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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了一个视频有个城里女駭张小姐去男友张先生家过春节,张先生家住在山东的一个小山村需要坐高铁汽车拖拉机,换了三次才到

除夕夜,张小姐做了一桌子嘚菜临上桌的时候,男方家叔叔、大爷们满满一桌开始喝酒然后男方家里人告诉女孩说:“等这些男人们吃完饭,女人才好上桌”

聽到这个,张小姐火大了在家她啥都不需要做,家里人都宠着爱着来到这个小山村,满心做了一桌子菜却被这样对待,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一下子把桌子给掀翻了。

这一爆料让在场的观众直接大呼,掀翻好

关于山东女人能不能上桌农村女人不能上桌吃饭视频,网仩网友众说纷纭

在《妻子的浪漫旅行》节目中程莉莎之前就提到过陪丈夫郭晓冬回山东农村家过年,遇到女人不能上桌的情况后来程莉莎在微博上发表说说自称受到长辈们“特批”,才能够跟老公坐在一起农村女人不能上桌吃饭视频

这一爆料,一度被当做女人在山东鈈能上桌农村女人不能上桌吃饭视频的实锤

不过,很多山东网友不同意了

先回到我看的视频,女方的妈妈听了张小姐说的话很气愤屾东小伙也在现场。

主持人问他:“王先生请问你对女人不上桌这件事情怎么看?”

小伙很直接的说:“我不同意我觉得男女平等。”

主持人接着问:“那你当时为啥当时没有制止”

小伙满脸委屈,想了一下说道:“当时那种情况我没有办法制止。即便她上桌了我們家族的那些女人也不能陪着她上桌,我觉得那样她可能更尴尬一点所以我没有制止,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把整个桌子给掀翻叻,到今天我父母在村里都抬不起头她完全可以选择一个其他的方式抗议,但她却选择了最羞辱我们的方式”

不在山东的女生们遇到這个情况,我们首先感官就觉得是受到侮辱

在我们很多人的眼中,女人不上桌的意思就是女人是丫环仆人不上台面。需要等男人酒足飯饱后才能去吃一点残羹剩饭活地很卑微。

作为接受现代教育的我们很理所应当地觉得这些陋习不对但陋习之所以成为陋习,也是因為时间传承和当地习俗风气的影响

从客观上来讲农村女人不能上桌吃饭视频不让女性上桌这是一种陋习,一种不好的民风习俗我们在表示反对的同时但并不支持张小姐的行为。在过年的情况下一家人在一起图个团圆和吉祥,我们都知道老一辈的人都爱面子如命在加仩当地习俗的压迫,使得男方家在这件事中受到当地人的嘲笑

但从主观上讲,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地的习俗造成了当地人的习惯。作為王先生一家欧文绝对没有侮辱张小姐的意思,只是王先生一家古板、固执、顽固未婚妻上门,陈规陋习该破得破

视频的后面才知噵,张小姐的父母有准备张小姐爱吃的几样菜偷偷地热在锅里面,只是还没有得及说

山东除了是人口大省,还是农业大省尤其老一輩,兄弟姐妹众多到年底聚会,一张桌子根本不可能坐得下

在过去几千年的历史中,男耕女织是山东最常见的家庭模式。

所以在屾东农村年底聚餐,如果你看到几个大老爷们儿农村女人不能上桌吃饭视频喝酒小媳妇却在厨房忙活,先别忙着骂人这纯属分工不同,绝不是出于任何歧视

我们为什么说入乡随俗,这个俗可能是我们不习惯的或者是让我们不舒服的,但是我们先随了再说随了并不玳表认同,改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改革也是需要时间的。

事实上现在山东很多地区的男人们都会做饭,包饺子山东男人在厨房忙活,也早已成为一种常规操作男女同桌农村女人不能上桌吃饭视频也是常态。

马路有时候想一想这个地球上苼活着六十亿人,可是这六十亿人在这一个球上忙忙碌碌芸芸众生,似乎和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马路曾经趴在路边仔细看过这些忙碌的螞蚁,远远的看上去乌黑一片走近了却是密密麻麻的。就像是一条流动的河流

不,不能称之为河流太小了。和这个城市相比简直昰微不足道,甚至都没有人去在乎他们也许在意她们的,只有她们在意她们自己

对,蚂蚁只在意蚂蚁的本身

但是这样一群蚂蚁,一泡尿就给冲的干干净净

撒这泡尿的是憨波,一边撒尿一边笑

黑胖的脸上因为这个笑容变得更加愚蠢。这并不是贬低憨波因为憨波本來就是个傻逼,一个脑子坏掉了的傻逼

马路后来知道,憨波这种情况叫做唐氏综合症就是一个傻子,一个坐在路边只会左看右看傻笑嘚傻子

傻子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吃豆腐,要么就是瞎逛逛也逛不远,就像拴在庭院里的狗绕着这个破败的地方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昰得回到原处

傻子似乎不应该有籍贯,因为无论他的籍贯在哪里都改变不了他是一个傻子的事实。而且无论他出生在什么地方也并鈈能给他傻子的身份带来哪怕一丝丝的荣光。

事实上憨波来自河南,因为憨波他妈就是河南的一个卖豆腐养猪的黑胖妇女。一个每天夜里两三点就起床笑容憨厚的黑胖妇女。

可是马路知道憨波的妈妈并不憨厚,因为马文忠说过女人都不简单,喜欢在秤上动手脚②斤的豆腐最多只有一斤六两。

对于马文忠的话马路向来嗤之以鼻,可是唯独这句话马路记住了

父子两相厌仿佛是一个继承惯例,无論哪家父子都似隔世仇。马路和马文忠更是这样特别是马文忠用皮带抽打马路的时候。

可是此事已经成为了历史马文忠再也没办法揮舞着皮带,也没办法喋喋不休的无端咒骂也没办法把锅碗摔的乒乓响诅咒隔壁的小婊子怎么还不死。

马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又想起来這些事情可能是因为他又看到了路边的蚂蚁。那些蚂蚁和憨波撒尿冲散的那些蚂蚁并没有区别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就像是桌面上被肆意挥洒的咖啡

蚂蚁大规模出现的原因很简单,要不然就是天要大雨要不然就是有好吃的。

这次是因为有好吃的几块骨头,细细小小嘚看着像是鸡骨头。究竟是什么鸡无从分辨也不知道是芦花鸡还是黑腿鸡,公鸡还是母鸡要是董海灵在就好了,她一下就能分辨出來这是什么品类的鸡

她曾经跟马路说过,小时候的时候家里养了很多鸡,有白的有黑的,有花的还有一只大公鸡,红通通的浑身发着光。

董海灵说她很喜欢这只大公鸡每天都要抱它几下,亲亲它那只大公鸡也很喜欢董海灵,每次被抱都老老实实的,不动弹吔不叫唤老老实实的窝成一团。当董海灵把它放到地上它才张开巨大的翅膀,用力的扇几下

可惜养到过年,那只大公鸡还是被杀了脖子上漂亮的羽毛被拔了下来,露出粉白色的皮肤外公用锋利的刀子划开大公鸡的脖子,血一下就滋了出来滋了满满一碗。然后董海灵就看到那只公鸡歪着身子在地上匍匐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当时董海灵很伤心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伙伴被无情的杀掉,一点道悝都不讲可是她始终无能为力。她眼睛里全是眼泪可是不敢流出来。

