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住新房满脸都是开心那么开心期待,怎么到我头上反

我家动迁到宝山,环境不错,父母终于住上新房很开心,可是楼上的人把房子租给外地人,他们每天声音很响,_百度知道
我家动迁到宝山,环境不错,父母终于住上新房很开心,可是楼上的人把房子租给外地人,他们每天声音很响,
我家动迁到宝山,环境不错,父母终于住上新房很开心,可是楼上的人把房子租给外地人,他们每天声音很响,不是走路声就是敲打声,或者是别的动静,二老身体差,每天睡不好,楼上的人不到半夜两点半左右不会消停,我好好的很礼貌的上楼打招呼他们不理会还很凶,...
我有更好的答案
租出去,拿租金再租别区
二老怎么搬?刚装修再搬?
赚钱,换个好的环境
为您推荐:
其他类似问题
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
个人、企业类
违法有害信息,请在下方选择后提交
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在厂里跟朋友有点闹的不开心,他老是喜欢骑在别人头上,我想一个人出去租房子住,可是没钱,问父母要,1_百度知道
在厂里跟朋友有点闹的不开心,他老是喜欢骑在别人头上,我想一个人出去租房子住,可是没钱,问父母要,1
在厂里跟朋友有点闹的不开心,他老是喜欢骑在别人头上,我想一个人出去租房子住,可是没钱,问父母要,1000又开不了口,以前从来没有问她们要过很多钱,厂里好几个月不发工资了,我该怎么办呢?
我有更好的答案
还几个月不发工资的工厂,几个月不发工资你没朋友吗,找朋友都借不来钱吗?还找父母?你该有多晦气啊,家庭条件怎样啊
有啊,他们比我还穷,
那你也是没啥朋友车
本来有的,都被他弄没了,害我现在都跟其他朋友关系不怎么好了,
他老是在我朋友面前说我怎么样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巧门,记住。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是啊,但是跟他一起工作真的很累,他在这个面前说我傻笨,说他很厉害聪明,搞得全厂人都有点看不起我
你是女的就好办,男的就去问厂里要不行你就说先借你从工资里扣
一千都没有?插。。。厂里好几个月没有发工资。。是黑厂吗?真是搞笑
你以为呢,2月份上班,到现在还没发工资
黑厂。。叫传销。。。。什么厂说说
为您推荐:
其他类似问题
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
个人、企业类
违法有害信息,请在下方选择后提交
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503 Service Temporarily Unavailable
503 Service Temporarily Unavailable(西子西子)
(凌晨四点)
([已注销])
第三方登录:只顾着叮嘱他要注意的事项。
  “记得到那别喝酒,也别喝果汁,最多只能喝白开水,还得是热的,否则对胃不好。我会开车送你到目的地,如果他们要玩牌或者唱歌,你最好旁观,千万不能去参与。在那的时候尽量走一走,别老坐着,也跟别人多聊会天,但是别说太激烈的话……”
  沈玄微笑着不住点头,“我记住了。”
  黄时说了一圈,自己觉得好像没有落下什么,但心里总是不放心。“药片要带好,吃完饭后要按时吃。啊,幸好你那同学是医生,我嘱托他要照顾好你。”
  等吃完早餐,他又忙着帮沈玄找来一件薄外套,“穿上这件,现在天气虽然不冷,但还是多穿一点的好。”他拿来遮阳帽给沈玄带上,又拿出他的MP3,放好歌,调好适当的音量,再给他塞到耳朵里。
  “我也跟你同学说了你听到太大的声音头会痛,他说了会注意。你自己也得注意点。”说着又将钱和手机还有药片塞到他口袋里,最后看了看,发现真的该说的也说了,该带的也带了,才放下心来。
  沈玄摸摸自己的脸,笑容中带着胆怯,“哥,我是不是老了很多?”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沈玄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语气中更添了几分不自信,“你说,他们看到我……还认得出来吗?”
  聚会的地方是沈玄那个医生同学的家里,座落在城北一个以风景优美出名的小区内。黄时开车送沈玄到达目的地时,正好那个同学在门口等着。
  黄时跟他见过几次面,已经有些熟悉。他不放心的再跟他说了次沈玄要注意的事项,才开车离去。
  李辉看到黄时离开了,兴奋的抱了抱沈玄,“玄子,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可想死我们了。你不知道那群孙子,知道你要来早早的就等着了,快点吧。”
  “你们还是没变啊。”沈玄压了压帽子,脚步有些慢。
  “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头还疼吗?”
  “差不多了,医生说再修养一年半载的,以后就能跟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了。头疼这是后遗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你别着急,会好的。待会我让那般孙子声音轻点,别吓着你。”李辉挽着他的胳膊,配合着他的步伐往里面走。
  沈玄微笑,取下耳塞,抬头看着眼前美丽的景色,心情很好。“他们都来了吗?”
  “嗯,咱们原来的125班同学都来了。原来有些人还因为路远不想来呢,后来知道你会来之后呼啦全到了,连我们的大明星也来了。”李辉眉飞色舞的说道。
  沈玄听到此处,脚步停滞,“大明星?”
  “你不会不知道吧?就是棋子啊,他现在那么红,你难道就没听说过?不过这小子还真够意思,每次打电话给他他都亲自接,一说开同学会他立马来。今天还是他第一个到的呢,也不知道怎么甩开那些狗仔队的。”
  “棋子”这两个字像是开启心门的钥匙,令沈玄无甚知觉的感情从暗处一点一点的涌出来,然后聚集在一起,一刹那,汹涌澎湃的让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颤抖。然后他硬扯出个笑来,“我知道。也记得。”
  就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李辉没有发觉他的异样,反而越说越来劲,“你说那小子,当年成绩那么好,还以为他会去学商或者法律化学之类的呢,哪知道大学还没毕业,我们就从电视里看到他了。嘿,还别说,他唱歌还真好听,以前怎么没发觉呢。”
  路很长,沈玄像走在刀尖上。
  “不过他成了明星后也没变,记得你们当时不是最要好吗?我们刚上高中那会,他谁都不理,后来跟你要好了,就跟我们也混熟了。高中毕业时,他还来问过我你家在哪儿呢,可惜我也不知道……”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沈玄侧耳听的认真,听得心神一阵恍惚,最后连李辉说“到了”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打开大院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五十坪左右的院子,左边是花坛和树,右边是一块草地。上面立着秋千架和竹椅,有几个人正在那聊天。
  那些人看到他们,愣了一会儿,突然不知道谁叫道:“是玄子!是玄子来了!”
  太过惊喜的声音,吓了沈玄一跳,他反射性的往李辉身后躲了躲。李辉看着围堵过来的人,摆了摆手,“喂喂你们轻点声,玄子病还没好,受不了太大的声音。”
  几个人兴奋的抓住沈玄,声音自动降低下来,“真的是玄子啊。”
  “是真玄子啊。”
  “玄子是真的啊。”
  “……”
  沈玄被他们抓着,看着他们的面孔,陌生又熟悉。他在脑海中搜寻了许久,才一个一个叫出了名字。有更多的同学闻声从屋子里出来,都围着沈玄在叫,声音兴奋又心疼。
  当年沈玄年纪最小,最爱闹,天生一副热心肠,所以跟谁都玩的好。这十年中,每次开同学会都独少了他,所以他这次的意外出现,让大家惊喜不已。
  但他帽子下光着的头,苍白的脸色和浮肿的皮肤也让大家好奇,好奇这十年中他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一点音讯也没有。
  李辉强调了沈玄的病情不能处在太吵闹的环境,然后说:“哎你们要聊天的一个一个排队来啊,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
  大家谈谈笑笑,有细心的女同学端来了果汁和蛋糕,李辉立马说沈玄只能喝白开水叫她们换了来。一群人在草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进屋,沈玄被他们簇拥到中间,小心翼翼的像是在保护着什么。
  屋子设计的很豪华,走进去抬头便看到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的是“致我们已经安葬的青春”,里面人影蹿动,来来往往。
  沈玄脚步停了一会儿,看到有更多的人上来打招呼,能叫的出名字或不能叫出名字的,笑容都是那么的令人暖心。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眼睛却四处飘着,最后终于找到那个人。
  那个人不像以往开派对时总是坐在最角落里,这次他站在人群中最显眼之处,穿着合体的西装,露着温雅的笑容,举手投足,都有一股气定神闲。
  “青春”这两个字,似乎仍能从他身上体现。
  那人似乎发现他的目光,也望了过来,脸上的笑慢慢凝固住。
  然后,他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接近。他的脚步声像是半夜里谁的叩门,在沈玄心里发出巨大清晰的声响。
  “咚、咚、咚”,他终于站到他的面前,分别的十年后第一次相见。
  杨逢棋没有笑,他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正经,目光像一只能将人的心神狠狠抓住的手,他盯着沈玄,开了口,“沈玄,好久不见。”
  沈玄拽紧双手,胸腔里的跳动剧烈的像是要随时爆炸。他努力露出笑,也想正经的唤他的名字“杨逢棋”,张口时却依然习惯性的说:“棋子,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更新在春节期间会比较稳定XD------
  沈玄在高三那年,很喜欢往杨逢棋的课本里画乌龟。
  黑色的绿色的彩色的,画满一页又一页,表情是各种无辜各种憋屈。旁边毫无例外的都打上一个箭头,然后在箭头后面写上“杨逢棋”三个字。
  沈玄说:我们家乡有种说法,骂人乌龟王八蛋意思就是那人的老婆偷人了。
  窗户边折射进来的阳光都倾泻在他的脸上,使他半眯起眼。他说:棋子,我画了这么多乌龟,你以后要娶老婆肯定会偷人,给你戴一大堆绿帽子。
  他接下来想好的台词还没说,杨逢棋就开了口:我不娶老婆。
  他侧过头来对着呆愣的沈玄笑,笑的一口牙闪闪发着亮光。杨逢棋说:沈玄,我有你折腾就够了。
  【二】派对布置的很精心,有各式点心和酒水,还有特意为女士们安排的果汁。沈玄记得黄时的嘱托,所以走来走去,多跟老同学聊天。
  当年他们班是精英班,是学校重点培育的对象,所以考出的成绩和考上的学校都不错,毕业后考研的读博的一大群,以至于现在人人最少都是白领阶段以上。
  混的最差的,自然是沈玄。
  同学们都很默契的没有问这件事,都是挑往事或者平常遇到的糗事来说,引的一群人笑声不断。沈玄坐在他们中间,安安静静的听,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有同学盯着他,突然说:“玄子,你不吵不闹的样子,我一点都不习惯。”
  沈玄猛然听到这句话,看到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脸上,意味不明。他突然想像十年前一样,展现着调皮的笑,说着调皮的话。但手指习惯性的摸上脸,才发觉时光已逝,他现在这副模样,又怎么会跟十年前一样?
  有人适当的打了岔,解开他的窘迫。沈玄仍然笑着,耳朵听着他们特意放轻下来的声音,心中的暖意变成寒冷,一时间无所适从。
  走出热闹的屋子,一步一步朝着阳光靠近,即将接触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沈玄。”
  沈玄全身一震,回头看到杨逢棋,他额前的头发风吹似的有些翘,仔细的看,发现是用什么东西固定住的。沈玄看着他,突然发现他跟十年前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多了几分成熟和时尚感,熟悉的跟梦里似的。“好久没见,都不知道你当明星了。”
  沈玄双手插/进口袋,手指捏着里面的药片和手机,紧张的沁着汗,脸上却兀自笑着。杨逢棋盯着他的脸仔细的瞧,喉咙动了动,“好几年的事了。”
  “嘿,可不是嘛。我们都有那么多年没见了。”沈玄半低着头,不敢接受他目光的审视,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没有听到杨逢棋接话,就又说了句,“都有好多年了。”
  “沈玄。”杨逢棋踏着步子走近了一点,“你结婚了吗?”
