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水宫乃为麝香山八大行宫之三,位于太白的噬金宫和岁星的黎木宫之后。
辰星为司水之神,性质上来看属于阴柔之神,与北方玄武相似。在清瓷的印象里,即使她已经来到神界近千年,对于辰星这个神还是一知半解。只觉他似乎从不与其他的神走得很近,永远是一个人神出鬼没的。偌大的麝香山,即使最不喜热闹的司日和荧惑,平时也偶尔可以碰面,但是她却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辰星。
她唯一记得的见面,就是百年之前的那次盛典,那个坐在麝香王身边笑得无赖也似的男子。诸神皆有自己的风度仪表,太白傲然出众,岁星纤柔淡然,荧惑冷漠疏离,镇明优雅高洁,更不用说四方神兽那里的明暗两个玄武,都是清雅之人。惟独这个辰星,从头到脚都没有一点神的气质,终日笑眯眯的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做正经。说他像个神,他却一点仪态也没有,说他像个凡人,偏偏在他眉目间总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锐利,让人不敢小窥。
这个极度神秘的司水之神,今日居然要在自己的行宫里举办私宴,倒也当真希奇。不过这样也好,她也差不多该行动了,总不能让玄武将机会抢了先。是时候将五曜的本领看个透彻了。
辰星这个神行踪古怪,他的行宫居然也很古怪。午时二刻在噬金宫门口等到太白,本以为向宫殿后方走去,穿过岁星的黎木宫自然可见川水宫。可太白居然往断念崖的方向走去,不由让她好生疑惑。
太白神情抑郁,平常的高傲之色也不知去了哪里,似乎总是在想着什么,却偏偏想不通。他也不说话,兀自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早春的微风将他的长发拂了起来,黑色的长衫也跟着翻卷。背影似乎也染上了那种沉闷,孤零零地走在冰雪初融的天绿湖畔,倒有种孤立出世的沧桑感。
清瓷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五步的地方,低头默默地看着他在湖中的倒影。这样的一个神,那般傲然卓立,什么都不曾入他的眼。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伤至此?她忍不住回想起丝竹方才替她梳妆时说的话语:太白大人,当真是用千年的寒冰雕刻出的人物......实在,非我们这等俗人蝼蚁所有福瞻仰的......清瓷,我好生羡慕你。
羡慕她吗......?她微微冷笑了起来。其实无知者,永远是最快活的。不需要承担无谓的仇恨,自
在地生活在自我幻想的天地里,这样的快活,又岂是她这种叛逆之人所能体会到的呢?
前方那个一直不说话的人忽然开口唤她,声音是犹豫的。她恭敬地弯腰,等待这个高贵的大人说上一番什么圣洁的言论,却听他长叹了一声,低声道:“你曾为凡人,可了解为什么凡人的情欲那般决绝执著?其玉石俱焚的烈性,我当真......不能明白......”
情欲?凡人的情欲?这个高高在上的神居然会问她这种问题?!清瓷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古怪可笑的想法,或许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太白......她知道的那个太白,永远不可能将凡人放在眼里的。他莫非中了什么蛊惑?
“算了,忘了我的话吧。你不用回答。”
抛下这句话,他飞快地转身,继续往断念崖走去。清瓷冷冷地看着他黑色的背影。她虽然不了解这个神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这个一向高傲的神必然对情欲之事产生了一定的兴趣。看他那般迷惑的模样,欲言又止,偏偏对她如此信赖,却也当真可笑。
她眯起了眼睛,千年之前落伽城的屠城火光似乎还在眼前闪烁跳跃,她的眼神陡然转厉。惟独这个人,她死也要亲手除了他!
越过天绿湖水,断念崖就高耸在眼前,清瓷正疑惑川水宫是否建在崖上,却见太白抬起手来,拈了一个古怪的式,她看在眼里,将那个手势记了下来。黑色的宽大袖子忽然一扬,迎风抖了开来,他抬手轻轻在空中一拍,眼前的断念崖忽然无声地裂了开来!
清瓷吃了一惊。来这里千年,断念崖也攀登过无数回,居然不知道它可以裂开!这是什么诡异的结界?断念崖下分明是和印星城的相连结界啊,怎的在麝香山上还有一个?莫非辰星的川水宫就在崖内么?那她曾在崖上看到的“之”字排开的八大行宫却又是如何?难道有两个川水宫?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面上却淡淡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做神,首先就要学会面对惊天动地的大事,也能够平静如水,哪怕心里已经给吓得快昏倒,面子上的功夫也要做足......
太白忽然回头对她展颜一笑,说道:“这里才是真正的川水宫,排在黎木宫后面的,其实是幻象。你既已为神,又是隶属于我的部下,这个秘密给你得知也无妨。”
清瓷弯腰称是,心里却有些明白了。麝香山这般小心行事,设下这么诡异的结界,防的是谁?五曜里惟独辰星行踪神秘,却无人过问,里面一定有文章。此刻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分裂开的山崖,她心里忽然捕捉到一些痕迹。噫,麝香山或许对四方神兽那里早已开始戒备了。川水宫设在断念崖内,与印星城如此接近,莫非是要辰星就近监视他们?这种阴森暗地的行为,以前那个没脑子的麝香王必然想不到,这种行为,恐怕只有司月那个疑心病重的女人才能做的出。
五曜果然不是傻子,什么人什么地方有异动,他们的感觉恐怕灵敏得很。只是表面上却看不出来,永远平和一片......她忽然想起洗玉台那里由自己的鲜血化出的花朵。那里......是不是还没有被他们发觉呢?眼看太白对她这般信任,她稍微放下了心。
高耸入云的断念崖就这样生生地分了开来,看上去像一座巨大无比的山门。裂开的缝隙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太白漫步而入,清瓷沉默地跟在后面。只觉前脚刚踏进阴影之中,仿佛立即就时空扭转,眼前景色忽然飞速旋转起来,莫可名状。这样的现象虽然陌生,但她也明白是因为踏入结界的关系。
身后忽然传来沉闷的声响,原本凌厉肆虐的风声忽然平静下来,衣袂也停止了摆动。可能是裂开的山崖又合了上去,她刚这样想,眼前忽地豁然开朗,一座透明晶莹的宫殿就这样横空出现在她眼前!
与太白金碧辉煌的噬金宫不同,这个宫殿竟完全是用透明的水晶堆砌而成,殿上的琉璃瓦,殿前的七根粗大柱子,甚至连台阶都是五光十色的水晶做成。看上去似乎脆弱得一击就碎,却偏偏美丽得如同梦幻。川水宫前一汪幽蓝的湖水,色如冰玉,清冷无比,湖水后方是一带青翠小山,遥遥望去几乎全是竹子。他们此刻就站在一个山壁的狭缝前,身后是幽深不可测的黑洞,可是眼前的景色却是清雅宜人。早春的阳光明媚璀璨,映得水晶做成的川水宫濯濯生辉,几乎不可直视。
清瓷第一次来到川水宫,面上虽然平静,暗地里却将这里看了个遍。奇怪,景色的确美丽,宫殿也的确可爱,但是她总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她漆黑的眼珠飞快地转了好几个圈,这才发觉这里半个人影也看不到。
不是说要有私宴么?乐官在
哪里?女伶在哪里?就连侍侯端茶倒酒的神女也没个影子。耳朵里只听见微风泠泠之音,竹叶沙沙作响,安静到诡异。连那个晶莹美丽的川水宫看上去也显得孤寂之极,仿佛空城一般。
太白没有说话,直直地往殿前那片没有波澜,色如冰玉的湖水走去。清瓷急忙跟上,咦?难道宴会在水底举行?
时值早春,天气尚寒,清瓷越是靠近那片幽蓝的湖水,就越是觉得寒气逼人,还没靠近岸边都感觉鼻子里吸进去的气几乎是结了冰的。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白雾顿时缭绕,她也不禁有些骇然。麝香山即使是隆冬飘雪,却也从未冷得如此刺骨刻薄,这个神秘的辰星莫非和玄武一样,也掌管着控制冰雪的能力么?
古怪的是,尽管湖边如此寒冷,依然有无数繁花盛开,团团锦簇,其色也为冰玉,却是极小的花骨朵,一条一条排得密实,如同小灯笼一般。寒冷中自有一股清雅幽香隐约飘浮,甜而不腻,沁人心脾,想来必是这花的香气。
太白走到了岸边,却停了下来,一双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湖水,似乎正在等什么。清瓷手上提着七弦,也只好跟着他站在那里等着。一时间安静无比,连根针掉地上都必然清晰可闻。等了不到一会,那片冰玉一般的湖水忽然起了一阵涟漪,缓缓荡漾开来,却没有一点声音,倒感觉那湖水不像湖水,像一大块柔软的莫名物体,半透明一片,虽然古怪,却也好看。
涟漪越来越大,渐渐往他们这里的岸边荡过来,看起来像一个什么东西从水里游了过来。清瓷盯着那片扩散开的涟漪,隐约看到水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浮了过来,似乎是一个人。还来不及看清轮廓,只听“呼啦”一声,一个人影从水里钻了出来!
一时间只听见他身上和发上的水滴滴在湖面上的声响,滴答着,倒有一种玲珑的感觉。清瓷忍不住仔细看去,只见那个从水底冒上来的人,一头漆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背后和脸上,大半个赤裸的胸膛露在湖面之上,肌理清晰。这样冰冷的湖水,他居然丝毫不惧,皮肤上也没有一丝异常的颜色,白皙一片。
她正有些惊讶,抬眼刚想看看这个人的脸,却对上了一双笑吟吟的漆黑的眼睛。她一惊,只见那人对她嘻嘻一笑,眸子里顿时染上些许顽皮跳达的味道,有些不羁,有些浪荡,却一点都不让
人反感。笑得弯弯的眼睛下面是挺直的鼻梁和微扬的唇,倒是一个很俊美的男子。她几乎是一下便看出这个人就是当日坐在麝香王身边的辰星,只是他现在裸着上身,又满身湿淋淋的,原本还有的那么一丝丝仪态,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
那个人也不说话,只是颇有趣味地看着清瓷,甚至还歪着脑袋来看。清瓷给他看得狠不得将他从水里提出来一脚踹飞去印星城,她面上一片冷漠无波,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只是那人的眼光如同刀剑,刺得她浑身难受。那是什么眼光?带着研判,带着谨慎,丝毫不像他此刻表现出的悠闲。这个人不好惹......清瓷本能地这样感觉。
“辰星,她是我的乐官。”
太白突然开了口,打破这个尴尬的僵持。水里那个无赖一般的男子终于把脸转了过去,对太白笑了起来。
“我自然知道她是你的乐官,我只奇怪以前怎么从未见过你有这么漂亮的部下。”
说着他从水里一跃而起,瞬间就站定在他们面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黑色的裤子还在往下滴着水。他随意甩了甩头发,也不管身上的水滴都甩到了面前两个人的脸上。清瓷忍耐着抬手将脸上的水迹擦去,瞥了一眼太白,却见他一点都不在意似的,可能已经习惯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辰星。
辰星将湿漉漉的头发拢了拢,从手腕上摘下一串玉饰,随意将头发束在了背后。此刻湖边寒冷无比,他满身潮湿,却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在胸口抹了抹手上的水,也不知能不能抹干,又甩了甩,才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五曜之长永远守时,果然一刻不差就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川水宫走去,行经之处,水痕遍地。太白跟在他身后,沉声道:“镇明来了么?”
