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认为那些,在她手机里的夺帅最后那些人谁杀的对她好,每天玩K歌,一讲就吵架玩失踪 ,真无奈,在上面乱讲,

原来不够爱你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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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刘苏看到于少甫站在卧室门口,说:“一会儿看病去吧,我陪你。”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药水的气味,刘苏这个月耗在这里面的时间可不少。  医生皱着眉翻看她的病例,她必须再做一次胸部X光和抽血化验。  在等待取胸片的一个小时里,俩人都默默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于少甫一直翻看手机上的短信,后来的一小段时间,他开始打起了瞌睡,头自然地靠在刘苏肩上,他睡着了,脸上的表情却是愁闷的。  他浓密的黑发蹭在刘苏的下巴上,微微有些痒,但她的心里却是酸楚的。自己头顶已悄悄冒出了白发,她拔下来,放在了从北方他的老家带回来的用桦树皮做的盒子里。当初他说:”结婚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能给你,没有钻戒,没有婚礼,以后,我要一件一件地补回来,给你买的首饰,要放满这盒子。“现在,盒子里放着的是他转业前军装肩章上的银色星星和自己的几根白发,还有几张当年分居两地时,没有用完的邮票。  她撒娇地给他看过自己的白发。他随便在她的发间拨了两下,说:“没事的,都会长的,不过几根而已。”  上个月,他发现自己的前额有了一根白发,便马上焦虑起来,她仔细帮他查看,真就这一根。她也同样安慰,不料,他更加心烦:“我老了,居然有白头发了!而我想要的,却一样没有!”  当时刘苏很心塞,他想要的一样没有?那么这个家,她这个妻子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流逝的是可贵的青春及壮志未酬的抱负,而自己逝去的只不过是油盐酱醋调出来的无聊时光?  此刻的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呼吸显得有些粗重。  以前,他也总是爱枕着自己的腿看电视。俩人在他休假的日子里看武林外传或是他们的感兴趣的影视局,到凌晨两三点还不睡,笑得跟两只傻袍子似的,然后再一起宵夜。那时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每天都要通好几次电话。比如,于少甫在上下班的路上看到一件不顺眼或觉得有趣的事,都有可能马上打电话说给刘苏听。有时连妈妈都看不下去了:”你们就有这么多话要说?晚上见了还有话吗?“  刘苏回答中透着得意:当然!  这种粘腻,保存了10年。从谈恋爱开始,直到三两个月前。  刘苏不能确定,是什么?渐渐分离了他们。  胸片和血检单送到医生的办公桌上,医生的表情有些温怒:“你是怎么搞的,肺纹理乱成了一团?!来,自己看看!还有,淋巴细胞只有正常指标的三分之一,这么低的抗体,你怎么可能会好?!再这样下去,只会更糟!不想活的节奏?!……”  刘苏坐在医生对面的凳子上,表情像个犯错的学生,正在接受老师的严厉批评。  此时,坐在旁边一直埋头玩手机的于少甫终于也把注意力从手机上移了回来。  他在医生的指导下认真看了片子,开始有些急切起来:“大夫,这要怎么治疗才好?怎么治好就怎么治!“  ”必须得换针水,普通的抗生素没有多大意义了,她现在的情况需要人为加强抗体治疗,这样呢药水就比以前打的普通头孢要贵!“  于少甫忙着表态:“行,什么药好,就用什么!”然后拿着药单急急地去了付费处。  看他急匆匆的背影,刘苏被他昨晚折腾得冰冷冷的心又燃起了一丝丝感动。生病这些日子,他总以为是自已夸张了很大一部份,那些撕裂的咳嗽声是故意为之,好留他在家。是不是真的应证了那句话:爱你的时候,怎么都是好的,不爱了,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而看他刚才的表现,似乎在他心里还是在乎自己的,那怕有些牵强,但有总比没有强吧!想到这,她不禁苦笑了,自己的要求真的很低啊,低的可怜。  后来她去输液,只要他有时间,就尽可能陪同,不过,在陪伴间基本是无话的,他要么坐在凳子上对着手机屏幕做出各种生动表情,要么看她挂上吊瓶后就说有事先出去一会儿,等过上两三个时辰又再回来。  这些时候,刘苏就总是忍不住的回忆。  就是他拆除手碗钢板的那次,他住院没几天,刘苏自己也病倒了。高烧来得猛烈,烧得她晕晕沉沉。深夜一人,她只有找了点药挨着,她想明早就好了吧,结果,第二天越发凶猛了。她实在不能去医院看顾他,才打了电话告诉了他。中午,于少甫打车飞奔回来,在家附近的协和医院找到了刘苏。  急性痢疾,高烧39.8。刘苏已经烧得虚脱,就连护士小姐也心痛:”成人很少烧这么高,你又烧了这么长时间,真是够难受的!“  于少甫挂着受伤的胳膊,急得不行,却不知道要怎么照顾病人。刘苏不愿让父母知道,怕他们太心焦,女婿还没好,女儿又病倒,早晨老俩才去医院看望的于少甫。  他不会做饭,只能一趟趟跑出去买他能想得到的东西。比如买了糕点却忘了买水,只能再跑一趟。这些无不见他的笨拙,却也能见他爱她的心。  那时他哄她吃东西,用使不惯的左手拿着水瓶一定要喂她喝。他不停地给她掖被子,生怕哪里不严露了丝风又再把她的病加重了。  刘苏好不歉意,”老公,对不起!你伤还没好,这会儿倒要来照顾我了!“  他制止道:”不许瞎说,你一直照顾我啊,难得能陪在你身边,这是我该做的!“他吻了吻她发烫的额头,心疼地直皱眉。刘苏想赶他回去睡一觉却怎么都赶不走,只好看他好大的个子窝在输液诊疗室的椅子上扯呼噜。其他病人及家属对他侧目着,却也宽容着。  来查看吊瓶的护士问:”这是你男朋友吧?对你真好!看把他急的。“  ”那里还是男朋友,是老公,结婚都五年了。“刘苏回答的很是得意。  ”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好感情?你好幸福啊!“护士小姐满满的惊讶与羡慕。  是啊,那时刘苏真的好幸福!那怕已经被高烧折磨得浑身酸疼,毫无力气,那怕这是结婚五年来他第一次这样照顾她……  想起这些,刘苏侧头向门外看去。于少甫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他也在冲瞌睡,与当年是如此相似。不同的时,他没有扯呼噜,他在睡梦中紧锁着眉,一幅焦躁的样子。  刘苏的眼泪滑落在枕上,她急急扭过脸,用手擦去。  治疗的一周里,看得出于少甫尽量克制自己外出。下班回来,除了吃饭外,就在书房上网。晚上来了电话,也是低声接完,稍稍出去个把钟头也就回了。有几次,听得出,他是上楼去了老陈家。基本没有喝酒,回来的时候,开门的声响也很柔和。  除了减少外出,于少甫还主动承担起了洗衣做饭,饭做的简单而不好吃,洗衣机他也不怎么会用,但刘苏默默接受着,有这就足够了。十年来,这些事基本都是她一手包揽。  她在内心里,把于少甫的这种表现,视做在修复两人之间的裂痕。平静也许是好的现象。  然尔,这些表像的努力和平静,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如从前一样的温暖。刘苏更没料到是,这仅仅才是序幕,故事刚开始。
  修养一周后,略有好转的刘苏必须得去看顾店铺了。她听说,这一周里,店铺装修也停了。李青每周大约三天有课,霍刚的工作更不用说,她这个当过8年军嫂的人怎会不清楚。装修必须加紧,再拖下去,是不行的,管你营业否,租金可是每天要一分不少往外交的。  去忙店里的事对刘苏来说也一是种解脱,家里的气氛怪异而冰冷。  在她断断续续的咳嗽中,小店一步步成型,装修期间,她与李青就奔走批发市场看货,只待装修完毕,就可以进货、布货,准备开业了。李青的情绪空前高涨,她把教课后的时间都投了进来,霍刚是个好丈夫,李青感兴趣的事,他也全情投入,整个过程中,他功不可没。  而随着刘苏咳嗽的好转,于少甫的日子又回到了她生病前的状态,似乎他从来都是这样的生活风格,她的事他基本不会主动问起。  刘苏对营销商品的类项预计的没错,经营的商品还是受人关注的,布货还未营业时就开了张,虽然只是几十块钱,但也是值得欣慰的。  半个月后,小店终于开业了,店铺的名字叫做邻家小铺!  她们没有摆花蓝,没有放鞭炮,因为不好意思。她们不好意一间小店开业也要搞得大鸣大放,所以决定就这样悄哑哑地开始营业,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她们真不是标准的商人。  开业这天,于少甫也来了,今天,他是第一次到店里来,估计实在是找不到不来的妥帖理由。他表现得极为客套,同霍刚比起来,他像是一位前来捧场的朋友,一切都显得完全不走心,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刘苏有些难堪,她怕这些现像被霍刚看穿。她没有跟他们讲过自己和于少甫的矛盾,她想维持这份婚姻在别人眼中一如既往的美好。  店开在住宅片区内,早晨是没有什么客人的。一般都是要到午后,才会有人来逛逛。到了晚饭后,才是顾客最多的时段,所以,她们要营业到晚上9点后,刘苏再坐一个半小时的大公交车回到家,最少也得十点半了。  生活随着小店的开张,换了一种形式,刘苏开始天天晚归。  然而,就是这个点回家,也常常不见于少甫,他回的更晚,而她从不知他的去向。他已经不会跟刘苏说自己要去哪里了,也不会问妻子什么时候回来,他与她住在一间屋里,却像俩个不相干的租客。  其实,刘苏是挂心他的,只是,她不敢再多问,因为他回来基本都是醉了的。大部分时间,他回来的脚步声也一般是有伴的,在她家门外的楼梯间分开,一个近了,另一个远了,扑腾腾地上到3楼去。  有几次半夜12点后,刘苏实在放心不下,还是打过电话去问他要不要回来,于少甫肯定是会接的。那头,要么是推杯换盏的声音,要么是高涨的莺歌燕舞的欢声笑语。他总是用含着笑的声音说:“你先睡!我马上回来!”“快了!快了!都这么晚了呀!”语气之亲近,仿佛他们之间毫无半点间隙。  有时候他真的马上就回来了,快得好像他离家不过一街之隔,有时候,他的快了,却快到两三个小时以后。  这些时候,刘苏就备受煎熬。她不能睡,想睡睡不着;她不敢睡,怕他回来后没有安宁。有时她也装睡,他回来了相安无事就好。可这样的时候,他回来见妻子悄哑无声,便会带着醉意走到卧室门前靠在门框上,大声地说:“老婆,我回来了!你睡着了吗?!”  有句话说:你是怎么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的。然而,这个时候,刘苏是装不下去的,她对这句话不得要领,只得答应:“好!晚了,快睡去吧!”  于少甫便从鼻子里挤出几声笑来,透着戏弄的冷酷。然后,他回另一间房去睡了,鼾声如雷!