  “没有。”沈玄反射性的抬起头,回答的很快。他看到杨逢棋的眼睛亮了一下,恍惚的以为是错觉时,就听到他说,“哦,那吃完饭我们回家吧。”
  他语气像是轻松,沈玄却知道他越是这般语气,心内就越紧张。
  四只眼睛紧紧锁住,像是周边的事物从来就不存在。沈玄静了几分钟,突然就笑了起来,微微的笑容中含着一丝好脾气,更多的是躲避,“呵,棋子,你……你是想带我去参观你家吗?”
  杨逢棋像听不懂他的躲避和疏离,脸色严肃的认真,跟十年前似的。他说,“沈玄,我们有房子了,等下我就带你回去。”
  阳光终于一点一点移了过来,照在沈玄的背上,让他背脊上的皮肤细细密密的散着汗。其实手心里的汗更多,但却是凉的,“棋子,我现在都这样了……”他抿了抿嘴唇,费尽的去找一些合适的词来说,“我出了点事……那么多年,我现在头发也光着呢,腿脚也不好……走多了路就哆嗦……医生也没准能不能治好,我、我其实就是拖着,每天吃药……我、我……”他抬头看他,眼神没什么光彩,不再自信飞扬,不再笑的能跟阳光比灿烂。
  他知道自己的样貌已经变得很难看,不像二十八岁,倒像三十八岁。
  杨逢棋高他半个头,一身衣服笔挺,衬的人更精神。“吃完饭,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他语气顿时温柔起来,像是在诱哄。
  沈玄知道杨逢棋这人,性子冷,几乎没有什么看的入眼的。他们在一起之后他还是跟原来一样,别的同学都亲密的叫他“玄子”的时候他还是固执的叫着“沈玄”,所以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这种诱哄的语气,以前更是在沈玄生气的时候才会说。
  沈玄心软,每次他一用这种语气便什么都答应他。所以这次一听到这种语气,沈玄便觉得腿软,脑海空白一片,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杨逢棋再靠近几分,语气愈发温柔,“沈玄,好不好?”
  沈玄看不得他眼里的温柔,索性低下了头,闭了闭眼,“棋子,我们回不去了。”
  “我跟以前不一样,我老了那么多……”
  “你想给的,我已经要不起……”
  杨逢棋刚转到沈玄他们班时,不怎么跟人说话。就算是有人主动找他说,他也是冷冷淡淡的回应。
  班里的胖子出去打听了半天,回来特神秘的说:“知道这家伙的爹妈是谁么?他爸就是我们教导主任,他妈是隔壁学校的老师。”
  隔壁是一所初中。
  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揣测了半天,鸭子好奇的问:“那他怎么是转来我们班的?他爸是教导主任,应该最早就把他安排到我们班啊。”
  沈玄他们班是这一届最好的班。
  “据说他毕业考的时候刚好上了这学校的分数线,所以排到了最后一个班。咱教导主任不一直提倡着以身作则嘛,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这么干。这不最后一个班在前几天解散了,他就被插到这来了。”胖子说的口沫横飞。
  “靠关系进来的,难怪那么拽了,连我们班花都不理呢。”
  沈玄侧着身,往后一看就能看到杨逢棋低着头拿着笔的样子,一幅黑色的镜框遮了他半张脸,于是只能看出他脸的上半部分是镜框下半部分是抿的很紧的唇。胖子突然凑过来,“玄子你不是特有招儿吗?怎么样?把那小子拉扯到我们阵营里来?到时候我们就算迟到早退也不怕教导主任训了。”
  沈玄笑嘻嘻的拿着一只蓝色的圆珠笔,听到他这句话时笑的更灿烂,牙齿糯米似的白。他跳起来,走到杨逢棋面前,痞子一样坐在桌上,手指熟练的将圆珠笔转一圈又一圈,“嘿,我叫沈玄。”
  杨逢棋抬头看他,眼珠黑的异常。他的眼镜只有框,没有镜片。
  沈玄笑的有些邪恶,“兄弟,会玩球不?”
  很多年后杨逢棋都能想起沈玄当时的样子,黑亮的短发有些乱,头顶有个旋,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白色的牙齿,大大的眼睛会眯起来。
  等他们熟识之后说起这一幕,沈玄都会臭屁的说是他拯救了杨逢棋,让他从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到后来成绩总是前十的三好学生。杨逢棋总是不否认,课桌下他牵着沈玄的手,笑的很满足。
  中午十二点准时开饭,李辉家的厨师做的菜很好吃,让众人少喝了一点酒。沈玄的菜是另外做的,不能有辣椒,还有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他刚吃了一碗饭,黄时就打了电话过来,“吃饭了没有?”
  “刚吃。”
  “记得喝点汤,隔十分钟后再吃药。白色的吃两片,黄色的吃四片,黑色那个吃一粒。”
  “嗯,我知道了。”
  黄时在那边静了一会儿,突然问:“沈玄,你看到他了吗?”
  沈玄知道他问的是谁,“嗯”了一声后,不知道该说什么。黄时似乎也能体谅,立马轻快道:“玩开心点啊,我要继续上班了。下班了我去接你。”
  “好。”
  沙发边来了人,沈玄抬头,看到杨逢棋站在那,眼睛望着他,黑的像一泓深潭。“你有……男朋友?”
  “没有。”沈玄斟酌了一下,“那是我哥。”
  杨逢棋坐到他身边,双手撑着膝盖,像是疲惫的样子,只是脸上仍然坚强着,像一堵被风吹不倒的墙,有些孤单,有些寂寞,只是不倒。
  他说:“沈玄,别闹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语气已从温柔转为了乞求,听的沈玄喉咙暗哑,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杨逢棋这时候不看他,视线留在沈玄的餐盘上,那里还残留着半碗白花花的汤,还有几根青菜,以及水煮的肉片,看不到辣椒,看不到酱油。
  “沈玄,我照顾你,让你完全的康复起来。”
  “杨逢棋,”沈玄忍住心里绞紧的痛,“我们回不去了,我现在这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跟原来一样?”
  “沈玄。”杨逢棋舔了下嘴唇,声音艰难的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那么多年……那么多年……我也很难过……”他显示着自己的脆弱,“要不是当年那些话撑着……我可能早就熬不下去。我等待了那么多年,沈玄,你凭什么用几句话就……全部的推翻掉?”
  ------
  杨逢棋球技并不好,十个球投中的不超过两个。沈玄投球很厉害,在没有人干扰的情况下能一投一个准。他的毛病就是,投球之前总是要做一个类似于比划的动作,然后停顿几秒钟,才开始投。
  一般情况下,他停顿的这几秒钟,球已经被人抢走了。
  第一场球赛他们自然是败下阵来,不过没有人觉得沮丧,大家兴高采烈的去水房里打开水龙头,头凑过去大口大口的喝凉水。只有杨逢棋站在一边没有动,他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睁着一双不小的眼睛,带着沉静的气质。他说:“喝凉水会肚子痛的。”
  大家停下喝水的动作,抱着肚子看着他笑,笑的险些岔了气,胖子说:“哎呦喂,你还是小学生吗?喝凉水会肚子痛……哎哟,笑死我了。”
  沈玄捂着肚子的间隙,以为能看到杨逢棋红透的脸,却发现他依然那样站着,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平静的理所当然。
  “我老家在乡下,房屋前面就是一座小学,那里有个破旧的篮球场。我没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们那一带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孩也少,所以我一到暑假寒假没事干,就练习投篮。”沈玄跟着一班同学,坐在校园左边的一片树下开始说自己的往事。“我开始不会呢,就乱丢,十次也丢不进一次。后来我发现,找准一个线标,就很容易了。”他伸出食指比划,“比如目标是那里,直线投出去,力道适中,就能中了。”
  围观的人个个佩服不已。“难怪你能百发百中。”
  “嘿嘿,”沈玄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因为老我一个人玩,所以找线标的时间就长了点。”也所以在实战时他才找线标的时候,手上的球就被人抢走了。
  黄时开着车来接沈玄的时候,时间已过了下午四点半,大部分人还留着,等着晚上的狂欢。沈玄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先看着一辆黑色的车开进来,再看到黄时那辆红色的车。
  沈玄一直不知道黄时在这两年间,怎么负担起他庞大的医药费,而且还能亲自照顾他,并且还租得了现在他们住的房子,和买了这辆价钱不高的车。
  从他醒来后,他只问过黄时一次这个疑问,黄时笑笑,像是戏虐般回答:“你昏着的时候我炒股呢。”
  黑色的车里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很有礼貌的进了屋,不多时杨逢棋就跟他一同走了出来。
  “老板留着我开会,所以来迟了。”黄时下了车,笑容盈了满脸,“沈玄,你怎么样?今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有没有头晕眼花想吐?药按时按量吃了没有?”
  “哥,我没事。”沈玄微笑,刚想站起来,就看见杨逢棋走了过来。他向着黄时伸出手,唇形吐着字,说的是“你好,我是杨逢棋。”
  黄时伸出手跟他轻轻的握了一下,眯起的双眼上三路下三路的朝他打量,眉目间的笑已经散了,换成不知道怎么说的一种情绪。杨逢棋说的开门见山,“我想将沈玄接回家去。”
  两人都没有预料到他说的如此直白,都有些微微错愕。黄时侧头看了看沈玄,一眼就看出了他在裤袋里紧捏的手指,紧张的有些发抖。他突然想起几年前,晚上的时候,沈玄睡在他旁边的床上,棉被紧紧的裹着他瘦弱的身躯,他的头微微仰着,有水光不停的从他眼角滑落,他蜷着自己,牙齿“咯咯”发抖,他说:“哥,是杨逢棋……那个就是杨逢棋……”
  黄时转过头来,看到杨逢棋的目光跟沈玄相对,跟胶着似的。他笑了笑,“沈玄身体不太好,你们做这一行的,今天在这,明天也不知道要去哪……”
  杨逢棋打断他的话,“我会好好照顾他。亲自照顾。”
  黄时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才问沈玄,“你的意思呢?”
