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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07-10-03 13:07
  刀行到南净天的头前不动了,落雨回过头看着雨点:“把地图交给我。”雨点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颤巍巍地递了过去。落雨把刀交左手,右手去拿那纸展开来看,雨点突然把那纸抖了一抖,霎时一股白烟弥漫,呛得落雨直咳嗽,雨点用力把他顶开,拉起南净天就往外跑。
  南净天边跑边问:“这是什么?”雨点抿着小嘴说:“石灰,我经常带在身上,防身用的。”两个人跑出帐篷,看见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其他几个帐篷好像坟墓一样散落在旁边。火堆已经熄灭了,一个黑影躺在火堆上一动不动。两人跑过去一看,守夜的疾风早已身首异处,黑夜中,血液呈墨色,喷得到处都是。
  这时,帐帘一挑,落雨走了出来,他握着弯刀,直扑过来。风越来越大,吹得这几个人袍子乱舞。南净天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紧紧拉住雨点的手:“你要杀就杀我吧。”落雨劈头盖脸就是一刀:“你以为我不杀你啊!”南净天拿起火堆上的棒子一挡,咔嚓一声,棒子被砍成两半。
  说时迟,这时快,旁边的帐篷里突然爬出一个人,正是奥列克。他颤着声音说:“别……别打了,土……土……”这几个人谁还有心思听他的,落雨一刀紧过一刀,对南净天和雨点步步相逼。落雨眼珠子都红了,杀心四起,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杀。
  噗一声,雨点胳膊被划了一下,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她一下跪在地上,紧紧抱住落雨的腿,大口喘着气,对南净天喊着:“净天,快跑。”南净天脑子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落雨的刀举过头顶,挂着风声直砍向女孩的后背。
  黑暗中陡然飞出一道黑影,那黑影极像一条狗,双眼发着白色的光亮,一口就咬住落雨的手腕,落雨疼得惨叫一声。那动物长得可怪了,嘴奇大,能绕脖子一圈,嘴里都是挂着倒刺的牙,咆哮着撕下了落雨的一片肉。落雨翻腕就是一刀,把那狗脑袋砍掉,而后身子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滚。
  南净天正拉起雨点,立即看见周围的黑暗中全是闪亮的眼睛,透着死亡的气息。咆哮声阵阵,让人腿都发软。三个人开始后退,来到帐前。那些眼睛步步跟随。雨点一看奥列克趴在地上失去知觉,就冲着落雨喊:“你对他做了什么?现在只有奥列克能救咱们,你快把他弄醒。”落雨惊惶失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对着奥列克的鼻前熏了一熏。南净天掀开帘子,见皮特也昏倒在帐篷里,他一把抢过药瓶,把皮特也熏醒。皮特醒来后舌头都不利索:“发生什么事?”南净天喉头阵阵发响:“土球狼来了。”话音未落,其他几个人也挤进帐篷里,落雨忍着疼把帐帘给锁上。只见外面无数的黑影在徘徊,咆哮声夹杂着腥臭的味道阵阵袭来。
第16节:打鬼杖(5)
  黑影越来越多,土球狼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映在帐布上如同鬼魅。突然哧啦一声,帐篷被抓开一道缝隙,一个狼嘴伸了进来,腥臭的唾液顺着下巴滴在地上。落雨手起刀落,狼嘴应声落地,血喷得帐篷里到处都是,气味刺鼻。
  土球狼被血腥气味刺激得异常活跃,开始抓着帐篷。在锐利的狼爪下,帐布开始左右摇晃,哗一声,整个帐篷坍塌了。群狼扑了上去,奥列克拼了命喊道:“狼怕火。”
  大家靠拢在一起,手里都抄着武器前后挥舞着,狼群把几个人紧紧地包围在其中。奥列克用打火石点燃了一大块破布条,火熊熊燃烧,他把布条扔进狼群里。群狼霎时分开了一条道路,落雨率先踩着大火飞奔出去。这小子用力过猛,结果衣襟带出的风居然把火苗熄灭了不少。奥列克一看形势危急,大吼一声:“快跑,能跑出一个是一个。”
