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啦快两个月的奶茶妹和刘强差几岁店,生意一天比一天差,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爱丽丝,奶茶店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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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开门没多久,准备工作还在继续中,便有人已经跨入店中,我回过身,打算告诉这位顾客,稍等一会。  “爹。”这熟悉的一声,不看便知是谁。  “你怎么大清早来了。”我继续着煮茶,打扫卫生的工作。  “起来太早,没事干,我妈又不做早饭,然后我就出来买早饭,我知道你也没吃,也给你带了,快,说爱我。”说完还嘴角上扬瞪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我,像个卖萌讨好的小狗。  “如果你能把头发洗洗,让它不那么油,我会更爱你。”  “咦,爹你怎么能这样,你是一个注重内在不重外表的有内涵的人,你忘了吗,你怎么可以以貌取人。”  “不管美丑,外表都要整洁吧,哪像你这样,明明长得可爱,却弄的像叫花子。”  “嘿嘿嘿,我怎么会是可爱呢,爹,你应该用‘玉树临风’来形容你的儿子。”  “别让我说这样的话,我的良心会痛。”  “哈哈哈哈哈,爹你吃哪个?”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她手上拿着鸡蛋卷饼还有煎饼果子。  “鸡蛋卷饼吧。”  “好哒,我包里有酸奶和牛奶,你要喝哪个。”  “你爱喝哪个,你选你爱的,剩下的就是我的。”  “不,你先,我可是个孝顺的儿子,我要孝敬您老人家,嘿嘿嘿,什么鬼。”  “那就酸奶吧。”  “好的,给。”  儿子就是这样,油嘴滑舌,特别会说漂亮又时髦的话讨你欢心,行动上也是,说的激动了,整个身体也开始表演,她的肢体语言丰富的让人觉得她像精神病。用陈奕迅的歌词来说就是‘大动作太多’,过于浮夸了。  每天早上的工作都一样,全部做完也就半个多小时,最烦的是扫地拖地。对于奶茶店来说,我的店过于大了,打扫起来很累人,有时扫地就能扫到我的小臂疼,为了避免一个胳膊疼痛,也为了不至于一个胳膊粗一个胳膊细,我刻意的锻炼左手,用左手扫地,以至于现在我的左手吃饭扫地都很自如了。起初有点开心自己左手的进步,现在早已习以为常。左手本应和右手一样有用,它不能总是将工作都推给右手,同样是手臂,它应该有和右手一样的价值。人类在这文明的几千年里,几乎将左手废了几千年。  “爹,你知道王尔德吗?”  “怎么了?”  “哦,你知道是吧。”  “你看王尔德的作品了?”  “哦,没有,我看一个电影,然后那里面有个人说他超喜欢王尔德,然后弹幕就有很多人刷王尔德,我看到有弹幕说他是gay。”  “他们说的没错,但是太片面,那只是他的一点。”  “哦,他是个作家对吧。”  “很伟大的作家,而且不仅仅是作家,比你想象的有影响力,他是双性恋,他有老婆有孩子,是后来才喜欢上了一个很帅很美的贵公子。”  “是不是还拍成电影了。”  “是,他的作品排了话剧、电影,他的一生也被拍成电影。”  “那我能看电影吗?”  “不能,你才初二,太深奥,你理解不了,会把你的认知带向不好的方向。”  “哦,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看。”  “等你成年,不再把gay这个词老挂在嘴边的时候。”  “哦,那应该叫他们什么,男同性恋者。”  “我的意思是,你不再对那些群体感兴趣,就像看待异性恋的心态一样看待同性恋的时候。”  “哦,你是说不歧视。”  “哎!不单单只是歧视。”  在我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男孩女孩之间恋爱都很情节严重,学校是不允许的,家长也是再三警告。早恋在我们那时就是坏孩子的标签之一,学校也会出面干预这件事情,周围的同学也会闲言碎语指指点点。  那个年代几乎没有学生知道‘gay’是什么意思,即便有知道的也会像知道不好的秘密一样,避而不谈吧。那个时候的我们也不能理解同性恋吧。  现在倒好,这些孩子整日把这个词语挂在嘴边,‘gay’、‘蕾丝’这些词变成了流行词汇一样。初中的女生成天炸毛的尖叫着;“姐姐!我们班总攻和总受....”,“姐姐xxx和xxx他两gay里gay气的”。  店里的顾客平时大多都是初高中学生,这个小城市没有大学,所以大学生来的日子只有节假日。  平日里我最了解的也是初高中生放学后的日常。  “爹,那我能看他写的小说吗?”没有一分钟的时间,也就咬了几口菜夹馍而已,又开口说话了,儿子总是这样,说起话来就不停,脑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的未知,就像是活着的会说话的《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一直说到我烦,或者我也不知道了。一般到这两种情况,我就会想办法让这家伙闭嘴,多数就是很直接的告诫“闭嘴,不要说话了!”或者“安静一会!”
  老实说,王尔德的作品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看过《道林格雷的画像》,还有有关他的电影《王尔德的情人》,还是上大学看的,里面的内容有18禁,未成年应该不能看吧,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讲至少没有十五岁不能看吧。  “不能。”她才13岁,那肯定是不可以了,我斩钉截铁的说着。  “呃,为什么?”  “太深奥,你看不懂。”  “哦,就像我们物理老师上课一样吗,23333。”  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毕竟谁愿意大清早的一遍干活,一遍还要用脑。滤了茶,珍珠也煮的差不多了,准备工作也要结束了,就可以看看手机,或者看看书,发发呆了,可是这家伙又开口了。  “爹,我们物理老师可牛逼了,他上课说的每一个字,写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是我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说神奇不神奇,我明明都认识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所以我认为这就是深奥。”  “也许吧,挺有道理的。”  “他40岁左右吧,我觉得他好厉害,不过爹你有时候和他一样厉害。”  “我就算了,我才20多。”  “嘿嘿嘿,爹你永远十八岁。”  “行了,没有人永远十八,但永远有人十八。”  “爹,什么意思,好绕啊。”  “等你像我一样大,再看这些十八岁年轻的孩子,一批又一批,十九了一批,十七的一批变十八,你就知道了。”  “好深奥呀。”  “去坐后面看会儿书去,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我从墙上那一格小书架里拿了一本《穆斯林的葬礼》。  “哦,好厚呀。”接过书的儿子,像小狗一样听话,坐在后面的沙发里翻看了起来。  学生圈里刮起了‘boy love’(简称BL)的风潮,女生最多,她们最大的兴趣就是议论男男之间的爱情,这类女生简称腐女。‘boy love’这词来自西方,在日本流行,后传入中国,中国自身也是有这类词的,譬如断袖,龙阳。现在还是更流行叫‘BL’,现在同性的爱情从阴暗摆放到了太阳底下,不反对的也只是年轻人居多,不反对不代表就是理解,他们更多的是来自对社会的叛逆和未知的好奇,而站在同性恋的一边。有些人就趁机消费起了年轻人的爱好,这几年太多这类题材的小说和影视,多数只是为赚噱头,质量之差,让人生厌。  我不大喜欢她们整天谈论这个词,总觉得多少有些不尊重,带一丝嘲讽。冷漠和过分关注都会让人不舒服,真正的同性恋者可能也不喜欢她们如此热情的关注他们吧,就像关注奇怪的物种一样。  什么时候,不再有人讨厌或过分关注,同性恋人们也可以像异性恋人们一样,可以正常的走在街道上,而并没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也没有人说“gay”“蕾丝”这样的词汇,只是投去对爱情艳羡的目光或者祝福的眼神,亦或者,平常到视而不见,才是真正的平等不歧视吧。  到不讨厌腐女,比起早恋化妆学坏的女生,我更喜欢腐女。  “你早上开门怎么这么迟。”邶拎着德克士的袋子进来了,“会长我要蜜柚柠檬。”  我放下手里的拖把,去做饮品。她坐在吧台,开始吃着炸鸡腿。  “我十点补完课过来你竟然还没开门。”  “黑板上不是写着10点30开门嘛!”  “啊,我怎么没看见,之前不是九点半嘛,你怎么越来越懒了。”  “来那么早干什么?”  “努力挣钱啊。”  “算了,我更喜欢慵懒的活着。”  “你堕落了,会长你堕落了,之前在南十字你不是这样的。”  “不,是我想明白了,不和命运做无畏的挣扎了。”  “6666,这也是可以的,你吃紫薯吗?”我将饮品放在她面前,她拿着一块炸紫薯团问我,我张大了嘴,她将紫薯团放入我口中。  以前我是有原则的人,不熟的人给的东西不吃,现在,习惯顺小姑娘的吃的了。这个人我不光习惯顺她吃的,有时我还会顺她的衣服穿。她是资深腐女,真真是个危险分子。她是一个纯粹而专一的人,除了学习以外,就是打游戏和cosplay。她和白芷,晓、白犬是店里四大coser。白芷大她们三人一届,这四个人相互都是认识的,说也奇怪,她们从没有一起去过漫展。  白芷去年退出了cos圈,她说圈里现在都太乱了,有的只是为了求关注度而去的漫展,穿的衣服也是没有下线。白芷很成熟,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像她一开始就告诉我,自己是双性恋。  邶还是会去漫展,次数也少了,每次漫展回来她都会先来店里再回家,她会分享她一天的新鲜事迹,还有图片。不得不承认,她很适合cos,就像她自己说的,自己就是个‘照骗’。我会扒下她的cos服,自己穿着,再拍几张照片做留念。她似乎不知会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她也不在乎吧,否则她也不会把cos服当常服穿到学校,听说被老师警告了。  “你今天穿的这个,是鹤丸国永的吗?”  “是姥爷的。”圈里的人,都叫鹤丸国永这个角色为姥爷。  “我要穿一下。”我笑着看着她,捏着她软软的脸蛋。  “我脱给你。”她依旧面无表情。  鹤丸国永的白披风女生穿起来,真的好可爱,感觉镜子里的自己都青春了。  “你在学校敢穿吗?”  “穿呀,套在校服里面。”  “老师不说了?”  “老师说过,我说那我穿什么,我的衣服都是这些,我没钱买新衣服。”  “估计老师见多了,也就习惯了,不说了。”  “他爱习惯不习惯,我又没穿什么高跟鞋丝袜这类,真是的,为什么不说那些人。”  “老师认为好看呀,哈哈哈”  “会长你最近有见白狗她们吗?”她说话总是一个语调,声音也是连在一起的,不仔细听真的分辨不出她在说什么。  “见过白狗,二狗没见过。”二狗是晓,晓和白犬以兄弟相称,白狗是我们私下对白犬的称呼,当然这都不是真名,她们习惯让别人叫她们圈名,但所谓的‘圈’到底是什么圈,两年了,我也弄不明白。喜欢动漫,喜欢bl漫画,喜欢cosplay的都好像算这个‘圈’里的,不知为什么我也被圈进‘圈’里,可能因为我也喜欢动漫吧,她们亲切的叫我会长,然而我们并没有什么相关组织,会长一词就当是她们给我的‘圈’名吧。  “她俩闹矛盾了,不说话了。”  “都见不上面了,还能闹翻。”  “不知道,两个人有病吧,幼稚。”她像是个长辈一样说着,这里面最小的就是她,虽然上高二了,她说自己才14岁,十五岁生日还没有过。  幼稚和年龄大小没有绝对的关系,与其说她幼稚倒不如说她是个怪胎,和二狗一样都是怪胎,两人的怪点又不一样。  她是大狗二狗推荐来店里的,弟一次我就记住了她。两年来都没有换过的发型,绝对的独一无二,比男生的妹妹头稍长的头发,齐刘海,这样的发型并没有什么奇特,但是颈部的发根处留着一小撮长发,这样的发型在小男孩头上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留在一个十几岁姑娘的头上那就真的是与众不同了。  第一次来店里她足足跟我说了两个小时的话,她看着并不像热情的人,无论是她的语气还是她的声音。无论她在讲述的是自己最喜欢的还是讨厌的,她的脸总是刚睡醒的淡漠样子,声音也是黏在一起的一个声调。让我一次就记住她的,还不是这些。记得她一开始就问我了一些动漫,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到了腐漫上了,她冰冷的语气滔滔不绝的讲着,我吃力的听着她说的内容。我很好奇这是怎样的一个学生,更好奇现在的腐女都关注了些什么,在她们那么小的年纪。她果然对的起我的好奇心,她讲的远比其他腐女的劲爆,可以说和她比起来,其他的都算很清水了。她说在她小学6年纪就玩过日本的一个很火的bl向的单机游戏,而这个游戏当我知道它的时候是去年。还记得自己当时是从另外一个20多岁的腐女口中知道这类游戏,那个女孩像是给我上了一课一样,当自己知道竟然有这类游戏存在,并且尺度很大时,自己瞠目结舌的表情,简直像个一无所知的傻子。那天我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而这扇门,邶小学6年级就开启了,并且进去了。  “她两简直丧心病狂,两个人都给我发扣扣说和对方不说了,还让我也不要理对方,我觉得我最好别理这两个人了。”她咬了口炸鸡腿,继续吃着。  “你经常吃这些吗?”  “没有吧,一周一次,或者更少吧。”  “当我觉得好像每次来我店里就吃这个。”  “对哦,好像是哦。”她继续吃了几口,然后又开始打游戏,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朋友,几乎每次都是她一个人来,去年冬天倒是带来了两个男生,一个瘦的曾在去年冬天的夜晚向我哭诉父母家暴,另一个胖的更有意思,他是美术生,他的素描很棒,他像我推荐很多画家的画,很爱讲述梵高,蒙克的故事。后来才知道他和大狗二狗都是一个画室的学生。  说起画,我更喜欢二狗画的漫画。大狗只会画女孩,二狗只会画男孩,大狗画的男孩脸总是怪怪的想要垮掉了一样,线条很牵强,二狗画的女孩就像是自己画笔下男孩子假扮的一样。二狗画的男孩子总是带血,受伤,或者半身正化为乌鸦飘散了,她笔下的男孩子都像是阴暗的,单薄的,眼神犀利又凄凉。她总爱给他们带上一只眼罩或者一条锁链。她送过我很多自己上课画的漫画男孩,我都很喜欢,更喜欢画画的她。她的画总让我回想起高中和大学的那段阴暗时光,尤其是那张在夕阳下,半身正在化为乌鸦消散的男孩。  二狗的脸很小,身子也很单薄,就像她画的那些男孩子一样,让人想保护,想要给她温暖。她总是和她不能理解和接受的世界做斗争,明明一个内心柔弱敏感的孩子,说起话来却总是那么犀利,爱爆粗口。  去年秋天,她被自己的爸爸送到西安的一个很严格的学校去上学,在开学之前她和大狗来店里给我道别。  “会长,我可能很难再见到你了”她噘着嘴有些生气的说。  “怎么了。”  “你问我哥,我不想说,我想起来就蛋疼。”她一贯傲娇的扬起自己的小脸。  “她爸要送她西安一个全封闭的学校念书,我们学校今年有好多人都去了那个学校。”大狗乖乖的替她说着。  “他们爱去就去,关我什么屁事,人家都是高三去,我老子肯定是疯了。”她双手抱怀,激动地说着。一般她不是沉默就是爆发,她好像就这两种形式宣泄自己的情绪,基本上没有中间地带。  “那个学校可变态了,刚一进校门就是一排玻璃展柜,里面放的都是摔碎的手机,听说他们学校的标语就有帮助学生戒掉手机的。”大狗用一贯平和的语气讲着,双手给二狗松着肩膀。  “我爸是想让我死在那里面吧。”她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哪一处,眼里都泛起了泪光。  “没事没事,没有手机,你还可以画画呀。”大狗安慰她说。  “来,抱抱,不哭。”我站起来伸开双臂向她走去。  “不要!啊,拒绝!”她大声的喊着,店里还有顾客看着,这一幕多像是我在猥琐少女。她就是这样别扭,只大声喊,往后也不退步,缩着肩膀,一但抱着她,她也没有嫌弃的推开,像个孩子一样。大狗和邶就显得温顺的多,随便你抱抱,她们不会躲,白芷就更可怕,总是热情的抱抱亲亲到让人害怕。  “行了,别口嫌体正直了,我只是安慰安慰你,别喊的让别人误会。”  “你就是想占我便宜,老子可是大总攻。”她窝再我的怀抱里,跟个小白兔一样。  “你攻你攻,你开心了就好。你一个人去那学校吗?”我放开她坐下来问着。  “我们那烂学校,我除了我哥谁都不认识,去西安那个学校不也一样嘛,就是没我哥了。”  “你每周回来吗?”  “她们一周就一天假,她可能没时间过来了。”白狗坐在我旁边说着,二狗也坐了下来。  “所以我才在开学之前来看你,我骗我爸说去我爷爷家给他道别的,我待会儿还得去我爷爷家。看我对你多好。”她说出这样的话可真少见,原来高冷的人也会撒娇。  “恩,那想我了,你就给我发扣扣,我虽然不登扣扣,没办法第一时间回复你,但是你说你的就好,我看到了就肯定回你。”  “手机不让拿,怎么给你扣扣。”  “周末回家里呀。”  “哦,老子还要睡觉呢,只有一天的时间我肯定要睡觉。”  “那你就不用发了,睡觉要紧。”  她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我给你画了两张漫画。”她从白狗手里拿的画板里拿出两张纸给我。  真的是以我为原版画的,两张的故事内容是顾客叫我阿姨,我霸气的让人家叫姐姐,漫画里我的表情很是夸张,内心表现的很到位。  “呵呵呵,我有这么恐怖吗?”  “差不多啦,阿姨。”说完她就坏坏的笑了。  “哇,你疯了,你这是不想再来这了吗?”白狗睁大眼睛,配合着二狗。  “我有要给你的画就会让我哥给你捎过来,我两每周还能在画室见一面。”  “恩恩。”  一直到现在,也就只收到了一张她的画,是水彩,她改了画风,没有以前的那么阴郁了。我也只见过她三次,每次都匆匆一面就又走了,她说话还是没有变,还是爱爆粗口。人还是那么瘦,穿衣风格变了,不再是那些男生一些的动漫服装了,偏向正常孩子了。  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她了,倒不是很久不见的原因。我不喜欢她的那张水彩,虽然画风温柔了,但是和别人都一样了,简直不能看出是她的画。她曾经说过自己不会临摹别人的人物,即使自己喜欢的动漫人物,自己都不曾画过一张,她说她只画自己独创的人物。还有她的穿衣风格,以前的她在慢慢消失。  手机扣扣里的信息也只发了三四次,都是些她回来了,她在做什么的行程汇报,偶尔怀念以前的她,只有翻看以前的扣扣记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些让我帮忙给她买的cos服的对话记录。每次都是先发了链接和图片,下面总是相同的一句话“会长!帮我日。”开始我也是震惊的,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这样粗鲁的话,后来才明白了,这就是她们之间对话的风格,‘日’字也并不是那个污秽的意思,她们用它代替了许多动词。  “快快快!日他,日他!哎呀!我去!”邶难得激动的语气。  “哎!又死了,3-7耻辱呀!”她放下手机,仰着头宣泄着,又接着吃起了炸鸡腿。  “你玩的是谁?”坐在后面的儿子突然发声问着。  “虞姬。”  “你什么段位?”  儿子拿着书坐回了吧台,激动地问着她,两个人热心的交流着游戏经验,书被压在胳膊下垫着。  “书给我。”  “哦,不,爹我看呢,我拿回家看行吗?”她像是怕我生气说着。  “还是给我吧,别糟蹋了。”  “哎呀,爹你怎么能这样,我也是个爱书的人,你看我都看这么多了,我真的想看嘛。”她急的有些跳脚。  “别给我弄脏了,吃东西的时候不许看,还有,不能拿到学校看。”  “哦,好的。”  她们又开始交流着游戏,邶玩着,儿子在旁边馋的只能看着。儿子嘴里抱怨着自己的手机太烂,只能拿妈妈的手机玩,而妈妈的手机只能在家玩。  人都说陕西这地方邪,说谁谁就会出现,还真是。大狗下午就来了。她的双马尾剪掉了!差点认不出来是她,又比过年胖了些。短发真的不适合她,更显得她胖了,白狗没有了双马尾,看着还是白狗吗?少女轻盈的灵气没有了,白芷知道了肯定会伤心吧,白芷最爱白狗的双马尾了。  “你的头发?”我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她应该听不出来我的吃惊吧。  “不,别讨论这个,忽略它,我还是我。”她双手抱着头说着。  “好吧,习惯了就好了。”  “不,你不要习惯它,你还是习惯以前的吧,我都不想看我现在的头发,我肯定是脑子抽,才剪了头发。”  “你和二狗怎么了?”  “不知道,反正很多事,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两个人现在异地又见不了面,感觉关系更危险了。”她显得有些不安,眼睛左顾右盼,。  “不是每周都能见一面吗?”  “她已经很久不来画室了。人家现在又许多朋友了,今天有人送画笔,明天有人给买水彩,她还说她同桌给她买了手机。她只要随便给她们画几幅画,就有很多人送东西,她现在都给人家画小黄图了。”  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的痛,曾经期待着她会变成一颗与众不同的星星,现在她还没有升起就坠落了。  “顺其自然吧。”  白狗继续说了些什么就走了,后面的已经听不进去了,脑子想着一些事情,淡淡的忧伤着,人好像都逃不过宿命,看着似有无限前景的未来,总被冥冥之中冲散,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在现实中努力挣扎才能活着的人。