  沈玄咬了咬牙,“好。”
  风悠悠的吹了来,夹着些热气,像是吹进了人心里。
  读书那会儿,宿舍的人最喜欢在熄灯前瞎侃,谈女人,谈轶事,谈糗事,谈金钱,谈球赛,谈游戏,也谈梦想。
  那时候杨逢棋跟他们还不太熟,就躺在床上拿着本书,字却一个也没看进眼里,两只耳朵支着,听他们说话。
  他下铺那人说:“我以后就要在X市买一套大房子,带院子的那种,小洋房是三层的,什么家具都有,客厅还要铺白色的地毯。”
  其他人哄然大笑,半假半真的赞那人理想远大。
  杨逢棋下铺的人,就是沈玄。
  车子的窗户也是黑色的,坐在里面朝外面看,什么景象都暗了许多,像是会有一场大雨即将来袭。沈玄坐在后面的座位,身边是杨逢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沈玄时不时的伸手将帽子压低一些,像是想掩盖一些既成的事实。黄时让他每天喝很多开水,所以他的嘴唇不再像干醒来的时候那么干。
  其实他睡着的时候嘴唇也不是特别干,黄时只要在看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棉签吸了水帮他润下唇,护士说这种办法比唇膏好。
  只是睡着也会衰老,特别是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车子拐上了旁边全是树木的小道,路上看不到什么人,旁边是一个公园,有些跷跷板之类的东西,公园也没有人。再过了几分钟,车子停了下来,沈玄看到几个人藏在旁边,看到车过来,又连忙藏过去了一些。
  他们手上的东西沈玄认得,那是摄像机。
  “杨哥,有记者。”司机说了一句。
  杨逢棋拿出一个正方形的东西,将盖推了上去,朝着铁门按了按。“把车开进去。”
  铁门慢慢从中间打开,沈玄有些紧张,便刻意的朝着窗外去看,一颗心“砰砰”直跳。杨逢棋开口,“他们不会拍到你的,别担心。”
  “嘿,我不担心这个。”沈玄润了润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担心什么,所以接下来没有再说话。
  车子驶入里面,大院子跟小洋房和沈玄以前描述的相近,一样漂亮,一样充满阳光。铁门已经重新关了起来,车停下,杨逢棋先下了车,再快速的跑到这边,帮沈玄打开车门。
  沈玄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密码箱。半箱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半箱的药。
  杨逢棋示意司机把车开出去,然后自己提着箱子在前面走,走两步,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他回过头,看到沈玄站在原地,眼睛望着草地树木,脸颊上湿成一片。杨逢棋呆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手臂环住他的肩膀,轻轻的将他搂向自己的胸膛,“沈玄,我们回家了。”
  沈玄没有再留更多的泪,仿佛刚刚所看到的也是杨逢棋的错觉。他靠在他的胸膛上,两只手臂依然保持着垂着的姿势,没有来抱杨逢棋的腰。
  杨逢棋拍拍他的背,心里空的比以前还厉害。眼前突然闪过两人以前在一块时,沈玄总是黏他黏的厉害,只要靠近,便会八爪章鱼般缠上来,索吻微笑,灿烂而美好。
  “我们先进屋去吧?”
  沈玄没有反对,杨逢棋牵起他的手往里面走。两个人都想当做这样的动作很平常一般,只是相握的手里急冒出的汗,想藏也藏不住。
  杨逢棋住在二楼,他给沈玄安排的房间是在隔壁,有个落地窗,有个阳台。沈玄很拘谨,想打开密码箱将衣服挂起来,拨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密码是什么,明明刚刚他临走时黄时还告诉过他。
  从“000”试到“054”还是不对,沈玄无意识的乱拨着,脑海中努力去回想黄时当时告诉他的到底是什么。想的久了,脑海中像扎了一根针,初时以为不痛,结果痛楚却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最后侵占大脑,疼的他意思涣散。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了起来,杨逢棋以极快的速度跑过来,“沈玄,沈玄,你怎么了?脑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沈玄抓到他的手,紧紧的握住,“棋子,我头疼。”疼痛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嘴唇跟脸色一样白,全身发着抖。杨逢棋抱他到床上躺下,盖好被子后开始打开他的密码箱找药。
  找到了黄时叮嘱的药,又发现没有开水,他急忙跑到楼下,饮水机是关着的。他跑到厨房,拿出水壶开始接水,手抖的厉害,连煤气开关都打了几次才打开。
  火苗一点一点升上来,慢慢旺盛。杨逢棋脚有些软,退了几步,靠到了墙上。身上很热,全身力气像是消失一般,胸口堵的难受。他勉力支撑住,脑海中沈玄十年前的脸跟现在相互交替,高兴和痛苦,两种不同的表情,却都让他心痛。
  水好不容易烧开了,他拿着两只杯子相互倒着,一边走上楼走进房。
  床上的被子还在抖,杨逢棋将药和水放在床头柜上,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拉开一点被子,露出沈玄被痛苦折磨的头。
  汗水爬满了他的脸,帽子早已在挣扎中蹭掉了,他的脑门上没有头发,只看得出细细的发根,还有一道触目心惊的疤痕,一长条的,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下来所导致的。他的唇咬的死紧,一张脸都是皱着,眼角的鱼尾纹现在看的很清楚。
  杨逢棋擦掉他的汗,“沈玄,来吃药,吃了药就不疼了。”
  沈玄睁开眼,黑色的眼仁充满困惑和不置信,隔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起来,他说:“棋子,真的是你。”
  杨逢棋摸着他的脸的手停顿了一下,就听到他说:“原来不是梦啊,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XD------
  沈玄吞了药,手指仍紧紧的抓着杨逢棋的,一点也不肯松。杨逢棋看着他头上的痕迹,忍了许久,终究忍不住问:“你头上的伤……怎么弄的?”
  沈玄本来闭着眼睛,听到他这句话睁开来,“被人打的。”他伸出另一只没有跟杨逢棋相握的手,拇指跟食指张开比划着,“当时那个人离我这么近,”他比出十来厘米的距离,“就是这么近,他手上拿着铁棍,敲了下来。”
  他很认真的用一只手比划着,从空中到自己受伤的脑袋,一点一点,说的很详细。等说完了,突然又笑了,“棋子,你发抖呢。”
  杨逢棋瞪着他,背脊凉凉的发汗,一张脸严肃着,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黄时写了一张纸给杨逢棋带着,上面列了什么东西沈玄不能吃,什么东西沈玄要少吃。冰箱里没有多少存货,杨逢棋拨了助理的电话,让他把东西买来。
  沈玄已经睡着了,眼睛紧闭着,没有生气的样子,看的杨逢棋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他想伸手推醒他,想跟他继续说话,就算是继续安静的对望着也好。
  那种失去的感觉,他已经尝到怕了。
  最后他还是帮他盖好被子,自己再走下楼来。
  助理来的很快,从车里提了大袋大袋的东西,“杨哥,要自己开火?”
  “嗯,家里来了人。”杨逢棋跟他一起把东西提进屋子,分类放好。助理从冰箱里拿出水来喝,“谁啊?还得劳烦您亲自下厨?”
  杨逢棋斟酌了一下,还是回答了“老同学”三个字。助理看他仔细的清洗刚刚买来的炖锅,开口说:“明天电影发布会我已经帮你推了,只是后天的颁奖会一定要去,时间在晚上的八点到十二点。”
  “这么久?”杨逢棋皱了下眉,“我能提前回吗?”
  “这对节目组不太尊重吧?况且最佳电影主题演唱奖安排的时间比较靠后,大概到十一点左右了。”助理有些奇怪,“而且杨哥你以前从不迟到的,后天有事吗?”
  “嗯。”杨逢棋点头,“我后天晚一点去。”他清洗好后,再将买来的活鱼熟练的去鳞,然后破开清内脏。他把别的都扔了,唯独将里面的气泡那部分留着。
  助理想了想,只得妥协,“那我先给节目组打个招呼。杨哥,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天色不早,你先回去吧。”
  “好的。”助理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杨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嗯?”
  “你同学……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嗯。”杨逢棋继续摆弄着鱼,没有回头,“他比我自己更重要。”
  饭菜做好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杨逢棋开了客厅和楼梯上的灯,慢慢走了上去。他的脚步声不响,但是在静夜听来,格外清晰。
  沈玄已经醒来了,他坐在床上,靠着枕头,耳朵里塞着耳塞,手里拿着MP3,帽子已经被他重新戴起来了,依旧压的很低。杨逢棋推门的声音尽管很轻,他还是知道了,他回过头来看了杨逢棋一眼,然后将耳塞□放到枕头下。
  “吃饭了。”杨逢棋走过来,摸摸他的脸颊,“头还痛吗?”
  “不痛了。”沈玄起身,动作有些慢。杨逢棋找拖鞋来放在床边,看着他穿好站起来。密码箱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衣服都挂到了衣柜里面。杨逢棋打开来看了看,发现衣服还没挂到一半,样式都有些旧。
  沈玄摸不着他在想什么,有些窘迫。杨逢棋轻轻关上衣柜门,再回过头来,“药放到哪里了?”
  “书桌的柜子里。”沈玄朝他身后指了指。
  杨逢棋回过头,拉开柜子开始找着,“沈玄,你先去刷牙洗脸,楼下左边是浴室,东西我都替你放好了。我先找药,找到了我们一起吃饭。”
  “好。”沈玄轻轻回答,却并不动,仍然站着,看他认真的看着药瓶上的字,再掏出黄时给他的纸仔细对着。
  杨逢棋找好药,发现沈玄还站在原地,他也不恼,走过去拉着他的手,也不关灯,“来,我们下去吃饭。”
  菜都是按着沈玄喜欢的样式做的,杨逢棋先给他盛了一碗鱼汤,“先喝点汤。”他还特意将那个鱼气泡夹到了他碗里,“你最喜欢的这个。”
  沈玄愣愣的不接,眼神有些空洞。杨逢棋有些惊讶,“怎么了?沈玄,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
  沈玄嘴角扯了一下,像是要笑偏却笑不出的模样。“棋子,如果当年我不嘴馋的话,我们现在,是不是不会变成这样?”
  他盯着杨逢棋,眼睛混合着水汽,“如果当年不是这样,棋子,我们许过的梦想,说不定会全部实现吧。”
  沈玄跟杨逢棋好上的时候,已经是高二了。两人也算是勾搭出来的奸/情。沈玄这人有股犟脾气,越是不说话的人他越要找人说话。那时候沈玄使劲缠着他,邀他去打球,去街角玩游戏机,翻墙去电影院看电影。
  高一下半年学校举行了一场冬季运动会,班主任鼓励学生积极的参与,奈何磨了许久,还是没有多少人报名。班主任没办法,下了课就找沈玄谈心,谈着谈着就说:“沈玄啊,我见你还挺爱运动的,怎么样?男子五千米的要不要报一个?”
  沈玄笑嘻嘻的看着美女班主任,有些为难,“老班,您看我这竹竿的样子,受的了吗?”
  “怎么就受不了了?男孩子多锻炼才是正经,这次多好的机会啊,给咱班争脸的光荣任务就非你莫属了。”
  沈玄有些急,五千米对他来说实在有些难度,况且大冬天的,谁乐意每天这么上气不接下气的锻炼?他突然急中生智,说:“老班,我给您推荐一人,就杨逢棋。他体力好着呢,他要上场,绝对能给我们班夺名次。”
  班主任大喜,马上就去跟杨逢棋说。杨逢棋脸色不怎么好的朝着偷瞄的沈玄望过来,在班主任说了一通话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偷瞄的沈玄心里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果然,过了一会儿,班主任又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沈玄啊,杨逢棋答应了。”
  沈玄眨巴眼睛看着她。
  “但是他有个要求,要找你做陪练。”
  至此,杨逢棋和沈玄每天早上五点半不到就得爬起来,那时候天还没亮,冬天又冷。杨逢棋倒还没觉得什么,沈玄却苦的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到点了就缩手缩脚的打着哈欠站在操场旁边看杨逢棋跑,不多时便冻的恨不得钻回被窝里去。杨逢棋偷笑,经过他身边时一拉他的手腕,一起跑了起来。
  沈玄冷不防,被他拉的有些踉跄,杨逢棋刻意放慢了速度,转过头去看他,“怎么?不行?”