留下刘苏揣着一颗受伤的心,一夜夜不能寐。  曾经以为自己和于少甫的感情是深厚而无可替代的,那个曾无数次在梦中呼喊自己名字,如今行为近乎癫狂的男人,刘苏是不敢再说了解。  从前他喝多了,只要不是醉到神志不清,就会说很多的话,工作、朋友、感慨往昔……什么都说。  他若酒至半醉时,俩人常常聊到凌晨2、3点,他喝蜂蜜水,她喝白开水,伴君醉聊。他也曾在酒桌上跟朋友炫耀自己的幸福:”喝!谁怕谁!看谁喝多了回家待遇好!“  当然这是在他好心情的时候。不过必须得承认,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温柔的。刘苏打趣过他:”跟你过日子,有时候真是像坐过山车,一年365天,大约有200天你是温柔的,有100天你是郁郁不欢的,还有50天是用来暴躁的,最后还剩6天极度暴躁!“  于少甫听到这番评论时哈哈大笑,感慨到:“还是老婆最了解我!宝儿,你看,我现在是温顺的小绵羊……”  要是他在暴躁或是极度暴躁时喝了酒,就会惹出事来。看不顺眼的人和事就尤其多,失控闹架怎么算也有5、6回了,跟他这十年,平均两年他要因此进一回医院。至今他身上消失不掉的8、9道伤痕、不能受重力的右手和后天拥有的雪白牙齿都是一个佐证。  刘苏一直都很喜欢并羡慕有一口白牙的人,一笑就会显得特别的阳光好看,可惜自己的牙没有那么炫目的白,于少甫的牙就更不用说了。  四年前,于少甫还在部队,在聚会上喝多了酒,还一定要骑战友的摩托车。他强调自己没喝多,从外表看,也貌似他最清醒,又加上一帮朋友正等着转场到其中的一个哥哥家喝茶。刘苏120个不放心,说能不能第二天再来取摩托车。小于拉了脸,看出他不高兴的样子,刘苏不好再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不能薄了他的脸,北方男人向来是很要面子的。她跟朋友们打了出租先行,餐馆离朋友家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路。  结果,刘苏的担心没有多余。于少甫久久未到,她开始坐立不安。后来,一位大哥接了个电话,跟另两位男性朋友耳语了下,就相约出门了,留下几个女人,在家闲聊。刘苏觉得,于少甫出事了。  果然,一小时后,张哥来了电话,一开口就先安慰上了:”苏,哥给你说件事啊,你别着急!是这样,少甫他摔了一跤,没多大事,你千万别急!正在社区医院呢,让你嫂子陪你来啊!我在这呢,你别赶,哥哥们都在呢……“  一听这话,刘苏反到急的不行。张哥的为人她知道,是非常沉稳的,由他来给自己打电话,看来于少甫伤得也不轻。  放下电话,她还是急赶着去的。不止是嫂子陪着,所有的朋友都去了。  当她赶到社区医院,一眼就看到已经在输液,面部肿胀的于少甫。裤腿和右手衬衫的袖口已经摩擦掉了,因骨折遭受过两次手术的右手,整个手肘部位皮肤大面积擦伤,血渗出了已经处理包扎好的纱布;嘴唇擦伤的也不轻,人中部位的皮肤擦坏了,厉害的肿胀着。刘苏透过他不能闭合的嘴,发现他原本就不太整齐的门牙丢了一颗……  张哥替面部肿胀已不能利落说话的于少甫转述了事情经过:小于第一次骑摩托车,自然心情舒畅,又加之喝了酒,一时间只顾着骑驾的快感,车速自然也慢不了。就在接近小区的转弯口,出事了。他前面有一辆轿车突然减速,因为没有多少骑行经验,小于也本能地跟着来了个急撒刹车,然后车停住了,他飞出去了,减速的轿车走了,他伤了……  于少甫的酒劲还没过去,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口齿不清地出来打岔:“老婆,我没事!”“哥,嫂子!我没事……”  刘苏又气又恼又心痛,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万幸的是,没有生命安全,只是他要遭受皮肉上的痛苦了。  张哥坐在她的旁边,伸手抚摸着刘苏的长发,叹了口气:“要辛苦我们苏了!苏是最好最懂事的!”于少甫三年两头的出类似的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想起他这样的“前科”,刘苏就总是提着一颗心放不下来,更不用说他现在这样无常的情绪,会不会又惹出什么事来。果然,她还是懂他的,没过几日,暴躁的于少甫又开拳了,打了楼上的一位邻居!
  动手的起因一点不复杂。楼上住的小伙不自觉,深夜11点半跑下来锁自己的电单车,口里还哼唱着歌。他锁电动车的位置也很不是地方,他把车停在了刘苏家的书房窗外。南方的玻璃都是单层的,隔音并不好,所有声响在静夜里又显得分外的大,他的行为引起了于少甫的极为不满。  当时于少甫还没有睡,但他的心情实在是不好。他在暴怒中一把滑开窗子,冲着小伙一声怒吼!“唱你妈的!”  他这一声带着胸腔共鸣的吼叫把在另一间屋里的刘苏都吓了一跳,更不用说窗外沉浸在自己音乐中的小伙儿了。小伙儿肯定没有想到这扇磨砂玻璃后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怒气冲天,高大魁梧的男人来。他也在惊吓后的郁闷中嘟囔着回了嘴。  小伙儿回嘴说了什么,刘苏是没听到的。她只听见于少甫怒气冲天地打开家门冲了出去,门磕碰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她预感不好,急忙套了拖鞋跟着奔了出去。  但还是晚了,她看见于少甫已经在怒揍小伙儿!平时楼上楼下的也见过,小伙子看起来不过20岁的样子,长了一幅瘦弱的身体,在高大的于少甫面前就像个没长成的孩子。他蜷缩着身体,根本没有还击的能力,只能徒劳地伸出一只胳膊来试图推开或阻挡一下面前壮汉的进攻……  刘苏冲上前去,想分开他们,试图阻止于少甫的疯狂。当然,凭她的力量这绝对是徒劳的。她看到了于少甫发红的眼睛和有些扭曲的面孔,不禁寒从中来!  小伙子毫无招架之力,步步后退,可院墙挡住了他的退路,而于少甫的拳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刘苏看得真切,好几拳直打在了小伙儿的头上!她插不到他们中间,只得在于少甫的背后,拼命地抱住他的胳膊,一声一声地喊:“少甫停手!冷静!冷静!”  她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她抱着他的胳膊根本限制不住他,自己的双臂却随着他挥舞的胳膊被动的起落着。她感觉周围有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她听到有人在骂:“真不像话,这么大个男人打个孩子,快报警!简直就是个流氓!”  刘苏带着哭腔央求:“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别打110!”  她不用看清周围都是什么人,都是多年的老邻居,这些邻居里有很多父亲的老同事。  终于,于少甫歇拳了,而她自己的两条胳膊也一点劲都没有了,虚脱了一样。她示意哭泣的小伙子快点回去,不要再在于少甫的面前停顿。这次小伙儿学乖了,以飞快的速度遁逃上楼。  她拉着于少甫在一片责骂声中快步回家,不敢回头看,她听到邻居们还没散去,仍有些人围在她家窗外。  还没等于少甫的粗气平复下来,敲门声就响起了。刘苏猜想,一定是小伙子的家人寻来了,印象里,这小孩家是外租户,到底是哪里人,就不知道了。  于少甫腾地站起身就要去开门,刘苏怕他又控制不住情绪,忙起身赶在前打开门,把自己隔在了中间。  来的果然是小伙儿的家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一位男子,长得也和挨打的孩子一样小巧清秀,他的身后跟着仍然哭泣的被打者。  男子表现得温和而有礼貌,他问:“你打他了?为什么打他?”  于少甫像个英雄似的想挺胸应战,奈何刘苏隔在了中间。“为什么打他?******欠揍!”他的表情仍然是愤怒的。  “也许他是做了打扰你休息的举动,但你也不该动手!你比他年长,个子又这么壮,你也下得去手!?你看看,他的耳后都肿起来了!”男子仍然是温和的。  刘苏一边忙着道歉,一边看去,小伙子的右耳后的确肿起了一大块。她隐约知道,这个位置是比较危险的,于少甫的拳头有多重,想都不用多想。  刘苏忙说:“我带他去看医生吧,附近不远就是医院!”  “哼!你想怎么样吧,直说!”于少甫的言语间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刚才还彬彬有礼的男子脸上也浮起了明显的温怒,“你这人还懂道理不?!”  刘苏隔在中间,真不知该怎样劝,无奈又无助。  这时候,围观者里有一位老太太出来说话了:“我说两句,这事我一直都看着呢。这位小伙儿,你怎么能打他呢?小孩不对,你批评他就是了,也不是天大的事,他这么瘦小,怎么禁得住你这么狠的打啊!你应该有点歉意带人家去看病!”接着,老太太又转向挨的孩子:“还有你,孩子,你这么晚也不考虑别人休息,是你不对,这位大哥吼你确实吓人,你当时就不该回嘴,乖乖道个歉不就行了?那会挨打?你也看在这位姐姐的份上,也别闹了,快跟了去看病!这姐姐多好啊!为了拉她家男人,自己也挨了好几下,我可是都看在眼里了!”  这一席话,让双方都冷静了不少,男子同意带小伙儿去做个检查,于少甫也没再说什么,刘苏感激地向调解的阿姨道谢!  她急急换了衣服,拿了钱包,带着小伙子去医院,于少甫和男子随行。  没出院门时,她听见刚才的那位阿姨跟还未散去的人说:“我在阳台上都看见的,唉这样的媳妇多好啊!”  医院不远,走路不过15分钟。男子并没因为小伙挨了打而提出要打车,而是一路步行。刘苏与小伙儿走得慢些,她伸出手搂了搂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他并没有避让。刘苏在心里感慨,他是真的很单薄啊!  真心说,挨打的小伙儿及家人绝不是闹事的。他们只做了最基本的诊断,连医生提出检查他耳后的肿块最好是做个CT的建意都没有采纳。小伙儿诚实地说:“不做了,现在没有刚才疼了,只是头还有点晕!”最后,诊断为软组织轻度挫伤,轻度脑震荡,注意休息两天,仅仅开了点云南白药喷雾就回来了。  刘苏心里是很感激,要是他们有心要闹,绝对不是两百块钱检查能应付得下来的。或是人家要报警,这事也没这么容易了结,搞不好还得去派出所呆上一晚。  回到家,在楼梯口,中年男子停下脚步对于少甫说:“兄弟,我看你也和我差不多年纪吧,戴着一幅眼镜,应该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听我一句劝,以后做事怕不能这么冲动!今天还好是没什么事,以后遇上别的人也许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呵!戴个眼镜就是有文化吗?”于少甫一脸的轻蔑。他抬起右手,故意把手腕上近十公分长的伤疤朝向中年男子,还用力地解开衬衫胸前的纽扣,再显出他胸前的伤疤来,那个小小的王字也是他上上次打架留下的伤痕。这一串的表情和动作明显带着表演的味道,好像特意在申明自己虽然是戴了幅眼镜,但老子从来都是混社会的!见中年男子有些诧异的眼神,他的脸上竟漫过几分洋洋得意的神色,好像终于被人赏识到在他还算文质彬彬的外表下那颗从不甘于平淡的、超极强硬的心!  中年男子没有再说话,默默把手中未抽完的烟扔到了地上,用脚踩灭。他冲刘苏轻轻点了下头,带着挨打的小伙上楼去了。  进家后,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于少甫竟平静地对刘苏说:“不好意思,今天吓着你了!时间太晚了,快睡吧!”说完,他就自己进了书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刚才的一场风波跟本与他俩无关,只是路人甲看到一场别人的纷争而已。  那一晚,刘苏是难受的,从心里到身体都在疼痛。当时拼命抱住他不让他动手时什么都没留意,静下来,才觉得胳膊及被误伤的地方酸痛难当。  这件事后,刘苏对这个枕边人的感情由迷惑上升到了害怕。她不清楚,是什么让他如此暴躁不讲理。她喜欢过的于少甫,是那个和自己去黄山旅游时,遇到疲累的挑夫,会把一整瓶的可乐让给挑夫喝的人,而当时他们也就只剩这一瓶可乐,他们才爬到半山腰,还有好多的路没完成……  刘苏想,那时的于少甫去哪里了?  甚至她还想过,于少甫是不是生病了。就像电视剧里演的男主人公生病了,而且还是很严重的病,他不想拖累了她,所以才会这般的绝情和粗暴,好让她对他绝望,放弃婚姻。但如果真是这样,她又怎能放开他?!书上的心灵鸡汤里不都这么写的么:宽容,柔情、理解!才是一个女人最该做的,没有谁是不需要家庭温暖的,尤其于少甫,自己曾经是那样的了解他。或者他只是偏航了,男人是风筝,飞得再远线也在你的手里,你一拽,他就会回来……  可,事与愿违!于少甫越走越远,远得她不敢直视。