  南净天紧紧拉着雨点的手,脑子一片空白,就一个念头,跑。他拉着雨点踩着火苗,也奔了出来,刚跑出狼圈,就感到手里一紧,回头一看,是雨点惊惶的脸。南净天急躁地问:“怎么了?”雨点满脸是泪:“腿,腿……”南净天仔细一看,倒吸一口冷气,雨点的小腿处被两只土球狼给紧紧咬住,厚厚的绑腿已被啃得稀烂,雨点怎么也挣脱不出去。
  南净天抄起手里的棒子砸向那两只狼,岂料土球狼嘴上功夫着实了得,咬住雨点使劲往后拖。转眼间,雨点被越拖越远了,她的哭声在夜空中回荡:“救命啊!”南净天刚想近前,一群狼从沙下跳了出
来,挡在他和雨点中间,咆哮着直扑过来。南净天手颤得厉害,现在扭头就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去救雨点,必然陷入群狼的埋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南净天满头是汗,但现在不是有闲情逸致慢慢思考的时候,狼群已经包围了过来。
  南净天握着棒子,刚想再进一步,眼前全是亮闪闪的狼眼,他长叹一声,转过身朝着茫茫的沙海就跑了下去。
  南净天拼了命往前跑,风越来越大,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不远处的风沙中似真似幻地出现了一座矮墙,南净天跑近前时,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墙面后是一条笔直的碎石古路,路面上碾压着深深的轮印,路两旁是残壁破墙,在风沙中,此地就是一处死城。
  他愣了愣,身后的群狼咆哮着就拥了过来。南净天拔足在古道上狂奔,狼群越追越近,其中一头狼一个飞跃竟然从南净天的头顶跳到了前边,把身子一横拦住去路。南净天倒吸了口冷气,挥起木棒就是一下,那只狼一口叼住木棒,嘴里咯咯直响,木屑落得满地都是。南净天赶忙弃下木棒,转身往一条胡同就跑了进去。
  狼群紧紧跟在身后,他边跑边大口喘着气,喉头阵阵发甜,似乎一股鲜血就顶在嘴边。南净天现在真是怀念在京城给人端盘子的时候,最起码没有生命危险。跑着跑着,他突然停住了,目光一下黯淡下来。在月光下,面前竖立着一面墙,虽然破烂不堪,但也有两人多高,这是一条死胡同。
  群狼的咆哮声就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南净天倒退两步,收腹挺胸就是一个冲刺,一下跳了起来,十指紧紧抓住残壁,双脚蹬在墙上,奋力往上爬。从下往上看,这墙似乎直直通向天空,看不见尽头。南净天就盯着自己眼前的那一片,深吸气,四肢发力,一点一点往上爬。
  狼群转瞬即到,聚集在墙壁下,冲天狂吼着。南净天回过头一望,只见下边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闪亮的兽眼,一哆嗦,手里的一块砖居然给掰了下来,身子一歪,差点就掉下去。
  有头狼张开大嘴,身子一纵,双脚搭在墙壁上,跳跃着去咬南净天。一口叼住了他的腿,低吼着开始往下拽。南净天十个手指都成了紫色,手一滑开始往下掉,刚跌落地上,狼群就围了过来,狼眼如鬼火般在黑夜中弥漫着。
  落雨如丧家犬,在沙地里狂奔。突然肩膀被人抓住,正是奥列克,老人颤抖着嘶哑的嗓音:“落雨,救救雨点,她被狼群包围了。”落雨一把挣开他:“去你的,快滚,老子捡条命不容易。”说着,一脚踢在奥列克身上,谁知奥列克紧紧抓住他就是不放手。
  落雨舔舔干裂的嘴唇,挥起手里的弯刀就要下死手。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此人身材魁梧,在月光之下,脸色苍白,一双剑眉倒竖,正是笛。落雨一看是笛,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笛背着一个大袋子,手里还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铁铲,冷冷地看着对面的落雨,他二话不说,扬起手照着他的脑袋就拍了下来,铁铲如光如电,一道白虹挂着风声。落雨的脑袋霎时万朵桃花开,脑浆子都打出来了。奥列克一看见笛,激动得眼泪都流下来,忙说:“快,快去救救雨点。”
第17节:打鬼杖(6)
第17节:打鬼杖(6)