辰星耸了耸肩膀,叹了一口气,“他没来,倒是把司月招过来了。我最烦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她好好的干吗来我这里!”说着他回头对太白笑了笑,有些暧昧地说道:“我看啊,她是因为知道你要来,所以才放下那个臭架子死皮赖脸地跑过来!我可没请她!太白,我真同情你!”
这种口没遮拦的腔调,清瓷倒是第一次在麝香山这里听见,不由有些好奇起来。莫非司月当真如他所说,对太白有不一般的感情?这真是奇了怪了......司月不是一直以严谨自律而自
太白微微皱起了眉头,“辰星,你怎么总是喜欢胡言乱语?我们乃为天地之神,怎可随意用言语亵渎?你若总是这般泼皮胡搅,当心被妖孽之物趁虚而入。”
辰星哼了一声,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冷道:“太白,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如果心中当真澄净无杂物,自然什么也不忌讳。只有心虚的人,才会不停地束缚这个,严禁那个。如果说到被人趁虚而入,你自己却是要小心!”
清瓷看着这个泼皮男子,却见他眉宇间竟然极为庄严,嬉笑之时居然也不改其色,心中不由一凛,微微发寒。这个神,好古怪的气息!五曜之中竟有这等人物!她一直以为五曜中太白为首,端正强大,除了他,最需要提防的是镇明和荧惑。却想不到断念崖中,川水宫前,有这等桀骜不驯的人物,看他那双眼......她陷入了沉思中。
太白却没有反驳,一路上便只听辰星一个人在那里唧唧呱呱,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三个人走了半天,才走到川水宫前。刚一踏上紫色水晶的台阶,就听见殿前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刺了过来。
“已经午时三刻,辰星,太白,你们来迟了。”
清瓷微微抬首,立即看到了司月,却见她穿着月白的华美衫子,头上盘着极繁琐的盘丝髻。她不由想笑出来,记得每次有能见到太白的场合,丝竹都会花上好几个时辰来盘这个发髻。看来司月果然心里有鬼,或许早已给辰星看得清清楚楚。
辰星“啧”了一声,很明显地将厌恶之情露在了脸上。他也不答话,回头对太白低声道:“她就交给你了!我去里面安排宴会。”
说完转身就走,看也不看她一眼。司月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太白沉声道:“见过司月大人。”
她的怒色稍缓,放柔了声音轻道:“不用多礼,今天我来,也是想借着这里轻松的气氛,听你说说视察神界的情况。”
她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清瓷,眼光里也不知是什么色彩,闪烁不定。倒让清瓷在肚子里冷笑了半天。
走上紫色水晶的台阶,没有殿门的川水宫内的景象顿时暴露出来。却见殿内无数盏长明灯,映得人影晃动。许多面容秀美的女伶在里面穿梭,见到辰星的时候都娇笑着行礼,一点尊敬的神色都没有。那个无赖男子居然也笑吟吟地
一个个搂搂抱抱,圣洁的麝香山顿时颇有些春色无边的感觉。
司月的脸色又黑了下来,沉默着和太白走进了大殿,只见四周全是晕红色的水晶柱子,地面也铺着黑色的水晶,光可鉴人。从高耸的殿顶垂下无数层叠的粉红轻纱,有风拂过时,款款摇曳,如梦如幻。
殿内的女伶们一看到司月,顿时端正了神色,再也不敢放肆嬉笑。辰星暗叹了一声,回头看着太白,说道:“宴会已经准备好,且和我去海歌厅。”
说着转身刚要带路,却听司月冷道:“这些女伶都是你的?这般不知廉耻,放纵情欲,自甘堕落。你身为神,居然不去约束?也罢,海歌厅不需要这些女伶服侍。太白,这个是你的乐官?有她一人足够。”
辰星“切”了一声,随手捞过两个秀丽的女伶,一手揽一个,挑衅似的说道:“你不要她们服侍也罢,我却要两个人来服侍我。”
司月的脸色几乎已经和黑水晶的地板一样黑,兀自忍了半天,额头上青筋直蹦。她咬牙看了一眼太白,这才忍耐着不说话,飞快地往殿后走去。
海歌厅为川水宫中第三大厅,专门用来举办各种私宴和小典礼。其顶为夜蓝色水晶雕刻而成,从下仰视,颇有一种仍然处于夜空下的感觉。最绝的是夜蓝水晶上还布满了一点一点的荧光,也不知那到底是什么做成,真的如同天上的星子一样璀璨可爱。
大厅周围为透明水晶墙,光线幽暗,隐隐约约似乎有水痕荡漾开来,身处其间就像在水底一般,有一种安闲舒适的感觉。光线虽暗,却不会让人觉得困乏,辰星似乎是个很懂得如何去享受的神,尤其是这种直观的能看到的华丽奢侈。
一步入海歌厅,跟在辰星身后的两个女伶,立即飘然而入。一边一个,从薰香的袖子里取出两颗龙眼般大小的夜明珠,安放在墙上特有的凹槽里。厅内顿时给那四颗夜明珠映得光亮如同白日,却见夜蓝色的殿顶,地面也是夜蓝色的,夜明珠发出幽幽的带着天蓝的光芒,更奇特的是那光芒一映在透明水晶墙上,立即呈现出无数波澜似的花纹,原来水晶墙上存在许多水波状的雕刻。这样一眼看去,厅内竟真的如同梦幻般的水底,美仑美奂。
或许是有司月在场板着一张脸,那两个女伶连笑也不敢笑上一下。三个神围着一张放在厅正中的青石小桌坐了下来,
桌上早已准备好酒杯,还有数样颜色艳丽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小菜。女伶手持酒壶,斟上三杯之后,立即退到了一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一切都安静到古怪,太白倒没什么,只整了整袖子,端起了酒杯;司月用眼角瞟着辰星,似乎希望他充分发挥长舌的本事说上点什么来打破沉寂;辰星的脸色却铁青一片,似乎越来越不高兴。半晌,他才飞快地端起了酒杯,对太白象征似的举了举,“喝酒。”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
司月的脸面顿时又开始挂不住,额头上突突直跳,好象已到了濒临极限的样子。清瓷站在一边,只想笑。她咬住了唇,成心看好戏。这个辰星当真狂妄之极,对司月都敢这样直接的不屑,眼下就看如何发展。一个好好的私宴,会不会演变成斗场......
“喝酒如何能无乐,清瓷,奏上一曲。”
太白的吩咐让她暗地跺了跺脚。她还等着看司月的笑话呢!女伶替她搬过来一张玲珑可爱的青石凳子,就放在太白身边。她一坐定,气定神闲,手指在那半透明的弦上柔柔一拨,流水一般灵动的曲子顿时丁冬响起。
乐声响起,顿时将方才僵持的气氛冲淡了去。司月的脸色虽然依旧不太好看,却勉强端起了酒杯,对太白温柔一笑,说道:“下界一行当真辛苦你了,我且敬你一杯,望你始终圣明透彻,端正自持。”
她的眼波如水,微微带着感激的神色,显是感谢太白为她解除尴尬。辰星撇了撇嘴角,不甘不愿地拿起酒杯,只因太白邀他一同干了这一杯。
酒过三巡,女伶们忙着添酒,海歌厅内弦声悠扬,酒香也慢慢飘散了开来。太白时而与司月说着下界的情况,时而和辰星聊上几句,终于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淡了。清瓷默默地拨着七弦,尽挑上一些欢快喜悦的曲子来弹。许是司月喝多了一些,许是她的曲子弹得实在棒,司月居然面露笑意,对太白柔声道:“这个乐官很不错,就是当日为荧惑举办的庆典之上替墨雪伴奏的那个吗?”
太白点了点头,司月转头看了清瓷半晌,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神界多久了?原本是哪里的人?”
弦声稍止,清瓷垂头轻声道:“回司月大人的话,我叫清瓷,来神界已有千年,原本是落伽城人氏。”
“落伽城?”司月微微皱
起了眉头,看向太白,“就是被你屠杀了半个城镇才降伏的那个最边远的城镇么?”
清瓷面不改色,听着太白淡然道:“那个城镇的城主甚是顽固,若不下狠手,没有办法降伏。”
司月笑了一笑,举着酒杯递上前去,“当真劳苦功高,敬你。”
悠扬的七弦声又在厅内响了起来,气氛甚是融洽。清瓷唇角带着些微的笑,五根手指拨动的越发欢快,曲子如同蜿蜒盘转的小溪,千回百转,令人心旷神怡。越是到了柔软的地方,她越是小心撩拨,一曲流云宛溪,给她弹得淋漓尽致。连辰星都忍不住放下了酒杯,仔细听了好久,才赞叹道:“弹得好!温婉却不柔媚,流畅却不轻浮!果然厉害!”
她微微一笑,眼睫半垂,掩去深邃目光。只是那唇角,弯得勉强了一些,谁也没看出来。
私宴渐至尾声,女伶们撤下残酒剩菜,换上芬芳扑鼻的茶,还端上一篮洁白的如同鸡蛋大小的东西,看上去软绵绵的,倒像是缩小了的包子馒头。
“说到落伽城的征服,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来了。”辰星放下茶杯,随便捡了一块篮里的白色东西,轻轻一掰,一股桃子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原来那白色的是甜点,里面包着桃肉馅,倒也别致。
“宝钦城那里似乎又开始有崇拜暗星力量的人偷偷行动,百年之前刚刚臣服献上供品,现在却又死灰复燃,顽劣无比。要不要现在去收服?”他塞了一口甜点,模糊不清地说着。
一说到神界之事,司月顿时收敛了方才的温柔神色,眼神冷漠了下来,如同刀剑一般锐利。
“太白,你这次下界,有没有经过宝钦城?那里情况如何?”
太白沉吟半晌,才道:“确实有异动,但是数量极少且隐秘,暂时不会有叛逆之举。”
司月似乎有些不满,微微蹙起了眉头。
“什么叫暂时没有叛逆之举?信仰暗星就已经是罪大恶极的逆反了!你忘了上届麝香王是如何战死的么?为什么不斩草除根?”
太白没有说话,垂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神色似乎忽然便抑郁下来,仿佛想到了什么伤感的事情。好半天,他才长叹了一声,说道:“是我的错。这次下界,遇到了一点事情,或许不太能够理解,所以一直在想着。是我疏忽了,如要惩罚,我自当接受。”
他那声长叹太忧郁,连清瓷都有些惊讶。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这个冷血的屠夫动容?
“你且将事情说来听听。”
司月终是不忍指责他,给了一个机会。
太白沉默许久,才叹息道:“我遇到了一个蛇妖,他与凡人相恋......”
于是他将所遇之事全部说了出来。清瓷面无表情地听着,看他时而感伤,时而震撼,那双曾经庄严澄澈若秋水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染上了迷茫,似乎感于凡人与妖的玉石俱焚的烈性,对情欲之事又是惊讶又是震撼。
噫......或许是个好机会......趁他对情欲之事迷惑时,她才好下手......难怪天绿湖边,他问了她一个那么古怪的问题。凡人的情欲,当真天地可表。
他徐徐说完,桌上茶已凉。司月骇然地看着他伤感的神情,话也说不出来。辰星冷冷看了他许久,忽地叹了一声,伸手入袖,掏了半天才掏出一个东西,沉声道:“太白,下界之前我早已告戒过你,凡人的情欲都是不能去想,不要在意的。现在你已染上俗气,我却也不怪你。你看看这个东西,知道是什么吗?”