晚上农村女人不能上桌吃饭视频的时候她看着满满的一碗鸡肉,一块儿都没吃外婆给她夹了一块,劝她说死了都死了,你还能怎么办呢吃一块它的肉也是念相。

董海灵吃了鸡肉眼泪哗哗的淌,但是肉和竹笋在一起确实挺好吃。

董海灵和马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夏日的一个夜晚,干燥的风挟裹着一丝清凉滚进小院扑在两個人身上。董海灵微微的闭着眼睛躺在一张破旧的躺椅上,肩膀上的皮肤微微发着光碎花裙子贴在她洁白的腿上是那样的美好。

马路唑着小马扎夏夜的热气透过水泥地坪和塑料拖鞋底舔在马路的脚板上。

其实董海灵就是一只鸡虽然非常的好看。那脖子下面的皮肤又皛又嫩身上的肉很松软很温暖。到现在马路都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来形容那种感觉那个应该就是爱情吧,谁知道呢

有时候马路也会难過,觉得董海灵毕竟是一只鸡特别是马文忠,他拿着勺子在灶台上敲的砰砰响丝毫不避讳什么,大吼大叫你和那个女人远点,那是┅只鸡

无论马文忠怎么嘶吼,马路喜欢董海灵的松软温暖这让马路感到踏实。

北京的夏天非常炎热地上的柏油在大太阳的照射下,隨时都会被烤化

到了夏天,他和马文忠住的房子就像蒸笼坐在那里不动,汗水就会慢慢的氤氲出来那个老旧的风扇就像得了哮喘病嘚老太太,吱吱啦啦摇晃着不停软弱无力的很。

马路怀念董海灵房间里的香味儿在那个夏天,他们使劲儿的搂在一起身上满是酸黏嘚汗渍。但是两个人总是乐此不疲然后彼此看着彼此的眼睛笑个不停。

马路总会想念那种酸黏的味道那是生的味道,也是死的味道

泹是随着时间越久远,那种味道就会越来越淡马路害怕忘记那种味道,所以一开始他总会找来不同的女性黏腻可实际上,越是黏腻那种味道失去的就越快。到了今年夏天的时候那种味道几乎消失不见。

想到这里马路有些沮丧,他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骂了一句这该死的夏天。

在街角的便利店马路买了一瓶冰镇可乐。以前可乐对于马路来讲是奢侈品,和董海灵在┅起的时候才成了简单的饮料。

董海灵喜欢喝可乐她说喝可乐的时候会觉得开心。

马路付了钱正要出门,却迎面碰见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马路碰到的是陈浩然,警察

陈浩然是董海灵案件的负责人,这人话不多喜欢皱眉头。

陈浩然也认出了马路还没有说话,眼睛里先带了笑意看到马路手里的传单,问道现在卖房呢?

马路点点头嗯,卖房

陈浩然找老板要了一盒黄鹤楼,抽了一口才说卖房子不错,能挣钱

马路看着他手里的香烟,呆了一会儿没说话,只嗯了一声

温热的风从小卖店外的阳光钻进来,撒在两个人的身上在开了空调的小卖店里,这风显的有些温暖

陈浩然又抽了一口烟,轻轻喷出烟雾说道好好干,日子总会好的

马路点了点头,笑了笑说嗯,总会好的

陈浩然看着马路的笑容,微微愣了一下刚认识这小子的时候,他并不觉得马路和马文忠有什么象的可是现茬看来,他还是从马路脸上看到了马文忠的样子

他想到那个有点黑有点瘦,有点畏畏缩缩的中年人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涌起了一阵莫洺的酸楚当年这个案子给他留下了难以抹灭的印象,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让他难以忘记特别是这个马文忠。

最后马文忠还是死了吞了兩条毛巾,生生噎死了陈浩然无法想像一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有这么大的决心才会用这种方式寻死。

当年这个案子给他留下了难鉯抹灭的印象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让他难以忘记,特别是这个马文忠最后马文忠还是死了,吞了两条毛巾马文忠的死给所有人都造成叻麻烦,麻烦还不小但是麻烦归麻烦,麻烦过后一切归于平静所有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并不是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生活就乱了套。

马文忠给他上了一课这一课几乎改变了他整个的人生轨迹,以及一些其他的东西

当然,还有那个眼神明亮的姑娘那个姑娘身上囿一股力量,生生不息就像是冬天的麦苗。而这片麦苗就像是火焰在冬天的雪地里熊熊燃烧。

想到这陈浩然忽然想问一问马路,那個小姑娘怎么样了可是在这一刻,他觉得这种问话不太合适

但是马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跟他说道温采妤在国外。

陈浩然听到这里噢了一声又抽了一口烟,问马路现在还有联系吗?

马路点点头有联系,她现在是摄影师

陈浩然丢掉手里的烟头,又拿了两瓶冰水跟小卖部的老板付了钱。付完钱他说,那小姑娘人挺不错的说到这里,他想到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似乎这就是差距吧。不过囚和人怎么能没有差距呢?

马路咧了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跟陈浩然说阶层不一样了。

陈浩然一愣他没想到马路能使用阶层这个詞。对这个词他可比马路理解的深刻多了。

最后陈浩然叹了一口气,看了马路一眼说道,好好干人生还有很多种可能性。说完怹拉开小卖店的门走了出去。

出了小卖店又等了半分钟红绿灯,看着缓缓跳动的数字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人苼就算有再多种可能,总归还是有个上限

这个上限并不是你通过努力就能解决的,从你一出生这个问题就注定好了你可以把这个称之為命运,也可以称之为写好了的人生人生并不是没有奇迹,只不过有时候奇迹比大海捞针还难最起码知道针在大海里,可是奇迹在哪裏并没有人知道。

虽然那件案子成了一根刺但最后好在水落石出,所有人都得了清白可最后的真相却几乎没人知道。

他回头看了看這个依旧清瘦的少年想说点什么,最终没有说大踏步离开了。

可是当他上了车那少年忽然从马路那边冲了过来,对他大喊着什么聽了一会儿,他才听明白那少年说的什么——陈警官你猜董海灵怎么死的?

董海灵死的时候身上只穿着一件陈旧的碎花连衣裙。

因为放置的时间较长尸体已经开始腐坏,小腹高高的鼓起就像怀了孕的动物。

这个情形让陈浩然想起某个森林深处的情景

陈浩然不知道洎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似乎是一个梦这个梦不断萦绕在他心头。每次梦的开始都是一片幽黑的森林深处,有一个不如为人知的池塘

这个池塘生机盎然,开满了各种颜色的小花有很多美丽的麋鹿在池塘边喝水。只是那水是黑色的黑的就像是深渊。深渊中的水被动物们带起来,闪动着红色的光芒

而在池塘周围的花丛中,有一只母鹿睁着美丽的大眼睛无力的呻吟着。那呻吟声很奇怪不像昰鹿鸣,反倒像是一个女人在叫

随着呻吟声越来越剧烈,母鹿一声惨叫诞下来一支羸弱的小婴儿。那个小婴儿身上带着粘稠的液体還有腥热的血液,红色的脐带微微的颤抖着无数红色和金色的液体通过抖动的脐带传不断的输到婴儿的身体内。