  少年一扬头,脚步稳了许多,脸上的笑容和朝气让杨逢棋误以为看到了太阳。“哼,谁说我不行?”说着,脚步加快了,倒把杨逢棋甩在了身后。
  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年,包括意外分开,沈玄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杨逢棋心中有着怎样的重量。
  他说的没有错,沈玄于杨逢棋来说,就是他生命中的太阳。
  杨逢棋临时抱佛脚般的练了半个月,沈玄陪着他一起跑,从开始跑不过五圈再到八圈,最后能一直跑完五千米。那段时间沈玄都能看到以严厉著称的教导主任,他一大早就站在操场边,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看到哪个学生犯事就上去批评两句。他很少跟杨逢棋说话,不慎碰到也只是点点头,反而还会笑眯眯的对着沈玄说:“沈玄,那么早啊,辛苦了。”
  沈玄成绩好到全校闻名,所以老师都认识他。
  冬季运动会开幕时,沈玄被学校领导安排到播音台上,拿着话筒声情并茂的念了一篇励志稿,老师又让他留在那,念学生写来的加油稿。沈玄有点烦这个,但还是乖乖的坐在那跟校花轮流念。
  胖子报了铅球,他比赛的时候沈玄一直伸长脖子看着,等到千钧一发的时刻,沈玄也不顾校花正在念稿子,拿过话筒来就吼:“胖子,加油!别给哥们丢脸啊。”
  全校人被这平地一声吼吓了一跳,校领导也变了脸色。下午,老师没有再让沈玄去播音台。沈玄落的自在,欢欢喜喜的跳着去等杨逢棋比赛。
  ------
  我们都在害怕,害怕分离,害怕不适应。
  也害怕曾经年少时光所许下的诺言城堡,经不起十年后现实的冲击。
  我宁愿它还站着,尽管内里千疮百孔。
  我也不愿他塌了,而且是被我们亲手毁灭的。
  那样我就可以骗自己,我们之间是一辈子的错过,而不是相遇之后撕破那层名为“爱”的伪装。
  【5】男子五千米的运动会最后一个项目,沈玄他们那班跟另一班竞争激烈,排名不相上下,只看这最后一局。
  沈玄去找杨逢棋时看到他们班的对手,高高瘦瘦的,那腿长的骇人,心里便有几分没底。杨逢棋在另一边的树底下坐着,沈玄找到他时看到他的脸色惨白惨白,额头还不断冒着汗,心里就一惊。“棋子,你怎么了?”
  杨逢棋托着腿,平日没什么表情的脸呈现苦色,“沈玄,我脚抽筋了。”他穿着运动衣,背上还戴着编号,腿伸不直,一直用手托着。
  沈玄慌了神,把手腕上的表凑了过来,发现还有半小时就是比赛时间。“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了,”杨逢棋摇摇头,他亮着眼睛看着沈玄,里头含着微微的羞涩,“你……能不能帮我揉揉?”
  开始预热的时候杨逢棋站了起来,沈玄担忧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从准备到枪响,那场比赛是沈玄看过最提心吊胆的。他看着他身上的汗水飞溅,一边猜测是不是痛的,一边又安慰自己这肯定是热的。十圈的比赛,他跟着跑了五圈,最后一圈时,杨逢棋脚步已有些乱,死咬着牙往前跑,尽着自己最快的速度。沈玄看了心惊,又不敢出言打扰,怕他泄了那一口气,就真的会倒下来。
  这一场比赛,杨逢棋跑了第一名,比第二名快了五秒左右。
  整个操场都沸腾起来,他们班的人围着杨逢棋又笑又叫,疯了一般。
  沈玄晚上睡不着,爬起来穿着拖鞋在房间转了一圈,然后打开房门。隔壁门是关着,从窗户上看不到灯光,倒是楼下亮着灯。沈玄慢慢的扶着栏杆下台阶,走到一半,看到杨逢棋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笔记本。他看到他,微微一愣,“沈玄,怎么还不睡?”
  “口渴。”沈玄没说睡不着,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杨逢棋反应倒是很大,急忙的拿了杯子倒了开水,忽而又回过头来,“要喝奶茶吗?我刚好买了,可以泡。”
  “医生说我暂时只能喝开水。”沈玄站到客厅中,有些僵硬的往沙发上坐。杨逢棋将水放到他面前,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两人都安静的没有说话,沈玄端了水来吹,吹了半天,还是怕烫着嘴,所以又放回了茶几上。他绞着手指朝杨逢棋看,看着他熟练的敲字,熟练的用鼠标移来移去。“嘿,我们读书那会,还没看过这个呢。”
  杨逢棋停了动作,抬起头来看他,金丝边的眼镜遮住了一些他眼中的光芒,但还是锐利的刺人。沈玄似乎才注意到他的眼镜,微微的笑,说:“棋子,你现在真的近视了?”
  “嗯。”杨逢棋将他拉到身边,声音是刻意的温柔,“要玩吗?”
  沈玄凑过去,两人的手臂贴在了一起,温温的,引起两人一阵颤抖。但他们都没躲开,努力的装作很自然的样子。笔记本的桌面是绿色的大草原,沈玄拿着鼠标随意的点,“好多年了,我都不会玩什么。棋子,记得我们那时候吗?”
  杨逢棋也不问他记得那时候的什么,就回答说:“记得。”他没看着屏幕,眼睛一直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玄,一颗心“砰砰”乱跳。
  “我们逃出去网吧玩,那时候没什么游戏可玩的,就乱刷网页,还练打字。那时候还用金山打字通呢,做一个格子,打‘春眠不觉晓’,五个字打了好几分钟……”他乱点着鼠标,像是从容的新奇着,又像是进入了一个他陌生的世界,只能紧张的满头乱撞。
  两人的呼吸能清清楚楚的听到,沈玄继续说:“还有那时候的聊天室,我们跑进去说话,却根本跟不上别人的节奏。我还泡到个小MM,留了地址,一个星期一封信,后来……”
  “后来我生气,你跟我表白了。”杨逢棋看着他,一字一字说的认真。沈玄被他看的一阵慌乱,鼠标也不知道点了哪,一个视频就弹了出来。
  播报新闻的声音响在两人耳边,吓了沈玄一跳。他回过头去想关了,但怎么点也点不对,反而有更多的网页弹了出来。他的手在抖,鼠标里的灯一闪一闪的发亮。
  其实心尖的抖动更厉害,只是看不到,便忽略的以为不存在。
  沈玄按了半天,那道声音还是在空气里突兀的响着,他终于明白自己解决不了左右不了,便停了手。杨逢棋也没动,屏幕上白色的光反在他们脸上,有些扎眼。过了许久,杨逢棋伸出手,将沈玄拥住。他的脸埋在他的肩上,沈玄能感觉到他的鼻子在努力的吸气,热热的气息透着衣服窜到他皮肤上。
  他有些惊慌,“棋子?”
  杨逢棋在他肩膀上趴了很久,等到视频播完了,整个房子又重新安静下来时,他才开了口:“沈玄,让我照顾你。”没等沈玄回话,他又继续说:“我知道你昨天的答应只是敷衍。”
  沈玄咬了咬嘴唇,“棋子,那么多年,我们之间什么都变了,你不知道这几年我经历过什么……我坐过牢,睡了两年……我已经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他硬掰起他的脸,朝着自己看,又伸手脱了帽子,“杨逢棋,你看清楚,我真的不是十年前那个沈玄……我现在这样……”
  他还是想坚持着他那些说法,虽然心尖针扎似的痛。说到后来说不下去,只是掰着杨逢棋硬看着自己,让他看清自己的疲惫与衰老。
  在豪华吊灯的光芒的照耀下,他脸上一丝一毫都足以让对方看的清清楚楚。杨逢棋突然愤怒了,他压制着沈玄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他捏着他的手臂,脸色铁青。“沈玄,你公平一点!”
  沈玄怔忡。
  “如果是我,如果是我杨逢棋变成这样,你就能说不爱吗?你就能抛下吗?你就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吗?你就能从容的离开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十年前算什么?做梦还是什么?”他的眼眸变了颜色,比原来更锐利,里面盛着快要满出来的愤怒,“如果爱是这么简单,只因为你有一点病生活情况不如意就能消失干净的话,又怎么配称为‘爱’?沈玄,你凭什么一出现就要否定我所做的一切?你消失后我发了疯似的找你,去你所在的县城问,求老师给我你的资料,进了大学还每天每天的找……结果现在你就给我这么个答案?那我之前所做的,岂不是一个笑话?”
  他吼的很大声,声嘶力竭的吼,像是要把所有力气用尽。等他吼完,两个人眼对眼的不发声,杨逢棋眼中的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沈玄伸手去擦他的眼泪,唇角使劲扯出笑纹,“棋子,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沈玄表白时,一张脸没有丝毫窘迫或不自在。他站在树影下,树叶缝里的光点点落在他头上和身上,他咧开嘴笑着,说:“杨逢棋,我是男的,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他说完后吞了吞口水,两只手藏在背后紧紧的拽着,拽的衣服皱了好几褶。面前的杨逢棋坐在草地上,专心看着操场上别人在玩球,听到这句话许久都没有反应。
  沈玄脸色绷不住,他自己知道自己说的声音并不小,杨逢棋不可能没听到,他这么沉默的原因,可能只有一个,就是他拒绝。
  沈玄没有勇气再问第二句,咬咬唇正想走,杨逢棋开了口:“好啊。”
  沈玄瞪大眼,杨逢棋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张脸温柔好看,眼眸黑的异常。沈玄惊了好一会儿,激烈的喜悦占据着他的心房,让他想笑又想跳,最后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们谈恋爱那时候正是秋天,太阳炎热的跟夏天一样,树上的叶子也还没有往下掉。
  沈玄不知道从哪搞来一辆自行车,长腿跨了两次才跨上去,然后他一脸帅气的看着杨逢棋,拍拍后座,“棋子,坐上来,我带你去玩。”
  杨逢棋坐上去,沈玄骑的有些费劲,两人穿过学校的操场,出了校门。那天是周五,学校放假,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了,沈玄家离的远,一个月才回去一次。
  沈玄对路不太熟悉,以前也没带过人,所以骑的很慢很惊慌,杨逢棋手长脚长,遇到快跌倒了就用脚撑住地面,还不时的指导说:“沈玄,左边,往左边拐,拐进胡同里去。”他这样子,不像是沈玄在带他,倒像是他在教沈玄骑车。
  好不容易拐进胡同,沈玄松了口气。胡同有些窄,旁边都是高大老式的房子,门窗紧闭着,看不到什么人。杨逢棋的手搭上了他的腰,开始只是用手抓着衣服,后来十根手指一点一点的围上来,直到环住了沈玄的腰。
  沈玄被他摸的酥麻,又忍不住笑,一时间两个人差点从车上摔下来。停住后,沈玄回过头来,“喂喂棋子你干什么?”
  杨逢棋跟他们待在一起久了,也会打趣,而且开朗了不少。此时他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沈玄,“吃豆腐啊。”
  沈玄被他正经的模样弄的笑岔了气,自行车乱晃,杨逢棋的手没有收回来,反而在他腰上捏了捏。沈玄便说:“棋子你来骑,我腰软,哎哟。”
  两人换了位,沈玄坐在后面,双手放开,头往上扬,像是在拥抱风。“棋子,你说我们以后要能这样过一辈子多好啊。”
  “那我得换辆自行车,这车太破了。”杨逢棋微笑,骑的很轻松。
  转了几个弯,杨逢棋渐渐骑的慢下来。沈玄抬头看到伸出墙来的葡萄藤,连忙拍着杨逢棋的背,“棋子,想不想吃葡萄?”