他摊开手掌,清瓷心里猛地一惊,差点变色!却见一朵鲜艳如血的小小花朵平躺在他掌心中,娇弱细小,还没有他一根拇指粗。花瓣重叠,其状若血,花蕊为漆黑,甚是诡异妖艳。分明是她的血肉化出的恶之花!辰星是如何得到的?!
辰星小心地捏着如火的花茎,似乎在防着什么一般,将那花放到了桌上。司月和太白都有些疑惑,也不知辰星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一朵普通的花么?虽然颜色艳丽了一些,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辰星忽然挥手让两个女伶退下,又看了清瓷一眼。清瓷心里微微一震,这个人,直到此刻方有神的模样。其城府也不知多深,实在可怕!她默默站了起来,与那两个女伶一起退出了海歌厅,站在门外等待召唤。
他们是要谈论什么机密事情么?或许是和四方神兽有关......又或许,他们是在怀疑麝香山的某个人......她心念微动,悄悄划破了手指,以自己的血做引子,呼唤厅内的那朵细小红花。以便让她可以听见他们究竟讨论何事。
“可是这花有什么古怪?”司月冷冷地问着,抬手想去捏住它,
却给辰星用手拦住,令她一阵不快。
“这花的确古怪,从洗玉台那里蔓延过来,数量不多,但是极为可怕。”他说着将那花放在手里揉碎了,顿时血一般的汁液染红了他的手掌。让司月和太白都有些惊讶。
却见那花在他手里瞬间化成血水,却不淌下,有灵性一般地团聚在他掌心,滚来滚去,如同一块活动的鲜血。太白皱起了眉头,这花怎的如此诡异?正在奇怪之时,那滩血水忽然飞快聚在一起,几乎是刹那之间,又团成了一朵血红的花!
司月“咦”了一声,“这是什么古怪的术?这花是血水做出来的么?”
辰星将那花又放回袖子里,面色沉重,望着太白说道:“这花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将它销毁,且其状古怪,有诱惑之香。我想必然是某种引诱情欲的术!发源地在洗玉台的后厅回廊处,麝香山这里也有偶尔几个地方种植着,数量不少。你们怎么看这个事?”
太白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司月想了半天,才疑道:“莫非你怀疑麝香山这里有叛徒?从内部破坏平衡?”
辰星微微点头,“只是光有麝香山的人还不够。我们五曜平时都不怎么下山,却是经常有人来麝香山......”
他话没说完,司月就拍了一下桌子!
“你怀疑是四方神兽那里搞的鬼?收买了麝香山这里的人,让他们施这等低下的妖媚邪术,就是为了迷惑我们?你在说笑么?就这么一朵小花,哪怕种满了麝香山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损失!你未免太懦弱了!”
辰星厌恶地瞥了她一眼,“啧”了一声,一付我和你简直没话说的模样。他站了起来,抱着胳膊望着头顶的夜蓝水晶,低声道:“太白,我只觉得你这番伤感,是受了花的影响。我暂时不管到底是谁做下这等阴毒之事,但花的力量,不可小看。情欲本就是不可阻挡的事物,越是禁止,越是猖狂。人心永远是世间最难捉摸的东西,不是你自己说没有感情就没有感情的......花的意义旨在引诱情欲,但是并非不可抗拒。你若心中当真澄澈,谁也无法引诱的了你。你明白么?”
太白还是没有说话,只轻微地叹息了一声,良久无言。
司月忽然冷笑一声,也站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却原来说上一串大道理是给太白开
脱罪名么?他此番下界,最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你认为我会轻易就不责罚么?!一朵花也给你说成这样,果然是一个不思进取的玩水之人!你的理由太荒谬,我不能接受。”
她转向太白,顿了一下,才沉声道:“太白,念你一向端正严谨,我就不严责你为情欲所感和疏忽之罪,罚你去断念崖上静坐百日,好好将那些肮脏的情欲洗净。至于这花的事情,辰星,既然由你发现,就由你来调查清楚原委干系。”
辰星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脸色显然极为难看。
“司月,好歹现在你还不是麝香王,凭什么命令五曜做事?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你也有权力可以来责罚五曜,你是不是太自满了?”
司月给他说得脸色顿时铁青。她本为麝香王座下的日月二使之一,向来只担任向五曜传递麝香王意志的一个神官。只是她心比天高,用心修炼,才得来一身不逊于五曜的法力,加上岁星一向与她交好,太白和镇明也尊重她,荧惑虽然从不服管,却也从未顶撞过她什么。哪里遇过辰星这般当面的斥责?简直比扇她耳光更难堪!她一时竟完全说不出话来,愣在那里,浑身都在发抖。
辰星皱眉不去理她,转身对太白说道:“话说到这里,我也没什么要隐瞒的。我只知四方的玄武近来会有异动,或许这花与他有关也不一定。百年前的盛典,四方神兽都来过麝香山的,如果是当日做下的手脚也不无可能。”
他拍了拍太白的肩膀,继续说道:“宝钦城的事情,或许我比你了解的还多一些。如果我没记错,百年之前那次盛典,你将他们供奉的一个少女带入神界的吧?我怀疑事情与她有关,而且听闻那个女子是宝钦城主的独女,精通天文地理,喜爱种植花草。便是说这花与她无干,我也不信。你收下的那个少女,现在在哪里?”
太白刚要回答,却听司月冷冰冰地说道:“在荧惑哪里!我去找她!”
说完她转身就走,堂堂的司月使,居然用踹的将厅门一脚踹开!只听“咣当”一声,那两扇檀香木的纸门生生断裂砸在地上,将门外等候召唤的两个女伶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司月早已消失在厅外,连块衣袂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辰星忽然嘻嘻一笑,对门外的两个女伶眨了眨眼睛,轻道:“终于被我气走啦!还不快进来服侍?”
他对同样站在门外等候的清瓷也挥了挥手,给她一个俊美的笑容。
“你也快进来!我可爱死你的七弦了!总是要把你从太白那里讨过来才是。”
说着他勾搭的毛病就上来了,勾着清瓷的肩膀笑吟吟地将她揽了进去,按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凳子上。
太白叹了一声,说道:“辰星,你何苦气她?何苦欺负她?怎么说她也是努力修炼一身的真本事,比你我毫不逊色。眼下你让她去找荧惑要人,不是分明让她去自找麻烦么?”
谁都知道荧惑的脾气,从来不服管,连曾经的麝香王都管不住他。司月现下跑去他那里贸然要人来治罪,根本就是做白日梦。荧惑有个怪脾气,凡是进了神火宫的人和事物,统统都是完全属于他的了,外人谁也别想动弹半分。别说现在完全不能给那个女子定罪,就算当真是她做的,荧惑也绝对不那么容易就将人交出来的。
五曜里,谁都不愿意和荧惑作对......那绝对是给自己找麻烦。
辰星笑了起来,一手揽过一个巧笑倩兮的女伶,另一只手端着女伶们重新送上的酒,一口喝干了之后,才道:“我就是看不惯她自以为是的模样,要是让她做上麝香王,我这个司水的神也不做了。我才不要天天对着那张晚娘脸,胃口都没了!明明一肚子鬼胎,却老喜欢说别人的不是。我最看不起不了解自己弱点的人,偏偏她是个典型。”
说完忽地将杯子放下,抬手将坐在他旁边沉默如同雕像的清瓷揽了过来,一边拍着她纤细的肩膀,一边对太白笑道:“不说这些了!我喜欢你这个乐官!给我吧!”
清瓷心里一惊,她一点都不想做这个古怪男子的乐官!怎么办?她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这个辰星绝对比太白难应付,光看他老喜欢勾肩搭背的无赖模样就知道了!她的计划......难道全部要改变么?
太白微微一笑,看着清瓷有些发白的脸,对上她漆黑的眼,柔声道:“就这个乐官不行。我也很喜欢她。”
清瓷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太白,却见他温柔而笑,又道:“我从来也未想过要将她送人。她是人,不是东西,辰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太白,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他的这番情欲,动的实在出乎她的意料,连她
自己都没看出任何一点苗头。是的,她用恶之花来引诱诸神的情欲,打算慢慢令神界崩溃,但是除了鹰王翼,她从未刻意单独引诱任何人,就连那个冰雪之神玄武,她都没有用术去诱化他。
在她心里,太白虽然是恨之入骨的仇人,但也是她最提防最佩服的敌人,是需要她用尽心思计谋去杀死的神。而此刻,他居然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她,用这种虚伪的关爱口吻对其他人这样护着她,倒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完全怔在那里。
她本是想拉神堕落,却没想到神会为了她堕落。原因是什么?
辰星微蹙起了眉头,警觉地看了一眼清瓷发怔的模样。太白如今显然已为情欲所惑,不光是震撼感叹,却是打算亲自上阵体会一番了!麝香山内里的平衡,终于开始有裂痕了吗?到底是谁?这般用心良苦,阴暗狠毒,绕上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就是为了采取如此狠烈的方式打击神界?如此玉石俱焚的可怕,只有凡人才能做到。莫非当真是荧惑收下的那个女子么?
司月不在,太白似乎轻松了许多,一杯接一杯地与辰星喝着酒。清瓷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仿佛那酒和水一般,一个劲地往口中倒。说他不开心,他却一直在微笑,说他开心,他的微笑却是苦的。一个多时辰里,他反反复复就说那么一句话:“我......好生后悔......辰星,情欲莫非当真如此厉害?我实在不懂......不懂......“
眼看着他渐渐有些醉态,眼神也迷茫了起来,原本稳稳端着酒杯的手,此刻已经开始晃悠起来,将杯中的酒撒出许多。
辰星叹了一声,将太白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夺了过来,转头对清瓷说道:“他醉了,你且送他回噬金宫吧。”
清瓷应了一声,走过来将太白扶起,却听他喃喃地在耳边念道:“我......醉了......怎会如此?我......真是不明白......”
她暗地冷笑几声,想不到五曜之长,一世英明的太白大人,今天也成了没有形象的醉鬼。辰星叹道:“小心送回去,今天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出了川水宫,穿过断念崖的结界,立即可见熟悉的天绿湖水。清瓷忍不住回头向崖上望去,却见依然是高耸入云,陡峭尖利。如果不是刚从里面出来,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山崖里居然有
此时已近黄昏,夕日熔金,晚霞嫣红,一带金宫碧水,都笼罩上一层薄纱似的。遥遥望去,泛着嫣红的天空极低,似乎触手可及,太白那金碧辉煌的噬金宫在晚霞下更是精美到如同一幅画,美丽到脆弱,脆弱到似乎一碰就会破碎。
清瓷的脸也似乎被镀上了一层诱人的嫣红,秀长浓密的睫毛里,点点阳光的碎印,夕阳的余辉为她秀美的脸庞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轮廓。走在碧绿的湖水边,竟有一种半透明的感觉,仿佛马上就会羽化而去,或者化成飘渺的轻烟,再也摸不到一丝痕迹。
早春的风里还带着冰雪的气息,有种刺骨的寒,却是清冽无比。地上有残留的白雪,踩在上面发出细微的声响。她就这样扶着他慢慢走着,仿佛要走进天边的夕阳里去一般。噬金宫仿佛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那一路,漫长又短暂。
他与她之间,或许再也难得有这般宁静安详的相处机会......她这样想着,有些嘲讽的微微笑了。她只是没注意,她的头顶上方,一道专注迷惑的视线,一直盯在她脸上,又是好奇,又是迷离,隐约有灼灼的火焰跳动,将眼里的庄严焚烧。
“清瓷,”他忽然低低地开了口,轻轻推开了她的搀扶,站在她对面,定定地看着她。
“我......曾将落伽城屠杀近半,又将你强行带入神界,你恨过我么?”