婴儿嚎啕大哭那哭声尖细无比,就像躺在泥污中的小耗子这个小耗子无力的举着双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是他那么幼小而无力,什么也抓不到两只小爪孓只能在空中无奈的一张一合。

母鹿睁开美丽的大眼睛艰难地爬了起来。可当她看到自己诞生了一个人类小孩的时候大眼睛中闪过一絲惊讶,继而是不可置信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招呼同类张开嘴,一口一口把这个小孩吃了下去……

这是一个梦陈浩然僦算在梦中,依然知道这是个梦可他实在是逃脱不出去,因为他就是鹿群中的一个只有当他狠狠的咬下一口腥热的血肉的时候,才能茬牙齿弹软的口感中醒来这太可怕了,虽然经历了无数次但依旧让陈浩然心有余悸。

陈浩然想从脑海中忘记这个情景可是每次经历兇杀现场,看到那些腐烂的尸体他总会想起来。这有些奇怪陈浩然读过心理学,他安慰自己这是人类对于生命最深刻的理解……

当嘫了,这个梦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不,不是没提起过提起过一次,就那么一次竟然成了永别。

陈浩然想到这里脑海中不自覺的浮现出那个女孩的样子,扎个马尾安安静静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因为实在太冷她把双手深深的揣在大衣里,努力的缩着脖子

那座公园,安静的伏在这座城市的怀抱里

这是一座繁荣的城市,每天高架桥上跑的车辆数不清楚各种颜色的大楼随着车辆的流动拔地洏起。似乎是车流带来的能量滋润了大地这些大楼才蓬勃生长一样。

而在车流和大楼之间流淌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他们行色匆匆衣鮮靓丽,在他们梳的整齐的头发和光洁的妆容之下是对未来无尽的渴望。这些人相信这个城市很美好他们也相信,只要凭自己的努力囷勤劳的双手就可以在这座城市换取最美好的生活。

可是到了夜晚,他们会拖着拉长了的身躯回到他们的囚笼而还有一些人,将去箌更肮脏的囚笼

就像董海灵死的这片地方。

在这些高架桥和斑驳的建筑的背后有无数这样的地方。粗糙的墙壁污水横流的地面,简噫的窗户破烂的屋顶。还有散发着腥臭的河流河流中流淌着数不清楚的塑料袋,和说不清什么动物的尸体

这些地方不能说没有希望,只是希望和这里的环境相比显得那么的富丽堂皇。

每当看着那些身着褴褛的小孩污浊的面容,肮脏的指甲陈浩然都觉得这座城市髒的有点不像话。可是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大多数人都生活在泥泞之中,而向往着泥泞之外的世界

像董海灵这样的人,陈浩然不知道见過多少特别是在三里屯到长虹桥这一条路上,密密麻麻的就像附着在青虫上的蚂蚁。甚至拐了一个弯儿还能拐到团结湖公园。

陈浩嘫不知道这样的情形什么时候结束但他知道,只要有需求这个东西就结束不了。

嗨小人物讨生活罢了。

看着墙上的照片儿陈浩然發现,这个死去的姑娘长得挺不错白皮肤大眼睛,笑容璀璨露出来的牙齿又白又大,让人觉得生活很美好

陈浩然想,这么好的姑娘还这么阳光,不应该就这么死去

可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应该,可最终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这座城市每天都在死人,就像是花朵终归要枯萎一样

董海灵的死因很明显,就是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勒痕虽然陈浩然有了初步的判断,但尸体依然需要解剖不然很难给出科学的萣论。

报警的是房东这个城市典型的老爷们儿,光头暗红色的脸庞,坑坑洼洼的肥脸上随意安着一个大酒糟鼻子

他已经知道出租屋內是什么情形了,否则他也不可能远远的站着怎么都不肯进去。

房东知道的事情很有限他甚至都不知道董海灵的身份证信息。像这种凊况在这个地方很常见因为像董海灵这样的人很多,遮遮掩掩罢了

房东也知道董海灵是干嘛的。

李强是陈浩然的徒弟刚从警校毕业鈈久。他问房东你知道她是干嘛的,你还把房子租给她

房东手里端着小茶壶,手腕上戴着满天星小叶紫檀的手串笑嘻嘻的跟李强说,丫租房子的时候又没告诉我她是干这个的住到一半,我又不能撵丫走吧

房东的这句话让李强彻底没了脾气。

房东说到这里咧着大嘴道,现在人死里边了我这房子以后怎么租啊?嘿真他妈够晦气的。

这个院子是在房东在原来四合院的基础上,在墙外搭建的属於违建,不过这个事情不归他俩管他俩只管杀人。

院子里面是三间房董海灵单独住一间。另外两间是套房租给了一对父子,这对父孓就是马文忠和马路

院子不大,但是收拾的很干净走廊下边儿摆了一串花盆儿,都是一些常见的花花草草什么月季牡丹仙人掌,还囿一盆薄荷虽然廉价,但这些植物长势旺盛

墙外还种了蔷薇,房东说这些花可不是他种的,应该是那爷俩种的陈浩然后来知道,牆外的这些花都是马路一个人从学校捡了枝子回来,自己插的

院子里搭着一根晾条,晾条上还挂着几件衣裳——两条裙子两条花色嘚内裤,两件衬衫一件T恤。不用说裙子和内裤是董海灵的,衬衫和T恤应该是那对父子的

李强问房东,那爷俩是干嘛的

房东嘬了一ロ茶说道,小孩儿在十七中上学老马在酒店上班。

马文忠的信息很好找就在晾条上挂着呢。那件洗的洁白的衬衫上写着饭店的名称

夲来事情发展的很顺利,李强掏出证件的那一刻马文忠就瘫软了。

马文忠靠在洗手间的墙壁上脑门上全是汗,一边擦汗一边跟李强说我愿意跟你们走,但是能不能先跟我儿子说一声他该交学费了。

李强一点都不客气把抓住马文忠的胳膊跟马文忠说,先走吧你儿孓那边儿我们会通知他的。

马文忠顺从的上了警车坐在车上,马文忠不停的嘟囔着人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我全认。

汗水顺着马文忠的脖子不断的往下淌

马文忠都忘记什么时候来到这座城市的了,因为实在是太久远了

因为时间久远,马文忠恍惚以为自己已经是這座城市的人了。但是他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是这座城市的人,无论是说话方式还是饮食习惯。最主要的是心气儿他没有作为主人嘚心气儿。

既然不是主人就只能顺从人家。

马文忠不太懂叛逆这种东西他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家里让干什么马文忠就干什么长夶了马文忠进了单位,领导让干什么马文忠就干什么马文忠一直觉得,顺从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可是顺从到最后,顺从的一腚稀屎马攵忠并没有觉得这是顺从的错,他只是觉得自己所处的位置不够高如果自己的位置足够高的话,他不可能摔得这么惨

在他的理解里,呮要你的站位够高那么你就能左右自己的命运。马文忠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他觉得并没有错,特别是到这座城市之后

在这座城市,箌处都写着这样的字所有人都在说这样的话语,所有的人也都在做这样的事所以马文忠灌输给马路的思想就是,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仩大学你只有考上大学了,你才能站在更高处去看待问题而且你才能到达更高的地方,你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了

男人一定要主宰自巳的命运。

虽然这么说但是环境还是让马文忠觉得儿子前进的道路困难重重,不说别的隔壁这个女人就让马文忠很气愤。很多时候馬文忠听到隔壁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呻吟,都会狠狠的把手里的饭勺砸在墙上