  杨逢棋抬头看了看,神色有些微妙。
  沈玄没有多注意他的神色,兴高采烈的下了车,然后指导杨逢棋把自行车移近一点,靠着墙壁,然后扶着。沈玄穿着牛仔裤白衬衫,那时候他身体好,踩两步就站在了后座上,正好能够着墙头。
  葡萄拇指头那么大个,还是青绿青绿的,沈玄踮着脚尖朝墙内看,只能看到满眼的青翠,全是葡萄藤。他摘了能够着的那一串,然后笑嘻嘻的跳下来,将手上的葡萄递到杨逢棋面前。
  杨逢棋突然笑弯了腰,然后他将自行车推到这座院子的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拉着一脸惊愕的沈玄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
  房子是老式的,不大的客厅,摆着古色古香的家具。院子被葡萄藤架占了半边,另外半边,有一口井,还有几根竹竿,用来晾衣服。
  沈玄先谨慎的朝屋内打量了一下,然后问:“棋子,你爸妈不在家吧?”
  “学校分了新房子,他们基本不住这,这是我们家的老房子。我每个星期来一次。”
  “嘿,难怪呢。”他摸摸头笑,放下了心。葡萄架下有一张藤椅,他跑过去趴着,然后看着杨逢棋开始打水擦拭桌椅。杨逢棋那时候就比他高,骨架匀称,弯下腰来时的身段让沈玄看了吞口水。杨逢棋看到了,误以为他是想吃葡萄,连忙洗了些拿过来,“这葡萄还有些酸,过几个星期就甜了。”
  沈玄咬了一口,果然满口酸涩,他抬头看到杨逢棋笑眯眯的样子,伸手去搂他的腰,搂到自己面前,便将嘴里剩余的半颗葡萄送到他口中。
  本是玩笑的举动,杨逢棋不知为啥突然变了脸色,铺天盖地的吻了上来,直缠的两人津液在口中转了几转。藤椅有些小,两人侧着躺着,四肢都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沈玄喘着气,看着杨逢棋认真的神色,突然笑了起来。
  杨逢棋便又凑上去亲他,这次没有那么激烈,先小心翼翼的含住嘴唇,再伸出舌尖,一点一点的舔,直到他的嘴唇已经变成绯红才又放开了。沈玄听着他在喘气,腿稍微动了一下,便触碰到了硬的地方。
  杨逢棋红了脸,沈玄却笑的更灿烂,身体一翻,压到了他身上,两只手在他的头边撑着,眼睛晶亮晶亮。杨逢棋不敢看他,僵着的身体也不敢动。他穿着黑色的裤子,并不紧身,但那一团鼓了起来,从沈玄的角度看,能看的清清楚楚,让他根本掩饰不了。
  沈玄拿鼻尖去蹭他的鼻尖,热热的气息喷在一起,染的两人的脸色都红了,跟旁边地上的夕阳似的。“有房间吗?”
  杨逢棋怔了一下。
  沈玄用更暧昧的语气问:“有床吗?”他用腹部蹭杨逢棋的腹部,同样坚硬的地方碰在一处,让气氛更热。
  杨逢棋的房间在二楼,两人做贼心虚般的关了院门,再关了大门,屋内顿时昏暗起来。杨逢棋没有开灯,拉着沈玄上楼梯,楼梯很窄,木做的,踩在上面,一声一声的响。两人紧张,手心里湿湿的冒着汗,下面硬的厉害,所以走路都有些别扭。
  进了房间,杨逢棋还是没有开灯,有光线从老式窗棂上穿进来,让两人看的清床,便混乱的扑了上去。
  湿热的吻又开始上演,两人腿都长,一条缠着一条,裤子还没褪去,吻已落到了胸膛上。沈玄突然出了声,“棋子,你知道怎么做么?”
  杨逢棋的脸在暗色中又红了一轮,他亲着沈玄的乳/尖,含糊不清的回答着:“知道。”末了又红着脸解释了一句:“我查过资料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弄的又久又疼。杨逢棋抽/动时看到身下的沈玄咬着唇,额头上全是汗,心疼的要退出来,沈玄笑着跟他眨眼,“棋子,我想做。”
  撒娇的语气诱惑的杨逢棋一阵顶弄,两人喘的厉害,沈玄勾着舌尖来吻他,痛的时候想抓他的背,却都忍住了。
  等完事了,沈玄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只是身体动不得。杨逢棋摸着他的脸,说:“沈玄,你要是痛就抓我。”
  沈玄笑着哼哼了几声,极为疲惫的说:“棋子,我舍不得呢。”
  黄时周六的时候来接沈玄去医院,路上有些塞车,黄时看着脸色平静的沈玄,关心的问:“在那边过的怎么样?要是不习惯,就搬回来吧。”
  “还好。我总不能麻烦你们一辈子。”沈玄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沈玄,你说什么话呢?”黄时揉揉眼睛,“要不是你当时挡了那一下,躺医院的就是我了。而且我还未必有那好运气能醒过来。”
  “哥,怎么还记得这个?”沈玄看他脸带愧疚,立马换上轻松的笑容,“几年前我不那么做,我们也不会坐牢,出来后也未必就会碰到那些事了。哥,反正我们现在都好好的,以前的事,就别提了。”
  “那杨逢棋呢?”
  沈玄静了一会儿,突然指着车窗外某座大厦,那里贴着一大张海报,海报上的人就是杨逢棋。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无框的眼镜,精英的模样尽显。他的眼睛朝着这边,沈玄看着,觉得他像是在看着自己,眼中光芒锐利。
  闭了闭眼,他说:“他在那呢,我已经触碰不到了。”沈玄靠着椅背,侧着头,眼睛仍然望着那海报上的人,眨也不眨。
  黄时随着他的手指也看着海报上的杨逢棋,沉稳年轻有朝气,突然想到几年前他第一次看到沈玄时,也很年轻,头发留的有些长,黑色映的他脸颊苍白,双眼中满是疲惫与忧伤。
  他叹口气,说道:“他现在不是要照顾你吗?而且看他的神色,似乎这么些年来,都在等你。”
  “哥,他等的是十年前的沈玄。现在的我什么模样……”他笑了一下,闭上眼不再去看杨逢棋,“我总不能那么自私。”
  到了医院,主治医生看到沈玄,夸他身体状态又好了些,然后让护士带他去复健。他看着一边的黄时,微笑说:“黄先生,再过些时间,沈玄就可以不用来医院了。”
  “但他的头痛症?”
  “只要饮食上注意些,身体也多锻炼,多安养,以后就会轻一些。你也知道,这是后遗症,要完全根治比较困难。”
  黄时点点头,“那他的头发呢?不用再剃了吧?”
  “嗯,以后能长的。”
  黄时放下了心。
  复健完了,沈玄出了一身的汗,走路也快了一些。他看到黄时站在门外等着,拿了外套就走了出来。黄时给他递了一杯温开水,看着他仰头喝下,然后用纸巾帮他擦了擦汗。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遇到认识的人就打个招呼。到了楼外,黄时让他等着,自己去开车。沈玄站了一会儿,又蹲下来,捡着一片树叶,慢慢的玩着。
  等不多时,有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他抬起头,便看到了戴着墨镜的杨逢棋。
  杨逢棋下了车,面无表情,大热的天还穿着一套黑西装,里面是淡绿色的衬衫,领口折着。黄时恰好开了车出来,杨逢棋便朝他点了点头,开口说:“我带他回去。”
  黄时看了一眼沈玄,没有意见,又将一袋子药递给他。
  车里面的空调开的有些冷,杨逢棋上车后就把温度调了上来,沈玄手里捏着胸前的安全带,问:“可不可以把空调关了?开窗?”
  杨逢棋还没回答,他又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我忘了你是明星,别人可能会认出来,还是别开窗了。”
  杨逢棋关了空调,开了车窗。
  自然风吹了进来,沈玄猛吸了一口,觉得头脑舒爽。他怕听见太大的杂音,又将MP3掏了出来,戴上耳塞。
  “做复健还有效果吗?医生有吩咐什么?”
  沈玄过了一会才察觉他在跟自己说话,连忙答道:“嗯,感觉好些了,医生也说好些了。”
  杨逢棋不再说话,皱着的眉舒展了一些。
  杨逢棋很忙,每天很早就出去,但是晚上十点之前必定回来。沈玄不问他的工作,也不问他红的程度。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待在门口的草地上,一圈一圈的转悠,背着手,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的头已经长出了毛刺,摸上去有些刮手,但是触感很好。
  中午和傍晚用餐的时候,杨逢棋一般会亲自买了送回来,有时候实在忙了,便让助理送回来。沈玄过意不去,便每天自己溜到菜市场,自己买,自己做。
  他的身体比刚醒来的时候好了很多,走一圈回来,还能慢慢做一些家务。杨逢棋教他上网,教他看些电视看些新闻,有时还教他玩游戏。
  沈玄聪明,玩的顺了手,在杨逢棋不在的时候去搜他的新闻,看他穿的衣服各种帅。他的每条新闻都看,上面介绍他拍的电影电视剧,唱的歌,拿的奖,自然……还有各种绯闻。
  帅哥美女的组合看的他有些刺眼,便手忙脚乱的关了,起身去拿杯子倒开水,倒好了坐到沙发前,愣了愣,又点开刚刚搜到的网页,一段一段仔细看。
  那个房子几乎成了两人秘密约会的地点,两人年轻,管束不了自己,每个星期三晚上下了晚自习就骑着自行车来,那时候天已黑压压的一片,胡同里没有灯,两人打着一个手电,笑嘻嘻的往里面骑,偶尔手电灭了,杨逢棋将沈玄压在墙上,一遍一遍的吻他的唇,直到两人衣衫凌乱,急于爆发。
  到周末沈玄不回家的时候,两人也来这。杨逢棋跟他爸妈说沈玄带他补习,教导主任素来知道沈玄功课好,便也这么混过去了。
  到了房间,便是他们的天下,沈玄赤着脚跳来跳去翻杨逢棋的东西,看他以往写的日记,看他画的画,还有小时候玩的东西。杨逢棋房间有一台老旧录音机,卡张磁带进去,老歌就唱了起来,但是音质不好,听着像塞着鼻子哼出来的声音。
  沈玄有时候也帮他补课,两人趴在木质地板上,靠着从窗子里透进来的光,边说话边做习题。做不到一会儿,沈玄又会去拿肩膀撞杨逢棋的肩膀,让他的笔在纸上画出一条弯弯曲曲的长线,便觉得做了恶作剧一般,笑的张扬而得意。杨逢棋顿时化身为大灰狼,朝沈玄扑了上去,一通乱啃。
  啃着啃着,又剧烈的喘息起来。沈玄嫌录音机的声音碍事,伸手便按了。杨逢棋睁着漆黑的眼珠,声音低哑:“沈玄,床上去。”
  两人滚到了床上,沈玄还想笑,杨逢棋去吮他的耳朵和乳/尖,他立即发出呻吟声。沈玄全身都敏感,被他一挑逗,早已投降道:“棋子,别亲了,我想要……”
  杨逢棋得意的凑上来,“沈玄,你都湿了呢。”
  裤子很快就褪下,沈玄习惯的伸开腿,让杨逢棋做着扩张。一时间好了,便立马冲了进来。
  两人脸都红红的,沈玄忍不住声的叫,杨逢棋呼吸也重。相连的地方渐渐润滑了,弄出水声来,沈玄咬他咬的紧,恨不得将他全身都吸附住。他搂着他的腰,眼睛里被他逼出泪来,“棋子,快一点,啊……嗯……”
  他的呻吟声渐渐转大了,杨逢棋托着他的腰,再顶弄了十来分钟,最后低低的唤了声“沈玄”,便泄在他内里。
  沈玄也泄在他腹部,两人四只眼睛相对,光芒都是闪亮闪亮的。沈玄说:“棋子,我喜欢你。”
  杨逢棋笑,低头去亲他的唇角。
  ------
  沈玄老家的县城是这个的最南边,离学校有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月,学校下了雪,厚度足以将脚步淹没。他老家很少下雪,即使下,也是沙粒一般,很少有这么大的。
  晚上下了晚自习,沈玄泡了脚便往上铺蹭,杨逢棋早已将被窝睡暖了,等着他进来。沈玄将自己的被子抱上来,铺在上面,顿时暖和了许多。
  两人同睡的情况在冬天来说并不少,只是胖子他们奇怪沈玄跟杨逢棋的关系竟然已经好到可以同床共枕的地步。他们笑着打趣,沈玄丝毫不慌张,被窝下的手跟杨逢棋紧紧缠着,脸上却笑说:“喂,看我跟帅哥睡不服气是不是?”
