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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女人,令人感觉哈哈哈 (婚姻版的警世恒言)---未成年人勿进---该小说为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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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更加龟缩了,生怕她俩认出我来,以至于恨不得从车窗上跳出去逃之夭夭。
  A女没有再回答小P孩的话,而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目光向窗外望去,过了一会又往窗边上扫。她肯定看到了我,这个曾经被她感动过,对她迷恋过,差点决定娶她做老婆的人。但是她认不出我来,因为我半个脑袋都龟缩在羽绒服里,而且她肯定也想不到,那个曾经看上去意气风发的男人怎么会沦落到跟她一样坐公交车的地步。
  想到这里我又闪出那个顽固的念头,甚至,当时选了A女也行?起码C女还能好好活着。又一想,不行,还是不能选她,选她就轮到我没命了,身体得被她掏干,还有财产,也得被榨干。
  而听到A女那一声叹息,我却不由得又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A女啊A女,抛开你和你儿子的物欲不谈,其实你也算个懂风情、能过家的女人,年轻时也算长的不错。可是你怎么就管不住你的物欲呢?贪如水,不遏则滔天;欲如火,不灭则燎原。你身边的男人一茬茬换,今天张大哥,明天李叔叔,后天王大爷,每个都为你在床上的风骚而倾倒,却每个都被你骇人的物欲而吓跑,你怎么就不汲取点教训呢?一年前,你还算令人销魂,现在,你还算风韵犹存,但以后,你的那些青春资本全部耗光了你又怎么办?
  物欲这个东西,其实人人都有,包括我自己。但是,我发现女人的物欲普遍比男人强烈许多。男人的消费行为,多数是理性的,量入为出的,在消费时还是会考虑投入产出比的。但是女人就不一样,女人的物欲是感性的,不计代价的,甚至是完全无厘头的,特别是对三十岁左右面临危机的熟女而言。
  以A女为例,她一个月只两千块薪水,是一个低的不能再低的白领底层,但是她满脑子里充满了对奢侈享受的渴望,买起衣服来,总是盯着那些国际大牌。没有钱的时候,只能徘徊在柜台上试了又试,试了却买不起,那心灵受到的煎熬该有多剧烈!煎熬到一定程度,人就不能理智看待自己了,变成了疯狂,不择手段地想满足这些欲望。即便是遇到了我,这个起初真的为她哀怜,为她感动,想给她一个小康生活的男人,她依旧管不住自己,以至于挥舞起宰人的刀。
  我想,并不是她觉得我这个人不好,而是她的价值观已经被扭曲,她的灵魂已经被物欲支配,她衡量一个男人爱不爱她的标尺,不是这个男人肯为她的未来谋划什么,付出什么,而是这个男人是不是肯为她花钱。A女的表现并不是一个特例,现在不少女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A女的影子。
  俗话说知足常乐,欲望这东西是无止境的。人的欲望越多,越贪婪,人就越痛苦,越劳累,越丑陋,越卑微,越可怕。人这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能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不愁看病,养活得起子女老人,有钱做做自个喜欢的事,图个舒适就足够了,何必每日在欲望的深渊里挣扎煎熬呢?人啊,有多大能力享多大的福,对不属于自己能力所及的那些东西,何必日思夜想拼命去得到呢?靠出卖尊严去换得,靠作奸犯科去骗得,靠挤破脑袋去争得,即便得到了,那真的幸福了吗?
  欲望是个无底洞。对贪婪的人而言,满足了旧的欲望就会有新的欲望,得不到还是折磨自己。干脆不如心态好点,图个健康平安算了。可惜,咱见过每日在欲望里挣扎受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
  又走了几站,娘儿俩下车了。A女家并不在这一站,看来她俩还得转车。
  等A女母子俩走到后车门,我才把龟缩在羽绒服里的脑袋伸出来长长出了口气,目送娘儿俩离去。忽然,我觉得自己哀怜她们很是好笑,其实我自己的处境能比她好多少?不,甚至比她还悲惨,还可怜,起码她每次跟男人约会都还带着希望,而我呢,只有绝望……
  等到了那家自助餐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冬天么,黑的早。我这人一贯磨叽,再加上是搭公交来的,更是晚的不得了,F女已经在那里等我一段时间了。因为过年,天又冷,我进去时餐厅里人不多。又由于见过照片,所以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正坐在桌旁半低着脑袋用小锉刀修理指甲的她。
  “对不起,请问您是小F吧?”我彬彬有礼地问道。
  小锉刀停住了。接着,一张如同范冰冰一样的白嫩小尖脸仰起开,看着我,操着一口不怎么标准的北京话:“是呀,你是李大哥吗?”
  “嗯……是。”见她确实比照片上漂亮好多,我有些手足无措了。老毛病又犯了,只要一见漂亮女人就浑身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坐呀,你。”小尖脸倒是挺大方,一边说一边收起了小锉刀,放到一个红色的小皮盒子里:“都等你半天了。”
  “对不起……我拦不到车,坐公汽来的。”我跟小品《警察与小偷》里的陈佩斯似的,边四处扫溜边往下坐,就是不敢看那张CJ的小尖脸。心想,看来准是军子这家伙打算挑了她当女秘书的,只是看着我鳏寡孤独挺可怜,就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先让给我上了。
  “啊?你没车呀?”小尖脸很诧异地问道。
  “嗯,是呀。”我对她的诧异一点不感到奇怪,这年头,男人没个车,那就跟没有老二一样让人不由得另眼看待。本想解释一下为什么没车,一想算了,说那么多废话干吗。她要是看不上我更好,省的我左右为难。
  “那你是什么公司的副总啊?”小尖脸继续CJ地发问。听她的口气,意思是你连个车都没有,还挂着个副总头衔,你们那公司估计也就一个正总,一个副总,唱东北二人转的吧。
  “是亿银科技公司。”我如实地答道。虽然小尖脸的口气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但转念一想,唉,人家一个二十四岁的大闺女凭啥看上我这鳏居的半老头啊,还不是图个高起点,关心些物质条件也正常。但是谈话到了这个份上,就谈不上好感不好感了,只是一问一答,列物质清单了。
  “哦,那个公司也不算小啊,你怎么没车呢……”小尖脸满腹怀疑,然后不等我解释就给出了答案:“你肯定是环保人士”。
  “呃……算是吧。”见她慷慨地送我这么顶高帽戴,咱就顺着竿子往上爬,冒充一次高尚的环保人士吧。
  “我最欣赏环保人士了,有责任心,肯定也有爱心。”小尖脸高兴了,夸了我两句,然后语气一转:“不过咱们结婚以后你就不能再环保了啊,那生活多不方便……起码得给买我一辆,我要红色的跑车。”
  我昏,我他妈跟你才说了不到十句话,居然连结婚以后怎么安排我的钱都想好了?这帮八〇后,脑子里成天想什么呢?于是我不做声。
  “咱们去取餐吧?”见我不做声,小尖脸提议道。
  “哦,好,你先去,我帮你看着包包。”我赶紧献殷勤缓和尴尬气氛,看了一眼她乳白色的包包,心里纳闷这包包可真他妈大。
  “好啊,我去啦!”小尖脸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座椅。
  我忍不住看了看她的背影:穿着一件乳白色的带狐狸毛领的中长外套,一条蓝色的牛仔裤,一双白色尖跟漆皮长靴,靴子口上还有几个皮穗随着她的蹦蹦跳跳来回晃动着,看上去真有点像只小白兔,呃,不,大白兔。不过,她的身材确实很好,特别是腿,虽然穿着靴子牛仔裤也能看得出来,那是一双美腿。
  看到这里,我不禁有些自责。不,我不该去看别人的腿的。后妻的腿我真的愿意看一辈子,谁的都不看。于是,我点了一支烟闭上眼睛抽着,又想,靠,这哪里是相亲啊,这是在带女儿出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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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助餐厅的正中央,有个女孩坐在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边弹奏。在等小尖脸取餐的功夫,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弹钢琴的女孩的侧面,发现她其实也挺漂亮的:大大的眼睛,洁白的皮肤,还有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随着身体的颤动而飘动着。此情此景,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着看着,女孩换了一首新曲子,旋律伤感而缠绵。她弹奏得实在太好了,那悠扬的琴声如溪水般淌进我的耳朵。我禁不住拼命回忆,这女孩究竟长得像谁?想啊想啊,忽然,我想起来了,她像十几年前在机关工作时,那个请我看电影的女孩。唉,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现在是否还会记得我,这个曾跟她一起看了场电影的人?
  我并不清楚弹钢琴的女孩演奏的曲子叫什么名字,只是随着她的琴声,我的思绪回到了1996年春末夏初的那个中午,我和那女孩一起吃午餐的情景。她看到我偏食,就把自己盘子里的青菜给我挑了不少过来。还有那场名叫《变相怪杰》的有趣的电影,还有我随后的内心挣扎,还有对她的逃避,还有她哀怨的目光……
  我默默地回忆着这份被封存了很多年的感情,一丝淡淡的忧伤涌上我的心头。十年如一梦,如果我当初选择了她,那么我将不会经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我会和她生活在幸福之中,我们拥有很纯很纯的感情,还有十年积累起的亲情。
  那样,后妻也就不会与我相识,她会好好地活着,尽管我不认识她,但世界上仍然会存在着那个如花般美丽的生命。她会站在她办公室的玻璃窗前向外张望,或许看到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匆匆而过的我,或许看不到。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活着,好好地活着,带着她的骄傲,她的靓丽,点缀着这个灰色的世界。
  想到这里,我点燃了一支烟,看着四散飘去的烟雾,心头忽然一颤,随着烟一般飘渺的旋律,以及琴声的每一个触点,迸出了一句词,接着又是一句……
  随着琴声,等候
  思绪像烟一样飘游
  伴着,淡淡的哀愁
  想起和你相识的时候
  那唇,那眸
  就像水一样的温柔
  那情,和你的爱
  甜美如甘醇的酒
  曾经想把它一饮而尽
  甜美如甘醇的酒……
  那雨,那风
  平静的心被你吹皱
  那云,和那些雾
  就像我们年轻的时候
  十年后,再回首
  仿佛又看到你清澈的眸
  尽管,我知道这曾经的一切
  早已离开我远走……
  那苦,那痛
  就像经历了一场梦
  那哀,和你的泪
  永远印在我的心头
  爱悠悠,恨幽幽
  多想回到我们年轻的时候
  想追回,那一切
  抚平伤痕和你手牵着手
  我知,这只是幻想
  时光永远不能再倒流
  伴随,淡淡的遗憾
  饮尽这一杯苦酒……
  正在真魂出窍的时候,小尖脸取餐回来了,看到我在失神地望着弹钢琴的女孩,好奇地问:“诶,李大哥,你看什么呢?”
