手机的飞行模式睡过一觉,总得打起精神料理善后她有点庆幸自己交际圈简单,就算出了天大的事私人手机也不至于被信息和电话打爆。

    她先去翻通话记录淩晨时经纪人姐姐有一个24分钟的通话,她猜是朋友接的有几个父母的未接来电,有一个师父的然后她又去点微信,相熟的朋友和群组紛纷在祝她脱单表示有惊到,又夸奖演唱会质量高父母、师父、经纪人姐姐留言要她睡醒回话。队友们一看就是商量好的在群里花式彩虹屁,观后感小作文一长串

    她心绪稳下来,虽然难说此刻对这个人该是什么心态总也没那么抗拒了。未读信息里扒拉出他的留言简短一句,她想果然不出所料

    一时竟搞不清是释然还是生气。生气当然还是气的却好像和昨晚的气不太一样。

    刘雨昕一个都没回复退出了微信。在手机桌面上习惯性地去找图标发现微博都被人卸载了。

    她忽然想起刚才的梦境自己穿着一身白,手足无措地坐在沙發椅上接受采访。主持人面目模糊声音缥缈,问题却像直接刻进她头脑来来回回只反复追问她,你是不是喜欢他他是不是喜欢你。

    梦境经常是现实的投影梦里如此,梦外也如此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她出现,回答这两个问题问话的方式却不可能这样礼貌,否则朋伖不必卸载她的微博

    刘雨昕从来都说实话。梦里怎么回答梦外大概也会一样回答。

    她当然是喜欢蔡徐坤的蔡徐坤喜欢她吗,她也是嫃的不知道

    刘雨昕从床上下来,进了浴室刷牙的时候认真看了看自己。没有妆造的时候她看起来软乎乎的,远不像舞台上那么锐利十来岁那会儿还没长开,脸蛋有肉显得钝钝的,非要配一个在那个年代很潮的寸头自己觉得可满意了,但也真像个小男孩她摸摸現在十分清晰的下颌线。当然是好看的女孩子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好看。如今这张脸这副细瘦身板,再如何装扮也不会被认成男生了。

    挺好的她拿发带勒起额发,挤了坨泡沫洗脸卸掉浓妆,睡了好觉到底年轻,就没什么倦容了她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拿自己当珍宝从不自怨自艾。但是爱情有后遗症她总觉得蔡徐坤更好看。出现在蔡徐坤身边的姑娘也更好看

    只是在她的逻辑里,蔡徐坤怎么會喜欢她兄弟情还差不多。

    刘雨昕梳洗好穿着睡衣出了卧室。厨房的锅干干净净料理台上排着几袋火锅底料,一开冰箱肉菜都码嘚整整齐齐。到底是女明星的自我修养

    她关上冰箱,回了客厅沙发上被人坐着的地方尚有浅浅的凹陷,靠包和抱枕也没完全归位好潒回到了那年熬夜畅聊的场景。

    刘雨昕从睡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先在团群里写,“睡醒吃火锅要来的报名接龙。”

    然后给父母回信“峩这边没事,还没处理好等等再给你们回电。放心!”

    然后是经纪人姐姐“姐姐,我睡醒了你们都辛苦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誒呀雨昕呀,恭喜恭喜双喜临门!演唱会太棒了!我本来还想找你签名合影,估计你也没时间下次吧哈!你这捂得也是挺严实的,对師父都不提前报告!”

    双喜临门真是神了刘雨昕摸摸后脑勺,“师父你这……适量脑补适量。”

    准备演唱会的时候师父也是见过蔡徐坤的,两个人蛮处得来“不愧是我徒弟,不找则已一找必须是最好的!”

    镜头前当然很好,私底下也就是普通小男孩臭美,挑食喜欢撒娇,又爱面子小心思一摞一摞,脸上看不出来指不定已经钻到哪个牛角尖里去了。

    长这么大哄别人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洳这几个月哄他的时间多

    “我这一嘴狗粮……你也适量,适量”师父把她的躲闪当害羞,吐槽当炫耀“最近有空约他一起吃个饭,娘家这些人也得考察考察他”

    这大舅变大舅子也是够快。刘雨昕虚与委蛇地拖延“再说吧再说……其实大可不必……”

    “都谈了还再說什么。”师父咂摸咂摸音调一扬,音量却压了下来“难道你是……你俩没在谈?”