  这次打人事件后,刘苏开始很怕自己从店里回来。他若不在家,便还要等他,就算等回来了,又不知这一晚能否安然度过。  今天,10点半到家,家里的灯终于是亮着了。  门从里面反锁了,没打开。原来她是不喜欢自己开门的,她喜欢家里有人来开门,那样会觉得挺温暖。而于少甫不同,他喜欢自己开门,说那样才有归属感,才是回自己的家。  扣门,等了足足几分钟,她听见于少甫在房间匆匆来回走动的声音。  门打开,于少甫反常地穿得很整齐,像会见访客一般彬彬有礼。  刘苏本能得觉得,今晚不会太好挨过。  仍然是少语的,电视开着,刘苏就窝进行沙发。大约半小时后,于少甫说:“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刘苏应到。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刚过11点,这个点休息,比起平时来算很早了。  见他回到房间并熄了灯,她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自觉地也熄了客厅的灯,把电视声音调到最低点。  她是希望他能好好休息的,这样成天在外各种交际也是很累的,性格又这样的暴躁,越休息不好,人就更容易暴躁,他比以前瘦多了。虽然,他不再关心她,但她关心他却是顽固的习惯。  一切很平静,然而,这平静仅仅只持续了十多分钟。  书房里,于少甫在床上反转的声音很大,显然他没有睡着。没多会儿,他起身走进客厅,走到电视跟前晃悠了一下,很快的就闪到茶几跟前抽了一张面纸,他把纸攥在手里,明显他出来是没什么要紧事的,他对刘苏说,“还不睡?!”  “影响到你了吧,我马上就睡!”刘苏说着忙伸手去拿遥控器。此时,她才在电视所散发出来的微弱光亮里,看到清了于少甫赤条条的身体,一丝不挂!她着实惊讶!  他的体型比原来好多了。肚腩减小,胳膊上有了明显的肌肉……可是!可是!他身体的左边分布了大大小小十多道青紫的伤痕,从脖颈处衍伸到胳膊,胸前,肋下……  刘苏的心狠狠地抽紧,一下从沙发里坐直起来。  你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伤?!”  于少甫脸上绽开一丝笑容,“没事!你快睡吧,一天也够累的了。”云谈风轻地说罢,他扭身就回房间。似乎他出来走一圈的目的就是要让她看见自己的伤痕。  刘苏什么都顾不上,起身跟到房门口。他已经躺下,拉上了被。  “这是怎么了?跟谁不愉快打架了?”  “没事!”  “这么多伤,要不要上点药?”  “没事!你去休息吧,你也挺累的!”于少甫的声音分外柔和、体贴。  刘苏怎么可能放心,这些年,他平均每两年就会受一次伤,每次都是她护理的。  “让我看看,不行上点药!”刘苏边说边按下身边的开关,灯亮了。  你******把灯关了!”刚才还柔和的于少甫突然爆出一声狂吼!刘苏的脸随即被一件衣服狠狠砸中,她懵了!眼泪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爆发后的于少甫看着哭泣的妻子,突然间又变得柔情似水,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尽量掩住身上的伤痕。  “对不起宝贝!吓着你了,真的对不起!我没事,小伤,瞧你担心的!”温柔的言语中明显透着几丝揶揄的味道。  刘苏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哪里做错?你如此对我!”她从来没有如此高分贝的叫喊过。确实是叫喊,她忍无可忍!  于少甫冷冷地说:“我不是说过对不起了吗?”他一把掀开被,再度赤裸裸的出现在刘苏面前,“你不是想看吗?哪就看吧!看仔细喽!”  刘苏本不想再看他的身体,但还是禁不住被他的伤痕吸引了目光。  大大小小十几个淤青像勋章似的挂在他的左半身,胳膊上多一些,脖颈上也有二三个。那些伤看起来不像是被打的。每一个,面积都不大,独立存在各自的位置,大多成半圆型。倒像是被拧或是……  刘苏虽有些怯,但还是没能忍住关心他的心情,她忘了他刚才是如何粗爆的对待自己的。  “这是被打的?打架了?”  于少甫的白牙露了出来。那种带着邪气的笑容是他近来给刘苏的另一种伤害。  “当然是打的,今天打篮球,起了争执,就打了一架。男人打架很正常么!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他的语调里明显的加入了挑逗的语气。  “男人打架还能过掐?”刘苏心里已经翻转扭绞,这些个伤痕确实不像是拳头揍出来的。  “怎么,你觉得看上去是被谁嘬的吧?”于少甫指了指自己挂着勋章的脖子,嘴角浮起的邪恶的笑容。他像是早就知道她心里的隐隐猜想,竟然都准备好了答案。  刘苏恨自己为什么要着了他的套,陷自己于如此尴尬的境地!她转身冲回另一间屋,把自己埋在被里无声痛哭。他没有跟过来,不久后,鼾声如雷。  刘苏合衣而坐。  她想起,在他当年从军的城市,一位和刘苏渐渐熟悉起来的阿姨,指着刘苏的脖子问:“丫头,这怎么青了?!”刘苏脸一下就红了,那是昨晚于少甫激吻她留下的痕迹。她忙拉了拉外套的拉链,尴尬地掩饰,“不小心拉链拉高了,夹到了!”阿姨的女儿在旁,忍着笑找借口把自己的母亲领走,走时回头冲刘苏挤了挤眼,刘苏羞得满脸通红。后来说与于少甫听,今后不许他再这样。于少甫哈哈大笑,做恶狼状把爱妻扑倒,说:“绝对不在脖子上留印记了,咱们留别的地方,不让她们看见……”  第二天,俩人请都没有提及此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刘苏希望就此能够过去,忍耐!必须忍耐!她希望明天或是过两天于少甫就回到像从前一样了。  可惜,还不到一星期,雷同的事又发生了,只是这一次扔过来砸她脸上的衣服比上一次小得多。  同样是从店里回来,因为不舒服,就回的略早些。于少甫竟然也在家,这一次没有反锁,只刘苏自己开的门。  “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早!”明显的,他对她的早归有些意外。  她寻着声到书房门口跟他说话,只见电脑前的他****着上身坐着。他不自然地瞟了一眼刘苏,说:“回来了!”然后起身把一件东西抓过盖住下体。她此时才反映过来,他什么都没穿!南明的气候是四季如春的,怎么都热不到需要赤着整个身子,何况现在已是秋天。  愣了几秒钟,为了解除难堪,刘苏说:“老夫老妻了,还怕我看啊?”  而话音刚落,盖在他身上唯一的那件衣服就被甩在了她的脸上。她下意识接住掉下来的衣服一看,竟是他的内裤。她气得直哆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扭身嚎啕大哭。几分钟后,他跟进卧室,已套上了衣服,穿戴整齐,又同上次的样的脸嘴,瞬间开起了温柔模式:“哦,亲爱的!别哭了!看你伤心的,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脸嘴是多变的,变得像职业的演员。好像每次的不愉快都是她小题大作,无事生非一样,他才是受气包,却还温柔地对她奉上明媚的笑脸  对他的变化,刘苏是如此束手无策,只有眼泪和心疼……  
  去进货时,刘苏不小心遗失了小灵通,这次她想换手机了,小灵通早就是过时产物,信号不好,说是电话,却用的跟呼机似的,别人常找不到她,只好等她看到未接提示后再回过去,为此她被朋友奚落过好多回。  晚上,她想让于少甫在国庆放假时陪她去挑一部手机。也正好借此能有相处的白日时光,现在已是9月末,再不几天就放假了。  于少甫丝毫没有犹豫地表示没空。他在大假七天已经有了安排,前四天,他都不在家,早与老陈约好了去郊县走走。  刘苏像个弃儿,完全不在他的安排之内。她不甘心,还想用温柔留下他,“我不太懂,你知道的,帮我选选吧!再说过节你也不在家啊?留我一个人?”  于少甫笑得挺委婉,“过节你不也要开店的么,我在不在家有什么区别?挑个电话怕什么,你这么聪明能干!挑部手机还能难倒你?”  “对这些东西我真不懂,你帮我挑挑嘛!”刘苏压着心里的不愉快,继续撒娇。  “你让霍刚帮挑吧,他不是什么都肯帮忙的么,对电子产品他更懂!”于少甫仍然对着他的三星手机按个不停。  “他是李青的老公,不是我的丈夫!”刘苏几乎是吸着冷气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于少甫略微停顿了下,说:“那你等我有时间吧!”  他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通讯方式,联系不联系得到她已经不重要了。  从前,他有时在加班回来前,会提前打电话给她,问问刘苏在不在家,如果不在而是在附近,他就会去遇她。一次他提前来过电话,说很快就到家了。听到他开防盗门的一瞬间,刘苏就想开个玩笑。她迅速藏到院子里,反手把窗帘和沙门拉上,天已经黑了,屋里亮着灯,看不到院里的景象。  于少甫进门就喊:“老婆!我回来了!”  刘苏在院里偷笑。见没人应,他就连着喊:“老婆!老婆!”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高!  “苏苏!”他一间间屋看过,卫生间也找了,都不见刘苏的影子,于少甫明显的地慌了。他打她的电话,电话铃声却在沙发上响起。  在院里偷乐的她隔着窗帘,看他一把抄起茶几上的钥匙,就要出门找她。他开始给岳父母打电话,声音很急促,好像她失踪了似的,根本没有想起家里还有院子。  