  “呃……没看什么。”我慌忙从往事的回忆里拔出来,掩饰道:“这首曲子非常好听,可是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哦,这首啊,这首曲子叫Tears,是很好听。”小尖脸轻松地给了我答案。
  “哦,Tears,眼泪,不错。”我自言自语道。
  稍后我也去取餐了,取了几块烤牛肉,几块烤羊排,几块烤鸭。把盘子放在桌子上,我坐下,开始吃了起来。
  “诶,你盘子里怎么都是肉啊?一点青菜都没有?”小尖脸突然诧异地问道。
  “哦,我从小就不怎么爱吃青菜,喜欢吃牛羊肉,呵呵。”我笑了一下,回道。
  “啊?你该不是回民吧?”小尖脸依旧满脸诧异,神情似乎紧张起来。
  “呃……不是。我只是偏好吃牛羊肉,猪肉也吃,但吃得少。”
  “哦……”看得出来,小尖脸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那不吃青菜的习惯可不好,营养要均衡,来给你点青菜吧。”
  说完,她把自己盘子里的青菜给我挑了一点。
  看着她给我挑菜,忽然我的心底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又想起了十多年前在机关工作时那个女孩。当年,她就是这样,说我偏食的习惯不好,然后给我挑了些青菜。
  于是,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大白兔那张小尖脸。她的眼睛可真大,真清澈,就和当年那个女孩一样,清澈的像一池春水。
  当然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早已不是当年容易被感动的CJ男了,她也不是那个女孩。想到这里,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中。这时我又发现,她盘子里除了点基围虾,剩下的差不多都是青菜,真是个食草动物。心想,花一百块钱来这吃一肚子青菜,你丫亏不亏啊?又一想,靠,她亏个屁,反正是我买单。
  两人就这么“啊呃诶哦”地边吃边聊,小尖脸很详细地问了我的职位,收入,住房情况,越聊越显得兴奋。我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就开始抽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她洋溢着清纯笑容的小尖脸回答她的各种问题,忍不住想:“唉,年轻就是不一样,单纯啊!都单纯到了只剩下物质的地步了。”
  吃完饭,小尖脸弄了一杯冰激淋吃。又跟我聊了一会儿,小尖脸忽然问:“大哥,你《仙剑》打到哪一级了?”
  “什么?”我瞪大了金鱼眼看着小尖脸,一脸诧异。
  “《仙剑》啊,怎么,你没玩过?”小尖脸也一脸震惊,那表情就像得知一个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仑,美国人不知道华盛顿似的:“你不是搞IT的吗?”
  “我搞IT也不玩游戏啊?”我解释道:“我年轻时玩过几天游戏,过三十以后碰都不碰了。”
  “那多没劲啊。”小尖脸郁闷地评论着我乏味的生活:“以后咱俩一起玩吧。”
  “不行,我不干。”终于发现一个让她讨厌我的理由了,我连忙抓住机会:“我这辈子都不会碰游戏,那玩意叫玩物丧志。”
  “那好那好,不强迫你,以后我玩《仙剑》,你做饭给我吃。”小尖脸一句话,就把我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鄙视我的机会错过了,继续憧憬起未来的幸福生活。
  操,你玩游戏我给你做饭?给你做梦还差不多。你以为你真是范冰冰啊?我看你是犯病病。想到这里我按了桌子上的指示灯召来了服务生,说道:“买单!”
  听我说要买单,大白兔从她那硕大无比的包包里拿出了一面小镜子,又拿出一只口红,拔下盖子,对着镜子认真补了几下口红。那口红是粉红色的,她补完后又抿了抿嘴。接着,起身戴好了乳白色的无檐软呢帽,又戴上一双乳白色的羊皮手套,看上去更像一只大白兔了。那小尖脸被呢帽一衬,越发显得挺可爱挺CJ的。出门前对着玻璃的反光一看,靠,她穿着高跟鞋跟我差不多高,只是比我可苗条多了。
  我和她并肩走到大街上,为她拦了一辆车让她上去。谁知她上了车,问道:“你怎么不上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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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家了。”
  “是啊,咱们不是回家吗?”大白兔又惊诧了。
  “……”我无语。
  “快上来啊。”见我呆站着不动,F女伸出半个身子来把我拽进去,然后紧紧靠在我的肩头:“师傅,咱们去左家庄。”
  靠,这叫什么事儿?我他妈什么时候答应你左家庄成了“咱们家”了?我一阵郁闷,想说她两句,但看到做小鸟依人状的CJ小尖脸又有些于心不忍。以前第一次见面上床的时候也有,比如和D女,但还从没第一次见面就“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再说了,我根本就没有搞女人的欲望,何况是个比我小一整轮的小萝莉,向人家下手自己都觉得于心不忍。
  想到这里我终于痛下决心,对大白兔说:“不行,我今晚得回父母家,年还没过完呢,我还是送你回家吧,你住哪儿?”
  “我住租的房子啊。”见我准备甩开她,大白兔有些不高兴了,撅着个小嘴嘟囔着:“这几天我合租的伙伴家里来人,吵死了,我不想回去。大哥你就让我住你那几天吧,你回家也没关系,只要能上网就成。我连内衣化妆品都带来了。”
  这时我才明白,大白兔拎着的那个包包为什么出奇的大。
  “那……怎么行?咱们又不熟。”我连忙拦驾,心想今天可算碰上个“自来熟”,这可怎么办?怎么着都甩不了她?唉,我这人就这毛病,总是不好意思拒绝人,连B女那个恶心的老八婆我都赔了一晚上时间跟她磨叽了那么久,更别说长着这么一张CJ小尖脸的大白兔,实在张不开那嘴。
  “一回生二回熟嘛。”大白兔一脸的企盼。
  看着那张充满期待的CJ脸,我不由得又心软了。唉,算了,就从了人家吧?反正都知根知底的,也不怕丫偷我东西,值钱物件都在保险柜里锁着呢,也不怕丫撬开。想到这里,我只好垂头丧气地回答道:“好吧……”
  “哦耶!”大白兔爆发出一声欢呼,随即响亮地亲了我脸颊一下。我一摸,靠,一手的口红。
  把她送到我左家庄的家,怕这半夜孤男寡女的恐怕又要出事,赶紧跟她简要介绍了一下房屋、家具、电器、卫生间情况,拿了电脑包就准备闪。走到门厅里,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叫了我一声:“守杰,你等等我。”
  那一刻,我突然有种触电般的感觉,仿佛是听到了后妻的声音,于是我诧异地扭身朝后看了看。
  不,不是后妻,是大白兔。她站在我的身后,扑上来送给我一个吻。
  我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她吻上了,只好要紧牙关抵挡着她的舌头。不,我不能干对不起后妻的事情,我暗自告诫自己。然后猛地一用力,把她从我身上分开了。她的眼睛盯着我的眼睛,清澈得跟一汪水一样。
  我缓了缓神,把目光从她眼睛上移开,对她说:“你早点休息吧,我要走了。”
  等电梯来到的时候,我忍不住朝后望了一眼,大白兔还站在楼道里,目送我离开。
  出来后,我伸手拦了一辆车,师傅问我:“去哪?”
  去哪?我他妈知道去哪?我四处都是房子,但又无家可归。想了想,说:“去酒仙桥吧。”
  又是很久没有回来了。我打开灯,屋里的陈设依旧保持着原样,只是地上已经又积了一层灰。我放下电脑包,走进了次卧——以前和后妻第一次有肌肤之亲的地方。我点了一支烟,靠在床头上,又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那回忆是美好的,那回忆是痛苦的,那回忆是天堂,那回忆是地狱。如同坐过山车一般,我在美好与痛苦、天堂与地狱的反复穿行中,不知不觉又一次泪流满面。
  我从床头柜里翻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眼泪和鼻涕。这盒面巾纸也是亡妻生前亲手买的,自从她搬到我团结湖的房子后,再没人动过。
  接着,我又走到了亡妻的衣橱里,找到了她曾经穿过的那些衣服,长久地,深深地嗅着,回味着她的气息。我突然感觉到,整个房子里都是她的气息,她的影子,她无处不在,她陪伴着我,却又不肯让我看到,不肯跟我说话。
  人生就是这样一场梦,亡妻走了,可她用过的东西却都还在。哪怕是一件衣服,一双鞋子,甚至是一盒面巾纸,此时都似乎附着了她的灵气,让我思念,让我感伤,让我唏嘘。
  抽完烟,我又开始清扫房间,一点点把地板拖干净,把家具擦干净,就连屋里的小摆件,擦拭过后都要按照原样摆好,哪怕一分一毫都不能差。我不停地忙碌,打扫着这间再不会有人住的空房子。这样做没有意义吗?不,有意义,这是亡妻的房子,房产证上还写着她的名字,我帮她整理房子,她肯定会高兴的。
  忙到后半夜,才算把每个角落都清扫完毕,连吊灯都擦拭了一遍。清扫完以后,我精疲力竭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关掉吊灯,把台灯壁灯都打开,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温馨雅致的气息,就像我第一次到她家做客一样温馨雅致。
  呆坐了一会儿,我渴了,就到厨房里烧了一壶开水。我第一次到后妻家里做客,她就用那个壶给我烧了水,那壶上似乎还带着她的气息。我紧紧地握住水壶的柄,那可是她曾经紧握过的啊,握住它就像握住后妻的手。
  我泡了两杯茶,一杯用一次性纸杯,一杯用后妻以前用的象牙瓷杯,放在茶几上,一个人静静地回想着模仿着,以前跟她坐在一起长谈的景象。要是能够换回时光倒流,让我再体会一次与后妻相聚的感觉,哪怕让我少活二十年,不,三十年,我都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我忽然很后悔,当初为什么同意把后妻下葬。早知道我只能像现在这样,靠凭吊她用过的东西来思念她,就不如把她留在家里,每天守着她,跟她说话,拉琴给她听……
  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迷离中我又回到了她的办公室。我看到穿着杏色短裙和鱼嘴高跟的她向我走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骄傲地向我扬起脸来;笨头笨脑的我满脸油汗,紧张地站在她面前不知所措……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才醒来。醒后才发现自己昨夜原来是和衣而卧,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宿。大概是因为流泪的缘故,眼角有好多眼屎,粘得连眼睛都难以睁开。我用手把眼屎抠掉,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洗脸时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这大半年,我老多了,脸上也有点横肉了,看上去真不舒服。又想到以前亡妻就经常站在这面镜子前梳妆打扮,更觉得人去楼空,物是人非,由衷凄凉。
  洗漱完毕,我拿了电脑包准备返回左家庄家里。临出门,又忍不住返回各个房间看了一遍,忍不住再次摸了摸亡妻穿过的衣服。这才走到门口,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说:“我回去了,过些天再来看你们。”
  我所说的“你们”,就是后妻的房子,还有房间里的沙发,茶几,茶杯,水壶,床,衣服……这些本无生命的东西,却因为见证了我和后妻的爱情而在我心中有了崇高的地位。今后,我会一直小心守护着它们,直到我与后妻在天堂里重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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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门口,按了按门铃,没人应。自己掏出钥匙开门进屋,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大白兔呢?走了?这丫头,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不对,怎么靴子还在这儿?靠,丫该不会还睡着呢吧。我放下电脑包换了拖鞋,走进了客房,床上没人。又到了主卧一看,丫竟然……舒舒服服地睡在我的床上!