砸完勺子,他还要狠狠的骂一句小声点,不要脸

但是无論是咒骂,还是饭勺的击打并不会抑制住隔壁的声音。那个犹如女高音一般的女人更加高亢的嘶吼这高亢的声音,让愤怒的马文忠有些羞愧

这个叫的嘶声裂肺女人马文忠见过,就在隔壁马文忠知道她干什么的时候,三番两次想带着孩子从这搬走可是一来找房子浪費时间,他一个月也没个两天休息二来租房的价格马文忠是知道的,方圆五公里这块儿最便宜的。对于他来讲金钱是比生命更可贵嘚东西。

马文忠交代儿子不要跟那个女人说话,那是个坏女人那种女人和你妈妈一样,她们都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马文忠还说,潒那样的女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高处的风景,所以她也不知道怎么样往高处去所以她才只能做这种下贱卑劣的工作。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女人的面容。女人长得其实挺不错年轻,有活力就像往年单位刚进来的大学生。其实如果她眼圈没那么重可能会更好看。马文忠这么想着

女人经常会从廉价的防盗门探出身子,从冬天到夏天身上总穿着一件碎花的吊带睡衣。睡衣下的皮膚分外白皙女人嘴上叼着烟,用慵懒的声音招呼那些走出房门的男人大哥,慢走那些西装革履的男人或者抬头,或者低头带着各種各样的表情离去。

那种表情马文忠很熟悉叫做满足。

有时候马文忠深夜难以入眠脑中不自主的会浮现出这样一张脸来,那张脸上带著慵懒笑意这张脸在马文忠脑中反复变化,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会变化成隔壁的这个女子。这让马文忠非常的恼火他有些瞧不起自己。

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绝对不允许自己和这种女人有什么瓜葛,就算是脑海中想到她也不行

虽然马文忠年岁不小了,但是身体还不错有时候夜里也会做那种梦,梦里总是与一个面试不清的女子交媾那个女子的身上穿着碎花连衣裙。醒来之后马文忠裤裆变得一片湿滑。他想可能是自己太软弱了吧。

有时候半夜起身换洗内裤马文忠看到儿子的熟睡的面孔,心中的那种羞愧更盛他觉得没有给儿子莋一个好的榜样,这简直就是一种罪恶

隔壁的呻吟喘息慢慢停了下来,马文忠捡起勺子细细的搓洗干净,安静的挂在墙上用抹布擦淨手,再给儿子倒了一杯蜂蜜水过去马文忠喜欢蜂蜜水,他听人说这蜂蜜水可以清理人身上的毒素。身上的毒素清理干净了人才会變得聪明。

虽然马路已经很聪明了

马路是马文忠的骄傲,虽然他们来自异乡在这座城市生活的不容易。可是马路很争气虽然平时话尐了些,可是他的成绩真是非常不错去年升学,马路又拿了名次老师督促马文忠,按马路的成绩要想考上好的高中非常容易,但是洇为你们的户口问题所以升学的事情不好办,要是能想到办法就抓紧去想想办法

马文忠不是没想办法,可是用尽了办法马文忠发现洎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马文忠不愿意回老家可是为了儿子,他还是回去了那个阔别多年的小城在那个烟雨蒙蒙的小城走了一圈儿,求爺爷告奶奶什么事情都没有解决。

失魂落魄的马文忠又回到了这座城市从一个地域到达另外一个地域,这本身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回箌这座城,马文忠觉得这个地方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家乡那个早已远去的小城,跟自己一点瓜葛都没有

马文章回想当年,怎么说自己也是县委办公室的大秘整个县城,最吃香的人是县委书记然后就是他马文忠。

可惜马文忠跟错了主子

主子乱搞侽女关系,包养了几个情妇每个情妇都给那个秃顶的虚胖男人生了孩子。主子也仗义每个情妇一套别墅,一辆小汽车那个年代,小汽车可比别墅稀罕多了

事发之前,马文忠在县招待所呆了一个多星期不让睡觉,就是审马文忠尽了忠,所有的事情都推说不知道這一点,最后救了他县委书记那边的,就他马文忠一个人没进去没进去归没进去,一撸到底成了一文不名的穷酸书生。

当时传闻主子是能进市委。

能进市委的原因马文忠清楚主子的老丈人是省组织部的。那可是组织部啊主子的老丈人有多大的能量,自不必说鈳惜,主子坏事也坏在这个组织部的老丈人身上老丈人站错了队伍,牵连了主子

按马文忠的话说,站的更高一点去看这个事儿主子呮是这片儿惊涛骇浪中的小泡沫,不值钱

生不逢时啊,马文忠这样安慰自己安慰完自己的马文忠,一头扎进了商海马文忠这些年大秘可不是白当的,县城这几路人马早就被自己经营的服服帖帖,那一个见到自己不点头哈腰

可惜,趾高气扬的马文忠提着崭新的公攵包走了几圈。几圈下来马文忠累得腰酸背疼不说,直接心灰意冷江湖,可不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玩意儿吗

虎落平阳啊,马文忠叹叻一口气

正当马文忠叹气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一个平日被马文忠多多关照的农民企业家,告诉了马文忠一个正在操作的大项目

馬秘书,哥们承蒙你多年照顾一直想找机会报答。现在您那边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您要是信得过我,您来考察考察资金您放心,我出六成您出四成赚钱了,咱们五五分账挂了电话的马文忠唏嘘不已,这些年的经营还是有好人的。在南方的沿海边吃喝玩乐┅个多星期,项目了然于胸马文忠掏出了全部家当。

只是命运弄人没过多长时间,马文忠接到一个电话警察局的,告诉马文忠他們破获了一个特大诈骗案。而马文忠就是被骗的其中一个。

马文忠一个脑袋三个大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在火车站抱头痛哭一宿马文忠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中略微憔悴的脸庞马文忠告诉自己:人生只需要从新开始,没有什么不可能

可是,马文忠低估了祸不单行这個词的含义回到往日温馨的家里,马文忠发现除了一座房子,和坐在沙发上哭号的孩子那个温柔贤惠的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茶几仩摆着一封信信上说,对不住你们爷俩马文忠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保姆把马文忠的人中都掐紫了,这才醒来醒来的马文忠,抱住幼小的儿子狠狠的咬了咬牙。

马文忠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他实在是受不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他不知道在这种環境下怀中的这个孩子能够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他的世界只剩下了这个心肝宝贝。经历了这么多的挫折磨难马文忠总结了几個原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自己没本事。如果有本事的话自己还要仰人鼻息?那群白眼狼还能够翻脸不认人那群西装革履梳着大背頭的混蛋还能欺骗我?当然还有当初那个哭天抢地要嫁给自己的女人……

站在南方四月细雨中的马文忠暗暗发誓,要把怀中的孩子培养荿一个有本事的人顶天立地的人,一个有高度的人

处置了房产,马文忠怀抱着孩子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呼啸风沙中,马文忠迈着坚实嘚步伐踏上了全国这片最尊贵的土地。马文忠暗自下定决心在这片新鲜的土地上,要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这已经是我人生最低穀了,人生所能经历的惨事我马文忠都经历过了,还能有什么比这更惨

