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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鬼故事之【落花岛、鬼眼、镜中美人、张五助鬼差、红姑娘、鬼姑、谁在驾驶运尸车、鬼媳妇、丧尸村、头皮、嫁葬、拉链、与谁同眠】 - 虞娅囡的日志,人人网,虞娅囡的公共主页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有点饱”,“半饱”,“七分饱”,我只知道“老子还没撑死,继续吃啊!!”(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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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鬼故事之【落花岛、鬼眼、镜中美人、张五助鬼差、红姑娘、鬼姑、谁在驾驶运尸车、鬼媳妇、丧尸村、头皮、嫁葬、拉链、与谁同眠】
今天发个小短篇合集哈^_^大家再想看神马鬼故事的连载可以在这个日志下面留言给我哈^_^
【聊斋之落花岛】
申无疆,字仲锡,客居扬州已有好几年了。
  一天,在集市上遇到了从海外回来的商人,和他们交谈了一下,十分羡慕他们出海做生意,获得丰厚的利润。
  回去之后,就拿出几千里银子给他的儿子和侄儿,让他们合伙到海外做生意。
  他的儿子叫申翊,人长得颀长白皙,并且善于歌唱,年纪刚刚二十一岁,同一船上的人都很喜欢他。
  等他们行到大洋之中的时候,船就像一张叶子,飘荡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
  申翊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大风浪,不习惯汹涌的海涛,受到惊吓,就卧病在床了,躺在床上呻吟叫苦,恍恍惚惚地好像睡着了。
  梦中听到又人说:&落花岛中花倒落。&从睡梦中醒来,就告诉和他一起的人,即使是经常出海的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叫落花岛的。
  有一个人颇喜欢吟咏作诗,觉得这是一句诗的上半句,便看玩笑说:&为何不说&垂柳堤畔柳低垂&呢?这句话虽然很好美,但是好像还需要下一句来对。&
  申翊道:&阿翁这句就对得极好。&众人又重复了一遍&落花岛中花倒落,垂柳堤畔柳低垂。&觉得十分的工整有意境,便都称赞起来说对得绝妙。申翊也觉得很美,就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没多久,申翊的病更加重了,还没有靠岸,就死在船上了,他的堂兄哀恸不已,草草把他收敛了,载着他的灵柩行走。
  然而,申翊好像不知道他死了一样,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顿时轻巧起来,也没有什么滞碍自己,心里就想效仿列子乘风而行,便在水面上四处遨游,即使是汹涌的风涛,也丝毫不能沾湿他的衣服,不禁欢喜起来。
  心里还记得落花岛的名字,想那一定是一个不是一般的地方,顿时想到那个地方去游玩。
  转瞬之间,便见到了一座山,形状像一个翻盖过来的盆子,悬浮在海上,颜色像蜀锦一样,五彩缤纷,并且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馥郁飘散,延绵到百里之外,心里十分喜欢,就用力蹬了一下,已离开水面,登上陆地了。
  向西走了一里多,见到一个山门,于是就进去,里面则是一条平坦的康庄大道,也没有悬崖峭壁的景象,山路上都飘满了落花,没有一块空闲的地方。
  申翊踏着落花向前走,地下有滑腻又软和,像是丝织的被褥,然而阵阵香气扑鼻而入,感到自己的精神气力更加舒畅,看看四周,都是繁茂的树木,花就长在上面。
  申翊细细玩赏,什么颜色的都有,浓淡相间,如庾岭的梅花一般香,然而比梅花飘得更远,更加有韵致,还有停留在树梢上的,则花枝向下低垂着,绕着树干飘飞,也有很多正含苞欲放,心想也许这里无论四季,都有鲜花飘香。
  就继续欢悦地往前走,大约走了一百多步,花更加繁盛,掉在地上,也铺得更厚,又向四处看了看,也不见有什么屋宇房舍。即使是层峦叠嶂的山峰,也隐匿在繁花之中,若隐若现,让人看不到全貌。
  申翊到了这里,心旷神怡,便惬意地坐在一棵落花树下休息,并放声歌唱起来,不知是花自动掉落,还是随着他的歌声掉落,便纷纷扬扬地飘落,像是下起了小雨。
  接着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说:&哪里来的,轻妄的男子!这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哪里是你能随便来的?&
  申翊急忙看去,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全身上下,都挂着花瓣,像是穿着一件彩锦做成的衣服,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也装满了落花,慢慢从树后面出来。
  申翊站起来向前去向她行礼,并告诉她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申翊微微地笑道:你一个龌龊的商人,哪里有什么福分到这里来?既然这样,也不能说没有因缘,我有一句属对,很久都没有找到能对得上下一句的人,你能,就 让你留在这里,并且还有好地方给你栖身。否则,就该飘游到别处去,不要再来糟蹋了我这仙境。&申翊喜好那里的胜景,此时,又眷恋女子的美,坚毅地请女子说 出她的对子。
  女子还是慢慢地朗诵道:&落花岛中花倒落。&
  原来,就是自己梦中梦到的那一句,真是喜出望外,原来落花岛就在此处,立即把自己在船上听来的那一句说了出来:&垂柳堤畔柳低垂。&
  女子听了,啧啧称赞,过了好一会儿,才慷慨地说:&这也许是天意吧!我不好驱赶你了。&山前去拉着他的衣袖,说:&走,走,请和我一起回去!花浓密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申翊欢欣地跟着她去了。到了那里,篱笆围着四周,远远望去,也是锦绣纷呈,,房屋都是用花片花藤搭成的,在那里逡巡左右转了两下,就找到门了,是两棵巨大的树,藤蔓缠绕在树上,很有人世富贵人家门庭高大的气象。
  女子谦逊地请申翊进去,里面有很多椽屋子,桌几座榻都是彩石,地上铺的,都是飘落的花瓣。
  申翊抬起头来向上看看,也看不见天日,同样是繁茂的枝干来回交错,花瓣和树叶遮盖在上面,简直是一个天造地设的地方。
  女子还没请申翊坐下,立即便去准备器具,说:&郎君饿了吧!要是饿了,不得不跟我说。&
  于是,把自己篮子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然后烹煮起来。
  等女子进上食物来,除了花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申翊心里有些疑虑,不敢吃。
  女子笑着道:&这是仙人吃的东西,你管吃无妨。&
  申翊便尝试着去吃,拿起一片来尝了一下,甜香味美,比起人间的粱肉来,无法比拟,粱肉只不过是尘土罢了。
  女子又拿出花酿制的酒水,芳香清冽,喝了一口,便如醍醐灌顶,十分清爽,一会儿,就觉得神清气爽,飘飘欲仙起来。
  申翊不知道自己已成鬼了,心里还暗自高兴,说自己就能长生不老了。吃过之后,相互交谈,渐渐地涉及戏谑调笑的话。
  女子情不自禁,振了一下衣裳,身上的画都纷纷飘落了,洁白的身体,便富有光泽地显露出来了。
  女子美好的胴体立在申翊的面前,他看得傻眼了,慢慢地靠近,轻轻地吻着光滑的肌肤,然后才抱着她,把她放到在石榻上,仍然还是温柔地欣赏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然而才紧紧地抱紧她,好像要把她包围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再属于其他任何的世界。
  女子渐渐地觉得申翊不是人,惊诧地说:&郎君为何有形态,和没有实体,希望你快告诉我,不要自己误了自己。&
  申翊也才好好回忆起来,说:&我怎么到这里来?飘游在海上,为何能上下漂浮?&想到这些,才拍着自己的胸口,悲戚不已,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女子劝止他说:&你也不用悲伤,由鬼成仙,总比由人变成鬼的好。&接着又道:&况且我还有法术,也不用忧虑。&便拿出一只瓷瓶,里面装着一斗多的清泉, 女子拿来,浇灌在申翊的身上。说:&这是从各种花上采来的露水,我每天早上起来收采,实在是天浆甘露一样的东西,人用来洗浴,就能成仙,鬼洗浴了,也能恢 复原形,再加上服用一些,和采集一些花的精华进补,那么成为鬼仙,就没有问题了。只是我日长月久的积蓄,一下就被你消耗完了!&
  女子刚说完,申翊便觉得洗浴到的地方的肌骨慢慢地坚硬凝聚起来了,不像前面那样虚飘而无所寄托,担忧的心,也放开了。
  自己看自己的衣服,本来就没有,女子就用花给他当被子衣服,真是灿烂无比,两人相对坐着,犹如两只羽毛鲜丽的鸳鸯鸟。
  女子白天和申翊出去游览,采花食用,傍晚就和申翊一起回来,睡在花片丛中做着美梦。
  所穿的衣服,睡觉的时候,拂一下,就全掉落了,也不用慢慢地解脱,醒来的时候,绕着树木慢慢地在两圈,让花片飘落下来,落在身上,瞬息之间,全身挂满了花朵,又成了一件衣服。方丈、蓬莱等恐怕也比不上。
  几年之后,申翊忽然对女子道:&全靠你,我才获得了重生,应当与你一起共度美好,直到永远,只是老父老了,弟弟还小,我想回去看视他们一下,你能允许我回去吗?&
  女子认真地说道:&这是你的一片孝心,我怎么敢勉强,而阻挠你的心愿呢!只是你已变成了鬼,现在有以人的身份回去,你的棺材恐怕都腐朽了,你回去,谁还相信?&
  申翊道:&姑且试着回去一下,我也不会久留之地。&
  女子就同意了他的要求,并且用花和叶子给他制衣服,一会儿就制成了一件华美的衣服。
  临别的时候,又赠给他一个壶子,并嘱咐说:&你饿了,就饮用它,千万不要食人间烟火,你要是吃了人间的东西,神气就会渐渐消减,就不能再复生了,这里面的酒液喝完了,就得立即回来,不要在滞留。&
  申翊道:&我不到一个月就一定回来。&然后,走了。
  来到海边,又像是踩在平地上一样,也不用什么船舟,直接到达浙江的地方。
  等到了扬州,他的父亲申无疆已经很老了,头发都花白了,弟弟也已长大成人了。
  申翊突然走进家去,大家都认为他是鬼,都惊讶地躲避,只有的他的父亲抱着他也不管是人还是鬼,哭泣着道:&我误了你,我害了我的孩儿啊!你回来,是来埋怨我吗?&
  申翊道:&我不是鬼,我是人。&父亲还是摇头不相信。
  &我真的是人。&
  父亲道:&你的堂兄说你惨遭不幸,在船上死掉了,带着你的灵柩回来,我们亲自把你葬在祖坟旁边的呀,你却说你是活人,这话多荒谬啊!&
  申翊就把自己怎么死又怎么依靠仙女复活的事,详细地告诉父亲,人们听了,都感到惊愕。
  郡城中有一位老者,年少的时候,曾经多次出海,听说过确实有个叫&落花岛&的地方,恍然记起来了,说:&确实有那么一个海岛,岛在东海的偏远之处,人很难到达那里,我曾经从那里经过,听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也没有路径进去,至今还仿佛记得那里的风景。&
  大家才稍微明白了一点,才不感到疑惑。
  父亲申无疆在扬州还是客居在那里。申翊在膝下侍奉,几天不吃也不喝,过了几十天之后,他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家人也不再感到奇怪!