刘苏急着想蹦出来叫住他,但又怕太突然吓着他。她提高了声喊:“老公,笨蛋!我在这!于少甫!”  他终于在冲出家门前听见了。看着从天而降的老婆,又气又喜,恨不得一把抓过来,像教训淘气的孩子一样给她两下!但他舍不得,他很用劲很用劲地抱着她:“你想急死我呀!多大了,还这么淘气!”  过后,刘苏给父母报平安,说是自己闹着玩呢。老俩儿一笑而过,他们对他俩的这些小玩意,早已习惯了。  一次周末,爸妈去超市购物,顺便给刘苏他们也买了一份。离得不远,就直接送了过去。  于少甫还在睡懒觉。刘苏打开卧室门说:“爸妈来了,起了呗!”  于少甫才撕开眼皮,翻身而起,父母在院里弄着花花草草。  “爸!妈!”他仍然睡意朦胧。  “哎!把你吵醒来吧?丫头,你叫醒少甫干嘛?让他多睡会儿!”爸妈应着,一边回身,一边埋怨女儿叫醒了他。  刘苏皱起鼻子,眯上眼睛。父母的好些要求一到于少甫这里就都变了,要是自己睡到这个点不起来,不知是要被他们数落成什么样子的。  于少甫穿着睡衣,打着哈欠不停地嘿嘿!  妈仔细一看他,忍不住乐了:”这孩子脸上怎么画成这样了?“  只见小于的脸上成了画布,额上顶着个王字,鼻头变黑,长了八字胡,胡子下有两只黑獠牙!还完全清醒过来的他被笑得莫名其妙,继续嘿嘿地符合着,”爸,我脸上怎么了?“  爸笑着说:“问你媳妇!自己照镜子去!快洗了吧!”  小于在镜子里参观了自己的画布脸,哭笑不得。他喜欢在休息时睡懒觉是不争的事实。早晨不论刘苏怎样的威逼利诱他都不肯起来。也是自己瞌睡太大,她什么时候在自己的脸上创作了这些,他是一点不知道的。  “你也太闹了,画成这样,少甫会觉得没面子的,长不大的坏丫头!”爸妈笑着批评女儿,  “谁让他不起的,现在都快12点了!再说,你们也没说要来,这不没准备嘛!嘿嘿!”见他出糗,刘苏比谁都开心。  于少甫洗干净脸,笑嘻嘻地说,“不会的,自己爸妈看见有什么,就是这家伙太坏了!等那天,我也等她睡熟了,画她一脸!”  “来!来!欢迎骚扰!”刘苏跟本不惧。这种情况太不可能发生了。小于一但睡着,起床就是件很具挑战的事。平日里,上班闹铃加自己的催促都很难让于少甫果断起床。他的手机闹铃音是东方红,每隔5分钟就响一遍,一般都是5、6遍后,他才能起来。所以他的闹钟要提前半小时响,待他同自己吻别出门上班后,刘苏的脑子里就会自动演奏无数遍的东方红。  她给他取了个绰号:五分钟!  声称被刚才躲猫猫吓到的五分钟耍赖地靠在妻子腿上看电视。  刘苏问他:“怎么这么傻呢?进家前不到十分钟才打过电话的。再说家里亮着灯,电视又开着,我要是不在家,肯定也就是出门去买点东西什么的,本来想偷偷跳出来吓你玩的,瞧你紧张得那样,害得我都不敢冒冒失失出来了,还搞得我很有罪孽感!”  于少甫继续盯着电视:“我告诉你,今天你要负责,吓坏我了!就是因为打过电话,你在家的,几分钟后你就不在家了,才让人更着急的!”  “晕,不合逻辑嘛,难不成还有人闯进来把我绑架了?”  “反正就是不行,回家找不着你我就会慌!下次出门,不许不带电话!听见没?”这句话他是扭过脸来,认真地看着刘苏眼睛说的。  两年而已,这些回忆恍如隔世。  这两个月,他基本是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的,有时候,刘苏给他发个短信也是要好久后才会收到恢复,如果信息内容只是有趣的段子什么的,他就压根不回了。信息发出后,如石沉大海,刘苏的自尊心就很受伤,想起原来他一天给自己的好几个电话和简讯,就好像是偷了别人的故事来标榜自己的感情一样虚无。今天自己丢了电话,他根本是不知道的。要不是父母一直都联系不上女儿给他打了电话,他根本就不曾想起来这世上还有个妻子是需要他联系的吧。  在恍如隔世的温情记忆里与现实的冷漠拉锯中,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于少甫起床洗漱的声音将她惊醒。  很快他出门上班了,没有同她告别,就像家里根本没有她这个人。  窗外,天气很晴朗,这个城市四季如春。  刘苏起来,打算自己去买手机。是的,不用依靠他,在生活琐事中,也基本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依靠他的。比如灯泡坏了,比如水管漏了,都是她来做的,十年婚姻的磨练,就是她正在蜕变成超级玛丽奥。  换裙子时,发现旧裙子明显地大了,不过休闲的衣服还是大些好,她也一向不喜欢穿太紧。  一出门,打算去买手机的她就莫名地没有了方向。突然间一种很强的冲动,她想去看看于少甫,这个冲动容不得她思考。她想跟他谈谈,好好地,推心置腹地谈谈。像以前一样,有什么就说出来。凡事知道原因,才好解决。从他变化以来,她寻找过好多次机会,可惜,他异常抵触。理由只有一个:你想多了!我一天很累了,谈什么?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刘苏非常委屈!能够见到他的时间,基本是在晚上11点以后,多半是醉酒的状态。他给过她时间吗?一半清醒一半醉!他醉的是身体,醒着的是心吧。就像她自己,身体极度渴望睡觉,心却分外清醒。
  招手打到车,一路顺利。这条路是条景观路,像一幅绚丽的画卷,你必须走过一程,它才肯展现另一程的美丽给你欣赏。在画卷的一个拐角,是于少甫的单位。他转业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刘苏是第一次来。  她走了进去,不太大的院子里除了安静还是安静。仿佛这里不是一个办公机构,而是疗养的场所。  她认真地看了看挂在大厅中公示档里工作人员的个人简介和照片,唯独没有看到于少甫的。拐过大厅,她看到开放式的一间大办公室里,对着门的一张桌子这头,坐着一个年轻清瘦的女子,整间办公室只有这个女人。  刘苏敲敲了门,“你好!请问于少甫在吗?”  她扭过头来,“哦,他出去办事了,现在不在。你找他有事吗?”刘苏看清了,她就是被于少甫偷偷拍进像机里的女同事。她所坐的对面,就是于少甫的办公桌,两张桌子紧紧地挨着。平日里,他和她只要抬头,就可以看见对方。  “要不你等他一下,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回来?或是你改天再来?”她很客气。  “谢谢!那我改天再来!”刘苏也回应着相同的客气。她退了出来。  她在一家小卖店里找到个公用电话,告诉于少甫,她在他单位门口等他。  他没让她等太久,他们也没回去他的办公室,这幅长条画卷里不愁找个清静说话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不喝酒的他清醒理智。  “就想来看看你,我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怎么在白天仔细看过你了。”刘苏直视着他的眼睛,在如此明媚的阳光下看他,感觉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他的脸上留起了胡须,是那种仔细修整过的,貌似演员孙淳在一部电影里留过的。其实,他并不太合适这种款型,因为他的脸型不是太刚毅。眼神掠过他的脸,刘苏发现他的灰色衬衫领口处有一丝松下来的线头。她伸出手去,于少甫却本能地躲了一下,但又马上停住,他的眼眶潮红起来,刘苏使了点劲才把线头拽下来。  “瘦多了!这些年,或许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谢谢你包容!要不,我们散了吧!我给你自由。或许,我们做朋友更合适。现在,你有很多机会认识更多的好女人。比如你对桌的女同事,我见了,挺好的!”不知为什么,一开口,自己说的竟是这言不由衷的话,喉咙里梗了块骨头,咽都咽不下去,刘苏就说不下去了。  于少甫的浓眉惯性地拧在一起,“你想多了!是我做的不好!”  再无话可说,她不开口,他也沉默。  “我走了,你上班去吧。”本来想好好谈谈,现在却什么都说不下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了。  “我送你,你要去哪儿?”  “我得去店里,太远了。你快回单位吧。我自己走。”刘苏还是很懂事。从于少甫的单位到店,接近30公里,来回很费时间。  “要不,我送你去前面的车站?”于少甫挺真诚的。  刘苏摇摇头,还笑了笑。“我打车,也当次有钱人!”早有出租车殷勤地在路边候着。  好容易争取到的阳光下的会面就此结束。  店里的时光是要好打发些,顾客来了,又走了。来来去去间,时间就晚了。刘苏却不想回家,不想回到冷冰冰的家里,可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晚上十点的公交车上,人已经不多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刘苏大多是用来胡思乱想的。莫非,自己苦苦经营了十年的婚姻真的要走到尽头了?于少甫的心已经不在这个家了,那她还拥有什么?这个家的意义何在?  这时,有个男人在她身边重重坐下,伴随着一股酒气直冲鼻子,刘苏缓过神来,打量了一下邻坐。  男人很高大,铁塔一般,硕大的西服套在他身上还有些局促的感觉,说他像塔一点都不为过。刘苏172公分的身高坐在他旁边却显得娇小玲珑。他在吃东西,可能是饿了吧。食物在他的嘴里挣扎了好久才被咽下,混合着酒气发出不好闻的味道。刘苏皱了皱眉,这味道她相当的熟悉。她不禁想,不知道于少甫今天有没有喝酒?  更要命的是,他居然跟刘苏搭话。她不想回答,那一刻她真想变得更小巧些,可以从里坐的缝隙里溜走。不过幸好,她坐的站数足够的多,他在中途就下车了,这时,刘苏才好好地喘了口气。  回到家,于少甫已在家,明显的,没有酒气。他仍旧在电脑前,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  “回来了?吃过饭了吗?”这句话每天他都问。也就是这句话,还显得俩人之间有些亲情。  他还扭过头,看了站在书房门前的刘苏,“嗯,你今天的裙子挺漂亮的!”  刘苏低头看看身上50元的旧布裙子,“哦!谢谢!”  在沙发上坐下没多久,于少甫就抬着茶杯坐到了刘苏身旁。  “我说亲爱的,你今天怎么就打扮得这么漂亮,悄悄地就的杀上门了?”  穿一条N年的旧裙子,连妆都不化,这叫打扮?刘苏觉出了他的挑衅。“我只是想去看看你,如果不能?以后我就不去了。”  “可以!怎么不可以!你只要想去,随时欢迎查岗!”于少甫起身弯腰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只是可惜啊,今天真不巧,你认识的人一个都没在!,我一进办公室,小何就说有个美女找我。你怎么不说你是我老婆呢?好让她叫你两声嫂子呀!?她觉得很不好意思,怠慢你了……”  刘苏注视着沉浸在自己表演中的丈夫,心,一点点地下沉,他单位的同事,她不过见过两位而已。  结束婚姻的念头,强烈地涌上心头。  她说:“你还想这样过下去吗?”  似乎是为了应和她的话,他的表情很快转换到了痛苦模式,眉心快要拧在一起,牙不停地咬着嘴唇。  良久,他开口了:“我们还是分开吧!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很好,非常优秀!