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做过最暖的事情有事情才会找我说话,没有事情就消失找不到他。虽然他是当兵的,但是周六周日都有发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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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只开一季,真爱只有一次。若是寂寞,请不要爱我。这里的故事抚慰苦难平生的你。文全部来自@七毛是我
“还记得我要给你讲的故事吗?
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你我。
我们身在其中。
我们已经烟消云散了。
世间知此只我一人。”
我们不认识,甚至没说过话。我想你应该不记得,12月20号那天,跟往常一样,我挤上了早上八点二十分的11号线地铁。上海早晨阴冷的冬风像刀子一样打着我的脸,一出家门,我这迎风落泪流鼻涕的毛病又患了。
然而今天,我忘带纸了。
我拖着两行鼻涕跑进车厢,门正好关上。毕竟很丢人,我小心翼翼地吸进吸出,生怕被挤在旁边的人发觉。眼睛湿湿的,有点看不清前方。我很难受,还有十站路,还有半小时才能到公司。
忍了两三分钟到了下一站,突然涌进一批人,空间更加狭小,我被挤到了门边的扶手旁,前面挤一个,后面站一个,互相推搡,我没法动弹。
就在此刻,有人踩了我的脚尖。疼,我“啊”的叫出了声。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尽量压低分贝。怎么没动静?我抬头搜索肇事者,没人看我,四周是一张张冷漠的脸。
算了,我在心里冷笑一声。来上海这几年,早就习惯高峰期的地铁,看到的全是生无可恋脸。就像此刻玻璃中那个没法动弹的我,疲惫、绝望、隐忍,我看着自己,再次吸着鼻涕,孤独涌上心头。
再也没有什么比在人群中感到孤独更可怕了。
我的胳膊肘被谁轻轻碰了一下,听到一声清脆利索的男声。转过头,看到了递着纸巾的你。我愣了一下,我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哭?那一刻,我脸红红,穿过熙攘的人群,只看到你。
你长得很好看,是我喜欢的那种浓眉大眼的男生。你穿着一件蓝色短款棉袄,里面配白色卫衣,围着一条黑色的毛绒围巾,比我高很多。你眼神清澈,看着我。我不敢正视你。
你递过来的纸巾,让我的鼻涕突然不争气要涌下来,我迅速接过来,低头简单擦拭了几次,完了把纸巾塞到包里。待我抬头找你,你已经走到对面车门倚在玻璃上,也没看我,仿佛刚才给我纸巾的不是你。
人群把我们隔开,我感觉跟你隔着两个世界,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
接下来,我总是故意用余光打量你。你站在那头,有着好看的侧脸,和温顺善意的神态。我就这样痴痴盯着你,直到你下车。
江苏路站,我记住了。
我没想到,第二天,我刚上地铁就看到你了。
你说命运是不是很神奇。我们每天都会面临各种选择,今天穿什么,中午吃哪种菜,走进哪节车厢,多看哪个人几眼。即使这样,我们竟然能连续两个早上遇见。
不,是我遇见你。
等到乘客少了许多,空间也富足起来,你掏出一本书,我看了下,那是契诃夫的短篇小说集。我喜欢契诃夫,这本我也看过,冥冥之中,好像跟你更贴近了一些。
你低下头,在这嘈杂的地铁里开始认真翻看起来,你已经看了三分之二了,我想你应该看到了《伯爵夫人》或是《太太们》那篇了。此刻你是不是也在敬佩契诃夫的毒舌与机智呢?
你站在玻璃门口,空调的热风吹过你的发髻,我看着你,想起岩井俊二电影里,手捧着书站在窗户边的藤井树。我的心跟着你飘远了。
“江苏路站,到了。”唉,你下车了。
你把书放到包里,在门打开的那一刻,紧跟着人群出了门,我往外面挤了挤,看着你上了扶梯,直到你背影消失的那一刻。高高的个头,健硕的身体,离我越来越远。你始终没有回头。
这一天,我脑海里想的全是你。
我上班的时候想你,开会的时候想你,就连中午休息时躺在办公桌上想的也是你。想着你看我的清澈眼神,想着你认真翻书的模样,想着你离开时那高大的背影。
我想我是喜欢你了。
第三天,我提前半小时起了床。
自从上次分手两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对起床对上班、对早上的太阳有了期待。今天,我决定认真化个妆。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略施粉黛。眉毛是昨晚临睡前修的,眼线也练习了很多遍,选了最大方得体的口红色,涂了点腮红,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我特地挑了件卡其色大衣,配上贝雷帽,穿上闲置在鞋柜很久的黑色高跟鞋,也不算很高,我还能轻松驾驭。出门前又照了次镜子。舒服,精神,漂亮。万无一失。
从进地铁检票口那刻起,我的心率就错乱了,我知道我在紧张什么。下了扶梯,我决定跟昨天一样,从扶梯口第二个车门上车。这样就能遇到你。
三分钟后,八点二十的11号线出现了。我知道,你来了。
屏蔽门打开,我进去,人还不算多。才两秒,整个车厢都被我的眼睛搜索个遍。我在找你,而你正好在。
你手捧着书,站在地铁两节车厢交界处,力量很稳,根本不需要扶手。我慢慢往你那边挪了下,在距离你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扑通扑通的心脏让我不敢再向前。
你用细长的手指翻着书页,还是那本契诃夫,大概还有三四十页。我想昨晚你肯定看到很晚,我看到你眼睛下的眼袋,你显得有点疲惫。
车厢内一片静默。没有人说话。这时,你的电话响起来了。
“喂。”你轻轻接起电话,声音温柔又好听。
“嗯,做好了,等会儿到公司发你。”你说完挂了电话,
你不紧不慢,态度和善。我被你的优雅从容再次吸引。
我的意志慢慢失控,我抬头看你。撞上你的眼睛,而你,也在看我,眼睛深邃,像口井。我迅速低下头,局促不安。
“江苏路站,到了。”唉,我有些不舍。你再次把书收到包里,然后抬头,我立马把脸瞥向一边,怕你发现。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多看我一眼。
你无意中的匆匆一瞥,把我的伪装打回原形。
第四天,我差点疯掉。
从我上车那刻起,你就一直盯着书,没抬头看我一眼,这让我有点失望。我期待昨天像井一样深邃的眼神再次袭击我。
好在下一站,跟往常一样挤进了很多人,纷扰的人群把我挤到往后退了好几步,我终于有理由站到你旁边了。
前面一个矮胖女人被推挤的很不舒服,蓦地她一个大动作把后面的我一推,我就这样“被迫”贴在了你的身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头皮发麻,心跳加速,脸部发烫,我想我此刻脸一定红透了,我不敢抬头。
靠近你,除了眼睛,我全身上下都在看你。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跟喜欢的人抱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几年了,我都快忘记前任拥抱的温度了。但今天,我压抑的感情突然被你唤醒,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是我自己挤到你的跟前,扑到你的怀里,一头栽进你的命运里。茨威格说的没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一个女人暗中怀有的不为人所觉察的爱情。
我想要跟你靠得更近。
我贴着你,你贴着我。我没动,你也没动。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不敢想。可能是被挤得难受,你把书收了起来,并把身体往后挪了挪。我有点失望。
一站站下来,人群散去。我不敢再靠近你,我离你越来越远。
你掏出书,已经换了一本卡夫卡。我不得不再次佩服你的品味,连看书都跟我一致。你一脸淡然继续读起来,一会儿皱着眉,一会儿舒展着脸微笑。我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你。
你一出站,我整个人都空了。走出地铁,我第一次发现往写字楼的路是那么漫长,一天都失魂落魄。
于是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第五天,到了江苏路站,你跟随人群走了出去。我踏出车门,跟在你后面。没错,我竟然尾随你了。
你上了扶梯,我离你大概十米。看着你高大的后背,我再一次恍了神。我竟然跟着你出来了。今天你穿了一件蓝色羽绒服,围着一条黑色围巾。我喜欢围围巾的男生,就像情书里的柏原崇,阳光清澈。
你走出站,往左边继续走。
外面冷风嗖嗖,我很想走到你的身旁,让你看到我湿湿的眼眶和两行鼻涕,这样你是不是还能送张纸巾给我呢?
唉,我知道是我想多了。大概我是疯了。暗恋一个人,怎么变得自作多情。
你继续跟着你,你走进路边的全家便利店,我站在外面,假装看路上的行人。你买了的便当。我想你平时应该不做饭,中午外卖或者便利店便当打发一下。
你出门拐到了一座大厦,径直走了进去。这座写字楼我知道,算是上海非常有名的办公大厦,入驻的企业不是国内名企就是外企。你这么优秀,在这里上班也不足为奇。
鬼使神差的我,继续跟着你进去。你在电梯口排队,每次人多的时刻,你都能有条不紊不急不躁,安静的等待,我想你现实生活中肯定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我又走进几步,看见你按了23楼后,我马上转身。等确定电梯门关闭后,我从隔壁电梯上去。23楼,23楼,23楼……到了。
你不见了,我也没再前进。但我知道你每天在上海某个角落上班,从此想念有了落脚地。我对你的幻想,终于超出了狭窄的地铁。
要迟到了,我要赶紧回去。
我再次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打算下次跟你打招呼。
第六天,我夜里失眠到凌晨三点。
我一遍遍彩排今天上前跟你打招呼的场景。我想你是知道我的,从第一天你给我纸巾的那刻起,你就认识我了。我被挤到贴在你身上的那刻,你也是认识我的。你有意无意间抬头看我的时候,你也是认识我的。
我一头栽进你的眼眸,就像跌进一个命运的深渊。
你认识我,就像我认识你一样,我决定抢先一步告诉你。我看着镜子中打扮还算漂亮的自己,想着今天肯定会发生什么大事。
八点二十,地铁来了。你来了。
我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你。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笑眼,那么惬意、舒服、好看。我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奇怪,今天你手里竟然拎着一个袋子,是那种上班族早上拎在手里的饭盒袋。以前我带饭去公司吃,也是上下班提着。原来他会做饭,这么一看他,有种居家感。
好了,我要往你那边挤挤,打算开口跟你说一句迟到的“谢谢”。我对着玻璃理了理发髻,整了整衣服,收拾好表情。我脚还没迈出,看到一幕场景,脑袋嗡嗡一片空白。
你转过身,对着后面的一个女生说了句话,温柔暧昧。说完你搂着她。我突然定在那儿,如鲠在喉。
她肯定是你女朋友。一种羞耻感吞噬着我。
那个女孩长得精致又漂亮,穿了件白色卫衣,跟你今天的衣服正好般配,呜,是情侣装。
女生笑着跟你抱怨了什么。
你脸带笑意,说完摸她的头。
我呆在一旁,后退了几步,躲到人群里,像个失魂落魄的罪人,用尽全部的力气,挤到旁边一节车厢。你跟她的每次眼神、语言和肢体交流,对我来说都是一场凌迟。
拥挤的地铁,我觉得全车的人都在盯着我笑话我,我在下一站车门打开的那刻迅速挤了下去。
我憋着一口气,在地铁消失的那一刻,突然哽咽起来。
第七天,我提前十分钟进地铁,走到了最末尾的车厢。
空调的风依旧在吹,身边挤满疲惫陌生的脸。屏蔽门开了又关,多少人来了又散。
从此,我再也没有遇见你。”
“1、A B C
跟小K认识,还是因为一篇征友贴。
苏苏看我一人在魔都孤单寂寞冷,帮我写了篇征友文贴了出来。当晚,她的邮箱就炸了,我的微信也炸了。
两天内,有30多个男生加我微信,大多加了后一副高贵冷做派沉默不语。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我就被20多个男生删了!不对!是拉黑了!