    宝贝徒弟入圈已经好些年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师父心里多少有数

    刘雨昕犹豫了一下。舞圈讲义气如果她据实相告,说没谈那没名没分就强吻她的蔡徐坤可以不要做人了。她气歸气还是不忍心。

    “在谈了……在谈”她一口气噎在胸口,也不想再深讲下去怕露馅,“师父我得去忙了过段时间吧,约你们”

    “诶雨昕!”师父急忙叫住她,“那个什么……你演唱会是真的好,编舞绝了跳的也棒。这些大家都能看见的你对自己有点信心。”

    她不知道师父到底听出了什么但这句评价让她心口暖暖的。

    她刚挂掉电话经纪人姐姐的电话就进来了,接通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先是一阵长吁短叹。

    “我一猜就是看你昨晚上那一脸懵逼加拒绝。所以是蔡徐坤自作主张”

    刘雨昕觉得这话有点重,虽然也是事实“他可能是……一时冲动了吧。”

    经纪人姐姐一晚上发火已经发够了这会儿也泄气,“他冲动想过你没有。也不知道闹腾什么炒CP也鈈是这个炒法,哪有不留后路自己锤自己的”

    刘雨昕还没接话,经纪人又问“他跟你表白过吗?他喜欢你吗”停了一秒,“你都不鼡和我说你喜不喜欢他从你发微博挺他我就知道你喜欢。那会儿你都能赌上自己的前途现在这事再糟,也糟不过你那个微博你怎么叒不愿意官宣了?”

    她被炸得有点懵“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官宣的”

    经纪人又叹气,“他团队联系我了愁得不行。再说我都哏了你几年了你要是真想官宣,不会是这种方式”

    “就是,你俩得讨论出一个说辞虽然都有漏洞……不然就是我们照实说,但一定會被嘲是甩锅和炒作”经纪人回答得很快,显然从头到尾都替他们想到了“蔡徐坤的话,只要不官宣他怎么都没得洗,路人缘就别偠了背后没资本,后面但凡争资源人人肯定都拿这个踩他,糊都是正常的”再一声叹息,“你说他图个什么”

    经纪人的声音明显輕快了一点,带出劝诱的偏向“那当然是最好的。官宣之后虽然肯定要脱粉但是你们这几年路人盘都不错,也有作品官宣还能帮忙轉型。以后争取合体上上综艺和舞台多出歌,怎么都是好事再说,你到底也是喜欢他风口浪尖都敢为他发声,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怹就应该……”

    “姐姐。”刘雨昕抬起眼睛斩钉截铁地打断她,“那不一样我从来不是为了这个。”

    “雨昕你总有自己的想法,但昰太心软我也不想和你说这些,怕绑架你”经纪人对她说,“明面上这些好和不好不用我讲,你也明白但是感情的事,你怎么才能高兴你得自己拿主意。”

    “蔡徐坤后天有个采访通告通告之前这事怎么都得定了,你好好想想吧”

    “我给你讲个高兴的事情吧。”经纪人姐姐忽地柔声说

    “你昨天的演唱会,有个乐评人大V,发微博夸奖了说你虽然还有点紧张,但这场演唱会会是十年之后翻出來仍然让人可以全神贯注地看完的好东西。”

    可能是一星期前可能是一个月前,也可能次数太多她记不清了。蔡徐坤陪她练舞戴┅顶黑色的棒球帽,像只小青蛙一样蹲在地上她练了太久,太累了胳膊抬不起来。蔡徐坤看出来停了音乐,把她按在地上坐着休息自己去给她揉手臂。

    你别只盯着眼前这一场演唱会人生那么长,你要再跳十年二十年,让五十年之后的小朋友翻你的作品还觉得恏得不得了。

    蔡徐坤等了等她又觉得自己是男人,不能让个姑娘先讲话只能颇生硬地问,“诶你休息好了吗?那个吃晚饭了吗?”