  靠,这丫头也太把自己当主人了吧?
  大白兔仍旧沉浸在甜美的梦乡,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微笑。本想叫起她,但看她睡得那么香甜,也有些不忍心。于是我返回客厅,抽了一支烟,又觉得肚子有些饿,就烧了壶水泡了一碗方便面自己吃;又为大白兔拿出一碗放在桌上,等她醒来自己泡吧。
  这时手机响了,一接,是D女打来的。D女问:“守杰,昨晚和小F见面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反问。
  “小F昨晚跟我打了电话了啊,你对她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这丫头是个自来熟,脸皮那是相当的厚,当晚就粘着跟我回家,害得我有家不能归,在外边过了一夜。”说到这里,我又对D女说:“我觉得这丫头有点怪怪的,不知道她脑子里都想的啥,跟我没说十句话就要我给她买跑车,还说以后她打游戏我做饭,操,真是有病吧!这帮八〇后,我真搞不懂,大概我是太老了,接受不了新新人类观念了?”
  D女在电话里笑了一阵,然后说:“我不也是八〇后嘛,以前你怎么没抱怨过我啊。”
  “你?你不一样,我跟你感觉不出代沟来。但是她不行,我跟她一起,感觉自己简直是在跟外星人交流,我说前门楼子,她说胯骨轴子,我搞不懂她,她也搞不懂我。”我如实说出了对大白兔的评价。
  D女还在笑,接着说:“守杰,其实呀,这个小妹妹人不错,我跟她共事大半年了,她有什么心事都跟我说。她呢,是有些贪玩,人家也是大城市长大的独生子女,从小娇生惯养的;但她本质不错,人很善,跟她出去逛街啊,见到乞丐什么的她从来都会慷慨解囊,坐地铁公交车见到老弱病残孕,她都会主动站起来让座。守杰你不是常说以小见大吗,这些小事情其实挺能反映一个人的爱心和本质的。”
  “那她一见面怎么跟我说那些废话。”我是指F女对我物质方面的过分关注。
  D女智商也不低,一下子猜出了我那句话的意思,就说道:“唉,守杰,你不想想啊,她跟我当年一样,一个小姑娘在北京漂着,没亲没故的,还不是想找个靠。我当年嫁给我老公,跟她的想法其实差不多,所以我特能理解她。我老公那样我都嫁了呢,何况是你,还算个好男人。以前我跟她介绍你的时候,把你吹得天花乱坠的,简直就是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成功好男人的典范,小姑娘信我啊。再加上你这人又磨叽,老是拖着不见面,我也怕这事黄了,天天在人家耳边说你好话,把人家的胃口吊起来了,盼着跟你见面都望眼欲穿了。”
  “靠,不至于吧,她不过二十多岁,花骨朵正开的艳呢,正是屁股后头一帮人追的年纪,没事干吗缠着我这个鳏居的半老头啊,再说我又不是大老板什么的。”我还是满腹疑惑。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你根本不懂我们八〇后的女生的爱情观,在我们眼里大老板不大老板的根本无所谓,我们喜欢的是一个男人自身的魅力,他可以老,可以穷,但必须有魅力。就像我,第一次跟你见面我就喜欢你,就愿意跟你上床,而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有没有车,有没有房,我都不在乎,甚至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不在乎你以后要不要我。”
  “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有啊,缘分这东西呀是天注定的,追的人再多,最后花落的只是一家。”D女接着说:“年轻怎么啦,我老公倒是年轻,能怎么样?这你得感谢我啊,我这几个月是她的知心大姐,她对你的认识啊,全都从我这来的,基本上把我对你的看法,对找男人的看法,全都传授给她了。哦,还有,昨晚人家那么热乎跟你回家,你以为人家真是迫不及待想献身吗?不是啊,那是我跟人家吹你,说你是个百分之百的正人君子,做事特别负责,不信跟你回家试试,你绝对不会动她一指头。人家听了我的怂恿,昨天主动缠着跟你回家,实际上是最后一次试探你的人品的。只是我不知道她留了个心眼,不信你去翻翻她的包,人家连剪子水果刀什么的都备好了,准备万一要是你狰狞了自卫用的。结果你那么君子,人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报喜,把我手机都打没电了……”
  靠!原来是这样!听到这里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幸亏本人没打算辣手摧花,要真是不小心露出了狰狞面目,没准现在正躺在协和医院手术台上缝老二呢。
  谈话进行到这里,忽然听得里屋有响动,我知道大概是大白兔起床了,连忙收了线,转身朝主卧方向随口揶揄道:“喂,大白兔,太阳照到屁股上了,该起床了!”
  大白兔穿着一件粉白色的丝质睡裙,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哈欠连天地循声走到餐厅,坐在我的对面。
  昨晚穿着厚厚的冬装没看清楚,此时我才清晰地看到她的身材。果然,军子和D女都没夸张,大白兔的身材确实很棒,除了胸小了点以外,细腰翘臀长腿,完全可以称得上魔鬼身材了。特别是睡裙下面露出的两条长腿,细嫩洁白,那感觉直逼后妻的双腿。当然,还是差了一点,腿肚子的弧度没有后妻的腿那么优雅圆润。
  看到这里我又有负罪感了,连忙转移了视线,低着头继续吃方便面。一边吃一边说:“水刚才烧好已经凉了,你要泡面吃的话,自己去烧水吧。”
  大白兔听话地灌了一壶水烧着,等水开的功夫坐到我对面,看着我,问:“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我叫你什么来着?”我也纳闷地自言自语道。然后想起来了,我刚才叫她大白兔来着。
  “为什么叫我大白兔啊?”大白兔盯着我问道。
  “我……”我自觉失言,连忙解释道:“你昨晚一身上下都是白的,看着像只大白兔嘛,就那么随口叫了……不喜欢的话就不叫。”
  “我喜欢!”大白兔对我做了一个鬼脸,那小尖脸更加显得CJ了。
  “哼哼,这只大白兔,看上去CJ,心里可一点不CJ,连阉割我的刑具都事先准备好了,还...挖坑让我跳。操,真是最毒莫过妇人心哪!”我心里暗自嘀咕着,直为自己没有被她的主动投怀送抱搞昏了头而庆幸。
  我先吃完了泡面,点了一支烟等大白兔,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看样子大白兔想在这里住上几天,也行,正好我很久没回团结湖那边了,该去做下清洁了。
  想着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大白兔那双正捧着泡面碗的手上。她的手跟后妻是一个类型的,白嫩圆润,手指细长。看到手,不由得又想起那次后妻说自己手适合弹琴,但是很遗憾父母没有让她学。
  “干吗老盯着我的手看啊?我听说过男人有恋足的,没听说过有恋手的。”大白兔忽然说道。
  “……”被她这么一问,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操,你大哥我不仅恋足,而且恋手,恋胸,恋阴……反正有关漂亮女人的什么东西都恋。慌忙中抬起头看着那张CJ的小尖脸,她已经吃完泡面了,嘴角上似乎还残留了点辣椒油的黄色痕迹。我只好连忙给自己圆场:“我觉得你的手指细长,挺适合弹钢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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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看出来了啊?”大白兔一边擦嘴,一边又惊诧了,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是啊,我是会弹钢琴。”
  “是吗?”这回轮到我瞪着一双金鱼眼惊诧了。
  “当然啦,我四岁起就学钢琴了,都过了业余八级呢。”小尖脸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向我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内涵美。
  “哦,厉害厉害!”我倒是被她的话给雷了一下,连忙表示由衷的钦佩。虽然我并不清楚业余八级究竟是个什么级别,但见她说得这么自负,猜想肯定是有了不起的水平:“什么时候有机会给我弹首曲子听?”
  “那没问题。”小尖脸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只是你得会欣赏,我可不想对牛弹琴白费劲。”
  操,怎么说话呢这是?这小萝莉的话还真赶得上趟,随口就能刺我那么一下,真是我的野蛮女……孩。不过咱也不是白给,毕竟也是从小受过熏陶,那点欣赏能力还是有的。于是我回答道:“你放心,你李大哥虽然长得没你秀气,心里边也秀气着呢,内秀你懂不懂?”
  “哦,是嘛?那还差不多。只是你这儿没琴,我想献艺都没地儿。”看得出来,小尖脸也很想在我跟前露两手。
  钢琴我以前倒是有一架,珠江牌的,但那是为女儿买的,离婚时给前妻了。后来跟后妻在一起时,后妻一直想再学钢琴,我们准备再买一架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付诸实施,后妻就出事了。
  这时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把钢琴买回来,完成后妻的心愿。于是我对大白兔说:“好,今天你陪我去挑架钢琴好不好?”
  “真的?”大白兔又惊诧了:“是为我买的吗?”
  靠,你他妈想的也太美了点吧。我没理会她,继续问:“你会挑吧?”
  “当然会啊。”大白兔满脸惊喜。
  “好,马上洗脸穿衣服去,动作快点。”我掐灭了烟头。
  根据大白兔的建议,我和她来到复兴门中央音乐学院附近的一家琴行,大白兔开始选琴。挨个试了一遍以后,终于选中了一架大白兔认为音色和触感都最佳的钢琴,当天就能送货。选琴的时候,大白兔还即兴为我弹奏了一曲Secret Garden,弹得确实很棒,流畅而悠扬,令人回味无穷。
  谈好了价钱正准备付钱,大白兔突然对老板说:“老板,你这里买琴不附赠乐谱吗?”
  老板一怔,马上说:“啊,赠啊,赠啊。”
  说完,从货架子上摆放的一堆乐谱里抽出一本来递给她。大白兔翻了翻,似乎并不满意,又说:“多给几本吧。”
  老板笑了笑,回答道:“我这里其实不赠乐谱的,这些乐谱我都是卖的,只是看着你想要,送你一本啦。”
  大白兔却不满意这个解释,撅着个嘴说:“我以前在那边的英曼琴行买琴时,人家可是赠送了十几本乐谱呢。”
  老板看了看我,又接着对大白兔说:“那是他们利润厚啊,这位先生太会砍价了,把我利润都弄得没有了,没赚什么钱。”
  大白兔一听,笑了,说:“老板,我也是搞销售的,从来只有买错的没有卖错的。这样吧,也不勉强你,你让我挑六本,我们就把这琴买了。”
  老板听了她的话,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大白兔却也不管他,径直走向货架,认真挑了几本比较厚的乐谱,然后对我说:“守杰,行了。”
  老板一边咕哝着一边开票,说:“这位姑娘,给你三本吧,六本太多了。”
  大白兔调皮地冲他笑了笑,说:“算了,老板,你该赚的钱也赚了,给三本干吗,不上不下的,凑个六六顺多好,你再不答应,我要给你凑个发发发了。”
  老板一听,也乐了,说:“行,托你吉言,就六六顺吧,要不二位先回家,我们待会给你们安排送货。”
  我回答道:“没事,我们正好在这附近逛逛,反正我们也没车,你待会要送货时我跟你们的车一起走。”
  琴是买了,但送到哪里?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送到团结湖的那套房子里。那套房子我跟后妻共同生活了将近半年,留下的回忆太多了,以至于我很久不敢直接面对,自从搬到左家庄后就一次都没回去过。尽管我好多次回后妻自己的房子里凭吊她,但思念这种东西,太强了神经也忍受不了,所以团结湖那套房子我一直心存敬畏,想去却不敢去。而今天,我是为了完成后妻的心愿而来,那琴,不放到我们共同生活过的房子里放哪?