  笛眉角一挑,冲入狼群,手起铲落,几乎是一铲一个,打得土球狼嗷嗷怪叫,纷纷后退。雨点被压在几只狼身下,已经昏厥过去,衣服快被撕烂了。笛冷静得很,告诉奥列克和皮特马上点燃火把,火越大越好,而他一路打到雨点近前,浑身沾满了血迹,跟血葫芦差不多。
  月光下,笛浑身的霸气和杀气四溢,他一把抱起雨点,低头去看她。雨点迷迷糊糊地紧紧抱住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喃喃地说:“不要……不要离开我。”把雨点背在身后,笛再次击退了一些土球狼,沙子都被鲜血染红了。他杀开一条血路,冲到火圈里,有了大火作掩护,狼群在外面徘徊不敢近前。
  奥列克将清水浇在雨点脸上,雨点慢慢苏醒过来,蜷缩在笛的怀里颤抖不已。笛把身上的外衣撕成一条一条,给雨点包扎伤口,幸好是皮外伤,没伤及骨头。奥列克把事情对笛说了,笛面无表情,把铁铲插在沙堆上沉声说:“你们睡吧,我来守夜。”
  现在这时候谁还有心情睡觉,浑身哆嗦看着火圈外的狼群。黎明终于来临,随着天边第一缕阳光射下来,土球狼开始全面撤退。它们把自己头脚相连包成一个圆球,扎进沙下,一个个沙包相继消失在沙漠远处。
  笛问雨点:“你感觉怎么样了?”雨点脸色绯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没事了。”笛问:“地图还在身上吧?”雨点点点头。笛沉声说:“我们出发。趁天亮的时候离开这里尽快找到那个虫义城。”雨点急急地说:“南……南净天还不知道在哪呢。”笛的声音冷酷至极:“被土球狼追杀的活物,几乎没有逃生的可能,估计他已经死在大漠里了。”雨点脸色立马阴了下来,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皮特突然一拍大腿:“哎呀,咱们的骆驼都被狼吓跑了。”
  奥列克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对着沙漠打了一声长哨,不一会儿,在荒漠的深处,噼里啪啦跑来了四只骆驼。骆驼来到众人面前,长嘶不已。奥列克抚摩着骆驼的长毛说:“在沙漠里,它们可比人聪明。”
  笛一翻身上了骆驼,看着无边的黄沙说:“我们出发吧。”
  发生如此惨变,所有人都默默不语,寂静的沙漠中只能听见叮叮当当的驼铃声。老向导奥列克突然用手指着前方,激动得磕磕巴巴:“我……我们到了。”
  在不远处,是一片古老的城市废墟,大片的断壁残垣,四通八达的戈壁古道,在风沙中如影如幻。皮特一激动,从骆驼上跳了下来,他满脸满身俱是沙子,跪向那个古城热泪盈眶:“四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众人牵着骆驼走在这座古城之中,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低沉的风声似乎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墙壁上刻满了风格古朴,充满异域风情的图案,上面描绘着举坛的少女、欢快的小狗、高贵的贵族,在如此死寂的气氛中显得非常诡异。
  天色突然变暗,天边开始闪着紫红色晚霞。雨点惊慌地问:“这……这怎么回事?刚刚还是白天的。”奥列克面向太阳落下的地方跪了下去,满脸都是恐惧的虔诚:“这……这是死亡的诅咒。这里是死亡之城,传说地下埋葬了一个魔鬼,它就站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看着我们。”
  皮特经常在考古圈里混,知道一些所谓的亡灵诅咒,但是面对现在这样奇异的天气现象,也不由得惶恐起来。笛神色凝重,手里紧紧握住铁铲,满眼精光四射。
  天迅速黑了下来,奥列克点燃手中木棒,火苗挣扎着燃烧起来,雨点展开地图,仔细看着说:“绕过这条街道,应该可以看见一座神庙,打鬼杖的标记就在那里。”
  南净天靠着墙,拼命用手抵住狼嘴。本来受伤的肩膀疼得更加厉害,伤口被撕开,鲜血流了出来,血刺激得那些狼兽性大发,一个压一个跳了过去,撕咬着。南净天居然被狼群压在最低下,腥臭味刺鼻,他就感觉呼吸困难,浑身难受,似乎身子开始下陷。
  “哗啦”一声,下面居然塌陷出一个地洞,他头朝下落入洞中。
  狼群畏缩不前,趴在洞口冲里面低声咆哮。南净天从地上爬起来看见洞内燃着许多的灯烛,灯台在青铜的灯架上,外面罩着红丝网,火光幽幽,透过薄网,把整个地洞都映得红红的、暖暖的。