错的是我,我有了温暖的家,却开始想要比翼双飞了……”  突然一种超出于常人分贝的尖叫声突兀地出现在这间空气冰冷的屋子里。那声音尖利得像把匕首,刺破刘苏的耳膜,刺破她的心脏,她的头在嗡嗡叫唤着……  坐在她对面的于少甫显然也被这声音吓呆了。片刻,他起身安抚她,“你别这样,我瞎说的!我们不分开,不分开……”  刘苏渐渐清醒过来,刚才那个杀伤力极强的声音竟发源于自己。现在,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身体里的气力仿佛都用来提供她刚有过的遏斯底里。  比翼双飞?!刘苏被这个美好的词汇狠狠致命地击中。原来美好的词语也可以杀人于无形不见血!  她的翅膀呢?没有了!没有了!这么多年,她怕他自卑,怕他压力大,她的翅膀悄悄收起。她以为生活是需要用双脚来走,来丈量的。她能回望这一路走来的足迹,却没了翅膀滑过天空!!她不能跟他比翼了!?不!她从未想过这是自己的现状。十年的相伴,十年付出,自己就像一个付出所有来耕耘的老农,到最后却颗粒无收!他不过刚刚转业两年,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公务员,尽然嫌弃自己不能与他比翼又飞!可的确,这话是他说的。她听得真真切切。  见她不再发出骇人的尖叫,于少甫的刻毒又再浮上脸来。“亲爱的,你中气真够足的,换我都叫不出你这么长这么高的声音!你身体比我好多了!”他大约以为,她的痛楚是因为自己说了分手。  她没法说话,只沉浸在自己的极度悲伤中,与比翼双飞这句话来说,分手真不算什么。  “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好了!我不会离开你的!”于少甫说完,就回了书房。也许,他说这句话除了安慰刘苏外,还有些许自己的放不下。  整整一夜,刘苏的眼睛就像决堤的河坝,怎么都关不住漫出的泪水。或许他并不知道,分开这个念头早已在刘苏心里出现过无数次,但是,她不愿意走到这一步,她也放不下,她还记得他们的爱情,记得他们的初心。
  十一年前,24岁的刘苏,高挑清丽。留着属于那个年纪美好的齐腰直发,长至脚踝的布裙,云淡风轻中,袅袅娜娜。她不大主动跟人打招呼,用现在的话说,貌似高冷,实际上这姑娘只是替自己的近视眼担了虚名,因为度数不高,不带眼镜,便常常忽略了身边的过客。  做为中国第一批独生子女,她的生活环境是宽松和充裕的。父母会绊嘴却很相爱,常常打闹间,她便墙头草似的加入战斗,一会儿帮老妈,一会儿帮老爸,忙得不亦乐乎。家庭气氛也是算民主的,可以自由表达自己的意见,当然,表达了不一定有用,也会偶而镇压,但基本都是动嘴不动手的,所以女儿刘苏已经长大成人,却不没怎么尝到过挨揍的滋味。她也常在与父母意见不同争执中,在遭到口角镇压后,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个皮泡眼肿,好像遇到了封建专治。  意见民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的家教甚严,即便是工作了,她晚出也不能超过10点回家。老爸表过态,希望她22岁以后才能交男朋友。  这些个要求对刘苏都不是问题,并不是听命于约束,而是她自己就觉得晚归没意思,因为没有值得晚归的事。早恋更没意思,看学校里恋爱的璧人们,读书时天天粘在一起,什么图书馆占座,约好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看电影时恨不得都粘到一把椅子上……可到到毕业了还不是各奔东西,散落在天涯。  刘苏期待的爱情最好是白首不相离。她不祈求公主一样的浪漫,也不太渴望骑白马的王子。她只愿能遇到一个长得不太丑,爱她,理解她,在只有一碗粥的时候,还能分她半碗的男子。朋友问:“你怎么不要一碗?”她说:“都给我了,他岂不是要饿死,我才舍不得!……”  当然,说到相貌,她还是有要求的,不丑,只是个概念问题。她不喜欢戴眼镜的,不喜欢胖的,不喜欢卷头发不喜欢絡腮胡……总之有人说她挑剔,其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因此,她有人喜欢着,却没有男朋友。她从来对献殷勤的小伙儿们都颇为冷淡。  24的她,没有跟男孩拉过手,也没有尝过初吻的滋味。一次跟要好的同事聊天说到这个,女同事惊讶得连连惊呼不可能!后来看她不像撒谎的样子,就这样评价她:“你简直就是大熊猫,真稀有!不,熊猫还有不少只呢,你完全就是只恐龙嘛!哈哈!漂亮的恐龙!”  漂亮恐龙也哈哈一笑,并不当会事,依旧我行我素,当着爱宅家的的女子,遇到追求者,仍然冷冷淡淡。别人又说她傲气,她也总有理由来反驳。其实最真的理由是她并不知道要怎样去接受或处理别人的感情,她不想伤人,也不想伤自己,所以用所谓的冷傲来包裹了自己。  她这样的表现让曾经希望女儿22岁后再恋爱的父母也有些着急了。女儿其实是很招人喜欢的,爸妈还记得,丫头才上初一的时候就收到过早熟男生写来的信,当时他们深感忧虑,不知以后在她成长的路上还要遇到多少这样的事。所以他们当时的做法就是从源头抓起,管好自己孩子的思想意识,严肃地批评和教育。现在他们又暗自后悔是不是当初管得太严,政治思想工作做的太好,才让女儿到了该恋爱的岁数却还对感情的无动于衷。  然而,爱情要来的时候,总是不能预料。就在快要越过24岁的时候,刘苏遇到了跟瘦无缘的、戴着眼镜、卷头发的、牙齿黄黄的、当兵的少尉于少甫。  那天回母校晃悠的刘苏,并不知道,她的初恋爱情要在这里开始。  在等留校工作的同学下班时,她坐到了学校篮球场旁。虽然自己不喜欢运动,但妥妥地做个观众,看别人英姿飒爽她是很乐意的,打发时间而已嘛。恰巧,从球场上轮换下休息的于少甫就坐在了她的身旁。于少甫斜着眼瞄了瞄,就被这个高挑的女孩吸引住了,正应了那句歌词:初初见你,人群中独自美丽!  于少甫来自于中国版图的最东边,是C部队的一名少尉军官。没有多少朋友,只有很多的同事。他见刘苏的同学风一样地来,请她再等等,等她处理完突发的事情。这样一来,于少甫就有了搭讪的机会。更巧的是,于少甫在俩个女子的谈话中弄明白了解个问题,他们今天打球的对手,是竟刘苏同学所带的学生。  搭讪的过程非常自然,合乎情理。刘苏也不曾有什么防备。俩个年轻人聊天,一切顺其自然。  他听到她的同学叫她叶子,他就以为她姓叶。聊天中,他得知叶子是本地人,便很讶异这个女孩的普通话讲得如此标准。这两年,他可是听怕了左声左气,夹带着西南方言的地方普通话,今天叶子略带京腔的标准普通话对他来说无疑就像一股清泉,润耳润心,顿时,好感又徒增几分。  时间飞快,没多久,刘苏的同学就处理完事来找她了。于少甫的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当刘苏起身告辞时,于少甫便大着胆向叶子要电话号码。  “叶姑娘,能给个电话号码吗?我可不是坏人!”  刘苏笑了,说:“我可不姓叶!”  于少甫有点懵,“那?她不是叫你叶子吗?”他指了指她身旁的女同学。  同学也乐了:“叶子是她的绰号,因为她读书的时候喜欢树叶子!”  “拜托,给个真名呗!”  “你猜!”刘苏明显地在耍小聪明。  于少甫想,这可难了。连姓都不知道,怎么个猜法?或许,她的名字并不如人一样漂亮,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比如自己的一个女同事,人长的美美的,却叫了个李勇林。  他试探地说:“该不会是叫黄小花吧?”这是他觉得最意外的名字。  两个姑娘被他的答案惹得咯咯有声,这个北方男人有点意思。刘苏想,他是部队的,也不是什么社会青年,就大方地告知了自己的名字,并相互留了呼机号,于少甫还也殷勤地留下了单位的电话。  尔后,一周中,于少甫就常常想起那个叫刘苏的姑娘。刘苏——流苏!她的名字就像风吹过的流苏一样,轻柔地拂过他的心。他犹豫过好多次,但却没敢呼叫刘苏一次,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更怕,电话呼过去,人家已经忘了自己这个当兵的。  让他意料之外的是,一周后,刘苏竟给他打了电话。  刘苏当时所在的公司的业务合作公司,她认识那公司的一名蒋姓业务员,这名蒋业务也是从北方来的男子。一次多聊了两句,老蒋就大倒自己独在异乡的苦楚,说很希望多能认识几个老乡就好了。刘苏一下想到了那天初识于少甫时似乎也听他说过一样的话,可她又觉得自己不好贸然把于的电话给老蒋,考虑了再三,还是觉得征求一下于少甫更好。  于少甫接到电话时,完全可以用惊喜来形容。她居然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待明白来电的意思后,略有些失望。不过也算是良好开端,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至少,她并没有忘记自己。  于少甫立即表态,可以给蒋老乡留电话。  有意思的是,蒋老乡一直都没给于少甫打过电话。刘苏给过蒋业务电话号码后,也再没见过他。合作公司换了业务员,听说老蒋辞职了。  蒋老乡还没登场就消失了,于少甫和刘苏却因此走近。多年后,两人爱得骨头里冒泡泡的时候,还会时不时想起根本不熟悉的蒋老乡。于少甫说,他是老天派来的红男,自己要感谢他。要不,以他当时的胆小,今天不可能抱得美人在怀。  电话打越多,于少尉就越睡不着。刘丫头机灵古怪,对自己表达东西总能意会得很深刻,回答相得益彰,这不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又是什么?刘苏的影子成天在他的心里晃来晃去,睁眼是她,闭上眼还是她,于少甫有了心事。  刘苏呢,觉得这个东北大男孩很有意思,有些才华,很有些出口成章的本事,常常一幅呆萌的熊样,却又不失含蓄幽默。反正他要表达的,她能明白。自己要说的,他也能明了,大有不必言传,只需意会的感觉,这样的朋友她还真没有过。  那天遇见时,于少甫没有穿军装,认识了二个月后,刘苏还是不太相信他是军人。然后,她就犯了好奇的毛病,一次,她去C部队附近办事,办完事后,她就带着求证的心理,打算去部队探个真伪。也就是这一次,算是正真拉开了他俩的十年序幕,很多年后,才有了好奇害死猫这句话。  当刘苏看到一身戎装的于少甫带着异常严肃的表情从部队大门迎了出来时,她忍不住笑了。他穿着军装,几乎是迈着走方格的步子出来的,下巴上刚刚剃过的青茬和略微颤抖的声音表明,他高度重视她的来访。  跟着于少尉参观过他的宿舍和部队其它可以参观的区域后,刘苏的好奇心得到了求证,便起身告辞。小于虽然不舍,却也不好挽留,下午3点20分,午饭时间已过又离晚饭时间太早,他又找不到挽留的理由。  他送她,步子刻意的迈得小而慢。  在营区的路上,刘苏听到那边的林萌下了起了几声哄笑声和口哨声,她的心里略略有些反感,可于少慰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得意有些囧。后来,刘苏才知道,那天吹口哨的人,军衔都比于少尉高,这些人后来都成了刘苏的大哥。  刘苏当时并不知道,那天她的飘飘长裙和大草帽,印在了很多人的印象里!