上帝总是在你最期待的时候给你当头棒喝,这就是丑的人微信相册放自拍的惨痛下场。那天也是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气质根本不重要,脸蛋美永远是对的。
我有点郁闷。
不一会儿突然来了个A男问我好,我心想,不是还有看气质的嘛。来,我跟你聊聊。“周末有空一起吃饭吗?”没聊三句,A男就对我发起了邀请,他的直接让我心头一颤。没敢理他。
到了下午,B男找我了。“你很漂亮啊!”被他一夸,我晕乎乎地说“哪里哪里!”“你身材真不错!”“你确定?”快130斤的我被B男这话吓到。“脱了我才能确定呢。”“靠,滚!”
到了晚上,C男来了。“你好,想认识你。”“你好,可以多聊聊。”“先来爆个照吧。”他说完我就看到一张在健身房的八块腹肌照,以我多年的鉴男经验,此腹肌男四肢简单头脑应该也不复杂。
我说“厉害厉害!”“你的照片呢?”“在相册。”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第二天我也意料之中看不到他的朋友圈了。
打击不嫌多,一波接一波。我对着镜子快绝望了。那些曾说过我美的朋友们,你们能不能出来为我做个证,再说一遍,我真的不只有内在美,好吗?就在此刻,小K加我了。
2、你 好 啊
“你好啊。”这是小K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好。”我回答。
我们开始聊起来。因为加的人多,我不记得苏苏给我看邮件时,他是怎么介绍自己的。我很抱歉,让他介绍下。
他开始给我慢慢打字,“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五分钟后终于发来长长长长长的一段。
我去,怎么不直接复制粘贴下之前的介绍?之前的ABC可都是秒回大段文字给我的。傻气的实诚,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知道他是程序猿后,我们慢慢熟悉起来。他这人除了实诚,还有就是......无趣。嗯,非常无趣。
我跟他很认真在讲一件事,他突然插了句“刚才我拍死了一只蚊子。”“......”我们肯定不在同一个次元。
偶尔我随意说个话题,他要是知道的话,会很认真给我一段段长文打过来,乐此不疲,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我跟他越来越没共同话题,慢慢我就不聊了。他却会时不时给我发“外面下雨了。”“今天吃了馄饨。”“等会儿去跟同学吃饭。”我一句没回。
程序猿都这么跟人聊天吗?跟我报备行踪?可我根本不care。遇到一个想聊下去的人,比想象中难。虽然他不嫌弃我丑,但我也有自己的喜好。聊得来,是一切交往的开端。
我觉得很没意思,我反感起这几天加的人。线下碰不到对的人,线上就更难了。最后为一口气把剩下的十几个ABC们都删了。这下心里终于舒坦一点。爽!
“你怎么拉黑人家了?人家发邮件给我,问你是不是误操作了,他说你们聊得好好的呢。”第二天,苏苏给我发了一段截图,卧槽这不是那个拍死一只蚊子的家伙吗!
删除ABC们后,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跑来问怎么回事的.....
就这样,我们又做回了微信好友,偶尔聊上几句。两个月后终于见了面。
3、不好意思,来晚了
6月21日上午11点,上海徐汇交大,穿着格子衬衫的小K撑着他的格子伞,就这样向我走来。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丑不帅。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好意思,来晚了。”他一开腔,我惊了一下。在文科男中混久了,好久没感受到这股独特的理工男气质了。
“没事,我也就刚到一会儿。”其实我是想说:“你这只猿第一次跟女生见面竟然能迟到一小时。”
“刚才改了一个bug到现在.....”
“......”
小K跟线上简直判若两人,知书达理,滔滔不绝。那天我们逛遍了交大,从南洋公学聊到戊戌变法,从大陆聊到台湾,从春秋战国聊到当代中国......
逛到交大旁边的钱学森图书馆时,他一脸认真给我讲两弹一星、数学公式、代码编程......我......一个没听懂。后来我俩到交大旁边的拉面馆吃饭,他还讲到我出门为止.....
虽然我都听不懂,但他每次说话,静静看着我,眼神里透着严谨与真诚,让我很舒服。
我:“你当初干嘛跟我讲那么多啊?”
小K:“我看你一直点头,以为很感兴趣。”
我:“......”
那晚我们在地铁分了手,他目送我走远。我一直都记得,他就这样面带微笑,定在那边,淡淡地看着我,还跟我轻轻挥手。
我站在地铁窗户边,看着站台外的他离我越来越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这个小男孩真不错啊,我以后可能要跟他过很久”的想法。
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
4、程序猿的第一次拥抱
确定关系后,每周末我都会跟小K约会。看看电影吃吃饭、逛逛马路观观展。每次都磨叽到地铁快没了才回去。他总是先送我上车再走。
“下周才能见了,你抱我一下呗。”恋爱到现在,我们还没能拥抱过呢。我满眼渴求的看着他,期待他能给个大大的拥抱。
“在这里很丢人的....”
“你......”
我认识的男生对女票都很主动的啊。这人也是无药可救!气死我啦!看他局促不安,一脸难堪的样子,我当时真该转头就走的。
唉,想想也对呢,在这里搂搂抱抱的确实挺不雅观的,一不小心还会被围观者发到微博曝光我们这对狗男女呢!我怎么可以这样不知廉耻呢!谁让我是一个温柔大方的女票呢,那算了,你不抱我,我就抱你!
我靠近小K,脸贴在他的肩膀上,紧张不安小鹿乱撞。他僵硬地站着,我能感受到他呼吸慢慢急促,他把手放在我的背上,我红着脸期待着他能主动亲上来。
小K慢慢把手滑到我的衣领上。紧张、慌乱、要炸。是要献出我们的初吻了吗?会是什么感觉?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翻开我的衣领,探过头看了眼,突然说了句:“咦,原来你也穿美特斯邦威啊!”
卧槽!我一把推开他!走开!
5、程序猿的恋爱日常
跟小K这只猿恋爱,需要莫大的勇气。
跟他在一起,每天都是C++,PHP,开发,bug......
我:你下班没啊?
小K:等下,我调完这个bug就回去。
我:.......
我:很晚了,睡了吗?
小K:还没呢,不找到bug不睡了。
我:.......
小K这人也没啥节日概念。
我:啊啊啊,明天情人节了,一起吃饭吧!
小K:为什么大家都赶在人多的时候出去呢?
我:......(你....!!!)
我:嘿嘿嘿,快圣诞咯,给我准备啥礼物了?
小K:认识我,不就是你今年最大的礼物吗?
我:.......(呸)
我:啦啦啦,后天你生日,给你庆生。
小K:啊,后天生日啊,忘了。
我:.......(服了)
而且他的审美真的是....一言难尽。
我:你衣柜怎么都是格子衬衫啊?
小K:舒服、耐洗、百搭。
我:.......
我:我收到你送的手套啦!谢谢男票!”
小K:怎么样,好看吧?
我:同事以为我买来送我妈的。
还有就是,他的拍照水平真的...不敢恭维。
我:快站那边去,这次一定要把我拍得瘦美瘦美的。
小K:好的,你往左边去去。
我:怎么样,后面的桥拍进去了吗?
小K:拍进去啦,你过来看看!
我:我靠,怎么我的腿只有一半?
小K:太粗了,塞不下啊。
我:那我的脸呢?我这么好看的脸!
小K:也太大,塞不了。
我:......(滚)
6、程序猿的卧槽情话
跟他在一起,他从没说过情话。
“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快说喜欢我,夸我长得美。”
“你个小眼睛大饼脸小短腿小胖几。”
“你是一个大傻逼大呀大傻逼!”
“咿呀咿呀哟,嘿!”
“......”
(这神经病还唱起来了)
去年大年三十,我给小K微信拜年,我说“你看着办吧,我在你心目中位置有多少,你就给我包多少红包吧,考验你的时刻到啦!”
他二话没说发了个红包给我。
我乐嘿嘿点开发现才他妈十块钱,才十块钱啊!我这么活泼可爱只值十块!卧槽我不服!你给我说清楚!
小K在那头一本正经给我解释:“在程序员的世界,只有1和 0。”我:“......”
这码农世界二进制的梗差点把我气吐血,但突然觉得他好暖,从不说情话的他,是说“你是我全世界”的意思吗?我心里嫌他肉麻又偷偷开心。
不对,怎么不给我发1100块钱的红包啊!
7、程序猿的腹黑浪漫
小K不仅腹黑嘴贱,搞起浪漫来都能气哭人。
我生日那天在千岛湖旅游。公司第一次团建,所以不好意思拒绝,他也强烈鼓励我去跟新同事交流感情,到晚上九点我才回来。
那天我有点不开心,拿着手机来来回回不下上百次,一整天了他都不跟我说生日快乐,我已经打算三天不理他。
可到了上海还是忍不住给他发:“我到了。”潜台词是“老娘回到上海啦,今天是寿星,你不应该给我庆祝下吗?!”
他半天回了一句“哦哦,到了就赶紧回家歇着。”我憋着一口气挤出一句:“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打算一周不理这货。
过了一会儿他回我:“到了地铁走路快点哦,太晚了不安全,别跟上次一样被路人摸屁股。”够了!我把手机一扔,打算再也不理他了!
气怏怏从地铁站出来,抬头突然看到他站在地铁外,若无其事满脸天真地看着我,我眼泪刷的就下来了。破涕为笑,冲上去就捶他,边捶边哭......
他在我小区楼下吃了饭,就赶着末班地铁回去了。我俩住的地方相距二十公里,那晚九点多了他还跑过来找我,第二天还要上班。
后来我看到那天他计步器显示走了快三万步,二十多公里的路。我也是才知道,他白天还陪大学室友逛上海走了一天。
8、捡到宝了
有时候想想命运确实是个神奇的东西,每一次阴差阳错的安排,都是为了让我们相遇相知。
跟小K在一起,每天都是有意思的事情。热恋期就这样被我们俩人拉长到现在,也许未来还会更长。
我们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跟他聊天,感觉就是在说相声。他经常自恋着说自己是“程序猿届相声说得最好的,相声界代码写得最棒的。”
后来小K问我:“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跟我在一起的呢?”
我想了下说:“大概在交大钱学森图书馆,你在我面前侃侃而谈那一刻。”
“别装了,你肯定是被我帅气的外表吸引了。”
“得了吧,看你长相,我都不想上前打招呼。”
“是吗,那我回头一定要去拜一下钱老。”
小K边笑边说,上前搂我。
我看着他,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小四爷是我爸的亲弟弟,老家那边叫“爷”不叫“叔”,他排行老四,又是最小的儿子,所以我们都叫他“小四爷”。
从我记事起,小四爷就有智力障碍,他是我们村里出了名的“大痴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报天气预报,时常自言自语“今天晴转多云”“今天有雨有雨”。
他一出门,总会有一群人围着看他逗他调戏他:
“小四爷,吃没吃饭?”
“小四爷,今天跟你爹吃死鱼没?”
“小四爷,快说说今天有雨吗?”
“小四爷,这是几?”
我的小四爷总是咧着他的大黄牙,歪着脑袋,用手挠着蜡黄的瘦脸,对着所有围观者嘿嘿笑,大声报给大家“有雨有雨”。别人越起哄,他就越兴奋。我隔着老远看到了,会绕过他们低头迅速跑开,边跑边在心里怨念:小四爷,真是我们家族的耻辱!