  春天是真的来了,早上的空气都可以深深的吸入肺里了,凉凉的,不再冰冷了,也不会让人难以呼吸了。  “春天来了,真好。坟头上的迎春花都开了。”楼上办补习班的朋友推开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春风。她是去年九月份在二楼办了补习班,在周内不忙的时候,她会下来和我说说话。  “在城市里都看不到,我只能注意槐里路十字那块绿化带里的花有没有开。”  “应该有花骨朵了吧。”  “明天早上留意一下,小区里的玉兰花有花骨朵了。”  “真好,春天就要来了。”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害羞的笑着低着头,可能在想即将到来的整个春天吧。  第二天早上我在十字路口停了一会,仔细看着,好像有花骨朵,又不确定那是叶子还是花。记得去年它是先开花的,叶子很少,稀稀疏疏的点缀在花中,不仔细看,几乎是一树的深红色花,看不见绿叶,我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旁边的树开的好像是粉色的花,不清楚了,只记住了它红的像血的颜色,它艳丽的颜色,竟然让边上的花都淡去了,忘了它们的存在。  整整一周,每天都要看看它的变化,越是关注了,到越是发现不了它的变化,派出所门口的柳树,比它先报了春。站在店门口,都可以看到柳树刚出来的小嫩芽,春是真的来了。  周天下午二狗来了。  “想我了没?”  我抬头看着说话的人,愣了几秒才看出是二狗。二狗的刘海梳上去了,露出额头,之前小小的巴掌脸,变长了些,脸上也抹了粉,白白的,看着特别不舒服。她还穿了裙子,背着女士的链条小包,几乎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个人就是二狗。这样的装扮无论是谁都是可以的,也都是好看的,但不能是她,绝对不能是她。  “你怎么了!怎么穿成这样?”我的脸肯定是惨白的,我感到有什么东西直接充到了脑子里,我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的镇定了。  “咋了!我咋了?!”她同样震惊又带些困惑的问我。  “你怎么能穿裙子,你,你......”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她为什么化妆?女孩子穿裙子化妆难道不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我不能穿裙子,我回来见你们容易么,你们一个个都说我变了,有病吧。”她气愤的说着。才注意到她和朋友一起来了,不是白狗,她还在门口站着,没有走进店里,我可能真的有些不太礼貌了。  “你先进来吧。”  “我抽空来看你,你竟然这样说我,我马上就要去西安了。”她还站在门口,看着有些委屈。  “不好意思,真的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不好吗?你们之前老说我怪胎,现在我和人家女孩穿一样了,你们又说我变了。”她依旧站在门口。她说的你们没有我,我知道。‘你们’都是父母长辈还有班里她从来不理会的同学吧。我是担心过她会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但是我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顺从了这个社会,至少也得是游走在其中,找到了既不失掉自己又不会背离这个社会的路。即便有顺应社会的一天,也应该是历经一番漫长和苦痛才会在遥远的某一天到来吧,怎么就会是现在呢。她那短短的动漫中二男主的头发,和她桀骜不驯的性格是多么的相称,她画的纤细又阴郁的少年,还有她爱穿的动漫衣服,她嘴里的脏话,加起来才是她,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她。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同样看着我,观察着我脸上的神情,我知道她想看见的是我以前见到她的淡淡的笑容,可是脸像僵了一样,动不了,嘴角无法上扬。她的眼神有些忧伤了,她闪躲着,避开我看她的眼。笑呀,像以前一样笑一下,我对自己说着,却流出了眼泪,我赶紧低头掩饰着自己眼里的泪光。  她也低着头,也同样的在掩饰自己的泪光吧,她的心比我的要痛吧,她同样也在讨厌着自己的变化吧。  “你喝什么,我请你吧。”我打破僵局说着。  “不喝了,我得走了,再迟就赶不上最后一趟去西安的车了。”她还是低着头,我不知这句话是否是在生气。  “恩。”  “拜拜。”她向我招了招手,转身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南边巷子的尽头。  到底是怎样的学校,竟然让与众不同的她也变得和普通的学生没什么两样了,这学校可真是厉害呢!  那个变了的少年又岂止是她一人,我不也是吗?又多少朋友同样给我说过‘你变了’。是呀,我变了,能不变吗?经历那么多的事情,尖锐的角,再坚硬,也磨得光滑了。最初的自己只能在别人的‘你变了’中回想起来。那个言语犀利内心柔软的少年多么可爱,可是大家不喜欢,身边的人不喜欢,在无数个不理解的冷眼,多次的与人争执中,我也被社会调教成了没有爪牙的温顺动物了。自己以前不可一世的骄傲全没了,谁又能逃得过社会的调教,谁又能真的一开始就超脱世外。  二狗再来,不知会是以后的几月份了,一年也见不到两三回了吧。她的那副水彩,魔法女孩很乖巧,色彩柔和,渐变的很温柔。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的水彩画也很好,就惹她流泪了。再次来,一定要告诉她,我同样喜欢她的水彩。
  春天很快就来了,槐里路十字绿化带里的树,在我每天的留意中,很快就开出了第一朵花,不,也分不清那个是第一朵,只一个晚上,昨天还是鼓鼓的小花苞,今天就好多个一起张开了。  夜晚的空气还是有些冷,下过雨后,便起了薄雾,说着话还能看得见白气。店里磨蹭了一会儿,看完一个电影才关门回家。没办法,我不喜欢电影看一半,去做别的事情再接着看,总感觉,再接着看时,心情像变了一样,很难回到最开始的兴趣。关门时都9点半了,路上有很多刚下自习的学生,骑在我前面的是两个男孩子,一个微胖骑着电动车,另一个瘦瘦的骑着单车,胖男孩在第一个路口就转走了。  瘦瘦的男孩不时缩着袖子,将露出的手包裹在袖口里,宽阔的马路和他瘦瘦的身体还有他的单车,在夜里勾画出美丽的一副画。我加速追赶着少年的身影,他的单车速度很自如,我旧旧的小黄自行车勉强加速才能追赶上他,显得有些狼狈。临街的便利店,躬着身子的中年女人,搬啤酒筐时,酒瓶碰撞的叮叮当当声。少年在便利店门口停了车,我继续着自己的速度,与停下来的少年擦身而过。回头看了一眼,少年正接过女人手中的筐,那是他的妈妈吧,他是不是每天晚上都会这样帮母亲收拾着一天的繁杂,一定是的吧。  去年冬天负责巷子卫生的环卫工人走了,今天扫地的,成了一个中年阿姨。去年四月份迁店到这里的时候,巷子是一个60多岁的老妇人打扫的,她打扫过后,房东伯伯还是会再扫一遍。房东伯伯每天都没有什么事,他从店门前来回也只是出门买买菜散散步。他走的很慢很从容,慢的仿佛可以看见时间从他旁边划过。他人很好,没有什么脾气,店门口的台阶基本上都是他帮我拖的。每次在我来之前,店门口就已经干干净净了,二楼补习班的宣传牌,也是他早上开门就拿出来,晚上又再拿回去。  去年冬天来的那个环卫工人,叫他R吧,之所以不带先生这个称谓,是他远不够先生的标准。去年深秋R来到这里,这一块变得特别干净,地上几乎都找不到烟头,巷子的几户人家调侃着房东伯伯说:“这下没有你忙的了”。在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感谢这个R时,大家就开始讨厌他了。巷子里常会响起R洪亮的大嗓门,仔细听听,你都想割掉自己的耳朵。每次他扫店门口这一块儿都想他赶紧离开,他嘴里全是脏话,每扫到垃圾就满口陕西方言,破口大骂着,嘴里出来的没有一个能听的词,全是问候父母和****的污言秽语。每听到他的声音时,我都希望自己是个聋哑人,亦或是个听不懂人类语言的动物。  不知是被骂怕了还是人们的素质突然提高了,乱到垃圾的现象基本消失了,大家都好好的把垃圾倒进垃圾车里,再不是垃圾车周围。放学路过的学生还是没有变,吃完的辣条袋随手就扔在脚下,R大声的骂着扫着学生扔掉的垃圾,学生吓了一跳都看着他,然后一脸疑惑的从他身边绕走,可能觉得他是疯子吧。  时间长了,还是无法对R的语言适应,慢慢的发现,他骂人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气愤,倒像是宣泄自己的情绪一样,他经常带着笑脸骂着脏话,真的好像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有时会发现R的脸上有什么脏脏的东西,但好几次脏的地方都不同,也没敢仔细看过。去年下着雪的一天,地上没人踩的地方积住了雪,还有巷子里停的车顶上都是雪,整个巷子看上去亮的反光。看着店外面刺眼的雪,出了神,R突然走过,没有骂人,在雪的白光里我看清了他脸上的脏东西,是眼角的淤青和嘴角的血痂。看上去是新伤,应该是拳头造成的,天很冷,他脸上带着伤在雪里看上去有些可怜。那个下午我都在想,是谁经常打他?他的老婆吗?R看起来有60多岁,他不可能有个年轻力壮的老婆,她的老婆应该和他差不多岁数吧,那怎么还会如此火爆呢?会是R的孩子吗?想到这里,心脏一紧,一切都严肃了起来,我不想再想下去。  新来的扫地阿姨人很好,老是笑着,才一周多,她和巷子这一处的人都熟了,没事的时候,她就和修车铺的老头聊着天。房东又会出来扫巷子了,倒也不是新来的阿姨偷懒,她只是没有R扫的那么干净勤快而已。R不知被派去负责哪条街道了,不知道大家还会不会想起R。  春天来得很快,当一朵花开了的时候,整个春天就很近了,派出所门口的柳树叶子不到半个月已经有手掌那么长了,整个树像穿上了薄薄的又是鹅黄又是嫩绿的衣衫。  路两旁的梧桐树也冒出了朵朵的新绿,每天都要走的十字路旁的绿化带里的,树上的花不知名字的开放着,红的粉的白的。在这春风春路里,骑着自行车,深深的嗅一下,全是春天的气息,空气也开始暖暖的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每次过十字那处花树时,我都会仰起脸,让他们从我的脸上拂过,就好像春天拂过我的脸一样。好想就这样像燕子一样驰骋在这春日里。外面一定春光大好!外面一定满是青草花香,姹紫嫣红。可否不去那个每日都去的地方,可否就今日,骑出这固定的范围,投身到遍地花开的外面世界,像小狗一样撒欢。  我还是没有出去看看春天,还是每天来到店里。下午学生放学的高峰过后,桌子上遗落了一盒999感冒灵,拿起来空空的没有什么重量感。纸盒子顶上撕开了一个小口,里面有很细小的动感,打开一看,竟然真是有生命的东西。几片咬的破碎的桑叶下,蠕动着小小的和中性笔芯一样粗细的蚕,灰灰的不是很白。小时候养过蚕,蚕越胖越大才会越白,这么小,看起来才成长了十几天吧。蚕长得很快,吃的也快,越大吃的越多,一天要换好几次桑叶,还要清理蚕沙,蚕的生命很脆弱,很容易死,吃沾水的桑叶就会死。  