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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上班的日子。这天是公司人事调动结果公示的日子,许多小职员一大早就赶到公司来,这次的人事调动是近几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AT中国大陆分公司新总裁决定新官上任三把火,来一次彻底的大洗盘,以示自己对所有成员的一视同仁,看似公平的举动里掩藏着他的计谋,借此机会撤换上一届总裁安排在身边的眼线,将他们全部换成自己的心腹。另外,部分股东也借着此机会推荐熟人,总裁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也会考虑他们的意见,这一箭三雕的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许晴和大部分小职员不同,面对人事大调动,比起其他成员,许晴少了几分期待。AT是亚洲实力较强的外企公司,AT五年前在中国设立了分公司,许晴大学毕业后应聘进入这家外企公司,实属幸运。公司对新进职员有特殊的规定:对新职员实行第一年轮岗制度,许晴这一年来分别从前台-----销售部-----广告部----后勤部-----企划部------秘书部一直轮岗熬过来。
“难道这回是人事部?”许晴刷完卡,看见不远处围着一群人,他们中间应该就是公示的结果吧。正迷糊中,有人冲过来,拉了许晴一把,“许晴,傻傻地楞在门口干嘛,快去总裁办公室报告。”“莉莉,什么?”“你…”莉莉竖起手指在眼前晃,“许晴,你还不知道啊,你被调到…哎呀,你等等我,别跑呀,对哦,你这么急也是应该的。”莉莉踩着小高跟,小跑跟在许晴后面。
“快去总裁办公室!”许晴耳边闪过莉莉说过的话,脑子轰地一声,她突然有点紧张,在人群中被人挤来挤去,她的小脸蛋在如此稀薄的空气中憋得通红。由于急促的跑动和长久的站立,高跟鞋也有些支撑不住。慌忙之中,她扶住了莉莉的肩膀,莉莉拉着她硬挤进人群中,“呐,你看,总裁助理:许晴!”莉莉伸直了手,如葱般细长的手指戳着印有许晴名字的那一栏。“总裁助理?”自己才进公司一年,最重要的是总裁助理乃是块香饽饽,许晴明白,自己没有靠山,而且这个位子一直以来都是留给董事会的亲属。许晴毕竟是个谨慎的人,对于从天而降的好事,她暗地里提醒自己多留点心眼才好。“莉莉,你被调到哪里?”“算你有点良心,还记得关心关心我。”“说哪话呢,我怎么看不到你的名字?”“在最下面,这呢,这呢!看到了吧。”“人事部!不错嘛,小样,走,这里人多,我缺氧。”“小姐,快去秘书部收拾收拾你的东西吧,听说总裁是个很严格的人。”“那个,我有个问题。”“什么?”“总裁什么模样,是个老头吗?”“哈哈哈,总裁来了两个月了,你还不知他长什么样?”许晴挠着头:“我好像看过,又好像…反正我不太清楚。”“是个年青人,而且还是个帅哥。”“呃,那我岂不是很危险。”“去你的,多少人盼着去见帅哥,要不,咱俩换。”“这事是咱俩能决定的吗?别开玩笑啦,莉莉。”
  漫不经心地走进秘书部,秘书部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茹姐”许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临走前与自己的直属上司告个别。茹姐是秘书部的经理,虽说对人对事挑剔严格,但公私分明,许晴来秘书部才一个多月,却很佩服这位经理的雷厉风行。“我…是来跟你告别的,谢谢你这一个多月来对我的栽培。”听到许晴的声音,茹姐转过身来,缓缓地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干,我一直都看好你。”“谢谢,茹姐,谢谢你之前对我的严格要求。”许晴注意到茹姐身后的大箱子,她不解地指着问道:“茹姐,今早我在公示名单里没看到你的名字,这是….?”“呵呵,我被调到韩国总部当秘书部的经理。”“哇。恭喜茹姐,对了,这么多东西,等会收拾完了,我帮你扛吧。”“不用,等会有车来接我,自然有人来帮我的。”“哦”“快去收拾你的东西吧,好好珍惜这次的机会。”“恩,我会的。”被调来的人已经有好几个入位,许晴不敢怠慢,匆匆整理完东西便去乘电梯。总裁办公室在九层,与总裁同一层的有副总裁,总监和副总监,九层例来是公司上层领导的基地,此次人事变更,从秘书部调了三人上九层,许晴是其中一个,被安排为总裁助理,另外,同部门的杜琪是副总裁助理,林嫒渝则是总监秘书。许晴暗自高兴,即使在这么森严严的九层,还能遇到原先的同事。
“咚咚咚”“进来!”许晴拧开了门,迈步进去,“你好,总裁,我是新调过来的助理,我叫许晴。”一口气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瞅瞅总裁,大头也不抬,只盯着桌上的资料。“OMG,气氛好严肃。我今后就得在这种环境下工作。”许晴发愣瞬间,低沉的声音飘进耳里,“许助理,去帮我泡杯咖啡。”“哦,是的。”“用80度的水泡,微糖。”许晴一出门就碰到杜琪拿着杯子,“琪琪,你也去泡咖啡呀?”“是啊。”“走,一起吧。”她们俩一同走进一间休息室,“哇,这休息室也太豪华了吧,简直跟咖啡厅差不多。”“呵呵,你没见过吧,外资企业对这方面的要求特高,看那边有张玻璃圆桌,咱领导有时候也会来这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不过一般他们都喜欢呆在办公室里,所以这里就成了我们几位助理、秘书的基地啦。左边有个厨房,我带你去看看,有时候领导饿了,我们就得进厨房弄点吃的给他们享用。”“哦,琪琪,你懂得真多,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喂,水才80度。”杜琪好意提醒许晴。“哎,总裁喜欢用80度的水泡咖啡,我只能照办。”“80度?他的习惯真是与众不同。”杜琪在一旁手舞足蹈。短短几分钟接触下来,许晴发现,杜琪有点奇怪,每次只要一提到总裁,她的眼睛总会发光,而且提问也增多,她似乎想要了解总裁的习惯。杜琪过于热情,让许晴有点尴尬,自己作为总裁助理似乎对于上司的习惯没有再多特意留意,反道是人家隔壁的副总助理那股热心的劲儿……
  “总裁,你的咖啡,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许晴小心翼翼地将咖啡端到他的办公桌上,听到杯子轻微的触桌声,总裁猛地抬头,正巧与那双瞅了他很久的大眼睛碰上,“女人,原来是你!”“啊,你…你…你…我…”许晴看清楚了,那天晚上自己酒醉后撞到的人、
无意间踩脏那只皮鞋的主人居然是自己的上司。她吓得浑身一抖,雪白的手掌已经触到自己的红唇。“你想要说什么,许助理?”“对不起啊,总裁,那晚我有点失态,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许晴觉得自己特丢脸,刚来的第一天,遇到这种尴尬的事,害得她说话结结巴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许晴。”“暂时没什么事,出去吧。”“哦”许晴关上那扇冷冰冰的门,松了一口气。许晴提心吊胆地熬过这一天,上司似乎很忙,忙得没时间计较她那晚的过失。
第二天,许晴起晚了十分钟,在公交车上吃早餐,一边忙着跟人家挤座位,一边大口大口地啃那毫无味道的面包。由于赶时间,吃得急,再加车上空气浑浊,一下车,胃里翻江倒海,许晴竟有种想吐的感觉。她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小跑进公司大门,待排队刷完卡后,她直冲底楼的卫生间。她蹲在靠近梳妆台一间,正发呆时听到几声高跟鞋,两个女同事在梳妆台前窃窃私语,以为大清早厕所没什么人,却没想许晴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那女的声音听起来陌生,但许晴从她谈话的内容中判断出两人都是昨天刚调进秘书部的职员。“你知道吗?刚从秘书部调上九层的那三个人…”许晴一听,脑子里一片混乱,竟然有人在她们背面八卦。她暗暗压下那颗紧张沉浮的心,静下心来听听她们八卦的内容。“真的啊,我说呢,怎么会轮到许晴去当总裁助理,原来是茹姐出的主意,不过杜琪和林嫒渝都有靠山,两人同时争这位子,结果茹姐两人都没选,这样不是同时得罪了两方吗?”“人事部的主管也够精明的,她们两人选谁都会得罪另一方,于是人事部把烂摊子踢给茹姐。她们俩都想要这位子,茹姐偏偏谁也没选,将这两人同时分配给九层其他领导,这样一来杜琪和林嫒渝地位平衡些,茹姐这招实在高明,到头了几乎谁也没得罪。”“照我说杜琪和林嫒渝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借着那点姿色……”许晴蹲得两脚发麻,像这样的闲言碎语,她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所谓从天下掉下的馅饼只不过是别人拿自己当了一回挡箭牌,她原本以为茹姐是打心底真真切切赏识她的,她甚至以为遇到“伯乐”,现实来得太残酷,如同一盆冷水直面地朝许晴泼过来,这种带有功利性的提拔让她有种头晕目眩的失望。许晴回想起茹姐临走前的那番话,心里越是矛盾和伤心。她扶着微凉的瓷砖墙壁,缓缓地站起来,待那两个女人走了之后,她才出去。
真可笑,她回想起昨天杜琪听到总裁那一脸兴奋样,顿时明白了些,原来,她现在所作的一切才是杜琪一直梦寐以求的。
  许晴办公室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秦辉双手叠在胸前,望着那该死的座机,心中骂道:“这助理才调过来第二天就迟到,呵,严惩不贷!”“叩叩叩”“进来!”“许助理,如何解释你的迟到。”“对不起,总裁,我…”秦辉从她进屋就一直瞪着她看,看见她脸色如此苍白,头发略微凌乱,原本那一肚子责备的话瞬时烟消云散。许晴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对不起,总裁,我没有迟到,只是早上胃很不舒服,所以…”“哦,现在还好吧,看你脸色这么差。”“脸色?”许晴意识到自己形象不佳,从黑色的衣袖下伸出一只犹如汉白玉般的纤纤细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谢谢总裁,我好多了。”“既然这样,这里有一份文件,现在你把它拿到后勤部,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办。”“是的,总裁,我这就去。”许晴移步来到秦辉的桌前,接过文件。待关上门后,许晴好奇地打开文件夹,“咦,是什么文件,这么急着要交。”她独自来到楼梯口,小心翼翼地抽出那份文件。“公司新规章!”匆匆扫了一眼,前几项都和旧规章差不多,第四项打了重点符号!许晴突然瞪大眼睛,她往第四项扫了一遍,再扫了一遍:“公司规定,上下属及同事之间不得谈恋爱及存有暧昧关系,若有违者,其中一方当调走或自愿离开本公司。”许晴越过几项旧规定,发现了新规则里增添了一些奖罚具体项目,看完之后,她急忙跑到进后勤部上交这份文件。