  洞内四壁画满了色彩鲜艳的丹青佛陀,众佛之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佛祖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佛祖赤身裸体,正在翩翩起舞,身上缠绕着艳丽的丝带,佛冠上两条绸子飘扬在空中。佛祖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一双眼睛似乎还在转动。周围还有许多穿着长袍的侍女,围在这个佛祖跟前。佛祖脚下踩着一只老虎,老虎怒目圆睁,嘴里正叼着一个正在挣扎的人。南净天第一次看见如此令人震撼的壁画,而且还在这么一个恐怖诡异的地方。
第18节:打鬼杖(7)
洞窟的天棚背景颜色是淡蓝色,上面画着日月星辰,每一笔每一细节犹如头发丝一般细腻。满墙的图案虽经历千年,但颜料依然如故,鲜活得就如同刚画好的一样。南净天完全被震撼了,他在洞窟缓缓前行,看着这些如幻的图案。
  图案不断地变化,似乎在讲述一个古老神秘的故事。南净天边看边走,浑然忘我。洞窟越来越狭窄,灯光越来越暗,五彩的丹青在黑暗中给人带来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南净天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他看见在洞窟甬道的远处有一丝光亮,光亮处影影绰绰有个人影在晃动。南净天一下屏住呼吸,猛然想起自己做过的梦,那个人不会是自己吧?
  慢慢往前走,那个人影愈发清晰。南净天就感觉浑身紧张,一种强烈恐惧的感觉像大浪一样袭来。走到近前一看,才长舒了一口气,原来甬道口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光滑,上面的人影正是他自己。南净天走到镜前,轻轻抚摸着,镜身上刻着上古神兽,狰狞地盘踞着。
  这时,他就感觉自己的手在随着这面镜子在轻微地颤动,颤得越来越厉害,咔吧一声响,一道长长的裂纹突然在镜身上蜿蜒而下。随即半壁镜面全部碎裂,铜片纷纷落下,南净天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笑着,另一半镜面也随即粉碎,镜子里的人居然走了出来。
  南净天紧张得喉头阵阵作响,他一下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那个镜中人。镜子里的自己也是一身长衣裹身,面容惨白,但掩饰不住的狡黠,头发蓬乱不堪,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手里提着一把古朴的板斧。他一步一步朝南净天走了过来,手里的斧子高高举过头顶,挂着风声就砍了下来。
  南净天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切吓呆了,躲闪不及,眼看那斧子就朝自己脖子过来了。这斧子太过锋利,划破空气的时候,还带嗤嗤的响声。斧子挨到脖子时,再也不动了,斧刃轻触汗毛,但未碰肌肤,力道和速度把握得恰到好处,看样子此人的功力不浅。
  那人一笑:“我就知道,我们南家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发现秘密。好了,现在旅途不会寂寞了。”
  南净天这才明白过来,此人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桃鲜曾经说过的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那人脸上时刻都挂着邪邪的笑容,他收起斧子,向南净天伸出一只手:“欢迎你。”南净天也不客气,一把拉住他的手,站了起来,就感觉这年轻人的手冰冷刺骨。
  那人笑着:“我叫南惊天,你呢?”南净天愣了:“我叫南净天,净是干净的净。”南惊天笑着说:“我是惊恐的惊,你很不错,来得很快。”南净天看着他,感觉很亲切,毕竟是自家兄弟:“你也不错啊,来得比我快。”
  南惊天竖起衣领,双眼精光流转,灵气逼人。他问:“你是怎么来的?这个鬼地方,没人资助没有向导,很难到达这里。”南净天舔舔干裂的嘴唇:“爷爷曾经在一个妓女那里留下了口信,他还让我去找一个洋人,是他带着我来的。”
  南惊天眉一挑:“雨点和皮特都来了?”