常有客人落东西在店里,一半以上当天就会来找回,也有一些心大的,到下次喝奶茶来才问,至于下次是什么时候就要看缘分了,再有一些东西,到现在还没有人来问,也不知丢东西的人是谁。  有个女孩寒假曾经丢了充电线,暑假来要回。顾客拉下的东西我都会好好保管,有时甚至是一支笔。也从没有人来找回一支笔,笔自然是我用了。店里到现在还有一本古诗词背诵书,几份试卷,一条运动裤,打火机,望远镜,帽子,雨伞,眉笔等。这些东西来不来拿都不会犯愁,都是死物无非站些地方罢了,蚕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小生命,一条条白白的,还在蠕动的生命,希望丢了它的小朋友赶紧来找它。  到了晚上关店门时,还没有人还问,我开始犯愁了,要是一直没有人来要回怎么办?不给它们弄新的桑叶,恐怕明天一天就会死完吧。  我肯定是养不好它们的。城市里不像农村,到处都有桑树,随便都可以采到桑叶,蚕吃的又快一天就得换好几次,像我这样早上10点踏进店门,再出去就是晚上9点的人,怎么能照顾它们呢。  第二天一早刚来,就打开盒子看了看,桑叶基本上都要吃光了,它们肯定还处在饥饿状态。其实在小巷入口的电信局大院里有一颗靠墙的桑树,一半的叶子都伸到墙外,那是一颗几乎和成年男子腰一样粗的树,最低的叶子也要两米多,这高度是我的身高无法企及的。即便如此,还能想办法的也就只有这一棵树了。  我想了想到底怎样才能够得到桑叶呢?拿凳子?梯子?这些办法似乎有些傻,没有人会相信我这么大人还养蚕,并且用这样的方式给它们采桑叶。垫高腿不可以的话,那么增长手臂呢?哦,对哦,我有拉门的铁钩,少说也有一米长,举起手臂再加上铁钩,肯定是可以的。  大清早,店里的准备工作都没做,拿了钩子就去采桑叶,钩子勾下来的树枝,踮着脚勉强拉的住枝头,摘了枝头的几片桑叶。还不够吧,这点桑叶到下午就没有了吧,抬头看着最近的树枝,想了想,只好用暴力的方式了。我用铁钩使劲打着桑叶,方法虽然野蛮,倒还是有用,只是桑叶被打烂了。过路的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捡了地上被打烂的桑叶回了店里。  才一晚上,它们就拉了好多蚕沙,我用两根吃寿司的竹签反过来没有尖的一端,当筷子用,把它们一一拣放在卫生纸上,再把盒子里的蚕沙和桑叶残渣一起倒干净,铺上新的桑叶,把它们放了回去,顺便数了数,竟然有26条。  中午放学,还是没有学生来问,今天采的桑叶勉强还可以撑到明天,可明天之后呢?千万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啊。  到了下午放学,我已经不再只是等候那个丢了它们的人来找回它们,几乎问着每一个来买奶茶的孩子,养蚕吗,没有一个点头的,还被有的反问着“姐姐你不要告诉我你养蚕”,有的甚至说“好幼稚,谁还养蚕呀”。  第三天还是没有人来问,也没有人要养,桑叶已经被吃的只剩下像干凅的河道一样的纹理,有的蚕已经有些发黑。到了晚上,最后的学生也走了,蚕有一两个已经不动了,死了。  也许我还可以去弄些桑叶,那明天呢,后天呢?也许每天麻烦一点点,还可以撑过一周,那一周后呢?生命一天天的壮大了,吃的也就一天比一天多了,到了那个时候再放弃这些生命就显得更残忍了。可是现在就扔了,也好残忍。  我望着盒子里在蠕动的蚕,发着呆。今天早上起来想给自己做顿早饭,打开冰箱,空空的,只有两个鸡蛋,那就炒个鸡蛋吧。鸡蛋打开都黑了,随即一股恶臭,继续打了第二个,还是臭的,只好都倒在马桶里冲掉。整个家都是臭鸡蛋的问道,打开了窗户通着风,家里的空气才勉强可以呼吸。  又想起上次买的土豆还剩了几个,在整个厨房里翻找着土豆,最后总算在洗衣房的角落找到了那几个早都被遗忘的土豆,然而已经都不能吃了,都发了芽,拇指大小,都分出了小叶子,只好将它们切了,埋在去年冬天死了的绿萝花盆里。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要怎么对这些蚕负责,我不想看到他们一条条死光的那一刻。我趴在吧台上,脸埋在臂窝里挣扎了一会儿,突然狠下心,揉了揉额头,站了起来,将纸盒和店里的垃圾,一起扔到了外面的垃圾车里。  一堆生命就这样变为了垃圾,是我亲手扔的。
  车子才骑到了巷子口,戴着头戴式耳机都能听见争吵。派出所门口都是人,小小的巷子,大清早竟能有这么多看热闹的闲人。过路的村民,附近的人,还有托管的工作人,扫地阿姨,修车铺的老头。大家都认真的观看着,为茶余饭后收集着闲聊的话题。看样子是两家人在争吵,一边推推搡搡一边烂嘴对骂着,中华文明发展了几千年,这骂人的语言,也比其他洋文的精彩的多,几乎不重词,字字句句脏的都想让人割掉自己的耳朵。派出所的人站在中间,象征性的劝着两方,到让局面更激烈了。我赶紧路过,骑到店门口,开了门,争吵声还是听得到,第一次感到语言是如此的聒噪。  才仲春的季节,店里已经有了三两个苍蝇。垃圾车离店里还很远的距离,它们都飞过来了,也许它们并不是来自最近的垃圾车,或许更远的,又或许它们从周围的村庄或者城镇飞过来的。苍蝇这么小的身躯,竟能飞的如此远,也许也只是它们普通的飞行距离吧,那会不会有苍蝇飞到过另一个城市呢?没有会人跟踪一只苍蝇,去记录它的路程,那也就没有人有证据反驳我所猜想的。  假设将一只苍蝇身体和路程的比例,放大到一个人身上,那么,路程有多远呢?如此想来,苍蝇是比很多人的眼界都广了,很多人到死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小城市吧。  做一只苍蝇,应该也不错吧,至少还有一对翅膀。  水利局的小哥清早就来了,老样子,自说自话的讲着自己单位的事情,若不是他讲,真不知道还有水利局这样的单位。他这个人我是讨厌的,总觉得每次讲话都想很不得将全部的家当摆在你面前。他三句话离不开自己的车,女友还有房子,而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他老子给他的恩惠。  贫富贵贱都是人,是人就应该一视同仁,但是对他我做不到,掩饰不了自己的讨厌。听这样的人讲话都是难受的,担心着自己的耳朵,更想捂住自己的心耳,怕脏了心。  他时不时的一句话,寻求我的回应,我只好“嗯”“哦”“这样啊”的回答着。  “我们单位要散了,就这烂单位,哎,赶紧散伙吧。”我低着头做奶茶,不理会他的话,故意放慢速度,减少和他闲坐的时间。他每次也最多呆上5分钟,把这儿一段时间不见的新鲜事情讲完,也就自己没趣的走了。  “我爸当时给我弄进去的时候还说为了稳定,稳定个屁,国家的说散也就散了,我现在也给我另找出路着,不行就和你一样做生意呀,投资个几十万开个火锅店么啥,也挺好的。”他笑嘻嘻的说着,好似这都不是大事儿。  “哦”我将奶茶放到他面前。  “我下个月就结婚呀,快吧。”他笑的让人看了难受。  “嗯,快。”  “现在都月底了,再半个月就结婚了。”  结婚的对象是谁呢?肯定不是之前的幼教老师,也不会是那个别人介绍的护士。小护士好像只和他见面后相处了一周,护士定是看清了人品走了。那个幼教是单纯了些,不到两个月也和他分了。那是谁呢,她之前带来的那些女孩?不会吧,都没见再带来过。哦,是那个整容的女孩子吧,对,肯定就是她了,她是最近和他总一起来的。如果他们两人的交往从和幼教分手算起,到现在也不过三个月,时间真是短呀,在和他交往过的女生里算最长了吧。现在有的人,爱情就像快餐一样,没有营养,没有情感和质量,这样的速度又是很常见的,对于他来说都难得的长了吧。  “你觉得快不快?”  “好着,早结早定下来。”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少祸害些姑娘。  “就是上几次来的那女孩,你觉得好这么?”他看着我问着,我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书,假装很忙的样子。呵呵呵,自己都要结婚的对象,竟然还寻味一个不相干人的意见。  “不了解,不知道。”  “行,那我走了,钱给你微信转了哦。下次再来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听他自己说过,自己是初中毕业,就去当了兵,几年后回来他父亲就托人塞钱的给弄了个这差事,这在中国并不少见吧,有很多都是这样的。店里的顾客就吐槽过附近的两个派出所里都是自己认识的青年,这些青年之前都是他们那一块儿或者学校里的混混。  水利局小哥之前勾搭了店里一个男顾客的前女友,那个男孩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学的建筑类专业,和水利局的小哥一样都是个胖子,但他这个胖子我很是喜欢。他嘴巴特别会说,人也实在。自从他和女友分了后,他来店里都是问前女友和水利局小哥的事情。  这个能说的胖子的话语里,尽是些对前女友的担心,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水利局小哥的人品,并且不耻。每当我支支吾吾的说:“我不想议论顾客的事情”,他都会说:“没事,你不说我也知道”。接着他说的竟然和我看到的一字不差,我有时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天眼。一个人对前女友如此关心,肯定还爱着吧。  “你是不是还爱她?”  “不,不,真的不是了,只是觉得怎么也得找个可靠的。”  “哎,你不放心人家找的,就去把她追回来呀。”  “我门之间不可能了,我也没有多好,她父母想她留在XP,而我现在工作在西安,我门肯定不可能了,也真的不是有多爱,只是觉得她还小,没办法不让人担心。”  “想起了一首歌词,请你一定要幸福。”  “也到没那么伟大,大家都幸福吧,毕竟幸福是这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能说的胖子每次都是天黑来,聊到快关店才走。她的前女友和水利局小哥分了后,又交了一个男朋友,还是一个来过店里的顾客。有时不得不感叹一句,城市真小。小城市青年上演的爱情故事我都在看着,有的人退出了,有的人又进来了,来来去去,总是这些人,这些事儿,熟的我这个观众都没了兴趣,不好意思再看。  能说的胖子每次走都会说三年后再见,但再见面最多也只是三个月而已。他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是喜欢这个店的,这个店也同样喜欢他。他下次来,肯定又会问前女友现在的这个男朋友了吧。  再说说这水利局的小哥,去年冬天的一个中午,笑嘻嘻的进了店里,没人问就开始自己说着:  “呀,今儿差点出大事了,开车把一个人撞了。”他笑的露出上齿,眼睛像是故意挤成一条缝。  这样的人真不知怎么对待的好,这样的人的话更是不知怎么接好,我低了头,看着手机,对抗着无聊,几秒后他自己又开始说话了:  “还在周至把人撞了,我朋友开了个火锅店,过去给人家帮了几天忙,今儿回来的时候把人撞了。他骑电动车,直接就从路上窜出来了,和我车擦了一下,我都紧急刹车了,他可能是吓的,车倒了,然后人就睡到路上不起来,最后交警来了,非让我陪人家钱,我问他要多少,张口就是2000,我直接就操了,哎,我周至也不是没人,我在西安撞了人都不害怕,还别说它周至。”