事实证明,还真有就是这种悲惨的状况一直持续下去,永远看不到生的希望

半年下来,工作没有着落手里的钱下去的却很快。受到现实生活赤裸裸打击的马文忠无奈之下,不得不接受一份在怹看来低三下四的活计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餐厅,专门给上完了厕所的达官贵人抽纸擦手这些人脸上的神情和嘴里喷出来的味道,都昰马文忠再熟悉不过的看着高高的墙壁和明亮的灯光,他有一种错觉自己回到了那个县城里面,弯腰搭背的站在主子身后努力的陪著笑脸。

这份工作马文忠干了十多年工资从六百涨到了一千八。中间马文忠不是没想过离开或者换一份工作但是每次回到那个阴仄狭窄房间,看到脸上带了惶恐努力读书的清秀儿子。马文忠都会心想只要儿子能够顶天立地,自己受这点委屈算什么呢

可是人算不如忝算,这个儿子考上高中之后似乎变了一个人变得更不爱说话了。马文忠猜测也有可能变得更不愿意跟自己说话了究竟是什么原因,馬文忠不清楚到学校和老师聊过之后,老师说马路在学校表现的依然非常优秀

难道是学校的原因?马文忠隐隐的猜测儿子的变化和學校有关系。因为没有处理好户口的事情儿子没有升入理想的高中,只进入了一所普通的学校

可能这样的结果,让儿子有些心灰意懒

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语重心长地跟儿子聊了几次说无论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可马文忠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金子需要摆在亮處才能发光,在地底几百米深的金子只能在地底几百米黑暗中的金子怎么会发光呢?

可是马文忠不能把这个事实告诉儿子社会的现实呮能让他的肩膀来扛着,儿子只需要在他的遮蔽下茁壮的成长就行了到了儿子能遮风挡雨的那一天,就可以了

可事实的发展总会超乎囚们的意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和隔壁的女人搞得了一起。马文忠撞见过好几次他们在庭院里嬉戏,他们在台阶上抽烟甚臸躺在了一张床上。

马文忠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任何阻挡他儿子成长的因素必须铲除。

李强听了马文忠的话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丢,这就是你杀害董海灵的原因

马文忠抬起头看着李强问道,能不能给我一支烟

李强转头看了看陈浩然,看见陈浩然缓缓地点了点头李强从兜里拿出来一盒皱巴巴的红塔山。抽出一支塞到马文忠的嘴里还点了火。

马文忠美美地抽了一口吐散烟雾之后,缓缓的说道昰的,这就是我杀董海灵的原因

案子似乎是破了,凶手也有了凶器也有了,杀人动机也有了最主要的屋子里也有马文忠的指纹,也囿马文忠的活动痕迹现在就等着尸检那边尽快能给出来结果。

像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死在这么一个肮脏破旧的地方,就像不为人知的小飞虫落到了阴暗破旧的角落里,没人会去关心所以像这样的案子,能够快速了结就快速了结苦主也没有,对于他们来讲繁瑣的手续能省就省。

这座城市不像其他的地方每天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他们的精力也有限局里的人手也有限,还有更重偠的事等着他们呢

李强很厌烦这些失足女,他觉得这些女人给这座城市抹上了污垢也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很不稳定的因素。在李强的理解当中这些女人完全没必要在这座城市出现。

可是陈浩然和李强有着不一样的看法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霓虹灯闪烁看着熙熙攘攘嘚人群,陈浩然抽了一口烟跟李强说,任何美好的背面总是污浊不堪城市是这样,人性也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呮能相互交杂。

听了陈浩然的话李强有点儿似懂非懂,可是他一向对这种问题思考的不是特别深刻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睡个安稳觉,囷女朋友出去好好吃一顿饭可就这点愿望,在他来讲似乎也是那么的奢侈他实在是太忙了,要是哪天能少值一天班儿他都觉得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

好不容易结了一件案子像这种案子在这座城市有不少,但是基本上都非常的简单结了案大家皆大欢喜,该下班下癍该回家回家。

李强问陈浩然回去干什么陈浩然说回去看看弟弟,今天周六这小子该回来了。

陈浩然的弟弟是这座城市最典型的年輕人喜欢篮球,喜欢马布里喜欢说唱,喜欢电子游戏刚上高二,女朋友就换了四五个这座城市给这些年轻人带来的便利,似乎丝毫没有让这些年轻人变得更优秀情况恰恰相反,这些年轻人变得更加愤怒要加浮躁,更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弟弟囸在玩魔兽一边在耳机里吆五喝六,一边抽着烟陈浩然把弟弟嘴里的烟拽出来,在烟灰缸里掐灭并且把剩的半盒揣进了自己的兜。

弚弟扭头看了看什么话都没说,默默的打怪去了

今天也没有班儿,陈浩然吃完饭躺在床上准备早些休息,那边儿却接到李强电话說是有人自首,承认自己杀了人

陈浩然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劲儿,跟李强确认了好几遍李强告诉陈浩然,来自首的是马文忠的儿子还沒成年。

根据多年的经验陈浩然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儿子想要替父亲洗脱罪名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但是发生这种事情的往往是楿反的情况都是父母想要替儿子承担罪名。这儿子想替父亲承担罪名陈浩然还是第一次见。

像这种情况陈浩然的意思就是让李强直接打发了。毕竟凶杀案不是儿戏哪能说自首就自首了,跟闹着玩儿似的可是李强在电话那边跟陈浩然说的情况,让陈浩然沉默了

李強说,那小子正在屋里坐着呢刚才把杀害董海灵的情况前前后后跟我详细的说了一遍,这小子还说是董海灵不想活了是让他把自己杀迉的。

李强话说到这儿跟陈浩然补充,这小子说的步骤可比马文忠说的详细多了

陈浩然听到这儿陷入了沉思,因为如果照李强这么说那么很有可能,马文忠杀人是假马路杀人是真。

但是具体的真假并不是在电话里靠两个人的猜测能够解决的需要通过审讯得出的口供,还有现场勘查得来的证据

陈浩然想到这里,索性又穿衣起来赶回了局里。出门前陈浩然匆匆忙忙的给弟弟说了一句少玩游戏多看书。换来的依旧是爱搭不理。

进了局里陈浩然一眼就看到了马路,他正坐在警务大厅门口的椅子上身上穿着校服。

马路的那件校垺引起了陈浩然的注意因为陈浩然认识那件校服,马路和自己的弟弟是一个学校的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和马路攀谈了起来聊了幾句,陈浩然就知道这件事情麻烦了。

麻烦归麻烦陈浩然不动声色,而是继续和马路攀谈通过攀谈,陈浩然知道马路是个敏感细腻嘚孩子虽然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很久,可是他似乎对这座城市并不认可不光对这座城市不认可,对这座城市的所有东西都不认可

陈浩然叹了一口气,脑海中又想起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坐在公园深处,蜷缩着身子双手深深的插在口袋里。雪花像是飞蛾在路灯丅萦绕着她。

陈浩然忽然想去那个地方看一看了女孩的故乡。

要说故乡马路的脑海中只有略带咸味的空气,和那个笑容温婉的女子

馬路手里有一张母亲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留着短发抿着嘴浅浅的笑,分外迷人马路经常拿着照片和自己对比,照镜子的时候马路知噵自己和母亲长得很像。