  爱情的开始,常是悄无声息的。  感觉到于少甫在意自己,是源于一次无聊的恶作局。  那天下起了太阳雨,忽睛忽雨,雨点子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刘苏在办公室有些无聊,就给已熟识的于少甫拨了电话。反正这段时间他们总是在电话里聊个没完。  于少甫问:“你在哪呢?”  刘苏突然就生出玩笑的心,随口说自己在于少甫的部队门外,哨兵不让进。  只听于少甫说了句:“等我!”电话就断了。  刘苏这才意识到他认真了,急忙再拨过去。接电话的就已经是他的同事,说于少甫风一样的跑出去了。刘苏忙着请他的同事赶快叫住他,自己是开玩笑的。  她听见,小于的同事用分机拨了哨兵岗的电话。  一分钟后,那位同事大笑着说:“玩笑开真了,哨兵都没挡住他!”哨兵接了电话就看到了在雨中奔跑的于少尉,还不等哨兵喊住他时,壮项的于少甫已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他的同事笑着问了一句:“你是刘苏吧?!”  刘苏在电话这头闹了个大红脸,心里也十分的歉意,恨自己玩笑过了头。10多分钟后,她的呼机响了,陌生号码。回过去,是于少甫,电话里的声音透着焦急:“你在哪?!我怎么找不见你!下大雨呢!带伞没!?……”  刘苏的心,一下很暖!很暖!她去过部队的,知道那一条路上靠近部队是没有小店什么的,他要打这通电话,定是跑出来一段路了,还下那么大的雨!她愧疚地向他道歉,说是逗他的,其实自己在办公室。于少甫的声音顿时就充满了失落。  刘苏无聊,她的同事肯定也处在无聊中,她才刚放下电话,同事马上就八卦地说:“为你在雨里狂奔,他得有多喜欢你呀!你还忍心逗他!真是可恶的女人!”刘苏的脸红的跟煮熟的虾似的。  另外一头,淋雨湿身的于少甫没精打彩地回到自己办公室,等待他的是一片善意的哄笑声:小于恋爱喽!  是的,小于恋爱了!可他爱着的那个她似乎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还在和他开着玩笑。而自己又不敢直接表白,他怕,如果她不接受他,会不会连朋友也做不成?自己是单亲家庭,来自一个小城,职业又是军人,钱不多,时间也不多,有什么条件来与她谈爱情……  当天,小于少尉在挥之不去的思虑中感冒了。  后来,于少甫找了个机会约刘苏,说自己在这个城市快三年了,竟没去过什么景点,看刘苏能不能抽个休息日,给他做次向导,带他在这个城市走走。  刘苏爽快地允诺了,想于少甫也怪可怜,背井离乡的,虽说部队在城市,可纪律那么严,这不能那不能的,给他做个导游有何难。  于是,一日游开始了。本来两人就聊得来,这一天自然很是愉快!东走西逛的,就连刘苏也发现好多自己不曾见过或留意过的新鲜事物,她隐隐有些惭愧,看来自己确实太宅了,居然也快跟外地游客差不多了。  她正这样想着,兴趣盎然的于少甫突然发问:“能告诉我冒子是什么意思吗?”  “帽子?什么帽子?”假外地人刘苏一脸茫然。  “我老听说燥冒,但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于少甫看刘苏反映不过来的傻样儿,很想笑但又不好意思。  “燥冒?你说的不是戴的帽子啊?”  于少甫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大笑着一把拉住刘苏,指着街边的一家卖小吃的小馆子说:”傻妞,是这个燥冒!“  小店门前的招牌上赫然写着:经营米线面条燥帽:焖肉杂酱卤肉……  她恍然大悟,臊得不行:”是这个呀!燥帽是指米线或面条里的作料,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在北方应该是叫浇头吧?“她说着,自己也笑不动了。  这回换了于少甫惊讶,”你居然知道浇头,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南明姑娘!“  说说笑笑间,已近日暮,于少甫又顺利争取到了共进晚餐机会。  就餐的地方是于少甫昨晚就想好的,很有小资情调,以前他跟同事来过一次。  在等上菜的时间,于少甫又说自己会看手相,而且很准,申请看看刘苏的手。刘苏想看他如何瞎编,就大方伸出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来。  于少甫伸出手来接住刘苏的手时就有点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仿佛自己抬着的是一件无价之宝,稍不小心就会摔了。她的手很柔软,手指纤长,粉白的掌心里几条手纹分外清晰,几乎没有其它的杂纹,皮肤下隐隐透着青蓝色细小的血管……于少甫就这样抬着刘苏的手,一下不知该说什么。  “看相先生,怎么不说话呢?”刘苏问道。  于少甫抬起头来看见她含笑的眼睛,心里就荡秋千似的悠了一下,后背微微冒出层汗来。当然,这是刘苏不知道的。  至于后来的相说,当然是三分有理,七分瞎编,反正也就是一玩儿,俩人谈笑甚欢。  这餐饭,于少甫喝了两瓶啤酒,他本想借着点酒劲表白一下,结果酒胆不够,话在喉间徘徊数次,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喝了两瓶啤酒的于少甫居然醉了,刘苏自己乘车回了家,而他在乘车回部队后,翻江倒海地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交代了出来。  懊悔错失了良机的小于,没过多久又再次有了新机会,他远在北方的一位要好的中学同学要结婚了,他请刘苏帮忙挑选礼物。  说是帮挑选,其实他早就想好了什么礼物是好的,几乎是带着刘苏直奔市场。礼物是对木雕大象,质朴厚重,浓浓的云南风情。  后来,于少甫告诉刘苏,他的同学非常喜欢,珍爱地摆放在客厅里。后来的后来,婚后的刘苏随于少甫回了北方老家,在他同学家的客厅里,果真见到了那对大象,放在客厅显眼的位置。  寄走木雕后,于少甫又说有女同事要过生日,让刘苏再帮忙挑选礼物。刘苏闹不懂他与女同事的关系,想或许是他心仪的女孩吧。  左挑右选,最后选上了一串用散碎玉片串成的手链,玉片水色很好,颜色也绿得恰到好处,很适合年轻的女生。  在对比中,老板又从柜里拿出一串质地更好的手链推荐给他俩。刘苏对玉有一些了解,后面的这窜是要更好,但价格又比刚才的贵了些。她征求于少甫的意见,他就只有一句话:“你看好就是好的!”。  老板在一旁笑:“他哪里在看玉,他看的只有你!”两人的脸一下子都红了。  讨价还价,付款时,于少甫买了两条。老板推荐的那条,他要送给刘苏,尽管只是不到一百元的东西,刘苏还是觉得收下不妥,就再三推辞。小于少尉尴尬地拉了脸,很生气的样子,扬手就要扔掉,这一招果真唬住了刘苏,她收下了,心里头还有些暖暖的感觉。  回家后她偷偷地试戴一下,很漂亮。白白的手腕,淡绿的链子,搭在一起,挺养眼的。  于少甫的意思,她明确感受到了。  感受到意思的刘苏反而觉得有些别扭,在接小于的电话时,就有了不自然的味道。于少甫当然也在第一时间敏锐捕捉到了这种不自然,刘苏的这种情绪让他很忐忑。
  几天后,一直比较困扰的小于还是鼓足勇气,请假穿过了整个城市,去看刘苏。刘苏得了重感冒,嗓子撕哑。  单位楼下,于少甫带了清淡的粥和金嗓子含片,仿佛刘苏是没人心疼的孩子。  这次她没有推辞,重感冒和嘶哑的声音很好的掩盖了她内心的起伏。  回到办公室,同事们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啧啧!爱心粥都送来啦!”  刘苏从9楼的窗户往下看,看到了于少甫抽着烟的落莫身影还在楼下。  刘苏康复后,于少甫再次约见,她却果断拒绝,说是要洗衣服,一听就是牵强的理由。可拒绝了别人,自己倒心神不守了起来。  这三四个月来她与于少甫早已无话不谈,每天都会通电话,有时甚至好几个。而且,在于少甫来电前的一两分钟,刘苏就会有感知。好多次在休息睡觉时,会突然醒来或是翻看呼机,不出1分钟,于少甫的简讯或电话就会进来。一次,于少甫急训,是不能和外界联系的。一个多星期,两人就断了联系。那天中午,刘苏在外给朋友过生日,吃着饭突然就有感觉,他会给自己打电话。果然,刚回到办公室,同事就告知刚有位姓于的先生来过电话找她。后来小于说,他得了个外出的机会,就忙找了个公用话亭,打电话给她,可惜,刘苏不在。  这种感应,刘苏也觉得不可思于议。但此刻的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还没做好准备,不能直面于少甫表露的感情。她不确定这个有着一头浓密黑发,身材壮硕,牙齿微黄,眼睛不大的东北男人是不是可以成为自己的男朋友。  拒绝约会吃饭的这通电话恰好让老妈听到了,忍不住打趣了几句:“小姐,你洗那门子衣服?你的衣服好像95%都是我洗的……”  这头的刘苏心神不宁,那头被她拒绝后的于少甫更是难捱!饭是不想吃了,一支接一支的烟,办公屋里烟雾缭绕得让同事都不想呆。于少尉索性就接下连续值班的活儿,把自己闷在办公室里,反反复复的听歌!小眼睛熬出好多血丝。  第二天,左思右想的刘苏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不就是吃个饭嘛,至少是朋友,自己小题大作了。她还完全没意识到,这种想法是在意于少甫的表现,她主动给于少甫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老马,小于的同居室友加同事。  老马八卦地问:“你怎么他了?”  刘苏说:“我?他怎么了?”  老马把电话听筒歪向一边,刘苏隐隐听到了歌声。  老马正回听筒说:“听见了吧?他一天不出机要室的门了,除了上厕所,还翻来覆去的听一首歌!妈的,这家伙真够烦的!”  “他听什么歌?”  “把悲伤留给自己!你实在是伤着他了。”老马在听筒那边不怀好意的笑。  刘苏的心里不可控制地一阵麻,然后是微微的热。这次,丘比特的箭没有脱靶。  后来,当然是去吃了饭,再后来,牵手逛了街。明确同意做小于女朋友的那天,于少甫深情地吻了刘苏的额头,并抄写了:“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的诗句寄给刘苏,来表达在不能见到她时的相思之情。  爱情是甜蜜的!  于少甫珍惜每一次约会,因为工作原因,他们不能像普通情侣一样,想见就见。有时即便是见了,也不能保证将约会进行到底。他只要一接到部队通知,就必须回去,并且不能给她太多解释。一次,他们约在饭点,刚见面,菜还没点好,于少甫的呼机就响了,号码是办公室的,他无奈而歉疚地看着刘苏,他必须扔下她离开。他还未开口,刘苏便合上点菜本,起身说:“走吧!记得回到单位吃点东西!”她的理解让于少甫由心的感动,他也许不知道,看起来大度又懂事的刘苏,心里还是挺失落的。  的确,她是懂事的。她从不要求他什么,不要求他来接送,不要求他陪她逛街看电影,因为她知道,他的时间总是很紧而且身不由已。  于少甫何尝不想时时守在她身边,恋爱中的人,对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他喜欢她的一切。  只要有时间去接刘苏下班,他都恨不得路更长些,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那怕是走上十公里也不觉得累。  她是懂事的,也是淘气的:在下过大雨后,站在高大的梧桐下说是累了,让他也来休息休息,于少甫欢愉地刚凑到她身边想要伸出胳膊搂住她时,她竟突然猛地推树干一掌,鱼一样地溜走,溜到另一棵树下笑弯一双眼,留下傻呆呆完全反映不过来的他在树下淋一身树叶上晃下来的雨水,于少甫呵呵傻笑碰着,他觉得那是幸福的雨点子;他给她打电话,她会哑着嗓子装做别人,说他拨错了话码,搞得小于一愣一愣的,这么熟的电话还会拨错了?而她给自己打电话时,又会捏了鼻子,弄出尖声尖气来让于少甫猜自己是谁;在约好的地点,他等她,呼机响了,她留言说在路上堵车了,抱歉要晚点到,他只好压抑住一颗想见她的心,有些失望地转身,可转身时却发现她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磁卡电话旁冲他挤眼睛……  她是清丽精怪的姑娘,在他心尖最敏感的位置,越相处,越不能忽略。反正除了工作,他的脑子里就全是她。  就这样恋爱了大半年,到了中秋,于少甫想要正式地以男朋友的身份拜见一下刘苏的父母。恰好,刘妈妈也很想见见这个俘获女儿芳心的北方男孩。  有几次,他打电话来找刘苏,恰好是老妈接的。这个青年的声音很好听,每次叫阿姨也叫得很甜,有时在等刘苏的一点时间里,他就很合时宜地问候两位老人的安康。比起前几个对女儿有些心意,但打过电话来一听是长辈就显慌乱,甚至慌忙挂断电话的毛头小伙子们又或者是那个开着奥迪散发着世故味道的商人来说,于少甫显得礼貌、诚恳又懂事。这样的恰如其分颇得老妈的好感。  初次登门的于少尉没有装军装,而是换了白衬衣和灰色西裤,显得朴素干练。他端坐在刘苏家的沙发上,紧张得肌肉紧绷。虽然刘苏的父母看起来很亲切,但刘爸爸的职务跟自己部队的团首长一个级别,他生怕自己说错什么,折了映象分,于是便把自己坐成一口钟,像接受检阅的士兵,问一句答一句。  