爷爷去世前,小四爷都跟他生活在一起。爷爷喜欢带着小四爷去村里的鱼塘捞些已经死掉几天的臭鱼回来。一来省钱,二来他们觉得臭鱼烧出来很“香”。我的父亲和叔叔们都复制着这个特别的喜好,偶尔我家的餐桌上,还能摆上一条父亲弄来的死臭鱼。就着鱼“香”味,父亲的嘴巴在小酒盅上“吧唧吧唧”,随即哼起了欢快的小曲。
每逢农忙,我爸会让小四爷来我家看门,准确的说是照看晒在门前的谷麦。我从河边玩耍回来,刚进屋就被躲在门后的小四爷抱了起来,他那张恐怖的大脸突然靠近我,咧着满口黄牙就要亲我,吓得我哇哇大哭:“你要干嘛!你走开啊!”小四爷不安地放开了我,蹑手蹑脚躇在一旁,依然嘿嘿笑着挠着他的大脸。
有次突然下雨了,我跟同学都在教室等着家长送雨伞和雨靴。每来一个家长,班里的男生都要大喊“xxx,你的爸(妈)来了!”然后我们一齐看过去,看看这大人跟小孩长得像不像,看看这大人穿得时不时髦,看看他们送的雨伞漂不漂亮。
没能等来爸妈,倒是等来了一句“小七啊,你的小四爷来啦!”然后全班哄堂大笑,我的脸瞬间红到耳根了......小四爷蓬头垢面,把雨衣夹在胳肢窝,歪歪扭扭走到教室门口,依然笑嘿嘿的。他喜欢被众人关注,这是他最兴奋的时刻。
他东张西望在人群中到处找我,还不满六岁的我红着脸立马冲到他面前,用力一把夺过了补满补丁的雨衣,把补丁搓在一起不敢让人发现,并抬头呵斥道:“你赶紧回去啊!”小四爷歪着脑袋说“今天有雨有雨.....”“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去!”我打断他,硬是推着他往外走。
等我放学走出来,突然看到站在校门口的小四爷,他没打伞,也没穿雨衣,雨水把他淋湿了,他好像也不在意。那张蜡黄的瘦脸,那双灰暗无神的眼睛,一看到我,就乐嘿嘿笑着。我把脸撇向一边,飞快走过他,我不想让人看到我跟他在一起。
“小七,你四爷在后面啊!”
“小七,怎么不跟你的傻四爷一起回家?”
“小七,你家的大痴子在等你啊?”
“小七,你的小四爷成了落汤狗啦!”
“滚!”面对同学小武的嘲弄,我恼羞成怒骂了回去。小武不依不饶,挡在我前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用力推了一下小武想尽快结束这场让我无比羞耻的争执。可小武突然上来踹了我一脚,我一屁股坐下来哇哇大哭:“狗小武,你爹是队长就了不起啦!”
就在此刻,泪眼婆娑的我突然看到小四爷冲过来,我的哭声惊动了他。小四爷迅速拨开围观的人群,挥着手抓起小武的衣领就把他推倒在地,我还从来没有见到他有那么大力气。
小武吐了口唾液,恨恨骂了一句“他娘的,你个大痴子敢打我!”他立马教唆围观的哥们,也就是我的同班同学,对我小四爷开始拳打脚踢起来,小四爷吓得东躲西藏但还是被打哭了。他们走后,小四爷慢吞吞站起来拉我。他搀扶着我,我俩边走边哭。
自从我那喜欢吃死鱼的爷爷去世,小四爷轮流在三个哥哥家生活,亲哥哥也容不下一个白吃白喝的傻弟弟。小四爷每次吃饭,都不能上桌。嫂嫂们把做好的青菜叶夹一点到他碗里,他会主动端个小板凳,默默坐在墙角,拿起筷子飞快往嘴里塞。
很快菜就被吃完了,他慢吞吞嚼起米粒来开始左顾右盼,一双灰暗的眼珠突然高速转动。偶尔我家桌上会出现几片鱼肉,菜香味总是引诱着尚未饱腹的他,实在忍不住了,他会突然站起,两步就能跨到桌旁,夹上一块肉片或鱼块,塞进嘴里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我爸这才反应过来,放下他的小酒盅,口里的欢快小曲变成了拍着桌子的怒骂:“小四子,你妈吃屎啊!滚一边去!”
小四爷不仅吃不好,也睡不好。没有人愿意让他睡正房,通常都被安排在厨房旁边的小隔间。那会儿我家的房子四处透风,一下起雨来没一处落脚地,我跟姐弟抱床被子,躲在大餐桌下面勉强能睡上一夜。一年四季没有消停过,夏天炎热飞蚊子,冬天寒冷进霜雪,小隔间尤是。
有一年冬天,零下十几度下起了大雪,小四爷偷偷跑到灶台旁的草堆里睡下。那晚他胆子突然大起来,在深夜悄悄点起火来取暖,凌晨我们被火烟味呛醒,父亲突然跳起来冲了出去:“妈的糟了!”等他过去时,小四爷裹着单薄的被子睡得好好的,但被角已经被烧糊了。我爸把他拖出来,用了两个小时才扑灭了火苗。
没多久,他就被送到了镇上的敬老院。那时我在县城读中学,不常回家,逢年过节才能见上他一次。我的大爷三爷后来也不管他了。每回我的父亲骑车接他回来吃饭,都要从村里绕一圈。我说“你不累吗?”他总是大声吼道:“你懂个屁!我就是要让全村人都知道,就他二哥一人带他回来过节啦!”
父亲偶尔会去敬老院看他,带些破衣服和新腌的咸菜。每次他离开后,塞在小四爷床下的咸菜都会被看管员夺走。他的智障室友胖子,白天抢他零食吃、晚上到他床上撒尿、冬天还要抢他被子盖。
小四爷到敬老院那边,三天两头被里面的人打。有几次小四爷被打得急了,一个人走了十几公里路半夜偷跑回我家,捂着红肿的半边脸哭哭啼啼对我父亲说:“二哥......他们又打我......又打我......”“个狗日的!老子去搞他们!”第二天父亲骂骂咧咧地骑着车带他回去了,到那边又是送东西又是陪笑脸的。
突然有一天,小四爷没了。失踪了。
有人说他被敬老院的人打跑了,有人说他失足淹死了,有人说看到他跟着一辆车走了,当时全村人议论纷纷。我那总是在头上包着一块头巾的母亲,一有空就骑车出去找他,几年下来跑遍了全市大大小小的乡镇,骑坏了几辆自行车,都没有任何线索。
后来我们也都放弃了,没人提起,我都快忘记了他。可有人就是命大啊。“小四爷找到了!”那天,村头村尾家里家外都在重复这句话。
他突然被村里跑运输的王大爷发现了。“开始没注意到,他一直对我笑着,我想可能就是一个捡破烂的傻子吧,可他突然还报起了天气预报。妈的!我当时就发现那是小四爷啊!”王大爷一脸得意地挥着手,唾液横飞地跟村里人侃侃而谈。
“小四爷找到了”。他回来时面目全非,头发几年没剪都快长到屁股了,一身酸臭味,破烂的衣服油腻腻的,整个人骨瘦如柴。但依然对我笑嘻嘻的,歪着脑袋想上前跟我说话,又说不出。我父亲请了王大爷大吃了一顿。我大爷和三爷不好意思了,也轮流请他吃了饭。
那会儿我已经在县城读初中了,每月回家一次,周日下午我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学校。我那会儿一点都不喜欢学校生活:孤独、贫穷、想家。每次回学校,我都会坐在父母的自行车后偷偷擦眼泪,等我上了往县城的公交车,我终于克制不住任泪水弄湿脸颊。
有几次我要回学校,小四爷站在门前,偷偷看着我,我走到哪儿,他的眼睛就盯到哪儿。他突然走到我旁边,把苹果、橘子或者馒头什么的往我手里一塞,看都不敢看我,迅速跑开。我走出大门,回头还能看到他躲在小隔间的窗户里,仔细打量我。我心里一酸,更加想哭了。
小四爷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就吵着要回敬老院。他的室友胖子已经不在里面。可能是被家人接走了,也可能是去世了,反正我不记得了。从此也就没人欺负小四爷了。
我读高中以后,见他的机会更少了。偶尔见到,他越来越胖,也老了,还有白头发了,算起来也五十多岁了。
上回见到他,他还笑嘻嘻看着我说“今天没雨没雨。””
家里离镇上有段距离。
我读中学那几年,每月放假回家,你都会骑着自行车到公交车站接我。确认同学都走了,我才下车走进你。
你在村里屁都不算。
整日吧唧两杯小酒,抽一包十块钱香烟,到村头老人堆里唾液横飞地吹上几句牛逼,或者玩上几把小牌,夜幕星辰下混着酒气,心满意足地晃悠悠回家倒头就睡。
你的一天,活成了一生。
“坐好了?走啦!”你喊着,我只看到你的后背。
“哦。”我跟你很少交流。
我是恨你的,男人该有的缺点你都有。但是我又不能恨你,因为他是我阿爸。如果每一个农村家庭有所不幸,那可能大多是因为有个嗜烟酗酒脾气差、还没什么赚钱能力的父亲。
听说年轻时你不是这样的。
你刚毕业就在村里小学当起了数学老师,走到哪儿都被人“先生先生”的叫着,还弹得一手好钢琴,没事就逮几个学生站在一边听你啪啦啪啦敲着琴键。
83年,你每周骑着破自行车,到四五十公里的县城去追求阿妈。微风轻轻吹,脚下的每一次踩踏,都是春风得意的步伐。外婆哭哭啼啼地拉着阿妈的手说:“教书的,不会差。”阿妈就带着两床被子嫁给了你。
用自行车追来的阿妈,过得一直很差。
婚后阿妈变成了生孩子的工具,从第一胎生到了第五个孩子,中间还被打掉了几个。生二胎把你的工作弄丢了,村干部每天来家里闹,要交几万块的罚款。
“狗日的!老子还是他家小鬼的老师呢!出息了!”
你骂骂咧咧,只好把大姐二姐丢给舅舅家,带着阿妈连夜跑路。到我弟出生后一家子才回来挤进了泥瓦房。
我姐从来不叫你爸爸的,现在也是。
你出逃后,到了外地,做了许多轻便杂活,没个正经工作。那些年阿妈一直很苦。阿妈嫁给你时,留着全村女人都羡慕的乌黑长发,这头秀发总是吸引着路上的男人。
那年你生病没钱住院,阿妈拿起一把剪刀就把长辫嗤嗤剪掉。我抱着阿妈,让她别动刀,她边哭边说:“头发没了,还能长。他没了,你们就没爸了。”
几个月后,阿妈洗衣服时从你衬衫上找出两根长头发。
“前面那个是你同学吧。”你边骑边说。
“不是!”我把脸瞥向一边。
我怕同学知道你是我爸。你不仅穿得邋遢,肤色也不好,还比我同学的父母大上十来岁。你到学校来看我,班里的同学总是好心地提醒我:“你爷爷来找你了。”
以后我总是特意避开你,想方设法不让你出现在同学眼前。不让村外的熟人知道,我有这样一个父亲。
很小的时候,我还没有那样讨厌你。我是你的小女儿,你总是优先给我最好的。不管发生什么变故,你都坚持让我读书。
我考进了县城最好的中学的第二天,你穿起了几年没穿过的西装,擦了擦皮鞋,风尘仆仆地带我进城报名去了。而我的姐姐们,没有读完高中就被强行停止学业。
我恨过你,为什么不能多赚点钱,让我的姐姐们都能正常读完书?我也恨过自己,为什么要跟姐姐们抢夺改变人生的机会?其实我更恨的是,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孩子?连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我的童年,除了好好学习,就是天天挨饿。
大概有大半年时间没吃上肉,家里找人帮忙做农活,中午顺便留人吃饭。阿妈咬咬牙到小店赊了一斤肉回来,配上几个菜就热气腾腾地端上了桌。女眷不配跟客人同桌,也是因为菜少人多,我跟阿妈闻着肉香味躺在床上假装睡觉。
我听到你和弟弟嚼肉的声音飘进卧室,肚子空得难受,抱着阿妈哭了起来:“我也想吃肉啊......”