他一个人像在演出一场话剧一样,声调抑扬顿挫的转变着。  “真不如一下砸死算了。”  我心里空白了一下,真是狂妄啊,人命,他当是什么。他也就是争富斗狠的说了这样的大话吧,他若是一时嘴快那也就罢了,但要是真的也这么想了,人心就害怕了。可像他这样的人这世界上还少吗?若是十个里面有一个如此做了,那也是很庞大的一个数目。以前觉得金钱掌握在没有文化的人手里是可怕的,现在又明白了,金钱和权力都掌握在没有文化也没有素质的人手里更害怕。  “不能这么想,假如别人撞了走路的你,也这么想,你觉得好吗?”意外的,我并没有说犀利的言辞。这样的事情听闻的多了吧,心也平静了,人心都那么复杂,哪有纯正的善恶,又有什么必要去认真理会呢。  “哎,就那么说说,这人要讲道理那谁会这样想。后来我给他交警说,我没钱,你要么把车押走,我无所谓。他一听我这话知道感觉我在交警大队有人,然后给那人说要少点。我说我车前面擦成这样,这怎么也得几千块吧,是这,我给你领到医院拍片检查,花多少钱我出,你给我把车一修。然后他一看奔驰,说算了算了,他是小伤,还赖着要钱,最后给了200让赶紧走了,你说这人恶心不恶心。”他说完后兴致勃勃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回复。我低着头什么也不想说,任凭他一人精彩的讲着故事。  “你咋?情绪不高的样子。”他不解的问着我。  “哦,没什么开心的,也没啥难过的,就这样了。”  “哦,我今儿喝个啥呀,啥去晦气?”他搓了搓手,倒不是冷,像是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女子的架势,看着菜单说着。  这人莫不是有病了吧,到底是来喝东西还是来喝符水的。  “画张符,点着了扔到你要喝的饮品里,就去晦气了。”  “哈哈哈,你这老板是想干啥,有啥推荐的?”  “最贵的。”  “哎,不愧是老板,这招厉害。”  “心里实话而已,我就想所有来店里的顾客都买最贵的,但只是想想。”  “算了,最近穷,还是原味奶茶吧。”  这都一年多了,他总是蜂蜜柚子原味奶茶的,7块钱一杯,从来没有超过10元以上的,即便带各种各样的女朋友来,也总是自己先做主张给点些便宜的。他很是精于自己的小算盘,他知道那些女孩子也只不过是看上他有房有车,而真正想和他结婚的没几个,自己也没有必要为她们花钱,只是逢场做戏装个阔佬而已。  人往往都是是自作聪明,你看清了她的心,她也看清了你的人品,你们在存心较量之间,彼此暴露出来的都是自己的丑恶,正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也正是喜欢那样气味的人,身边才会围绕着,带这种气味的人吧。  封口机的膜用完了,闲暇的周六早上,换下的那个已经裹成大胖子的废膜成了我的乐趣。从楼上补课下来的儿子拉着一头,我固定着手里的胖胖一卷废膜,她在店里跑来跑去,两个多来回,手上的膜才滚动干净,只剩空芯。竟然有这么长,拿地板砖当尺子粗粗的算了下,应该也有快40米了。  这两天的雾霾,比之前的都要严重了,街道上都是戴口罩的,从薄到厚,质量也不均等。人们开始抱怨,感叹生活环境的恶略,有人想起了小时候的蓝天白云,还有村庄旁的那条没有干涸的清澈小河,有人讲着小时候直接喝凉水,现在除了纯净水什么什么水都不敢直接喝。  从第一天的下午,学校就开始放假,学生们很开心,跑出去街道上转悠,平时闲逛的人为躲雾霾都回了家,平时周内没有学生的街道,一下子全是学生了。学生像出狱了一般,三五成群的嗨着庆祝着,反正父母上班家里也没人看管。过两天天气转好了,出了太阳,街道上的人又多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多简单的人们,年轻人只要手上有苹果手机玩,饿了有炸鸡有汉堡吃就行了,他们才不会去想这鸡肉里面有问题,因为想到最后就会伤感自己没钱,没有污染的正常生长的鸡肉太贵,他们买不起,如果吃了健康的鸡肉就没有钱再买可乐。  大人们更简单,雾霾走了就不会再想爱护环境的事情了。他们又整天讨论着房、车,房、车好像成了生活的必须物品。有了房的人还想再买车,即便现在已经开始限行,即便他们生活的城市范围小到自行车,电动车就可以,但是还是要买车,为什么呢?因为别人都有了。那他们喜欢汽车吗?喜欢吗?不见得吧,自己也不明白,明明没有小时候骑着28加重自行车快乐,但是别人喜欢的,应该也就是自己喜欢的。有车的在庆幸这太好了,今天他的车号不限行,他可以开着自己的车去一公里不到的地方上班。路上肯定有红灯,但是坐在车里等红灯也比坐在公交里等红灯高大上多,真的呢,这样大家会说你是有钱人,谁又会在乎其实你是贷款买的车,谁又会发现你脑袋里空空的没有东西呢。  人说人生在世不过修心,这样的世上,修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心呢。几千年前,佛祖在树祗给孤独园讲佛法的时候,没有遇上过雾霾天吧,要不然那句话就应该成了‘如雾,亦如霾,应作如是观了’。
  才7点26就醒来了,离8:30的闹铃还早,继续睡吧,8:30再起来吧,我放下手机闭上眼睛,睡意又没有了。脑子现在无比清醒,我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打滚,有点兴奋,为自己早起又睡得好而兴奋。还不想下床,就想这样躺着,翘着二郎腿,思考人生。  习惯了8:30起床,不到时间,这身体也像不愿离开床一样。有人觉得早起会赚到,可是做人不能太贪心,每天贪着那一两个小时,不定哪天就让你用健康做赔偿。  生命在于运动,我还是运动运动吧。不到十分钟,我在床上做了100个仰卧起坐,时间还是很早,还差5分钟才8点。每分每秒开始变的沉重,我躺着等待着时间,越等身体变得越重,时间变成铅块,过的一分一秒都落在我身上。我感到身体在下陷,穿过了褥子,嵌在床板里,怎么会这么重!床像是沼泽,身体还在下陷,有些担心会不会掉到六楼。  还是起来吧!如此想着,于是一刻也不迟疑地下了床,洗漱完闹钟都没响,时间还早得很呐!去吃早饭吧,去西南巷吧。想想有一年之久没有吃过那儿的早餐了。自从去年5月份后,整条街便只许早上9点之前,晚上5点之后出摊。最开始还有一些卖水果的小摊贩怀着侥幸挑衅着城管,把三轮车停在巷子中间的十字路口,好几次路过那里,看他们们被城管吓的往周边巷子里四处逃窜,正在交易的就被逮了正着。自从网络媒体曝光了很多城管的恶行之后,城管开始收敛了,也只是呵斥几句就放他们走了,小地方都是熟人,难免会有认识的人或亲戚在城管或者政府部门工作,也不好罚钱了。  几次和朋友开玩笑说:“谁输了就明天早上在西南巷大喊一声城管来了”。  几个月后,顽固的小商贩们战胜了城管,现在那个十字路口天天都有卖水果的,除非大领导来检查,除此之外城管都不会去哪里清场。  也不怪那么多的小商贩都会往这里集聚,这里从北至南有二条主道,从西到东又有三条大的巷子,这里是XP历史悠久的服装步行街,虽然人流量大不如以前,但还是开的满满的小商铺。这里住户极多,人多便好做生意,西南巷的小吃街也很有历史了,听说为了市容不得不取缔,却又根除不了,最后只能妥协到现在这种模式。  正常上班的人还是可以吃到早饭和午饭,可像我这样的营业时间,勉强还能在那吃到晚饭。我经常晚上8点以后不吃饭,因此每天也是经过那里的,却没怎么吃过那儿的饭,偶尔会想吃那家豆腐脑。  明天就是清明了,唐代诗人杜牧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还真是呢,昨天下了些雨,今天的天气还阴阴,看天气预报,清明是多云天,后天又是雨。  下午放学后,学生来的不是很多,一拨人走完,又来了两个小女生,大概5,6年纪的样子。在等饮品的时候,相互吐槽着老师。  “烦死了,本来我妈说带我去泾阳的游乐场玩,这下去不了了,咱班主任真讨厌。”  “就是真讨厌,又不认识那些人,又不是亲戚扫什么墓。”  “就是,他家没有人给他扫墓吗?非要我们去。”  “讨厌讨厌,真讨厌。”  我听的有些好奇,究竟是扫谁的墓,竟把小朋友气成这样。  “你们清明干什么?”我多嘴的问着。  “老师说明天早上8点集合,然后去北原上扫墓。”  “谁的?”  “不知道,谁认识呀,说什么老红军的,真是讨厌我都说服我爸不和他回去扫墓了,让我妈带我去玩,现在又要给别人扫墓,死就死了嘛,还扫什么墓。”小孩子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拳头砸着吧台。  “不能这么想,如果我们走了,我们后面的人都不来看我们,想想多寂寞,我觉得老师做得挺好的,去看看吧,下周再去玩。”  “爸你说的好有道理哦。”坐在吧台的儿子附和着,她从一放学就来到店里。  “下周还要补课,没有时间,我每周都补课,暑假也补,哪里来时间。”小女孩噘着嘴,很是生气。现在的小孩子确实很辛苦,一年四季差不多每天都要早起,不是补数学英语就是有舞蹈画画等艺术班,总之有学不完的习。  “我死了就不要大家来看我,反正我都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另一个女孩子说完也噘着嘴,俩人拿了饮品,嘴里还在反复说着‘烦死了’,慢吞吞的转身走了。  “爸,我们俩以后死了埋一起吧。”看游戏直播视频的儿子突然开口说着。  “不要,别死了还来烦我,活着够吵了,死了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那你习惯了我的吵闹,死了会寂寞的,还是埋一起,还能省点地儿。”  “你比我小那么多,肯定我先死,怎么一起。”  “那你死了我就自杀,然后咱两就可以在一个棺材里,埋一个坑里。”  “你想多了,到时都火化,最多也是装一个坛子里。”  “那就放到一个坛子里,然后搅一搅咱两就再也分不开了,嘿嘿嘿。”  “你走开,我要入大海喂鱼。”  “搅一搅一起喂鱼。”  鱼会吃吗?我不禁在想,也许到时会以污染水的条例而禁止向大海撒骨灰吧。天葬没有那个资格,土葬又浪费土地资源,自然的来了,却不能自然的消失,想要以最后的躯体回归自然都是难事。生生死死看似自然的事情,也是人为在操纵,由不了自己。  我常想带一本诗集,一束白菊,在公墓里,随便走在那个墓碑前,放下花坐在旁边,随便打开一页诗念给他(她)听,累了就靠在墓碑上发会儿呆,看看天上不知要飘去何处的云。会被认为是疯子吧,毕竟没有和死人说话的人,可是很多好话活人也听不进去,活人好像都爱张口说话,没有几个善于聆听。  “给你介绍一部电影。”  “好呀,什么名字?”  “《你丫闭嘴》。”  “····爹你是故意的吧。”  “没有,真是一个电影,很搞笑,我前天看的时候全程带入你,你和那个主角太像了,你看了就知道。”  “爹你不爱我了,你嫌我话多。”  “闭嘴吧,我亲爱的孽子。”  “我又怎么了,我如此孝顺,听话乖巧。我长大还想娶你呢,你怎么能这么伤我心。”  “别胡来,**呢,比德国骨科更严重。”  “呃啊,呃啊,呃啊。”她发出怪异的笑声,不知道又是抽什么风。  “正常点。”  “这样有特点,别人凭笑声就能记住我,我打算以后都这么笑。”说完她又发出‘呃啊’的怪异笑声。  周六的早上还能清闲点,午后两点开始,就得忙起来了,差不多每个周六周天都是这样,即便下雨,也是如此,只是稍稍的比晴天人少了一些,但是店里还是坐的很满。  