【民间聊斋故事:鬼眼】
举人周牵乃是全文斋的主人。
  在他的全文斋经常会聚集一些文客来此吟诗唱曲,品联作画。虽是陋室,却也是另有一番情趣。
  一日,好友石富文带了一位客人来到全文斋,此人名为黄子剑,黄子剑生得白皙细嫩,却也气宇轩昂,斯文得体,眉宇间透着一丝豪气。
  一番礼数后,周牵先出一上联:&那时哉 此时哉 古时哉 未时哉 呜呼哀哉,岁岁喜哉&。众人齐声道:&好句!&
  黄子剑一阵沉思:&昨日也 今日也 明日也 他日也 之乎者也,年年悲也。&&好!&众人又是一声。
  周牵又出一句:&花开又落又开花&。众人夸道:&好一个回文!&
  黄子剑:&月圆复亏复圆月&。众人又是啧声一片。
  此时,黄子剑也出了一句:&却见一半欢喜一半愁&。
  &忽闻三分花香三分雅&周牵对上了下联。
  遇上知音,且又性情相投,周牵甚是高兴,对黄子剑更是相见晚。
  全文斋里众人皆陶醉于诗联之中,兴致正浓,不想天却下起了大雨。黄子剑一阵犯难,面带难色。
  周牵问:&子剑兄可是因雨不能回家而愁?&
  &正是,牵兄,我家住在桃花镇,还要渡江而去。如此大雨,教我如何是好?&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为他事而愁呢,若是子剑兄不嫌弃这寒舍简陋,大可在我这住下。&
  &如此甚好!&石富文笑道。
  夜晚,二人在屋中聊得很是投机,不觉中已聊到了天亮。
  几日后,黄子剑又到全文斋来做客。一番吟诗品联后,黄子剑递给周牵一幅,说是送与他的。众人一阵羡慕,争着说要打开看看,黄子剑不允,说这是他送与周牵的礼物,只能给他一人观看。然后对周牵说:&牵兄,此画只宜夜间观看,切记!&周牵应允。
  夜间,周牵独自打开画卷,周牵顿时大喜。原来画中乃是一名绝色美伦的女子,画中女子栩栩如生,如仙女下凡尘,那对桃花眼更是炯然有神,犹如活物,留海处几屡头发更显出了几分生机。&此等女子只有画中有啊,人世间又有几人?&周牵独自赞叹。
  周牵将画挂与墙上,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欣赏着画中人,看着看着,不由得心中生起一阵伤感:&若是有画中人能与我共饮,该有多好呀!&
  周牵有些醉意,便趴在桌上睡了。隐约中似乎听见有人叫他周郎,他抬头一看,正是那画中女子在叫他,周牵还没回过神过,画中女子已脱画而出。周牵一惊,却见画中女子并无恶意。&周郎莫怕,奴家乃是黄子剑的表妹小婷,表哥见你孤身一人,特地叫奴家来陪周郎。&
  周牵心中一喜:&能有这等绝色女子作陪,此生又有何求?&
  二人聊得甚是相投,不觉中却听见鸣鸡报晓,小婷一阵紧张:&周郎,我要回到画中去了,以后只要是夜晚,奴家都会来陪你的。不过,周郎切记,天亮后一定要将我的画收起来放入避光处,夜晚之后方可打开。&说着便走入了画中。
  周牵犹兴未了,很是不舍。但想起以后每夜都可以相见,心中却又不禁地欢喜了起来。
  以后每夜,只要周牵打开画卷,小婷便从画中走出来,与他彻夜长谈,互诉心肠,好一番郎情妾意。
  一日,周牵外出。路上巧遇一位黄毛道人,黄毛道人一看周牵大骇:&公子家中最近可有怪事发生?&
  &家中无事&周牵回道。心想,这道人定是来捣乱的,且不说这画中人是鬼是妖,就凭那世间少有的美色,就足以消魂,再说那画中人并无恶意,怎能忍心这道人从中作梗。
  &不对呀,我看公子印堂发黑,眉宇间聚着晦气,定是遇上了鬼怪,让鬼怪迷了心志。&
  &本公子好好的,又何来晦气,定是你这道人胡谄。&周牵很是不满。
  &且不说本道胡诌,只要涂上这个药水,你便能知晓一切。&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瓶。&此药水乃是鬼眼水,涂上后便可变为鬼眼,能看清这世间所有的鬼怪。不信公子一试便知。&黄毛道人将药水递与周牵。
  周牵将信将疑地接过了鬼眼水,涂与眼入内,周牵只觉眼内一阵发胀。黄毛道人拿出一道符,大喝一声:&啷&&&&&周牵顿感一阵暧流直冲丹田,眼睛立刻不胀了,反倒觉得更有神了。随后黄毛道人又将几张道符交与周牵:&若是那鬼怪起有歹意,也可拿出此符挡他一挡。&
  回到家中,周牵不露声色,到了夜晚打开画像,周牵骇得一惊,画中走出来的哪里是什么美伦绝色的女子呀?分明是一只形态怪异,面目狰狞的狐狸精呀,眼中发出一道逼人的寒气,尖嘴中露着阴森的暴牙,一阵刺鼻的骚味冲得他几乎昏厥,周牵踉跄地往后一退,面已苍白。
  小婷边忙上前:&周郎,你这是怎么了?&
  周牵不敢正目看她,却也只能故作镇定,他只希望这一夜能快快地过去。
  天亮后,周牵草草地收起画像,他一刻也不敢多留,急冲冲地赶到黄毛道人那。
  &道长,快快救我!&周牵已是脸色惨白。
  &好,我这就与你去收妖。&黄毛道人一声应道。
  黄毛道人与周牵来到全文斋,只见黄毛道人手持利剑,掏出一张道符,对着道符念念有词。然后提起剑大呼一声&啷&&&往画中刺去。只听得画中一声惨叫,一只死狐从画中掉了下来。
  看着死狐,周牵不解:&为何这只狐狸精只能在夜间出现呢?&
  &这只狐狸精道行很浅,若是白天出现定会露出原形。往往它们会在夜间出来吸取人的精元,来提高自己的道行。你又是童子身,它自然会打你的主意,你的精元已被它吸走了一大半,若是再晚些,只怕是你的性命不保了。&听了这话,周牵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狐狸精死了,那老狐狸精定会来找你报仇,这几日你可要格外小心,我也会暗中保护你的,只是那老狐狸精道行高深,收伏它并不是件易事。&黄毛道人说。
  其实这也正是周牵更害怕的事。
  次日,在全文斋众人正在吟诗。只听见有人吟了一句:&凄风冷雨吾心悲,怎奈斯人已去。&众人回头一看正是黄子剑,众人哪里能看得出他是狐狸精呀,只有周牵的鬼眼才看得出他是只狐狸精。周牵心中一缩,慌乱不已。
  众人却与黄子剑施礼。
  黄子剑冷冷地看着周牵:&牵兄,这厢可好啊?&周牵听得不寒而栗,全身不住地抖动。不知如何是好。
  黄子剑正欲动手,却见周牵胸口处隐约露出了一道符角,不由地一惊。再看众人正在相互品联,也就只好收手作罢。周牵却在紧张中度过了整整一日。
  夜晚,只听得一阵冷风刮来,凄叫声由远而近,撕人心肺。周牵瑟倦着身躯,不住地在抖动,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门被风卷开了,夹着沙尘向周牵袭来,弄得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只见门口立着一只怪兽,睁着灯笼般的眼睛发出刺人的光,怪兽嘴里吐出恶腥的臭味,舞动着锋利的尖爪向着周牵步步逼近,周牵一声大叫。
   突然听得一声&啷&&&,一道黄符横在了周牵和老妖之间,老妖一挥利爪把黄符撕成了碎片,可见这老妖是有备而来的。黄毛道人大叫一声不好,立即割出手指 上的血涂与剑上,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将剑向老妖劈去,只见一道白光夺目而来,老妖踉跄一跌,甚是恼怒,直冲向那黄毛道人。黄毛道人手指一弹,顿时无数张道 符袭向老妖,老妖口中喷出了熊熊燃火将那道符化为灰烬。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
  恶战数百回合后,双方都有些体力不支了,法力也都弱了下来,已是气喘吁吁了。
  不想老妖使出了最厉害的一招,只见它从口中吐出了自己修炼成精的那颗元丹,化作了一道黑光直逼那黄毛道人,黄毛道人大叫一声,已是躲闪不及。一声倒地,口中鲜血直流。老妖得意地狂笑着,舞动着利爪朝着黄毛道人直逼而去。
  就在这千钧万发之际,黄毛道人脱下身上的道袍,念了一道咒语,那件道袍便化作了一道刺目的红光向老妖袭了过去,老妖还没回过神来,却被那红光袭个正着,老妖一声惨叫,也倒在了地上无法动弹了。
  黄毛道人用尽了最后的法力也是动弹不得了,双方只能眼睁睁地怒视着对方,都希望自己能快些恢复体力。
  这时,周牵拾起黄毛道人的剑,向那老妖刺去,怎奈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刺不进老妖的身体,老妖一声冷哼。
  黄毛道人急道:&快些将你身上的道符往你鬼眼上一抹,再贴与剑上便可杀它。&周牵连忙掏出身上的道符往鬼眼上一抹,然后贴与剑上向那老妖刺去。老妖一声轻哼,化作了原形,成了一只死狐。
  周牵一跌坐在地上,等他回过神来才发觉,汗已湿透了他的全身,回想这一切,仿佛是做了一场恶梦。
  黄毛道人对周牵说:&公子,你那鬼眼可要复原了,过了这个时辰就再也无法复原。&说着,正欲作法。
  周牵伸手一挡,道:&道长不急,在下正好想留住这双鬼眼,它能看清这世间一切所能隐藏之物,这正是在下所想要的,恳求道长不要将它复原。&
  黄毛道人一声叹道:&公子不知,你要是有了这双鬼眼,那你的阳寿就会少十年的呀。&
  &活到百岁又如何?人已老去,全无作为,多活十年又有何用?人生在世,能看得清这世间真实的一面,死亦无憾!&
  &好吧,不过且不可作恶,多行不义必自毙。&黄毛道人交待说。
  后来,周牵当上了一任县令,还在本地破了各种疑案怪案,造福了当地的百姓。人们都知道他是因为有了这一双鬼眼。
【续聊斋之镜中美人】
俞逊,字抑之,是淮上人,入赘到扬州某巨室做女婿。
  他的妻子,沈氏,姿态容貌,十分艳美,又善于装扮,心里对自己的美也颇为自负,认为天下的美人,大概也和她差不多了。
  自从招赘俞逊进门之后,夫妻间的感情倒是十分融洽和谐,从来没有什么争吵,或者是越轨的事发生,亲戚之中,夫妻之间不合的人,都十分羡慕他们。
  沈家十分的富有,什么古董器玩,金石书画,也藏了不少,其中有一面古镜,说是唐宋时候的东西,不轻易拿出来给人看。
  俞逊也没见过,也想拿来看看,便向她的妻子索要,叫她去要来给自己看看,可问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心里很是有些不高兴。
  一天夜里,有强盗进入沈家,偷去的东西也不多,然而那面古镜却丢失了,家里的人觉得这事很奇怪,藏得好好的,盗贼怎么会知道,都在心里想,一定是知道古镜的人偷的。
  过了十多天,一天,俞逊走在街市上,见卖镜子的老翁摊上有一面镜子,形状修饰都很显得很古老,不像是最近才铸的。
  俞逊很喜欢,就过去问他要多少钱,那老翁只要两吊钱。于是,俞逊就把它买下了,拿着回去了。