  从琴行出来,看着大白兔抱着厚厚一迭乐谱,我觉得挺好笑,就夸了她两句:“真没想到,你还挺会撇奶油呢,我跟他搞了半天价钱也没搞下几个钱来,没想到你事后还来这么一招。”
  大白兔挺得意地冲我撇了撇嘴,说:“你外行了吧,买钢琴不买乐谱怎么行,那不跟买汽车不买汽油一个理儿。”然后她把手中的乐谱扬了扬,又说:“好几百块钱呢,干吗不朝他要。”
  那几本乐谱挺厚的,以至于大白兔不得不把它们抱在胸前。要是以往年轻时,我就会跟她要过来,我拿让她歇着,但是现在我不会这么做了。原因是,我发现女人天生存在依赖性,如果养成习惯了会很麻烦。年轻时,因为心疼前妻,一般我跟她在一起时会为她主动拎包。但是后来逐渐发现,她已经把我为她拎包当成了理所当然,无论我手里是空闲的还是本身拿着东西,她只要见了我就会把她手里的所有东西塞给我让我拎着。甚至连两人去超市买东西,买了米啊油啊水果之类的回家,她也会让我拿全部的东西,自己做甩手掌柜的。
  刚结婚时,单位分的房子不带电梯,还是个八楼。有时去超市买的东西多了我一趟拎不完,她宁可让我跑两趟甚至三趟,也不帮我拎一下。可我也怕爬八楼啊,所以只好咬着牙一趟拎上去了,遇到这种情况,我的两只手都会被塑料袋勒成青紫色。这似乎都养成习惯了,只要我和她在一起,哪怕自己一点不知觉,过一会就发现她手上的东西全跑我手上了。
  后来遇到的A女,起初还伪装得比较自觉,但在我为她拎了两回包以后习惯了,逛商场时又习惯于让我拎包。想想也是,人都是喜欢被伺候的,而那些不自觉的人,对被别人伺候的生活方式更是梦寐以求,你主动为她拎包,那岂不是正中下怀?拎一次就成习惯了,以后你再不拎人家要说你不绅士。
  D女是个自尊心特别敏感的女人,而且最不愿意被人说成弱者,和她在一起从不让我为她拎包。后妻就比较自觉,除了她试衣服时我帮她拿包,她试完之后一定会跟我要过来。后妻这个人不喜欢做男人的附庸,她自己能做的事情她一定会自己做,而且她知道我作为男人,她难以做到的事情我肯定会帮她做,类似的默契存在于我们短暂的共同生活的每一个瞬间。
  所以,我以后不会再为女士拎包了,你不伤也不残,除了你确实做不了的事情我作为男人应该帮忙,其他你自己能办的事情,你自己负责。不是我李守杰不够绅士,而是不自觉的女人太多了。
  在外边逛了一会儿之后,老板安排的送货车到了,给我们打了个电话通知我们,我们就跟着送货的车来到了团结湖。大白兔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一套房子,下车后惊诧地跟在我屁股后边问:“敢情你是地主啊?到底几套房子啊?”
  我没理她,默然自顾上了电梯。一走到这里我的心情就沉重起来,既让我渴望,又让我不敢面对的那些东西都要出现在我眼前了。大白兔也随着我进了电梯,见我不搭理她,也就顺着眼睛站着,只是时不时用余光扫我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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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MyAll
  几个月前,当我勉强打起精神重返人间生活,与陪护我的父母从这里搬走时,老妈把这里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遍,把沙发家具等都用塑料布遮盖起来。所以几个月没回来,房间地板上虽然也积了一层灰,但总体还算干净整洁。
  我指挥着送货师傅把钢琴挪到客厅一个空旷地带的墙边摆放好,跟人家道了谢,送走人家。然后,我走到琴边,心里默念道:“老婆,琴给你买回来了,以后你就能学弹琴给我听了。”
  大白兔看到我呆站在琴边靠着墙低头不语,就坐在琴凳上,拿出买琴时附赠的几本乐谱,问我:“现在想让我给你弹什么曲子?”
  我想了想,问道:“你会弹《爱琴海的珍珠》吗?”
  “以前弹过。”
  “那你弹弹看。”
  “那我得看看乐谱里有没有。”
  大白兔翻了两本乐谱,在其中一本里发现了那首曲子。于是她把乐谱摆好,开始弹奏。
  她弹得确实很好,似溪水般流畅,如云朵般飘荡,令我的思绪不由得随着她的琴声又一次起飞,起飞,就像一只海鸥扇动着翅膀,畅游在蔚蓝的爱琴海上,在目光所及之至远,一颗珍珠般的小岛葱葱莽莽。那就是我人生的归宿,那就是我心灵的天堂,那就是让我魂牵梦绕的后妻,她伫立在水的中央。但无论我怎样飞,我都无法飞到近前,她犹如海市蜃楼,总是离我很远很远。我疲惫,我着急,我乞求,我哭泣;我想跟她拥抱,我想对她倾诉,可她总是可望不可及。
  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大白兔停止了演奏,不知所措地望着我。是,她不懂得,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为什么会因为一首曲子而泪眼朦胧……
  我意识到了自己失神失态,连忙从包里找了张餐巾纸擦了擦眼泪。大白兔猜到了肯定是什么东西触发了我对亡妻的思念,既没有嘲讽,也没有追问我哭的原因,而是轻声安慰了我一句:“守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乐观一点吧。”说完,她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那一刻,我被她感动了,深深地感动了。我无力地滑到她的脚下,把脸埋在她的腹间嚎啕大哭起来。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在另一个人面前大哭了,以前怀念亡妻,都是独自饮泣,遇到有人时我都要掩饰自己的情感,哪怕对自己的父母,我也不愿袒露太多。可是,在这个比我小一圈的女人面前,我却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倾诉我对亡妻的怀念。她抚摸着我的头安慰着我,仿佛她不再是曾经让我讨厌的大白兔,而是妈妈,姐姐,亡妻……男人的外表是坚强的,但男人的心也是脆弱的,男人不仅需要发泄精力,还需要发泄情感。而她,接受了我发泄出的情感。
  我就那么埋在她的腹间哭着,直哭到再没有一滴眼泪,再没有一丝力气。然后她扶起我,扯开盖在沙发上的塑料布,让我半躺着,又跑到卫生间拧了一条毛巾,为我擦脸。我盯着她的小尖脸,她也被我的恸哭感染了,眼睛里泪汪汪的,清澈得如同一池春水。
  安慰完了我,大白兔又去摆拖布拖地了。我瘫在沙发里边,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想:也许,她就是亡妻让我寻找的另一颗珍珠?
  不,她不是。她太小了,她不可能再跟后妻一样,跟我默契得天衣无缝。上帝把一个完整的人分成男女两半,每个人只有唯一一个对应的另一半,有些人幸运地找到了,有些人不幸地没找到。而最悲惨的,就是我这样找到又失去的。所以,此生我不会再有真正的爱情,感动虽然有,但不是爱情,无法和亡妻相提并论。而且她跟亡妻在气质上完全是两类,看到她我无法想起亡妻,我不允许有任何人取代亡妻在我心中的位置。哪怕我以后再找人,她也必须是我亡妻的一个化身,一个翻版。如果找不到,我宁可终生不娶。
  想到这里,我有劲了,站了起来。大白兔正在拖卧室的地,见我走进卧室,就说:“我刚才看到你的衣柜里还有一些女人衣服,是你前妻的吧?”
  “是。”我不由得有些紧张。亡妻那些衣服在她遇难后,我妈因为怕我睹物思人,曾打算处理掉,被我强硬地阻拦下来了,就那么一直放在那里,其中包括她第一次遇到我时穿着的那条杏色短裙,此外还有我们做爱时她穿的那些T裤,情趣内衣,丝袜,高跟鞋,都原封不动地保存在那里。此时大白兔说她看到了,我紧张之余,又有些恼火。那是我和亡妻之间的秘密,你怎么可以随便窥探呢?于是我口气有些不快,警告她道:“你不该动那些东西。”
  “我没动。”大白兔赶忙解释:“不过她人已经不在了,这些东西你该处理掉。”
  “你放屁!”见她这么说亡妻的遗物,我心里突然腾起一股怒火,刚准备让她马上滚蛋,但随即又想到刚才她对我的那番安慰,也就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后再说吧,现在别动。”
  “好吧。”大白兔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继续拖地,又说了句:“我们那里有个风俗,那些东西对后来人不好。”
  “你老家哪的?”见她这么说我忽然想起,居然一直没问她的籍贯。
  “安徽的啊。”大白兔随口答道。
  安徽人?安徽人!安徽人……靠!又一个安徽人!我那个极品前妻可就是安徽人啊,我他妈一提“安徽人”仨字就魂不附体,不由自主地会联想起一连串可怕的事情:那一心一意研究驭男之术的极品丈母娘,那群摩拳擦掌嗷嗷待哺准备打家劫舍的七大姑子八大姨,那拿着性生活做要挟条件的性冷淡老婆……靠,靠,靠!我他妈怎么这么倒霉啊,怎么转来转去又转到人家安徽人枪口上了?我他妈前辈子究竟对勤劳勇敢善良的安徽人民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啦?
  到了这里,大白兔就可以直接Game over了,哪怕她的小尖脸比范冰冰还尖也得over,哪怕是她的钢琴弹得比克莱德曼还棒也得over,哪怕她的身材比辛迪·克劳馥还好也得over,哪怕是让我下地狱去,我都不会再重蹈覆辙娶一个安徽女人做老婆,再吃二遍苦,受二茬罪了。也许大白兔跟前妻不一样,但很遗憾,我没必要再去冒这个险以身试法。
  当然,她还是小女生,也没有像前妻那样伤害过我,所以我也不可能像对待前妻那么凶狠无情。我还是保持着表面的礼貌,但已经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也要让她出局了。
  想到这里,我问她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你宿舍啊?”
  大白兔还不知道我这个IT人士已经把她直接T出局了,边拖地边说:“我那合租伙伴亲戚要到过了十五才走,我想十五以后再搬回去。这之前咱俩好好发展发展,觉得合适了我回去把房子退掉,不走了。”
  那怎么行?老子都把你给over了。于是我说:“那不方便吧……再说了,我根本没从亡妻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我不想再开始一段。”
  “没事,我会等你走出来,无论多久。”大白兔突然停下来,小尖脸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我看,清澈得如同一池春水,不由得让我刚刚硬起来的心肠又软了下来,实在没法直接开口请她滚蛋。
  见事已至此,我只好不再提赶她走的事情了。但同时决定,绝对不能逾越底线,绝对不能创造逾越底线的机会,绝对不能给她任何粘上我的口实。所以,左家庄那套房子你就先慢慢享受几天吧,这几天我住团结湖算了。妈的,你这种行为该叫什么来着?对,...这叫鸠占鹊巢。
  打扫完房间,天已经完全黑了,快过了吃饭的点。于是,我就带着大白兔一起出去吃饭。上了的士,大白兔问我:“咱们去哪儿吃啊?”