见他如此紧张,刘爸爸也不好再多聊什么,笑着拍拍他的肩,说:“很有军人的样子,好!不过别紧张,就像自己家一样!你们俩聊,我和阿姨做饭去”!  客厅里,只留他俩了,于少甫这才仔细观察了她的家。她的家比自己小城的家大三倍,也讲究得多。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陈逸飞的仕女吹笛图,他觉得画里的女子很像刘苏。  刘苏见他的眼睛停在了画上,便说:“看出这幅画有什么端倪没?”  小于自然没有发现什么。刘苏开心又得意地解答,其实那不是油画,是用过的挂历。因为喜欢,她把用过的挂历裁下,老爸自己用木头做了画框,可惜画框的颜色太浅与画的质感不匹配,感觉不好,她就又想出用棕色鞋油刷了画框。结果,DLY的效果非常好,来访的人基本都没能看出是自己家手工的。  于少甫当时想,坐机关的未来老丈人这么能干,而自己在这方面又比较笨,会不会被看不上?他才这么想着,刘苏就逗他:“发什么愣啊?该不是怕我爸考你手艺活吧?”两人都笑了,他在刘苏的玩笑中松弛下来。  开饭了,刘爸刘妈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色香味全,刘妈妈不断夹菜给他,生怕他拘束不捻菜。身在异乡的于少甫感受到久违了的家的温暖,他在温暖中不知不觉吃得太饱了。  送走于少甫,刘苏小心地征求父母对年青于少尉的看法。  父亲说:“挺实在的孩子,一个人在外不容易。看他太紧张,我也不好问他什么了,怕问多了,他更不自然。也不知道小子今晚吃饱了没有?”  刘苏觉得挺好笑,“我妈夹那么多菜给他,还吃不饱?饭后还吃了好几块月饼和水果,他几乎都快是晃着出去的,就怕他太饱了晚上做噩梦!”  老爸也乐了,“你这张嘴呀!相处的时候别耍平时在家的小姐脾气啊!”  老妈说:“他家的情况看样子不会太好,孩子不容易,我看到他的皮鞋要坏了!鞋帮处都有些发白,你可别乱花他的钱,有空常回来吃饭,我喜欢看他吃得香的样子!”  刘苏嘴里咕喃着:“我哪有?!”她有些委屈,确实,约会吃饭,她也是抢着买单的。刘苏的眼睛有些红,这倒不是委屈,而是为了父母的善良和对于少甫的接纳。  那一段时间,于少甫充满了活力,他常受到刘妈妈的邀请回家吃饭。他借一辆自行车,横穿城区去刘苏家,往返30公里路跟本不算什么,那里有心爱的姑娘,慈爱如父母的老人,还有香气四溢的美食!动力无限,怎么可能感到累?  每每部队的战友看他归来,就问:“你未来老岳母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于少甫就数着:“红烧肉、煎藕饼、草芽炒肉、虫草炖鸡……”他的回答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拉仇恨!  然而,爱情自然也不可能总是甜的。
  就这样幸福地恋爱大半年后,问题出现了。于少甫已经是刘苏家里的常客,与刘苏的感情发展得很好,言语间常透出对未来婚姻的憧憬。可是,他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人。偶尔听说他有一位做教师的母亲,还有一个也是做教师的姐姐,她们都很不容易,身上无不充满一中国传统女性的美德,但至于他的父亲和其他,小于基本不会提起。  刘苏猜想过,是不是于爸爸已经过世了。但按常理来说,也不至于一点都不提及吧,而且,她也觉察到,每每于少甫提及家庭时,小眼睛里就会弥漫着挥不去的忧伤,所以,她也从不主动提及他的家庭。  刘苏的父母也按照正常的思维来想,觉得于少甫在这个问题上的不明朗一定是在掩饰什么。要不是因为他在部队,在个人家庭情况及简历上有所基本保证的话,刘爸刘妈早就要提出质疑了。没有父母,会愿意把女儿托付给一个连家庭都不清楚的男人,但他们还是宽容地选择等待,等待他有一天自己来聊起。  可是,这份等待真是有些长,关于小于少尉自己主动介绍家庭情况的期盼在一段时间后,仍然得不到答案,眼见着女儿与他的感情越来越好,他们终于失去了耐心。犹豫多次后,父母很正式地跟女儿摊明了自己的担忧。  问题一出,为难了刘苏。她的心里何尝没有疑问,但她真的也不是很清楚,她非常地被动。  在往中,于少甫曾给她讲了个故事,故事是悲剧的,本能地,她觉得这个故事与于少甫有关。但有多少是真,多少是故事,她不确定。看他讲述时眼里流露的忧伤,她就不忍心开口向他求证,他有着她没看到的另一面。  有好几次,于少甫送她到小区门口,他让她先进去,说要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后才肯离开。刘苏走到拐角处,偷偷地透过浓密的夹竹桃树丛的间隙回望,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等看不见自己了才离开。  他确实没走,等看不到刘苏的身影后,便摸出一只烟来,在路灯下点燃,深深地呼出一团团云雾来。在缭绕烟雾中,那样的表情,透着伤感与忧虑,与刚才跟自己在一起的欢笑快乐的他有所不同。刘苏疑惑过,也曾猜想,但她也希望有一天由他自己主动开口。  父母有此疑虑,她是理解的,但她当真无法回答,在父母的忧虑和于少甫的忧伤之间,她选择了袒护于少甫。在他那头,刘苏一直保持沉默,从未把自己夹在中间的不易告诉过小于。  寻问女儿数次之后,父母实在是被于少甫始终不明朗的态度和女儿的糊涂搞得很不愉快。再一次与刘苏谈及此事时,心情不好的刘苏态度生硬的地同父母发生了争吵。  “干嘛总问啊!我也不知道!”刚起床的刘苏一早起来就听老妈带着几丝怨气地又说起于少甫遮遮掩掩的态度,心里就很烦。  “你不该知道吗?就你傻!谈个男朋友,除了知道个单位外,其他的就不用了解了?!”老妈比她还烦。  “他不说我逼着问呀?!”刘苏洗漱,虽是周末,但她还得去上班。公司不执行国家双休制,一周只能休一天。  “我是说少甫,应该他主动说的。他对我们的家庭倒是了解了,可我们对他了解多少?谈恋爱,说要走进婚姻,都不该介绍清楚自己的家庭吗?!”老妈有些激动。  “我就不看好这样的态度!这是要做为一家人的样子?一个男人这点准备都没有做好的话,没资格谈婚姻!”一旁的老爸也插话了。  “现在没说,不代表以后也不会说!他在部队,难道入伍不政审吗?难道还怀疑他有前科不成?”  “你太天真,你以为婚姻就只是涉及他一个人的事?”爸妈的腔调一致得很。  “要是这么不相信的话,还有什么爱可谈?你们这么不看好,那我跟他分了得了!行了吧?”  “只说这个问题,没说他多不好!我们做为家长有这个疑虑,还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瞧瞧,现在就一句不好都不能说了!”听得出来,妈妈不高兴了。  “明明就是不信任,他来家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直接问他?好人你们做了,却来一个劲儿问我,我就是不知道!分了!我一会儿就跟他说,分手算了!”刘苏骄横起来,越说越不像话。  “你个小混帐,还讲不讲理?!”  “我不讲理?!老妈你才不讲理,说遮遮掩掩的是你们,我说分手就是我的不对!那我该怎么做?最好不用谈恋爱,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站在高自己一头的女儿面前,老妈忍无可忍,伸手给了她一耳光。刘苏顿时胀红了脸,眼泪夺眶而出,这是她记忆中的第一次挨耳光,其实说实话,这一巴掌并不重。  因为是周末,于少甫说好了来接她上班的,他俩大约有10天没见面了。而满腹委屈的刘苏见到来接她上班的于少甫,又选择什么都不说,可脸上的泪痕出卖了她。于少甫看她浮肿的眼睛,便紧追不舍的问其原由,直觉告诉他,刘苏的眼泪跟自己有关。  在他的追问下,刘苏只得委婉地说了原由,她并不想让于少甫和父母之间产生矛盾。  一路上,于少甫都没怎么讲话。把她送到公司楼下,他摸了摸刘苏的长发,说:“交给我吧,是我没处理好,安心上班!”  刘苏觉得,他的神情有些悲壮。  送走刘苏,于少甫向部队续了假,去了刘苏家。  二老都在,他们对于少甫的来访有些吃惊,也立即明白了来意,心里便有些暗暗责怪女儿不懂事,硬要把这种矛盾波及了出去。  刘苏直到下班回家后才得知于少甫来过家里,她从父母的嘴里,第一次比较全面地了解了于少甫的家庭。  于少甫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小城,林城,父母、姐姐,一家四口。他的家庭曾经也是很幸福的,父母的工作都不错,爸爸是铁路职工,有着一官半职,妈妈是人民教师,家境殷实,也曾被别家小朋友所羡慕。他的父母也像刘苏的父母一样会拌嘴,会嬉闹。嬉闹时,小小于和姐姐也墙头草似的加入其中,一会儿帮妈妈,一会儿又去帮爸爸,欢乐融融。  可是,一切美好在他9岁时全乱了!他亲眼看到平时和父亲称兄道弟的,他管他们叫叔叔的警察上门来,带走了他的爸爸,整个家,从此陷入了晦暗中。  他的父亲挪用了公款,二万元。在80年代初,一个教师的工资能有70块钱,就算是高工资了。二万元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是何等的一笔巨款!罪当重罚。父亲啷当入狱,于少甫的母亲便扛起了重压,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要工作,还要还清丈夫所挪用的钱。能把挪用的金额都补上,于爸的罪就能得到相对的减罚。如果只是生活上的不容易还好应付些,最让于妈妈心碎的是,那些挪用的钱,并不是为了这个家。丈夫有了外遇,那些钱是为了帮另一个女人而挪用的!于爸似乎更爱那个女人,为了那个她,粉碎了自己家的幸福。  心理和生活上的双重煎熬没有压垮善良而坚强的于妈妈,她选择了扛起一切责任。四处奔走了一些关系,也及时还清了挪用款,所以于爸一直以身体不好的原因呆在了看守所。还给国家的钱自然是找各亲朋借来的,于妈妈一直还到了于少甫大学毕业,生活再也没有宽裕过。而多年后,出狱的于父却还是提出了离婚,那年,于少甫正要考大学……  于少甫向刘爸爸诉说这些的时候,态度非常诚恳。刘爸坐在沙发上,他抬了个小凳,坐在老人腿边,两只手一直一直放在刘爸的腿上,他的诉说带着隐隐的哭腔,到故事的结尾,他已经几乎是快要单腿下跪的姿态。  他承认,自己一直不提及,是不敢说,怕自己的家庭史不够光彩,不符合做刘家的女婿。特别是刘爸爸,通过半年多的相处,他已经感受到时了刘爸的正直,而他有这样不算光彩的父亲,怕说出来,便会断了自己与刘苏的爱情。  刘苏爸妈心情很沉重,看到强忍泪水的于少甫,也是止不住的心酸。  刘爸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于少甫的手;“你父亲的事,不代表你。你是你,他是他,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生气,是你之前不坦诚的态度。今天了解了,就好,希望你也能理解做父母疼爱孩子的心。我们不会因此阻挠你和苏苏的感情,见你们好,我和阿姨也是快乐的。我们只有一个女儿,只希望她能遇到相爱的人,能好好爱护她!”  于少甫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发誓,一定会对苏苏好!她值得自己对她一生一世的好!  第二天,于少甫也彻底对刘苏敞开了心。  家庭的变故,父母的分离,给他的整个成长过程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他跟刘苏说,他不能原谅自己的父亲!  他在看守所有好几年时间,是母亲托了好些人,才争取到了可以每天由家属送一餐饭的特殊政策。一是妈妈怕丈夫在里面太苦,二是他的父亲身体真的病了,心脏病,送饭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家里唯一小小男子汉的他的身上。每天,他下课后,就从学校飞奔回家,再飞奔到看守所,为的是尽可能的保证饭盒的温度,特别是在北方零下几十度寒冷的冬天,而他要在送完饭后才能回家吃饭。那种冷是生在南方的刘苏没有体会过的。  送给父亲饭盒里的菜,永远要比他们娘叁吃得好得多,但他和姐姐从来没有过异议。  有时候,警察也会允许他见爸爸,他们也可怜这个每天来送饭的孩子,有时就让他自己把饭送进去。  于少甫回忆说:“那条通道很长,光线幽暗,当时常常感到害怕!”可是能见到父亲,他又很高兴。他把自己的学习成绩汇报给父亲,好让他也能有点高兴的事,父亲对他的鼓励和赞许也是他那一段晦暗时光里的动力。  “日子就这样年复一年,我也在长大。可他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这个家,不要为他扛起责任的妻子,不要这一双儿女!”于少甫面色发白,嘴唇抿成一条线,大滴大滴的泪落在他紧紧握着的刘苏手背上。  刘苏的心跟着伤痛,跟着紧缩,她如此心疼于少甫,她的人生比起他来,就像泡在蜜里。  刘苏伸出手去擦他脸上的泪,刚擦过,新的泪又流上脸庞。他把她拥在怀里无声地哭泣,泪水一滴滴落在了她的长发里,她感觉他的身体在轻轻颤抖。她也用力地拥住了他,好让他能在此刻感受到她的温度,她暗暗发誓,如果他们在一起,她一定要加倍对他好,给他家的温暖!让他不再受伤!  