  带到房里,看到他的妻子沈氏正在对着镜子梳妆,便上去和她开玩笑:&你家那一块废铜,还把它当做宝贝,不拿出来让人看看,拿来照照。&然后,把买来的镜子拿出来道:&今天,我把它从街市上买回来了,只花了两吊钱,别人都看不上眼,我才买下的。&
  俞逊没见过她家古镜,因此这样说。
  沈氏一见了那镜子,不觉惊讶地说:&这是我家的古镜啊!你是果真是怎么得到的。&俞逊也感到很惊愕,才把事情告诉她。
  沈氏拿着镜子照了照,忽然惊骇地大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
  古镜中也朗声说:&你是什么人?&
  一会儿,古镜又娇声地说:&我是郎君的姬妾,该当来参拜正室,醋娘子,能容得下我吗?&
  古镜话语刚落,沈氏忽然把古镜扔在地上,道:&吓死我啦!&
  古镜也说道:&摔死我啦!&
  俞逊更加惊讶,拿起古镜来看,镜子中站立着一个美人,眉毛修长,额头宽广,艳丽无比,又看看妻子,相比较起来,真是不相上下。
  俞逊便向古镜追问根由,古镜道:&我是五代时,朱全忠的宠姬,全忠被后唐灭亡之后,我也死在了乱军之中,后来遇到了仙师,用我的血浇铸成了一面镜子,我的魂魄就依附在上面了,现今已过了几百年了。听说郎君古朴高雅,因此,愿意来给你做媵妾。&
  俞逊道:&你不会为祸吗?&
  古镜道:&不敢为祸,只供你把玩,并且不和人争枕席之欢,不须多虑。&
  俞逊十分欢喜,问道:&那你能做什么?&
  古镜道:&少习歌舞。&
  俞逊道:&好,唱歌支曲子,跳一支舞,让我们看看。&
  然后,把古镜立着放在床榻旁边,,夫妻两人便并排着观看。
  声音极其娇柔细弱,可是婉转细腻,绵绵不绝,有余音绕梁般的妙境,并且她唱的曲子,十分的工整雅致,两人听了,都很满意。
  接着,古镜中的美人,自己慢慢地解下衣服,身体洁白,犹如白玉,先脱得一丝不挂,然后又唱起歌跳起舞来,扭腰弯手,呈现出一副妖媚之态,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充满着狂荡。
  俞逊夫妇看到这般旖旎的风光,都情不自禁起来,就拉下帐子的帷幔,两相欢好,把那古镜放在一边,也不去管了。
  这以后,他们夫妻俩便习以为常,常常看着古镜中的美人取乐,觉得趣味无穷。
  没过几天,俞逊就病了,而且形势十分的危险。
  沈氏的父亲知道后,立即向他们索要古镜,并呵责道:&前面随便给你们看,正因为这之中有妖异,祸害人好多次了。我遵照祖训,不忍心把它打碎。哪里能够拿来玩弄呢?&
  因此,就把古镜放到铁盒子中,加上缄条封好。
  又请医生医治俞逊,过了半年才好。
【续聊斋之张五助鬼差】
知县某人,患了恐惧症,日夜恐惧不安,常叫全家十几人,点着蜡烛,通宵守在他的旁边,然而,一夜之中,还是会有好几次,从梦中惊醒,这样已有一个多月了。
  作坊之中,有个叫张五的热播,已有四十多岁了,开了一间豆腐作坊,向来以卖豆腐为生,做这一行,常常得早早起来做好,天亮了,好开门叫卖,张五一般在五更就起来了。
  一天夜里,张五也不知怎么的,刚过了四更,便叫妻子起床。妻子说道:&还早着呢!&
  张五道:&一天不勤苦劳作,一天的饭食就没有着落。早做好了,早早卖掉,也是一件好事,你起来点灯烧火,我先出去解手就回来。&
  张五就打开门,走到胡同中,正准备上茅厕,忽然有两个人经过他的跟前,叫他道:&张五,跟我们来。&
  天还没亮,张五也看不清楚,以为是平时认识的,就跟着他们到了街道路口,站在人家的屋檐下面。
  张五仔细看那两人,自己从来都没见过,那两人穿着青色的衣服,带着红色的帽子,垂着绿头带,手里拿着红色的文牒,很像衙门中的差役。
  一个对张五道:&有件事需要麻烦你,你不能推诿。&
  张五问:&什么事?&
  两个差役道:&你不必追问,跟着我们去就是了。&
  说完,就向东走去。张五心里老大不愿,然而两脚却不由自主,踉踉跄跄地跟着他们,走出了街市,一直走到知县衙门的大门前面。
  有六个人站立在大门边,身上穿着甲胄,手里握着兵器,都有八九尺那么高。
  两个差役不敢进去,于是便绕过大门,转到衙门后的一个出水洞的前面,差役叫张五先进去,张五不肯,两个差役一把推他过去,他不知怎么回事,就到墙里面了。两个差役也跟着进去,经过几座高墙,都是这样。
  最后到达知县某人睡觉的地方,窗上灯火明亮,差役叫张五上去窥看,张五往里一看,见知县某人正在床上呻吟,床头床尾都是人,有六七个妇女坐着,地上也铺着毛毯,也有八九个男女坐在上面。
  张五转回来,告诉两个差役,两个差役也走上去看。
  不知不觉,五更天要过了,两个差役很是惶急,不停地上前去看,好像在寻找机会一样。
  过了一会儿,知县某人稍微安定了一点,那些男女也都困倦了,有的垂头打着鼾声,有的伸教睡去了。
  两个差役见此情景,欢喜起来,急忙取出一副铁链,递给张五,说道:&你快进房去,把这铁链系在知县的脖子上,不要恐惧害怕,你尽管把他牵出来!&
  张五惊恐地说:&他是知县,是一方的长官。我是什么人,敢靠近他吗?&
  差役道:&他虽然是长官,然而贪财好色,滥用酷刑,现今已变成了罪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张五犹犹豫豫地始终不敢上前去,两个差役惊慌起来了,又一齐用力,把他推进去,一瞬间,张五已在房里了,不得已,就把铁链系在知县的脖子上,立即转过身 就往外走,两个差役迎上去,把铁链接在手里,循着原来的路走回去,张五回头看知县,已被拉着跟在后面走了,心里不觉惊骇,那知县始终默然不语。
  走到宅子的后面,见有一男一女,正在墙角亲热,好像没看到有人一样,不感到羞耻,继续亲热。
  张五问道:&这是什么人,为何恣意地在这里做着这等*荡的事,一点也不畏惧别人发现?&
  差役指着知县,然后对张五说道:&那女子就是他的爱妾翠华,那男子就是他的走狗郑禄。因为他卧病不起,因此他俩就来这里尽情约会了。他俩自以为做得十分隐秘,哪想到会有人遇见,又哪里想到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呢!&
  张五看着知县,笑了几下,知县只是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来到了水洞的地方,又有两个人,装束都和那两个差役一样,也抓着一个人,那被抓的人蓬头垢面地站着,两个差役问道:&已捉得了吗?&
  &捉得了。&那两人简单的答应。
  那被抓住的人,见了知县想要哭泣,差役立即打了他两个耳光,那人才止住哭泣。
  张五私下询问那人是谁,差役道:&是知县的幕宾,专门主管刑罚的郭某,他平日和知县一起干尽坏事,因此事同犯,所以一起抓了。&
  说话之间,已听到屋里哭声一片。差役道:&时候到了。&于是,出来到了市坊间,又有两个人准备好了囚车,站在街道口等他们,四个差役就把知县郭某押上囚车、然后嘱咐张五道:&你自己回去吧,千万不能泄露给他人。&说完,就上车呵斥着牛,去了。
  张五回到家里,鸡已叫了,见妻子背对着等,捂着脸伤心地哭泣,有三五个邻居妇人,在旁边劝慰道:&死者已不可复生,这是上天早安排好的事。况且气息还没有断绝,等到天亮了,延请医生来医治,料想也没有什么大碍。&
  张五听了,感到十分吃惊,忽然失声大叫了一声,好像从梦中惊醒一样,自己则睡卧在床上,妻子就坐在旁边守着。
  邻居的妇人们见张五忽然发出一声大叫,都惊恐得到处躲避。张五看着嗟叹不已。
  妻子见他复苏过来了,开始是惊恐,接着镇定下来,不觉十分欢喜。
  张五问她为何哭泣?
  妻子道:&你出去解手,老半天都不见你回来,我就出去看,你已僵直地倒在屋檐下了。我立即叫醒了邻居,把你扛进屋中。你的手脚虽然还温热,可是怎么都叫不醒,从四更到现在,差不多已有半夜了,幸好你活转过来了!&
  张五听了妻子的话,才明白了前面是怎么回事,跟着鬼差去捉知县,都是自己的魂魄去做的。
  张五百年起来,向邻居作揖感谢他们,那些邻居都各自高兴地离开了。
  张五就把自己经过的事告诉妻子,妻子也感到十分的惊骇。
  等到天亮,全城的军民都骚乱起来,都知道知县在昨夜五更天的时候死了,还到处听说,知县的幕宾郭某也同时暴毙了。
  张五不小心,把自己的事渐渐地泄露给别人知道。那知县的儿子听说了,心里无比恼恨,就把张五抓到县衙,杖打了三十大板,也不好查办,就把他放了。追查起郑禄和翠华的事,果然没有错,两人的确有染。
  这事发生在陕西的雍州和凉州一带,那里的人至今还在传述这事呢!闲斋氏的朋友恩茂先生也说:&确实如此,他的祖父也曾说过有这事。&
【续聊斋之红姑娘】
京城城墙上御敌的城楼,里里外外有五十多座,每座都很高大,进到里面去也感到很幽深。
   狐狸老鼠等往往到那里去栖息。在内城东北角,一个角楼里,有一只狐狸,变成女子,穿着红色的衣裳,和浅绿色的裙子,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这样,艳丽无 比。守城的士兵时常见到她,大家都知道她不是人,然而没有不被她的美貌深深吸引的。因为她穿着红色的衣裳,大家便称她为红姑娘。
  偶尔有轻薄的少年,有时候乘着晚上喝了点酒,就起色心,到楼下去用轻薄的言语挑逗红姑娘,就会听到红姑娘娇声地说:&不要有什么妄想。&
  那些轻薄的少年回去之后,就会头痛难忍,或者是嘴唇忽然暴肿起来,必定要他们诚心地哀求,表示悔改了,他们的痛苦才停止。因此,大家都十分的敬畏她,不敢出什么轻佻的语言来戏谑她了。
  步军校赫色,已有六十多岁了。
   一天晚上,轮到他上城楼值夜,一个人坐在楼中,很想找两口酒喝,可是哪里有呢。大约过了三更之后,步军校听到门外有人敲窗的声音,步军校问是谁,也不见 回答。他便开门出来看,则是一个二八佳丽,五色纷呈,无法形容,仔细周身一看,更是耀眼夺目,那女子的后面跟着两个丫鬟,拿着酒壶,站在月光之下。
  步军校向来有些胆量,从惊讶之中镇定下来,立即就知道了是那只被叫做红姑娘的狐狸。
  步军校问道:&如此深更半夜了,来这高楼之上,做什么?&
  红姑娘道:&儿姓洪,在家排行第三,知道阿翁想喝酒,因此特意把自家酿的好酒,送来给阿翁尝一尝。&
  步军校十分欢喜,把她们让进屋内。他就用她们带来的美酒好菜,反过来招待她们。
  步军校喝够了之后,问道:&三姐,半夜送酒来给我,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吗?&