新规章如同一则头条的八卦新闻,连续几日在公司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新规章一公布,全公司上下随即刮来一阵保守风,女职员们纷纷效仿许晴,改职业短裙为黑色正装裤。平日里各式各样的丝袜满眼乱窜,这会是笔挺挺的长筒裤肆意宣扬,就连那一头头迎风飘扬的秀发也被狠狠地扎成捆盘在脑后。近来一段时间公司谈情色变,看那些男经理个个修剪成一副“正派”样,许晴越发觉得好笑。
“许助理在笑什么?”许晴走在一楼大厅,突然听到秦辉的声音,她猛地转过头:“总裁,早上好。”“恩,今天来得挺早的。”“恩”电梯门突然开了,许晴迟迟不敢迈步进去,秦辉看出了她的犹豫,大大方方地进了电梯,且按住九层的按钮,“进来吧,许助理。”“哦,谢谢总裁。”秦辉见许晴进来,自觉得往后跨一大步。“没事干嘛那么早来公司,该死的该死的,怎么就碰上他呢?”许晴在心里碎碎念。她突然意识到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电梯里的空气显得有点笨拙,许晴一进电梯便靠边站,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封闭空间,但她站的地方和秦辉呈对角线的距离,那么远的距离仍使许晴不安,她的手不安分地从衣袖里伸出来,再次露出了那洁白如玉的皮肤。她缓缓地整理了前额的刘海,接着将那只小手轻轻地搭在提着手提包的右手背上。她完全没意识到,此时秦辉正在她斜后方静静地观察着她一连串的小动作。“许助理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哦?什么问题?”“你刚才在笑什么?”“我…我没什么,想到开心的事就笑喽。”许晴微微转过身,含笑地回答他的问题。
新规章对于许晴来说是最有力的保护伞,看到公司整体职员的形象在新规章的影响下大大改观,有时候,她还蛮佩服身边这位总裁。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新规章这张护身符以后竟成了她的魔鬼牌。
  不管上班多累,周末,许晴总能想办法让自己放松,给自己减压。音乐伴她走过寂寞而又充实的一年。她喜欢听卡伦.卡朋特的声音,在碎碎的夕阳里铺开来,如一袭华美的毯子,上面罩满高贵的忧伤。徐缓的曲子,醇厚的声音,像一方糖溶入咖啡,让人安心,甚至,有幸福的感觉,窗外的阳光,轻如羽毛掉落,一盆水仙或吊兰,在阳光下舒展。鸟的影,掠过窗前,时光是这样安详,以为地久天长就是这个样子罢了?有一刻,总有那一刻,许晴的心别无所求,纯净得如同婴儿。
临近春节,公司挺别忙,许晴已经有好几个周末白白搭在公事上,这周末,许晴终于有了忙里偷闲的好时光,早晨一觉醒来十点多,她简单地喝了杯牛奶,便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料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大周末的,谁还没事找事呀?”“喂,谁呀?”“咳,许助理,告诉我,你现在的具体位置,十分钟后我来接你。”“呀?总…总裁”对方交待完事情便挂电话,“嘟…嘟…嘟…嘟”“呀呀的,总裁了不起啊,打扰我周末的美事。”许晴自言自语,望了一眼墙上的吊钟,一下子冲进卧室,迅速找了件简便又大方的连衣裙往身上套,来不及盘头发,她干脆将秀发疏直,系上个浅紫色的发夹,从墙上取下挂着的小提包,关着脚丫跑到门前,她突然发愁要穿哪双鞋好,平时上班都喜欢穿小黑高跟鞋,这会为了跟紫色的蕾丝连衣裙搭配,只好选那双白色的高跟鞋了。“啊,电视还没关呢。”她飞快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又匆匆关上门。走出小区大门口,只见一辆黑色的宝马车停在巷子左边,里面的人看到许晴,便从车窗里探出头,朝她挥手。许晴朝那人挥挥手,自然走过去。“总裁”“恩,你穿得挺休闲嘛,今天我们去和一位大客户商谈新一年的合作计划。”“我穿得这么随便,总裁,你再给我十分钟,我马上去换套职业装。”一听许晴这话,秦辉突然开车门,跑上去,一把拉住许晴的手,“不用了,赶时间!”许晴被秦辉这么一拉,险些站不稳,掉进他的怀里。只见她脸红耳侧地抬头望着秦辉,“那…我们走吧。”
“这是等会儿与对方面谈的资料,你先看一看,心里要有底。”“恩”许晴找得可以投入的事情,不用再紧张车上尴尬的气氛。车在拐角处的红灯口停下,秦辉侧头注视着正在认真研究资料的许晴,自己在一旁若有所思。许晴今天的打扮令秦辉眼前一亮,平时在公司里看惯了她穿黑色的职业装,笔直的长裤显得老成又传统,上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那白色的衣领和雪白的脖颈。今天的紫色连衣裙穿到她身上尽显女性的曲线美,当她迎风而来,远远看来,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那一刻,秦辉看见她,竟自然地朝她挥挥手,甚至当她想要穿回职业装,秦辉竟情不自禁地追出去。“叭叭叭叭”后面的车响起喇叭,秦辉猛地回神,绿灯通行!
  上午商谈很融洽,“谢谢,总裁,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表现自己,让我觉得四年的专业理论没白学。”“恩,好好干。”秦辉很客气地伸手拍了拍许晴的手臂,柔滑的触感,差点使他忘了把手移下来。他突然意识到那件连衣裙的单薄,不由轻微皱着眉头。“咕~~”什么声音?是许晴的肚子在抗议。也对哦,她几乎没吃早餐,就喝了一杯牛奶,这会肚子饿得慌,许晴低着头,一只手捂着肚子,脸颊烧得通红,心里狠狠地骂自己:“该死的肚子,太没形象了。”秦辉见她那难为情的样子,自觉得好笑,“许助理…”“嗯,总裁,什么事?”“走,我请你吃午饭。”“那个,总裁,怎么好意思你请…我…我….”许晴脑海里一片空白,都不知该怎么接话。“走吧,总裁犒劳自己的员工总可以吧。想吃什么,说来听听。”“那个…”许晴突然想起那一大碗热腾腾的杂酱面,吞了吞口水“我们…我想吃杂酱面,可是不知道总裁习不习惯吃那些小店的食物?”“恩,没吃过,去尝尝,挺新鲜的。”“哦,我知道哪一家的杂酱面最好吃,我带你去!”许晴一听总裁随她一起去吃杂酱面,一高兴便显得生龙活虎,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生动活泼。
车在一家老牌正宗的杂酱面馆前停下,很快,老板娘亲自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杂酱面,许晴这回不再拘束自己保持那该死的淑女形象,她把鼻子往前嗅一嗅,“嗯,好香,熟悉的味道。”在一旁的秦辉被她这副模样给逗乐了,想想平时在公司里她稳重的模样,跟现在大不相同。看来这个天性活泼好动的女孩在职场上难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别看秦辉在对待公司大大小小事物时很严肃,但他骨子里还是喜欢天性活泼的人。起码跟这样的人在呆久了也不会觉得闷。在秦辉眼里,这时候的许晴多了几分调皮可爱,这些都与做作无关。人与人相处,图的是自然和安心,只有拥有这样的前提,才能彼此互相信任。这个上午让他对许晴刮目相看,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许晴卓实的才能令他很满意拥有这样一个得力助手,脱开公司,他发现许助理的真性情。“总裁,加加这些配料,你会觉得更好吃,给,拿去。”说着,许晴将手里一瓶酱料递给秦辉。“怎样?我说的没错吧。”“恩,的确不错。你很喜欢吃杂酱面?”“恩,不过不常来吃。”“为什么?”“平时工作忙,而且工作日这里可热闹啦,人多得挤也挤不进去,也有许多人选择了外卖,所以工作日我基本没机会吃上这家店的杂酱面。”咕咚咕咚,许晴吞完最后一口面,她满意地擦擦嘴,朝结帐处走去。“姑娘,刚才那位先生已经把帐给结了。”本来想抢先一步,结果还是落空了。“好吧,就让自己堂堂正正地蹭老板一顿面吧。”“许助理在想什么呢?走吧,我送你回去。”“呀,你看,下雨了。”
  站在店门口,望着滂湃大雨,空气变得湿润,只不过这种湿润伴着阵阵凉意,冷得许晴直哆嗦,早上赶时间,竟忘了带个外套出来。秦辉靠近她,看见许晴双手冷得直戳自己的手臂,“就一件单薄的棉质连衣裙…哎”秦辉看到她受寒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好受,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感受到那热烘烘的外套被披上身,许晴猛地意识到,扭过头,“总裁,不,不,不,你还是穿上它吧。”“披着吧。看雨这么大,还一直下个不停,你站在这里别动,因为这里不能停车,车子被我停在对面,我开过来接你。”许晴还来不及喊他,秦辉已经淹没在大雨中,冬末的雨从那遥远的天空飘落而至带着茫茫的雾气,雨中人的背影渐渐淡化,淡化。许晴来不及拉住秦辉,只能看着他的身影在倾盆大雨中渐渐模糊,揉揉眼,眼前仍然雾气朦胧,想到刚才秦辉冲进大雨中的一幕,许晴脑子里也充满雾气,这种感觉很奇妙。
过了一会,秦辉的车出现在许晴面前。车门被推开,是秦辉的脸,脸上还留有几滴雨水,“上车吧,许助理。”许晴溜进车里,侧身望着秦辉,见他裤子全湿了,衣服虽然用布擦过,却掩饰不了雨水冲刷过的痕迹,那曾湿透过的西装上衣印出里面纯白背心的轮廓,许晴不禁咽了一口口水,“色女,你在想什么?许晴!”想着自己竟用手敲打自己的脑门。“许助理,怎么了?头疼?”“没…没…总裁,你已经湿透了?要不,总裁,我家就在楼上,上去喝杯热茶,驱驱寒吧。”秦辉犹豫着,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许晴的家并不宽敞,一间卧室一个厨房和一个小小的客厅。“你一个人住?”“恩,我毕业后留在A市没回家乡,所以租了这屋子。”这屋子也算简洁,东西不多,屋里每个角落保持得很干净,客厅中央摆了张不大的茶几,茶几上陈列着一小茶壶和几个小茶杯,电视机旁的木架栏上的玻璃花瓶里,几株粉百合越发幽香,仿佛给这个简陋的家增添一抹春色。“总裁,请坐,这屋子简陋,你先坐坐,我去去就来。”说完,许晴转身进了她的卧室,换了套毛茸茸的家居服出来,只见她一只手臂上搁着一件浅蓝色的运动服。她踱步而来,“总裁,我家里没有男式衣服,这套是我的运动服,比较宽松,你把湿衣服换下来吧,不然会着凉的。”秦辉很有礼貌地接过运动服,向厕所走去。许晴则煮了一壶水,备好了茶叶,烫洗了茶具。厕所里,秦辉对着镜子,皱着眉头,镜子里的他身穿一身浅蓝色运动服,那套运动服有点紧身,对于秦辉来说,许晴所谓的“宽松运动服”在他穿来成了贴身保暖衣。尽管形象不佳,许晴的一片好意,秦辉体会到了。他扬着笑脸走进客厅。茶几上摆着两杯热腾腾的茶,茶香乘着烟雾缥缈环绕于他们俩人之间。屋子里的气氛暖烘烘的。秦辉在靠近许晴的另一张沙发上坐着。许晴看着总裁这一紧贴的运动服,微红着脸,指着它说:“不好意思,我的运动服好像不太合你的身。”“没事。”“喝茶,总裁。”