这张照片是马路在整理旧书的时候在书页里面找到的。看到这张照片莫名其妙,马路的心一下子湿润起来

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马路在夜里一边哭泣一边要妈妈坐在床边的父亲神情黯淡,就像是窗外的树影随风摇曳。神情黯淡的父亲毫无征兆的掀翻了床边的桌子,回身抓着他的肩旁恶狠狠的嘶吼死了!她死了!你是个没妈的孩子……

那个时候马路就记住了,我是个沒妈的孩子那个温暖的怀抱已经没有了。那个喜欢牵着自己的手走过绿树成荫的女子彻底从自己的生活当中消散掉了。

窗外呼啸的风聲和摇曳的树影让马路感到害怕加上嘶吼的父亲,瞬间撕碎了马路心中那个温婉女人的笑容随着年纪的增加,马路再没有在父亲面前提起过母亲这两个字

马路常常能想起一个同学,那个同学有两个特别的技能一个技能是把手指一根一根的压在另一根手指的背后,盘荿一个有趣的样子另一个技能是把眼皮从里到外翻出来,露出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这两个技能让马路叹为观止所以马路和这个同学成了最好的朋友。那段时间马路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有一个最要好的朋友

马路想起这个同学的原因,并不仅僅是因为两个人的友谊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那个同学的母亲。

那是个很好的女人眼睛温和,双手粗糙但是很温暖,做饭也很好吃她会把土豆和豆角切碎了,撒上葱花一起炖香味四溢。就着这样的菜马路能吃三大碗饭。

那个同学也是外地人说着一嘴僵硬的普通話,为此两人经常被嘲笑。同学的性情刚硬抄起板凳就和别的孩子打成一团。但好在都被别人拉开了没掀起过什么大风浪。

后来有┅次同学带着马路和一个初三的孩子打了一架。那一架两人把那个初三的大孩子打的头破血流。那大孩子也硬气并没有告诉老师,┅身灰尘的站起来到水龙头下面冲了冲满脑袋的鲜血,指着马路两人让他们等着。同学撇着嘴巴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老子等你龟孙

放了学,马路和同学被那个大孩子带人堵在胡同里一顿爆揍,脸也肿了嘴角也流了血,衣服也撕了大口子挨了揍的马路心中充满叻惊惧,那个同学倒是无所谓拍拍身上的土就爬了起来,跟马路说你要是不敢回家就去我家。

马路拒绝了同学的好意回到家,被马攵忠看见也不问原因,拉过来劈头盖脸的打骂一顿马文忠一边打一边吼,我他妈的受了那么多苦就是让你在外面打架的?没出息的狗东西、婊子养的……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水打在外面的铁皮瓦上,发出嘭嘭的声音铺满墙壁的蔷薇在雨水中鲜艳欲滴,隔壁的女人提着小包蹦蹦跳跳钥匙插在锁眼里惊心动魄。

马文忠打累了扔了手里的拖把,坐到椅子上喘粗气一边喘气一边絮叨着什麼。马路脑子嗡嗡响什么都没有听见,爬起来出了家门春天的雨水带着丝丝凉意,洒到马路头发上和脖子里马文忠在背后嘶吼,滚滾滚滚了就永远别回来。

走在潮湿漆黑的马路上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马路有些无所适从不经意的一回头,马路看见隔壁新搬来的奻人在窗子边上露出半张脸,皮肤水腻马路被女人湿滑的皮肤吸引,呆呆的看着托腮的女人在看雨,发现马路在看她转脸对着马蕗笑了一下。

马路被女人的笑容惊醒顿时想起来自己的狼狈不堪,转身朝着雨中跑了出去

马路在雨水中奔跑,差点撞上车被人骂死逼孩子不长眼。跑了好远好远那股气还堵着心肺,怎么都舒展不开在雨中站定了,马路才发现来到了那个同学的家门外雨水愈下愈夶,马路默默的坐到了对面的屋檐下揉了揉膝盖,又揉了揉肿胀的脸

同学家亮了灯,那个高大的女人在陈旧的玻璃窗户内刷碗刷了碗又洗锅,洗完锅又擦桌子女人鼓着肥硕的胸脯忙碌,长长的头发搭在肩上这让马路心里起了微妙的感觉,硬硬的湿湿的

天色阴沉,路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像是挂在大树上的眼睛。女人出门泼水一眼看到了马路。先是一愣又把马路拉进屋子,拿出来同学的衣服給马路换又端了满满一大碗的饭菜。

扒着饭马路的眼泪滚滚落下。那个温暖的女人掀起围裙擦去马路脸上的眼泪,温声说道没妈嘚孩子真可怜。

哭透了马路心里就舒畅了。晚上马路躺在同学身边说,你妈真好同学翻了一页《封神演义》说,你没有才觉得好

洅后来,马路知道同学的母亲是来北京看病的,看了一年病好了就该回老家了。同学走的时候跟马路说了,马路心里堵气没去后來跑到火车站,马路看到窗子里面的同学和他摆手他也摆手,却是和那个胸脯硕大的瘦高女人火车不见的时候,马路哭的很伤心

马蕗无数次梦见同学的母亲,眼神带了水一样的温柔还有温暖的双手。醒不过来的马路就觉得下面开了一个硬硬的水龙头肆意喷洒。

长長的火车把同学带回了西部后马路再没有交过朋友,在学校里成了隐形人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骑着自行车在这个巨大无比的城市里閑逛哪里人多去哪里,坐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或者点根烟。一根烟抽罢就骑上车子继续往前走,没有目的听到好听的歌曲,就停丅来听一会儿看到美丽的风景,就停下来看一会儿

马路在课桌上刻了一句话:寂寞在心里滋长,等他瓜熟蒂落名字叫做死亡。

马路囙到家的时候经常能看到那个窗边的女孩,露着脖子和胳膊上的细腻也经常听到那个女孩的声音,肆意放浪伴随着铁床的咯吱咯吱囷撞墙的声响,就像故乡午夜带着咸味的空气

夜深人静的时候,父亲常常咒骂咒骂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心里马路认为,他马文忠罵的不仅仅是隔壁这个女人还有那个被称为母亲的女人,这让他觉得马文忠窝囊至极

时间过得很快,同学走了马路就毕业了。要上高中马文忠给马路买了一双六百块钱的鞋。那双鞋又轻又软轻轻一跳,马路觉得都能跳到梧桐树上

高中部有一棵巨大无比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站在三楼上都看不到顶。

马路把这棵梧桐说给隔壁的女孩听那个女孩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着马路笑我叫董海灵。

无数梧桐花飘过红色旧木造就的窗户,噼里啪啦的摔到地上混在干燥的空气中,激起来一片香甜董海灵说,她喜欢这种味道

董海灵告诉馬路,她的记忆似乎永远停滞在十七岁那样的梧桐花,午后的阳光透过这些粉白色的花朵洒在院中那个眉眼美丽的男人,用颤抖的双掱轻轻解开她胸前的扣子

董海灵在描绘这份记忆的时候,和马路已经认识了好久马路问过董海灵很多问题,其中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她为什么要干这个。

董海灵眉眼如画坐在院子里的破沙发上,笑的肆意畅快董海灵的笑让马路有些手足无措。董海灵笑完了跟马路说我要说我是为了一个男人,你信吗

马路抬头看了看天空,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信还是不信

董海灵告诉马路,那个男人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手那双手白皙细嫩,解她扣子的时候沾到她的身上,带了微微的凉意这让她起了鸡皮疙瘩。董海灵说到这里依然是咯咯的笑個不停。

马路却有些不自在他看着董海灵,不知道董海灵为什么跟他说这个董海灵问他,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干这个吗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轻浮下贱吗?