  红姑娘道:&狐靠妖媚来迷惑人,都是有求于人的。阿翁一身贫病,并且年已老了,我有什么要求阿翁的呢?所以来亲近阿翁,只因为阿翁对我有大恩啊!&
  步军校一片茫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红姑娘道:&阿翁难道忘记在松停,赎回我的事了吗?&
  步军校才明白,感叹了好久,于是便把红姑娘认为干女儿。
  从此,每轮到他值夜,他必定把那些士兵支使开,然后拄着手杖,道角楼下,告诉道:&和三姑娘说,今天又轮到我上班了。&
  到了晚上,红姑娘就回来,两个丫鬟也跟随者进奉酒食,各种珍奇美味的食物,摆在步军校的面前。
  步军校每次想什么,还没有说出来,红姑娘就已先知道了,立即就去办理。
  步军校把一块玉环赠给红姑娘,红姑娘向她拜了两拜,就接受了,接过之后,就用布包着藏好。
  步军校和红姑娘谈话的时候,谈到他的年岁,感觉已老了,也不知道早晚哪一天就命丧黄泉了,不觉感到伤悲。红姑娘道:&阿爹不要伤悲,我看阿爹还能活三十年。&并教授给他一些引导的法子,步军校按着去做,果然有效。
  步军校的小儿子,正准备娶亲了,缺少杯子和盘子,准备到市上去租赁。
  红姑娘就对步军校道:&不需要,儿为阿爹借来就是了。&
  到了办婚酒的那一天,果然有许多金银器物,摆放在屋子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家人都感到很奇怪,经步军校解说,大家才明白。事情办完之后,那些器物又自动不见了。
  步军校地次子是个护军,听说红姑娘长得很美,就偷偷上了城楼,到步军校值夜的地方,从窗户的隙缝中偷看,没见到红姑娘在哪里,只看见步军校一个人在那里喝着酒,一个人说着笑着。
  步军校偶尔喝完酒之后,就把那个喝酒的杯子藏在袖子中,可是回到家里,想取出来,早已不见了。
  要是真有什么急需帮助的,红姑娘必定会送给很多钱财,并且都是上好的白银。这样过了十多年。
  有一天晚上,红姑娘忽然留着泪,凄惨起说道:&我们父女的缘分已尽,从此就永别了。&
  步军校惊奇地问她,红姑娘也不说。五更天之后,就哽咽着去了。
  步军校也感到辛酸,然而不知道红姑娘为何说永别了。
  第二天,朝廷中管理官吏的执金吾,觉得步军校已老,向朝廷请示,命令他退休了,步军校才明白红姑娘说的话,不觉感叹。
  原来,步军校壮年的时候,作为骁骑校,跟从大军征讨葛尔丹,凯旋回来,经过松亭,和他一起的人捕得一只黑狐狸,准备把它杀了,要它的毛皮。
  狐狸哀怜地看着步军校,步军校心里有所感触,就用二两银子把那只狐狸买了下来,并把它放了。事情已过去三十年了,想不到才获得它的报答。后来,步军校到了九十岁,无病而终。狐狸也迁徙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续聊斋之鬼姑】
太原的布商田疄,长着一副俊美的外表,也喜欢吟咏,从小父母都死去了,也没有个兄弟姊妹,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已有二十岁了,家里清苦落魄,亲戚都看不起他,自己也觉得无可奈何,想他堂堂一个男儿,不能安身立命,怎配活在这世上,他思来想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变卖了自己家里的田产宅子,得到了一百两银子,然后带着银子,就到都城去做生意。
  过了半年,本钱和利息差不多相等了,就想回去娶一个媳妇过日子。带上行李,牵着驴子,准备要走出广宁门的时候,刚好经过菜市口,遇到朝廷秋后处决罪犯的日子,在那里处决罪犯,人潮汹涌,把道路给阻塞了,想要往前走也走不了。
  田疄本来就是一个少年,喜欢看热闹,挨挨挤挤地挤进人群中,踮起脚跟,伸长脖子,看杀人。
   这种人拥挤的地方,正是小偷小摸大行其事的地方,过了好久,田疄感觉腰间忽然轻了下来,才用手去摸,缠在腰间的钱财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被人摸走了,自 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没想到顷刻之间就不见了,瞠目结舌,手足无措,悔恨万分,幸好手里牵着的驴子还在,。没有办法,只得把驴子牵到市里去卖了,连鞍也一 起卖掉了,得到了五两银子,现在自己连原先的本钱都没有,还回去个啥,还怎么娶媳妇,一个人独自坐在旅店,辗转无策,只想到自己有一个姑妈嫁在卫辉,为何 不去找她呢?至于这位姑妈,他从小就没见过,只听说过而已。
  于是,就背上包袱上路了,准备到达顺德的时候,天快要黑了,田疄看了一下四周,旷野之中,渺无人烟,正准备加紧步伐向前赶路,忽然看见林子中,有灯光闪烁,从北边向南走来。
  田疄看见了灯光,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些,急忙赶上去,想或许能问个路,或许能找到一处歇家。
  一个小婢女,提着白葵花灯,带着一个女郎,那女郎穿着绿色的衣服和红色的裙子,十八九岁的样子,真是一位绝色女子。
  田疄就跟着她们走,相距只有几步远。
   女郎回过头来看他,并催促婢女快点走,田疄好不容易碰到了人,也赶紧跟上去。女郎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好像很慌张胆怯的样子,大概走了一里多,女郎已 是走得冒了汗,并气喘嘘嘘,就停下来,对婢女道:&我们暂且停一下,让走得快的人先上前,没事老跟着,成什么样子。&声音微风吹响箫管一样,婉转清脆。
  田疄听着,不觉出了神,走到路的一边,向女郎作揖,说:&小人迷路了,茫茫一片,不知道去哪里,想跟小娘子去找一处歇息的地方,不知道愿不愿借给我一席之地,渡过今夜?&
  女郎用衣袖遮着脸,把身子转过一边,低低地笑着,对婢女小声说:&有这样卤莽的人吗?&婢女也吃吃地笑了起来。
  过了好久,女郎才忍住笑,回答道:&家里有母亲管理,我什么事都不知道,暂且跟我去,我试着给你和母亲说说,去留就听她的决定了。&田疄连忙答应,就又跟着她们上路。
  大概又走了一里多,才到,门户整洁,像是一个富有之家。
  婢女叩门,一个老媪出来开门,絮絮叨叨地埋怨女郎为何回来得那么晚,女郎道:&被阿婻缠住了,我脱不了身,要是不是婢女假托娘有命令,还不得回来呢!路上又遇到一个迷路的人,再三请求说要来借宿,聒噪不休,不知道今天出门,犯到什么凶煞了,一天都在惹麻烦!&
  老媪道:&什么迷路的人,胆敢向人家闺秀借宿?要是遇到老身,定叫他的两个卵蛋掉地,看他还敢这样轻佻地对待人家不?&
  女郎提起衣袖,笑了起来,又回头看了一下田疄,说:&听见了吧,你想歪了,不如及早离开,免得被我妈臭骂一顿。&
  田疄徘徊了一下,准备离去,老媪叫他停下,然后拿着蜡烛走过去,仔细辨认,说:&山西人脖子细瘦,牙齿泛黄,这都是水土造成的。看小郎的面目白皙,头发浓密,脚大腿长,很像是山西人,小郎难道是山西人吗?&
  田疄道:&是的,我是山西人。&
  老媪道:&和我正是同乡呀!在我这里给你安排一张床又有什么难处,只能暂且委屈住一个晚上,怎么好把你赶走呢?&
  就带着田疄进去,准备酒食款待,老媪问起田疄的姓氏。
  田疄道:&我姓田。&
  老媪道:&老身母家也是姓田的,你太原的吗?&
  田疄又简单地回答道:&是的。&
  老媪道:&太原十八都姓田的布商,和你是同族的吗?&
  田疄把身子向前倾了一下说:&他是我的祖父。&
  老媪一下惊愕起来,说:&那就是老身的父亲啊!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田疄如实回答道:&终亩。&
   老媪变得惊讶起来,站起来握着田疄的手,仔细看的面貌,说:&你真是田十二郎的儿子吗?老身离家的时候,十二弟才十三岁,还没和哪家定亲,路途遥远,音 讯梗塞,差不多四十年了,想不到他的儿子都这么大了。老身就是你父亲的姊姊,也就是你的姑妈。你虽然是后来才生长的人,难道没有听说有个三姑妈,嫁到卫辉 杨家做媳妇吗?&
  田疄听了,悲喜交集,给老媪跪下,说:&侄儿正准备到卫辉去投靠姑妈啊,想不到在这里就遇到了。&
  老媪把他拉起来,流着泪,问道:&老身搬到这里已有二十多年了,不是天赐的缘分,怎么能这么巧遇上了呢!你父母都还好吧?&
  田疄隐隐哭泣着说:&侄儿七八岁的时候,父母都死了,也没有兄弟姊妹,家里生业凋零,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活到今天。&
  老媪叹息感伤了好久,又问道:&你几岁了?&
  &二十&
  老媪对着刚才那位女郎说:&他是你表兄。&女郎被他们的问答影响,在一旁也很伤感,此时,母亲这样说,她才向田疄拜了两拜,田疄也回拜了她。
  老媪道:&姑妈没有儿子,只生有你这一个妹妹,取名叫秀姑娇养惯了,什么事都不懂得,十八岁了,一点都不沉重,还像个小姑娘一般胡闹,你姑父过世之后,家里就更加没有男子了。幸好你来了,足以把持门户,留心给你的妹妹找一个人家,那么老身的事就算完成了。&
  田疄道:&表妹清秀聪慧,不用担心找不到一个好归宿。&说完,看了秀姑两眼,秀姑不觉害羞起来,两颊红晕顿起,默默地低着头折弄着衣带。
  老媪道:&侄儿娶亲了吗?&
  田疄道:&还没有。&
  老媪道:&有姑妈在,侄儿也不用担心娶不到好媳妇,你向来靠做什么过日子?&
  田疄道:&前面在都城做一些小生意,获利也还不错,没想到赚到的钱,都被盗贼拿走了,除了这一身身子,已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我心里想姑妈是骨肉至亲,必定不会吧侄儿当外人,所以才赶来依靠。&
   老媪叹息道:&咱家世代都是做生意的,从来就没有坐着享受的人。到了这里,遭遇到了不幸,遭受这样的横祸,致使先人的家业中断,很愧对祖宗啊!过后,我 把我的积蓄拿给你做资本,你继续继承祖业,做布匹生意,也好过游荡懒惰地过日子。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田疄恭敬地答应。
  到了三更天,田疄推辞说不能吃喝了,老媪才叫婢女来收拾,立即有叫田疄到东边的房里去睡觉,伺候他的人,就是前面提灯的那个婢女,叫秋罗。
  第二天,老媪把钥匙交给田疄说:&老身有些事还没有解决,很久就想到彰德去一趟,只是担心去后,一家老小,被暴徒来欺辱,因此迟迟没有去,现在可以去了,侄儿什么事都能担当,也不用我多说,只要耐心地管理半个月,我就回来了。&