  忙完了一年一度的公司总结,许晴回家过年。假期不长,整整一年在外头打拼,人累垮的时候就特别容易想家,家给人一种归宿感。尽管许晴自大学以来在A市待了六年,但仍然抵不了家乡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家,无论富贵与贫穷,都会给人带来温暖,家给予人爱的力量。爱,是一种灵魂的能力,藉此提高自己的生命感。爱让许晴对家产生眷恋,它可以不指向任何目的,或许说,爱的目的还是爱。即使这个世界向她关闭了所有窗口,只要她所爱的人还在,那么,心就有了指望。
火车上座无虚席,满满的一车厢子人,空气流通似乎也受阻,但人们并没有被这小小的烦心事所惹恼,相反,他们兴致勃勃地在车厢里高谈阔论,那嘈杂声早以盖过火车的鸣笛声。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情,许晴有点坐立不安,她脑子里开始想象着见到母亲的情景,思绪如一团团棉线,扯着扯着,满脑全都是家乡小城的故事,还有夕阳落日余辉下,母亲散步的背影。巷子口的老猫还那么好斗吗?对面王阿姨的小花狗生了几窝狗崽子呢?最重要的是,母亲这一年来过得好吗?她心里明白,母亲在电话里头常常报喜不报忧,再大的困难,只要影响到女儿在外头工作的心情,母亲都一度隐瞒。虽说自己每个月都会给母亲通几次电话,但心里总觉得见着了才踏实,才安心。父亲离开母亲已有好些年,如今听说,父亲重组家庭移民新加坡。对于父亲的那点牵挂早在他狠心甩到自己的小手,夺门而出的那一刻起,就渐渐地淡化,怨恨虽不多,但难免是有的,只不过,比起怨恨来说,淡漠更来得多一些。生活是块反光镜,终究有些人要对抛妻弃子的行为负责,终究有些人要将无缘的情义埋葬。
春节的气息临近,人们精神爽朗了许多,大伙辛辛苦苦在外头打拼了一年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享受这几天的团聚,于是,就因这点希望,生活便有了盼头,家乡的亲人早以守在家门口,就连小猫小狗都跳出被窝,抖了抖身上的懒气,与小主人一同挤在大门口,迎接亲人归来。终点车站倒是挤满了人,从车窗里望着,车下的人个个伸直了脖子,那笨重的火车一到站,车上的人背着行李,拥拥嚷嚷地挤着要下车,他们那是心急,迫不及待地向着车窗外的亲人跑去。人可比车灵活多了,人群流动。火车身热呼呼还没冷却下来,车上的人早已走光。许晴同他们一样,心底怀揣着那小小的火苗。“喂,妈,我到站了,现在在出租车上,你呆在家等我,不用来接我了。”“喂,喂,喂”素兰来不及说话,那头已挂了电话。“这孩子,都说好快到站提前给我电话的嘛,怎么上了出租车才打来电话。”素兰不禁发几句牢骚,其实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听到女儿报平安的声音,她欣慰得很。
  路上塞车,许晴几乎每五分钟望一次手表。素兰在沙发上等了好久,一直不见许晴来,自己不知哪时候托着下巴,眼皮一直往下沉,迷迷糊糊地打了一会儿小瞌睡。屋子里到处都是沉静的气息,就连家里的哈巴狗都宅在窝里懒得一动,那狗儿睡相十分惹人喜欢,呈四脚朝天的模样,露出洁白的肚子,它把裹在身上的羊毛毯子踢翻了,堆在身子下边,泛着轻微的呼吸声。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到是狗儿灵敏,从窝里跳了起来,跑到门前大叫,“汪汪汪”素兰让狗儿给震醒。开门一看,“妈,我回来啦。”只见,许晴大包小包地往屋里搬。素兰一见女儿,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洒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平安回来就好。”许晴拖着行李进房间,那狗儿就一直追着她,高兴得活泼乱跳,见许晴忙完坐下,它纵身一跃,跳到许晴的大腿上,昂着头,小嘴巴里伸出的舌头一直舔个不停。“哟,行行行,我的脸上都是你的口水。”许晴转过头,看到一桌子丝毫未动的饭菜,那菜色虽留几分鲜艳,却早已耗光了热气,许晴望着母亲,鼻子顿时觉得酸酸的,“妈,都说了我会晚到,你怎么不先吃点。”“晴晴,来,我帮你乘碗汤,瞧,这汤还在锅里滚着,热乎乎的。”“哎呀,妈,我来,你坐着别动。”“你来乘汤,我去把菜热一热。”素兰一边忙着热菜,一边和女儿聊起天来。
女儿在外头工作的这一年里,她实在有太多太多话想跟女儿聊,只不过,每次一拿起那冰冰凉凉的电话筒,心中那些热情不觉跑光了许多,她其实很想自己的女儿,很想很想。这么多年来,她与女儿相依为命,闺女一个人在外头打拼,做母亲的能完全放心吗?只不过,有时她在自己过分担心时总会安慰自己:“好歹晴晴身边有陆风陪着,她会一切顺利的。”想到这,素兰不禁打断许晴的滔滔不绝,“对了,听你说了这么多,怎么一个字也没提到陆风呀?哪天将他领回家,让妈见见。说到这孩子呀,特别让人喜欢。这不,他二个月前还给我打过电话呢!”“二个月前?哪一天?”许晴心里掐算着,会不会是陆风快结婚那段日子。“哪一天我就记不清了,我老喽,你看这记性哟…对了,陆风没跟你提过?”许晴脸色沉了几分,她不得不对母亲摊牌,“妈,其实我…其实我和陆风早就分手了,我们分手都一年了。”“什么?”素兰一听这话,“哐啷”一声响,菜篮子躺在地上,里面的菜叶早已溢了出来,那一绺绺的绿横七竖八地落得满地皆是。素兰缓缓低下身子,许晴连忙上前,低着头一言不发,手里沾满了菜叶。“晴晴,你们早就分手了,那陆风打电话到家里来是怎么回事?告诉妈,是谁先提分手的事?”“妈,你放心,他应该不会再打过来了。分手是我提出来的。他一个月前结婚了,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喜结连理。妈,我们真的,永远没戏了。”“晴晴,为什么呢?他是个不错的孩子,为什么你…”“他…一直瞒着我他的家世,而且,他妈妈觉得我家境普通…”素兰蹲在地上,她朝前抱住女儿的头,含着泪说:“妈,明白了,妈,明白了。咱们晴晴会遇上更好的男人托付终身。”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我去看看。”许晴放下筷子,三两步跑到门前,门被扭开,“呀,是莫大叔。新年好,新年好。”许晴先拱手拜年,然后伸手引进,“莫大叔,请进。”“晴晴,一年不见,你变成熟了,再也不是那个校园里的小姑娘啦。”“呵呵,瞧您说的,像我变化极大似的。”“对了,这个给你们。”莫大叔将手里的东西塞给许晴,接着说:“你莫大哥从北京带回来的特产,收下吧。”“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大叔,你等等,我也有点小礼物带给您。”许晴让素兰出来接待莫大叔,自己钻进房间找礼物。
莫大叔早年丧妻,说实在,这些年多亏隔壁的莫大叔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然单靠她们母女俩,日子挺难撑下去,自己出门在外的这一年来,母亲发病时行动不方便,家里的许多事都得麻烦莫大叔。许晴明白,莫大叔是个好人,这么多年疼她不少于自己的儿子。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竟能如此地善待她们母女俩,然而她的亲生父亲在当年一走了之后就对她们不闻不问。这前后两个形象差别巨大的男人,让许晴不得不为母亲的后半辈子考虑。
待莫大叔走了之后,许晴凑到素兰耳边,“妈,你和莫大叔…你们哪时结婚呀?”“什么?”“别跟我装傻了,我还看不出来吗,这些年,他对我们俩,特别是妈照顾得那么周到。难道只为了当我们的好邻居?”“还有,每次莫大叔看你的神情就是不一样…”“行了,别说了。”素兰转过身,背对着许晴,试图逃避女儿的问题。“妈,我和莫大哥都一致想撮合你们俩,你们就别那么含蓄了,该结婚就结婚。”素兰坐正了身子,伸手握着女儿的双手,语重心长地叮嘱:“谢谢你们两个孩子这么支持我们,晴晴,你知道妈一直没有再婚的原因吗?妈和你莫大叔商量过,想等你成家之后才…”“妈…”“这次,你回来,我才知道你和陆风已经…晴晴,告诉妈,目前有男朋友吗?”“没有,一直一个人。哎呀,妈,感情这种事情得耐心。”“你和莫大叔的婚事赶紧办,别拿我当借口。”
母女一谈感情事便僵直起来,素兰在婚姻上受过伤害,她总盼着女儿能过找个值得依赖的男人过一辈子,本想陆风是最理想的人选,谁料到,两个孩子竟已经分手了,男大婚,女却未嫁,素兰想到这点子上,未免多几分担忧。她的女儿,她再清楚不过,陆风是许晴的初恋,这么多年,素兰有些愧疚,她担心老一辈婚姻的不幸会给女儿留下阴影,经过陆风这件事,她甚至更担心女儿会因此拖延了自己结婚的年龄。许晴难得回家一趟,她一有空闲便和许晴谈心,了解她目前的生活状况,嘱咐她遇到合适的对象赶紧结婚。有好几次,素兰还硬推着许晴去相亲。
许晴倒总把母亲的叮嘱当作耳边风,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哪能说结就结,说嫁就嫁。“婚姻乃人生大事,要耐心!”这是她理智的想法,一直都是。
  大年初八,许晴踏进公司,办公桌上多了个礼袋,好奇打开来看,那件浅蓝色的运动服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这事,许晴大概也忘得差不多,偏偏这时候电话响起,一听,老板的声音,看到桌案上的运动服,许晴莫名地紧张。“进来!”秦辉还是老样,头也不抬,“总裁”“哦,这些是去年各部门的汇报表,你去整理一份汇总,明天上午之前交给我!”“是”秦辉说话不喜欢说第二遍,许晴必须认真听,必要时做做笔记。老板一言值千金。许晴担心秦辉提起运动服的往事,心里稍有些紧张和尴尬,没想,秦辉叫她来只是公事上的吩咐。“安心工作,别的就不多想啦,新的一年,要更加努力!”坐在电脑前,许晴暗示自己,随即,她进入工作状态,手上的资料数据多,她运用学过的统计学原理,快速列了张母表,以此为基逐步修改和完善,再利用Excel软件系统对数据进行分析,画图。一整天下来,那些数据在许晴的操作下,乖乖现出内部规律,资料也越整合越精确。“许晴,还不走啊?”杜琪如一缕幽魂飘过许晴门前。“哦,琪琪,快了,快了。”