他这样问着,犹带酒意的眼睛,执著地看着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表达一些什么。
清瓷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微微一笑,那双眼,狐狸一般狡黠。
“自然是恨的,非常恨。”
太白柔声道:“倘若我从此对你好,再也不压迫你欺负你,把你当做最重要的人,你还会恨我么?”
清瓷冷冷一笑,眼波迷离,“自然还是恨的,你的好,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太白也不生气,却又笑了起来,一只手情不自禁地伸了出来,抚上她细腻的脸颊。
“你尽管恨我......尽管恨。我却不在乎,我只要能看见你,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没有说话,任他温柔抚摩着自己的脸颊,从额头到眉心,顺着脸颊滑下来,又抚上她嫣红饱满的唇。似乎是带着某种新鲜的好奇,他一直这样抚着,仿佛活
了数千年,第一次了解一个女人的美。
她就站着动也不动,任他痴迷地看着她。夕阳西沉,将他们靠得极近的影子拉得很长,似乎融成了一个。影子无限蔓延,刺入碧绿的湖水里,如同一根锐利的针。道旁血红之花陡然开放,仿佛一片猩红的血迹,染在两人脚边,摇曳晃动,妖娆无比。清冷的空气里充满了异动的甜蜜香气,将两个人密实地包裹在里面,一丝不漏。
“清瓷,你知道么?第一次在落伽城见到你的时候,千万人都臣服于我脚下,只有你站在那里,眼光冷得如冰。当日我就记住你这个人了......我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子。我只怕你恨我,所以一直没接近你。可是现在我不在乎了,你恨我吧,我宁愿你恨我!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情欲是这般惊天动地的事物,我......好生羡慕......只要你心里有我,让我做什么都甘愿了。”
她还是不说话,半垂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太白只觉心里突然对她有说不出的喜爱,说不出的疼惜,这种感觉是全然陌生的,从未接触过,他却一点都不想排斥,总觉得要不够似的。他抬手将她揽入怀里,紧紧地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可以填补内心突如其来的空虚渴求。
“我......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她沉默着忍耐着靠在他胸前,仿佛又闻到了千年之前,那种带着焚烧的血腥的气味。那股可怕的味道,到今天还在鼻端缭绕,她不能忘,不敢忘,也忘不了。那个夜晚,她引身自焚,在极度的苦楚里召唤来了心魔,她恨到了极点,隐忍了那么久,怎可能轻易忘记?
他说要保护她,他不在乎她的恨。多可笑的话语?!一切的源头都是他,是他!什么保护?什么在乎?她的一切全部已经死在他手下,自尊也好,家族也好,都已经给他高傲的神力屠杀完全!这样的一个人,他有什么资格说要来保护她?!
人与神的斗争,或许永远也不会停止,既然曾经没有人开始过,那就由她来第一个颠覆吧!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旖旎的风光,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死在她的心里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回头。
心底的那只魔开始抬头,恶劣地讥讽她。她将胸口的衣服抓紧,淡然低语:“此生我已毁,得到与失去都已经没有意义。我什么都不在乎,
你莫要再诱惑我。我早说过,你想征服我,须得比我还恶毒才是。”
太白奇道:“你在与我说话么?”
清瓷轻轻推开他,看也不看,只低声说道:“时候不早了,请大人回宫休息吧。”
对象是谁她都可以忍受,却偏偏是他。恶之花已经在他心里种下欲念,现在,她不行动都不行了。
太白温柔地看着她,忽又挽起了她的手,柔声道:“我们一起回去,你安心,我不会让任何神来伤害你的。你要恨我,尽管恨,我却不会放手了。”
他仰慕蛇妖与那凡人女子的爱情,或许心底只盼着自己也可以那般携手一生,爱到极至生死无悔。只可惜,他选错了动心的对象......清瓷冷冷地看着他高兴的模样,忽地想到了丝竹。倘若他的动心是给了丝竹的,或许眼下至少两个人都是幸福的。世间的事情,总是这般不若人愿。
司月出了川水宫,一路直接冲向荧惑的神火宫。许是心里憋了一口气,明知荧惑不会理她,还是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是她已经被辰星气到失去理智,加上看到太白那般抑郁模样,好生妒忌。她要当面问那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要用妖媚邪术引诱她的太白!?
她早该知道,那些凡人都是心怀鬼胎,情欲肮脏的!她起初就不该同意神界接纳凡人进来!现下好好的一个清净麝香山都变得乌烟瘴气,都是因为凡人太多!
她忽地又想到跟在太白身边的那个貌美的乐官,一阵说不出来的嫉妒感顿时罩了上来。那个乐官,长了一双看了就讨厌的眼睛,水汪汪的幽深异常,分明是勾引之相!等她当上了麝香王,必然要将神界里这些讨厌的凡人女子全部清理出去,一个不留!
神火宫位于麝香山峰之上,乃为八大行宫里地势最高的一个宫殿。遥遥望去,如同一团艳红的火焰。其殿壁和殿顶都为火焰之色,柱子上也雕刻着无数火云,不住上下盘旋,烈烈灼人。司月在殿前站了许久,突然犹豫起来。她太了解荧惑的脾气了,只怕她连本人还没见到,就会被他的传话侍卫给赶出来......
荧惑本就是五曜中最特殊的一个神,可以说是神界最隐藏最秘密的屠杀利器。他不像太白他们,还需要涉及治理麝香山内务的事情,他的存在就
是屠杀。凡是其他五曜难以解决的强大妖物叛乱,都会让他上阵,一切都会被他天生强劲的神火焚烧殆尽。天地间没有任何一个事物能够不被神火焚烧,何况荧惑本身就是从火中生出,乃为火中的精华。
所以他的古怪脾气能够被历代麝香王忍耐,专门辟出一块清净之地给他,不许任何人无故跑去打扰。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连麝香王也没办法强迫......越是这样想着,司月就越没有进去的勇气,在殿前徘徊了半天,又是不甘又是颓然,最后咬了咬牙,打算转身离开。她绝对没有信心能从荧惑那里套出什么话来。事实上,他恐怕一百年也说不上三句话。
刚要转身,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竟好象有人从神火宫里走了出来!她有些惊讶,急忙回身,立即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少女,手里提着一个青柳枝编成的小篮子,正要往殿旁的一片芍药花海里走去。
司月只觉她十分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一时情急,顾不得什么神的仪态,直接冲了过去,一边叫道:“那边的女伶!稍微等一下!”
那个女子似乎有些惊讶,回过了头来,粉面如花,清雅秀丽,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温和亲切,微笑着看向奔过来的司月,柔声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司月越是走近看她越觉得眼熟,一直走到跟前,看到她胸口一片樱花的粉色刺绣,忽地想到了!就是她!就是她!那个宝钦城做供品的女子!她简直想仰天长笑几声!当真运气太好!谁知道这个女子会出来呢?现下根本不用通过荧惑那个难缠的神了!她直接就可以将她带走!
炎樱只觉这个一身月白衣裳,面容娇美的女子神情越来越诡异,不由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司月冷笑了一声,瞪着她看了半晌,才道:“你就是宝钦城送来的供品?”
炎樱脸色有些微微的黯然,却依然柔声答道:“是的,请问你......?”
司月忽然手臂暴长,一把捉住她的胳膊,冷道:“你身入神界,却心怀叵测,意图用妖邪之术引诱诸神!今天留你不得!定要将你关入坠天狱严刑拷问!”
炎樱吃了一惊,只觉这个女子手劲奇重,自己的胳膊给她攥得巨痛无比,眼泪都要出来。而她的那番言语更是让她惨白了脸色,
“对不起!我想你弄错人了!我从来没有用什么......术......去引诱神!”
她想挣扎,却发觉根本无法动弹!司月手掌一扬,打算将她击晕过去立即带走。
手刚举起,忽觉一阵炽热的气流向她飞速砸了过来。她大骇,急忙将炎樱丢开闪到一边,抬头望去,立即觉得全身都给冰水浇过,凉透了。
司月话也说不出来,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一身黑衣的荧惑将那个粉衣女子提着衣领轻轻抛进神火宫内,然后转身,眼神如冰,也不说话,就那样瞪着她,瞪的她心底发毛,偏偏又有些不甘心。
“荧惑!你要包庇神界的罪人吗?!你可知道她用了什么邪术?!太白如今都为她所惑!你若要包庇她,就是与整个神界为敌!”
她大吼着,好象这样就能找回一点勇气似的。
荧惑冷冷看了她半晌,好半天才说道:“她是我神火宫的人,动她就等于动我。”
说完转身就走,一把拉过那个惊魂未定的粉衣少女,将她扯进殿内,两个身影迅速消失。
司月只气得浑身发抖,挥手将殿旁一整片芍药花海全部用法力摧毁,顿时花瓣零落,汁液乱溅,飘红残破的景象甚是凄惨。
炎樱给荧惑拉着胳膊,只觉灼热逼人,几乎无法呼吸。鼻子和嘴巴都有快要烧起来的感觉,痛极了。她早知道荧惑是司火的神,以前也没有这般近距离接触过,此刻一靠近,才感觉全身都要被焚烧,说不出的苦楚。
荧惑忽地将她一推,令她脚步不稳,踉跄着退了好几步,然后仿佛被什么力量托着一样,轻轻地跌坐在了地上。手掌摸到了柔软的青草和冰冷的白雪,她有些惊讶,抬头向四处望去,却见自己坐在神火宫内的那株自己经常悉心照料的万年樱花树下,此刻樱花尚未开放,还有点点白雪积在上面,倒也分外雅致。
荧惑站在她对面,看了她半晌,也不说话。炎樱给他看的心神不宁,也不知道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司火之神到底打算干什么。
“她说的是真的吗?”
炎樱愣了一会,才疑惑道:“她说了什么我都没听懂......”