  “到四川驻京办的××川菜馆。”我随口答道,说完了我马上后悔了,那是以前跟亡妻常去的馆子,怎么就下意识地说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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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反悔,大白兔却欢呼道:“太好了,我就喜欢吃川菜!那家馆子我去过,味道做的可地道呢!”
  靠,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连反悔的余地都没了。我这人就这毛病,不会拒绝人,特别是漂亮女人。
  无奈中只得和她一起来到了与亡妻常去的那家川菜馆。进门时,我有意扭着头不去看和亡妻常坐的那个靠窗户的餐位。但我管得了自己的头,管不了自己的心,眼睛还是忍不住朝那个位置瞟了一眼。
  那里坐着一对年轻的情侣,女的正情意绵绵地为男的夹菜。幸福的人儿啊,你们可知道,在很久以前,我和我的娇妻,就常常在这里咀嚼着幸福的味道,品尝着甜蜜的爱情?
  找了一个靠里的位置坐下,服务员上来点菜。正在吧台指挥的男领班居然还认得我,连忙走过来打招呼:“先生,您来了啊,您可是很久没来了。您太……”这时,他才看清楚刚才背对着他坐着的女人并不是我的后妻。于是马上改口,说:“您太忙了吧。”
  “呃,是啊是啊,最近很忙。”我没有心情跟他解释为什么换了女人,随口敷衍道。
  吃饭间,我不住地朝那个位置张望。那对情侣已经吃完了饭,正在含情脉脉地彼此交谈着。这令我不禁回忆起了那次,后妻脱掉高跟鞋在桌子底下用脚撩拨我的情景。我的假装正经,她的顽皮挑逗,我的粗笨大手,她的纤秀玉足……那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就仿佛发生在昨天,不,仿佛发生在刚才一样,活生生的,活生生的。
  “怎么啦?快吃啊。再不吃菜都凉了。”大白兔见我投箸不食,催我吃了。
  “哦,好。”我答应着她,随口拈了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
  “这个酸菜鱼做的很好诶。”大白兔向我推荐。
  “哦,好。”我夹了一块花生米那么大的鱼肉放在碗里。
  “你这人吃饭怎么这么秀气啊?亏你长那么大块头。”大白兔见我完全没有食欲,干脆自己动手,用漏勺给我捞了几块鱼肉送到我碗里。
  我慢慢咀嚼着毫无滋味的鱼肉,忽然觉得大白兔也有她可爱的地方,只可惜啊,她不该是安徽人。想到这里,我觉得应该跟她直说她已经Game over了。
  “咱们俩的事,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我又一次提出结束。
  “为什么?”大白兔惊诧地扬起小尖脸,那双如同一池春水般清澈的大眼睛盯着我的脸看,让我不敢直视,只好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鱼刺。
  “我觉得不合适。”我阐明理由。
  “怎么不合适了?”很明显,我的理由不足以让大白兔信服。
  “我……”我拼命地为不合适寻找合适的理由:“我无法从前妻的影子里走出来,而且也不可能走出来,因为我不想走出来。”
  “你这人也真是,你总不能守着那些记忆过一辈子吧?”大白兔反驳道。
  “是,我是想守着这记忆过一辈子。”很好,她顺着我的思路往下走了。你认为我不能永远思念我亡妻,我偏要永远思念我亡妻;你认为我不能守着记忆过一辈子,我偏要守着记忆过一辈子。这样Play下去,你玩你的,我玩我的,玩到最后,我们就Game over了,你的明白?
  “我很理解你的感情,守杰。”大白兔说道:“我相信你很爱她,我相信你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今天下午弹琴时我就发现了,你对你前妻的感情比我想象得要深的多。”
  “是,我注定这辈子无法摆脱她的影子。”我连忙乘胜追击,继续扩大我与大白兔的裂痕。
  “正因为如此,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你了,就今天下午。”大白兔给出了一个我感到既意外,又难以理解的回答。
  “为什么?”现在轮到我问为什么了:“你要是跟了我,就意味着要在我前妻的阴影下生活一辈子。这对你不公平。”
  “这没什么不公平啊?”大白兔的回答再次让我感到意外:“你前妻的去世,确实是挺不幸的,而且她在我前面,你们俩感情又那么好,她在你心里有位置我一点都不嫉妒,也完全可以理解啊。”
  坏了,这个狡猾的小萝莉并没有往我挖的坑里跳下去。于是我赶紧推她一把:“我想,没有谁会愿意充当我前妻的一个替代品的。”
  “谁说的,我就愿意。”小萝莉的回答次次让我感到意外。
  “为什么啊?”我忽然感觉自己就要黔驴技穷了。
  “守杰,你对你前妻的感情,很让我感动。我想,一个对亡故的妻子都怀着这么深怀念的男人,一定是个懂感情的男人。天下男人多的是,有钱有势的一大堆,可是真正懂感情的有几个?而且昨夜我那样挑逗你,你都不为所动,更让我觉得你是个老实的正派人,所以我跟你在一起有安全感。我只不过是个柔弱的小女人,我只想找到一个能真的关心我,疼我的男人,我不在乎他是不是比我大,也不在乎他有多少钱,我只在乎他是不是一个值得我委身的人。我承认刚开始D姐和王总介绍你给我认识的时候,我是觉得你条件不错,但那只是初步的想法,那时我想,既然王总和D姐都介绍咱俩认识,那你这个人肯定不会很坏。王总介绍你,让我觉得你肯定不是那种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的失败男人;D姐跟我介绍,让我知道你是个正派的老实人。而昨天和今天跟你的接触,特别是看到你对前妻感情的深沉,更让我觉得你是个重情义、讲责任的好男人。所以我一点不排斥你对前妻的怀念,你前妻留给你的美好记忆,我不去破坏;她无法给你的现实慰籍,我补偿给你。我相信善良的人都会以心换心,我诚心待你,你一定不会辜负我,哪怕你把对你前妻十分之一的感情分给我,我都会成为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大白兔这番话彻底颠覆了我对八〇后女孩的成见,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他妈还能想出什么理由拒绝她?
  狼要吃掉羊,一定会找到理由的。同样,狼要是打算放掉羊,也会找到理由。所以,即便被逼得走投无路,我当然还是有理由。
  理由就是她是安徽人。她不仅要面对我后妻的影子,还得面对我前妻给我留下的地域偏见。虽然这个理由讲出来实在是太没说服力了,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但是这又的确是我心里的一个阴影。算了,我讲不过她,那我就不讲了。冷处理吧,时间慢慢会冲淡这一切的。当年跟A女分手我就是冷处理掉的,岁月毕竟是女人的天敌,凉她个一年半载,她自然就会去找别人了。
  吃完晚饭,我送大白兔回到左家庄的家里。然后我又拿了电脑包准备闪,她叫住我了。
  “守杰,今晚别走了,跑来跑去多累啊。”大白兔挽留我了。
  看着她诚恳的表情,我知道,如果今天我留下来,她包包里放着的那些阉割工具,再不会亮出来为我动净身手术了。哪怕我如果真的想上她,那么想抱玉腿抱玉腿,想玩磨盘转玩磨盘转。
  可是我不想。
  “不,我得走。”我忍不住看了看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又把目光游移开来:“你早点休息吧,给你钥匙,这个是第一道防盗门的,这个是第二道防盗门的,这个是单元门的磁卡,这个是小区门的磁卡。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可就要上班了。”
  “郁闷,又要上班了。”大白兔露出了一丝愁容:“好吧,那我也不拦着你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大白兔不等我回答,就给了我一个吻。
  这次我没反抗,转身出了门。等电梯来到时,我又忍不住转身看了看,大白兔拿着我的钥匙,站在楼道里目送我离开。我转过身向她挥了挥手,走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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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团结湖的家里,开门,开灯,关门,换鞋,放包,坐到沙发上,感觉这一天可真累。抽了一支烟休息了一下,走到今天刚买的钢琴旁,单手弹奏了几个音符,但始乱终弃,没心情继续。
  我走到卧室衣橱里,找到了后妻的那件杏色的短裙和大尖领的白衬衣,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的那身搭配。又返身回到门厅,打开鞋柜,找出了那双浅金色的鱼嘴高跟鞋。我把它们摆放在一起,现在都齐了,就差梦中那个人了。
  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会,我又走到衣橱里翻出后妻跟我做爱时穿过的T裤和丝袜。我们最后一次在家里做爱后她还没来得及洗T裤,就那么随手放在塑料袋里。我从塑料袋里掏出T裤放在鼻子下面深嗅。
  突然,我发现那上面,竟然还残留着一股我熟悉的味道——如暗香幽兰般的,淡淡的骚味。这时才想到T裤和丝袜一直保存在塑料袋里,塑料袋防止了味道的散发。
  天哪,我终于找到了后妻留下来的一丝痕迹!那感觉不亚于淘金者发现了矿脉,航海者发现了新大陆,天文学家发现了超新星。
  我狂按住心头的惊喜,贪婪地品味着后妻留下的,这珍贵到世上绝无仅有的美好味道。那感觉无比清新,如饮甘泉,如沐春风。
  我闭上眼睛,一边深嗅,一边用手抚摸着后妻留下的丝袜,感觉就像抚摸着后妻光滑如玉的长腿。就那么在衣橱里站了很久很久,才又恋恋不舍地把那些东西装回塑料袋,小心翼翼地用透明胶封住了口,生怕那味道会挥发出去一丝一毫。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忽然又醒了,居然发现刚才入睡时没有关掉壁灯。可我明明是关了的啊?真是奇怪。借着柔和的灯光起身一看,那些T裤和丝袜居然又回到了床上摊开了。正心疼地准备收起来,忽然看到后妻正坐在床边。
  她画了烟熏妆眼影,涂了酒红色的唇彩,还精心地刷了睫毛膏,脸上带着妩媚和挑逗的微笑,看着我,却一言不发。忽然,我感觉自己眼角忽然湿润了,喉咙也被什么掐住了一样,呼吸很困难。我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惊讶还是激动、欢乐还是悲伤。
  我急切地问她:“天哪,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亲爱的,你再不要离开我了,你知道这一年我过得有多痛苦?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了……”说到这里,我鼻子一酸,哽咽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后妻依旧微笑着,却并没有回答我。只见她拿起丝袜,慢慢地穿到腿上,一只,又一只。然后她拿起T裤,也慢慢地穿到身上。接着她站起身,穿上了那双鱼嘴高跟鞋,一只,又一只。最后,她又穿吊袜带。我连忙凑过去,她系前面的扣子,我帮她系后面的扣子。后妻微笑着,扭过头来看着我,那笑容比我以前记忆中的她还要甜美,还要妩媚,还要令人心醉。
  不知为什么,空气中漂浮着一种旋律,忽远忽近,如泣如诉,像一缕青烟,也似一阵迷雾。我禁不住侧耳倾听,哦,那是后妻心中的歌,那是Mariah Carey的My All:
  I am thinking of you我深深思念着你
  In my sleepless solitude tonight一夜无眠独自悲凄
  If it`s wrong to love you如果爱你是一个错
  then my heart just won`t let me be right那我宁愿一错到底
  `cause i`ve drowned in you我迷恋着你