转眼六点半,望着窗外,一片车水马龙的繁华夜景,她缓缓地离开座位,伫立在窗前,夜幕降临,许晴伸了伸懒腰,“还要继续吗?算了,我知道你饿得不行,今晚回家继续弄吧。”她摸着肚子,无奈望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初春的夜晚,晴朗的夜空是深蓝的微笑,淡淡的几点黄星想打碎了的花瓶碎片,飘在那苍茫的天幕中,荡啊荡啊,不知飘往何方,不知那个方向知否有个幸福的终点。公司门前的植物,黯淡的叶影裹着花的幽香,那香气是内敛的,含蓄的,似有似无,仔细听,你还能听见夜的窃窃私语。风带着点柔情,顽皮地穿梭于秀发之间,发梢有些凌乱,因为发丝与风儿在玩捉迷藏,谁也不愿放过谁。路灯下,许晴抱着公包文,在黑夜里独自走着,伴随她的只有那一轮浅浅的弯月。一个人在公车站静静等候,对面走来一对小情侣,看他们的表情,恩爱得如同夫妻,只是许晴瞥见两人手上光滑没戒指。那边的欢声笑语只能加重这一边一颗无垠的心。“没有爱情,何来有牵挂,许晴,你这样不也挺好的嘛。”这是第几次安慰自己,其实她也数不清了,这一年多来,她习惯了,习惯了为自己而活,习惯了那些独自乘凉的日子,习惯了没有人牵手过马路的三九寒天。
年后的公车显得有些慢腾,干等了几十分钟还没到,肚子饿得不行,许晴决定先解决温饱问题,再搭车回家,于是,她掉头离开,在街口找了一家面馆便坐了下来。“喂”刚吃了几口面,手机就不安分地在衣兜里动起来。“晴晴,你在家吧?”“我正在外头吃面呢!”“哟,都七点半了,你还没吃饱,你老板真是的!”“对了,什么事呀,舒雅?”“明晚我的生日派对,你一定要来!我在电话里郑重地邀请你。”
  “我很想到现场送上我的祝福,可是…我以前没参加过这种盛大的派对,恐怕我…”“别可是啦,我明天下午过来接你,然后我们去试礼服,就这么定了,拜~”“舒雅,喂,喂”不等许晴回话,舒雅的声音早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上午,许晴终于完成任务,“总裁”递上自己满意的汇总报告和U盘,“恩,放在桌上,我等会看。”“U盘里有ppt,总裁若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下午,许晴按时下班,舒雅的车已经在公司门口候着,“晴晴,这儿,这儿。”舒雅挥着手,“你等了多久?”“我闲着没事,就提前过来喽,免得你找借口开溜。”许晴一见到舒雅,忙从手提包里拿出礼物,“小小礼物,小小心意,生日快乐。”舒雅接过礼物,向着许晴来个大拥抱,“我爱你,好姐妹,走,咱买礼服去。”
“我还是第一次买礼服呢,真好看,舒雅,我看得眼花。”“我倒是帮你目色了一件,知道你大爱浅紫,你瞧,这一件怎样?”许晴点点头,翻了翻衣领的标价,价值不菲,像她这样一个公司小职员,一个月4千多的工资要交房租,又要交水电费,最重要的是得寄钱回家,这样精打细算地过日子,怎有资格买这么贵重的礼服呢?舒雅大手一挥,“小姐,就这两件了,再配上这些饰品,拿卡去刷吧。”“舒雅,这可不行。”“喂,今天是我生日,我作主,你配合我就行。”
舒雅和许晴在礼服店磨蹭了半天,各自从更衣室里走出来,她们互望了对方一眼,忍不住又望了望镜中的美人。“舒雅,你说,我这套衣服会不会太露了?”“不会,挺好看的,你瞧。”舒雅指着镜面,许晴半滴羞涩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浅紫色的裙箩如紫罗兰的花穗一般,沉甸甸地往下垂,那柔滑的段子羞答答地裹在腰间,露出了洁白光滑的背脊,脖子上的珍珠温和而不刺眼,柔柔地放着暖色光芒。许晴的头发被卷成大波浪型,潇洒又自在地落于肩膀上端,那锁骨在秀发里遮遮躲躲,往上瞧便是整齐的刘海,脱去了黑色的眼睛框,那一对秀丽明亮的眼睛如同黑夜里的钻石,从眼里泄出璀璨的光洒落在镜子上,让人看久了都有点昏眩。脸庞里的一抹粉红自然绽放,嘴角微翘。
“晴晴,好啦,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哦”许晴回过神来,看看自己包里那件廉价的职业装,她恍然大悟,自己只不过是现实中的灰姑娘,脱去了华丽的衣裳,仍然是社会的小角色,每天默默无闻地辛勤工作,养家糊口成了理所当然的责任,上流社会的派对,对于她来说,极为陌生,甚至她不想踏入其中,只想躲得远远的。
她想要的是踏踏实实的生活,因此她从来不奢望得到什么超乎能力范围之外的东西。但她并不仇富,在她眼里,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穷人有穷人的生活方式,彼此可以不相容,但也不必仇视对方。
  车驶进方家住宅区,不一会儿,两侧的车门各自敞开,两个女人扶着裙摆,袅袅娜娜地走出来,前面是方家的待客大厅。
许晴踏着松软的红地毯,一步步走进大厅,随即,富丽堂皇的景象一点一滴划入眼帘,一盏盏巨大的雕花吊灯倒垂在上半空,整个大厅被灯光烘得暖亮暖亮的,四大圆柱支撑起整个庞大的拱形屋顶,这些圆柱除了上下两头被装饰纸包裹着,中间露出雪白的身躯,仔细看,其表层则凹凸不平,一些花虫鸟兽的图案雕琢其上。大厅角落的古木架上摆着精美的陶瓷艺术品,许晴喜欢左边的青花瓷,其忧美的曲线和含蓄的风格深深打动人。
迎面而来,那些满身珠光宝气的贵人纷纷将目光投洒在两位美人身上,今儿的主角是舒雅,人们围着她送上各式各样的礼物以表衷心的祝福。许晴被挤出人群外,她独自一人扶着酒杯,站到角落里,好好欣赏青花瓷。“晴晴,难得,在这么热闹的氛围里,你还能安之若素。”熟悉的声音入耳瞬间,许晴转过身,看到顾小曼拉着俞晨顶着兴奋的小样儿。“嗨,你们哪时到的?”“我们刚到,这里对你来说陌生吧,舒雅忙着招呼客人,怕你一个人闷着,所以叫我们过来喽。”俞晨好奇地探了探头:“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许晴将手搭在她们俩的胳膊上,“刚刚在研究青花瓷,走,我们到那边聊去,我怕我们三个越谈越激动,手一挥,把这上好的青花瓷给砸了,那可多不好呀。”
俞晨撇着小嘴,过了一会,她悄悄贴近许晴耳边,“我管得住自己,曼曼可不行啦。”“说什么呢?当我是空气?”“是啊,她把你当氧气。”许晴坏坏地朝曼曼一笑。“舒雅”“哎呀,我总算脱开身了,看我多讲义气,钻了个空就来找你们。”“去去去,我觉得你应该站在大厅中央,再推个移动台阶垫着,这样才显出你是主角的气派。”曼曼指着大厅的正中央,说得天花乱坠。这话舒雅可不大爱听,只见她双手叉在腰间上,不停地翻白眼。“我说嘛,你今天生日,看到这场面,她忍不住瞎激动,雅雅别理她就是。”俞晨推了推舒雅的肩膀,“等会有什么活动,提前跟我们透露一些。”“华尔兹!”
“晴晴,赶紧去找个男伴,俞晨勉强当我的男伴就行了。”这话一出,许晴、俞晨直冒冷汗。“我申请作观众。”许晴的手举得老高,直接被舒雅挡了下来,“走,我给你介绍男伴。”舒雅不顾许晴为难,硬生生地拖着她走。曼曼和俞晨见状,暗笑了一番,也不好奇,仿佛这是她们事先设好的局,而许晴糊里糊涂地成了局中人。
“烂桃花,为什么是今晚开?”许晴在人群中嘀咕着,只顾着跟在舒雅身后,在人群里穿梭,她们像两条美人鱼,一前一后,在密密麻麻的海藻丛中游动。“晴晴”前方舒雅突然停住脚步,许晴大惊,险些踩脏她的裙摆,她低着头像似在苦苦寻着宝物,其实她担心舒雅的裙子印上自己的鞋迹,听见舒雅介绍自己,猛地一抬头,许晴愣住了。“总裁?”许晴那蚊子般微弱的声音淹没于人声鼎沸。秦辉也许不知她讲什么,只瞧见前面这个小女人,脸红得跟番茄似的。“辉哥,这位就是我想给你介绍的朋友,她叫许晴。”“许晴?许助理?”秦辉眯着眼睛,朝前跨了一步,上下打量这个女人。
  “你们认识?”舒雅歪着脑袋瞅着他们俩。许晴哽咽着,不知如何解释是好。秦辉只是淡淡地谈了一句:“恩,是我的员工。”“那更好,老板与员工之间,就应该多多交流。”舒雅发现自己无论处于哪种尴尬场面,都能轻松调解气氛。不就是在这遇到自己老板嘛,老板都不紧不慢的样子,她瞎紧张什么,酝酿了几秒,许晴打破沉默,“恩,雅雅,不用介绍了,他是我老板,我是他的助理。”“助理?”舒雅似乎有点惊讶,助理的话他们俩岂不是接触频繁,想到这,刚刚自我陶醉的状况早已烟消云散,舒雅摸着后脑勺,她觉得自己像个笨冬瓜,好心红娘当不成,还差点闹了笑话。
交响乐缓缓响起,舒雅与老公方鸿扬主动踏入舞池。许晴和秦辉双双往里望去,舞池早己丽影双双,各式各样的长裙展翼飞扬,长裙花丛里笔挺的西装裤和潇洒的燕尾服若隐若现,伴着悠扬的华尔兹,他们的动作轻盈自在,在黑夜里,绽放着各式各样的精彩。许晴看得入神,只见她双手轻搭在裙摆上,侧着身子,定然凝望,从那个角度站着,秦辉看不到许晴整体的模样,只是侧面。她的侧面虽谈不得上精致,但不缺柔和,从鼻梁到樱桃小嘴,从脖颈到腰间的蕾丝,从蓬松往下流动的浅紫裙摆到那双小巧玲珑的银色高跟鞋。对于她,他似乎并不陌生,工作日每天频繁的接触,他见过她穿职业服,也见过她穿休闲装,这会儿碰上她,险些认不出,他从来没见过她穿礼服的模样,如果让他凭空想象的话,他觉得都差不多,只是把衣服换成礼服而已,可眼前助理摇身一变,与平时相差甚远,他们俩之间多了点陌生。起码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不了解她的,而她,对他更是无从入手。爱情来临之前,总是无端端地在两个人之间堆积许多陌生的障碍物,只有真正的爱才能包容一切,融化一切。
“许晴”秦辉突然对助理改了称呼,不仅许晴听到了惊讶,就连他自己,也意想不到,有些感觉在心底窝藏久了,积屯多了,就会如中东的石油一般,井一掘,便自然流露。“私底下,老板和员工之间不必那么严肃。”秦辉果然善于掩饰,一句话打消了许晴所有猜疑。“哦,总裁,什么事?”“你会跳舞吗?”“不算会,大学里的选修课接触过一点点,之后就草草了事,你懂我的意思。”“没关系,我教你。”“啊?”许晴没听错,只不过秦辉这种大男子主义式的邀请与这浪漫的华尔兹脱了节。“走吧。”“哦”他们之间的语言并不多,恍惚间,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拉住。
“踮起脚尖/提起裙边/让我的手轻轻搭在你的肩”“舞步偏偏/呼吸浅浅/爱的华尔兹多甜”
秦辉算得上是个好老师,循循善诱,许晴很快跟上了他的节奏。“我这个老板,在员工面前很严肃吗?”“额?”“我要听实话。”“有一点”“所以,你在我面前,大多数时候总显得拘束,对吗?实话!”“恩,我承认。不过,总裁对待工作严肃的态度会使员工更加认真工作,这也很好。”秦辉听了这话,倒是笑了,带有几分灿烂,这是许晴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自在。许晴说话还是如履薄冰,但秦辉的笑容让她原先紧绷的心弦松了许多。“总裁,早上送过去的PPT还满意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好好享受华尔兹的乐趣,下班了就不谈公事。”秦辉微微闭上眼睛,仿佛沉浸在音乐的美好时光。