荧惑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伸手拍了拍粗大的樱花树干,忽然低声道
:“你将它照料的很好,继续。”
说完之后,整个人忽然就消失了,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甚至连她面前的雪上,都没有一丝脚印。
炎樱怔了半晌,想起他说她樱花树照料的好,不由有些喜悦,淡淡笑了起来。
夜半噩梦惊醒,冷汗满身。
丝竹喘息着捂住自己的脸,触手全是冷冰冰的汗。她四处看了一下,却见雕花窗棂,轻盈白纱,雅致小案,都给透进来的清冷月光照映得微微散发出银色的光辉。窗户开了半个,天边那一轮满月,极低,仿佛抬手便可采撷。
这里是她的卧室......丝竹咬着手指无力地靠回床上,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令她心惊胆战,无法平静。
她其实什么都记得,千年之前落伽城的火光,屠城的血腥,父亲奄奄一息地匍匐在太白的脚下,恐惧又绝望地聆听他高高在上的神的教诲。谁说她不记得呢?其实她和清瓷一样,记得清清楚楚。
无法再度安然入睡,她干脆推开被子赤脚从床上下来,走到了窗户边,想让冰冷的早春寒夜之风将自己发热的身体和思绪冰冻起来。
其实她的心底记得很清楚,只是她选择了将那些伤人的回忆锁在最里面,从来不去想,时间久了,千年流逝,自然也就当真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此刻忽然在梦中记起一切,立即觉得全身都浸透在冰水中一般,无法承受。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没有清瓷的本事,那般尖锐的痛苦,她千年如一日的直面着,从来不逃避。她不敢去想面对如此巨大的苦楚之后,人的心会变成什么模样,因为她知道,痛苦之后,伴随的一定是恨,入骨的恨。
她不想去恨,只因她太想去爱太白。
无论如何,爱总比恨来得轻松一些,舒服一点。她没有能力没有本事在心里恨一个人,她不敢面对那种尖锐的痛,每天都要将伤口血淋淋地掏开,生生折磨。越是痛,就越是恨,越恨就越痛......这般辗转反复,没有终日。
或许就是因为她不愿意选择恨,所以她才宁愿爱上太白。爱也好,恨也好,总之就是不能忘了这个人。
她靠在窗边,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躁动的心似乎也稍微静了下来。疑惑地将手指习惯性地放在嘴边啃咬,其实她还梦见了一些古怪的画面。
容,偏偏她忘了,隐约只记得似乎是清瓷与太白两人。周围黑压压一片,也不知是人影还是树影。他们就那样对峙着,谁都没有表情。天空坠下无数血色花瓣,如同下着狰狞的血雨,一切都是可怕的寂静。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可是清瓷额头上的那片漆黑的纹路,她却记得极清楚。她以前曾在她身上见过那种纹路,如同太阳一般,却是漆黑可怖的。
梦的最后是清瓷的坠落,衣袂飞扬,她飞快地坠入一片无际的黑暗里,再也见不到一点痕迹。然后从她坠落的黑暗中,忽然迸发出无数鲜血一般的花朵,张扬地将周围的一切全部覆盖。太白就站在一片血红之中,静静流泪。
然后她惊醒了,一身冷汗,也不知自己怎的会做如此怪梦。清瓷......你当真不放过诸神,也不放过你自己么?人对神,千百年下来有着近乎本能的尊敬景仰,只要臣服,便永远安乐。哪怕那种安乐是虚假的,不真实的,至少,没有人愿意为了去反叛什么牺牲自己。落伽城的悲剧,难道不足以说明人反抗神的后果么?为什么执迷不悟?为什么......要和父亲一样,至死也不肯低头降伏?她已经不想再体会千年之前的那种痛苦了,无措的恐惧,屠杀的绝望,失去至亲之人的茫然......她真的不想再体会了!
月色苍茫,窗外零落的白雪分外明朗。天绿湖边,忽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长发蜿蜒,衣袂胜雪,行动如飞。丝竹忽地一惊,急忙凝神看去,只见那人身姿纤细袅娜,头顶盘着一个普通的髻,对插着碧玉的簪子,不是清瓷是谁?!
如此之夜,她怎的一人出现在外面?丝竹吸了一口气,她越来越不懂清瓷了。到底她在暗地里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完全不知道。
她咬牙回身披上厚重的披风,套上鞋,推开门就冲了出去,急急追赶着那个白色的鬼魅般的身影。今天她总是要将一切问个明白!如果清瓷当真打算做些什么可怕举动,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绝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死在自己面前了!她绝对不许!绝对!
夜是漆黑沉重的,吸入鼻子里的空气清冽而冰冻。丝竹飞快地在未融的冰雪之上跑着,极力在黑暗之中寻找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一直跑到天绿湖边,天上地下如同有两个巨大的月亮。那个白色的身影就站在岸边,似乎正
等着她过去。月光明澈,那人的肩膀纤细到似乎一碰就会断开,偏偏又倔强地挺直在那里,仿佛承载了太多的东西,不能放下。丝竹忽地停了下来,反而有些不敢过去。她知道清瓷在等她,可是这个了解却让她突然害怕起来......为什么?她嗅到了一种可怕的气味,那种气味叫做“诀别”。
清瓷昂然站在湖边,也不回头看她。夜风萧索,她宽大的袖子猎猎作响,如同一双即将展开的羽翼,马上就要飞走。白色的衣裳给月光映得几乎是半透明,丝竹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她,仿佛下一刻,她就要化成轻烟,从她手指缝里逸开,再也没有一点痕迹。
“清瓷......”她低声地开了口,也不知是冷还是害怕,她的声音是颤抖着的。
清瓷慢慢转了过来,温柔地看着她。半晌,她忽然笑了,如同小时候笑过的千百遍一般,天真而可爱。丝竹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给一个爪子狠狠地抓了住,痛到不能呼吸。眼泪反射地涌了上来,她咬牙忍住,走上前去。
“你要走?为什么?”
她颤抖着问着,只想将面前的少女狠狠搂在怀中。她不想她走啊!她唯一的,最后的亲人!可她却无法过去,一双脚如同钉在地上一般,动也动不了。只有五尺而已,她们的距离,可是她却觉得如同隔了无数天涯那么遥远,靠近一些都会坠落得粉身碎骨。她不敢......
清瓷柔柔看了她半晌,才说道:“丝竹,我走了,你保重。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唯一的姐姐,我不想你过得担心难受。”
丝竹见她转身便要离开,情急之下大吼了起来!
“站住!你若再走一步,我就要去叫太白大人了!乐官是不允许擅离神界的!你还要叛逆到什么时候?!”
清瓷叹了一声,回过头来,对她说道:“丝竹,我从不强求你来理解我的行为,为什么你却总是希望我与你一样,对神界巴结奉承呢?”
丝竹浑身都在战栗,沉声道:“人对神,难道不该敬畏么?人是神之子,只因他们是光明的!圣洁的!难道你要和父亲一样,崇拜暗星那一套扭曲的理论,弄得身败名裂吗?!我绝对不允许!”
清瓷慢慢走了过来,抬手将丝竹抱在怀里,如同小时候做过了千百遍的动作,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柔声问道:“你怕我走了,将你一个
人丢下?父亲宁愿追随自己的信仰也要舍弃我们,所以你怕我也会舍弃你,对吗?”
丝竹忽然不能抑制地哭了出来,眼泪一滴一滴,染湿了清瓷的衣裳。她捉住清瓷的袖子,小力地,微弱地,仿佛一个怕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咬着不放,卑微地乞求着说不出来的愿望。
清瓷忽然用力地抱紧她,贴着她的脖子,似乎是想将她揉进身体里一样,热烈而窒息。
“丝竹......丝竹......为什么,你不懂我呢?难道你没有人可以爱,便无法独自活下去么?”
丝竹紧紧地攥着她的衣服,怎么也不放手。
“清瓷,我求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
清瓷吸了一口气,忽然用力将她放开,看了她许久,忽然一笑。
“我也只有你了......世上只有我们两个亲人而已。可是,我还是要走的。”
丝竹闭上了眼睛,无声地哭泣着,眼泪顺着她的脸一直淌了下来,给风一吹,刺骨的寒。
“你知道吗?我这个人,其实早在千年之前就死了。那个屠城的晚上,我在落伽城楼上引火自焚。如果没有因此招来心魔的力量,现在我也不能站在你的面前。我只是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人不可以自由的生活,自由的信仰。神可以拥有一切,强大,圣洁。可是在你眼中,他们当真如此圣洁吗?明明心里早已污染上了情欲,却偏偏作茧自缚,怎么也不肯放弃那个圣洁的称号。我只是觉得,他们没有资格来要求人信什么,敬畏什么。我只是一个女子,普通的女子,我没有远大的抱负,也不想成为神界的一个神。女人的小心眼,是很可怕的,他们毁灭了我的一切,我便总是要毁灭他们的一切,这样我才会开心。在我心里,他们除了稍微强大一些之外,和人没有两样。我活到了现在,如果不做些什么,岂不是没有一点意义么?我的恨,早在千年之前就足以将我杀死,你如何能懂?”
丝竹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你想怎样做呢?颠覆他们,建立一个新的神界?还是和父亲信仰的暗星一样提倡情欲天生,人人皆醒的荒谬论调?!无论神怎样,他们千百年来都是作为人的光明而存在的!你只身一人,当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什么吗?人的本能就是追求光明和完美,你的行为,不过是
堕落的表现罢了!我们都是普通的凡人女子,为什么要为了那些虚无飘渺的信念放弃自己的快乐?!麝香山有什么不好?只要我们安静顺从,总有一天可以与神平起平坐的!这样你还觉得不公平吗?!”
清瓷看了她半晌,轻道:“如果他们当真是清洁圣明的,就不会用那种强大的力量来屠杀脆弱的凡人。真正的强悍不是用暴力来获得的,也不是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神界和暗星,我哪一方都不想做,我只想做一个真正自由的,快乐的凡人。不再有人鄙夷我们的脆弱,不再有人每天提醒我们情欲是肮脏的东西。人是有感情才活得开心的众生,人就是人,不是妖,也永远做不了神。所以,公平什么的理论,我不稀罕,也不觉得好。倘若一定要做神才显得正确,那我宁愿我永远错误。信念是虚无的东西,可是一旦你去做了,它却是实在的可以让你触摸到的事物。我已经不能回头了,也不想回头。我的存在就是我的信念。你明白么?”
她轻轻摆脱开丝竹的纠缠,转过身去,又道:“这个神界早已腐烂,总有人会来推翻。我能做的,无非是加速其败坏而已。神的圣洁衣服,由我来为他们脱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除去那点微弱的光明外衣,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我要的就是这种平等。”
她抬步就走,再也没有一点犹豫。丝竹疾步追上,从后面死死抱住她,低叫道:“别走!就算这个神界再没有值得你留下的事物,我也无法阻止你离开。可是太白大人呢?难道他也没办法让你留下么?今天......我分明在天绿湖边看到你与他了!他对你那么温柔,那么亲密,你不是也没拒绝吗?!没错是他屠杀了落伽半个城,可是你不也让这个仇人为你倾倒了吗?征服了他,也算你的成功啊!如你所说,我们都是普通的女子,还有什么比征服一个男人更成功的事情?!我不许你走!我不许你伤害他!”
清瓷没有说话,只叹了一声。好久好久,她才握住丝竹的手,柔声道:“就是因为他动了情欲,所以我不能留。何况他只是下界之后,遇到了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事情,一时好奇有感,才盲目地想找一个自己不讨厌的女子来尝试。他的感情其实很脆弱,只要有人给他当头棒喝,他立即就会清醒。那个时候,我就真的无路可退,必然要被作为诱惑之妖物而销毁了。我此时再不走,难道
要等神界来消灭我吗?我还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
“那你......要去哪里?天下之大,你能找到什么容身之处?”
清瓷微微一笑,“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容身之处?我总是要做上一番大事,好让神界诸神对凡人不敢小窥。”
她反手摸了摸丝竹泪湿的脸,柔声说道:“丝竹,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自己保重,不要被司月找出什么破绽。她的野心极大,而且猜疑心奇重。没我护着你,自己小心。我走了之后,百年之内,必然回来。到时候,可别怕我。”
她的身体忽然开始透明起来,渐渐轻薄,丝竹只觉手里紧紧抱住的那个人,慢慢如烟一般消散开来,不由神魂俱灭,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恶之花已经在这里种下了根苗,总有一天会绽放在神界遍地。我等着那一天......”