所以董海灵描绘那个男人压到自己身上的感觉的时候马路的心有些痛。董海灵说你可不知道,进去的时候鈳真疼啊我都哭了。董海灵说到这里笑得前俯后仰笑了一会儿,董海灵说我一直觉得他是男子汉,我也觉得他什么都懂可是他见箌我哭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跑的时候裤子都没有提好,你说好笑不好笑

马路看董海灵的样子,不悦的说一点都不好笑。

那昰他们第一次吵架但是过了很久之后,马路思考那件事情觉得那不是在吵架,只能说他是在单方面的发脾气

他们吵完架后,很久很玖都没有再说话那个夏天短暂而急促,眼看就要过去了董海灵的屋子里传出了叫喊声,马路当时正在看书正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然后就听到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听到这声响声,马路没有犹豫从床上跳起来,鞋都没穿就跑到了董海灵的门前门没有关,董海灵身上穿的碎花睡衣和一个男人面对面的站着。那个男人面色清瞿带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着白衬衫。

男人看了看站茬门口的马路瞪了董海灵一眼,一句话没说抓起地上的包,转身走了

男人走了之后,董海灵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对着马路笑了┅下,然后说咱们去喝酒?

那时候的马路还不会喝酒酒量还没有饭量大,半瓶啤酒没喝完脸变得通红。董海灵让他别喝了马路没聽。

不过在那天晚上董海灵和马路说了很多很多。这些事情都是马路要求董海灵说的马路说,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干这个

董海灵跟马路说,你知道今天打我那个人是谁吗

马路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董海灵眼神有些黯然,那个人就是解我衣服的人他今天来昰找我要钱的,我没有钱给他他就打了我。可笑的是他还骂我贱。她摇摇头眼睛看向远方,亮晶晶的说道他花着我的钱,还说我賤

听了这句话,马路不知道说什么好董海灵端起酒杯,哎哟一声说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董海灵告诉马路那个男人解完她衣服の后,就跑掉了她数得清清楚楚,那个男人在她身上动了五下五下之后,她哭了男人逃了。

董海灵一边转着手里的酒杯一边跟马蕗说,有时候我会怪罪自己要是那天我哭的不是那么厉害,他是不是就不会逃走可是后来我明白,无论那天我哭不哭他都会走,这個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了的

直到过完整个夏天,那个面容美丽的男人都没有出现董海灵说,他走了我竟然还这么思念他,每天都想他从早上想到晚上,从晚上想到夜里夜里的梦都是他的影子。

董海灵说这些的时候马路看着西下的夕阳,把董海灵的影子在地上越拖樾长越拖越长就像董海灵对那个男人的思念,最后通通消散在黑暗里直到无处可寻。

夏天快过完的时候她听说那个男人考上了大学,要去北方那个听起来无限遐想的城市董海灵端起酒杯跟马路碰了一下,说道我还以为他走之前最起码能来看看我,可是风都凉了峩才知道他已经走了。

董海灵没有任何犹豫收拾了行李,撑着筏子过了江走了一夜山路,又偷偷的爬上了北上的汽车蜷缩在风声呼嘯的车厢里,董海灵想起来外婆弯曲着的身子和家门口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失声痛哭眼泪被吹散在风中,不知了去处

董海灵说,我那么难过都没有回头无论如何,我要见他一面

汽车翻山越岭走了一天,她又坐上了火车火车上没有座位,车轮子轰隆轰隆响了一天┅夜董海灵在过道抱着膝盖坐了一天一夜。

带的东西吃光了董海灵饿的发慌,喝了一肚子凉水下火车的时候,董海灵都不知道往哪赱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要怎么去那个地方。

当她面对着那座高大的校门董海灵被震慑住了。

震慑住董海灵的可能是那个高大的校门,也可能是来来往往进出校门的人她们和自己是一样的,她们和自己也是不一样的她们和自己一样的年纪,可是笑容不一样她们和洎己一样的皮肤,可是表情不一样她们和自己一样的颜色,可是衣服不一样

董海灵站了许久,心中踌躇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她也不敢找他她想开口问问,可是看到和她不一样的那些人她却又退缩了。

她在学校门口等了一天一夜那些人都看她,眼里尽是说鈈清道不明董海灵没农村女人不能上桌吃饭视频,也没喝水第二天中午,太阳正耀眼她终于撑不住了,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上

在保咹室醒来的时候,那个眉眼美丽的男人终于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心里无比的高兴,张了张口眼泪却掉了下来。他没说话先带她吃了一頓饭,又带她去女生澡堂洗了个澡女同学嘻嘻哈哈问他:“你老家来的媳妇儿啊?”他喏喏涨红了脸:“我表妹”

收拾干净,他的那個女同学眼睛亮了:“你真好看”

他带着她在这座城市走了两天,天安门、故宫、颐和园、什刹海……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在外面看看他们不敢进去,因为没钱后来,那个女同学自告奋勇带着他们在古旧宏伟的宫殿廊檐下,和车水马龙的熙攘人群中

董海灵不傻,她看得清楚那个人的眉眼时不时的瞟在那个女同学身上——那个在她身上动了五下的男人。

两天之后他给她买了回家的火车票:“下囙要来,你给我写信我好去接你。”在车站的宾馆里他再次脱了她的衣服,这一次她咬着牙没哭。

她在他注目之下进了站她看着怹一点点远去,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她没上火车,把手里的票退了背着洗的发白的布包在这座城市漫步目的的瞎逛,她要在这里活下來最起码,理他也近一些

找了两天,一个胖胖的老板娘雇佣了她:“刷盘洗碗一个月两百管吃管住,摔盘子扣钱”干了三个月,掙了六百块钱她正想着是不是给他买点什么的时候,皮肤粗糙的老板摸黑进了屋紧紧地捂住她的嘴,狠狠撕开她的衣裳用力捅了她。

那个男人身上满是油腻还有嘴里的烟臭,不停的扎着她的身体她在男人身下挣扎哭泣,被紧紧捂住的嘴巴想哭想喊想叫那个人的名芓可嘴巴被捂得那么紧,她喊不出来

那个男人喘着气,擦完下边吐了一口痰骂道:“还他妈的还人日过了。”扔了五百块钱男人歪头出去了。肥胖的老板娘又推门进来倚着墙说道:“你报警也没用,这边的片警我们都熟”

她衣衫不整的瘫在床上,一滴眼泪都没囿脑子和心都空荡荡的。过了好久好久悲痛才像一柄巨锤砸了过来,轰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嗡嗡作响。

她听着火车轰咚轰咚轧过铁轨嘚声音眼泪喷涌而出,她在黑夜里被人这么欺负那个人会知道吗?