秦辉跳得很投入,许晴的舞步也融入音乐当中,他们俩像一对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着。他们又像夜幕中的流星,一起划响了沉寂的天空。悠扬的曲调,声声入耳,他们话不多,只是偶然想起什么,稀疏几句。
华尔兹讲究一致,步伐上的一致只是基础,心灵上的默契才是高境界。爱情恰似一场华尔兹,舞者在频频舞步间朝夕相处,爱情的火苗瞬息在两人心底“扑哧扑哧”地燃起,手与手的接触,心与心的交流,无需更多言语,只需偶尔几个眼神互动。跳着舞着,拉近你我爱的距离;圈着圆着,规划两人爱的轨迹;进进退退,你我绕过几道弯,却始终围着爱旋转,因为,“没有谁能比你更合我的拍”。
  许晴离开公司的时候,月色皎皎,虽说是早春,昼长夜短为之甚早。今晚难得见一明月挂于天际。这要是在前些天,彤云密布,天阴沉着脸,仿佛人间所有的不快都聚集到天上去。自从跳了场华尔兹之后,许晴和秦辉之间的感觉发生微妙的变化,这复杂的感觉用什么来容易呢?具体也描述不出来,只能打个比方,裹着雾气的朦胧,淡淡春天般的羞涩,淡淡的花露香味儿,所有淡淡的味儿如同春天的雾水一般,打湿了双眸。秦辉不再是一沉不变的严肃,许晴不再是唯唯诺诺的拘束,一切顺其自然,只是他们俩,仍然云里来雾里去的。
朗月当中,许晴却有种不祥的预感。毕竟,当抬头望天的瞬间,她才发觉,原来月亮不是圆的,“对呀,又不是十五,月亮总是会缺一块。”有人喜欢缺月,因为那是月亮绽放着洁白的笑容。许晴却不以为然,满月则圆,缺一块总让人觉得遗憾,人生经历了种种感情,能有哪几种让人不遗憾的呢?似乎没有,所有,我们大多数时候看见月亮,月亮总朝我们笑得没心没肺的,那是一种遗憾的微笑,带着寂寞和沧桑。许晴对陆风的感情,就同缺月一般,纯洁但却让人萌生遗憾。
口袋里响起熟悉的铃声,那首歌是卡朋特的《昨日重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偏偏在一轮缺月下,勾起往事的回忆。“是晨晨!”晨晨几乎整天忙于写论文,几乎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这会儿怎么突然急着找她,难道…?铃声响了很久,手机不停地在许晴手里震动,“晨晨”“我在情欣公园的湖边...”“晨晨,怎么了,你先别哭,告诉我,怎么了?”“我…”电话里传的抽涕声使得传入耳朵里的话语变得含糊不清,“晨晨,你听着,我马上过去,你坐在石凳上别动,千万别动。”许晴也记不清晨晨的答复,只是一味地站在马路旁挥手招计程车。一路上,她忐忑不安,一想到晨晨在电话里脆弱的哭声,她的心都纠到一块去了。她决定打个电话给舒雅,曼曼酒吧的生意火,脱不开身,眼下只有舒雅能赶得过来了。“喂,雅雅,晨晨她…”“我都知道了,我就说嘛,许飞刚靠不住!我正开车赶过去呢!”“好,公园见!”“许飞刚靠不住?”难道,晨晨和相恋了五年的男朋友闹矛盾了?
晨晨和许飞刚曾经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以前大家公认的情侣模范第一是许晴和陆风,第二当属晨晨和许飞刚。可惜大学毕业那会儿许晴和陆风吹了,晨晨和许飞刚自然从第二荣升到第一的位置,延续大家“将爱情进行到底”的誓言。平时晨晨和许飞刚也不是没吵过架,都是些小打小闹,走过场,如唱戏一般,把情侣闹心的那一幕给唱完了演完了,自然就恢复正常,他们的恋爱总是那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大学里的情侣们出来工作了,走的走,散的散,只有他俩扛得住,五年来彼此牵手走下去,同志们倍儿羡慕这一对,纷纷给予肯定和支持。晨晨为了许飞刚选择保研,大伙眼红,正准备吃他俩的喜糖,可这儿,听见晨晨在电话里哭诉,许晴心里猛地被不祥的预感撞击了一下,吃吃地生疼,难道…?
  “晴晴,我的车在路上抛锚了,正在维修,你到了没?”“雅雅,我刚到公园门口。”“你赶紧去湖边,我怕晨晨会做傻事,她和许飞刚这次真的完了。”“啊?”许晴一声尖叫,把周围的人都给引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情绪有些激动,没事了。”她从人群中窜出来,直奔湖边。这时,另外一个电话打进来,“许助理,今晚RH有个加盟晚会,需要你…”“对不起,总裁,我真的有急事。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我赶时间…拜拜。”电话里唯独听见她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夹伴着不停的喘气声,秦辉正纳闷,对方就挂了电话,他皱着眉头,拨打了另一个助理的电话。“喂,杜助理,是吧?”杜琪接到秦辉的电话,激动得不得了,正与男友共进晚餐的她急冲冲地喝了口水,站起来,迅速整理了着装,见男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她解释道:“今晚RH有个加盟晚会,公司让我出席,我得走了,不能多陪你啦。亲爱的,今晚等我电话。”临走前还不忘蹭着小嘴在男友脸上啄一下。“琪琪,不用我开车送你去?”“不用了,公司的人开车过来接我。”她走得干脆,只朝男友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月光倾泻而下,她身上披着一些轻盈的光辉,顿然让人觉得银闪闪的,就像她此时的心情,有一种踩在云端上的喜悦,细说不出那种感觉,只让她整个人飘飘然,想要飞似的。她心里几千几万分想和秦辉相处,以前失望过,只是没想到机会竟来得如此之快。
许晴跑到湖边时,看见晨晨沮丧的模样,突然她一步步走向岸边,“她要干什么?”许晴疯狂地追上去,一把从背后抱住晨晨,将她拖着,远离湖岸。“晨晨,你在干嘛?别想不开啊。”待她俩坐到石凳上,许晴悬在半空的心才稍稍往下放。“你吓死我啦,晨晨,以后不许这样,知道吗?你让我们来,只想让我们看到悲剧的一幕,你太狠心了你…”俞晨已经哭肿了眼睛,涕泪连连,许晴坐在她旁边,听着她沙哑的倾诉。“晴晴,对不起…刚刚那一刻,我差点想不开,是你把我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我和飞刚…我们彻彻底底地完了,我们分手了。”说着,心里的伤痛又一次浮上心头,晨晨忍不住,拥着许晴,放声大哭。那哀嚎声如冬夜里冤魂的哭诉,句句让人寒心、痛心、悲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侣吵架,家常便饭,闹闹分手,说不定,过几天,你们就好了,是吧,宽宽心。”“不是的,不是的,这次真的没戏了,我们的真的没戏了,你知道吗?…”晨晨把近来所发生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儿给许晴讲了一遍。许晴才明白俞晨的绝望。
许飞刚和俞晨分手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一周前,许飞刚带俞晨回家见家长,许飞刚的家在乡下地方,家中有弟弟妹妹,总共6口人。这个男生朴实、地道、安守本分、特有孝心,按理说这些都是许飞刚的优点,也是晨晨选择他的原因。晨晨就不同了,晨晨来自上海,父亲是公务员,母亲则是一名大学教师,她是独生女,这点许飞刚早就知道,晨晨很优秀,当初为了和许飞刚呆在同一所城市,竟选择保研留校。许飞刚的兄弟常常夸他眼光敏锐,选上了一支潜力股,慢慢地,经过大学四年的磨练,俞晨这支潜力股转升为优质股。晨晨是个死心塌地的女孩,自己认准了就坚持到底,她虽家庭条件胜过许飞刚,却从不嫌弃他。
他们俩你浓我浓,特煞情多,看似感情进展得很顺利。其实,许飞刚的母亲是他们最大的绊脚石,他母亲极力反对两人交往,以前大学里谈恋爱,许飞刚的妈妈也没当回事,认为儿子对俞晨只不过是过把新鲜瘾,可没想这小两口的感情够结实的,五年了,始终只容得下彼此。这回真见着了俞晨,许飞刚的妈妈明言相劝,说是劝,实则把俞晨羞辱了一番,晨晨看在许飞刚的面子上,退让三分。她以为许飞刚会站在她这边,至少她对两人的感情是有信心的。但是,她错了,大错特错了。她忽略了一点:许飞刚是个孝子,从小到大,母亲的命令不敢违背。
自从那次见家长,俞晨和许飞刚足足冷战了一个星期。直到下午,许飞刚出现在许晴宿舍楼下,俞晨才知道,许飞刚对父母的孝顺已到了惟命是从的地步。“结婚乃是人生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晨晨,恕我无能为力,这五年来的一点一滴,我都会记在心上。”许飞刚鼓足勇气说分手,没留下任何余地。“许飞刚,你给我回来!”晨晨一直追到校门口,许飞刚才停了脚步,“啪”地一声,五根手指印在他脸上,俞晨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分手道别。“你给我记住,是你负我!我诅咒你!”“俞晨,既然都这样了,我们就,彻彻底底地分开吧。”“哟,今儿谈分手,还未分手,连称呼都变陌生了,你,你,你,不是个男人。”“何必呢?我妈说得对,你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迟早会分的。”“你妈,你妈,你妈说得全对,那你当初还谈什么自由恋爱呀?直接让你妈给你找一个得了。”“俞晨,不管怎么说,我妈是长辈,你得学会尊重…”俞晨再也和他谈不下去了,冲上前,推了他一把,许飞刚一个不留神,闪不过去,直接跌倒在地。他拖着地面站了起来,“嘿,你这人怎么不讲理?”“跟你这种负心汉需要讲理吗?滚!从此以后,你给我滚得远远的!我告诉你,我们俩真的玩完了。”俞晨平生第一次那么激动,当着校门口许多人的面与许飞刚吵架,那架势,那语调,简直就像泼妇骂街。她当时心里郁闷得很,失态与否全都顾不上。
  “晴晴,陪我喝酒去。”“喝酒?”许晴每次去喝酒都是自己一个人伤心,这回却是“陪酒”,“晨晨,酒喝多了伤身。”“你不是伤心时也常去喝酒吗?正所谓的酒能解千愁,我今天就要去体验体验。”“晨晨,晨晨,你等等我。”许晴眼看俞晨已跑了大老远,她的高跟鞋哪能跟俞晨的平底鞋比呀。“都怪这高跟鞋不争气,唉,晨晨,你等等我呀,去哪喝你还没说清楚呢!”俞晨终于放慢了脚步,“对不起,我没顾及你穿高跟鞋。”她走了几步,干脆停留在原地不动。许晴正三步并作两步,努力地挪动自己的高跟鞋。“去曼曼那儿喝吧!”“好吧。”许晴担心去陌生的酒吧喝酒会遇见麻烦事,干脆叫了车,把俞晨塞进车里,报了曼曼酒吧的地址。“舒雅,我们现在去曼曼酒吧,你那车修得怎样了?”“晴晴,那好,我叫辆车过去,车就留在维修中心吧。”“行,待会儿见!”