阿妈突然抱紧我,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只有我俩知道这件事。
“阿妈身体怎么样了?”我开口问你。
“还是老样子。”你转头回我。
“你别跟她吵架。”我继续说。
这次你没有说话。
你们每天都在吵架。
因为你们的吵架,我整个童年都是灰暗的。我有想过在你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到锅台上拿把刀冲出去。我想过在你们面前伤害自己,告诉你们,因为你们无休止的争吵,对我的人生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我不相信爱情,或者是长久的爱情。我不相信婚姻,婚姻在我看来就是场磨难。我也不想生小孩,我怕他们会是下个我。
可我又舍不得让你们难过。我还是要假装没发生一样,在你们吵完以后,嘿嘿笑着端上做好的饭菜让你们消消气。
我想着法子让你们开心点。
“抓好了啊。”车上颠簸,你叫我小心扶着你。
我双手拽着你后背的衣服,也仅限于此。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很想拥抱你,但是又不敢。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肢体接触。
你从来不抱我的。从来不。
你那双弹钢琴的手沾了泥土以后,什么都不想碰了。从此在家里变得沉默寡言,除了高兴的时候哼哼小曲,醉醺醺的时候骂骂阿妈,就没怎么听你说话了。
我对你的恨意,随着年龄增长慢慢释然。我讨厌你变老变弱,让我根本恨不起来。你为什么要变老,走路变慢,目光也和善,这样我就不能理直气壮恨你了。
如果不是你老了,大概很多事情我也忘了。
小学五年级,我生了一场大病。那两个月,你在我每晚放学后,骑着自行车,带我去邻镇的诊所挂水。那时候下着雨雪,被冻得直哆嗦。夜路没有灯,我从车上摔下来,你推着我来回走了八公里。
大姐生了女儿第一次带回老家。你笑嘻嘻地站到门外抱着你的外孙女,让她背对着你,你拎起她就开始蹦蹦跳跳,像个老顽童,还对我傻呵呵笑。你动作生疏地让我立马掉了眼泪。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拥抱一个人。即使这个人的妈妈不叫你爸爸。
我高三那年,你每天骑车跑到镇上给我收集报纸,省报市报一张不错过,满满堆了五六箱。“你不是要当记者吗?给你看看这些报纸怎么写的。”我啼笑皆非,鼻子一酸。后来我考上了新闻学专业。
我要去武汉读大学。第一次去外省,你骑车送我到公交车站。我想说谢谢你让我读书,但还是忍住。车来的时候,我突然转身抱了你一下,你眼圈红红。我立马往前走,走得很快。我总不能,也让你看到我在哭。
现在每年回家,你再也不会骑着自行车来接我了。你的电瓶车又快又好使,跟老妈人手一辆。你还是会提前到车站等我,远远地躲在一边。
“阿爸!”我老远就大声叫你。
我已经不怕别人知道你了,好像也没什么人关心这些。岁月不会让我越来越恨一个人,只会生出不争气的怜悯。
我没有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我也没有这世上最糟糕的父亲。当我知道你的不完美时,我逼着自己一瞬间长大;当我理解你的善良时,我也知道自己终将成熟。
三姐春节回家时说:“阿爸骑电瓶车来接我了,突然觉得好幸福啊。”
是啊,我偶尔还是会恨你,可能一直会。
但是我也会慢慢接纳你,就像在颠簸的自行车上,你让我一定要抓紧你。”
我收到人生中第一张小纸条,是在初二。
当时跟隔壁班女生合住一个宿舍,那天下了晚自习,对床的梅梅鬼鬼祟祟把我拉到一边,突然塞给了我一张纸条,眼神极其暧昧复杂,笑得很诡异。我打开后,懵逼了,白纸上躺着好看的八个大字:其实你真的很漂亮。
我发誓,在我以后的人生里,再也没听到过这样一句真诚坦率的表白。我也发誓,当时我就心动了。
我知道是谁写的,隔壁班的高帅男。有多高?大概一米八。有多帅?反正女生都在议论他。一般剧情发展是漂亮的女主怦然心动红着脸哎哟一声你讨厌,然后扑通一下倒在男主怀里,牵手并肩共享校园生活的风花与雪月。
但是,我可不是那种专注小情小爱的女主。我,一个以匡扶学业为己任,一切向中考看齐的三好青年,对于这种赤露露的不良勾引,表现得立场相当坚定。我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无聊的恶作剧。为了跟这些校内破坏势力划清界限,我嗤之以鼻,当场将纸条撕得粉碎,甩出一句:神经病!
我们的故事,就从那一夜开始了。
180从此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恨意,我能感受到。虽然之前我们没有过任何语言交流,但每次眼神交汇还算相安无事。我们几个班一起上晚自习,即使不说话,偶尔碰个面还能做个心有灵犀的点头之交。大概恶作剧不成,颜面尽失才对我反目成仇。我心想。
纸条门事件后,只要在校园遇到180,我都会第一时间避开那恶狠狠的眼神并迅速跑开。梅梅就在后面追着我喊“你丫跑那么快干嘛!”180总是停下盯着我,我能感受到背后一道杀伤力爆表的视线正疯狂扫射过来,立即加快了步伐,心脏扑通扑通仿佛要咳出来。
可剧情的发展渐渐失控,我的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出现那个混蛋的脸。每次进晚自习教室第一眼扫到他的位子,想知道他在不在。白天经过他们班,也会装作不在乎地斜看几眼。他在食堂吃饭、他在操场打球、他在开水房提水,我总能第一时间找到他。我讨厌这种感觉,可我又控制不住。我猜,那张纸条一定被施了魔咒。人家的玩笑,我竟然当真了。
我想我是疯了,我最引以为傲的成绩也开始起起落落。而初三下学期,当我得知180突然跟楼下班级一个白富美勾搭上时,我他妈几乎是奔溃的,哭了一晚上。可我知道,我没理由怪他,我算什么哦?
我站在开水房打水,想他想得发起呆来,开水漫出溅到我的手上腿上脚上,烫得我哇哇大叫一声眼泪冒出来。突然一只手迅速伸过来关掉水龙头,把我往边上一拉,我抬头,180赫然站在我的面前,眼里带着焦虑与不安。我第一次跟他离得这么近,整个人都慌了。我看出来,他也很紧张。
“你没事吧?”他问。
“我没事。”我答。
“站着干嘛,怎么不打水啊!”180的女友眼带笑意走进来说了句,场面尴尬让我受到莫名的侮辱,我迅速拎着水壶落荒而逃。180好像在后面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也不想听。撩完老子又去哄女友,什么人啊!
后来,我经常看到这对鸳鸯出双入对,闪瞎整个校园,也刺痛背后的我。没有人知道,我每天活在他们的阴影下,还一度失眠抑郁。
偶尔我会碰到180,也是奇了怪,他的眼神由以前的愤怒变成淡淡的伤感,对,有一点点哀伤。不会被女友虐待的吧?我当时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做回排行榜上的高分担当,稳固年级霸主地位,也就逼着自己不再去想。
老天还算开眼,情场失意却让我考场得意。我顺利考上心仪的高中,比重点线高出了几十分。
冤家路窄,开学报到的第二天,我就在新高中看到了180和他女友。经过那场阵痛,我对他们已经没太多感觉。我看得出,180想上前跟我说话,但我眼睛一撇,当做没看见傲娇地走开了。后来我听人说,他女友是花钱买进高中的,他们经常旷课出去玩。
没多久,他的女友就跟他分了手,又没多久,他的女友又重新牵了别人的手。等我再次知道180的消息,是在几个月后的年级大会上。电视通报批评通宵上网打架斗殴待开除学生的名单,180的大名被明晃晃地摆在第一个。
那天晚自习,我肚子疼去厕所,出来看到一个黑影倚在厕所外面抽烟,红点在黑夜里闪动,等我走进,发现是180。寂静暗黑的校园,他只留给我一个背影,惆怅空虚落寂的背影。
我停下来看了会儿,鬼使神差突然想问他当年纸条的事,但我知道这必定又是场自取其辱。最终还是转身走回教室。我明白,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这场恶作剧终于落了幕。因为后来,我再也没在学校见过他。
“你说你当初要是从了他,你们肯定女才男貌比翼双双飞。他也不至于走上歪道沦落今天这地步。”梅梅后来跟我感叹。
“人各有命吧。”我回了句。
“唉,他当时天天跟我打听你的事情。”
“哦,是吗,都过去了。”
“你没事吧?”
“我没事。”
大二时,学校有个理工男喜欢我。那会儿我常在报纸上发表些豆腐渣破稿,也会在网上写些酸溜溜的文字。例如“你一出现,整个世界全是你,你一离开,你成了全世界。”
那时文科生活空虚又散漫,终日矫情做作无病呻吟,没去过几个地儿却成天把世界挂在嘴边,没爱过几个人却天天写着小情小爱。
可不知怎的却有人喜欢,渐渐关注我社交账号的人也多起来。理工男大辰就是在此时约了我。
“我看了你所有的文字。”大辰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把我噎住。本来我是不想见的,但他已经断断续续给我发了一个月私信,我有意无意地回他几个“嗯、哦、啊”。
作为一个有原则有个性的校园小红人,吊人胃口暧昧不清这事确实不是大丈夫所为。情海无涯,回头是岸。长痛不如短痛,给人家一个痛快好了。走。
我们约在学校水塘边,那时是炎热的夏季,还好我选在晚上。一是怕热,二是怕熟人看见。这里没有古装剧里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吟诗作对的浪漫,整场会面都是在“啪,蚊子!啪,又他妈一只蚊子!”中展开。
大辰成绩好,年年拿奖学金。大辰性格谦,说话温文尔雅。大辰长得也不耐,算是人堆里比较出挑的。一看就是根正苗红好少年,只可惜不是我喜欢的款。我喜欢什么样的,我也不清楚。反正跟大辰感觉不对。
大辰一个劲地夸我肯定我,我嗯嗯嗯嗯只知道点头,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眼光还不错。完了我说太晚了,回去吧。大辰顿了一下,说好。
他送我回寝室的路上,突然停下来抓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要不我们交往吧!”我了个擦,上帝作证,我当时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我承认,那一刻他确实很帅。
“不好意思,可能让你误会了。我觉得我们感觉还没到,这个很难培养。对不起。”我憋着一晚上的话,终于在这一刻说出来了。也松了一口气。
大辰愣住,这回换他傻眼了,后来我默默往回走,大辰一直跟在我后面,也不说话,直到我回到宿舍,他才回去。此后,大辰再没联系我。只是经常会看到他进我空间访问、给我微博点赞,有时记录显示是凌晨两三点。
大三时,校宣传部领导派我去采访报道本校学生的比赛,他们刚在国家级大赛上荣获一等奖凯旋。“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人家为学校增了光,你给人写好了。好好写,好好宣传宣传!”这句话我的理解是“写不好你就滚吧!”
我刚进门,就看到大辰跟几个同学坐在里面。很久不见,我们对视,我有点尴尬狼狈,他一直冲我笑。匆匆介绍完自己,除了大辰,其他几个人都在跟我问好,其中一个叫小风的男生突然推了推大辰,有点起哄的意思。
可算结束采访,我收起录音笔和记录本,准备逃走。小风却提议说,“我们一起吃饭吧,你也辛苦了,等会儿餐桌上再给你补充下比赛的事情。”想着领导刚才的嘱咐,大辰也在盯着我,我说好吧好吧。
酒足饭饱思淫欲,几个男男女女越聊越开。小风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俗气!但想我活了二十多年,坦坦荡荡,没恋爱也没花边,更没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乐意加入。几轮下来,尺度越来越大,笑得把饭店的屋顶盖都要掀了。
终于轮到了大辰,小风更加起劲:“老规矩,真心话!”小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大辰,说:“大辰,你....”