清瓷的声音也渐渐飘散而去,缓缓消失在月空下。丝竹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空空如也,脑袋里也仿佛随着她的消散成了空白一片。
天绿湖依然清澈明透,天边的那一轮满月,越发明亮,麝香山一切如旧,只是那个曾经巧笑倩兮的女子再也不见踪影。丝竹沉默良久,终于跪在了地上,眼泪尽数落入雪中,浅浅化开,凝结成冰。
同一时刻,下方印星城内,玄武靠在白玉栏杆上,仰头望天。夜风拂过他漆黑的发,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面前案上的冰雪之镜内,血红之色不断跳跃。
他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她......终于开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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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享者·第八期|吉林大学法学院教授、中国著名亲子教育家 董进宇
浙江新闻客户端编辑 李欣阳 设计 叶钰
这一周,高考走了,中考来了。在中国,家长们总是望子成龙的,也因此,考试承载了我们太多的回忆。
不提“独木桥”,如今的考试似乎更像一个沙漏,每年裹挟了无数孩子从中间那个狭小的空间中流过。
有的考得好,成为人们心目中的优秀孩子;有的考砸了,给家庭带来不少的遗憾。
几乎所有的家长都在寻寻觅觅,怎样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孩子?
我们今天特意想和大家分享的,是早在8年之前,董进宇教授在钱江晚报“人文大讲堂”举行的一个讲座,题目正是《如何培育优秀子女》。
董进宇教授,是中国著名的亲子教育、成功学教育专家,是国内最早推广“学习型家庭”理念的人之一,被众多的媒体誉为“中国亲子关系第一人”。
他的许多观点,新鲜别致,或许会给许多苦恼的家长一个警醒。
分享嘉宾 吉林大学法学院教授 董进宇
教育孩子是人生最快乐的一件事,现在有人把人生最快乐的事搞成了人生最痛苦的事,老是拿自己的孩子跟更优秀的孩子比。
做过这种事的家长麻烦你举手,根据你的观察比完之后,孩子发奋学习没有?没有,人和人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你拿你的孩子跟其他更优秀的孩子比,这个正是孩子没有学习动力的原因,跟你希望的正好相反。
有两个孩子,彼特是班级第一名,约翰是班级第35名,这两个孩子的爸爸在同一个公司工作,彼特学期结束后拿了个奖状回来,他爸爸就在公司里说儿子怎样怎样,非常自豪。结果所有人把目光不约而同转向了约翰父亲的身上,他彻底伤自尊了,下班回到家,看到儿子在看电视,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为什么人家学习成绩这么好,你每次最后一名,我真为你感到丢脸。
这个孩子听明白了,说你看电视,那是克林顿在讲话了,老爸和克林顿同样都是46岁的男人,克林顿当美国总统,你为什么只是一个小职员,我真为你感到丢脸。
我们要按规律做事,按照人的成长、人的心理规律、学习规律把事情做对了,如果家长没按规律做事,你就指责孩子你不觉得孩子太冤枉了吗。
美国的戴尔卡内基死了50年,他所创立的成人教育课程目前在全世界70个国家方兴未艾,他只发现一个小小的人性弱点,就是任何人都不喜欢批评,批评于事无补,关键是后面这句话,批评其实不会让人感觉到缺点。
六年前,长春有个孩子,有一个妈妈来咨询,她大约哭诉了40分钟,我大声说你别哭了,她没有想到一个博士这么粗暴。为什么我那么不耐烦了?孩子有问题,百分之百是家长有问题,绝不是99%。说实话,在六年前我在提出这个口号的时候,很多人提异议,直到我说完了,才明白,孩子有问题,家长是百分之百有问题。
孩子对世界一无所知,他的基本的行为模式完全是在后天形成的。那个妈妈泪流满面哭诉,我问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教育孩子,她说小学四年级,我说你干什么了,她说批评了,我说后来呢,她说后来这个缺德孩子不念书了,孩子现在初中二年级。
我说你看我这个窗户,有一个苍蝇不停撞这个玻璃,它就是不知道拐弯出这个门,你说它笨不笨了?她说你说我呢,我说就是说你。她说我实话告诉你,我找过三个心理学教授咨询,都没用,我说你既然找我了,我就告诉你按照我说的做,你要按我说的做40天,我就保证你孩子40天就到学校念书,她说保证。各位猜我在这张纸写了什么家庭教育大秘诀,我只写了两个大字:闭嘴。通过一个小时的哭诉我就明白了,孩子实际水平这么高,妈妈却用那么高的标准要求孩子,孩子达不到她就不停地批评、埋怨数落孩子,这个病根百分之百在妈妈身上。
结果她闭嘴了十几天,她又憋不住了,要让一个女人把嘴闭上很难的,她又找到我了,我儿子还不想念。听她说这种话,我当时的火就上来了,我说咱们不是说好了呢,你怎么又说话了,结果她又闭嘴了,大约过了20天时间,她说董博士今天奇迹真发生了,我孩子说了,我在家里呆了30天了,我很孤独,我要上学念书了。我说让你闭嘴,你怎么又说话呢,你应该这样说,妈妈一个下岗女工,没有什么关系,再说学校不是我们家办的,想去就去,过两天时间我找找校长,如果校长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如果校长不让你回去我也没办法了,因为学习是你自己的事。过了一段时间,这个同学像疯了一样要念书,六年过去了,这个同学目前计算机学院大三的学生。
我讲这个故事说明什么道理,很多的家长一看孩子学习成绩不理想,就一味批评孩子,结果没有效果,还是继续批评孩子,我们教育孩子要出效果,如果我们没有按照规律把孩子教育对,这对孩子来说是太冤枉了。教育孩子不比造原子弹简单,但是你要找到规律,按规律把事情做对,这样才可以。现在问在座的各位家长,批评能否让孩子发奋学习,绝对不会。
要么让我死,要么给我自由,这句话是谁说的,大家议论了一分钟也没人能够回答,这个时候有一个日本孩子站起来,老师我知道,1775年美国一位诗人说了,这个日本孩子答对了之后很骄傲坐下来。美国老师看日本孩子答出来了,火了,为什么不是美国孩子答对的呢,连你们自己的祖先都忘了,难道你们不能赶上日本的学生。他原以为会激发起美国孩子的学习热情,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沉默了30秒钟的时候,就听一个美国学生说道:“把日本给我干掉”。美国老师听了,谁说的,给我站出来,一个美国孩子站起来就说,这个话是1945年美国总统杜鲁门说的,把老师给气坏了。有98%的家长对孩子一不理想就批评,没见效还要批评,其实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教育孩子的第一大秘诀是什么,假如你到浙江大学、北大、清华找30位杭州出身的同学,再回到杭州,去访问他的爸爸妈妈,问他们怎么把孩子教育成这么优秀。我保证你会很失望,因为那些家长都会说,其实我也没怎么教育。反过来你在杭州市找30位很不好的孩子,找高三的孩子,天天泡在网吧里,你去访问他的妈妈,你是怎么把孩子教育成这个样子的。我保证如果访问者是女性的话,她会给你讲长长的故事。这个孩子把我气死了,上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都找最好的班级、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主任,上中学的时候给他交了昂贵的学费,把他送到杭州市最好的中学,到现在我几乎工作都不要了,最后居然是这样子的。我们在教育孩子的身上几乎遇到鬼了,教育好的孩子仿佛是没怎么教育,没教育好的孩子,家长越是努力孩子越是不好,在这种现象背后蕴含什么样的深刻的教育原理。
经过20年的研究,我们揭开了这个谜底。我从家长往孩子身上画了一个箭头,代表着家长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心理学把这个关系叫做亲子关系,我们发现如果家长与孩子之间的关系是正常的,良好的,我这里说的正常良好是指家长与孩子之间人格平等,相互尊重、体谅、理解、支持,家长学会了无条件爱孩子,孩子学会了感恩,彼此之间相互信任。在这种亲子关系状态下,那你不用怎么教育,那孩子会遥遥领先。反过来如果孩子与家长之间的关系扭曲,彼此之间相互抵触,相互仇恨相互不信任,这种亲子关系状态下,那你越努力教育孩子,孩子出毛病的程度越高,如果你在杭州找30位这样的孩子,你去考察他家里的亲子关系状态你就明白我此刻在说什么了,如果家长真的明白,家长与孩子之间的亲子关系,更成了我们教育好孩子的前提条件。
我们中国老话说,严亲莫劝人,如果家长和孩子之间的关系是扭曲的,孩子在内心根本不信任家长,你往东说他往西干,在这样情况下,你是无论如何教育不好孩子,并且你教育越多对孩子伤害越大。
也就是说家长和孩子之间的关系构成了我们教育好孩子的前提和基础,要想教育好孩子先要调整亲子关系。在六年前,我在面向全社会大声开始讲亲子关系的时候,很多人不知道我在讲什么,但是六年过去了,大家才真正明白了,那个董进宇老师说的是对的,如果亲子关系调不正的话,无论你怎么表扬批评都没用,你得先把亲子关系调正了,这样我们才有了教育好孩子的前提条件。
第二层意思人和人之间是互动、呼应式的模式生存着,如果家长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出了问题,要记住他们彼此行为是相互影响的,这个关系一旦凝固了,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了,孩子预先的行为模式已经被这个关系设定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今天不能展开讲。
这个亲子关系构成了我们教育好孩子的前提条件,也就是说每一个真正想教育好孩子的家长,对孩子负责的人,你要记住先要把亲子关系调正。
任何人都是两人,一个物质的人,一个精神的人,物质的人需要供应上营养才好,孩子的精神更需要营养才能发育生长。一个人伟大杰出不是指肉体的人,是里面精神的人,毛泽东183厘米,邓小平是163厘米,他们同样伟大。里面的人要发育生长,必须接受到精神的营养,一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通常有一个人站在孩子的背后无条件的爱孩子,接纳他、鼓励他、赞美他、承认他,当我们无条件爱孩子,无条件接纳孩子这两个动作消除了孩子与身俱来的恐惧感,当你欣赏他的时候,这些动作让孩子找到了自我价值。
经过20多年的研究,我们总结提炼出孩子六个心灵品质,如果你把这些心灵品质培养出来了,20年后你的孩子一定是个杰出的人,第一个就是培育孩子的自尊心,什么叫自尊心,我宁可让身子受苦,不让脸发烧,君子不吃嗟来之食,这说的是人的自尊,自尊心是人的脊梁骨,有自尊的人站起来,像人一样活着,没有自尊的人趴在地上像动物一样活着。我80年上吉林大学,从内蒙古草原到吉林大学,吉林大学在长春,当时因为东北冬天很冷,大约零下25度的气温,在街上给人钉鞋的人清一色是浙江人,80年代浙江人穿得非常不协调在街上那儿钉鞋,钉一双鞋大约赚一块钱。
还有另外一幕,满街都是要饭的,有河南人、有湖南人,是什么让浙江人在地下钉鞋,每天下来一天可以赚30块钱,要饭反而可以赚50块钱。我对浙江人内心怀着绝对的敬意,我们看那些人,满脸冻得通红。这个是到底是为什么,是人的自尊。
用树根来比喻的话,自尊心是一个人生命之大树根,有了自尊心这个大树根,下面会长出两个小树根,一个是羞耻心,一个叫上进心,有了羞耻心的孩子有不良行为被人家嘲笑而脸红心跳,下次不做这个不良行为,反过来如果没有羞耻心,那就没皮没脸,一个孩子如果这样你就无法教育他了,没有上进心的孩子就破罐子破摔,自尊心的本质内心就是羞耻心和上进心,有自尊心的孩子标志这这棵树诞生了,如果打孩子两耳光,我对孩子的伤害是什么,对心灵的伤害一辈子都不能复原。
有天老师在上课的时候,有一个女生非常胖,有一天老师把她叫到台上,说你长的这么胖,你就是做妓女都没有人找你,结果这个女生就自杀了,后来家长把这个老师告上法院,后来这个老师被判了14年,如果让我来当这个法官的话,我最少要判他无期徒刑,这个老师在精神世界里对这个女生的伤害就相当于他在现实物质世界上拿扁担把这个女生打死是一模一样的,他剥夺了这个孩子活下去的理由。
我告诉各位我的老爸其实只有小学5年级的文化,约等于不识字,当第一次有电视台去采访他,他第一次面对摄像镜头,我不知道他是出于紧张,还是出于虚荣,他居然把他的学历长了一年,是小学六年级学历,他经常给同事讲,这个孩子不能打不能骂,有话要好好给孩子说,打多了就没办法教育他,他用农村人最土的土话,道出了心理学最深刻的道理,你让这个孩子像人一样活着,你就先保住他的自尊。
自尊心该怎么培养,太简单了,就两个字,尊重孩子,把孩子当做平等人对待,有话好好说,有事平等协商,孩子自尊心自然而然就诞生了。
第二保住孩子的自尊,他就开始按人的方式来行为,脱离了动物的行为,就不胡来了。很多家长说,你不知道我们家的孩子没法尊重他,太顽皮。这纯属胡扯,现在各位我教你一句话,你怎么跟你们领导说话,你就怎么跟你儿子说话就好了,对我们成年人,我们怎么说话?我们见领导,张局长今天忙吗,工作累不累,十一长假有没有出去玩,一转身回到家里,看到儿子看电视了,就开骂了。各位,我们太功利了。
我们这个是人文大讲堂,各位如果对人文精神有所了解的话,卢梭在200多年前就向全世界呐喊,人生而平等。孩子生下来跟我们就平等的,你本来就跟尊重人家,所以家长尊重孩子是我们最低道德底线,不是什么难能可贵的事。假如说今天报告会结束了,有个家长说今天听课的时候,我发现身边的家长包里有钱,我都没有偷他的钱,你看我多高尚了。你肯定会说,这个是你本来就应该的。
第一步通过尊重孩子,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好说,第二步保住他的自尊,这个孩子就开始健康成长了,女孩要学作淑女,男孩像绅士,就不胡来的。
我现在调查一下,有多少家长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面发奋学习,成绩遥遥领先?各位家长,望子成龙对不对,同意对的人请举手。
这是这个领域最为混乱的概念之一。2003年马加爵杀了三个人之后,中央电视台播放了北京一个教育专家在讲他的教育,我听了10分钟,我真的很愤怒。他是这么讲的,中国家庭教育出问题的根本原因是中国的家长他们普遍望子成龙,他说望子成龙是不对,孩子没必要望子成龙,成了一个好工人就好了。
中华民族就是因为望子成龙才走这么远,七千年生生不息,世界上四大文明就剩我们了。各位望子成龙绝对没有错,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重视家庭教育的民族。望子成龙是中国文化最大的精粹。走遍全世界只要是华人,没有不注视家庭教育。望子成龙绝对没有错,那什么错了呢?