二十分钟后,许晴和俞晨到了目的地。“哟,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俩都给吹来?”顾小曼一见两姐妹,便亲热地走向她们,可是走近一看,发现她们俩脸色完全不对样儿,一个脸色苍白,另一个面带愁色。“怎么了?”曼曼吃惊地望着俞晨,“晴晴,你说,怎么了?”“今天,我是来陪酒的,你准备好酒,晨晨心情很糟。”许晴见俞晨不开口,暂时摸不着她的心思,只能避开话题,分手这种事情,还是当事人表态比较好,她也只是个劝客罢了。“晨晨”顾小曼身子微微倾前,环手抱了俞晨一把,“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给你出出主意。晨晨,谁欺负你了?”曼曼一直朝许晴使眼色,想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俞晨将头枕在曼曼的肩膀上,眼泪再一次禁不住夺眶而出。过了许久,曼曼忍不住,她结结巴巴地问道:“是…许飞刚?”一听“许飞刚”三个字,俞晨哭得更厉害,一把泪一把鼻涕地擦着,“我和他分手了,就在今天下午,我们彻彻底底地结束了。”“是你提的?”许晴终于忍不住插话,“不,是许飞刚!”“走,咱们找个地方坐,这样站着也不成样儿。”
俞晨擦干了眼泪,将自己和许飞刚分手的事叙述给顾小曼听。曼曼越听越激动,“啪“地一声,大家从晨晨的陈词中清醒过来,曼曼抚着那只因用力拍打桌子过度而又红又肿的手掌,“哎哟,我的妈呀,疼死我啦。”“曼曼,你这是要掀桌吗?激动成这样。”“我这不是…咦,舒雅,你来啦。”顾小曼闻声扭头一望,见舒雅急冲冲地走过来。“我一进来,就看到某人激动得…”“我这不是为晨晨打抱不平嘛,许飞刚那是愚孝!”“对,这种人,分了也不觉得可惜。”许晴见顾小曼和舒雅两个人一唱一合,马上拉开话题,“晨晨说了,来这就是为了借酒消愁,酒呢,老板?”她侧着身,越过我俞晨,戳了戳顾小曼的左臂。“喔,喔,我去拿。”顾小曼一离开,舒雅顺着她的位子坐了下来,许晴和舒雅就这样,一左一右围着俞晨。
爱情虽不得圆满,但友情常在。当你失去爱情的时候,请记住,友情一直在你身边,因为你不曾失去它。我们遗憾的是,当热浪的爱情来临时,那些温暖流长的友情常常被忽略。只有当爱情拂袖而去时,我们才会更加珍惜那些一辈子不变的友情。
  时隔两个星期,再次见到俞晨的时候,人瘦了一大圈,头发一下子长了许多,漫过那单薄的肩膀,乌黑发亮的刘海盖过眉毛,人似乎也提不上精神。那些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爱情,如同一剂毒药,慢慢渗进恋人的心田。爱久了,便上瘾了。分手来得太急,如同一列车鸣笛匆匆而过,留下的只是故人满地憔悴的哀伤。情人的背影时常浮现于眼前,昔日的甜蜜哪能说忘就忘。有人云时间能抚平一颗受伤的心,但愿如此吧。为了让俞晨尽快找回自我,恢复心情,许晴决定,每个周末把晨晨接到自个儿住的地方,抽出点时间陪她聊聊天、逛逛街、购购物。女人有时候难免摆脱不了物质需求,从物质中得到满足,看着一堆胜利的果实,心情自然好了大半。于是,郁闷的时候,除了喝酒之外,女人比男人多了一项选择:逛街消遣。纵使不是完全物质主义者,看着满目琳琅的商品,心,莫名其妙地被填得满满的,那么,没空位留给伤感,暂时能从苦闷中脱开身。
俞晨每次往许晴出租屋里钻,都会主动带些小点心。有时候,晨晨不嫌麻烦,倒是乐意在许晴厨房里忙活一整个上午。在学校宿舍里做菜极不方便,最多只能炖炖鸡汤。宿舍不具备良好的排烟设施,在宿舍里大动干戈,大展厨艺的机会和条件都不成熟。记得第一次来许晴的出租屋参观时,最让俞晨恋恋不舍的就是那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小厨房,虽然狭窄,实际上用起来还蛮顺手的,最重要的是那小厨房看起来特温馨,哪怕是动手炒一盘简单的菠菜,吃起来都觉得沾有点家的味道。
这天,俞晨特地从韩国留学生那里借来纯正的韩国辣椒酱,刚从韩国师妹那里学了一门做韩国拌饭的功夫,这会儿可全派上用场啦。韩国的辣椒酱与中国的可不同,中国的辣是辛辛的咸辣,韩国的辣则是香香的甜辣。那富有韩国风味的辣椒酱抹在香喷喷的大米饭上,简单地洒上几样小菜,一经搅拌,几样味道融成一股独特的香味,让人吃起来忘怀、爽口。许晴第一次尝到拌饭,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俞晨豁然开朗。“你笑什么?”许晴不经抬头看,俞晨笑得更夸张,“哈哈哈,看你都长白胡子啦,看来我拜师学的手艺不错嘛,来,我帮你擦擦。”听这话,许晴意识到自己脸上沾有米粒,抬手往脸上一擦,还不只一颗,白花花地有两三粒呢。“咳咳咳,水~”许晴忍不住,跑去冰箱里拿矿泉水。“你慢点吃。”“恩,改天,叫曼曼和舒雅一起来尝尝。”“好呀,舒雅呀,人家说不定吃过许多种的韩国菜,估计她…”“嗨,那不一样,这是你的手艺,独一无二的。晨晨,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俞晨突然停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叠在桌上,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晴晴,我是独一无二的我,只可惜,人家不喜欢这样子的我。”“瞎想什么呢?”许晴挪了椅子,靠近俞晨坐了下来,摸着她的后脑勺,亲切地说:“又在想许飞刚了吧。过去的总会过去的。人嘛,没啥特别的,就应该往前看,朝前迈步。”“晴晴,我不甘心,我有种预感,许飞刚跟我分手不只是父母的原因。”“咱不管,也别去想那么多,总之,是他先放开你的手,他没那个福气和你走到最后,咱更应该好好地活着,让他看到你没有他也能活得更幸福,不是吗?从现在起,你,俞晨,要为自己而活着!”
  都说称职的总裁助理难当,整天加班不说,总裁一出差,助理也得打包行李跟着跑。这么一来,出一趟差,助理则成了总裁的私人管家,安排好行程是必须的,提前订好机票和酒店也是必须的。大到总裁的公事历程,小到总裁的一日三餐,事事上心,一丝不苟,这一点,许晴倒是做得很好,令秦辉十分满意。
许晴觉得,搭飞机出差是最不累活的方式。记得小时候,当飞机从自家屋顶绕过时,其轰隆隆的巨响总能分散许晴做作业的注意力。“妈妈,快看,有只大鸟飞过我们屋顶。”“傻瓜,那是飞机,不是大鸟,飞机是可以载很多很多人的。”“真的吗?妈妈,那我也想去坐飞机。”“为什么呀?”“我想飞上天,飞上天的感觉应该跟在地上跑很不一样吧。”小时候对飞机的好感不知不觉油然而生。高中时,因为暗恋班里的某个男生,那段时间拼了命地学习,不为什么,只为让自己变成一架飞机,努力飞到他的高度,和他一起欣赏那高处的阳光和云影。大学的时候,许晴曾坚信,陆风就是她的私人飞行员,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就如同坐飞机,免去了坐汽车的摇摇晃晃,那种平静安稳的感觉,一辈子都不能忘怀。而现在,自己身临其境,转头便可以看见云层,透过那一层一层看似柔弱的云被,有光的眼睛,在那深处一直闪呐闪。看久了容易产生美好的幻觉。只是,而今,坐在自己旁边的不是儿时的暗恋对象,也不是青葱大学校园里伴侣,而是自己的上司,一个即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这男人习惯于忙碌,而且常常沉醉其中,从旁偷瞄了他一眼,严肃认真的人也带有几分可爱。只是,她这个助理竟然在老板认真工作的时候胡思乱想,太不厚道了。许晴切断了自己凌乱的思绪,稀稀疏疏开始整理手头上的资料。
“怎么,许助理发呆发了这么久,看见我专注都不好意思啦?”刚进入状态没多久,一声低沉打破的僵静,许晴微垂下头,那一脸的热度一直往上升,跟烫伤似的。“嘻嘻,秦总,您观察入微,让您逮着了。”“哼”“头,你喝不喝咖啡?”许晴使出奉承的招数。“哦?我如果想要,你现在能泡给我喝吗?”“可以的,我早有准备,你等着,我去弄。”说着,许晴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秦辉倒是小瞧了这姑娘的细心,没想她…“坐下吧,我暂时还不想喝。”许晴只觉得手腕被一只大手拉着往下,整个人就赖到了位子上。
许晴这次陪同秦辉飞往美国,和谈AT集团未来五年与博美公司合作发展的具体事项。双方就两国公司的具体情况进行比较,交换意见,随后达成友好合作的协议。考虑到美国前不久受金融风波肆虐,AT中国分公司在签署合作协议时特别谨慎,博美公司为了赢得合作机会,在过去一年里,以实际业绩向AT表明自己存在的实力和优势,并积极推进信誉机制的完善,为中美双方公司的合作铺设平坦又宽阔的道路。此次协商融洽,签署程序更是透明化和公正化。
  出门之前还庆幸自己读本科的时候曾陪俞晨选修过《中西方文化礼仪交际》这门课程。今儿到了美国才深刻体会到,所谓的理论固然让老师在课堂上振振有词,甚至讲得妙趣横生,可真到现实生活中,理论也只不过是个序言罢了。文化礼仪交际嘛,这门课特深,纯理论化教学不好把握,况且文化这种博大精华的宝藏,具有一特点,那就是与时俱进!书本改版的迅速能赶得上美国经济的狂飙神速吗?实践是理论的基础,这句话,许晴或许以前不大相信,经历这回折腾,许晴必信。
马不停蹄地,一连忙活了五天。许晴第一次出国,昼夜时差颠倒黑白,美国人的生活节奏感很强,刚到国外被迫学着适应。每天看着上司悠然自得的样子,许晴却顶着黑眼圈忙得昏头转向。从前,出于兴致,她也只是偶尔化个淡妆。这几天折腾下来,一切不习惯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人嘛,都会有所改变,生活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要更好的生活,那的先解决生计,工作工作,从早到晚,还不是全为了填补那万恶的生计。一旦你有了目标,就必须有责任心,对于家庭,对于自己,甚至对于工作,一切的一切都在你的人生责任规划范围之内,也许责任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成为一种负担,成为一种生活压力。“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习惯了浓妆艳抹,那也不奇怪。”许晴正对着房间里的镜子,将粉末一层一层地往脸上铺。浓妆掩饰了她的黑眼圈、青春痘。每天早晨必须早起半个小时,为的是半个小时后能光鲜亮丽地站在他人面前。望着手上的润色刷,像光影魔幻刷,漫不经心地掠过脸颊,将时间遗留下的痕迹藏在粉层之下。“唉,淡妆浓抹,千万别上瘾才好。”她不禁感叹。