  风波过去,理解万岁!她理解了他,一切就不是问题,一切也就回到甜蜜时刻。  约会的时候,刘苏就带着于少甫逛南明,品街头美味小吃。她发现,真外地人于少甫虽然来南明3年了,却没有品尝过本地的好多美食都,所以假外地人刘苏就很有美食品尝家的感觉。只要她说好吃,于少甫就兴致勃勃地要去尝试!大多数时候他们绝对吃得到一起,小于的味蕾似乎同她的味蕾是一套鉴别系统。在很多年后,他俩还在感慨,我们有很多爱好是一致的。  当然,也会有吃岔了的时候,这些时候也就成了日后回忆起来的笑料,很好地调剂了日渐平淡的生活。  南明人喜欢吃一种用煮熟的土豆做的炸饼,外焦里嫩。土豆在油锅里翻滚后,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再加上淡淡的葱香,咬一口,焦香里透着鲜嫩的口感,没有几个人能抵抗得了这种美味的诱惑。而西南地区的人,大多喜辣,所以在吃土豆饼的时候都会撒上一层辣椒面,觉得这样吃起来更过瘾。  卖饼的小贩们已经习以为常,都不用主动要辣椒,他们便大方主动地给你的饼面上撒上一层辣椒粉。  吃货于少甫开心地大口下嘴,等不及从油锅里出来的美味凉凉。味蕾的快感直冲脑门,他快乐地冲着刘苏飞媚眼,因为他的嘴巴实在不来及说话。可是,不大的饼子还没吃过半,他又开始换了另一种表情,脸发红,嘴巴大大张开,不停地吸着气,辣椒的滋味已经取代了刚才的香美,实在是太辣了!  见着他的囧像,刘苏幸灾乐祸地笑,然后再递给他一瓶饮料。  好容易缓解了舌头火烧火燎的感觉,于少甫惊奇地问:“你不觉得辣么?平时你也不爱吃辣呀!”  刘苏坏笑着:“谁让你这么急了,等不得凉上两分钟,辣椒遇烫,只会更辣!都来不及容人提醒,一大口就下去,再说,我已经把饼上的辣椒抖掉了一部份!”  于少甫一看,果真她手里的土豆饼上少了好些辣椒,他马上也抖了抖自己还剩下的半只饼,却不见落下多少辣椒面。  “骗我!根本就抖不下来,这是油炸的,辣椒都糊在上面了,而且这饼做的跟个小锅似的,中间凹下去,太难抖了!”  本来都要制止笑的刘苏又无法控制了,她把自己的饼递给傻呼呼的他,接过他的半只饼。从容地撕下一小角,用这一小角轻轻地扫去饼面上太富余的辣椒。于少甫傻了眼讪笑着,然后快乐地吃掉了刘苏的那一只。  至今刘苏仍然觉得,街头小吃油炸土豆饼要比洋快餐里配了番茄酱的炸薯条有着更好的滋味,可惜,同样不够健康的食品,却因为没有同样华丽的包装而渐渐退出市场,油炸土豆饼的味道只能更多地留在记忆里。  还有一次,路上有人在卖老树根一样的东西,刘苏一见就欢天喜地跑了过去,还叨叨着好久没吃过。于少甫就觉得那定是一种难得的美味。  树根是切成薄片卖的,三块钱能买上薄薄的四片,而刘苏就只卖了三块钱的,于少甫在心里想,这么难得的美味怎么才买这几片。  刘苏分了一片给他,他喜滋滋地整片放进了嘴,却看见她惊奇地模样。果真,没嚼两口,他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嘴里全是一种木本植物的苦涩之味!  “这是什么呀!你这怪丫头,居然吃这烂木头,还一幅欢喜的样子害我上当!呸!呸!……”  刘苏笑傻了,他真是个急性子的贪吃鬼!  谁要害你!我有说过好吃吗?它本来就是根,知道吗,这是葛根,很好的东西,上火吃最好了,比药强!是你不会吃而已,我都不敢一大片就放嘴里嚼的!,阿哟,笑不动了……”  于少甫又只得讪笑,嘿嘿!嘿嘿!  “得,你也别气了,现在觉得嘴里有回甜的味道没?”  他砸吧了下嘴,果然有些回甜的滋味,但他实在是不想再尝试第二口。他就见着刘苏,小口小口地,很有味道地消灭了其它三片。  爱情的美好就这样滋生着。但兴许,幸福没有了波折,就不会显得很珍贵。在小于少尉在热恋中快乐徜徉时,一纸调令把他调到了全国人民都向往的丽水。  军今如山倒,起程的日子就在眼前,当他跟刘爸刘妈汇报此事时声音里充满了惆怅和无奈。他怕这一走,刘苏会放弃他。毕竟她是城市女孩,各方面条件又好,他也知道,她的身边不止一个爱慕者。就他知道的,他们刚认识时,其实是有竞争者的,有一个港商正在对她展开追求,而她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现在,他和她却要面临分隔千里,他很惶惑,他不想和刘苏的爱情只能成为以后追忆的故事,他不想,却只能等待她的判决。  刘苏知道了他要调动的消息,回来后,没气质地哭了一鼻子,她也不知道,哭泣成了她后来老爱做的事。  她不能够留下他,部队纪律她是了解的。半个月后,她就得像电视里宣传的那些军嫂一样,必须貌似伟大的接受这种分离,她不想,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做得到这种伟大,而要不要分开这个决策者当然也不是她。  她也知道于少甫内心的痛苦应该在自己之上,因为到现在为止,在这场爱情里他表现得更为投入。  一次,她单位电脑系统出了故障,要求加班。凌晨二点,为了安全,单位安排了行军床,让大家在办公室将就一下到天明。于是,四五个年轻女孩子就凑在一起聊天,谁也不打算睡觉了。  可偏偏于少甫在这更深露重时送来了一床雪白的床单。他在电话里听说后,想到时刘苏爱干净,怕她会嫌弃临时床垫不干净,就不睡觉了。于是他在深夜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飞快转动车轮,送来了床单,好让她可以睡一小觉,那怕两小时都好。  刘苏奔下楼去时,见于少甫在冷风中呼着粗重的白气,很像一匹劳累的马驹,她感动得无以言表。她催他快快回去,而他让她快快上楼。最终,刘苏坚持着看他推车离开。  其实那晚,刘苏还是没睡。她的同事们好生羡慕。有一个漂亮女同事,传说她的男友开着大奔,却没有多来问候她一句。她们拉开带有部队番号的雪白床单,铺好后全都挤在了小小的一张床上,说是要分享幸福!  第二天周末清晨,大家都回家休息,刘苏刚走出大楼,就看见眼中泛着血丝的于少甫。他竟没有回去,他在楼下等了她一夜。那时是深秋了,刚下过一场雨,而这个城市有着有雨就成冬的谚语。  他去家里吃饭,见她不穿袜子光着脚丫,他就拿着袜子,完全不理会刘爸刘妈的目光,撵着她一定要把袜子穿上,那怕还是八九月的天气一点不冷;每次去接刘苏下班,如果不骑车,就都会带上一份杂志或报纸,他不想在路上休息时,她直接坐在石凳上,那怕这个城市有着四季如春的美名;原本他是纵容她吃雪糕的,但在听刘妈妈说,吃多了凉性食物容易造成胃萎缩后,他就加入了阻挠行列,见她想吃,又偷偷买一份给她过过嘴瘾;只要她电话打不通,只要呼她没有及时接到回电,只要她略有不适,他都会坐立不安;他逼着她不想吃饭的时候吃东西,那怕一小口也好;在她加班晚归而他不能接送时往家里打若干的电话,一直等她到家给自己报过平安才能安心;他给刘苏的呼机上留下的数字,搞得看惯中文留言的刘苏第一时间还以为是呼台小姐发错了电话号码;他对她有说不完的话,他要与她分享一切他感受到的东西……  就算因工作见不到面,他的声音和关爱时时都围绕着她。  如今要分开,怎会不痛苦。  没隔几天,刘苏参加了于少甫与战友们的分别宴。平时铁骨铮铮的男人们都喝高了,喝多了话也就多,反正大意就是希望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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