  and i won`t pull through但并不想自拔
  without you by my side让你离我而去
  i`d give my all to have我愿倾我所有
  just one more night with you换取与你一夜偎依
  i`d risk my life to feel我愿付出我的生命
  your&&next to mine感受你芬芳的身体
  Bcause i can`t go on 因为我不能继续
  living in the memory of our song仅仅守着那些歌中的追忆
  i`d give my all for your love tonight今夜我愿倾我所有换取你的爱
  baby can you feel me感觉到了吗,亲爱的你
  imagining i`m looking in your eyes我幻想注视着你的双眸
  i can see you clearly我能清晰地看到你
  vividly emblazoned in my mind 活在我的心里
  and yet you`re so far但你是如此遥远
  like a distant star 像一颗星星可望不可及
  i`m wishing on tonight 我期盼今晚
  i`d give my all to have倾我所有
  just one more night with you 换取与你一夜偎依
  i`d risk my life to feel 我愿付出我的生命
  your&&next to mine 感受你芬芳的身体
  `cause i can`t go on因为我不能继续
  living in the memory of our song 仅仅守着那些歌中的追忆
  i`d give my all for your love tonight今夜我愿倾我所有换取你的爱
  i`d give my all to have 我愿倾我所有
  just one more night with you 换取与你一夜偎依
  i`d risk my life to feel 我愿付出我的生命
  your&&next to mine 感受你芬芳的身体
  `cause i can`t go on因为我不能继续
  living in the memory of our song仅仅守着那些歌中的追忆
  i`d give my all for your love tonight 今夜我愿倾我所有换取你的爱
  (i`d) give my all for your love ,tonight倾我所有,只为了你……
  我轻轻地抱起她的玉腿,吻她,舔她,从透过鱼嘴露出的脚趾开始,到脚面,到小腿,到大腿,一直舔到那两片粉红色的桃花,然后又继续向上,到肚脐,到腹部,到乳头,到脖子,到嘴唇。后妻伸开温柔的双臂,轻轻地搂住了我的脖子。我们深吻着,舌尖久久缠绵在一起,让我们忘了时间,忘了空间,忘了我们身处阴阳两间,觉得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的手在后妻身上游走,最后停留在她的下面。她的两片小肉之间夹着T裤的细带,我用手拽了拽那细带,后妻的双腿蠕动着,夹紧,又打开,发出轻轻的一声呻吟。然后,后妻轻轻地把我推倒在床上,双手按着我的胸膛,慢慢骑到我身上。她闭上眼睛,一圈圈地边转边往下坐,每当坐到最底时都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老公,咬我……”
  “好的。”我听话地伸出头去,咬后妻如奶葡萄一样的乳头。刚一咬上,后妻“哎呀”了一声,说:“老公,这只上次咬疼了,换一只。”我换了一只,含在嘴里,像往常那样,忽轻忽重地咬着。
  “对,用劲啊,老公,用劲……”
  我听话地加大力度。后妻的牙齿咬着自己的朱唇,皱着眉头,嘴里发出既痛苦又满足的呻吟声,忍受着却又享受着,直到最销魂的一刻来临……
  我突然醒来,我身上空空如也,我走到卫生间,拧开热水器阀门,洗去了身上的体液和脸上的泪痕,换了衣裤,背起电脑包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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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冷藏
  春节长假后第一次上班,还没从过年气氛中完全走出来,让人感觉懒洋洋的百无聊赖。这一天,其实也干不了什么事,各个部门都忙着互相拜晚年呢。我正跟着老板以及其他几个副总、部门经理穿梭于各个楼层的办公室中,忽然接到一条手机短信,是大白兔发来的。打开一看,是一段怪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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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蕗仩荍蔵點點嘀嘀哋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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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估计是移动通信出了故障吧?想到这里,我没仔细看,直接把这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删了,也没回她问问怎么回事。
  五分钟以后,电话响了。一接,是大白兔。见是她,我连忙脱离了队伍,躲到一边说话。
  “为什么不回我短信?”大白兔口气中有些不快。
  “什么短信啊?”我惊诧了一下,想起刚才删掉的那条短信:“哦,那短信啊,大概传错了吧,都是怪字符,看不懂,我把它删了。”
  “什么?”大白兔在电话里生起气来:“我好不容易给你从网上下载的火星文短信,你就这么删了?”
  “火星文?”我越发莫名其妙了。
  “是呀,火星文你都不懂?你太老土了吧?”大白兔又惊诧起来。
  “……”妈的,我是地球人,不懂火星文。这肯定又是这帮八〇后九〇后想出来的无聊名堂。想到这里不想跟她废话了,就说:“我忙着呢,以后再说。”说完,自顾挂了电话。
  三秒钟后电话又响了,还是大白兔:“喂喂,你怎么回事啊,话还没说完呢?”
  “我正忙着呢,有什么话你快说。”我有些不耐烦。
  “今晚在哪吃饭?”大白兔问道:“还去昨天那个川菜馆子成吗?”
  我靠,吃白食你还吃上瘾了啊?我他妈才没心情陪你蘑菇呢。于是我随口撒了一个谎:“不行,晚上加班。”
  “啊?第一天上班就加班啊?你们老板也太缺德了点吧……不对,你肯定在骗我,你肯定没加班,你骗我。”大白兔的智商看来可不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把戏。
  “没有,哪里的事,我真的加班呐。一般员工不加班,但老板要我们部门经理以上的留下来开会,讨论今年的经营计划。”我一边继续撒谎,一边跟擦肩而过的几个同事点头打招呼。大概自己做贼心虚的缘故,我怎么看着他们脸上都带着暧昧的坏笑呢?
  好不容易把大白兔骗过去,这才松了口气。又跟着队伍转完了几个楼层,回到办公室里休息了一会,喝了几口茶。见没什么事,就想起给军子挂了个电话。
  军子问:“怎么样,初六见面了吧?”
  “见了。”我回答道。
  军子又说:“怎么样,老哥看中的人不差吧,没跟你吹吧。”
  “模样是还不错,可是这妞啊年纪太小了一点,跟她有代沟,一点儿共同语言都没有。”
  “代沟?什么代沟不代沟的?”军子反问道:“靠,你还嫌跟人家有代沟?你他妈也不看看自己,那么老了,人家那么年轻,还想跟人家没代沟啊?你这要求也忒多了点吧。你前妻跟你一般大,没代沟,你咋不找她呢?你小子啊,就别挑肥拣瘦了,这个我觉得不错。”
  我说:“操,是你跟她过还是我跟她过啊?你上女秘书之前都觉得人家不错,等准备让人家滚蛋时那又一无是处了。”
  军子哈哈一笑,回答说:“那不一样,我那是选玩具呢,玩具早晚有玩腻的一天;你不是,你是选老婆。我之所以跟你推荐她,说实话,就是我觉得这妞跟以前我上过的那些不一样,这妞绝对挺有自尊的,要不怎么大半年,我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却都搞不定个她?还有,这丫头,不光有自尊,也聪明着呐,既能对我的暗示置之不理,也能哄我开心,工作也挺卖劲,让我不至于恼羞成怒炒了她的鱿鱼。你可别以为人家外表傻乎乎的挺CJ的,那是装傻,小丫头心里明白着呐。”
  “那又怎么样?”听军子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明白了,怪不得大白兔有时显得很机灵,有时在我面前又显得那么弱智,原来是在装傻。于是我回答道:“聪明是聪明,可是年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咳,你这人有病。有点年龄差别,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年龄差别大过得好的夫妻,多了去了。你就好好跟人家发展吧,啊。今天我也问了问情况,人家小妞挺高兴的,看样子对你印象不错。”说到这里,军子跟想起什么似的,又坏笑着问了一句:“上床了没有?是不是处女?”
  我说:“操,你他妈一天到晚就想着上床,人家还未婚呢,我决定之前才不会下手,这两天我都是在外边自己过的夜。”
  军子一听,马上揶揄我说:“靠,你小子还假装圣人哪,我还不知道你?你起码也得上了有三四个了,呃,没准还是七八个,你小子从来就不显山露水的。别假正经了,你上三四个跟我上三四十个没什么区别。”
  我则一本正经地回答说:“那不一样,以前那都是离婚的,大家你情我愿,谁都不欠谁;这个妞不一样,人家未婚,想找靠,要是直接上了又不要,人家怎么办啊,我可不想占这个便宜,天下哪有那么多便宜可占。再说了,我问清楚了,这丫跟我那极品前妻一样也是安徽人。”
  听了我的话,军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问:“安徽人怎么了?”
  我回答道:“我不想要安徽人了,想着都...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是被蛇咬了十年,那他妈得一辈子都怕安徽人。”
  听到这里,军子一阵狂笑,我在电话里感到他都差点笑岔气了。等平静下来,他说:“你...有病吧?你那前妻放到哪里都是极品,哪里也都有那种极品,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要是安徽女人都这样,那安徽男人咋活啊?咱们胡□总还是安徽人呢。亏你还是工科博士呢,你的理性思维哪去了?”
  其实我也觉得我的理由属于牵强附会,就解释道:“不是我想感情用事,说实话一见安徽人这仨字我就头疼。”
  军子感觉到我拒绝大白兔的理由显然是个托词,就又猜,说:“你是还不想从小C那事里边出来吧,你就别扯其他原因了。”
  见他猜对了,我也就承认了,说:“是,我还是舍不得放下小C再开始一段,我不想耽误人家,你跟她说,让她自己再找人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件事,你不能对小F耍坏心眼,否则我跟你绝交。”
  听到这里,军子叹了口气,劝道:“唉,守杰,咱俩是光屁股玩大的,都二十几年交情了,我介绍给你的,你就是不要我都不会再动;只是,你老是这样你爹妈操心死啊,你得明白小C肯定是不在了,无论你守多久,你都等不回来了。人就是那么回事,跟我这样没心没肺当然不好,但跟你这样多愁善感也不行,你一个大男人每天那么哭哭啼啼整得跟林黛玉似的,你也不怕人笑掉大牙?哥们,振作点,见着合适的就上,晚了你就错过了。你忘了你刚毕业那会,你们机关里边有个小什么来着?对,小张,人家比你前妻那强多了,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嘿,可你丫的就跟中了邪一样,非要守着你那极品前妻,愣是把人家给错过了,过后你又后悔了不是?”