半小时的化妆,镜子前呈现一轮别致的年华,许晴望着镜中的自己入了神。突然一阵短促的敲门声,许晴回过神,急忙整理了着装,开门一看,“总裁”“恩,好了吗?下楼吃点早餐,然后出发。”“差不多了,我去提个包。”秦辉站在原地,并没有进门,看着许晴的背影,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刚才出现的脸庞,猛地想起宋代著名大文豪苏轼,在《饮湖上初晴雨后》写的两句诗:“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第一次看到她抹浓妆,很美。不知怎么地,这浓妆化得合适,在她脸上并不显得特别媚俗,反而觉得特别精神。在秦辉看来,许晴的素颜让人觉得舒服,淡妆是既亲切又带美感,而今这浓妆更突显职场女性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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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晴,醒醒。”回来的路上,秦辉发现许晴早已昏睡过去,耷拉着脑袋,静静地靠在车窗一旁,车厢里缺少空气,把许晴的脸蛋憋得通红。秦辉本想将她扶正,让她睡得舒坦些,哪知手一触她的手臂,微微发烫。空气里一个人的表情,沉睡中的人怎能明白,秦辉舒展着的眉头紧皱,她似乎睡得很沉,当薄凉的五指覆盖在那微烫的额头上时,一股凉意导入她的全身,许晴突然间挪动身子,只见那颗垂摇晃晃的脑瓜子,顺着秦辉手臂的姿势倾斜而来,一把磕在秦辉肩膀上。秦辉霎时不动,那挺直的腰板像堵墙,僵硬的存在,卸也卸不下来,他就这么直愣愣地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这丫头,生病了,发烧了,也不吭一声。”秦辉拨通了医生的电话,随后将许晴抱进房间里休息。
“喂,你好,我想取消之前订购的机票。”“好的,请您登记一下姓名。”秦辉和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退了隔天回国的机票,从阳台进来时,医生已诊断完毕,开了几副药,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时,许晴包里的电话紧促地响了几声,秦辉让铃声吵得不耐烦,顺手接了电话,只听见对方传来“晴晴,快点回来,晨晨出事了。”“喂,我是她的上司,她正发烧,可能得晚几天才能回国,你有什么急事需要我转达的吗?”“我…算了,我给她留言好了。”“恩,好的,她醒来我会告诉她这件事。”“谢谢啊,晴晴,怎样了,严重吗?”“刚打了针,没大碍。”“打针?她很怕打针,平时宁愿吃药也不会上医院打针,这会儿怎么那么听话…?算了,先挂了,拜拜。”
“她很怕打针”回想起刚才那句话,秦辉望着躺在床上的许晴,不禁轻哼了一声,“想不到这么大的人也怕打针,刚才要不是昏睡着,恐怕那针也很难顺利打进去吧。”秦辉突然心里冒出点坏心思,想看看许晴抗拒打针的模样。
这个早晨是晴天,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间隙,洒落在许晴脸上时,那耀眼的光如同轻盈的小猫,从窗外的屋顶一直跳着,爬着,悄悄地来许晴身边。许晴松动一下筋骨,踏踏实实地在床上躺了一夜,今早感觉好多了。只是睁开眼睛,熟悉的房间竟然有点陌生,莫非这真的不是自己的房间,许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抬腿间碰到一颗脑袋,“啊,谁?”秦辉照顾了她大半个晚上,好不容易睡熟了一会,就被高分贝的声音吵醒。他很不情愿地睁开疲倦的眼皮,“女人,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那语气冷飕飕的,与这清晨的暖阳极不协调,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许晴猛地低头,他们四目对视,五指夹在两排牙齿间差点被自己咬断,“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昨晚我们…”“你病了,我送你回来,找不着你房间的解锁卡,只好将你安置在我房里。”“哦,就这样?”“恩,就这样,那还能怎样?你以为呢?”“没,没,恩呵呵。”许晴怪不好意思的,补充了一句,“谢谢你啦。”“哦,对了,你病了,我把机票给退了,等你好了再回国。”秦辉站起来,临进厕所前,突然转身,“哦,对了,等会吃完早餐后,医生会过来帮你打针。”“打…针?”许晴一听这个词,吓得冷汗直冒,“对啊,打针才能快点好,你昨晚不是打过一针吗?你不知道?”许晴一听,差点昏过去,支支吾吾地回答,“那个,可不可以不打针呀?”她的声音小若蚊子的嗡嗡声,那声音仿佛是从被子底下传出来的。可是,秦辉却听得很清楚,“呵,这么大的人,难道还怕打针。”“谁说…谁说我怕啦,打就打嘛。”许晴嘴硬,心底却冷得哆嗦,谁说她不怕啦,从小到大,她确实很怕打针,只是要她在秦辉面前承认这种事,那也真够丢脸的。
  许晴想打发秦辉走,毕竟自己打针的丑样也不是谁都能接受的。想来想去,忽然底下一股热流,她意识到什么,自觉得为难。生病、大姨妈的迟到,短短两天里,丑态百出。她的脸红得上火,手一直戳进发梢里,挠着脑袋。秦辉观察出她的窘样,“怎么了,真的怕打针?我留下来陪你便是。”“不是的,不是的”许晴急忙挥着手。“我…你…可以帮我买点东西吗?”“现在?”“恩,我大姨妈来了。”说完,许晴从提包里抽出一片卫生棉,“剩下最后一片了,我怕不够用。”“哦,我还是第一次买这种东西呢。”听秦辉这么一说,许晴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可是这种事不能拖,她明白事情的要害。望着秦辉离开的背影,许晴松了一口气。“那个,你要买哪个牌子的,哪种类型?”“啊,吓我一跳,你不是已经出门了吗?”“我突然想到,就走回来问问你,免得买错。”“护…”许晴想告诉他自己一直用护舒宝,大脑一转,这是在国外,哪有国内的品牌。“随便哪个牌子都行,对了,日用型跟夜用型都买,有网的,最好超薄的。”许晴像在交代公事一样,一下子多了许多条件,秦辉在原地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嘀咕着:“第一次好心帮女人买那个,这么多条件,得了你吧,自找麻烦。”“总裁,总裁,你听见我说话吗?”“哦,知道了,我走了,拜拜。”西装服一转身,一个潇洒的背影远离许晴视线。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真是爽歪歪,第一次给老板提条件,而且还是像发号施令似的,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堆要求。“看来,生病的人有人怜,其实,这个老板,还不错嘛,九十分!”
许晴呷了几口早餐,正乐呵呵地看着杂志,医生便过来了。“许小姐,时间到了,我来给你打针。”“打针?”差点忘了,还有打针这回事,从小,针就是她的敌人,一见它就晦气。记得高三那会儿,学校按要求给毕业生抽血,许晴空着肚子,不得已让那根细针扎在手腕上,当针带血拔出来时,许晴一见那沾着血迹的针头,脑袋一空,身子一沉,在人群中昏了过去。醒来时,她已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后来听同学说,是班主任抱她进去的。从那以后,所有针类的东西,她都避而远之。
“医生,你看,我大姨妈来了,可不可以不打针。”医生是美籍华人,与许晴交流起来挺方便的。“恩,放心,这个药剂浓度不高,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可是,可是我怕打针。”许晴豁出去了,在一个男医生面前说出自己丢脸的事实也不算什么。“呵呵,原来是这样,来,不怕,闭上眼睛,一会就好。”“真的?”许晴半闭着眼睛,深呼吸道。秦辉回来了,看到这情形,他打算躲起来观战,所以一直赖在房门口没进去。“哼,这么大的人啦,还像个小孩般,打个针也要讨价还价。”“谁呀,站出来,别在人家背后嘀嘀咕咕。”秦辉一不小心说出来的话飘进许晴耳里。“我回来了。”“总…裁,啊~”许晴叫得特大声,“医生,你怎么趁人家不注意,就把针扎进去,疼死我了。”接着,许晴感到手臂一酸,一阵密密麻麻的酸疼袭上心头。她脸色一阵青白,差点晕了过去。秦辉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她,“看来,某人怕打针是真的。”许晴被那一针吓得虚脱,没有力气挣扎,只好乖乖地躺在秦辉怀里。
  “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不知过了多久,许晴才缓了一口气,从秦辉怀里挣脱出来。“白粥,你从哪弄到的?”刚离开温暖的怀抱,许晴突然感到一丝凉意,身子轻轻一抖,病来如山倒,看见她此时若不经风的样子,秦辉竟起了怜悯之心,“我自由办法弄到白粥。生病了,估计你没多大的胃口吧,美国的食物你也吃不惯,所以我就…”秦辉边说边把自己脱下的外套披在许晴肩上,话才说了一半,便听到一声“谢谢”,抬头瞬间,看到许晴眼里闪烁着感激的火光。那声“谢谢”,不论是对于白粥,还是对于西装外套,说者有意,听者领情。
在美国又呆了三天,许晴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于是,他们俩决定起程回国。包包里的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刚下飞机,许晴赶忙换了一块新电池,秦辉一见许晴的手机,忽然想起前些天的一通电话。“我差点忘了,你生病那天,有一通电话,赶紧看看吧,或许她给你留言。”“电话?”许晴猛地从手机上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和三条留言。打开一听,许晴突然急躁不安。“怎么了?”秦辉冷静地问道。“一个姐妹出事了,现在还在医院。我得马上赶去看她。”许晴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喂,曼曼”“哎哟,你总算打电话来了。你的病…”“我没事了,晨晨怎样了,在哪家医院?…A市速康医院,好,我现在马上过去。”说完,许晴赶着下车,秦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司机,去速康医院。”“总裁,会不会耽误你宝贵的时间,多不好意思。”“我是你老板,我说得算,安心坐下来,一会就到。”“谢谢。”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这些天的细心照顾,早已拉近了他俩的距离,千谢万谢,抵不过一个感激的眼神。秦辉再次看见那双闪着银光的眼睛,竟有点迷恋。