“喜欢。”整个场面突然安静下来。大辰盯着我,静静地说:“我一直喜欢你。”屋顶盖差点又被掀了,场面继续失控各种起哄,我脸通红吓得赶紧喝口啤酒压压惊。小风见气氛不对,就说继续继续。
卧槽,不巧下一个就是我。操!炸了!小风坏坏地笑着:“两个选择:一、抱现场一个男生;二、回答一个问题。”看着油腻腻醉醺醺的各位男生,我一点欲望都没有,选了该死的真心话。
“那你现在喜欢我吗?”大辰抢先一步提问,突然又安静了下来。大辰啊大辰,你何必呢。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盯着我,仿佛要把我吸进去。想起那年花前月下,我瞬间心软了,不忍心再次伤害他,好一会儿才说:“我喝酒。”感情真不真,酒里一口闷。
饭局就在我的咕噜声中草草收了尾。酒水穿肠过,千言万语心中留。大辰跟上次一样,把我送到宿舍楼下。“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他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是生气还是难过,我不知道。
等我再次看到大辰,是大四拍毕业照那天。我们两个班级都在体育场旁边摆造型,散了后,大家三五成群各自留念。我在人群中看到大辰,他穿着学士服,好像比以前更加成熟,也有点说不出来的沧桑。他当时刚被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录取。
小风举着单反,喊我过去,要给我们拍照。大辰躇在一边很不自然,我主动上前跟他站一起。“靠近点啊你俩!”小风还是那个坏样子。我用手臂一把挽住大辰胳膊,冲着镜头笑了笑,很坦然。
第二天小风把照片送我,还给我一份厚厚的文件夹。是大辰要求转交的,小风让我回去看,并骂了一句:“大辰这傻逼!”
我满是疑惑回到宿舍,打开后,大脑一片空白,懵了。大辰把我大学四年发表的各种豆腐渣报纸全部收集在这儿,就连网上的文字也打印了下来。我看到文件夹首页写着:“你一出现,整个世界全是你,你一离开,你成了全世界。”
眼泪瞬间涌出,宿舍没人,我没忍住哭得稀里哗啦。我给大辰发信息,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只留六个字:“祝你一路顺风。”他回:“你也是。”
我拿着这沓作品到上海找工作,大辰去了深圳。偶尔他会更新朋友圈,大概两三个月一条,前段时间看他晒了一张牵手照。我想点赞,又收回了手。
我翻出毕业那天和他的合影,阳光下,大辰分明也在主动靠近我,我们笑得都很好看。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始终没有谈恋爱。
遇见过喜欢的人,也被人喜欢过,但没有一次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什么才叫对的时间对的人?我想大概就是我喜欢你,你也刚好喜欢我,而我俩也敢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
爱情是件奇妙的事,不是说喜欢了就能在一起的。我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大辰,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180。我们都没有在一起。但还是要谢谢你们的喜欢,让我的学生时代,也做了回有人追的女同学。也但愿以后,你们的真心,都不再被无情地辜负。
PS:好早之前写的故事,当时脸皮薄,在微信上只发了一半。这几日有人跑来跟我讲青年文摘杂志上有删减,我把完整版放在这里吧。写的时候本来想写三个男生的,但是太懒了,很多事情也忘了,就没写。
有些读者说学生时代都有那么一个180,明明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却喜欢到要命。纠结体少女的我,已经好多好多年没见到180了,也慢慢忘记他的长相。不知道他在世界哪个角落,做着什么工作,跟谁相爱结婚生子。其实早就跟我没有关系了啦。希望他快乐吧。
我们总是期待每次恋爱来得刚刚好,时间对,人也对。可惜总要放弃很多、伤害很多,才能等来不知对错的未来。不怕寂寞,就慢慢等。太孤单了,就别撑着。
我想啊,也许爱情根本就没有法则,你爱了,你敢爱了,就靠近吧。爱得起,也放得下,就是最对的爱情。”
““如果当初我勇敢,结局是不是不一样。”
“如果当时你察觉,回忆会不会不一般。”
“这是不是最好的结局,我们都已经不计较了。”
周末去看了《我的少女时代》,不得不再次感叹,台湾校园片拍得清新自然让人心头一暖。“老土到丧心病狂,感动到一塌糊涂”。旁边一个阿姨边看边哭,我看着难受,也跟着哭起来。我既羡慕平凡路人女主林真心能同时被校霸徐太宇和校草欧阳追求,又不禁伤感起自己毫无声色的少女时代。
每一场暗恋都是相似的,可结局却各有各的不同。
那时最爱升国旗和课间操,从下楼梯那刻起,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他还是漫不经心做着不标准不费力的动作,一脸不耐烦,腿也伸不直,腰也抬不起,糊弄糊弄就想快点结束。我最爱每一节的转身动作,可以明目张胆理直气壮看向他的背影。总期待偶尔有那么一次,他那双世上最好看的眼睛,也能看上我一眼。
喜欢看他打篮球。每周三下午,他都在西区球场。我会躲在一群少女后面跟着偷偷叫喊。我根本看不懂什么三分球两分球前锋后卫盖帽,我只想看他。他的红色球服还是那么耀眼,他的投篮动作还是能引来女生的尖叫,他奔跑的身影还是会一次次出现在我每晚的梦里。
想摸一摸他放在球场座位席上的外套,可我不敢;想在中场休息时给他递上一瓶矿泉水,可我不敢;想在他突然摔倒时像英勇帅气的电影女主角一样冲上去陪他,可我,还是不敢。
为了多看一眼他,可以每节课间跑去上厕所。走过他们班窗前,总是能第一眼扫到他的位子,他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在做题,有时候会跟前后座几个讨厌的小婊砸嘻嘻哈哈讲笑话。能够多看他一眼,多看他一秒,我都能开心一上午。他要是也扫了我一下,我可能会脸红一整晚,失着眠给自己安利几十种玛丽苏剧情。
偶尔他会站在走廊上看向远方。我或低头飞快跑开,或跟身边女生大声说笑。他白色的衬衫还是那样干净迷人,他那让人捉摸不透的侧脸时而阳光时而忧郁,世上怎会有这么这么好看的脸呢!跟他靠近时,除了眼睛,我全身上下都在打量他。
听他喜欢的歌,从BOBO的《光荣》、吴克群的《为你写诗》到周杰伦的《青花瓷》。把这些歌的歌词抄了厚厚一本笔记本,比我整理的数理化笔记还要认真。还会在歌词本画上各种小图案,期待有一天他能借去看。去广播台央求站长播他喜欢的歌,看着他在课间跟着广播轻声和,我感觉我这灰暗的人生开出了明媚的花。
我始终为他而紧张,为他而颤抖,可是他对此毫无感觉。他从来都没有认出过我,他从我身边走过像是从一条河边走过,他踩在我身上如同踩着一块石头,他总是走啊,不停地走啊,却让我在等待中消磨整个青春。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会努力把名次考到最前面。他当然不会知道,每次他在我面前说“哎呀这次又是第一厉害啊!”,我多想多想告诉他“都是因为你啊!”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会报名参加运动会,因为他也会参加。虽然终点没有他,虽然最后会跑到差点断气,但我知道他就在那个角落,我一圈圈坚持下来就是为了能经过他,听到他那一声又一声哪怕是礼貌性的“加油”。
我这平凡无聊的青春也有了狗血的转折,突然收到了他递来的小纸条:“嗨,歌词本借我看下不?”简短的十个字把我整个青春都照亮了。鼓足勇气给他回了封长长的信,为了显示我的文学造诣,抄了肉麻的歌词、泰戈尔的诗和连我都看不太懂的英文。趁着教室空无一人,将纸条和歌词本偷偷塞到他的抽屉里。
我不知道那个紧张不安到快要窒息的下午是如何熬过来的。晚自习他经过我的位子,我都不敢抬头,不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下课后他把歌词本递给我就走开了。我脸红心跳悄悄打开,然而什么都没有。
后来一个月我每天翻看歌词本几十次,总奢望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然而妈的还是什么都没有!伤得我强迫自己三个月不去看他,我那不可一世的热情和自尊就在自己跟自己赌气中慢慢耗尽。后来我又喜欢上了别的男生......
每一个我喜欢过的人,身上都自带光环。我总可以最快在人群中找到他的位置,找到他在哪里。仿佛他在哪里,光就在哪里。
我喜欢过爱穿白衬衫弹得一手好吉他的学霸校草欧阳,也喜欢过球打得行云流水、架打得惊天动地的学渣校霸徐太宇。可他们都不喜欢我,甚至不认识我。我是林真心,土肥丑无人问津的平凡少女。我不是林真心,我的青春没有配合电影剧情发展,既没给我配上两个校园风云帅哥,也没给我林真心的勇气和运气。
我爱的男生们都会不约而同喜欢校花陶敏敏。在做操时他们偷瞄的是陶敏敏,在打球摔倒时冲上前去关心他们的是陶敏敏,在运动会他们站在终点敞开怀抱迎接的是陶敏敏。而我,没有向前的勇气,哪儿来的被爱的运气。
多年以后当我在影院一边哭一边羡慕别人的少女时代时,我那经常打架逃课翻墙通宵上网的徐太宇已经结婚生子开始晒娃每天群发鸡汤测试别人删没删他;我那爱穿白衬衫爱听周杰伦的欧阳已经不知道跑到那里做着什么工作过着什么生活;我那让人羡慕了整个青春的校花陶敏敏早已为人妻在朋友圈做起了代购卖起了保险晒起了大浓妆。
而我,都没能来得及对我的青春说一句:“我喜欢你”,也没能有机会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电影落幕后,我偷偷擦了擦眼泪,牵着男友的手走出影院,想着今晚吃什么好呢。
或许最好的结局就是
“帕坦的士兵们绑来了一群被俘虏的锡克人,
舒里特干基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
那瓦布说:“喂,特鲁辛格,我要给你特赦。”
特鲁辛格反问说:“你岂能对我如此轻视?”
那瓦布说:“只因你是大英雄,我不能对你无礼。
割下你的发辫,你即可离开。
我只有这条要求。”
特鲁辛格说:“你的慈悲我永怀感激。
你索取的太少,我将给你更多——
发辫加上我的头颅。”
《故事诗集》—泰戈尔”
“生活就是这样,平凡,无味。但总会给你惊喜,突然想写诗了。
真爱只有一次,如果是寂寞,请不要爱我。
最近特别喜欢这句话。
对该走和要走的人,只能说再见,以后还是朋友。”
“该结束的总是不舍结束,但不放下的最后就淡忘。就比如我第一个精选集,本想满99个,就彻底不更改了,然而差两首的日子已经很久了,就如嚼烂的口香糖,久了就没味了,人和人也是如此。等高三毕业,该做的事一定做完。”
“小 镇 少 年
天哥是我们小学出了名的混混,整个学校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他嘴贱、肤黑、身材高壮。走到哪儿不搞点破坏对不起他“校霸”这个称谓。上课调皮捣蛋把几个年轻女教师当场气哭也就罢了,女孩子跳皮筋他也要插上一脚。
天哥说了,天大地大,我天哥什么都不怕。像他这号大人物,不定期就能被请到办公室喝喝茶。
我们躲在窗户边偷听,当时不太能理解,总是耀武扬威的天哥为何怕那个软绵绵的班主任。班主任总是皱着眉头,看一眼天哥,然后说一句:“你想带家长?