最喜欢的还是周内,比较清闲,有足够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看看小说,看看电影,看看视频,偶尔思考人生,再写些酸酸的东西。  周末太忙,人一多难免嘈杂,长时间处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很容易烦躁,容易一张臭脸,店里来顾客,就像来瘟神一样,莫名的嫌弃,可是又不能不接纳。这些人也早已习惯了我这张臭脸吧。  最近几周下午5点以后,总有一群初中学生约在店里打游戏,最多的时候,一个班的三分之一人。这场面简直震撼,十几个青少年,年轻的血性,全用在游戏的场外呐喊,嘈杂的,让我想起初高中下课的情景,一窝蜂都不足以形容。时不时我会大声提醒,但是吼一声也只能换来不到两分钟的安静。6点以后店里的顾客不知是坐久了,还是到了该散去的时间,或是受不了这群学生的闹腾,差不多都走了,我也不想去理会太多,反正人少一些,我的脑子就能清醒一些。  但凡时下最流行的,这些孩子在我的店里都上演过。去年秋天突然刮起的直播风,店里很多顾客都在直播,多数都是女孩子,有学生也有已经辍学的年轻姑娘。直播的时候,她们都画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浓妆,对着手机,眨巴眨巴眼睛,嘟嘟嘴,也有的就直播喝奶茶,有的三两个直播打牌,有的还直播化妆,也有男生直播喊麦,真是丰富多彩呐。直播似乎也没有什么门槛,内容也没有什么限制,就像朋友说的“真是啥都能直播,是个人都能直播”。过不多久,还没有过年,直播的热潮就退了。  店里有过出cos的,跳蝴蝶步的,跳鬼步的,跳爵士舞的,还有她们的虚拟偶像洛天依的舞蹈的,但都是一阵风就过去了,都没有打王者荣耀的孩子坚持。游戏从开店起就有人打,历经两年多,玩王者荣耀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也有过一时很火的游戏,但也就是一时受宠的妃子,过些日子还是会被冷落,王者荣耀就像是正宫一样,一直势力不倒。  现在网上都骂着00后,90后终于被时代推向后面,逃脱的骂名。00后成了时代尖端的新人,90后比起他们,那就是落后的老人家了。00后也在这骂声中风光不了多久了,不到几年,10后就要接任了吧。  时代在飞速的发展,人类文明走到今天是前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吧,而人类文明又要继续发展成什么样子,现在的我们也无法预知,那些科学家们乱七八糟的猜测,也只是猜测而已。  未成年的孩子对于同性恋,性,网络这些比对教科书上的知识更感兴趣,他们的三观已经和我们90后不一样的太多了。有时面对他们的三观,我甚至不知道是我的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谁又知道现在的正确三观标准是什么,或者说现在的人类还有三观吗?世界终将是未成年的,等他们长大了,那些老牌的三观维护者慢慢走向衰亡,现在他们的三观就成了三观的标准,而少数老牌三观的维护者就是‘三观不正’的人了。  旧的人接受不了新事物,看不惯新的变化,便拿自己的三观标准来衡量新人的,而新的是对的,还是旧的是对的,谁都不知道。恐怕这些问题还没纠缠清楚,又有新的思想,新的文化出现了。  我们现在还能说着这些未成年离经叛道,过些时间,就该他们说我们顽固不化,迂腐守旧守旧了。  等店里的人差不多走尽,有充电插座的座位也空了出来,之前聚在一起的游戏少年们,三三两两的散在每个插座边。没有别人的店里,他们更大声了,在很多次提醒之后,还是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好拿了一把椅子,抱着吉他,坐在外面,留他们在店里躁着,这就叫做“喧宾夺主”吧。  “你在外面干什么,弹吉他?”  “哦,老师好。”  问我话的是我高一时的数学老师,他在附近的一家比较大的补课机构,周末兼职,经常路过这里,见面次数多了,慢慢的彼此也熟悉了。  数学老师是福建人,在XP也有11,12年了,说话依然有着很重的南方口音。因为我们是他毕业后教的第一届学生,所以他差不多都记得。老师已经在这个小城市安了家,也有了妻儿。  “你怎么在外边”老师把电动车停在对面靠墙一排,看来是准备要坐坐再走。  “里面太吵了。”  “人很多吗。”  “不多,就6,7个学生。”  老师已经进了店里,我也拎着凳子拿着琴进来了。  “这些孩子都多大了?”  “十二三岁吧,初一初二。”  “都在打游戏吗,这么吵。”  “这都算好了,有时11,12个人一起,才吵呢。”  “害怕得很。”老师用不标准的陕西方言说着  “是呀,我之前还劝过几次,让别打游戏了,但说了三五次,一点用也不顶,也就不想说了。”  “肯定没用,哪有那么简单,最好别管。”  我有点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是老师说的话?  “但是不说又觉得心里负罪,毕竟在我这店里,我给提供的WiFi。”  “那不是你的原因,与你无关,他们就算不在你这里打游戏,还是回去其他有WiFi的地方。”  为了在这嘈杂中能被对方听到彼此的话,我们不得不加大音量,谈话就像是变成了讨论。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看见了呀,不能当没看见不知道呀,其实说了也是徒劳,但是我还是要说说,我尽心尽力了就好。”  “你知道吗,上海有一家咖啡店没有WiFi,说是要让来喝咖啡的人多面对面交谈,听着是不是很好,可结果呢,坚持不到半年就倒闭了,在这个网络时代,你自己断绝网络,那就是与世隔绝,所以说网络没有错,也有人利用网络学习。只能证明这些人本就应该是平凡人。”  “也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们这么沉迷游戏,耽误学习,现在他们可能还觉得没什么,可是再过几年差距就出来了,不想他们这样。”  “你想的太多了,不要轻易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你要人家戒了游戏,然后嘞,让他们做什么,学习吗?哪有那么简单,你说的他们父母老师早就说过八百遍了,还不是依旧这样,这就是他们的人生。”  “万一有改变的孩子呢?”  “万一,那是小概率事件,哪能那么容易,总有人要是平凡人,而且是很大一部分人,我们都是那个平凡人。”  老师永远都是老师,他的话很有道理,在这世界上,不就是平凡人居多吗。但我不是完全认可他的话,即便平凡,也想做一个不随波逐流的平凡人。  “虽然平凡,但是起码也要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不能说人家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平凡也要努力学习呀,靠知识文化赚钱,总比体力好吧。”  “不见得,人的幸福指数都不一样,有人就是觉得体力活比脑力活轻松,文化知识不一样,对幸福理解的层面也就不一样,其实越简单的人越容易有幸福感。”  就像当年上他的数学课一样,我又开始陷入不解的深思,总觉得像当年的数学题一样,他又省略好几步解题公式跳到下一步,而我们则要想好久才能明白到他最后给的答案,他的话我也要再脑子里想好久,也许再大些,历经些岁月人事,才能理解他现在说的总结。  “现在几点了”他自己看着手表说“哦,快九点了,要下晚自习了,我得走了,去接老婆下班了”  “哦,好。”我起身跟随着老师走到门口,看着他骑上电动车。  “路上小心哦。”  “恩,你也早点收拾回家吧。”  我松了一口气的回到店里,还在回味着老师的话,洗着量杯奶昔杯,收拾着店里。  等我做完所有的工作,这些孩子还不打算回家。  “要关门了哦。”我只好提醒他们。  “好的,姐姐,再给我们5分钟,就5分钟。”他们之中那个瘦瘦的长得好看的男子说着。  “好,说好5分钟哦。”  “好的,姐姐我们说话算话,5分钟我们就可以弄死他们。”瘦高黑黑的爱打篮球的男孩说着。  我出去拉了两扇门,站在门口,等着时间,听着他们在最后时间里的疯狂呐喊。  在无所事事的日记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因为顾客是学生,自然的我也和学生关注一样的时间单位,只知道当天是周几,不知是几月几号。  学生像西边天空中飞舞的一群白鸽一样,有规律有组织的去了学校再散了,再去学校再散了。  店里的绿萝垂下来的那一条,每周就添一片叶子,而我呢,一周周的,没有了什么变化,学生每天还可以学到新的知识,身体也每天都在成长。有时很享受这份安逸,有时又会莫名的焦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人不都是这样的轨迹吗,成长衰老,还有其他吗?  每周都一样的生活规律,基本上没有什么新鲜的变化。这周周天晚上还好,因为第二天要上课的缘故,约打游戏的没有再来。  菁菁这周没有回来,茜茜周天下午6点以后来了,没有见到补完课回去了的儿子。  我和菁菁的时间单位是用周计算的,不出意外,我一周能见她一回,茜茜都是5天来一次。儿子则是不定时的频繁出现。菁菁,茜茜和儿子一个多月才可以碰到一次。菁菁和茜茜是已经成为朋友的顾客,我们之间差不多年纪,儿子则管她俩叫二叔和四叔。我也不知为什么我们要以男性称呼来称呼彼此,可能是男性的称呼更洒脱不羁吧。  茜茜每次来之前都会打电话给我,问我吃什么,她顺路捎过来。  “好久都没见你儿子了。”  “下午补完课就回去了。”  “她发微信问我五一去不去漫展,我说去,她让我带她去,你说我要不要带她去?”  “别带吧,别人家了孩子,万一出什么事儿怎么办。”  “我想也是,她活波的跟个泰迪一样,我真害怕我hold不住她。”  “她一天跟没人管一样,你万一带她去了,她没告诉家里,她家里不知道,还以为你拐卖人口呢。”  “哈哈哈,就是。”  电话突然响了,号码是没有备注的生号,做了生意,也习惯接陌生电话号码了。  “喂,你好。”  “喂,你好。我是xxx的妈妈,她在你那没?”  “没有。”  “哦,我给你说哦,她待会儿回来我可能要打她了,气死我了。”她用陕西话说着,语气听上去一点都没有母亲生气的威严,有些不明白,打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先通知我。  “恩,好。”  “这娃现在真的是无法无天了,我600块钱不见了,我怀疑是她拿了。”  “你仔细找了没,是不是放哪儿完了忘了?”第一瞬间我能想到的就是她自己弄混了,我想儿子还不至于敢偷钱吧。  “我没有弄啥呀,我怀疑就是她拿了,因为她过年时就从我手机上花了我三千多块钱玩游戏了。”  这个数字,我是真的有被吓到。  “那你当时怎么不打她?”  “当时过年,想着就算了,就只说了她几句,没想到她这次又拿我钱打游戏,我这次必须打她了。”  “那就打呀,再不教育就迟了。”  “哦,她去你那儿,你就让她赶紧回来,你不要给她说我要打她哦。”  “恩。”我挂了电话。  