“到了,去吧。”“恩,谢谢。”许晴朝秦辉挥挥手,便转身朝医院大门口走去。“晨晨,对不起,我来晚了。”听到许晴的声音,俞晨艰难地从被窝里坐起来,许晴见状,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从她身后抓起枕头,给她垫上。“靠着它,背部舒服些。”“恩”“舒雅,你来了。”“晴晴”见许晴一脸疑惑的样子,舒雅解释道:“都是我不好,我多嘴,那天我和我老公在餐厅碰见了许飞刚和一个女的,不对,是和一个富家小姐,在餐桌上谈情说爱,我实在看不下去,回去后就直接告诉了晨晨,是我忍不住,把这件事情抖了出来,如果不是我说得太激动,晨晨也不会去找她当面质问。”“当面质问?”许晴望着她们,这时,故小曼提着打包好的粥,走进去,她听到她们的谈话,“我来接着说吧。晨晨找了那位小姐质问,结果,她们俩当着许飞刚的面吵起架来。”“许飞刚没阻拦?”“许飞刚竟然劝晨晨离开,还…”曼曼越说越激动,一只手早已握成拳头。“还怎么样?快说呀。”“还动手扇了晨晨一巴掌。”舒雅插了一句。“我见晨晨委屈,二话不说,跑去找许飞刚,当着他公司同事的面,还了他一巴掌,那天,如果不是晨晨拦着我,我连撕了他的心都有。”舒雅的话把气氛推上了顶端。“那晨晨怎么伤成这样?”许晴不解地问,“难道是…?”“原来许飞刚的现任女友是他公司老总的女儿,也是他的挂名上司。几天后,晨晨上街买东西,回来的路上被堵,几个小混混想要了她,晨晨和他们拼了。其中一个将啤酒瓶砸在晨晨脖颈间,另一个从旁将晨晨打昏。”“啊,那后来呢?晨晨有没有被强…”“没有”在一旁听着的俞晨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是…是陆风救了我。”“陆风?”这个名字已经从她脑海里淡去,这时候突然浮现出来,许晴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呵,你们说这事巧不?许飞刚的现任女友居然是陆风老婆的妹妹。”“也就是说,陆风是肇事者的姐夫?”“对,要不然人家这几天来得那么勤快,又是替那个女人赔礼,又是道歉的。”“他这几天都来?”被曼曼和舒雅你一言我一语这么一说,许晴忍不住再次问道。“是啊,忘了告诉你,他几乎是中午这个时候过来的,也许你们俩很快就能碰面。”舒雅在一旁坏坏地笑着。“那个”这话传入耳里,许晴突然有些慌,她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做错事的又不是她,但是一颗心就是忐忑不安,“晨晨,我先走了,下午再来看你。”“喂,喂,喂,许晴,你不会是在躲着陆风吧?”舒雅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拦住许晴的去处,许晴脸一热,急忙解释:“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只是觉得,时间不早了,毕竟刚回国,应该回去把一些东西整理整理。”“哦?是吗?”舒雅一副不信的样子,许晴为难着该怎么解释,顾小曼走过来解围,只见她掰开舒雅的手,说道:“雅雅,随她去吧,你我心里都明白。”一转眼的功夫,许晴已溜出医院门外。
昨晚一场春雨并未带来春天的喜庆和勃勃生机,这是A市的三月末,木棉花开满枝头,眼看满树的灿烂竟经不起一场春雨的呼唤,花落一地无人理,心爱的人匆匆转身离去,就像这些美丽的花,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还未结果就已经被雨水打落。踏出医院门口的台阶,许晴看到街道两旁的树根边落满了火红火红的木棉花,不经意弯下腰来,随手捡起一朵被抛弃的木棉花,“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她固然不是那个多愁善感的林黛玉,但是,在这样一个泥泞不堪的春季,身边的好友所发生的和自己所感受到的竟是如此萧条,想想也是,“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与其守着那份苍凉的回忆,不如珍惜时光,好好调配自己的人生,特别是爱情。她若有所思,拨通了晨晨的号码,“喂,晴晴,怎么了,有事?”听到俞晨平静的声音,许晴沉默了一会,“晨晨,忘了他吧,找一个更适合你的男人嫁了。”“什么?”晨晨再也没有说话,电话里传来一阵哭声代替了原本的话语。许晴将手机放进包里,抬头瞬间,视线里多了个熟悉的脸庞。
“陆…风”许晴缓过神来。人生就像一个圆圈,以为往前走定然与他后会无期,缘起缘灭,往往无法随心所欲。陆风提着一大篮水果,朝许晴微笑:“晴,最近好吗?”“哦,我很好,谢谢你关心。”“我是来看望俞晨,前些日子,卓婷私底下买通打手欺负俞晨。这件事说来惭愧,我当事无意间偷听到卓婷的电话,赶到现场时,俞晨已昏迷不醒。”“这些事,我听说了,谢谢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别这样说,老婆的妹妹,我没教育好,我是有责任的。”“可不可以麻烦你件事?”“你说。”“我会让晨晨尽快忘了她的前男友,我保证,晨晨不会再去找许飞刚了,他们会一刀两断的。但是,请麻烦你劝劝卓婷,不要再找晨晨麻烦,不然…”“我会劝她的,我保证!但是,许飞刚和俞晨的事,让他们俩决定吧,我们都是局外人。”“晨晨必须和他一刀两断,我不想看到晨晨再受伤害,再这么痛苦地活下去。”
  陆风听着许晴越讲越激动的话语,在其滔滔不绝时,他早已卸下了手中的水果篮,一把搂住她,许晴瞬间被陆风带进怀里,一股熟悉的薄荷烟草味闯入鼻腔。一年后,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心里还这么贪恋。“晴,我们不要变得这么陌生,好不好。”下一秒,许晴清醒过来,马上撇开他的怀抱。“陆风,你已经有老婆了,请自重!”“你…”陆风被她这么一推,有些生气。“这就是你对待男朋友的态度?”“不好意思,是前…男友!”许晴故意把“前”字强调清楚,字正腔圆的,气得陆风够呛。“你…男朋友对你好吗,他怎么没陪你一起来?”其实陆风是想打探她目前是否单身,只不过他了解许晴的个性,直截了当的问题会惹来她的不快。“他近来很忙,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拜拜。”不知道为什么,说谎总让人心虚,不肯在陆风面前承认自己至今仍一个人,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当她说出这句话时,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秦辉的身影。“咦~,别胡思乱想。”许晴胡乱摇着脑袋,在陆风的视线里,渐渐淡去的背影烫伤了站在原地的痴情故人。
暖和的春天,有花有树有鸟,当然也不乏雨后的泥泞。人走在大街上,鞋底湿了,一不留意,裤底口子也跟着湿了一大半,甚至溅上了湿泥巴。那泥巴虽不大,分散地,不规矩地往你裤口子上贴,足以让你恼上一整天。“看来春天未必就像你相像中那么美好。”许晴抬头望着天,天不是很蓝,就是很多事,不是很完美,总有让人不称心的地方。“生活,若能如你所愿,那该有多好啊。”她就这样匆匆忙忙地走着,穿梭于车水马龙之中。过马路时,一辆车突然从她面前驰过,溅她一身脏泥,车主连忙伸出头来,“对不起。”“算了,算了,我今天够倒霉的。”“那个,要不你上车,我载你一程。”“哦,不用了。”说着,许晴绕过车,走到街的对面,拐了个弯,穿过几条巷子,转眼间,她的家到了。
把行李落在一边,许晴洗了个痛快的澡,将一堆脏衣服彻彻底底地洗了一遍,累了大半天,这才舒心地躺在沙发上磕瓜子。“喂,你回家了吧?”“是的,总裁,刚整理完衣物。”“哦”“有什么吩咐吗?”“没事,就打个电话问问。”说完,秦辉立马挂了电话,怀揣在手里的手机有了温度,他在担心什么呢?她的病情?她进医院后的情况?不是的,所有这些只不过是一时的借口罢了,总抵挡不过那颗对她念念不忘的心。
自打两年前,艾莹弃他而选择出国以后,秦辉再也没有对一个人有着念念不忘的感觉。而今,许晴,这个平凡的女孩,竟闯进他的生活。自从在美国撞见她害怕打针的模样,他的内心泛起了莫名其妙的情愫,总有一股冲动促使他想要保护她,好好地珍惜她。
  三月的尾巴扫过这座城市,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不声不响地停了,一片嫩叶攀在一枝干瘦的枝上,伸过了围墙。瓦檐上,一滴一滴的流水,想一个个晶莹的词语,轻轻坠落。天又高了许多,那层薄薄的阴云,被风的鞭子,抽打得四处逃窜。像群顽皮的孩子,把天空的面孔,摸得灰蒙蒙的。爱干净的春天,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泪。
许晴端起一杯热茶,伫立于窗前,这时,阳光不失时机地钻出了云层,一切变得明朗起来。俞晨在凌晨发来短信,许晴知道,终究有一天,她会想明白的,明白这世间除了爱情之外,还有许多东西值得你为它们努力。那些迷失了的爱情,如风一般的记忆,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在想什么呢?”秦辉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总裁…没什么,朋友的事终于…”“那,接下来,好好工作吧。”
这天下午,一阵急促的呼叫声响过之后,紧接着,许晴敲开了秦辉的门。“进来。”“总裁”“吩咐下去,周五Mark要过来考察。”“什么?Mark!”“对,通知各部门总管,一小时后开会。”“是,总裁。”Mark是总部的老大,在各级下属眼里,这个45岁的CEO绝对权威。他的胆识,他的独特令秦辉深感佩服。
会议进行到六点多,关于公司内部环境的装修,人文环境的整顿,卫生死角的清洁等一系列细节问题都讨论得清清楚楚。秦辉正好利用此次机会大力整顿公司的各个部门。这也是对他领导才能的见证。
接下来,一整周,公司上下不敢怠慢,全体员工各司其职。财务部的整理统计工作火速进行着。许晴也忙得昏头转向,每天接大量的投诉电话,充当总裁与各部门之间的桥梁,整理归纳各部门所呈上来的问题,再以报告的形式发送给总裁批阅。
这一周忙下来,许晴也没空理睬姐妹的私事,顾小曼那儿基本没去。也许忙碌能让一个人暂时忘却烦恼,平添生活的充实感。在她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身边一些人的感情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们老板呢?”舒雅一进酒吧,便嚷嚷着顾小曼的名字。“舒雅姐,老板都两天没来上班了。”“曼曼怎么了?”“具体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家里有事,赶回去了。”“哦”舒雅记得顾小曼真正的家不在A市,“赶回去一趟应该要好几天吧。”她今晚是来喝酒的,找许晴,许晴忙里偷不得闲;找俞晨,自从生病请假一段时间,她落下十多篇论文,这会儿正在论文中打滚呢;好不容易决定出来散散心,找到曼曼这儿,人去楼空的,只能让她一个人独自伤心。她还是选择坐在老位置,双腿靠在柜台前壁上,端着美酒,一杯又一杯往嘴里灌。“若酒能释怀,今宵醉又如何?”三四杯下肚,脸颊泛起红晕。“接着喝,接着喝,把所有不愉快咽进肚子里去。”“舒雅姐,你今天是怎么了?”“我不…开心,我和我老公闹…翻了。”“舒雅姐,姐,醒醒。”
  服务员实在没办法,只好从舒雅包里搜出手机,查看了最近的通话记录。“喂,你好。”“额?”许晴一听觉得声音对不上号码,“舒雅?”“请问是许晴姐吗?”“哦,是的,怎么了?”“我是曼姐酒吧的服务员,舒雅姐现在喝醉了,我们老板这几天都不在,你看…”“我明白了,我过去接她回去便是。”刚加完班以为可以轻轻松松回家睡一觉,哪知舒雅在酒吧里稀里糊涂地喝醉了。看来这好姐妹还真没白当,名副其实。
“怎么了,看你愣在这里。”秦辉把车停在她前面,探出头来关心,“总裁,没事,舒雅喝醉了,我得去酒吧接她。”“上车吧,顺路。”秦辉敞开了车门,“总裁,不用了,太麻烦你了…”“上车,我助人为乐。”
还是被秦辉拉上车,面对上司的好意,许晴也只能接受。许晴上车后一直很安静,秦辉也不知道和她聊什么好。“总裁,前面左转,一直走就到了。”“下班时间,直呼我名字就好了。”“是”许晴不知道自己少了那根筋,回答得这么顺畅,虽然她不想一天到晚恭恭敬敬地“总裁”长“总裁”短,正在犹豫时,秦辉突然逗想到法子逗她:“叫一声听听。”“额,叫什么?”“我的名字啊。”“哦,那不是很简单。”“那试试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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