  我连忙申辩说:“那还不是因为我当时一个没留神,先跟她上床了嘛,上床就得负责啊。”
  军子听了我的辩解,不以为然地说:“都他妈什么年代了,你丫还想着这事呢?你...从哪学来这些冥顽不化的破烂?嗯?你那脑子是读书读傻了吧?只要你情我愿,管她已婚未婚,谁他妈也不欠谁。你以前都错过一次了,还不汲取教训啊?小C那是造化弄人,这回你要是再错过,就是你的不对了。行了,我忙着呢,今天又要面试女秘书了,咱们回头再聊,啊!”
  妈的,军子这家伙就是喜欢在我们面前炫耀他的女秘书们。雄性动物都喜欢以占有雌性动物的数量来显示自己的力量,看来人也不例外。放下电话,我又跟D女拨了一个,D女知道我要汇报情况,就小声说:“守杰,你等我一下,一会儿我再给你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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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分钟D女来电了,说:“刚才小F就在我旁边,不方便说,现在行了,我出来了。对她感觉怎么样啊?人家对你感觉挺好的,今天心情可高兴呢。”
  我叹了口气,说:“唉,小F那事儿,你还是跟她做做工作吧,我觉得不合适。”
  D女回答道:“小F都跟我说了,你俩昨天前天的谈话都跟我说了,她说她知道你对C姐还放不下,她愿意等,等多久都成。”
  我说:“唉,别听她瞎说,我要是七老八十了还放不下,你看她还等不等?”
  D女听到这里咯咯笑了,说:“人家姑娘喜欢上你了,我能劝得动?就是说不行,也得你自己去说,我们说哪管用啊。”
  我说:“嘿,你看这是什么事,当初可是你们把她这烫手山芋塞给我的啊,怎么塞到手里你们谁都不管了?”
  D女又笑了一阵,说:“那是,介绍对象从来都是这样,只管介绍不管拉倒的,你要结束,你自己说,我可不管。我只当红娘成人之美,可不干那种棒打鸳鸯的缺德事儿。”
  结束了和D女的通话,我沮丧地心想,看样子,谁都不肯帮我把大白兔给over掉了。算了,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想over掉大白兔,还是得靠自己救自己。那就放你到冷藏室吧,可爱的大白兔,冷藏你个一年半载,你就熬不住了。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正式冷藏大白兔。当然,电话还是接的,短信也是回的,只不过每天撒谎,不是加班就是应酬,反正总是躲着不见她。又怕她赖在左家庄房子里不走,我又想出了个损招,把那房子挂网上卖,价格定的很低。结果可想而知,立刻就有买主来联系想看房子。我就跟人家说那里有人,你们直接去看,每晚和周末都有人。
  不出意料,大白兔在第一个买主去看了房子以后,就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卖房子了?我回答说,早就挂着卖了,反正空着也没用。见是这样,大白兔也无奈,总算搬回宿舍去了。
  赶走了大白兔,还是有买主一波波来电话要看房子。我就说那房子早卖了,你们来晚了。就这样,算是把这场麻烦渡过了。
  此后,大白兔总还是联系约会、吃饭和K歌。毕竟是冷藏,而不是冷酷,我也不想太让人家伤心失望。所以,也跟她吃了几回饭,逛了两回商场,给她买两件衣服,陪她逛了几回公园,出去玩了几回KTV。
  经历过这些共同活动才知道,大白兔对物质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她只是喜欢憧憬,喜欢幻想,具体到要花我的银子,她还是很慎重的。买衣服那次,本来我准备一千打住的,做好了如果丫胆敢超出一千,就坚决翻脸不认人的心理准备。谁知,最后她只挑了一件一百多块的杂牌裙子,还问我是不是贵了?然后我买单时她还阻止我,说她只是想我陪她参考参考,买的话非要自己掏钱不可。靠,真让我不由得鄙视一下自己的小人之心。见她这么自觉,我反倒无论如何也要买这个单了。
  只是玩KTV的时候,显示出代沟了。她会的那些流行歌曲,我一个都不会,甚至好像听都没听过。而我会的那些,她也多半不会。所以,我俩是你唱你的,我唱我的,完全是两条平行线,想找一首情歌对唱都...难于上青天。最后翻来翻去,总算找到了一首付笛生的《知心爱人》:
  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
  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为你担心
  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什么是缘
  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
  把你的情记心里直到永远
  漫漫长路拥有着我不变的心
  在风起的时候让人你感受什么是暖
  一生之中最难得有一个知心爱人
  不管是现在,还是在遥远的未来
  我们彼此都保护好今天的爱
  不管风雨再不再来
  从此不再受伤害,我的梦不在徘徊
  我们彼此都保存着那份爱
  不管风雨再不再来
  当我们唱这首歌的时候,大白兔似乎很投入,和里边的任静盯着付笛生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那双眸清澈得像一池秋水,害得我又跟《警察与小偷》里边的陈佩斯似的,目光始终不敢与她对视,只好紧盯着电视屏幕。
  只是,当唱到那句“一生之中最难得有一个知心爱人”时,我忍不住又一次想起了后妻。我的这三十多年,感受最痛切的,就是难遇知心爱人。遇到了后妻,本以为找到了,可是瞬间又失去了。从此,再也没人能够听我品味明史,再也没人跟我一起体会一首歌的意境,再也没人逼着我喝牛奶,再也没人能在我孤独郁闷的时候引导我走出阴影……
  想到这里,我的眼角不禁又一次渗出了一点泪水,慌忙中看了大白兔一眼。她却没有注意到我的心理变化,仍旧像任静那样盯着我看。她的眼睛本来就大,不流泪也水汪汪的,没准她看到我的眼睛也变成水汪汪了,还以为我对她动情了呢。
  大白兔不像A女那样,只要一出门就要求摆谱下馆子。她吃饭也简单,有时一顿馄饨,一碗炸酱面就OK。跟她在一起,花不了几个钱,感觉很轻松。但我还是不想跟她发展感情,总体而言,不冷不热,把她当成又一个小妹妹看待。
  转眼到了四月份,单位组织体检。一查,我居然有了轻度脂肪肝。这可是我这辈子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以前我为了保持健康和外形锻炼,后妻去世后停了大半年;加上后妻去世后再也懒得自己做饭,总是在外边馆子里混着吃,油水太厚了。人到中年,稍微一懈怠就会出毛病,这下有了脂肪肝,迫使我觉得,应该恢复锻炼了。于是又开始跑步,游泳,打球,去健身馆。
  几个月过去,外形又逐渐恢复了一些,肚腩没了,肌肉又开始结实起来,连皮肤都变好了不少,比半年前那是显得年轻多了。只是白头发没办法再变黑了,还是需要染发。
  运动是能改善人的精神面貌的,常运动的人思想就比较积极,这是我停止运动和恢复运动后得到的又一分感悟。每天在单位里忙碌以后,下班运动出一身汗,再洗个热水澡,出来时那感觉可真...爽。即使是我这个刚刚经历了丧妻之痛的半老鳏夫,也一样感到爽。
  身体的舒爽影响了心情,当然,是好的影响,渐渐地让我心态阳光起来,眉头舒展起来,生活充实起来。要是下班后没什么事,我有时会在健身馆里消磨掉一晚上的时间。
---------D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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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走马观花
  见我身心健康渐渐恢复,爹妈心情也好了不少,又开始帮我张罗对象了。本来军子跟他们说过大白兔的事,但是他们问了我几次后发觉我对她不感兴趣,就又从其他渠道物色。
  我也不跟爹妈唱反调,但是跟他们强调了一下:我不希望找个未婚的。理由是:要是找个未婚的,会让对方觉得我欠人家的;我了解我的性格,我不会拒绝女人,以这种软弱的个性,面对这种压力我又会步步退让。前妻之所以完全变成悍妇,除去她自己的本质缺陷这个内因以外,还有两个外因,一是丈母娘的教唆,二是我的软弱个性。因为我总是希望用自己的忍耐息事宁人,步步退缩,她才会步步紧逼,最后把我逼上梁山。
  当然,我是意识到当年我犯下的错误了,可个性就是个性,即使意识到了,也很难改变;一时约束可能做得到,但时间久了,我心里没有底。要让我在女人面前变成凶龙恶虎,对我来说太难了,而且自己心里都难受。跟前妻最后两年我是变凶了,可是折磨她的时候,我自己也被折磨得够呛,想想都后怕。
  所以,爹妈也就把主要精力放在离异女身上,先后给我介绍了六七个女人见面。我也体谅父母的苦心,一律来者不拒,先后约着见面了,心不在焉地请她们吃顿自助餐,吃完后就把她们直接over掉了。这群女人大部分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但是她们给我一个感受:现在的女人对男人寻花问柳这件事看得很开,男人寻花问柳并不直接导致离异,而男人出轨后不放手、或者长期和单一的情人来往,才是她们离异的主要原因。
这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以前我是把忠贞看做是夫妻关系的第一责任的,因此和前妻的十年婚姻尽管我非常痛苦,但一直严守忠贞,不越雷池一步。但是,我没有想到女人们并不是很在乎男人守身如玉。我不由得联想起跟前妻离婚前两年的冷战时,她曾经说过,宁可我出去乱搞,也不愿我回家用冷暴力对付她。甚至,她还曾经建议过,如果我觉得她满足不了我,那她允许我出去找小姐;只是,不许我找情人。我当然没有去找小姐,因为我是对自己的忠贞观念负责,而不是对她负责。
  以前我以为前妻是个特例,但接触了这些女人之后,我发现不是特例,而是具有普遍性——不是全部,不能容忍的还是有。这个发现其实很令我沮丧。因为我以前一直为自己的忍耐和负责感到自豪,现在我明白了,我做出了很大自我牺牲一直坚持着的东西,在不少女人们眼中却并不是很重要。那我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这就好像,你守着一块祖上传下来的石头,一直以为它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真的经过专家鉴定,它就是块一钱不值的普通石头。这对你是多大的打击?
  只有两个在同一天先后遇到的女人,给我印象比较深刻。她们就是G女和H女。虽然跟她们也只是一面之缘,但她们俩的故事,却很有一些代表性。
  和G女认识是在一个单身人士约会QQ群上。我早就说过,2005年刚离婚时,我曾经一口气加入了好几十个QQ群,这个单身人士QQ群就是其中一个。当时的我,为了筑巢引凤,把自己的空间装扮得忒充实,标准像运动像工作像贴了一大堆,还故意把开车的一张照片和居家的一张照片贴了上去。秀人是假,秀车秀房子是真。只是当时我开那破威驰,不好意思秀外面,只秀了里面,哈哈。透过那两张照片,单身女们就能知道咱有房有车,属于成功人士。后来认识了后妻后,我基本上不再上QQ了,甚至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孔雀开屏的空间。
  偶然有一天,从外边健身回来的我觉得特别无聊,就顺手开了电脑,忽然想起自己的QQ好久没上了,就想上QQ聊天打发时间。可输进密码之后,却提示不正确,连试了几次都无法登陆。大概是长久不上线的原因吧,我连自己的密码都记不清楚了。
  人就是这样,越是搞不成的事情,越是心不甘。于是我通过问题提示找回了密码,再输入,这才顺利地登录了。
  一登录,靠,一大堆未看信息,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我连看都懒得看,直接就关。正手忙脚乱地关信息,突然一个名叫“骑马找马”的人发来的一则信息,映入我的眼帘,是这么写的:“变相怪杰,我很认真地看了你的QQ空间,觉得你是个不错的男人,我们可以见个面聊聊吗?我的电话138×××××××。”
  骑马找马?靠,这是个男人吧?一点女性味道都没有。刚刚看到这则留言,我还以为是被Gay给骚扰了呢。但是仔细一看对方头像似乎是个女的,于是出于好奇忍不住进了空间看了一眼。嗬,竟然是个有着明星气质的大美女!简直和时尚杂志的封面女郎一样漂亮。
  面对着美女照片,我当时想:靠,这桃花运来了是挡不住还是怎么的?这么一个明星,居然撞到咱这根老树桩子上了?真的还是假的啊?出于好奇,我给她留了一则信息:“你是男的还是女的?空间里的照片是你的吗?”