大家一起来分析一下,望子成龙心切就错了,一心切就会着急。望子成龙本身没有错,关键是方法错了,心态有问题,他心切。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成绩遥遥领先,30年后他们成了科学家、政治家、企业家,成了亿万富翁,这是家长完全正确的心态,没有这个心态在我看来是不正常的,关键的完成我怎么实现它,这是问题的关键。
但是你在家里希望他干什么,我们很多家长天天在家里唠叨孩子做作业,家长这种做法正好使孩子压力过大,跑到学校里偷懒的根本原因。我们在家里该把孩子的自信心培养出来,这才是家长真正该干的正事。
自信心什么东西?我们面对以前没做过的事情,让我们来做的时候,我们有三种基本心态,一我能,二我不能,三让我做做。他会创造性地找到方法,把事情做对,证明他真能,他的知识迅速增加,能力迅速增长。
我举个例子,假如两个孩子都11岁,在同一个班级,知识一样,能力一样,就自信心不一样,第一个孩子有信心,第二个孩子没信心,老师出了一道题,两个孩子同时拿到这个题,第一个孩子我能,我妈说了我是个天才,我聪明绝顶,我一定能做出来,这个时候他大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像激光一样深入到题中间去,分析题中给定的条件和条件之间的关系,迅速把这个题做好了。没到三分钟把题做出来了,老师一看这个孩子太聪明了。
我们看第二个孩子,他的大脑是怎么运转的?他的心里状态是我不能,他拿到题就说这个老师太缺德了,这个题太难了,我根本做不出来,心中这样想的时候,注意力焦点处于涣散的状态,心理学把这个状态叫做联想状态,大脑的注意力焦点开始自由联想。人的脑袋要思考必须要注意力集中才行,他的脑袋是怎么转的?甲车什么车,乙车300公里,乙车为什么要追甲车,他在那儿想了10分钟,老师问做出来了吗,他说没,如果各位你有过十年以上的脑科学研究就明白,这两个孩子的大脑思维方式根本不同,第一个孩子有信心,迅速把题做出来,第二个孩子没信心,他压根就没算,原因是第一个孩子有信心,大脑主运算区高速运转,第二个孩子没信心,大脑主运算区没有运转,这个才是根本原因。
我问各位家长,自信心怎么培养,太简单了,鼓励孩子。孩子上小学了,孩子第一次考了30分回来,你怎么办?如果真正有智慧的家长,会把孩子搂到怀里,说你是个好孩子,你是聪明孩子,妈妈相信你,你一定能学好。
这样每次就会考好,可是遗憾大约95%的家长正好做反了,各位回忆一下,孩子费了牛劲考了95分回来,家长一听就说考了95分,孩子说对了,你们班几个考100分,孩子说3个,这样孩子信心就没了,当我们把孩子干劲灭了以后,我们还在说孩子,这个孩子太冤枉了。
三是培养孩子的责任心,用学术语言准确界定就是一个人对自己作出的承诺要去兑现的心理状态。实际上一个人有了责任心,他才有自律精神产生,有了自律精神产生才能收敛自己的行为,按照事先的预定去行为。
我昨天晚上到了杭州,发现西湖这么美,我原来答应到人文大讲堂来讲课,我觉得西湖这么美,今天早上起来上西湖玩了,这个有没有责任心?一个人有责任心才有自律产生,有了自律精神才能约束自己,收敛自己,一个孩子有责任心才有自律产生,才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没有责任心的孩子是一个混世魔王,没法完成学校的学习任务。
责任心怎么培养,在孩子的童年该让他做的事你必须让他自己来做,他学会对自己行为要负责,第二步要让他的行为对他人产生影响,第一步孩子是他能做的事,你必须让他自己做,他不会你教他,第二步让他看到他的行为对其他人产生影响,这样他会在乎别人的感受会收敛自己。
这个是培养责任心两个基本步骤,我儿子再有10天五周岁,在10天之前,我领他到沃尔玛去买玩具,我妻子打电话来让我去幼儿园,我儿子跟我说,老爸你必须跟阿姨打电话,我们现在不回去,她会着急了,我当时真的很震惊,买了玩具把这个事给忘了,他就提醒我给阿姨打电话,说明他在乎别人的感受,如果家长想要有责任心,你一定要先培养他的责任心。
第四培养孩子的主动进取精神。孩子在童年的时候只要把事情做对,家长要及时表扬孩子,让他尝到成功的滋味,第二步切断他的后路。我自己的女儿在同时代的孩子中应该算作比较优秀的孩子,当然如果我女儿没有教育好,我在这儿讲家庭教育纯属骗人。我女儿在06年3月份中国传媒大学北方区的小语种提前考试中间四千人她考第一,在06年5月份提前拿到传媒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初二的时候有一天她回来问我,她说你到底有多少钱呢,我说这关你什么事,她说你如果钱多我生活质量就高,你钱少我的生活质量就低。我说这个话你在25岁之前有作用,25岁之后没有作用,我说我现在有多少钱跟你没关,我个人资产绝不会低于一个亿。我以为我说这么大数把她给震住的,没想到她非常高兴,她说那将来你要是那个呢,那这个钱不全是我的吗。我说你别做梦了,你听明白了,将来我死那天,我会把一生赚的钱捐给希望工程,我一分钱不会给你留会,我正是因为爱你才这样做的。
金钱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支配力量,人是在自己赚钱的过程中配置出对金钱的支配能力,如果人没有赚钱的过程,那就没法培养出支配金钱的能力,人没法支配金钱,就被金钱所支配。那些靠买彩票暴富的人,有十个人七个人已经死了,有两个人在精神病院里,人还是要过自己的原来的生活。
你将来开始工作了,你可能每个月赚不到两千块钱,剔除房租、水电还要把下面的钱存起来,还要每个月来看我,因为我是你爹,想过幸福生活那么你自己去奋斗。我为什么这么教育孩子,各位家长?你要听明白了,如果孩子的童年让他对你产生了依赖,将来希望你给他安排好生活,这简直是灾难,你会培养出混世魔王出来。
今年3月份我在吉林大学法学院设立一个董进宇助学基金,每年要资助30位从全国贫困地区考到吉林大学法学院帮助他们完成学业,第一笔钱已经发下去了,七八家报纸报出来。我女儿看到了,她当时给我打电话,她说你太奇怪了,每月我要你多给我100块钱,你都不肯给,你现在资助25万给这些人,你是怎么想的?她们班一共25名学生有三名学生每月花三万块钱,还有每月花六七千,我女儿两千块钱,算是三流的。
你说一个月10万块钱,一年就是120万,我也给得起,但是你要那么多钱干嘛?我的钱去干嘛,跟你没关系,我拿我的钱去资助非洲的黑人也跟你没关系,如果这个孩子对家长赚的钱、社会地位产生了依赖这个简直是灾难。
我希望家长能够明白人性的基本原理。两个步骤,在孩子童年只要他学习成绩好,你就要及时表扬他,让他尝到成功的喜悦和滋味,第二步切断他的后路,把孩子推动起来,这个孩子才能成大才,如果你真想给孩子留钱,我的建议是等到这个孩子35岁之后,可能会助这个孩子一臂之力。
我女儿是绝对优秀的孩子,她后半学期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她现在发表了20多篇中篇小说,大一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一部长篇小说马上要出版,暑假她用20天的时间把一本美国人的英文书原版翻译过来的。
第五要培养孩子的学习兴趣。要让一个人在学习上要取得好的学习成绩,就必须刻苦学习,必须有毅力才能办得到。同意请举手。
给刚才举手的家长掌声鼓励一下,使劲鼓掌。我天天讲,让大家记忆深刻,恭喜大家,答错了。
各位现在你看我说对不对,我们中国人对学习的重要性,已经强调得过分了,而对学习规律的掌握还停留在两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在两千年前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就是把学习的行为跟痛苦联系到一起了。一代一代传达下来的关于学习的文化信息是什么,一个人要长期忍受痛苦才能苦尽甘来,一个人要头悬梁锥刺股才能成才,梅花香自苦寒来,要想做得人上人,你必须吃得苦中苦。还有两句诗,全世界的华人都知道,就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父母、老师这三个人的角色在孩子的教育过程中太重要了,在孩子的童年通过做游戏的方式让孩子接触到学习,并且明确告诉孩子学习是快乐,这个孩子大脑神经在初始化的时候就把学习的行为跟快乐联系在一起。
这样就让孩子上天堂了,获得了两份快乐,一个是学习本身带来快乐,还有周围人的表扬得到快乐。而我们95%的人,童年都是怎么教育的,我们5、6岁就开始学习,我们的爸爸妈妈老师告诉我们学习必须刻苦。孩子是逃避痛苦的,他一听说,学习是痛苦的,学习要刻苦,学习是苦的,他会产生抗拒,孩子真就会把学习和痛苦联系在一起,这个是95%孩子的学习的现状。
我在五年前在吉林市演讲,本来演讲完了一个老头非要请我吃饭,我去了,他说我是白城市前任教育局长,我刚刚退休半年,听了你的报告我觉得太对了,我搞了一辈子教育,我们的教育确实是错误了。就在一周前,我那个八岁的孙子问我一件事把我吓坏了,他说爷爷我什么时候能退休了,我就问我孙子,孙子说,爷爷这学习太痛苦了,退休可以不学习了。各位我们错到多离谱,一个8岁的孩子要退休了。
现在大家一起来总结一下,咱们来做个推理,你说学习靠刻苦靠毅力这种蹩脚的规律到底是谁总结出来。中国的文化名人中间过去我最崇拜就是鲁迅,因为在我那个时代没别的书可以看,只有鲁迅的书可以看。我第一次到绍兴讲课的时候,我是抱着朝圣者的心情去了,我看了鲁迅故居一遍,我绝对没有看到鲁迅说要刻苦学习。鲁迅记录的童年,就把学习看成快乐,不是鲁迅比我们聪明。