天哥马上嗝屁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孬儿终怕带家长。呸,还是贪生怕死之流。
天哥没有妈,他说死了。不过也可能是跑了。天哥的父母是不能提的,谁要敢提,天哥马上要翻脸要打架。一到家长会那天,他就玩消失。我们一度以为他可能是孤儿。
天哥家贫,跟他同学六年,从没见他穿过一件新衣服,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还很破旧。但他这个人一开口,大家就觉得他很牛逼。
女老师裤子的拉链开了,他非要在课堂上提醒下人家。班级打群架,他也会第一个冲出来,那架势还有模有样。全班被罚抄一百遍古诗时,他会第一个站出来说不写那些垃圾玩意儿,我们当时还是不敢说话的小绵羊。
有小女生偷偷暗恋他,觉得他帅,放学后跟在天哥后面走老远。天哥无法,温柔地叫人家滚。后来越来越多的男同学传“天哥喜欢摸那些女孩的奶子和大腿”,天哥也不理会。
我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女生都觉得天哥简直下三滥,那些女的也不要脸。
我跟天哥没有太多交集,只能算是同学。唯一记得的一次“私密”接触,还是小学六年级。
那会儿我来了大姨妈,偷偷藏一片姨妈巾夹在书里,打算下课带到厕所换。下课铃声响起后,书一下子掉到地上,那片粉红瞬间滚到了后排天哥的脚下。
当时我还是个纯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架势,立马羞红了脸。因为自己过早来月经,这本就是一件羞耻的事。不敢回头,他会怎么嘲笑我呢?我已经想到了天哥举着我的姨妈巾站在凳子上对着全班耍流氓的样子了。我堂堂一女汉的美好形象即将毁于一旦。
谁知天哥把书捡起来,戳了戳我的后背,说:“喂,你的书掉了”。我“哦哦哦”赶紧应着接过来,里面还塞着那片鬼东西!谢天谢地谢天哥。他声音很小,故意压低音贝的样子。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这“坏”男生的“好”意。
天哥学习不老实,但都不缺席功课,除非农忙那几天,整个小镇充斥着各种机械运作的声音。我们在教室咿咿呀呀无病呻吟时,天哥却跑不见了。
小学毕业后我就出村去外面读书,基本上一年回不来几次。天哥也没读中学,在家浪了几年,就被送进部队当兵,听说混得不错,可以分配到县城,但最后名额被镇长的亲戚抢了。他就跑去南京打工,后来自己开了门面,还能小赚一点。没多久他爸身体越来越差,天哥拍拍屁股就回老家种田了。
“一血气方刚的小青年,怎么就能守得住两亩地。”大家不能理解。
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年回家,我看到天哥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老人,跟他长得很像。在小诊所门前,天哥把那男人扶下车,慢悠悠。老人身体很虚,脸色不好看,腿还一瘸一拐,左脚鞋子磨破了。两人一前一后。
“阿爸,你慢点。”天哥说了一句。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父亲是个瘸子。
我没好意思上前打招呼,等他们进去,我才走开。没过几年,天哥的父亲就去世了。他到现在也找不到老婆。同学说,临镇有个丫头走夜路被强暴了,天哥“路过”,那丫头认准强奸犯是天哥。两边都说不清。
反正没人敢嫁天哥。
前年我在老家,看到天哥肩上扛着把锄头,走在小道。他变胖了,糙汉一个。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我,应该没有吧。
他像是随便盯着个姑娘,对我吹起了口哨,看我没反应,头也不回地往地里走了。
建辉这个人,文弱,声音软绵绵。臭美,头上的蜡快滴下来。孤僻,不太爱说话。
他以前是“好学生”,全校成绩最好的那个。很少夸人的校长,在年级大会上专门表扬过他,拿着话筒,手一挥:“建辉以后肯定是大学生”。
女生会暗恋学霸,男生可就不了。他们小气得很,孤立他,排斥他,酸他。说他“头脑发达四肢简单,连个女的都不敢看。”
建辉英语考了第一,男同学们兴冲冲跑到建辉妈妈面前,阴阳怪气地说:“你儿子英语那么好,要当高级翻译官啊,以后你就发财了。”建辉妈妈嘿嘿笑着说好好好。
建辉参加县里数学竞赛,拿了奖。以后大家走哪儿都喊他:“哎哟,这不数学王子吗?”
建辉知道大家排斥他,是因为自己成绩好。按正常人逻辑是“我牛逼我要更牛逼给你看”,但建辉为了跟大家打成一片称兄道弟,慢慢在学业上松懈,成绩开始下滑。同学们又说:“数学王子,你最近怎么了?”
不好的记忆好像更难忘,建辉变得越来越古怪,还是小学五年级的我们,被他活生生上了一节性教育课。
有一回,班主任中午把我们喊到他家院子里剥玉米,不许对校长声张。我们当然乐意过去,这无疑是一次出去撒野的机会。有人拨玉米,有人偷吃东西,有人躲在老师家的草堆边嘻嘻哈哈。
我跟书琴过去休息,在草堆一角看到建辉坐在那里。这家伙身子直哆嗦干嘛呢。我本想过去推一下他,却看到他的手抓着自己的生殖器,来回收割,呼吸急促。懵圈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我跟书琴哇的一声迅速跑开。
光天化日之下敢这样折腾自己,当天很多人看到了。这事很快传到班主任耳里。第二天课堂上,班主任以“上课走神”为由,把建辉叫上讲台,斜眼看他,说:“想什么呢?意犹未尽吗?”然后取下建辉的红领巾,把他拴在门口,让他站了一节课。
我见过许多惩罚学生的方式,但这么多年,唯独建辉这次,让我忘不掉。我们的偷笑声被朗读声淹没。
这事儿传了足足一个月。建辉还是每日照常打着发蜡,蹦蹦哒哒来学校。老师给他安排了一个女同学当同桌。女同学先天性智障,说话慢,反应更慢,比我们大五六岁。他俩就被扔在了最后一排拐角处。
建辉一发不可收拾。他经常摸那个女同学,后面突然一阵动静,我们大家心知肚明。女同学忍无可忍哇哇大哭,叫来家长。
刚从田里爬上的建辉爸爸,二话不说脱下鞋子举起来,直接扇在建辉脸上,当着所有人面抽着建辉:“你他妈怎么变成这鸡巴玩意?还考不考大学?老子脸都他妈被你丢光了!”
女方家要求,给钱或者以后娶她。吓得建辉他爹当天给他转了学。
女同学后来嫁给了小吴庄快五十岁的独居吴老头,得了一万块钱彩礼钱。“那丫头肉多,冬天睡觉不冷。”吴老头抽着烟,继续打着手里的牌。
转学后的建辉老实了不少,成绩慢慢上去,一直读到高中。村里那几个初中都没读完的男同学每次见他就讽刺:“大学生回村了啊。以后读大学可以玩女大学生了啊。”
建辉有回没忍住,跟那群人打架。脑震荡,左眼被伤到完全失明。从此他再也不能去学校。有人说,建辉其实是因为不能上学,慢慢哭瞎的。
过几年他出去打工,带回来一个又矮又胖又黑的外地女孩。建辉二十出头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
去年国庆我看到他,他刚从镇上发廊慢悠悠走出来。
“听说你在上海工作,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啊。”建辉夸我牛逼,眼神闪躲。
“哪有,混口饭吃。”我回他。
我看着他晃悠悠走远。
越走越远。
我总是目送着曾经的少年,一个个走远。我没有爱过他们,也没有真正讨厌过。如果还有点什么关系,大概就是同学一场,已成过往。
离开小镇后,我遇见过形形色色男人。同情没有,愤慨更谈不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众生皆苦。
我们生在这块土地,这种环境,有很多东西出生就注定了。但也有一些,是可以改变的。
我看到留在小镇的得意少年,也看到混在外的落魄青年。不管你们在哪里,蓝天白云,别再灰头土脸。风中远去的少年,从此最好不相见。”
“1、卫生间
葛天梅打开门,小张汗涔涔站在外面。
“来了啊,快进来。”
葛天梅问候一声,让小张进屋。
“好的,嫂子。”
小张笑着走进,脱鞋上架,动作熟练。
“外面太闷了,看着要下雨。”
葛天梅随手给小张递过一杯水。
“是啊,天气预报说有大暴雨。”
小张接过杯子,咕噜两口喝下去。
今天周六,葛天梅的老公马志军又去南京出差了。往常她一个人在家,拖三回地板,抹两次窗户,刷一遍马桶,躺在沙发上看一晚上电视剧,周末就混过去了。这周不同,她家卫生间的水龙头坏了,稀稀拉拉流了一地的水。
“这物业也是奇怪,他说今天不能过来。你马哥又不在,这么大晚上还让你跑一趟。”葛天梅嘴上说着,眼睛却盯着卫生间里的小张,好像也不关心水龙头是好是坏。
小张是马志军多年的老友,偶尔也会来家里做客。小张生性害羞,说话温文尔雅,每次见到葛天梅,都不敢直视,恭恭敬敬叫声嫂子。
葛天梅今年38岁,比马志军小2岁,比小张大3岁。在小张这个年纪,葛天梅和马志军已经结婚十年了。
葛天梅心想,小伙子英俊温柔,身材又好,追他的姑娘肯定不少,去年把研究生毕业的表妹介绍给他,小张立马脸红回绝。马志军说不急,我这小兄弟玩心太重,让他再多浪几年。
“小张啊,上次我跟你介绍表妹的事情,有没有什么想法,你也不小了,觉得合适可以见见。”葛天梅打量小张撩起的汗衫下的肌肉,有力、性感。
“谢谢嫂子,我不急,所里今年有个重点项目,估计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小张转头回答葛天梅,却看到他的嫂子倚着门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嫂子,这里热,你先去外面吧。”小张慌张回头,继续捣鼓手里的活。
“是呀,太热了太热了,要下雨了。”说完,葛天梅转身走了。
天阴沉,风很大,人闷热。
葛天梅此时已经换上一身睡裙。闲坐在沙发上,踩在她今天拖了三遍的地板上。空调开得很足,电视上又在重播甄嬛传。
这是她第几次重看,她自己也记不清了。马志军这混蛋,自打结婚后,忙事业忙得快忘记家里还有她了。别人家的38岁,二胎都早恋了。她和马志军呢,一年两三次性生活就不错了,每次加上前戏不超过十分钟。
葛天梅不是没想过,是不是自己不够性感了,时间久了老公厌倦了。每次想到这里,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没有那么夸张啊。自己保养那么好,皮肤还算光滑,也有定期游泳练瑜伽,整体状态看着不像是奔四十的女人啊。
出差出差出差,每到周末就这样,不是南京苏州,就是杭州常州。已经好久没跟马志军在周末出去吃个饭度个假了。马志军追葛天梅的那会儿,还能如胶似漆关上窗帘在家腻歪一天,或者自驾游到舟山乌镇逛逛。
结婚后呢?工作日葛天梅五点半下班回来后,在小区门口买点菜上来小炒两个,等着马志军回家一起开饭。等她饭后在厨房洗漱完后,马志军已经瘫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上床睡觉的时候,马志军永远抱着手机按来按去滑来滑去。说是跟葛天梅结婚,倒不如说马志军是跟手机结了婚。他都不知道葛天梅什么时候买的这件睡裙。
因为一大把年纪还没有孩子,葛天梅都不敢随便出门,也不想回娘家面对总是愁眉苦脸的父母。
狗日的马志军。葛天梅在心里恨恨骂一句。
“嫂子,修好了,你下次不要太用力了。”
小张擦着汗,关上卫生间的门出来。
“好的,麻烦你了啊,快到客厅来休息下。”葛天梅被小张的声音打断思绪,赶紧招呼小张快吹会儿空调。
小张走到沙发上,离葛天梅最远的距离坐下。
“这是我刚切好的西瓜,你吃点。”
葛天梅把西瓜往小张方向推了推。
小张没再推辞,拿起一片吃起来,动作很慢。
“小张啊,你跟你马哥认识很久了吧?比我认识他还久吧。”葛天梅问。
小张吐掉嘴里的西瓜仔,放到垃圾桶里,然后抽张纸擦了擦手,说:“是,我刚毕业那年跟着马哥,在他手下实习。”
“那你说马志军外面有女人吗?”葛天梅说出憋了很久的话,眼圈立马红了。
小张被葛天梅这句话吓到,赶紧拜拜手,强调:“不可能的,马哥不是那种人,马哥事业心很重,比谁都拼。”
“那他怎么冷淡我,他妈的,这婚还不如不结呢。”葛天梅把脸埋在膝盖上,呜咽起来。
小张还没缓过来,呆坐一旁,嫂子这一哭,让他彻底懵了。他只好走过去,抽出几张纸,拍着葛天梅的背,让她擦擦眼泪。
葛天梅抬起头,泪眼婆娑,看着小张。这时的葛天梅是软弱可怜的,这时的小张是温暖可爱的。
安慰了半会儿,葛天梅情绪好转,小张说要赶着回去,不然怕路上下暴雨。
“这么快就走了啊,你等下。你马哥上次出差在杭州带了几盒碧螺春回来,你拿两盒,我这就给你找去。”说完她就往卧室走去。
葛天梅的睡裙,有点透,把她身材衬得刚刚好。小张望着葛天梅扭着屁股走进房间。
外面雷声阵阵,马上要下雨了。
“对了,小张,你过来帮下忙。”
葛天梅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瓶东西,斜身侧在墙上,旁边是她跟马志军睡了十年的床。
“嫂子,怎么了?”小张推门而入。
“小张,你过来,帮我涂下药水,我这后背起了痱子,我够不到。”葛天梅说完把一盒药水递到小张面前。
小张这次更加蒙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胆怯地说:“嫂子,这,不太方便吧?”