  田疄道:&姑妈年事已高,彰德距离此地又很远,一个人去恐怕不容易。&
  老媪道:&侄儿不必为我担心,准备一些干粮衣物,明天早上我就动身。&
  田疄看了两眼秀姑,秀姑虽然没有开口,倒显得很安然,自己心里又想,姑妈远远门去了,正好能够相互亲近,也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老媪就驾车上路了,只有一个仆人老妇跟她去。
  秀姑要送老媪一程,叫春秋罗把门关上,并对田疄说:&娘远去了,家里也没有人,内堂的事我管理,外边的事,表兄料理,不要致使不谨慎的事情发生,辜负了老人家的嘱托。&
  田疄有心思地说:&只担心偷香的韩寿在家里,自己防备不严密。&韩寿是西晋时的人,司空贾充请他做书吏,他便贾充的女儿有私,于是贾充就把女儿嫁给了他做妻子。田疄故意用这一个典故来和秀姑看玩笑,秀姑假装没听见,笑着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走送母亲去了。
  田疄知道可以打动,等回到房里后,神魂都出窍了,心里想着秀姑,想着她很容易就会接近自己。 
  田疄一个在屋里瞎想,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婢女秋罗进来见他一脸发呆的样子,便猜透了几分,想着说:&想什么呢?&
田疄道:&没想什么。&
  秋罗道:&还不老实,我这里可有一样东西,你还想不想要。&
  田疄道:&什么东西,我不稀罕。&
  &真的吗?我告诉你,你可不要急噢?&秋罗拿出一个纸团,晃了几晃,&小姐正等着你呢?&
  田疄便兴奋起来,说道:&什么,快给我看看。&
  秋罗把纸团给他,说:&请快看,小姐等着回话呢?&
  田疄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心里摇曳不定,也许是高兴,两手颤抖着打开,见上面用小楷写着几行字,字体娟秀,像美女的簪花一样,田疄怀着颤抖的心情,见上面是一首绝句:&春云一朵趁风来,有意无心掩碧苔。
  既有闲情能作雨,何如舒卷上阳台。&
  田疄拿在手里,反复诵读玩索,惊喜若狂,对秋罗说:&这是小姐写给我的吗?&
  秋罗道:&真是的,不是小姐,谁还能写出这样的东西?&
  田疄道:&你等一会儿,我立即回复她,让你带过去。&
  于是,忙着洗笔磨墨,心里一激动,感觉怎么写都不好,最后搜肠刮肚,勉强写成了一首,用原来的韵脚,和秋罗的诗,道:&春云一朵趁云来,故意氤氲掩碧苔。
  白日有情先作雨,夜间打点上阳台&
  写好后,就把它交给秋罗,并把心里的心思告诉她,央求她从中帮自己说说话,一定不忘她的恩情,好好报答她。
  秋罗道:&自己一身清贫,脱下的布衫,黑得像皂罗袍一样,还不能换一件,就这样轻易夸口说报答人家。&秋罗就笑着走了。
  秋罗走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茶饭也不见她送来。田疄心里又凝想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渐渐地就到一更天,秋罗才到来,又送来一封诗笺。
  田疄在烛光下展开来看,又是和着刚才的韵,作的一首诗,道:&坐待秋风出岫来,东墙月已上莓苔。
  娘家兄弟休回避,例有媪峤玉镜台。&
  秋罗又告诉田疄说:&小姐叫我告诉郎君,你可以进去了。&田疄心里不知有多欢喜惬意,随便梳洗整理了一下,就跟着秋罗去了。
  刚走进院门,就看见秀姑依靠在栏杆边等待,田疄走上前去,握着她的手,极为欣喜,在房里摆下酒席,两人面对面地喝酒,各自诉说着钦慕之情。
  从此常常依偎倚靠在一起,一步也不分开。
  秀姑生性好动,又喜欢吟诗,很多又是抒发心中幽怨的,田疄劝她节制自己的情感,以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秀姑虽然答应他,但是还是吟咏不断。
  一天晚上,两人正相对坐着笑谈,忽然秋罗在外面高声说道:&主母回来了。&
  两人都感到一阵吃惊,还没下床,老媪已经进去了,见他两人一同窝在床上,便不觉大怒起来:&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挨着坐在一起可以?&
  田疄惶恐万分,立即跪在地上,愿意甘心忍受姑妈惩罚。
  老媪用责怪的眼光看着秀姑,秀姑两道泪水从脸上流下去,感到羞愧,可并不惧怕。
   老媪冷笑着说:&留亲人下榻,竟然变成请盗贼进门了!因为是自家的侄子,并且为人好像很谨慎诚恳,不是一个轻薄的人,才坦然把家里的事交付给你,放心地 出远门去了。没想到亲骨肉,才过了半个月之久,就这样任性胡闹,像禽兽一样做出这样的丑事来?现在所谓的少年老成的人,还可以相信吗?只是事情已经发生 了,说也没有什么用了,现在和你约定,你从我这领取两千两银子做本金,到山东去贩卖货物,需要有你祖父伯伯们的志向,不要坐享安乐,你要是能获得三倍的利 息,我就把秀姑嫁给你,否则你们就永远没有相见的日子了。&田疄跪在地上叩头,都隆起包来了。
  过了几天,老媪就拿出一只金斗,一只玉瓶,交给田疄道:&你拿去卖了,可得到两千两银子,明天你就去。要是路上遇到识货的人,你只说是先祖留下来的,不要说出实话。&
  田疄恭敬地接受了她的教导,回到房里,整顿行装,然而心里对秀姑还是恋恋难舍,十分悲苦。
  夜里,已是二更天了,秋罗带着秀姑偷偷地跑出去,来到田疄的房里话别,分别之际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相对流泪,无限悲苦,都融进了这不断的泪水之中,也不需要说什么了。
  秀姑从手手臂上脱下一只紫金手镯,赠给田疄说:&带着它,即使我们不能见面,你见到它,也就像见到我一样。&
  还有一首送别诗,状写他们的离愁:&愁对空庭月影斜,涔涔别泪恨无涯。
  他时相访应如梦,认取棠梨一树花。&
  田疄把诗卷好藏起来,并把一只白玉指环,留给秀姑,并按照原韵和她的诗,道:&话别匆匆月已斜,无端分手向天涯。
  痴情不比浮梁客,珍重东风撼落花。&
  秀姑读了田疄的诗,更是泪如雨下。还没来得及说别的话,另外一个婢女来告诉说:&主母已起来洗漱,准备送田郎上路了。&
  秀姑悲伤得难以承受,向田疄拜了两拜,勉强说道:&走吧!要好自勉励,平时要多吃一点,自己保重自己!你要是富贵了,不要忘记我。&说完,又伤心地哭泣起来,两个婢女就扶着她走了。
   鸡叫了两遍过后,老媪出来,在厅堂上给田疄送行,并告诫他说:&姑妈以后的日子也不多了,只有一个女儿,你既然和她有了苟且的行为,也没有理由再嫁到别 家去了,你努力去做吧!姑妈举目无亲,现今把家里的值钱的东西都交给你了,一来免得盗贼窥视,二来也希望你能继承祖上的事业。他日回来的时候,要是忘记了 我家在哪里,你只要在附近的村子打听卫辉杨氏宅,应该没有不知道。&
  田疄都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勉强喝了两杯酒,流泪着泪向老媪下拜,道:&侄儿,远行了,望姑妈好好保重。&
   老媪掩面呜呜地哭起来,秀姑隐身在屏风后面,也忍不住隐隐啜泣,田疄不敢请她出来相见,害怕见到她两眼含泪的样子,又增加一层悲伤,背着包袱就出门去 了,心里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大约走了半里路,一轮残月,也如烟雾一样渺茫,朦朦胧胧的高大的树木,如同高山,旷野之中, 四处烟草迷离,已看不见姑妈家了。
  田疄一路来到齐鲁地界,把金斗和玉瓶拿到市上去卖了,又备办货物,做起生意来,从夏天到秋天,也获得三倍的利润了,心里十分高兴,想可以回去向姑妈交差了,也可以和秀姑正式成婚了。
  于是,把自己资产都换成黄金,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带,骑着一头健壮的驴子,轻装上路,星夜奔驰,往家里赶。
  等田疄回到原来的地方,只见草木茂盛,四周的景色依稀还有些相像,宅第门庭都不见到哪里去了。回忆起姑妈临别的时候跟他说的话,就急忙到村里去询问,那些人都说:&这里只有卫辉杨氏坟,已葬下二十多年了,没听说有什么卫辉杨氏宅。&
  田疄感到很吃惊,又来到原先的地方,果然看到有两堆坟墓,在坟前都立着两块不高的石碑,一半截都被土埋没了。
  田疄把土刨开来看,一块上面写着&河南卫辉府杨门田氏之墓。&另一块写着&卫辉府杨氏女秀姑之墓。&
  坟墓旁边种着棠梨树,花都掉落得大半了。
  田疄痴痴地站立在那里好久好久,捶着自己的胸脯,哀恸不已,才明白自己遇到的姑妈和表妹都是鬼。
  田疄不肯背负姑妈的大恩和秀姑的情意,于是,就在村里租了屋子居住,并请了几个工匠,给姑妈和秀姑修建坟墓,在四周种上松柏,砌好围墙,又回想自己所遇到的宅子,便按照那样子,修建出来,又买了僮仆婢女,作为坟墓的主家,居住在那里了。
  田疄终身不再娶正妻,只纳妾生子,继承田家的香火而已。每逢到了什么节日,必定要准备丰厚的祭品,到坟前去哀伤地祭奠。
【谁在驾驶运尸车】
斜坡路上,迎面驶来了一辆殡仪馆的接尸车。新开看到这辆接尸车时,乍了一下舌头,停止了跑步。接尸车这么早开出来,倒也少见,但是,他为了健康而练习长跑,一出门就遇上了接尸车,真是个不祥之兆。
  新开站在路边,瞪眼望着接尸车。接尸车慢吞吞地从斜坡路上开过来。新开无意中向驾驶室内望了一眼,不由得目瞪口呆:驾驶室内空无一人。
   他想,也许是错觉吧。此刻,车子已开到了新开的面前,于是他伸长了脖子,窥视车内。别说司机,竟连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根黄色的金属棒竖在那里。这辆无 人驾驶的接尸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在他面前开过,缓慢地下了坡。尽管没有人操纵方向盘,汽车还是平平稳稳、慢慢悠悠地行驶。
   &竟然是辆无人驾驶的接尸车。&新开嘟哝着,一下子感到茫然了。接尸车驶下了长长的斜坡,向左拐了个弯,从新开视线中消失了。他眨巴着眼睛:也许是自己宿 醉的幻觉,车里不应该没人吧!但更奇怪的是,斜坡左边可是建筑工地呀,是没有住家的,接尸车驶向那里,简直有点荒唐了!