  胖子他们立即做着怪脸,“是啊,我们嫉妒的很。”
  学校准时在晚上十点熄灯,他们两个挨在一起,睡不着,却也不能做点什么,只能紧紧抱着。很多时候,沈玄在睡着前,用手指在杨逢棋手心里划字,划一下,停一下,直到慢慢睡着。杨逢棋睁着眼,在黑暗中使劲想辨认出他的眉眼,只是眼睛还没看出来,心里早把他临摹了十遍八遍。
  他的沈玄,不管变成什么模样,他都是认识的。
  人在很多时候,怀念一样事物时,脑海中都是想着他美好的时候。时间慢慢迁移,脑海中的人也不会跟着成长褪色。
  但事实上,时间总会给每一样东西留下点什么,美好或丑陋,长大或衰老。
  沈玄的头发已经长的有半寸长,密密麻麻的分布着,渐渐掩去那道伤口。杨逢棋每天晚上回来都会先进他的房间,第一句问饮食,第二句问身体状况,第三句问有没有按时吃药。他问一句,沈玄便点一下头,等点了三下,两人又是相互望着,没有言语。
  静谧的时间会持续半个小时,杨逢棋认输般的叹口气,摸摸他的头,帮他盖好被子,“你先睡吧。”
  听到他这句话,沈玄看到一半的书会乖乖的放下,然后躺着,闭上眼睛。他听着杨逢棋又在叹气,然后隔了许久才走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睁开眼,一室的昏暗让他迷茫。
  黄时有时候会问他,杨逢棋对你既然不错,你为什么不跟以前一样?好好跟他在一起?不要让彼此痛苦?
  沈玄存着这个疑问问了自己很久,才得出了答案。
  以前在一起,是因为自己有足够的把握能给他带去快乐和幸福,而现在他的样子和情况,又能给杨逢棋带去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已经陌生成这样了。
  热恋中的人最怕放假,杨逢棋数着数着日子,那一天终于是到来了。考完试,别人都是高高兴兴的扔书本,只有他一个人安静的坐着,桌上摊着书,像是在认真的看。有人走了过来,啧啧称奇:“棋子,都考完试了还看什么书啊?”
  杨逢棋不理会,像是没有听到。班主任回来吩咐了些话,然后走了。大部分学生开始回宿舍收拾东西,要洗的枕巾、要洗的被面和衣服,都打包好,准备回去带给老妈操劳。
  沈玄过来,拍了拍杨逢棋的头,又亲昵的搂着他的肩膀,坏笑着说:“怎么?小妞儿,是在等大爷我吗?”杨逢棋抬起头眯着眼,沈玄嘻嘻的笑,低下头凑到他耳边,趁人没看到的时候轻轻咬了口他的耳垂,“走吧,咱也收拾东西去。”
  杨逢棋复杂的心情被他这一小小的动作瞬间平复,胸腔迅速的被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填充着。沈玄搂着他的肩,一路跟人打着招呼,或说“一个多月后见”,或说“兄弟考的怎么样”,热热闹闹,把他热情的性格发挥的淋漓酣畅。
  两人回了宿舍,沈玄将要带的东西收好,又将被面等要洗的东西拆下来。杨逢棋问:“要带回家给阿姨洗?”
  “等下我自己洗,我妈在家辛苦,我就不麻烦她做这个。”
  “不会干吧?你不是下午就走吗?”杨逢棋站在旁边看着他,心中有期待。
  “谁说我下午就走了?”沈玄用他熟悉的样子眨了下眼,坏坏的,“我过两天再回去。我跟我妈说了要领成绩单。”
  杨逢棋怔了一会儿,心中的期待落地,瞬间转为欣喜。宿舍里有很多人,让他不能抱着他转圈,也不能抱着亲。他只能伸出手指,扯着沈玄的衣角,头已经低下去,脸上是无尽的喜悦。
  吃了中午饭,学生已走了十之八九,杨逢棋和沈玄捧着两大盆衣服被褥走到水房,杨逢棋的本来想带回家给他妈洗,但想了想,还是抱了过来。
  水房没有人,沈玄拧开水龙头,将深色衣服先放出来,倒洗衣粉,揉搓。他洗了两件,看到杨逢棋站在旁边没有动,“你不洗?”
  杨逢棋转过头来,对上他的双眼,涩涩的,“我不会。”
  “啊?平常的衣服都你妈洗啊?”
  杨逢棋点点头,脸色有些不好。沈玄站起来,替他拧开旁边的水龙头,然后教他放洗衣粉。杨逢棋手一倒,半包都倒了下去,抢救都来不及。
  沈玄用沾着泡沫的手捏了下他的脸,戏谑般的笑他,“怎么那么笨啊。”他手把手的开始教,极为细心,杨逢棋却怎么学也洗不好,不是水弄到了眼睛里,就是把半截裤腿也打湿了。沈玄教烦了,索性摆手说:“棋子,你站在旁边看我洗,不要动手,好不好?”
  杨逢棋站开了几步。
  沈玄将两盆衣服都洗好已经是两个半小时之后,他累的有些直不起腰,等好不容易站起来,才发现杨逢棋盯着自己,脸色有些苍白,身躯僵直。
  他说:“沈玄,等以后赚了钱我会买洗衣机。”
  沈玄想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又笑不出。
  杨逢棋半低了头,声音也低了下去,“沈玄,不要嫌弃我。”
  那天晚上沈玄去了杨逢棋家吃了晚饭,教导主任和杨妈妈都很欢迎,三人有说有笑,谈学习,谈梦想,倒是杨逢棋很少话,基本上除了吃饭,不发出声音。
  教导主任突然说:“沈玄,你以后有时间多跟逢棋提点提点啊,这小子,从小学习就不好,怎么教也没用,还不爱说话。”
  “他学习挺好的啊,主任您看着,等这期成绩单发出来,他准是我们班上的前十。”
  教导主任笑的开怀,眉心多了几道褶子。
  吃完饭,杨逢棋说了两人要去老房子睡,他爸妈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只叮嘱不要到外面乱跑。
  那时候他们的自行车因为一个学期的摧残,已经变的很破了,杨逢棋把它放在自己家楼下的杂物间里,两人步行着去。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寒风呼呼的吹着,刮的人面颊生疼。路上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摆烧烤的摊子,面前有二三顾客。沈玄突然跑进一家杂货铺,不多久拎出一瓶酒和一袋花生出来,笑的贼贼的。
  拐进了胡同,没有看到人,两人手指缠在一起,紧紧的握着。沈玄突然说:“棋子,你爸你妈真好玩儿,看起来没有在学校那么严肃,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闷葫芦?”
  杨逢棋低着头,“我小时候他们忙,没人带,就把我锁到屋子里。”停了停,又有些担忧的问:“沈玄,我……我那么多毛病……不合群,不太会做家务,连成绩都没有你好,你,你还喜欢我吗?”黑夜里沈玄的眼睛亮晶晶的,眼里映着他,看不真切,便以为不存在,于是心里更急了。杨逢棋去搂他的肩膀,将他拥入自己的怀里,紧张又小心翼翼,“沈玄,你那么好,像阳光一样……”
  “靠,我那么好你都不表白,还得我先说出口!”沈玄忿忿般,嘴角却掠着笑的弧度,抬起头来亲他的唇。
  杨逢棋抓着他的肩,神色认真着,看着他的眼神里像是在努力的掩饰着什么,“沈玄,我怕你拒绝我。”
  ------
  拍完宣传的照片,杨逢棋走进后台节目组特意给他安排的化妆间,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这几天精神有些不济,平常觉得轻松的工作竟做的有些累。
  助理端着茶杯走进来,杨逢棋看了一眼,“我要水,白开水。”
  助理出去倒了一杯,杨逢棋吹凉了喝了一口,声音有些倦怠,“下午还有什么行程吗?”
  “还有一组平面照,娱乐杂志的一个采访。晚上需要到席一个酒会。”
  杨逢棋揉了揉额头,突然问道:“对了,离我跟经纪公司合约到期还有多久?”
  助理迟疑了一下,摸不通他这么问的用意,“还有八个月。”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又说:“上面在早几个月前已经将续约的合同发来了,你一直在说考虑,所以至今没有回复。”
  “不续了。”
  “啊?”助理吓了一跳,“杨哥,你要跳槽?”
  “不是。”杨逢棋再喝了一口水,细细品味里面特殊的滋味,想的久了,突然就笑了起来,“不想再做这一行了。”
  助理吃惊,“杨哥,出了什么事?你现在正当红,没有必要退下去啊。况且您知道娱乐圈这个地方,如果不趁着劲头作为一番,以后即使是拼劲全力,也未必能搏出位。”
  杨逢棋摇摇头,“我不想出位。”
  “什么?”助理有些不解,他吞了吞口水,“杨哥,那当初,你费尽全力那么想红又是为什么?不惜拍那么多电视剧电影,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有通告就上,所有广告都接……好不容易才到现在的地位,居然……”
  杨逢棋又揉了揉额头,“我找到他了。”
  大学那段时间,他尽量逃课去找沈玄,一个学校一个学校的去打听,什么机会都不放过。有时候就连特意的男女生联谊也去,只为问人家认不认识一个叫“沈玄”的人。他还傻的去贴寻人启事,过段时间就去警局认领无名尸体,但都是失望而归。
  也因为沈玄,他放弃了其他市更好的学校,而继续留在本市读书。
  大三那年,绝望之中,他听到旁边的女生讨论明星,说XX帅,又红,很多人知道他。杨逢棋才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要站在那个地方,他要红到全国大大小小的城市都有他的照片贴着。
  为了沈玄能找到他,他公开自己和助理的手机号,电子邮箱。每一个人打来的电话他们都接,每一封邮件他都亲自查看。他也公布自己的住宅地址,为的就是沈玄能找到他。那么多年,因为这些原因,他碰到很多麻烦,也从来没有结果。
  要红从来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只是通过这个途径找到沈玄。
  拿到成绩时沈玄还是第一,杨逢棋果然进了前十。沈玄将干了的被套收了起来,仔细的叠好在床上,上头拿张报纸盖着,防灰尘。
  他要拿回家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大大的背包,杨逢棋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将拉链拉上,脸色阴沉。沈玄背着背包出了宿舍,他在后面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校门,沈玄突然站住,“棋子,我回家了。”
  杨逢棋看了他好一会儿,“沈玄,我能打电话去或者写信吗?”