我扶着额头,消化着刚才的对话,倒不是生气,更多的是吃惊,吃惊的是她的父母对她的教育,不知该说是包容还是纵容。记得小时候,电视机柜里有零钱,我们是知道的,但从来没有拿过一分。3000块,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一瞬间开始有些讨厌她了,似乎她又是无辜的。  “咋了?你儿子怎么了?”  “偷钱,偷了她妈3000多玩游戏。”  “啊,这娃是想干什么,3000多呀。哦,我明白了,我就说她的游戏装备和级别怎么比我高,我差不多天天玩,也才20几级,她整天在学校,竟然比我的级别高,而且我上次看到她的晴明的衣服是要付费买的,她还给我说她没有。”  “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无所谓了,又不是我亲孩子,出现问题他父母都不教育,又关我什么事。”  “你别生气了,她爸妈不管,那你上心也没有用。”  “没生气,我说真的,就算是忘年之交的朋友吧,那我也有权选择要不要继续和她的朋友关系。”  “你这是怎么了,感觉关系说断就断。”  “真的就是这样呀,再过一年她就上高中了,高中她父母想让她在咸阳念,那就真的很难再见了,她肯定会长大的,周围在有些同龄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就不会再想这里了。”  “也是哦。”  “只要她以后想起我,别觉的我带坏过她就好。”  “她这娃真的危险的很,聪明就是太浮躁了。”  这句话我记得老师也给我说过,老师见过儿子,也有听过她说话。有一次她走后,老师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这个娃。”当时有些不解,儿子这样聪明的孩子,应该人见人爱才对呀,我不解的问了老师:“为什么?”  “聪明太浮躁,这种孩子最害怕,我喜欢踏实的孩子,不管他聪明不聪明。”  现在再回想起来,老师说的真的是很有道理的。茜茜都看出了这些,而我却才明白,这真是当局者迷。  过了一周,她补课下来,依旧笑嘻嘻的神情,我不知道她那天有没有挨打,还是说打过之后就忘了。  “上周挨打了吗?”  “没有。”  “没有?你妈不是说要打你吗?”  “你怎么知道的?”她脸色有些白,看着我。  “你妈打电话给我说的,你是不是偷钱了?”  “哦,那3000多是我压岁钱,她帮我存着的。”  “那你没有经过你妈的同意就花掉对吗?那依旧是偷盗。”  “哦,是不对。”她承认错误很快,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反思过。  “还继续再偷600多?我就不明白了,你妈竟然还没打你。”  “本来是要打的,然后接了我哥的电话,我哥说在西安看好了房子,首付要38万,让家里筹钱,她挂了电话就没再管我了,给我爸打电话,商量钱的事情。”  “真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什么。之前就说过了,让你戒掉游戏,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先不去说花钱充游戏对不对,别人花几万充游戏,那是人家自己挣的钱,你自己挣钱吗?”  她没有说话,低指头,咬着大拇指。  “把游戏戒了,什么阴阳师、王者荣耀都不要玩了,当然你要偷偷玩我也是不知道的,不过只要让我发现了,你就再也不要来我这里了,咱俩也不要再往来了。”  “嗯,哦。”  “自己好好想想,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一定人人做的都是好的,别人打不打游戏我不管,别人家人不会给我打电话,但是你,一但再让我觉得麻烦,我就真的不想再理你了,我最怕麻烦了,也最不爱管别人。”  “哦,知道了。”  “好了,你回去吧,我这周不想再见你。”  “哦,那我走了。”她瞪着眼睛看着我,像是等着我给她说再见,然而我什么也没有说。“爹,拜拜。”她自己说出再见,然后转身才走。  我不知道她是否能真的戒掉游戏,是否真的分得清好坏。这世界的诱惑太多了,大人都不见得能把控好自己不去犯错,又何况对什么都好奇的孩子呢。可孩子如果错了,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视而不见,不去管教,就更可怕了。  世界纷纷扰扰本就难分是非对错,自己也不是圣贤,分得清所有的是非,即便份得清也不可能一一告诉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点,再多自己都会觉得是越俎代庖,我们毕竟关系特殊,作为一个朋友来讲,我想自己是对的起她了,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学校门口已经停满了车辆,占据了整个人行道,交通也受到了阻碍。幸好是个小城市,学校也不多,也只是在学校门口有些堵而已,加上现在才早上十点,并不是高峰,这阻塞也只是个小栓塞而已。  带着耳机一遍听歌一遍煮茶的时候,隐约感到有人,侧头看去,有一个推着儿童车的人进来了,像是孩子的奶奶,她开口询问着“有啥我娃能喝的没?”  我看了看坐在车里的小孩,约摸2岁,这么小,柠檬、茶这类都不可以吧。于是我告诉她“孩子还小,最好喝奶或者水,还是不要给他乱喝东西的好。”  老人表情有些不悦,眼底闪过嫌恶,推着车便要走的架势,却又没走,口中念叨着“那算了。”那语气里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不明白她的不开心为什么而起,我只看着她,她还是没走,又继续说道:  “我刚和娃到学校看表演过来,走的热了,娃也渴了,就说喝个水都不给。”  这番话倒似让我难为情了,好似我是个不近人情的人。  “哦,你要水呀,有水呀,你把奶瓶给我。”  不就是水吗,为什么都不能直接表达出来了,要说这样复杂又让人莫名其妙的话。这里过路讨水喝的人也有不少,都是些老年人,我都会接满满一杯给老人家,我也很喜欢做这样的事,小小的自己力所能及帮助他人的事。这样讨水的还是第一次遇上,我倒也不生气。  我接过奶瓶,接了满满一瓶水,拧紧盖子递给她,她接过奶瓶,不只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还是对自己之前的话内疚,说了句“我儿媳妇经常来你这儿喝奶茶。”  我并没有接她的话,,我也不知道她儿媳妇是谁,甚至没有印象有个少妇常来喝奶茶,这个小孩我也是很面生的。这只是她的场面话吧,毕竟在受人恩惠时,很多人都会出内心的会感谢施予的人,有些人会心口一致的说谢谢,有的人就会和这个人一样,别扭的说着其它的类似亲近关系的话。真正想帮助别人的人,再给与别人帮助的时候,心里是不会去衡量人情上的等价交换,或者想要获得什么回报。只是举手之劳,萍水相逢彼此之间的礼貌相待,在陌生人和陌生人之间只有陌生感,没有陌生产生的敌意。无论实在人潮拥挤的繁华街市,还是在幽闭寂静的小巷,路过彼此时能感到人的温暖就好。  中午楼上的朋友下来吃午饭前,来店里浅聊了几句,便聊到时令水果,说着自己昨天晚上回家,路过市场,碰见有许多卖樱桃的,想买一两斤,就上前看了看。前几天的樱桃还20元一斤,这两天樱桃正是成熟的好时节,价格已经降到10元一斤了。  她刚走到一家摊前,另一边大声吆喝着“十元二斤,卖完回家。”  自己经不住便宜的诱惑,便去了对面,心里又不放心,隐约觉得有猫腻,能想到的就是称短斤少两的问题,然后就问了句:  “你这称没问题吧?”  “没问题,你放心。”老人这样回答着。  所有被问的摊贩都会这样回答吧。她还是不放心,拿起樱桃仔细看着,市场太黑,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摊主似乎看出她的疑虑,便又说起了话,用言语让她消除疑心。  “我就剩这点了想赶紧卖完回家才便宜卖的。”  朋友还是在挑拣着,老人又说:  “娃你放心,我这人信佛,不做骗人的事情。”  朋友这才放心的让称了十块钱的回了家。回到家中清洗的时候才发现近乎一半都是坏的。  “还给我说他信佛。”她有些又气又好笑的说着  “到底是不该相信佛祖,还是不能相信那些说信佛的人呢。”我调侃的回答道。  这样打着佛祖名义行欺的人并不少见,还有人敲着木鱼到我店里的,说是为佛祖筹钱塑身,有的穿着僧侣的衣服,也说着同样的话。  我不知道这些都是真是假,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进退两难。他们打着佛祖的名义,如果不给,万一是真信徒,那岂不是得罪了佛祖,但明知都是骗人的。一时之间“佛祖”让人不知如何是好,偏偏佛祖又不能在此时现身指点于我,告知我这事情的真假。那是不是我回答他们说自己不信佛就好了呢?那我不信佛又信什么呢?  我们家不是穆斯林,不信基督也不信圣母玛利亚,那么我们家就该是信佛教的吧。好似在中国我们没有明确信封那个教派,都会被默认是信佛教吧。虽然没有法律条文规定要必须有信奉的教派,但无形中身边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我们自愿或不自愿的被归为某一教派。  宗教我大概了解一些,中国与佛教有很深的渊源,中国也是世界上的佛教大国,中国大多的家庭都信奉佛教。除了庙会时家里会参拜佛像以外,便没有其他能证明信奉佛教的举动,我不知道家里是否是真的有信佛教,但我个人很喜欢佛教,对神明满怀敬重,游玩时有遇到寺庙都会参拜,大多什么都不求,只是单纯拜拜,看看他们,听听他们的故事。  有没有信教在现在来讲就更不那么重要了,科技的飞速发展,年轻的人们似乎对宗教更没有兴趣了,宗教也成了一门研究人类思想哲学的学问了。  一些弄不明白自己信什么教派的人,见佛拜佛,见耶稣就叫主啊,他们甚至弄不明白有什么区别,还当耶稣是西方的观音。也不是所有的神明都能保平安,神明也各有各的职责,拜观音时总不能求升官发财吧,但就是有很多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神佛,他都能求姻缘,求钱财,求平安,遇到关公也求姻缘。  “嘴上念佛,心里念魔”的人,何止这摊贩一个,他无非只是为了生计,信口说佛,拿佛当个幌子。有多少手握财权的人,一面拜佛,一面做恶,当然佛祖也不能将他们如何了。越是大奸大恶,越是猛的焚香拜佛。  儿子放学回家前来了店里一趟,手捧了四个波板糖,让我挑了两个就匆匆回了家。半个小时后又抱来了一盘鸡蛋。  “你怎么又拿了一盘鸡蛋。”  “给你儿童节礼物呀。”  “儿童节送鸡蛋,也是只有你能做的出来啊。”  “嘿嘿嘿,我家太多了,我妈说赶紧送人,要不然就放坏了。”  “吃了吗?”  “吃了,吃米饭,欸,吃的好郁闷。”  “怎么了?”  “正吃着然后旁边两个人就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她一边左右拧着头,一边嘴里呜哩哇啦的模仿着两个人的争执。  “说人话。”  “哦,我正吃着,我爸和我妈就吵开了,一个要干什么,一个不让,烦死了。”  “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吃的饭,外面餐厅怎么了。”  “没有,这两天我爸在家,我不是给你说过嘛,只要我爸在家,我就有好饭吃。”  她是告诉过我,她爸爸对她很好,会给她做她爱吃的,妈妈什么都不会做,爸爸不在家时,就是在外面吃,然后还要负责给在家里躺在沙发里的妈妈带外卖。  “我给你把头发梳一下吧,太乱了。”  “哦,好呀,好开心哦。”和声音同样开心的笑容洋溢在她嫩嫩小小的脸蛋上。  “今天儿童节,也让你形象好一点。”  “爹,其实我早上梳了。”  没有人相信这像鸡窝一样,还有打结的头发随便的扎在一起是梳过的,但我知道是梳了,她就是这么一个手残的人,在生活能力上失去的,都从嘴上给她补偿回来了。  给她编了麦穗辫,便催她去上学了。  第二天她又在外面吃饭了,爸爸去了鸡场,妈妈下乡了,接下来要一周家里都没有人。她早就习惯了,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说过:“我小的时候,有一次我爸不在家,我妈下乡了,然后他们俩个都以为对方在家,然后也没给我钱,然后我就在家一个人住了一周。”她讲故事的表情很丰富,和她讲的故事一样的夸张。  “你当时多大?”  “上小学5年级。”  “竟然没饿死。”  “嗯,差点饿死,开始两天还有些钱,过几天一分都没有了,然后我从冰箱里拿出馍,用开水泡了吃,我竟然还觉得挺好吃,你说我是不是傻了。”她开心的说着,晃动着身体。  “你能活着真的是命硬呀。”  “23333,我也觉得。”  “你一个人在家,不害怕吗?”  “有一次半夜醒来知道家里没人,然后想上厕所,又害怕,最后哭着上了厕所,然后就开着灯睡了。”  “哈哈哈。”  “后来他俩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里了,就让我奶奶过来照顾我了,要不是我奶奶,真的就饿死了。”  经过那次之后,她的父母竟然更放心留她一人在家里了,两人都不在家的时候,就留些钱给她。  “你爸妈给你钱吃饭了吗?”  “给了,我妈给了200,我爸也给了200,两个人都给了。”  “怎么给那么多。”  “嗯,他们不知道对方给了。”  “你爸妈是不熟是吗,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在一个家里生活。那你怎么不说给过了。”  “他们又没问,上次差点把我饿死,这次多了攒着呀,万一下次忘了给还能靠这个活着,要吃一斩,长一智嘛。”  “什么东西?吃什么长什么?”  “爹你不会没听过这个成语吧,吃一斩,长一智呀。”她开心的又说了一遍。  “吃一堑长一智,那个字念qian,四声。”  “哦,呵呵呵,哎呀,一样嘛,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她拉着我的手摇着,撒着娇。  “多你念点书吧,有作业没?”  “有。”  她拿出作业来写,不知忘了带什么,头都要塞到书包里的翻找着,不时地发出“噫!”“噫!”嫌弃的声音。  “oh,fuck,忘了带橡皮。”  “说中国话,说干净的词儿。”  “噢,我的天,忘了带橡皮,爹你的橡皮借我行吗?”  “拿去,给你都行。”我从裂纹的玻璃杯子做的笔筒里拿出橡皮。  “哦,不不不,我用一下就行了,你都给过我两个橡皮了。”  她拿了橡皮,画图做着几何题,我低头看着那个在4月底被封口机夹了的手指。指根的淤血已经长出了肉里,露出了月牙。指甲触摸着有很明显的起伏感,有淤血的指甲和新长出来的形成一个阶梯。我拿着指甲剪,剪着指甲,其实能剪得只有一点点,从被夹之后,我便特别关注这个手指,每长出一点,我就剪一点。新剪得指甲是分层的,中间夹着薄薄一层干血块。我扣着指甲,上面果然分离开了,露出干血块,拿了大头针将血块挑了出来,放在一张卫生纸上。  “哎呦~爹,你你你做什么。”  儿子嫌弃的缩着脖子,靠在椅背上,害怕的问我。扣的起劲,竟然忘了她在对面坐着写作业,我把指头伸给她看。  “你看,指甲成了两层,中间夹的血都是干的。”  “噫噫噫!爹你!拿走,我看着难受。”她双手抓着自己的脸。  我开心的笑着,这家伙也有不敢看的东西呀。  “好了好了,你写你的作业吧。”  她坐正身子。  “噫!掉我书上了。”她身体往后靠去以示嫌恶。  “保存好它,那可是爸爸风干的DNA。”  “才不要。”她抖了抖书,继续写着作业。  快要收麦子了,天气却是晴一天雨一天。昨天明明还是高温预警,一夜妖风呼啦呼啦的,早上就阴天了,街道两侧全是绿绿的树叶,还有被吹折的细细的小树枝,才盛开的生命,就这让被遗弃到街道边。  来店里一小会儿便下起了雨,下的还不小。今天肯定又是清闲的一天,也好,当做休息,看看书弹弹琴。  傍晚雨又大了,站在店门口向南望去,灰灰的天,阴阴的,湿湿的,明明已经是6月天了,却像深秋一样的清冷。  还有人冒雨来店里打游戏。  晴晴雨雨了几天,温度还没热起来,就已经高考了。就在我还感叹着下了几天雨生意不好时,高考有考场的学校放了四天假,店里人又多了起来。  忙里得了闲,站在门口望着天。  “天气真不错呢。”嘴里这样说着,脸上并没有“不错”的表情,心里也没有很开心,就好像它本该如此一样。  下了几天雨,终于放晴的天空真美,许久不见的白云,像棉花团一样,大簇大簇的散在蓝的深远的天上。  南边小区靠路边的二层阳台,绿荫一片,不知养的是什么植物,绿绿密密的叶子挤出了阳台的防盗网,像个小森林一样,小区门口的旧门房也整个绿绿的,被丝瓜藤爬的满满的。  高考结束了,学生又上学了,店里的午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只做了几个高考完的学生。闲的无聊,他们的对话有意无意的就会灌进我的耳朵。  草莓的季节就要过了,早上买了2斤草莓,这会儿闲着可以做草莓酱了。窗边坐着的一对儿应该是情侣吧,两人小声对话着,在安静的店里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女孩抱怨着时间太少,自己待会儿就要走。  “我晚上要去我妈那里,明天一早就和她回老家了。”  “那你今天什么时候走?”  “去西安最后一趟车是7点,我得之前先回趟家拿箱子。”  “现在都6点了。”  “没事儿,我6点半拿箱子去,直接去车站来得及。”  “那你现在去拿吧,我送你到车站吧。”  “我真不想走。”  “我也不想你走,没有办法。”  “你想报哪个大学?”  “不知道,成绩还没出来,我也不知道能报哪个?”  “估计咱两很难在一所大学了,我家人让我报老家的大学。”  “武汉的?”  “恩恩,所以才一考完就让我回老家,说是先去各个大学了解情况。”  “你考的比我好,我肯定没发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了,我肯定就在陕西省了。”  空气又安静了,两个人都沉默着,我切着洗好的草莓,一刀切成两块,草莓中间可漂亮。  “你回家拿东西吧,我在这儿等你。”男孩下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假装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下,女孩低着头,脸若银盘,白里透红,满满的胶原蛋白将胖瘦刚好的身体撑显得白皙圆润,像这草莓一样漂亮。女孩迟疑了几秒,还是站起来了走了。草莓都切好了,洒了白砂糖,放置着,我正身坐着,男孩是背对我的,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双臂盘放在桌子上,看着窗外,沉默安详的等待着女孩,等着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也许是等的无聊,他右手食指轻轻碰触着窗台上一排多肉中带刺的那一个。他将头枕在左臂上,不知在思考什么。我开始煮草莓酱了,店里已经满满的都是草莓的味道。女孩终于来了,还没有进店门,男孩就已经起身出了店门,男孩结果女孩手里的箱子推着,两个人像南边走了。  草莓酱好了,真的做了好多呢,这些都是为快要到来的暑假做的准备。这批草莓可能是最后一批了吧,再买就不是时令水果了。
  早上的准备工作做完,趁着没人,拿了小铲子,喷壶,将之前死了的盆栽的土松了松,倒入四个泡沫方盒里摊平,喷了水,让表面湿润,再将昨夜就浸泡的薄荷种子和着水一起均匀的洒在土里。种子泡了水变得粘粘的,像鱼子一样,四个泡沫盒子整齐的放在门口的花架下面,这样可以有些阳光,也避免了强晒,接下来,便是等待它们发芽了。  下午儿子来了,来之前她给我发了微信,我不想去看是什么内容,就没有理会打,然后一个接一个,手机不停响着,最后安静了,打开一看满满一屏的信息,也不想去看说的是什么,只回了“嗯嗯”。她似乎有些不满足这样的回复,看出我在敷衍她,又发了一个“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13岁的如花似玉的姑娘。”  嘴贫的功夫一天比一天见长,我回了一句“一个90后的空巢老人,早就没有了激情。”  不出所料,10分钟后她就来了,进门就问“爹,我给发的链接你看了没?”  “没看”我冷冷的回答道,本以为这样话题就会结束,她又是一句“噢,我拿我手机给你看。”说着拿出了手机翻出那个网页,我看了一眼,原来是衣服。  “还好,还可以。”  “那你帮我买吧。”  “买那干什么,那是秋天的衣服,现在夏天才刚开始。”  “那就秋天穿呀。”  “到秋天再说吧。”  “哦”像个被训的小狗一样,还不死心,眼巴巴的看着我。  “需要什么买什么,不需要的就别买,别想着囤货,尤其是衣服,谁知道你到了秋天还喜不喜欢这件,不喜欢到时又闲置了。”  “哦,那就不要了。”  沉默不到一分钟,她又絮絮叨叨的开始讲话。  “爹,我最近胃老疼”  “给你早说过,要按时吃饭,不要乱吃东西。”  “哦,我最近挺好的呀,我有按时吃饭,每天早上都吃早餐了。”  “要慢慢来,毕竟也不是一天就搞坏的,所以养也是,一样需要时间,以后不要喝咖啡,可乐这类刺激的饮品了,也不要大清早吃鸡排,吃油炸的东西。”  “嗯,今天早上上语文课胃可疼了,疼得我都不能听课了,疼的我想死,然后又不疼了,我发现它是一会儿一会儿的疼。”  “不行就得去开点药吃。”  “咦,胃药吗,我不要和邶一样,吃那个仓鼠屎一样的胃药。”  “有些事情由不了你。”  “再说吧,我觉得我的胃疼的也没那么厉害,也许过两天就好了。”  “一会疼的要死,一会又说没事儿,谁知道你到底疼不疼。”  “啊呀,人家不想吃药嘛。”  “疼的厉害就要去看哦,别因为怕吃药打针的,耽误病情。”  “嗯嗯,我知道,那我回家了。”  “去吧,路上小心点。”  7点多她又来了,抱了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还带了一个比她高一头的女孩,应该是同学吧。  “爹,我带你孙子来看你了。”她看着怀里的猫对我说着。  “你家的猫?”  “没有,我朋友给我的,我打算养它,所以它就是我儿子,你的孙子。”  “你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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