  听妻子 说,那边工地附近,原是一片无主的荒坟,施工之前,建筑商请来僧徒超度了一番,才迁走了坟墓,开始施工。那辆接尸车会不会是灵魂招来的呢?新开一想到此, 全身像浸在冷水里一样。或许是坟墓迁走后,那些游荡着的鬼魂要另觅安息之地,这才叫来了接尸车的吧?既然是从阴曹地府叫来的接尸车,没有司机就并不奇怪 了。
  &可是,真会有这样的事吗?&新开苦笑着。 看到奇怪的东西,情绪受到冲击之后,他失去了继续跑步的念头。他草草地结束了长跑,回到了家里,把早上目睹的怪事告诉了妻子腾江。
   别做梦了。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可要恼火了。&膝江换了衣服,走进厨房去准备早餐了。她有低血压的毛病,早起总感到不舒服,心情也不好。两个孩子,大 的小学六年级,小的三年级,为了他们上学,她每天都得早起,现在正歇斯底里地骂着他们。关于那辆无人接尸车,要再说下去,她会歇斯底里大发作的。
  新开冲了杯浓咖啡,在客厅里自言自语地说:&毫无疑问,我看到的的确是一辆无人驾驶的按尸车。&
  &早上好!&
  早晨七点五十分,新开站在新百合山车站的站台上时,听到身后有个年轻女子向他打招呼。
   新开回头一看,心中一阵激动。那是近野良子,她和新开同在川崎公司所属的通信器材厂计算机研究室工作,上班途中经常碰面。一位女性,能从国立大学的物理 系毕业,可数凤毛麟角了。她鹅蛋脸,滑润的肌肤,独具一股熟透的水蜜桃般的魅力,这样一个才情出众的女性,还非常甜美可亲,真是难得。该有三十岁了吧?但 看上去要年轻五六岁,至今还是多单身。
  &有什么心事吗?&良子用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新开。
  &不,没什么。&新开先是予以否认,然后又忍不住吞吞吐吐地说起了那辆无人接尸车的事。
  &噢,这事情嘛,倒是真的。&良子说。这回答倒是出乎新开的意料。
  &还有谁看到过那辆无人接尸车吗?&
  听我隔壁房间的新婚夫妇说,大概是公寓里的什么人看到的,据说是在深夜。真有趣!&良子的眼睛,出人意外地闪动着光亮。
   这时,开往新宿的列车驶进了站台。车厢内座无虚席,他们挤到了一个角落里,紧挨着站在那儿。在新开的眼前,是良子明亮的眼睛、柔软的嘴唇和圆溜溜的下 巴。随着电气列车的颠动,他们的身体会偶尔相挨。新开感到有一股电流,丝丝地流遍了全身。接尸车之类的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也许&&&新开想着,一个朦胧的意念突然就明朗化了。他开始练长跑,与其说是为了健康,不如说是为了让那挺出来的便便大腹瘪下去,使自己漂亮些,以获得良子的关注。
   他记得,近野良子搬进车站附近那幢白色的八层公寓,是去年岁尾的事。从那时起,他们每周总有一两次在站台上相遇,同去公司上班,而他也莫名其妙地关注起 她来。他决心练长跑,大概是一星期之前的事,当时妻子藤江看到他刚出浴的身躯,认真而又惋惜地说:&你已经上了年纪,。变得大腹便便啦!&那一刻,在他的 脑海里掠过了近野良子的丽影。
  通过上班途中的交谈,他了解了良子的身世和生活。但同异性的交往,她却总是避而不谈。也许新开怕 难为情,不敢把这个话题引出来吧。正当他下决心要提出异性问题时,良子却说:&新开先生一大清早碰上了接尸车,未必不吉利呢。棒球选手们就相信,比赛前碰 上接通过上班途中的交谈,他了解了良子的身世和生活。但同异性的交往,她却总是避而不谈。也许新开怕难为情,不敢把这个话题引出来吧。正当他下决心要提出 异性问题时,良子却说:&新开先生一大清早碰上了接尸车,未必不吉利呢。棒球选手们就相信,比赛前碰上接尸车是胜利女神的象征。据说有一年,美国大联盟棒 球队的名教练约翰"马古洛率领球队参加了世界棒球锦标赛。队长一心想取胜,竟从殡仪馆借来了一辆接尸车,同开往球场的马古洛的车子交错开过。结果,球队真 的拿到了冠军。&
  &你这么说,倒怪有意思的。&新开附和着良子的话,听到如此亲切的安慰,越来越感到她的魅力了。他妻子的态度又怎样呢?恰好相反,一口咬定是不祥之兆。
  列车到了登户车站,两人换乘南武线。新开毅然问道:&难道你是个独身主义者吗?&
  &也想着结婚。可是,我想结伴的人,不是已有夫人了嘛!&良子结结巴巴地说。
  &有夫人了?&新开瞟了一下良子的脸,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良子的唇边浮现出了奇妙的微笑,她说:&新开先生不是已经有两个上学的孩子了吗?大的叫阿悟,小的叫鸿二。&
  良子的声音柔和而娇媚,她身上吸引人的香水味,直刺新开的鼻子。他感到一阵轻微的头晕目眩,心情也似乎变得明朗了。今天早上那辆无人接尸车,说不定还是个吉祥之兆哩!
  一星期之后。
  新开下班后来到新宿会见一位大学时代的同学,两人一起喝了几杯。
  那位五年不见的同学,情妇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而妻子态度异常强硬,坚决不同意离婚,弄得他苦恼不已。
   在回家的列车上,新开拉着车内的吊环,考虑着:&这样的事,明天也许要轮到我自己了。&昏暗的车窗上,似乎晃动着良子白皙的脸庞。新开望着这张脸,展开 了想象的翅膀,良子也许对我怀着好感吧?要不然,为什么要了解我的家庭情况呢?要是我深陷在她的情网中,结局又会怎样呢?想象的翅膀借着醉意,漫无止境地 伸展着。实际上,他为人谨小慎微,心里一清二楚,自己不可能干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来。
  新百合山车站到了。已经过了午夜零点,公共汽车是没有了,由于是新兴的住宅区,车站前也叫不到出租汽车,他只能徒步回家了。
  约莫走了五分钟,远远可以望见公寓的灯火。那是良子居住的公寓。良子已经进入梦乡了吧?新开叼上一支烟,在街灯下点上了火。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他不由回头看去,只见一辆黑色汽车,从斜坡上吃力地爬上来。汽车形状奇怪,车篷改装成了屋顶的模样。
   &接尸车?&新开低声叫了出来,全身一阵寒颤。他吓得缩着身子,停留在斜坡的中途,望着那辆接尸车。车子缓慢地向他驶来,他下意识地望着驾驶室,里面一 片幽暗,什么也看不清楚。接尸车驶近了,相距只有十来米了。驾驶室里仿佛有人在操纵着方向盘,还是个男子。既然车内有司机,新开也就放心了,如果还是上次 看到的那辆无人汽车,那可真要把他吓破胆了。
  接尸车就要驶过去了。在街灯的光环下,新开看清了那个握着方向盘的男人。他不禁毛 骨悚然,& 啊&地叫出声来。驾驶室内坐着的,原来是他的顶头上司黑泽科长!他白净细长的脸上戴着眼镜,最明显的特征,是有一个日本人少有的鹰钩高鼻子。这街灯下的依 稀一瞥转瞬即过,一会儿,接尸车爬上了斜坡的顶端,接着就被吞没在黑暗中。新开仍然站在那儿,猛抽着烟,在闪烁着的红色火星中,黑泽科长的脸浮现出来,又 隐去了。他的醉意完全消失了。
  &黑泽科长在驾驶接尸车?&他责备起自己来,这是荒诞不经的想象,算了吧。他突然感到,在黑暗的斜坡上,仿佛有人的样子,站在那里,一个劲地向他这边打量。
  &谁?&新开突然发问,只见一个高个子男人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我的神经反常了吗?&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是那个酷似黑泽科长的接尸车司机的脸,形象鲜明地贴附在他的脑海里。突然,一束亮光闪进了他的头脑:&难道黑泽科长是来找良子的?&这种突如其来的想象一闪而过,他被这个念头纠缠住了。他打算给良子打个电话。
  一会儿,良子来接电话了。
  &我刚才看到了接尸车。那个驾驶接尸车的,看来同黑泽科长一模一样。科长是不是开着接尸车去你家了?&新开感到自己说得颠三倒四,不禁嘲笑起自己来。
  良子哈哈大笑,说:&我的新开先生,哪儿会有这样的事呢?你大概喝过酒了?早点休息吧。&
  新开只听&喀嚓&一声,电话挂断了。但是,&你早点休息吧&,这娇柔的声音,在他步行回家的途中,不时在耳旁萦绕着。他想:&也许我真的醉了。&
  第二天早晨,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新开是从早晨电视的新闻节目里得知那则消息的:
   今天凌晨2时左右,碑文谷pol.ice分局的两名警官到自由山一带巡逻。于&繁荣的多米尔&公寓背后,发现一名倒毙的男子,经验尸,确认该男子系被人 掐死。死者带有身份证。据此获悉,名黑泽和男,39岁,住&繁荣的多米尔&903室。碑文谷pol.ice分局认定,此系凶杀案件,当即进行侦破。据推 定,黑泽被害时间当在午夜零点至一点左右。
  &黑泽科长!午夜零点至一点之间!&新开望着荧光屏上出现的黑泽科长的照片,发出了 近乎悲鸣的惊呼。他目睹黑泽科长驾驶接尸车的时间,大概就在午夜零点十分至十五分之间。&如果pol.ice的推定没错,那我所看到的,不就是黑泽科长的 亡灵了吗?被害的科长的亡灵,在深夜驾驶着接尸车,在新百合山徘徊了一通之后,再回到他家的公寓后上倒下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件用常识的尺度无法衡量的 怪事。
  新开陷入了思想混乱。也许,黑泽科长生前爱过近野良子,所以在被谁谋害后,灵魂出窍,驾驶着接尸车,来到新百合山公寓会 见凉子。而自己正好目睹了科长的身影。可是,从自由山到新百合山,不管车行如何迅速,也得四十五分钟。被推定的死亡时间与接尸车从自由山开到新百合山所需 的时间,两者是有很大出入的。
  新开的思想越来越混乱了。他在清晨和深夜两次看到接尸车,却是千真万确的事,第一次无人驾驶,第二次是由死人驾驶。
新 开的心情很不平静。当他怀着焦虑的心情来到了公司,良子已经上班了。她看到新开,还是一如往常的样子。在不惹人耳目的电车内,她可以对你异常亲热,而一旦 跨进公司大门,又会对你冷若冰霜,一心埋头于工作。他已经习惯于她这种变化了,今天也不感到奇怪,但总认为她的脸上缺乏生气,肌肉显得干巴巴的样子,眼角 的皱纹也很明显,像一只走了水分的水蜜桃。
  这时,研究室的负责人后藤部长过来了,示意他到隔壁的会客室去。会客室内,坐着两个陌生男子。
  &我们是碑文谷pol.ice分局侦破总部的。&一个年龄与新开相近的刑警一面让新开坐下,一面说,昨夜&&说确切些,今天凌晨零点十二三分左右,你给近野良子的住所打过电话,有这事吗?&
  &有&&有的。&
  &她是不是立刻来接电话?&
  &来接电话的。但是,这个电话&&&
  &她确实来接电话的吗?&
  &不错。&于是,新开把昨晚从去见老同学开始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通。不过,他还隐瞒了一个事实:他目睹了一个像黑泽科长的人驾驶着接尸车。幸亏刑警们并没有询问他电话的内容,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人相信这种蹊跷的事。
  看着pol.ice们失望的神色,新开不解地问道:&请问,昨夜我给近野打电话的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是听她说的,再来向你核实一下。&年龄较大的刑警简单地回答。
  这么说,是在对她进行不在现场的调查了。新开领悟到这点时,他的脸色变了&&良子被确定为杀人嫌疑分子了。为什么要怀疑她呢?