  “我们那偏,收信要跑好远,电话是我婶婶家的,我平常打过去都觉得麻烦她了。”沈玄上前,想去触碰他,但旁边都是人,颇为不便。“反正才二十来天,我走了。”
  他走几步,回过头看到杨逢棋还在原地站着,黑色的风衣下摆被风吹的摇晃,头发也被吹的乱糟糟的,有点心疼和不舍。
  他看到沈玄望过来,努力的挤出一个笑,挥了挥手。
  胡乱的吃了晚饭,杨爸爸和杨妈妈在饭桌上第一次夸了下杨逢棋,然后又将话题转到沈玄身上,说他聪明,说他乖。
  杨逢棋闷着声不说话,进了自己的房间,看到白色的瓷砖和新书桌新床以及漂亮的窗帘,竟格外怀念老房子里的房间来。他穿上大衣,打了声招呼出了门,然后独自朝胡同口走去。
  没有沈玄在身边,世界顿时安静一片。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他开始想念沈玄,想念他的笑他的温度。
  沈玄年初五就来了,没有告诉杨逢棋。他提着大袋的东西拐进胡同里,走到老房子的门前,敲了敲门,没人答应。
  他就蹲在那等,头靠着墙,看着头上方阴沉的天空,心里一阵迫不及待。杨逢棋傍晚的时候才来,沈玄那时候已经坐在门墩上,手里拿个记事本,握着一支笔,正在认真的写着什么。杨逢棋擦了擦眼,才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错觉,沈玄已发现了他,抬起头来笑,一口白牙闪闪发亮。
  杨逢棋站了一会儿才靠过去,看到沈玄在纸上乱写的字迹。
  我们要爱很多很多的时间灰色的蓝色的白色的天我们要在一起永远十指相牵还有甜他在旁边还写了“沈玄杨逢棋”几个字,两个名字依靠着,头挨着头肩并着肩。杨逢棋微笑,坐下去跟他挨在一起。“笨蛋,怎么来的那么早?”
  “你不高兴?”沈玄笑的促狭。
  “是啊,我不高兴。”杨逢棋去拿肩膀轻轻撞他,突然又伸手捧着他的脸,认真又深情的凝视着,“我很高兴。”
  “哈哈哈。”沈玄笑的张扬,凑过去在他唇上啵了一口,“棋子我饿了,你这还存着有米不?我带了腊肉和香肠来,我们做饭。”
  杨逢棋那时候也不太会做饭,最多只会淘米。老房子设施有些落后,只有高压锅和大灶,必须生火才行。杨逢棋也不太会生火,所以一切基本都要沈玄来。
  “没有青菜,就只吃肉好不好?”沈玄点燃火,让他慢慢添柴,自己洗了锅开始烧热水,等烧好了,将带来的腊肉切一些放到里面开始洗。杨逢棋没有意见,眼睛闪亮,里面的喜悦满的都快溢出来,“我们上次还有半瓶酒没喝,留着呢。”
  饭菜弄好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两人将下面的灯都关了,把东西都搬到楼上的房间去吃。腊肉很香,是沈玄妈妈自己腌制的,沈玄放了些自己带来的辣椒粉,杨逢棋平常吃的不太辣,所以辣的他不时伸出舌头。
  沈玄大笑,凑过去亲他的舌尖,惹的杨逢棋眼睛也红火起来。
  屋子里暖暖的,杨逢棋问他怎么会这么快来,沈玄笑道:“还不是因为你,我跟我爸妈说要来同学家里拜年,就提前来了。嘿,幸好我家没有什么亲戚,不用到处走。棋子,你呢?你咋不去拜年?”
  “本来去了,早早的就回来了。”杨逢棋盯着他,突然说:“沈玄,放假之后我都睡这里。”
  “啊?”
  “我很想你。”
  沈玄想笑,看着他说“想念”的时候眼圈有些红,心房瞬间就软下来,他挨过去,扒着饭,喝着酒,空一只手跟他握着。
  吃完饭,提一些热水上来洗脸洗脚,两人只穿着秋衣秋裤爬到床上,用被子紧紧的盖着。有那么多天没见,两人感觉生疏又梦幻,连吻都是轻轻的带着试探。慢慢的,等融入了,又笑闹起来。杨逢棋压着沈玄,咬了下他的唇,“你胖了。”
  “你瘦了。”沈玄笑,舌尖又缠了上去。
  分离后的思念全部化为啃咬,两人相互追逐,在欲望的波涛里,逐渐沉浮。
  这次做/爱两人没有关灯,黄色的灯光笼罩着整间屋子,杨逢棋努力的看清身下的人,激动的埋入他体内,一刻也不肯分别。他们做了几次,沈玄累了,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杨逢棋精神却依旧很好,一下一下的顶弄。
  沈玄最后实在受不了,摸着他的脸想叫他停下。杨逢棋将头埋到他的脖子里,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沈玄,对不起。”
  “沈玄,我停不下来。”
  “沈玄,没有人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杨逢棋发现沈玄最近反应比原来慢,叫他一句,他要隔半分钟才回过头来,迷茫的问:“你叫我?”
  不仅如此,对声音的恐惧更是比以往严重十倍,电视声音稍微开大一点也会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也不再出门,不再知道做饭,连吃饭都呆呆愣愣的,面前摆着什么就专吃什么,不知道夹旁边盘子里的菜。
  杨逢棋吓了一跳,连忙推掉这几天的工作,特意跟黄时打了电话,然后开车送沈玄去医院。
  去之间他给他带了耳塞,能阻绝一些声音。沈玄坐了一会儿,突然把耳塞拔掉,再拿出自己的MP3带上。他脸色很平静,目光有些直,眼睛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像是毫无知觉。
  等红灯的间隙杨逢棋摸摸他的脸颊,试探性的问:“沈玄?你感觉怎么样?”
  等绿灯亮了,沈玄才转过头来,脸上闪现迷茫,“我很好啊。”
  黄时早已到医院门口等着,两人带着沈玄一起进了里面,杨逢棋顾不上带墨镜,眼睛只顾落在沈玄身上,没有发现旁人惊奇的目光。
  医生倒有职业道德,明显认出了杨逢棋也没有多问,示意让沈玄坐在面前。沈玄认真听着歌没有反应,杨逢棋扯了扯他的衣角,语气温柔,“沈玄,医生在叫你呢。”
  沈玄还是反应很慢的回神,然后坐下。
  医生推了推眼镜,“你的名字?”
  “……沈玄。”
  “多少岁了呢?”
  沈玄歪着头,像是在计算,“二十八。”他笑笑,低下头,“快二十九啦。”
  “生日呢?”
  “二月十七。”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住院吗?”
  沈玄隔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知道。”
  “那你说说?”
  “我们那天出来……去买衣服……哥说要帅一点好看,所以我们去买,买了好多……经过那的时候,有人蹿出来,打我们……他们带了铁棍子,很长,我们打不过,有个人要砸哥,我去挡。”他一字一字说的很慢,像是边说边在消化,头还是歪着,眼睛没有神,突然他转过头来看着黄时,笑了笑,“醒来了,哥说,我睡了两年。”
  黄时抿着唇看着他,不言语。
  医生在纸上记了记,然后抬起头来说:“我看他的记忆没有问题,应该是头部皮下组织受伤,现在是痊愈前的缓冲期,大脑还对外界有些排斥和不适应,过段时间会好的。”
  杨逢棋皱眉,“过多久?”
  “这也说不准,就看他的恢复能力。我们现在还得做下检查,确诊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医学方面那些我啥都不懂,只为剧情需要,所以别太执着这方面XD------
  高三的时候他们分了班,两人都选了理科,一个班,坐同一排,中间隔着过道。
  他们班属于精英班,只有三十多个人,考试成绩都在年级前段。他们换了宿舍,不再跟胖子他们同寝,两人还是上下铺,一低头一抬眼就能看得到对方。
  高三的课业紧张了很多,班里的同学却很团结,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都共享出来,一起闹一起笑,熄灯前讲黄段子,碰到放假前夕就打升级斗地主,打着手电,玩一晚上。
  两人的事没人知道,杨逢棋性格安静,有点不太合群,但被沈玄拉着,有些集体活动也参加。那个秋天,学校组织了秋游,沈玄拉着杨逢棋一起报了名。出发那天天还未亮,要去的是不远的一个称为古镇的小城,两人上了车,找到两个连着的座位。车里闹哄哄的,说话声和吃东西喝水声此起彼伏,沈玄好动,坐了一会就坐不住,猫着腰这边走那边蹿,嬉皮笑脸的朝女生讨零食,拿回橘子和糖果后又蹿回来,剥掉外面的糖衣,塞一颗到杨逢棋嘴里,笑眯眯的说:“吃。”
  杨逢棋皱着眉含了,想伸手拉他坐下,他却又跑开了,走到前面司机那里去唠嗑,逗全车人发笑。
  那时候,沈玄整个一闪光体,他走到哪,欢笑就跟在哪。他受人欢迎,跟谁都聊的好,称兄道弟的。杨逢棋有些怕,他不优秀,成绩没沈玄好,也没沈玄那么会做人。他总想紧紧的将沈玄绑在身边,让他只对着自己笑,跟自己说话。
  自私的念头,想起来连自己也觉得愧疚,但是遏制不了。
  车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一车人呼啦啦的跳下去,老师左交代右交代,才让他们自由去玩,下午再到这里集合。他们跟着很多同学一起去吃了面,然后顺着古镇的街道游玩,火红的枫叶落满了这个城镇,抬头也能看到,经不住风大力的吹,就又落了下来。他们身旁有漂亮的女孩子,头上绑着蝴蝶结,穿着白色的球鞋,脸很干净,笑容也腼腆。她们靠过来找杨逢棋说话,声音跟黄莺叫似的。
  沈玄脸上露出暧昧的笑,拿肩膀去撞杨逢棋,“喂喂,人家看上你了呢。”
  杨逢棋目不斜视,一瞬间极想去抓沈玄的手,勾了两下,又怕人家看见,只得缩回到口袋里。沈玄挨了过来,手臂搭上他的肩,亲厚无比的模样,嘴上却在跟旁边的女孩子调笑。
  “喜欢我哥儿们吗?他成绩年级前十五,篮球打的好,又高又帅,脾气也好的很。”他像是推销一般,态度热情的让旁边的女孩子们红了脸,但却不跑开,仍偷偷的看杨逢棋几眼。沈玄越说越上劲,“别害羞嘛,以前就有很多女孩子给他递情书,你们再不主动点,可没有机会了。”他看着杨逢棋,眼神里的笑意满满的,似假还真的说:“我要是女的,我都喜欢他呢。”
  等女孩子们吓跑了,他又咧开嘴“嘿嘿”的笑,“棋子,有看中眼的吗?”
  杨逢棋阴沉着脸,有些恶狠狠的盯着他。沈玄也不怕,在那个落满叶子的秋天,他笑的阳光灿烂,“棋子,我们村那些比我们年纪大几岁的,从小就跟我们说,女孩子好,抱起来软,亲起来也舒服,还能办结婚证,生孩子。”
  杨逢棋盯着他,这样像是不正经却又无比正经的沈玄他以前没见过,心里有什么东西乱撞,让他觉得嘴唇发干,“沈玄,你什么意思?”