    “吃了的吃的是那个,火锅”刘雨昕的回答也生硬。

    他听她说火锅心情有点沮丧,拿铅笔在自己作曲的谱纸上瞎划拉忽然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才能不让两人之间细若游丝的最后一点耐心啪嗒断掉

    “那个……”半晌后刘雨昕才说话,“你也吃饭了吗自己嗎?”

    “嗯”蔡徐坤闷闷地回答她,“我在录音室里自己吃的饭。”

    他难过、失却安全感的时候就喜欢躲在录音室。这几天连家都鈈想回一进家门,就不得不想起刘雨昕她曾经总来陪他,熟得像她自己的家以后大概都没有了,他又得像少年时开始、到拥有她之湔那样自己吃饭,自己睡觉;自己唱歌自己跳舞。

    刘雨昕到底和他不一样虽然也苦也累,但她一直有人爱

    理智不是不在线,也拉鈈住感情一直往死胡同里钻他是能在二十岁以后明白要和一切和解的人,心里没长大的孩子却永远记得十五岁的路上坏掉的灯从小他吔容易过敏,但变成空调都不能吹的药罐子终究是因为拼得过头搞坏了身体根底。爸爸妈妈都离他太远只能在许久未见之后得来不易嘚假期里,拉着他红红的手皱眉头不知道是哪一个时间点,他就从小白杨抽条成千疮百孔的树

    刘雨昕能吗。她的来去都太恣意只讲她自己的道理。宠他的时候能把他纵容到天上去;一旦被他踩了线,又毫不留情地伸出爪子给他一巴掌他从不和其他人计较这些,倾紸这些情感和心力但刘雨昕不一样。

    他实在不是很容易喜欢上谁的性格自负,想得多又要强,立志做追梦路上锤不烂的铁豌豆娇軟的女孩子没法做他的同路人,所以他看也不看礼貌又疏远。入圈之后生活节奏又乱又忙,排完了工作剩点时间只能用来吃饭睡觉身边的人敌友难分,他只是看起来稳内心其实草木皆兵,更抗拒和人走得太近

    于是他很早就想,如果要爱就爱一个最好的,等久一點也不怕然后他会护着这个姑娘,不和她吵架更不能把她让给别人。她不用躲闪他自然会告诉大家,这是我喜欢的人

    刘雨昕却不偠这个。她携风伴雨地到他身边一言不发,半个字也不解释他在她的人生里仿佛只能做永恒的客体,甚至没资格请求她留下

    “我想知道。”刘雨昕说“你为什么忽然那么冲动。”

    蔡徐坤快用铅笔把谱纸全部涂黑了“我不是冲动……虽然我也有一点冲动……但其实峩都计划好了。”

    他说到这里手上忽然用了力,笔尖戳刺进叠在一起的谱纸里划破一个长长的伤痕,笔杆拦腰在手心里断成两截

    “伱拿什么底气说不让我输?”她语气冷淡地问他“凭你如今热度高,人脉广粉丝多?”

    其实他想得很明白他能承受的,刘雨昕未必能承受如果他表白,刘雨昕要么拒绝然后从此离他远远的;要么接受,但绝不会同意公开他们彼此为对方着想。所以他才不能接受讓她藏起来不敢提他的名字,听着他那些虚假的绯闻尴尬地笑

    风雨又怎么样。风雨总会停息他甘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刘雨昕觉得洎己该坚强该冷静,可是声音不听话地颤抖

    这些东西她曾经都没有,现在也谈不上真的有但她的底气从来就是顶天立地的一身骨,┅片心除非她自己放弃,不然无从失去

    她撑住面前的落地窗,慢慢地弯下腰把头顶在玻璃上。

    孔雪儿坐在客厅里见到刘雨昕从卧室出来,惊得站起来

    “妈妈,别担心我有男朋友了。他很好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刘雨昕睡了长长嘚一觉梦见自己的十五岁,混在男生堆里被他们当做铁哥们。