学习靠刻苦这种蹩脚的规律,到底是谁总结出来的?是那个没学好的人总结出来,他小的时候把学习跟痛苦连在一起了,他30分钟坐不住,痛苦不堪,再一看那个人,他就想了,他竟然能做3个小时,太刻苦了,太有毅力。人家坐三个小时,人家是压根就没找到痛苦,人家找的是快乐,所以坐了三个小时,他是痛苦,这个才是真实的原因。
杭州现在是大文化城,这里有很多的文化名人在这里,我建议各位去调查一下,你去问真正的大家,谁刻苦?人家是把学习变成快乐,人生至高境界的快乐,所以人家才干那么大,所这是真实的逻辑。我对这个使思考将近20多年,一直困扰一件事,我的童年大家听明白了,我从来没得第二个,一直第一名,所以我周边的人都说我这个人是最有毅力的,可是我自己认为我是最没毅力的,除了学习这件事我坚持下来了,其他没有一件事我坚持下来了,早上起来跑步也没坚持下来,练铁砂掌练了三天也不练了,我就觉得我这个人太没毅力了,周遭的人都认为我有毅力,这个反差太大。
现在我揭开一个大秘密,那些上清华、北大的孩子跟你的孩子相比,各位记住只要你孩子没有遗传疾病,那些上清华、北大的孩子跟你孩子相比,绝不比你孩子聪明、刻苦。为啥人家的孩子学这么好呢,第一人家早期正确教育,人家把自信心培养出来了,人家培养出来了学习是快乐的。然后,优秀的学习者一定有优秀的学习方法,这个才是真实的。
第五条,我要提醒中学生家长,千万要记住,要寻找学习方法,第一个先把学习跟快乐联系在一起,第二个孩子上了中学一定让他寻找好的学习方法。根据57000名的中学生调查,95%的人还在沿用以前的学习方法,今年3月份,我们的中学生训练营上在北京录了一套光碟。中学生都可以用,如果把这个真看明白了,我保证这套学习方法是国内唯一一套顶尖学习方法,到现在出版之后,现在供不应求。
第六培养孩子的良好学习习惯,把这些都做对,孩子会不会一定杰出?一定。我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从开始做家庭教育,到现在演讲。听的家长人数达到300万人次,累计训练了57000名中学生。
有超过一千名以上的学生以前在班级的排名是30名以下,参加了以后,找到了学习的方法,人的积极性激励起来,现在这些孩子都在世界著名的大学里读书,没有孩子教育不好。
我们给我们家长八个基本工具,让家长来完成这样的教育任务。第一个就是爱。
我的所有的课程真正精髓是两天家长的培训营,在这个培训上有三个小时爱的课程,听完这些课程才知道,这些多年,我们给妻子的爱不是真爱,给孩子的爱不是真爱。我们有五点硬性要求,第一个要对孩子说我爱你,第二个要语气温柔,表情要温柔。爱是阳光,我们必须让孩子感受到我说的意义上的爱,孩子才有成长动力,才能被激励起来。
二是表扬,当孩子取得好成绩把事做对,你要及时表扬他,这样他才有动力做下去,中国的家长就是不愿意表扬他。五年前我在长春的报告会结束了,一个家长上后台找了我,她说你说别的行,就是表扬不行,我说为什么不行,我那儿子一表扬他就找不到北。我说你把孩子叫来,我看你是怎么表扬儿子的。这个妈妈是这样的,儿子你太厉害了,你比你爸厉害你比我厉害、你比所有老师都厉害,全世界你最厉害。各位我当时站在背后,我真有冲动想揣她两脚。
有一个苏联的教育家给儿子写了一封信,到03年我写了一本书叫做《培养真正的人》,准备在全国家长学校推广,把这本书看三遍,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表扬有四段论,一陈述事实,二确认事实的可贵性,三表达孩子的感受,四表达期望,如果把这四段都做对,孩子绝对不会骄傲自满。
三鼓励家长每天要做的动作,孩子要想在学业上取得大幅的进步,先得有自信心,要进入我能的心里状态。你说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面对以前没学过的东西,他怎么知道能还是不能,孩子最初的自信心是从爸爸妈妈那里传过来了,是家长对孩子有信心,孩子才对自己有了信心,怎么传?鼓励。鼓励是一种生命的热力传递,这就难怪美国一个大教育家说,把孩子教育好,除了鼓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
四确认你希望孩子身上有什么优点,你就当做他已经有了这个优点,慢慢这个优点就发掘出来的,这是一个神奇的工具。假如你希望一个5岁的孩子愿意学习,你想让他愿意学习怎么办,你就拍拍自己的孩子的脑袋说,老公我们儿子非常愿意学习。前15天这个孩子都很迷惘,后15天他就愿意学习了。各位上中学的家长回忆一下,我保证85%的人正好做反了,回忆当年是怎么做的?他拍着儿子的脑袋说,我们的儿子挺聪明的,也很善良,可是就不愿意学习。是你给确认出来的,各位你想一想,动动脑筋,一个5岁的孩子你往哪里说他就往哪里发展。
其实人需要正面的确认。家里有2周岁的孩子请举手。今天下午回家做个实验,你让一个2周岁的孩子把一杯牛奶端到这边,但是不要打碎啊,结果就打碎了。2周岁的孩子大脑是以画面的方式接受信息的,别把牛奶打碎的画面,相当于你给孩子使坏,这个孩子太冤枉了,今天下午回家做个试验,让这个孩子真的别打碎怎么做,让他把这杯牛奶端过来,要拿住,拿住,结果就拿过来。
今天没有时间展开讲。假如你跟你的孩子之间相互不说话,假如今天你听了报告会很激动,你回到家你突然来一句,我女儿今天真漂亮,我觉得孩子保证会说你什么意思?你得先把亲子关系调正再说。
比如我跟我女儿她喜欢美国的歌星,迈克尔杰克逊,是如痴如醉。我跟她正好相反,迈克尔杰克逊在台上一抖我在台下就抖索。我们60、70年代长大的这一代家长,我们的基础审美价值观叫做典型化,女人打扮像女人,男人像男人这是典型化,现在的孩子审美价值观混同,男孩子有个小辫子,也太多了,女孩子有个男人头,太正常了,我现在也不明白,李玉春为啥这么火,有那么多人喜欢她,你知道我听李玉春唱歌什么感觉,我一听李玉春的唱歌我死的心都有,你说这个什么呀,后来我才明白,混同,就是喜欢混同的人才喜欢她,我们看不习惯,但是我们不能说李玉春错啊。
什么叫理解,家长用孩子的价值观评判他的行为,这是理解。孩子教育不是需要你的财产,是需要你的人。
还有一条是制定规则,我们家长确实也有义务约束自己的孩子,我们怎么做到了?我们约束自己的孩子,传统两千年来,孩子要听爸爸妈妈的,不听我揍你,但是这让孩子的自信心、自尊心丧失为代价。如果中华民族要走向世界,我们的孩子要走向未来,我们要制定规则,制定积极行为标准,这就约束住了孩子,又不伤害孩子的自尊心自信心,这让孩子从小按规则做,长大学会按法律做,这是中华民族的未来。
孩子犯了第一次错误,第二次明知故犯,第三次有能力做好但是不做,如果孩子身上有稳定的缺点毛病,批评就是孩子改不去毛病的根本原因。苏联大教育家告诉我们,家长和老师通常所犯的错误是不了解学习是脑力劳动,脑力劳动特有的规律是劳动者必须处于主动的状态。就是这个孩子自己要主动学好,他自己不想学,他断然没有办法学好,因为不符合主动学习原理。
一个主动的孩子和一个被动的孩子学习效率差5倍,德国的大哲学家尼采把人的状态用三种动物来比较,90%的孩子的心里状态就像沙漠里的骆驼,它自己并不想走,是被动走,用语言表述是应该。
中国90%以上的孩子学习就像沙漠里的骆驼一样,艰难的爬行,绝对付出10倍的努力才有3分收获,第三种状态是草原上的狮子,心里状态是主动的,用语言表述叫做我想要,如果一个家长真的想把孩子教育好,必须把孩子激发到狮子状态。
假如我们把教育孩子比成一个生产线,家庭教育是第一道工序,学校是第二道工序,家长必须把自己这道工序完成,学校才能培养出真正优秀的学生出来,如果我们家长没有做好,我们希望学校做好是绝对不可能,老师再爱学生,跟爸爸妈妈的爱是不能替代的。
孩子完全不同的命运,取决于我们家长这双手,如果我们会教育孩子,这双手是天使的手,会把孩子送上天堂,反过来我们会把孩子送向地狱。每一位有良知的人,都会像我一样,是一位爱孩子的人。孩子们真的太辛苦了。优秀的孩子一定是教育出来,05年我睡在宾馆里我看着天空整整一夜无眠,我写了一首诗,从家长的角度写给孩子:
孩子原谅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却没能给你真正的爱/因为我误把爱的方式当成了爱/我用冷漠与无情/把你年幼的生命抛进了爱的沙漠/孩子原谅我的自私和冷酷/曾经把无助的你丢给别人/我沉浸在娱乐之中/我在事业的高尚名义下/让初到这个陌生世界的你/遭受了无边的孤独和恐惧/孩子原谅我的无知和愚蠢/曾经那么粗暴的打骂你/而我还是理直气壮说为你好/我在爱的美丽旗帜下/残酷摧毁了你美好的世界/我用自己未完成的理想和虚荣/剥夺了你童年的快乐/压垮了你柔弱的臂膀/孩子原谅我的自私和纨绔/我固执用这样的教育方法/让你承受了那么无尽的苦/为了你/为了你的未来/我必须学习改变和成长/今天我要用行动来让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
我自己写完这个诗歌,很激动,我是个多情善感的人,我为什么这么激动,今天全球的华人都在传达这样一句话:21世纪是中国人的世纪,应该是我们孩子那一代中国人的世纪。我一直在想,如果用家长的爱心,用我们民族精英共同的智慧,来为孩子打造一片健康良好的蓝天,我绝对有能力把下一代的中国人培养成有信心有责任感,在全世界的舞台上叱咤风云的一代人,我们中华民族经历了200年的奋斗历程,今天我们中国人又一次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