   星期日下午,新开带上次子鸿二乘上公共汽车,来到百合山的商业区闲逛。往常星期日,他总是躺在长沙发上看电视度过的,但是最近,大孩子阿悟明春要考中学 了,正在请人辅导,由于成绩不好,妻子的歇斯底里又有点升级了。为了逃避妻子的怒火,才同鸿二离开了家,而心里仍然感到沉闷。
   在他的眼前,又映出了近野良子的面容。公司内已有流言蜚语,说长期以来,她是黑泽科长的情妇,只因两人掩饰得很好,才没有被人发现。她进公司后不久,两人 就陷入了暧昧关系,并且,黑泽科长对良子有过誓约:要同妻子分手,同良子结合。但是后来他又不打算离婚了,良子几次催促他履行誓约,以致最近两人之间的关 系出现了裂痕。
  随着黑泽的死,两人的关系曝光,警方把良子拟定为破案的目标。但是,良子却具备了不在现场的确凿证据,午夜零点 十二三分左右,她是在新百合山的公寓里。尽管也怀疑她先在家里杀了人,再把尸体用汽车运到自由山,但她没有驾驶执照,更没有汽车。也考虑过有同犯,但是经 调查,良子的周围并没有这样的人。另一方面,案件发生的当夜,黑泽科长在午夜零点左右曾打电话给妻子,他说:&我现在在涉谷,半小时以后回来。&黑泽科长 究竟在涉谷的什么地方,同谁在一起,这些都不清楚,但他常到涉谷去,倒是事实。这样,案件显得曲折离奇,错综复杂了。近野良子却处之泰然,一如既往地工 作。但是新开对她却是敬而远之,不敢亲近了。
  在新开的脑海里,总被两次目击接尸车的事实纠缠着。那辆接尸车,究竟在哪一点上同 科长的死有密切联系呢?在两辆接尸车的画面上,又叠现出了一张水蜜桃般的脸庞。他曾煞有介事地认为,这个&水蜜桃&不是快属于自己了吗?为此,他才那么卖 力气,天天早起练长跑。可是在他得知良子与科长有关系后,就泄了气不再跑了,为此还被妻子讽刺了一番。
  他不由地叹了口气。
  &爸爸,我想买样东西。&鸿二瞅着他爸爸,突然开口说,&我想买个无线电操纵的直升飞机,爸爸带的钱够吗?&
  &无线电操纵的直升飞机?&
  &不是有一种直升飞机玩具吗?会上升,会转弯,是由无线电操纵的。&
  &无线电操纵的?&新开反问了一声。他顿时感到,脑海中的谜团渐渐有了头绪。
  那家殡仪馆在车站前商业区的后街上。在这一带,只此一家殡仪馆,叫&安本殡仪馆&。
  新开推开了殡仪馆营业部的玻璃门。
  &您好!&一个壮年男子在店堂口接待了他。
  &是老板吗?&新开客气地问。他走进殡仪馆,还是生平第一次。经营者知道来客忌讳,来客也不像走进茶室那样,可以轻松愉快地问长问短。
  &我是老板。&
  &冒昧得很,我想打听一下。&新开怯生生地开口说,&有人看到,贵店的接尸车在清晨和深夜都开出去过。&
  安本老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片阴影。他对新开的问题矢口否认,甚至还气恼地发起火来。
  &怎么会有你这种吃饱饭没事干的家伙呢?&
  老板的表现很可疑呀!看来,那辆接尸车的出处,就是这个殡仪馆了。新开下了结论。
  那天,他从鸿二的话中受到启发,马上奔进了一家书店,站着翻阅了一本《无线电操纵入门》。这才知道:在发射机上装天线,使用民用电波,借助操纵杆就可以对汽车或直升飞机进行遥控,天线越长,遥控的距离也越长。
   掌握了这些知识后,新开又询问了汽车公司的技术人员,得到了这样答复&&要使接尸车能够自动控制,只需要具备两根操纵杆:左边一根操纵齿轮的三级变速及 返回,右边一根操纵制动器、加速器和左右转变。也就是说,在接尸车上,如果装上接收机,接收发射机发出的电波,遥控就能实现了。
  新开想,无人驾驶的接尸车,就是一辆远距离操纵的汽车。黑泽科长的死,也可能与那辆接尸车有关。他正是为了寻找接尸车的出处才到殡仪馆来的。
  &我说老兄,贵店的接尸车上,有没有无线电控制的装置?&新开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
  &别开玩笑啦。运载死人的接尸车是神圣的东西,亵渎死人的事,我们怎么干得出来呢?&老板气势汹汹地嚷了起来。
  正当这时候,一个男子走进店来。这是个高个子年轻人,身穿斜纹布工装裤,蓝色薄毛衣。他的眼睛里,发出一种执拗倔强的光芒,但在瘦长的身躯上,又浮现着一种小青年特有的哀愁。
  &昭一,快到里边干活去!&安本看来像在斥责年轻人,实际上却在余光窥视着新开。
  这时候,在新开的记忆中,就像电影中的闪回镜头那样,同时出现了驾驶接尸车的黑泽科长及昭一两个人的身影。这个昭一,就是当夜在接尸车开走之后,在坡道上向自己窥视的高个子男子。
  &喂,等一下!&新开叫住了他,&驱动无人接尸车的,就是你吧?&
  昭一转身看了新开一眼,脸色刷地变得紧张了。安本也是一副尴尬的表情。
  &这不应该是开玩笑的事吧?&新开问道。
  昭一低下了头,弯着腰,承认自己干了胡作非为的事情。
  &不过,刑警先生,&昭一头也不抬地说,&驱动接尸车,无非是玩玩的。在一辆报废的接尸车上安上了无线电装置,只想让它出去走走,吓唬吓唬人家,不过为了解除高考落榜的烦闷心情而已。我只是这样想的。&
   &但是,不知是谁,知道了那辆接尸车的频率,就用发射机把接尸车引导过去了。根据接收机上天线颜色的不同,频率是很容易知道的。只要频率一致,对方的输 出功率比较强,就能够把车子引导过去。那天夜里,接尸车是向新百合山的方向开的,没想到,它在小学校后边突然消失了。我连忙摇动操纵杆,五六分钟之后,它 又循原路开回来了。我一看车子,吓得魂不附体。驾驶室内坐着一个男子,竟是个死人。&
  &昭一,你别说了。&安本用严肃的声音打 断了儿子的话,&把接尸车召回来之后,昭一吓得浑身发抖。我们是习惯于处理死人的,一检查,从身份证上知道,死者名叫黑泽和男,住在自由山的一个公寓里。 于是就把尸体塞进别的车子,特地在当夜运到了那个公寓附近。这件事情,真的和昭一无关。&
  看来,杀害黑泽科长的,真的是近野良子。新开这样想,不禁深深地吁了口气。
   那天夜里,黑泽科长确实到了良子的公寓,他给家里打过电话,谎称他在涉谷,这是良子给他设下的一个圈套。实际上,良子肯定目睹过那辆无人接尸车。在女性 中,像她那样精通机械与无线电的人是少有的,她马上识破了无人驾驶车的机关,还把它利用到杀人的诡计中去。她把频率调到同无人接尸车一致,再用较强的输出 功率把车子召唤到公寓附近,把杀死的人飞快地装进了驾驶室。接尸车的主人发现车上装着尸体,大吃一惊,又把尸体运到别的地方,把它处理了。
  那天夜里,新开偶然给良子打了个电话,根据这一点,她不在现场这一条也就成立了。结果是,特地把尸体运到他家附近的安本父子也好,新开也好,可以说,都成了由她牵线的傀儡了。
  对于蹂躏了自己青春的科长,近野良子并没有饶过他。新开这样想,感到了一种依稀的悲哀。不过,这些事情,要不要去报告pol.ice呢?现在更重要的是,要向殡仪馆的父子表明自己并不是刑警,他伤透了脑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
我 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叫石头,从农村考上来的,土的不行,总是穿一件灰了巴唧的衣服,还大一号,透着些傻气。长的倒是挺结实,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像块石 头。他的性格有些古怪,平时很少说话,似乎和每个人都刻意保持着距离。我本以为他不善言辞,或是普通话说的不好羞于开口,但是自从那一天晚上过后,彻底改 变了我对他的看法。
  在大学,晚上熄灯后,所有人钻进被窝才是最热闹的时候,校园里流行的黄段子就在这时口口相传。那天晚上,经 典的黄段子已被翻来覆去说得淡无滋味,不知是谁提议每人讲一个鬼故事来消遣。于是,开始轮流讲一个自认为最吓人的段子,轮到石头,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腼 腆地说:&我不会。&没想到他生涩地开口说:&我给大家讲一个鬼媳妇的故事吧。&
  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石头躺在他的床上,开始轻声讲述这个故事,他的口音很重,但是听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土气,声调格外诡异。
   &这件事是我们村一个叫田大勇的老人讲给我听的,他年轻那阵子是个愣头青,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人都叫他田大胆。这是他二十一岁那年的一次经历。
  那个 时候,村子里不论谁家死了人,办白事儿,都要请一个吹拉班子,晚上在家门口吹拉弹唱热闹几天。我们管这种吹拉班子叫&吹子家&。出钱请吹子家的都是死者的 亲戚朋友,穷人家死了人,只能请不出名的吹家演上一两晚,有钱的大户人家,亲戚朋友多,请的是有名的吹家,一演就是十几晚。这在村子里是顶轰动的事,不只 本村的人,三里八乡的村里都有人赶场看。
  有一回,我们邻村高庄最有钱的高家死了媳妇。他家媳妇刚过门一年多,生孩子没生下来, 难产死了,一尸两命。俗话说,人过五十不称夭,像她这么年轻,不到二十岁,算夭折,按我们那的规矩,是不能埋进祖坟的。即使她娘家也是有身份的人家,丧事 办的很隆重,最后也只能葬在乱坟岗,做一个孤魂野鬼。
  高家的高老爷为了安抚亲家,花大价钱请了两班最有名的吹子家,晚上在家门口吹对台戏。
  同行如冤家,吹子家一般都避讳同行对台,能避则避,但这回高家出了大钱,他们也是为了挣口饭吃,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消息传开,附近的几个村子都轰动了。你想,两班最有名的吹子家面对面唱对台戏,谁肯折了名头?肯定都是把压班子的彩儿拿出来玩命。大行家浸了几十年的绝 活儿,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轻易示人。这种事十年难遇一回,离高庄五里十里的村子里的人,只要路不是太远,都想去开开眼。老百姓子们有耳福了,奔走相告。
  消息传到我们村,一开始都很高兴了一阵子,跟着就不是摇头就是叹气,直说:&命不好,去不了。&
  高庄离我们村五里地儿,不太远,以年轻人的脚力,也就两袋烟的工夫,用分钟算,大概二十分钟。离高庄十里地儿的村子都有人去看,我们村的人咋就去不了?