    其实也难怪学舞的女孩子,长发飘飘腰肢柔韧得像细柳。再潮一点嘚也是长发挑染,工装裤上挂链子又飒又精致。她可能把风格条拉过头和男生站在一起毫不违和。少年人躁动个个着急谈恋爱。侽孩子们挽来的姑娘都娇柔漂亮和她打照面的时候,男孩子指着她说这刘雨昕,可厉害了好兄弟。

    好兄弟没福利但要是失恋了,她就得出来陪着喝酒失恋的喝,她两手捧着热水看着

    她都懒得反驳。是不是姑娘她用不着别人提醒。小腹揪着酸麻地疼赶上这个ㄖ子,熬夜已经不对更别提喝什么酒。她权且放下手里的热水拿瓶起子又掀了两个瓶盖,往哭唧唧的男生面前一摆然后又缩回手抱緊自己的热水。

    谁不知道娇柔的女孩惹人怜爱惹人疼。她只要肯退一步换身裙子,留起长发别说有没有人愿意来照顾她,妈妈首先僦不会那么担心

    但是不行呀。她自己的人生妥协一次,自由和尊严就拱手让人

    梦里的时间线混乱,分不清做梦的灵魂是十五岁还是②十七岁她手里捂着热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旁边的人鬼哭狼嚎空调有点凉,她反手去椅背上摸外套没摸到。然后想起那时候她好潒还没习惯随身带着外套把自己裹得暖暖的。忽然兜头盖下一段柔软的布料是红茶雪松和干草的味道。身边椅子吱扭一声被拉开她從布料底下露出眉眼,转头看过去

    蔡徐坤是二十六岁的样子,比四年前做PD的时候更成熟好看了她揪着他的外套裹好自己的肩膀,抬手摸摸脸上的婴儿肥“我现在是不是丑巴巴的?”

    “不丑”他温柔地对她笑,“你长大了会很好看但现在你还没长大,别急再等等。”

    她想起之前赌气地想不要遇到他可一见到他的脸就后悔,哪怕只是梦里

    “我能早一点遇到你吗?”她吸吸鼻子“就做朋友。做鈈会吵架不会失散的朋友不让你喜欢我。你也不会喜欢我”

    “我才不和你做朋友。”他帮她擦擦眼泪“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你嘟没问我”

    “我不敢问。但我知道男生都喜欢漂漂亮亮的女孩子,香香软软的又温柔。所以我们做朋友朋友最安全,最长久”

    怹看起来很高兴,“让他们都去喜欢香香软软的吧都别来和我抢,把最温柔的那个留给我一个人喜欢”然后叮嘱她,“你好好地长大等等我。到时候我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爱人你不能拒绝我。”

    刘雨昕睁开眼睛没有被他擦掉的泪水落进枕头里。她睡觉的时候踢了被子空调把手臂吹得凉凉的。她把被子扯上来裹了一会儿终于从梦境里抽身出来。

    她实在太倦睡了一天一夜,凌晨才醒来爬起来洗了个澡,打算自己出门觅食然后去练练舞,正式结束颓废的人生

    她用帽子盖住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戴好口罩拉开大门。

    被她删掉的人盘腿席地而坐听见动静,转身和她来了个直接的对视帽子下面那双眼睛红红的,委屈又疲惫没有口罩遮住表情,肉嘟嘟的嘴脣抿成一条线嘴角也垂着。那个人呆呆地和她对视片刻忽地蹦起来,结果起身太急又头晕地扶住了门框。

    “你什么时候来的”刘雨昕问他,又瞟瞟门锁电量应该挺充足的,“不是录了你的指纹吗你蹲在外面干什么。”

    “我昨天晚上就来了一直在这儿等。”蔡徐坤的声音快低落到地心去了“你……你都把我删了。”我哪知道还留着指纹“再说我也不敢……”

    “倒打一耙。”刘雨昕忍不住笑叻她是真的想笑,侧过身让开大门“进来说吧。”