“没事,你又不是外人,来,帮个忙,你马哥不在家,我也不知道该找谁,痒得难受。”葛天梅穷追不舍,直接把药水塞到小张手里。
小张无法,拿起药水准备涂。
“是这里吗?”
“不是,再往里去。”
“没找到。”
“继续往上。”
“没有啊。”
“算了。”
葛天梅忽然掀起自己的睡裙,露出雪白的大长腿、三角裤、和纤细的腰身。小张顿了,傻眼了,脸涨得通红。当然,他也看到了一点点痱子。小张强忍着,把药水往她身上涂去。
“好……好……好了。”小张吞吞吐吐。
“是吗?”葛天梅迅速转过身,看着小张红扑扑的脸蛋,起了兴致。她正对着他,把睡裙继续往上撩,快到胸部时。小张立马转头过去:“嫂子,别别。马哥会不高兴的。”
“他不高兴我就高兴了。”葛天梅说完向前抱着小张,她解开自己的睡裙,拉着小张倒在床上。
小张胆战心惊,开始冒汗。
葛天梅不依不饶,摸着他的腹肌,性感、有力。解开他的皮带,三两下脱掉。“小张,今晚别回去了。”说完,她抱紧小张。抱得很紧。
她很快扯下小张的衬衫,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为了等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她摸着他,仿佛摸着年轻时的马志军。不一样,30岁跟40岁的男人确实不一样了。
狗日的马志军。你去死吧。
此刻的葛天梅,是不怕的。她翻过身骑到小张身上,睡裙全部敞开,她对他坦诚相待。葛天梅轻吻着小张的身体,一下两下三下……
等等,这个吊坠好眼熟,这他妈的不是我送给马志军的生日礼物吧,怎么在小张这里?葛天梅立即拿着吊坠仔细端详起来。鹰翅膀?没错,是的,上个月马志军生日,她专门挑选了这个鹰翅吊坠。
“怎么回事?”葛天梅抓着项链质问小张,眼睛瞪得很大。
吓得一直不敢睁眼的小张,被吊坠勒得总算缓过神。
外面雷电交加,大雨说下就下。
天马上要塌下来了。
双方僵持之下,小张手机在这个突然响起。
葛天梅疯了似的冲出卧室,跑到沙发上找寻小张的手机。披头散发、裸身赤体。
小张跟在后面追出来阻止。
来不及了,葛天梅看完手机上的一行字,慌了神,把手机摔得老远。
“狗日的马志军!”葛天梅蹲在地上,啊的一声大叫起来。
小张战战兢兢走过去拿起手机,碎裂的屏幕上写着:小梅那边好了没?你快点回来,我菜都做好了。
发件人:小马哥。”
高三上学期,为了每天晚自习后多学几个小时,我在学校附近找了间月租100块的民房。房东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不足一米六的个头,架不住瘦弱的身子。他走路很轻,不平稳。呼吸很重,像从喉咙里挤出来。我妈关上门偷偷跟我讲:“这老头子有肺结核,你不要跟他离得太近。”
出租屋距离学校一公里,扎在一片老居民区的巷子里,横七竖八绕好几圈才能找到。我每天早上五点多起床跑到学校晨读,晚上十点钟再跑回来迅速关上门。
房子上下两层,合着有八九间,楼上五间全部拿来出租。我的隔壁住着邻校中学三个高三男生,还有一个在附近县医院实习的小护士。
我偶尔从门缝中看到,那三个男生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烧水的壶。三人横躺在一张床上。他们租在校外,纯粹是为了通宵上网。我经常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他们回来开门的声音,或者半夜三更站在门口跟小护士嬉笑怒骂。
小护士比我小三岁,在卫校读书,被男朋友家安排在县医院实习。她对我很和善,有好吃的会先到我房间塞给我。我除了羡慕她,就还是羡慕她。
她长得好看,穿得衣服也好看。一周只需上三天班,还有个男朋友帮她交房租、给她生活费。而我的生活总是被不确定的未来牵绊着。
我的房东,那个得了肺结核的独居老人,整日不出门,一个月我都见不到他几回。楼下只住他一人,他的房间靠东,房门常年紧闭。我在那边大半年,一次都没进过他的房间。
有时他敞着门出来打水,我经过时瞟上两眼,他的房间昏暗、杂乱。被子的污垢累积成块,粘在一起。床头地面是一推啤酒瓶,还有零零散散一地烟头。
偶尔我下来接水,遇上他,也总是刻意保持距离。他会主动问我一些问题:在哪个学校读书?今年多大了?老家在哪个镇?家里几个兄弟姐妹?我在看房子那天已经回答过他了,他总是时不时重复着。是不是人年纪大了,都喜欢这样问年轻人相同的问题呢?
老人常年独居,如果不是一个周末来了个女人,我都以为他没有亲人。楼下一阵争吵声打乱了正在楼上写试卷的我。我穿起拖鞋就匆匆走到楼下假装接水。
女人三十来岁,矮胖,穿得倒是很得体。两只胳膊交叉着,生着气,表情狰狞。老房东的门敞开,他坐在床边抽着烟。
“我为什么不能见我孙子?”很少见到房东这样激动。
“你过去干啥啊,你过去不方便。”女人说。
“你们一起过吧,当我死了。”房东突然吼了一声,我一惊。
“你这样子,活该没人跟你过。”女人狠狠地甩门就走。
我吓得不敢说话,赶紧跑到楼上。
房东那晚咳了很久。
一个月后,老房东的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那天,我第一次看到房东家的厨房有了烟火气。他炒上三两小菜端到那个昏暗杂乱的房间,男孩手里拿着一只塑料玩具风车正晃悠着,老房东不停往他嘴里塞菜。
当天下午,之前那个矮胖女人急匆匆接走了孩子。那架势简直可以用“抢”来形容。她一边拖着男孩往外走、一边认真教训他:“以后别来你爷爷这里了,他有病。”
房东的房间又恢复死一样的沉寂。那个玩具风车还插在大铁门上。风一吹过来,风车就开始转了。
小护士吐着瓜子皮,坐在我的床边,跟我小声嘀咕着:“我听领居说了,这房东自从得了这病,就没人跟他一起了。他还有个老婆子,嫌他这毛病,就去儿子家过了。”
小护士又重新抓了一把瓜子,继续说道:“说来也是可怜,一个人守着这套房子。不靠我们这点房租,他早就死了。对了,你看他那样子,走路外八子,还慢吞吞地,跟个王八似的,嘿嘿嘿。”
小护士边说边笑,瓜子壳粘在了嘴角,我没好意思提醒她。
离高考还有两个月,我紧张的神经更加紧绷,终于在某一天熬不下去病倒了。
我拿着水桶晕乎乎地下楼打水,扶着墙,步履蹒跚,眼前差点一黑倒在地上。
“我来吧。”我转身看到房东,好久没认真打量他,他精神越来越差。说完上前提着我的水桶。他比我身子虚多了,可还是提着水桶上着一个个台阶。本来十几二十秒可以走完的楼梯,他跟我用了两三分钟。
“谢谢啊。”上来后,我试着对他挤出笑容。
“不客气,睡一觉就好了。”房东丢下水桶,就连忙站到门外去,跟我轻轻拜拜手,嘴唇动了动,笑了下,转身走了。
随着高考的临近,隔壁三个男生愈加狂躁。不知他们从哪里搞来一台音响和话筒,不去网吧的夜晚,他们仨就在房间唱到凌晨一两点。这破房子隔音本来就差,再加上家庭式KTV的“助阵”,有很多次,我都想冲上去砸门。但理智告诉我,一切以高考为重,能忍则忍。
这道数学题还是不会解,那章历史知识也记不住。有很多次,隔壁房间歌声荡漾,我在被窝偷偷抹泪。人一矫情起来,不能感动天地,倒是能感动自己。
我像是向老师打报告的女同学一样,跟房东抱怨糟糕的环境。房东扶着门框,颤巍巍站在门口,微微点了点头,说:“你先回去吧。”我被房东房间的恶臭熏得难受,飞快走掉。
每一次都想快点逃离。
第二天起,我再也没在晚上十点以后听到他们的声音。
跑了。欠了房东三个月房租。连夜跑了。
“对不起。”我觉得是我的错,房东不去激怒他们,或许就没事了。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房东喘着气,挤出几个字。
高考结束后,我没有马上退房。
我把房间留给了到县城补课的弟弟,他当时正在读高一。一个平常的午后,房东叫住我弟,让他帮忙去小卖铺买包烟。我弟照做。几天后,我弟补课回来,发现一群人在房东房间。房东的身上盖了一片白布。
房东死了。
走得很安静,没打扰任何人。
我弟当天就回家了。后来我妈跟我讲起这件事,还一惊一乍。我“哦、啊、呀”表示知道了。
只是我妈不知道,很多年过去了,我时常想起那个时候。凌晨两点钟的数学题、隔壁房间的男生和小护士、得了肺痨死去的孤寡老人、大铁门上的玩具风车、还有那个我永远不敢跨进去的阴森房间。
这些,一次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零零散散的一些片段,总是不合时宜的闯进我的记忆里。
我想我是害怕的。我内心深处有一种恐惧。我害怕死亡、我害怕苍老、我害怕绝望。
我更害怕自己。当年听到我妈说老房东去世时,我竟然没有难过。”
胖老太坐在54号楼下的躺椅上,一只脚落地,一只脚搭在板上,手里摇着蒲扇,漫不经心。第一次听她说话是在十点多的夏夜,热风呼呼,看不清脸。
“小姑娘,侬那里不能停车晓得伐?”我刚锁好自行车,吓了一跳。仔细辨认后,一个胖黑的身体对着我讲话,是住在四层的胖阿姨。
54号楼的门前,有一块二十来平的小树林空地。胖老太说这里专供小区老年人“玩乐”,你们小年轻不要把车停在这里。我“哦”的一声把车推得老远。
白天,到晚上八九点。破旧的老公房楼下那块空地坐满了苍老白发。打牌、聊天、犯瞌睡、目送年轻人上班下班。胖老太是闹得最嗨的那个。她的嗓门很大,聊天总少不了她。她的话题也最多,嘴里吧啦吧啦没停过。她也是其中最胖的,每回经过时总能看到她呼吸很重,额头和鼻子蹭蹭往外冒汗。
或许这就是她想要的晚年生活。在这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堆里,她显然更加活力、威风、快乐。
有回我加班回来晚,到楼下已经十一点了。她还坐在那里,聋拉着脑袋打着盹。这时从楼上跑来一个神色慌张的青年男子,操着一口上海方言,意思是这么晚了快回去吧。胖阿姨只管找到掉到地上的蒲扇,捡起来扇了几下,说:回去也是等死,还不如外面舒服。