  其实不是因为道远,去不了是因为通高庄唯一的那条道儿,必须经过埋高家媳妇的乱坟岗。我们村和高庄两个村里犯凶煞死的人都埋在那块。(犯凶煞:非正常死亡)
  老辈人说起乱坟岗,都说:&那地界儿白天都渗的慌,黑老(天黑)更是去不得!&村子里流传的谁谁谁黑夜经过乱坟岗怎么怎么样的故事很多。吹子家演的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小命好。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人就是想去,拦也拦不住。这个人就是田大勇,他是田大胆儿啊,年轻,又愣。
  他不信邪。
  田大勇愣,但是不傻,他想约几个人一块儿去,人多胆子壮。
  跟谁说谁都摇头,有两个动了心的,也被家里的老人拦下来。一个老太太不放心他,他临出人门儿还劝他说:&大胆儿啊,可别去,听奶奶话,夜里那地方去不得,那是鬼打灯笼的地方,你们年轻人不晓得厉害。&
  田大勇嘴里答应着:&知道了。&心里早骂开了,&娘个姥姥,没人跟我去我就不敢去了?我大胆儿不是吃素的,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这回正好见见。&田大勇打定主意,先回了自己家。
  十二月天黑的早,喝了两大碗热稀粥,天已经黑了个把时辰。他不想去的太早,去早了吹子家还没有开始,大冷天他又没地方坐着歇脚,再说好看的节目都压在后头,误不了。
  田大勇瞅瞅时间差不多,穿上大袄,拿了两块干粮,冲爹娘喊一声:&我找二蛋耍去了!&就出了门。他经常晚上出去耍,爹娘管不住他。
  农村没有路灯,好在是十四,有个晕乎乎的毛月亮挂在天上,虽然不像天气好时那么透亮,不过也绝对不黑。田大勇出了村,裹着大袄,吹着口哨,迈开大步,不消十分钟就近了乱坟岗。
  望过去,乱坟岗就像一个黑色的剪影。
   一近那地界儿,田大勇就感觉不一般,冷风吹透大袄,从前心一直凉到后背,冷得邪门儿。他心里发怵,打起了退堂鼓:&这风这么阴,难不成这乱坟岗真不干 净?不如回去。&想着扭头往回走了几步,又一想:&这要就这么回去,我田大胆岂不成了田小胆了吗?以后那还有脸子杠直腰杆子和村里人说话!这要回去,大行 家的唢呐可也听不到了。一想起这,心里又痒痒。&田大勇跺跺脚,紧了紧大袄,又扭回头,硬着头皮要过乱坟岗。
  这个让老辈人谈虎色变的地界儿,是个方圆不过四五丈的小土岗,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规矩,犯凶煞死的人都要埋到这里。
  并没有看到老辈人常说的鬼灯笼,没有鬼打灯,应该也没有提灯夜行的冤鬼。田大勇暗暗松了一口气,胆子也壮了一些。转过一个堰头,乱坟岗正在眼前。
  一阵阴风吹过,呜呜的响,就像一个女子轻声呜咽的哭声。田大勇正寻思着这地界的风声好生古怪,又转过一个堰头,猛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头皮一炸,脊梁骨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道儿边的地头上,分明就坐着一个女子,一身白衣。由于月色太昏暗,看不太清模样,好似她怀里还抱着东西,正坐在地头嗡嗡地哭。
  有鬼!这是田大勇的第一个念头,他转身想跑,可两条腿抖得厉害,迈不开步。那女子哭的声音更大了一些,盖过了风声。
  这不会是个人吧?这是田大勇的第二个念头。也许是一个单身女子,夜里走到这里,阴风阵阵,又看前后无人,心里害怕不敢赶路,只好坐在地头哭上了。田大勇越想越对,越想越有道理,自己一个愣爷们儿走到这里都吓得浑身出汗,何况她一个弱女子。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田大勇也不觉害怕了,冲那白衣女子就喊:&喂,你是那个村的?你也是去高庄看吹子家的吧?莫怕,我正好也去,你就和我一起走吧。&
   那女子并不理他,只顾嗡嗡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嘴里还念叼着什么,细听,原来那白衣女子哭道:&我的儿啊&&&田大勇心说别人哭起来都叫我的娘啊,这女 人怎么叫我的儿啊?真是奇怪。他又向白衣女子走近几步,说:&莫哭了,你是谁家的媳妇?你也莫怕,想去高村就跟着我走。&田大勇从白衣女子的身边走过去, 瞅了那女子一眼,女子只顾低头哭,看不见模样,倒是怀里抱着的像是一个未满月的婴儿,用小被褥裹地严严实实。
  那时候村子里的人思想还封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田大勇以为女子害羞,不敢跟他说话。他自己也觉得夜里单独带着人家年轻媳妇走道不太好,让别人见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倒没什么,只怕有损人家女子的名声。
  他想我只管走,那女子害怕,自然会远远地跟来,等进了村,人一多,她不怕了自去寻她的亲戚就是。但是接下来田大勇发现,白衣女子并没有跟来,还是坐在原地不住地哭。
  &难不成她不是去高村看吹子家的,而是从高村往我们村走亲戚的媳妇?要是我们村的闺女或者嫁进我们村的媳妇,我应该见过,那更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地。&
  田大勇重又返回身,向那女子说:&你是去北村的吧?我是北村的田大勇。你要去谁家?不行的话,我把你送回去。&
  这回白衣女子有了反应,她止了哭声,抬头看了田大勇一眼,说:&谁要你多管闲事!&
   说得田大勇一愣,这女子不只面生,还好生不讲理,自己好心想送她,她倒不领情。田大勇心里有气,冲女子说:&你不走我可不管你了,我走了。&看那女子还 是不动趁,田大勇心里暗骂自己真是多管闲事,她就是遇了鬼,关自己鸟事。拢紧了大袄,撇下那女子接着赶路。回头看看,女子确实没有跟来。  又往前走了一 里地的工夫,冷风丝儿丝儿地从背后吹着,田大勇觉得背后有人跟上了他。他心里暗笑,那女人脸皮儿薄,抹不开面子,当面不肯答应,到底还是害怕跟上来了。
  田大勇也不回头,怕一回头,羞了那女子又不跟了。他只故意放慢脚步,想听一听身后的动静,确定女子已跟上来。身后没有一点动静,脚步声、喘气声都没有,只有风声,风声里呜咽的哭声也听不到了。但是偏就感觉背后有人跟着。
  他正要回头看,白衣女子抱着孩子从他身边匆匆走过,超到了前面。吓了他一跳。女子看都没看田大勇一眼,走的奇快,转了几个弯就不见了人影。
  田大勇心说这小女子好快的脚程!当时他并没有注意到,那女子走在月亮地里,脚下连个影子都没有。
   乱坟岗早就过了,这样也好,女子走出去他也就放心了,田大勇这样想着,心里止不住又跟自己较上了劲:这大胆儿真是白叫了,刮了一阵凉风吓得差点尿裤子, 刚才还想扭头回去,这要真回去可就丢死人了,还不如刚才那抱孩子的小媳妇。看来这乱坟岗也就吓吓胆子小的人,哪有什么冤鬼妖怪。不过转念又一想,心里又不 免觉得得意:人人闻之色变的乱坟岗他大胆儿还不是平趟了过来。
  一路上他也没有追上那个抱孩子的白衣女子,田大勇认为那个女子可能吓坏了,这一出了险境还不可劲儿跑?
  近了高村,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村口已是三五成群,都是三里八村赶场来的。田大勇随着人流往前走,听到锣鼓唢呐吹打的声音。
  两班吹子家在高村最大的一片广场上对垒,各家竖起四根高竿,四盏&气死风灯&用绳子和地面扯紧了,高高挂在竿上。田大勇到的时候刚刚开场,吹打还不太热闹,但是人群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田大勇年轻力壮,又灵活,脸皮也厚,不管人骂,三挤两挤挤到前面看上了。
  亮嘎嘎的唢呐一吹,锣鼓家伙什儿一响,什么小媳妇乱坟岗早扔到天处边儿去了。
  节目那是一个比一个好看,两边的叫好声是一波高过一波,到精彩处,田大勇跟着大伙可劲喊,累了就啃两口干粮。也不知时间过了多少,不觉月亮偏了西山。
  正看到兴头上,渐渐站不住了,临出门喝的那两大碗热稀粥在田大勇的肚子里起了作用。一直到几十年以后,田大勇说起来这件事就说,如果那天晚上临出门不喝那两碗粥,事情也许就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是十二月天冷,他粥喝的多,又不出汗,憋不住想尿尿了。他不想去尿,身后边围的都是人,出去还得挤进来,再说大行家的唢呐吹得正精彩,那舍得出去。
  这样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田大勇暗骂一声娘个姥姥,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排开人群就挤了出去。他身后的人都巴不得他快走,他个子高,挡着后面好些人看不到。
  田大勇挤出人堆儿,四处看看,找了个黑旮旯,边尿还边想晚上真不该喝那两碗粥。
  尿完尿,在人群外边转了两圈,想找个豁口好挤进去。出来容易进去难,两个场子围得水泄不通,还真不好进。田大勇刚准备闷了头硬挤进去,突然眼角晃见一个白影,白影一闪,翻过一户人家的土墙,就进了那家院子。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外头看吹子家,家里肯定没人,翻墙进去的那一准儿是个贼啊。田大勇心说好小子,想趁着都去看吹子家的空当偷人东西,真会挑时候啊,不过你倒霉催的,大黑夜穿身白衣服,一眼就让咱大胆儿瞅见了,那还跑得了你。
  呜哩哇啦的唢呐声田大勇听着也不上心了,他的注意力都被白影吸引了去。
  过去一看,那家的街门果然从外面锁着,看来家里确实是没有人。好在土院墙不高,田大勇跟着翻进去,见厢房亮着灯,同时听到屋里传出吱扭吱扭的奇怪声音。这贼不知道在搞什么,居然弄出连续不断的声响。他轻手轻脚挪到窗台下,用口水湿了手指,捅破窗纸往里看。
  田大勇并没有看到贼,屋里本来就有人,一个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的大姑娘盘腿坐在榻上,正摇着纺车纺线。吱扭吱扭的怪声就是木纺车转动发出的声音。
  家住的这么近,这姑娘怎么不去看吹子家,一个人躲在家里纺线?
  可能是挂在墙上的煤油灯有些昏暗,看什么都费劲,田大勇又拔拉拔拉窗户纸,索性把窟窿捅得更大一些。视野一开阔,就看到了那个白影,田大勇没想到的是,白影竟是在乱坟岗抱着孩子哭的白衣女子。
  田大勇一怔,这女子是个贼?看起来又不太像。只见那女子慢慢走到纺线的大姑娘身边,也不说话,静静看大姑娘纺线。大姑娘只管一手吱扭吱扭摇着纺车,一手抽着线,就像没有看见身边早就站了一个人。
  接下来,田大勇终于知道大姑娘为什么没有发觉身边有个人了,因为他发现煤油灯下大姑娘和纺车都有一条又黑又长的影子,而那个抱孩子的白衣女子却没有。田大勇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再看,确实是没有影子。
  原来那个女子是个鬼啊!田大勇惊得差点叫出声,想想自己居然差一点领着一个鬼过乱坟岗,滋滋地出了一身冷汗。
   大姑娘继续纺着她的线,女鬼在一边看着,突然腾出一只手抓住线一拽,纺得好好的线就拽断了。这种老纺线车现在早已经见不到了,五十年代生在农村的人小时 候应该都见过,断了线重新接起来倒是容易,但是接头得系一个线疙瘩,到时候染了色,经了线*,这根有疙瘩的线是不能上织布机的。造成浪费不说,还给经线的 女人们添了麻烦,女人们会骂这个纺线的不会做营生*。
  大姑娘叹了一口气,把线头打个疙瘩接好,没纺了几圈,那女鬼一伸手,腾一 声又把线拽断了,姑娘再接好,女鬼又拽。这么接了拽,拽了接,闹腾了十几回,最后急得大姑娘把手里的棉花条一扔,趴到榻上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哥嫂怎么把 自己一个人锁到家里,他们都去看吹子家,本来心里就委曲,可自己偏也不争气,笨手笨脚纺根线断了十几回,连个营生也做不好,这哥嫂回来见了少不了还要挨顿 骂。这人活着真是没意思啊,不如死了算了。
  哭到这里,大姑娘真就坐起身,从墙角找出一团麻绳,一头拴上块木头,扔过梁头,然后踩上一方高凳,把麻绳系个扣儿,这就要上吊了。
  大姑娘两眼发直,把头都伸进了麻绳扣里,眼看被鬼迷了心窍,就要一命呜呼。田大勇一看这还得了,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嗨,使不得!&吓得姑娘一哆嗦,直接从高凳上摔了下来。
  田大勇见那女鬼透过窗纸窟窿狠狠盯了他一眼,一闪就不见了,吓得田大勇也是一哆嗦,从心里往外真冒凉气儿。
  大姑娘摔了一下倒清醒了,两眼也不直了,她知道了窗外有人心里害怕,缩到榻角颤声问:&谁?谁在外面?&田大勇应了一声:&莫做傻事。&还从原路翻墙出去。后来田大勇还专门打听了一下,大姑娘没有上吊,那天晚上高村也没有人死。
  田大勇翻出院墙,想起刚才那女鬼透过窗纸窟窿盯他那一眼,心里就一阵一阵发凉,又出了冷汗,衣服凉冰冰地贴在身上,夜风一吹冻得他直打战。
  八根高竿上的八盏风灯发出昏黄的光,下面是黑压压的人群,锣鼓唢呐的声音听到耳朵里再不是一种享受,所有的东西都被一种恐惧感笼罩。田大勇重又挤进人群,想借人多驱走恐惧。
  大行家已经下场,表演高潮已过,夜也深沉,陆陆续续开始有人退场。田大勇本也想这时候走,但是想起要一个人过乱坟岗,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等散场以后跟着三里八乡的人一起走,人这么多,也许有几个同村的也说不定。走夜路,结个伴总好过一个人。
  正想着,散场的锣声咣然敲响,随着掌锣人高喊的一声老少爷们儿明天请好儿,人群一哄而散,一部分人涌向村口,田大勇就在这些人中间。
  越走人越少,越走人越少,等到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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