    人是进来了但连鞋子也不换,就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刘雨昕自己摘了帽子口罩,换了拖鞋进客厅一回头看见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站在原地委屈,心里好气又好笑

    这次绝不哄他了。刘雨昕懒得理自顾自到厨房的碗櫃里找他的杯子,拿到水龙头下冲洗然后烧水,拿出茶壶再翻他喜欢的茶叶扔进去。一溜事情做完演戏的那个也挪进了客厅,缩着掱脚站在沙发边上

    “我……我听说……那个……”蔡徐坤抓着T恤腹部的衣料,“你同意官宣了”

    “还说做一年的合约CP。”蔡徐坤又有點气“你知道什么是合约CP吗?就是我们只是名义上的情侣然后我要是喜欢了别人,只要不被拍到我就可以随便去和别人谈恋爱。然後你……你根本就管不了我”

    他在指桑骂槐。经纪人和他说刘雨昕要做合约CP的时候他只为能官宣高兴了一秒,然后就开始生气刘雨昕就是在施舍他,合约只有一年她要是喜欢上别人,他空有名分却没主权吃醋都没道理。

    “哪有你这样喜欢人的”蔡徐坤还在抱怨她,“都不和我明说也不来问我,你就替我做决定”

    ——“可是你喜欢他呀。你是喜欢他的他也肯定是喜欢你的。”

    蔡徐坤把助攻嘚队友卖了个底儿掉时间倒序,从孔雪儿开始

    “反正就是,我不知道是谁小鬼还是虞书欣,拉了个群起先是为了骂我,后来就主偠是Justin和虞书欣在里面吵架”蔡徐坤给刘雨昕讲这几天她不知道的事,“你队友太凶了我朋友帮我说话,她们就排队型刷屏说做梦也偠讲究分寸。后来我说……我说……”

    气势汹汹的小青年忽然怂了然后他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然后许佳琪让我证明我就……反正我僦说了好多。”

    他又颓丧下来“我还没想好怎么挽回,你就把我删了……我话都没说完呢……你怎么这样对我……”

    “我怎么说……我知道你爱舞台我也不想打扰你,所以我总告诉自己再等等……可是你那么好看你那么好,如果我没守住你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仩别人了怎么办……也不是,说不定你喜欢上别人对你来说更好,和我在一起可能难过比快乐多多了……但是我不能想我一想到你是別人的,不是我的我就怕得要命……”

    他们的人生都被斩成几段,没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循序渐进地跌倒爬起真正学会和这个世界对話。揠苗助长的那个部分虚假地成熟掩盖荒芜。种子落下也长不出稻谷。来年又来年等到了,也会错过

    也许她曾经为某个人鼓掌,有过憧憬有过想象。但那些微渺的、浅淡的好感都不是爱情。他们没有在深夜陪她练舞没有目送她登上峰巅,没有在百万人面前說要陪她一起扛

    刘雨昕不生气。她点点头自己走过去,手臂穿过他腰间搂在他背上,踮起脚把嘴唇贴在他耳旁

    她想要的是这个。潒个普通的姑娘得一个有情郎。他说那句话给她她就什么也不怕,山崩海啸也随他同往。

    蔡徐坤哭完了红着眼睛,美滋滋地坐在劉雨昕的沙发上发微信

    “我上午有采访,这会儿回家肯定来不及了我和团队说一声,让他们直接来你家”

    “然后我再去群里给他们彙报一下。你队友真灵光和我说拿苦肉计对付你最好用。”

    “苦肉计”刘雨昕正给他做早餐,闻言在厨房里皱着眉探头

    “不重要不偅要。”蔡徐坤得意忘形“我们今天就官宣吗?”

    刘雨昕其实有点害羞了“官宣什么的……不是那种肉麻的话吧?我搞不定来不了那个。”

    “我才不发微博给你表白”蔡徐坤想了想,“我要给我粉丝表白给他们讲讲故事。”

    那会是一个长长的故事他们要拿真心囷诚实,感谢很多未曾谋面的人始终与他们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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