男子没说话,转头就上去了。胖老太终究还是慢吞吞站了起来,跟在男子的后面,往楼上踱步。她拉着扶梯,每上一个台阶,就艰难地挣扎一回。
我想此刻她肯定气喘吁吁,鼻头微微出汗,回去会大睡一场,明天醒来兴奋地跑到楼下。在这方寸之地,她主宰着一切,并乐意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一个往来的小年轻。
楼下的独居老太已经好多天没动静了。往常我一晒被子,她就从下面伸出头来,叮嘱我晒完一定要把长棍子收回去,不然这几根空心管子就会漏水到她的窗户上,她一开窗,水一瞬间全部流进她家里了。
这都已经好几个星期了,我晒了三回被子,也不见她出来跟我说话。以前上班的时候,每天早晨她都会站在她家门口,跟对门那个阿姨聊天。我一经过,她俩总是万年不变的问候:上班了啊?上班好晚的哦?骑车还是坐车?我每次熟练地回答:恩,不晚,车被偷了坐地铁。
我失业后,整日待在家里走来走去,也没听过她跟对门的阿姨站在走廊聊天。我想她肯定去她儿子家了。想起有天早上我急匆匆跑下楼,正好看到她在锁门。戴着个草帽,脚边是装满菜的塑料袋,应该是刚从菜市场回来。我说:“阿姨早啊。”她说:“早早,我正好去儿子家做饭。”讲话有点快。
后来我就经常看到她把肉啊菜啊塞在车后面,然后骑上电瓶车,出了小区后门飞快往东边拐去。
国庆节那几日,我晾晒在长管上的衣服被风吹到楼下了,去敲楼下阿姨的门,依旧没人回应。问了对门的阿姨,说:“不知道,奇怪了,好多天没动静了。”我继续问她:“是不是去她儿子那里了?”对门阿姨咋呼起来:“瞎说,她哪里来的儿子,她儿子出国好多年了啦。”说完眼睛瞪得老大。
“我看阿姨每天都买好菜去她儿子家里做。”我越来越疑惑。
“不是的,她在东边工厂里给工人烧饭的啦。”对门阿姨吐出这句话,不愿多说。
我辗转反侧想了一晚上,如果明天楼下阿姨还不出现,我就让物业想办法进屋瞧瞧。
不过第二天,天还没大亮,楼下阿姨就敲着她的晾衣杆,对着上面喊着:小姑娘,你的衣服掉了啦!
恍惚间分不清现实还是梦。
三楼的刘老太这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菜场挑一条新鲜的鲫鱼,两斤刚出市的排骨肉,还有她外孙女最爱吃的基围虾。等会儿她两个儿子拖家带口回来吃饭。菜市场一如既往,臭烘烘、热腾腾。
她好不容易挤到家,已经八点了,扔下塑料袋,脱了鞋子,卷起袖子赶紧准备原料。她突然想起来了,冲着卧室叫着正在看报纸的老头,到厨房帮她剥毛豆。
今天国庆假期,难得孩子们都过来聚聚,常年冷清的家里即将闹腾起来。大儿子在事业单位上班,说出去有面子。二儿子做做生意发了点小财,说出去更有面子。两个儿媳妇也算懂事贴心,逢年过节各自带着孩子上门热闹一番。
还没到十二点,两家就聚齐了,平时大到空虚的房间一下子小了许多。锅里煮的排骨汤冒着热气,发出滋滋声响。刘老太抱着这个乖孙子亲了又亲,围着那个乖孙女说又长高了。欢声笑语飘荡在整栋54号楼。
很快,一个月使用一次的餐桌上摆满了盘子碗筷。一大家子八口人围坐在一起。说着跟上个月没区别的话,互相夹菜夹菜,说道吃吃吃。刘老太看着一张张熟悉又快乐的脸庞,心满意足地吃了口米饭。
儿子们来得快,走得也快。下午三点钟不到,两家人就吵着要回去。大儿子心疼她,走时说了句:“每次烧饭太辛苦了,下次我们去酒店吃吧。”刘老太没多说,目送着两辆车子走远。
不多久,她提着几袋垃圾慢吞吞走到小区垃圾箱位置。
晚上,刘老太洗好碗筷拖好地后走进卧室。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推了推身边快睡着的老头,说:“我总觉得今天的一切在什么时候发生过?”
老头取下老花镜,笑着说了句:“已经发生十多年了。”老头没再理她,盖起被子昏昏欲睡。
刘老太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猛然发觉:原来已经老了这么多年了啊。
夜深了,小区白天的各种嘈杂停息了,偶尔传来隔壁楼层年轻男女的打闹声。54号楼里的老太们,早就睡着了 。”
书琴那天早上升国旗时又晕倒了。
她当时就站在我的前面。十分钟前,我就看到她的身体开始轻微前后晃动。小镇的六月总是让人闷热不安。我想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毒辣的太阳照得我难受极了,四周的同学也都在偷偷擦汗。
“砰”。书琴扑通一声倒在我脚前的地面上。“书琴!”所有人的目光因我的叫喊声聚焦过来,周围的同学开始乱成一麻。
“都别动!”我们的班主任老霍突然喊道。那个五十出头的矮胖丧偶老男人,立马冲过来,撸了撸袖子,拨开众人,三两下就把虚弱的书琴背了起来。
老霍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英勇的战士一脸得意,气喘吁吁向村里的诊所踱去。我陪在边上,扶着晃悠悠的书琴。
当老霍把她放到病床上时,他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书琴的一对大胸脯,呼吸急促。还是小学六年级的书琴,胸部发育的像个成人。
“贫血。”四十来岁的女医生平淡地挤出两个字。这是第几次贫血晕倒,书琴恐怕自己都记不清了。
书琴是我们小学长得最好看的姑娘。才六年级,她就已经一米六了,亭亭玉立。
她的成绩也很好,学期末只拿一张奖状回去,可能会委屈地哭起来。男生喜欢她,女生嫉妒她,男老师偷瞄她。
上帝总是给你打开一扇门,却又关掉一扇窗。书琴永远的噩梦就是她的父亲。在这个苏北小镇,跟很多农村家庭一样,重男轻女的父母给她生了三个姐姐,一个弟弟。
书琴出生后,从来没跟父亲和弟弟同在一个餐桌上吃饭。在他们家,女人是没有资格跟男人一起上桌吃饭的。只能等着他们吃剩的混着酒味的残渣冷饭。偶尔家里来了客人,书琴姐妹跟母亲,在厨房忙活好后,都得关起门躲到卧室去。
“她们家的女人都是喝稀粥长大的。”书琴一贫血晕倒,班里的女生就学着从长辈那里听来的话,边模仿边打趣。
书琴也不理会,只顾低头做题,有时我能看到眼泪滴在她的作业纸上,但她总是倔强地头也不抬,笔速加快。
我跟书琴从小就玩得好。
一是我们两家住得近,隔着一道墙的邻居。二是我们同龄又同班,每天结伴上下学。
一到周末,我俩就趴在细长的板凳上写作业。我们总是比赛谁的字好看,谁写得快,谁这道题解法好。每当这时,书琴总是乐嘿嘿笑着,眼睛弯弯好看极了。
我们喜欢在河边看叶子一片片漂远,喜欢爬到屋顶躺在玉米上看蓝天白云,喜欢并排坐在门口看夕阳西下。
“两个小鬼,有毛病啊!”书琴父亲经常这样嘀咕一声,我就灰溜溜跑回家了,书琴总是满脸无奈,端着小板凳怏怏地回去准备起了晚饭。
没多久,书琴家里发生了一件震惊全镇的大事。她那17岁的姐姐在家上吊自杀了。
“读什么高中啊?读了有什么用?给她找那么好条件的男人她都不要!瘸腿怎么啦?你说这小蹄子脑子是不是粥喝多了!”那几日,书琴父亲对着借安慰为名来看热闹的村民喋喋不休,她的母亲在众人面前呼天抢地哭个不停。
书琴没哭,只是好些天都不说话。我很心疼,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那时我还体会不到失亲之痛意味着什么。
某天上学的路上,她突然开口跟我说了句:“我一定要考上最好的中学。到那时,一切就会好了。”看她眼神透着笃定与决绝,还有一丝我当时不能理解的哀伤。我愣了一下。
书琴很争气,考了全镇第一,全县第五。
村里的喇叭连续播了三天,学校门口的大字报鲜红而闪亮。全村人都忘不了她父亲那几月走到哪儿都昂首挺胸春风得意的样子。书琴也很开心,自从她姐姐去世后,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那笑起来弯弯的眼睛。
可书琴的人生被800块钱就出卖了。
班主任老霍气喘吁吁跑到书琴家里,希望书琴能报考镇中学,对于书琴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镇中学给予了800块钱入学奖励。而老霍也能拿到200块“辛苦费”。
书琴的父亲颤巍巍接过塞着八张钞票的信封。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被人重视,他突然整个人轻飘飘的。这笔巨款抵得上他家一年的收入,够他吃半年的肉一年的酒了。
我的父亲带我去县城中学报名那天,书琴坐在家门口的小板凳上眼泪汪汪看着我,最后竟然哽咽起来。我心揪了一下,想上前跟她说话,她突然转头飞快跑进房间。
以后,书琴总是刻意躲着我。
冗长而闷热的暑假很快过去。一切都在无形中消逝。
我跟书琴各自去学校报到,我也是第一次离开生活了十三年的土地,第一次到了光鲜亮丽的县城去。没有书琴的陪伴,我就像失了魂的孤鸟。
没学过英语,不会把A背到Z。没玩过电脑,连开机和打开文档都不会。就连课外书都没读过几本,不知道谁是韩寒谁是郭敬明。寒酸的我,跟这个县城中学显得格格不入。
我特别想念跟书琴躺在屋顶上看蓝天白云的悠闲日子。不知书琴在学校过得如何?
“你回来啦!”
好不容易熬到月假回家,我还没进门,就看到坐在自家门口的书琴,她笑着跟我打招呼,还是那么好看的弯弯的眼睛。我心情一下子变好了。
“你在写作业啊!”看到铺在长凳上的书本,我马上大声回了句,想通过高音量告诉她,能见到你,真开心啊。
我们有了聊不完的话。书琴好像过得很好,依然那么坚强上进。她很快适应了新环境,当上了班长,每门功课都很优秀,同学也很喜欢她。这次见她,明显比暑假时开朗多了。
她说:“我要努力考个好高中。等上了大学,一切就好了。”
她还是她,我心中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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