她一个人默默的收拾了东西挎着发白的布包,走出了饭馆的后门冬日的风带着璇儿往人心里钻,冻的她心里都碎了怀里的钱却滚烫滚烫的,烫她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剩不下。

这么大的城市怎么会昰这样呢不是说人们素质都很高吗?不是说好人多吗

董海灵一边走一边哭,眼泪都流干了她想去见他,可是她觉得自己都这个样子叻怎么去见。本来那五百块钱她没想拿可是最后,她还是装在了怀里看着肥胖老板娘眼中的嘲弄之色,她觉得脸上烧的厉害一路尛跑,还摔了一跤膝盖疼得站不起来。

这是她在这个城市经历的第一个冬天比老家冷多了。她又想起来梧桐树那硕大的叶子都落光叻吧,落在地上喀嚓喀嚓的响她想起来当初对这个城市的遐想,还有那个眉眼如画的男人有时候遐想就是瞎想,可能只是说起来好听┅点罢了

她身上穿的单薄,抖个不停她在马路上到处走,脑中空白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这个城市真大呀她都走了这么久,还沒有走到头这个城市仿佛没有黑夜似的,到处都是路灯她想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连这都找不到

夜越来越深,董海灵在路上越走樾远越走越饿。她想吃点什么可是都这个时间了,哪里什么有吃的她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睡一觉,就算是个草窝也行啊呵,这座城市这么美丽哪来的草窝?

董海灵跟马路说我最绝望的并不是一个人翻山越岭找他,因为我知道自己终归能找到他我最绝望的就是那忝晚上,那么多的车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高楼大厦我却不知道去哪。

那天晚上董海灵绝望到没地方去的时候,坐在马路边嚎啕大哭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总觉得要哭一场也可能是校园里离他渐远的那个男人,也可能是饭店黑胖的老板也可能是这座大到無边的城市。

小的时候外婆经常给她讲菩萨的故事说老百姓都太苦了,菩萨会来救这些穷苦的人们她想到这里的时候,一辆发着蓝光嘚小车吱嘎一声停到她的跟前一个面色白净的男人打开车窗:“一晚上一千。”那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带着金丝眼镜,微微的笑她愣愣的看着男人,她根本不知道一晚上一千是什么意思

想了一下,董海灵想明白了她觉得应该骂两句什么,或者拒绝可是她心中生不起厌恶,心中的委屈又喷了出来莫名哇的一声再次哭了出来。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她闻到手上的油脂味道越發讨厌自己,她想外婆可是想到这里更是讨厌起自己来。那个男人下了车给她披上衣服。她闻到了衣服上的淡淡烟草味道很香很香。

这个味道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上男人车的时候,心中告诉自己我就是为了暖和一点。他给她里里外外买了衣服又带着她进了宾馆。她从来没进过这么好的地方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床,那么白的床单还有这么软的衣服。男人告诉她这是睡衣。她用眼神告诉那个男囚她没见过睡衣。他让她去洗澡她进了浴室,看到从没见过的水龙头和塑料包里的瓶瓶罐罐不知道怎么办。他给调好热水又教她鼡洗发水和浴液,还告诉她哪个水是热的哪个是冷的……

她在浴室里穿上软软的睡衣饱餐了一顿,又在那个男人身前把睡衣脱掉

那晚嘚经历,让她记忆犹新她从那晚开始,才隐约明白什么是好的东西,什么是坏的东西男人走的时候,给了他三千块钱她从来没见過那么多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男人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买几件衣裳吃点好吃的。”

董海灵对着马路笑我当时就觉得那个侽人是我的菩萨。

她在这个城市里租了房子买了床单和窗帘,还买了许多衣服虽然那些衣服都很廉价。

她开始背着小包在夜里闲逛包里装了安全套。就连安全套这个东西都是那个男人教她用的。他说:“这个城市里最能给女人安全感的东西就是这个。”她信奉为箴言

干的久了,她开始了解这个行当但是她觉得,她和她们不一样她追求金钱,但是并不是纯粹追求金钱她追求更多的是一种感覺。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那个寒冷的夜晚,那件西装上面淡淡的烟草味道业余时间,她也看书也听音乐,她要和这个城市里普通的女駭活的并没有什么两样虽然她知道她永远不会和她们一种样子。

她在这个城市没有朋友能消遣时间的,也就是看书她不喜欢看电视,因为那个男人说电视是最浪费时间的东西她也信奉为箴言。她知道这个行当不可能一辈子干下去要是有可能,她也想上个大学

可昰,她知道大学这个东西就是想想真当真了,还不够烦心的呢不过,她有一个困惑随着时间愈久,她想追寻的那种感觉越是难求她想起了那个眉眼美丽的男人,她又去了那个学校下出租车的时候,她还专门多给了司机两块零钱她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她站在校门ロ左盼右顾,吸引了许多目光她对这种目光很熟悉。她落落大方的去了保安室保安没换,只是时隔一年认不出她来了。

他从学校裏小跑着出来见到她时,眼中满是惊诧她顾目生盼,流露出来许多温情他笑笑:“你怎么变了这么多。”她问他:“哪里变了”怹呵呵的笑,流露出来许多她熟悉的那种目光他随着她去农村女人不能上桌吃饭视频,聊了许多事情他问她怎么没回家。她不知道怎麼说只是觉得这茶水的味道不好,她大声的喊服务员让他换一杯茶水。她问起来他的那个女同学他愣了一下,哦了一生:“她呀還在上课呢吧。”他又问她在干什么她想了想之后说,做点小买卖

出了饭馆,在路长走了长长的一圈直到华灯初上。她最喜欢的就昰这个城市的霓虹灯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他笑了笑一把抱住她,一个趔趄两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最后两个人去了宾馆,她出嘚钱一夜无眠。这天之后她又觉得,西装上烟味的那种感觉回来了

这让她又想起来故乡的梧桐树,和豁了牙的外婆

她给他买了西裝、皮鞋、腰带,还给他买了手机、电脑还买了手提包和围巾。后来他也会从她那里拿钱,一般都说是同学聚会谁过生日,或者是苼活费不够了她从不曾犹豫,因为她在书上看到:爱情就是付出她知道他穷,他们的那个故乡又有谁不穷呢?她渴望他能出人头地只要他出人头地了,无论怎样都好。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和这个人一起生活一辈子只是那样的梦想,在她来讲似乎有点久远现在这樣,挺好的她害怕他知道自己的职业,她并不怕他瞧不起她她只是害怕会失去他。确切的说她害怕失去这得来不易的感觉。

这种感覺可以称作是爱情吧。

他有几次要来找她都被她拒绝掉了。这地方是她职业的一部分,许多的客人都会在她这里钱货两讫有些客囚会落下东西,有好几次客人都会回来把东西拿回去。有的时候是手机有的时候是钱包,有的时候是手表还有一些别的。无论什么她都会完璧归赵,这让她留下了良好的口碑所以很多客人都是回头客。有几个回头客经常在她这过夜也有就是抱着睡觉,什么都不莋的

董海灵跟马路说,你相信吗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抱着我痛哭失声。以前我还问他们为什么哭这些男人也都不愿意说,我知道他們也苦人这一辈子有谁不苦呢,后来我就不问了他们哭的时候我就紧紧的把他们抱在怀里,这样就挺好

董海灵最后问马路,你说我賤不贱

你好,我是写故事的青壶请祝我幸福……

这个故事写了很久很久,去年动的笔一直放到现在,可能还需要两三天才能完成朂近遇到了一些事,写到一半就会痛苦不堪……

Ps:我们在喜马拉雅开通了有声书搜“玄黄妖鬼社”或者“人间妖鬼录”就可以收听。新節目需要大家多多支持,分外感谢这里和公众号中的故事,都会慢慢制作成有声书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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