  “女的比男的好。”沈玄还是在笑,他突然低下头去,用脚尖划着树叶玩,“棋子,我喜欢你,我不喜欢女的……”
  杨逢棋打断他的话,“我也喜欢你。”
  沈玄抬起头来,眼睛闪亮,“嘿,我现在就想让我们都明白一下,走了这条路,我们不会有孩子,爸妈那关也难过,要不小心被人知道了,还得受到不少白眼。棋子,我已经有这样的准备了。”
  他看着他,屏着呼吸,紧张的咬着下唇。
  杨逢棋紧紧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笨蛋,我也有。”
  黄时掏出烟,正想点上时,看到旁边“禁止吸烟”四个字,又将烟塞回口袋。杨逢棋走了出来,一身的黑色,透出他沉稳内敛的气质。“沈玄在检查。”
  黄时看着他,隔了一会儿后突然说:“你应该挺忙的吧?听医生的话,沈玄这段时间需要人照料,所以把他送回来吧。”
  “我有时间。”杨逢棋回答的很快,几乎是黄时话音刚落他就脱口而出了,“我会把工作时间压缩成最短。”
  黄时笑了笑,“你们这行业……比较特殊,即使挤出时间,也……”
  “我会照顾好他的。”杨逢棋看着他,静静的,视线没有压迫感。黄时摸摸鼻子,又抬起头看了看晴朗的天,“我第一次见他也是这天气。他脸色很不好,身上重担压的太久,像是随时就会倒下来。”
  他突然又静下来,像是刚刚的话只是随意说的,并不是刻意想告诉杨逢棋那些往事。杨逢棋站在旁边,手臂垂直,背也挺直。
  “我知道你们的事,他跟我说的。”黄时侧过脸来,“两年前他受伤的那一天,我们刚出狱两天。他要去找你,我提议说买几件新衣服,穿的精神一点再去见你。”
  杨逢棋平静的脸上有一丝裂痕,他还是直直的站着,手却握紧了。
  “我们那天很高兴,我从没见他那么高兴过。”黄时舒了口气,又想去拿烟,等拿到手中,终是没有点着,只是捏着。“从商场出来时,就出了事。”
  胸口有些闷,杨逢棋努力调整呼吸,才觉得稍微好些了。黄时靠着栏杆,眼睛望着医院的绿草坪,那里有许多正在散步的病人。“说实话,从听到沈玄说你们的事起,我就不信你还在等着。”
  “我在等着。”杨逢棋开口,没有可以强调的语气,仍是很平静。
  “嘿,”黄时笑了下,像是在自嘲,又或者想起了什么自己的往事,“感情这种东西,在一起甜言蜜语,分别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每个人都会碰到诱惑,能坚守到底的又能有几个?”
  “沈玄于我,不仅是这些。”杨逢棋拽紧手指,他想多说些,想用肯定的语气来确定自己的想法和立场,想的久了,却又犹豫起来。
  很多年前那团阳光闪现在他脑海中,痞坏痞坏的,爱笑爱闹,爱趴在他肩头,爱亲吻他,爱接近他。
  “认识他,我才知道活着是什么滋味。”他抬着头,眉眼好看,前面的头发垂下来,掩盖住额头。他觉得这句话还不够,不够确定沈玄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知道事实原本要比说出的重很多,只是概括不出来。
  他只知道,如果沈玄不出现,他终此一生,都会孤独的守着那段记忆,不断的等待和寻找下去。
  黄时看着他,突然笑了,“我居然有些相信你的话。只是,如果说两年前的沈玄还有最后一点勇气找你的话,现在的他却已经没有勇气要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杨逢棋笑了笑,“所以我会努力。”
  ------
  那次秋游还是出了一点意外,到了集合的时间时,还有几个同学没有来,老师数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少了那几个。他们已经上了车,沈玄趴在窗户缝上,露出整个头到窗户外面,想看看那些人来了没有。
  焦急的等了半个多小时,老师们终于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立即吩咐学生们待在车上别跑,几个人分头去找。沈玄把头伸进来,对着惴惴不安的女生说:“别担心,可能只是贪玩走远了。”
  “不会是迷路了吧?”
  “应该没事的,老师去找了呢,肯定能找回来的。”沈玄笑了笑,又伸出头往外面看,天色还亮,夕阳照的整个小镇染上了一层红色,地上的枫叶血红血红的,让人看了想陷下去,不管是思想还是身体,都陷下去。
  “别把头伸出去,危险。”杨逢棋去拉他的手,扯了扯,又放开了。
  沈玄露齿笑,“车又没开,怕什么?”他说是这样说,但还是乖乖坐好了,手指搭在膝盖上,食指和食指绕圈交缠着。
  车里面很热闹,女生都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吃零食说话,男生也去逗她们。他们两个坐在最后一排,安静的像跟前面是分开隔绝的。沈玄突然说:“棋子,如果哪天我走丢了,你就站在最高的地方,我看到你,就会来找你了。”
  杨逢棋笑的紧张,“沈玄,我不会让你走丢的。”
  “嘿,我是说如果。”
  回家的路上有些塞车,车子呈龟速一点一点往前挪,天色已经黑下来,杨逢棋开了灯,看着旁边的沈玄,“饿了吗?”
  沈玄隔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摇了两下头,一会儿似乎又不记得他问了什么,眼露疑惑,“棋子,你刚刚说什么?”
  “饿了么?”杨逢棋含着笑。
  “饿了。”这次他重重点了下头,左右望了望,“棋子,我们去吃面吧?牛肉拉面。”他看到旁边有家面馆,伸出手指了指。
  杨逢棋看了看位置,“好。”他转着方向盘,没有找到停车场,就将车停在路边。路边已经停了好几辆车,他慢慢倒了进去,等停下,想快点下车帮沈玄开车门,他却自己下来了,径直站着走向面馆。杨逢棋紧走两步,跟在他后面,想了想,又上前去,牵了他的手。
  杨逢棋拉开门,两人走了进去。此时店里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三四个。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了,沈玄抬头看着墙上贴着的菜单,“我要牛肉面。”
  “有炒菜和羊肉馍,要吗?”
  “不要,我就要牛肉面。”
  杨逢棋点了两碗牛肉面,一碗加辣,一碗不加辣。沈玄在等面的过程中,一直左看右看,等看够了,又看着杨逢棋,微笑说:“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来吃过东西了。”
  “嗯,是有好多年。”
  “那时候,赤豆冰棒才两毛一根。”他用手撑着头,看着杨逢棋,又看着玻璃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直着过去有一座大厦,是卖衣服的,上面有一张海报,里面最显眼的一个人就是杨逢棋,穿着休闲装,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唇紧抿着,眼神淡漠。“我最喜欢吃,又便宜。我们那时候说长大了要买一大堆放家里,想吃了就吃。”
  “我去找了,已经没有。”
  沈玄笑笑,“是啊,停厂了。现在的冰棒,叫雪糕,什么颜色都有,口味也多。我看到你家的冰箱里,放了一大堆在那……”
  杨逢棋看着他,执着又固执,“沈玄,是我们的家里。”
  “呵呵。”沈玄摸摸头上的毛刺,突然间觉得口渴,所以吞了吞口水,“那些包装也好看,五颜六色的,不像以前的冰棒,只有一张纸包着……”他说话的速度很慢,眼睛呆愣呆愣的,“但是,我现在却不能吃了。”
  四周突然安静的厉害,外面明明有那么多喇叭声脚步声和交谈声,但是隔了一扇玻璃门却硬是传不进来,像是紧锁的心门,怎么扣,也开不了门。
  面端了上来,杨逢棋将不辣的推到沈玄面前,又拿了一次性筷子递给他。沈玄接了,安静的吃,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吃完了,杨逢棋付了钱,又拉着沈玄往外走。沈玄似乎精神又不好,低着头,任他牵着。车上已经贴了一张罚单,杨逢棋拿下来,突然感觉有人在拍照,偏头看了下,看到有人躲闪开去,也不在意。
  回去的路上车已经不塞了,沈玄摇下了车窗,看着万家灯火,“棋子,你忙,就不要照顾我了。”
  杨逢棋手抖了一下,脚下意识的踩了刹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沈玄看他阴沉的脸,顿时慌乱起来,摇着手解释,“棋子,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不要耽误那么多时间,我好好的,白天待屋子里,自己吃饭,吃药,不会乱跑。”他声音结结巴巴的,脸色有些白,小心翼翼的不知道在怕什么,等说完了,看杨逢棋不说话,就又加了一句,“你可以晚点回来,我一个人,能好好的。”
  杨逢棋抿抿唇,看着他这模样,听着他说那句“会好好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剧痛。但看着沈玄还是不知所措的样子,便强笑出来,“没事,我现在不忙。”他发动车子,慢慢往前驶去。沈玄呆坐在一边,好一会儿突然说:“会忙的。”
  “不会。”语气算的上是诱哄。
  “会的。”沈玄像是疲惫的厉害,歪着头开始合拢着眼皮,靠在真皮椅背上,“棋子,我变了。”他摸着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这里变的重,又窄,容不下很多东西。”
  杨逢棋盯着前面的路,“你没变,你还是沈玄。”
  “变了。十年前什么样,跟上辈子一样。我总得丢掉些什么,这里才能不那么重,我怕,怕很多事,累,又费劲,我总得丢掉些什么。”
  他说的混乱,杨逢棋却听的懂,心里又跟抽搐似的。这种感觉,明明是在一起,爱情也还在,却明显感觉到他的心已死的。他只是在挣扎,在自己渺小的世界里,想挣扎出曾经所许下的诺言城堡,独自逃开。
  杨逢棋不敢放手,现在再别扭,他也得抓紧他,如果逃开了,就是一辈子错过。
  想到这里,他发着抖,手和脚都在抖,全身冒着冷汗。
  他突然理解出,假使他让沈玄逃离自己身边,那结果不仅是错过,而是死亡。
  这个结局,他想都不敢想。
  那个时候,街头街尾不长,VCD和彩色电视还贵,音像店放着录音带,里面唱着那个时代所走红的歌,男声女声,具为传情。两人肩膀挨着肩膀,从那条街走上一遍,吃些小吃,说些笑话,便算是约会了。
  沈玄家里是农民,不很有钱,所以花费很省。杨逢棋家里管的严厉,少有给零花钱,两人通常是买一根赤豆冰棒,抢着来吃,在没有人的地方,两人亲吻,夕阳在他们身后,化成了一道绯色的纱帐。
  沈玄喜欢下雨天,两人能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漫步走到街道上,可以手牵着手,甚至环着腰,再坏一点时,可以踮起脚尖去亲杨逢棋,然后看他迅速变红的脸。
  课业不忙的时候去老房子,在院子里赏月,挤在一张躺椅上,笑的时候亲对方的唇。等时间晚了,洗了澡上了楼,翻滚在那张雕花古床上,细细的抚摸,扩张,进入。那时候他们的默契已经练的很好了,不会再跟最初的时候那么疼。
  一夜拥抱熟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揉着惺忪睡眼,刷牙洗脸,再骑着自行车去学校。
  杨逢棋常常说:“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日子。”
  沈玄便笑,“笨蛋!”
  只不过不知道,竟会一语成谶。
  他们似乎是在那段时间将欢乐和开心提前透支了,所以后来那么多年,都处在痛苦的边缘煎熬。
  ------
  回了家,停好车,杨逢棋按亮客厅的灯,“沈玄,要看电视?还是上网?”
  沈玄走了几步,才回过头来,“困了,想洗澡,睡。”他现在每说一字似乎都费劲,手指握在一处绞成一团,身躯清瘦,下巴跟削掉了肉似的,只剩下一层皮裹在上面。
  “那你先坐着,我去拿衣服下来。”他走上楼,进了沈玄的房间,按亮电灯开关,看到里面散乱的厉害,床单揉成一团,被子半落在地,地板上都是些书本纸笔,还有拖的很长的纸巾,还有一些衣服。
  在沈玄来这里的第二天,杨逢棋就帮他买了很多衣服,沈玄很少穿,现在都原样的躺在衣柜里。杨逢棋拿了两件舒适的,怕沈玄久等,就快步下了楼。
  客厅里没有他的身影,杨逢棋听到浴室有声响,他走了过去,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门。地板上都是水,沈玄拿着花洒往头上淋着水,身上的衣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新房入住有什么讲究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