  谁知对方恰好隐身在线,一分钟后信息回过来:“我是女的,我叫孙××,空间里的照片就是我本人。认识你很高兴!”
  这个“骑马找马”的女人,就是G女。
  就这样一来二往聊上了,很难说我出于什么目的,也许是无聊,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好色,反正跟她聊上了。聊了一会儿,我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你空间里的照片可真是漂亮啊,简直就跟时尚杂志的封面女郎一样漂亮。”
  G女马上回复说:“是的,我做过封面女郎,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啊,还真是封面女郎?我不禁被吊起了胃口。这时双方又聊了一会儿,G女主动提议说,我们见个面如何?我一听,当然可以啊,正好能满足我的好奇心。然后双方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不过,见面虽然见面,我可不打算上她,只是对这个曾经的封面女郎感到好奇而已。
  G女比后妻小一岁。不过,这已经是2006年,我遇到她时,G女已经30岁整了。那天下午,我们到了约定的茶馆里见面,一看就知道她是位有钱人:开个红甲壳虫车,手上戴着好几个戒指,而我当时是打车去的。
  两人简要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之后,我问她为什么会起一个“骑马找马”的奇怪名字?她解释说:“其实我并不是单身的,我现在处于已婚状态。就是因为觉得婚姻没指望了,但又不敢随意放弃,在找到新的中意男人之前,只好骑着旧马找新马了。”
  见是这样,我更有兴趣了。只是,不是想上她的兴趣,而是想听听,这个有钱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会觉得婚姻没有指望,骑着旧马找新马?男人在无聊时,有个美丽的异性陪着聊天,知道她的故事,哪怕不上床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恰好,G女也处于一种特别焦虑状态,急于找个不至于给她带来危害的陌生人倾诉一下。于是,我洗耳恭听G女讲述。
  G女点了一支女士香烟,浅浅吸了一口,又赶紧吐了出来,做出一副说来话长的样子:“我以前上大学时,长的算不错吧。而且那时跟现在有点不一样,那时我身上有一种特别清纯的气质,而且很有活力。那时候我是我们学校模特队的队长,也是文艺骨干,校内校外的活动参加得很多。有一次,在一次校外演出时被××杂志的一名资深摄影记者碰到了,演出结束后他到后台找到了我,说我气质非常纯,而且浑身上下洋溢着活力,让他一看到就联想起‘青春’二字,所以他特别想让我做他们杂志下一期的封面女郎。我一听,也喜出望外,然后就同意了,从此也就成了一名业余摄影模特。”
  说这番话话的时候,G女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女人在回忆起自己青春的时候,总是伴随着甜蜜的微笑。
  “嗯,我能想象得到你当年的风采。”我一边欣赏她抽烟时的妩媚,一边赞叹了一句,由衷地:“即使是现在,你仍然很迷人。”
  “唉,哪里啊,现在老了,岁月不饶人啊。”G女苦笑了一下,又浅浅地吸了一口烟:“现在比那时可是憔悴多了。”
  “哪里啊,你现在有种贵妇的气质,连抽烟的样子看上去都很优雅。”我依旧恭维她。
  “唉……”G女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往下叙述:“后来,我就遇到了现在的老公。我认识他的时候,才20出头,他也50岁刚过。”
  听到这里我被雷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我跟大白兔不过差了12岁我就难以接受,丫跟她老公差了快30岁这可是怎么接受的啊。于是我瞪大了金鱼眼,不解地问道:“啊?那……你怎么会看上他呢?不觉得会有代沟存在?”
  “唉……”G女几乎每开口说句话,就要先叹口气:“你也知道,我们女人都挺虚荣的,他很有钱,是个大老板,也是个离异单身的。而且他刚认识我时很懂得疼人,对我很体贴,感觉不出代沟来。而且,他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哦,难怪,她是嫁了有钱的老头子。她的谈话让我回忆起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们上大学时候,那些周末停在校园女生楼前的豪华车。那时,我们宿舍里的道德批判家老马,一见到这类情形,就会流露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仰天长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女人都不要爱情了,只要金钱;也不顾廉耻了,只顾享受。
  不过,对于G女的这番解释,我并不满意:靠,要说我这三十多岁的半老男人有成熟魅力,勉强还说得过去;要说一个五十岁比她爹年纪还大,土埋大半截的全老男人有成熟男人魅力,那...鬼才相信。这男人的成熟也跟西瓜似的,太生的不甜,可太熟过了就是瘘瓜,吃了可是要坏肚子的。所以,我认为G女老公的魅力不是别的,就是丫的钱。至于对她体贴,那估计不是生活上的小心呵护,而是肯为她花银子。不过这也不奇怪,好多女人判断男人是否有真心的标准,就是肯不肯花银子。那怪谁,你自己利令智昏,为了钱来了个明珠暗投,
  -------DX从初稿里找了G女的情况补一下:
G女回答说,她的老公对她很体贴,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这话俺是不信的,靠,要说俺这30多岁男人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勉强还说得过去,要说一个五十岁、比她爹年纪还大的土埋半截的老男人有成熟男人魅力,那...鬼才相信。她老公的魅力不是别的,就是丫的钱。至于对她体贴,那估计不是生活上的小心呵护,而是肯为她花银子。不过这也不奇怪,好多女人判断男人是否有真心的标准,就是肯不肯花银子。
  当然,俺不会驳人家面子,好歹咱也让人家看入眼了,咱可不能给脸不要脸。嘿嘿,不管打不打算上她,继续听她讲故事吧。
  G女继续讲述她的故事。当时自己很单纯,以为这个人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一是有钱,二是像个父亲一样关心她,让她很感动。自己是外地人,想在京城站住脚,而且一开始就有一个高起点,别的女人梦寐以求的车子别墅钻戒,还有不用上班的自由,一下子都拥有了。想到这里,也就跟了他。
日期: 11:31:54
  嗯,一步登天,灰姑娘遇到王子的北京现代版。只是这王子稍微老了点。
  G女接着说,但是结婚后,才知道这个老公并不是真的爱她。G女老公是从事外贸的大进出口商,以前结过婚,有过孩子。后来混发了以后,把黄脸婆蹬了,但给了一大笔钱。当G女结婚想着以女主人的身份享受这一切,却发现,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位置是一个花瓶,虽然她可以享受这一切,但她不能拥有这一切。也就是说,她只是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喜欢钱的女人,只有拥有钱的时候才会有安全感,这是自然的。
  本以为这个老男人有了她这位年轻美貌的封面女郎做老婆就满足了,但发现这位连顶都谢了的老头不那么简单,婚后继续在外边鬼混。因为缺乏安全感,G女也就变得疑神疑鬼起来,经常趁她老公睡着的时候翻他的包,手机,到移动局打他的通讯清单。越是怀疑越是出轨,包里的伟哥避孕套就不说了,有一次发现了他老公录下的跟几个客户玩群P的录像,两三个男人,五六个女人,一个搂着两个搞,搞了一会还交换。
日期: 11:44:07
  一个快60岁的老头,即使是有伟哥伺候着,那也不完全济事,在外边搞多了,回来就搞少了。外人看她是个有钱有车有房浑身珠光宝气的阔太太,谁都想不到她这些年忍受的孤独和痛苦。更可怕的是,还发现过老公看性病的记录,害得她疑神疑鬼了好多次,自己跑到医院去检查,结果还好,大概老公动她太少了,没有染上。
  人跟人不一样,本怪杰心理素质差,有洁癖,因此无法在外边嫖鸡。但有些人不一样,正常的夫妻性生活觉得没劲,非要外边的“职业女性”伺候着,玩什么毒龙冰火红绳之类才新奇,才舒服。此外,还有个审美疲劳问题,新鲜两年,不稀罕这封面女郎了,想换下一期看。所以,即便是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守着,那老头子依旧在外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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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很正常的女人,但这些都忍受下来了。”G女讲着讲着忍不住用手帕擦了擦眼睛,又接着说道:“有时晚上睡不着觉,起身看到身边躺着的这个皮肤都下垂的耄耋老人,听着他一声声的呼噜,自己都觉得可怕。为什么当初选择了这个人?他老不说,问题是他的毒辣老练,更让人觉得心寒。”
  那老头子的老练,体现在对自己财产的严密控制上。虽然G女嫁给他五六年了,但是他究竟有些什么财产,她一无所知。虽然有豪华的住房,郊外的别墅,但都不是她的,甚至不一定是那老头子的,因为老头子从来不在家里放房产证,一旦她去问,老头子就会换上令人恐惧的神色,警告她不该操心的就不要操心,否则,把你扫地出门。
  “这哪里像夫妻?这比路人还不如”G女继续哭诉。眼见着老头子越来越老,对她也越来越厌倦,她心里不禁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了。尽管看上去她荣华富贵,可这一切都是假的,随时都可能会被剥夺。甚至老头子都不允许她怀孕生子,一对正常的夫妻,哪怕年龄差距大点,却连个子女都不打算有,那就证明老头子根本就没打算跟她白头偕老。为此,她抗争过,闹过,哭过,打过,但很遗憾,老头子年纪虽大,身子骨却不差,照样能把她打个鼻青脸肿。
日期: 10:49:27
  由于长期处于这种冷战热战之中,老头子也越来越无情,最后发展到每月只给她5000块的生活费,成了一名“工资太太”。她自己的心绪也越来越坏,因为家不在北京,孤苦伶仃,求助无门,最终发展到自暴自弃,曾割腕自杀一次,服安眠药自杀一次——但没有敢出去找凯子,因为老头子威胁过,要是敢给他戴绿帽子,会让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这种自杀也只能被俺理解成向老头子的一种示威。她其实不想死。
  老头子把她送到医院,救过来以后依然我行我素。
  “我想,自己被他这么轻视和厌弃的原因是经济上不独立。”G女让我看了看手腕上被一个宽宽的水晶手链遮盖了的伤疤。那伤疤大约长2~3厘米,至今仍旧是个深红色的疤痕,不过有水晶手链遮盖,她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G女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所以,我不想再做一名金丝雀了,我想自己开店养活自己。为此她向老头子借钱,但老头子一听,就警惕地怀疑她又是来榨取他的财富,警告她休得胡思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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