  南净天好奇地问:“你知道他俩?确实都来了。”
  南惊天淡淡一笑:“你这个傻瓜,南家的宝物,只能咱们南氏子孙来拿。你招来那么多人,到时候分赃不均,可是要发生人命的。那个洋鬼子皮特,我根本就没去找他。妓女桃鲜倒是要把雨点硬塞给我,我知道她什么意思,让那小妮子在我身边,拿到宝物后来个黄雀在后,所以当时我就一口拒绝。南净天,你可知道,你在引狼入室。”
  南净天睁大了眼睛:“不可能,雨点不是那样的人,她……她很可爱很单纯的。”
  南惊天“哈”了一声,满脸的嘲讽:“可爱?单纯?净天,你记住,小偷的儿子永远是小偷,妓女的女儿永远是妓女。雨点貌似可爱,其实心思缜密,狡猾得很。她一个人能在花岛那样的地方深藏不露,足以说明她的聪明,这个丫头鬼得很,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小孩子。”
  南净天听到他这么一说,心里也发了毛。南惊天问:“他们在哪?”南净天叹口气,把遭遇土球狼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南惊天哈哈大笑:“兄弟,这倒也好,遭遇土球狼,九死一生。不过你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你知道我找这地下神殿花费了多少工夫,你却无意中落在其中。你我相会,就该是咱们爷爷在天有灵,这就是仙缘。”
  这时,在黑暗中走出一个剽悍的壮汉。此人虎背熊腰,大光头,脸上俱是刀疤,目光凶狠。他走到两人近前,看着南净天又看看南惊天,惊诧地说:“啊,你们怎么这么像?惊天,他是谁?”南惊天笑着说:“这是我一个远方兄弟,叫南净天。净天,这是我的好朋友,雷九。”
第19节:打鬼杖(8)
南净天一抱拳:“雷师傅,你好。”
  雷九皱着眉,不耐烦地一摆手:“好了,好了。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南净天一愣,看这意思,这雷九是要跟着我们一起去找打鬼杖,南惊天刚才还要我不能领外人来,现在自己就带个人。
  可南净天心乱如麻,不敢多问什么。
  雷九把南惊天拉到一旁,低声说:“你小子疯了,什么时候又多出个远方兄弟?我不管,找机会我就做了这小子。”
  南惊天冷冷一笑:“你懂什么!此处地下神殿,凶险莫测,藏着各种机关埋伏,咱们必须找一个替死鬼来探路,你以为我想多一个人分财宝吗?”
  雷九摸着光头“嘿嘿”笑着:“你小子真是阴险毒辣。我还真的要好好提防你。”
  南惊天说:“彼此彼此,石老大派你在我身边,是不是也要玩黄雀在后的招子,到时候好在我身后下刀子?”
  南惊天在灯下展开神殿的地图,雷九和南净天凑在旁边一起看着。南惊天看了半晌说:“地图上标明如果要拿到打鬼杖,必须过骷髅桥。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那么好闯的,各位多小心吧。”
  南净天指着燃烧的烛灯问:“惊天兄,这地下宫殿有几百年了吧?怎么这里的灯还在燃烧着?”南惊天一笑:“看来你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听说过秦始皇陵吗?据说那里点有以鲸鱼膏为灯油的长明灯,能够千年不灭。我和雷九进入神殿的时候,这里本是一片漆黑,这些烛台里的灯火都是我们根据地图上的指引碰触机关以后打开的。估计这可能就是那长明灯。”
  南净天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无比钦佩之情,觉得南惊天又帅气又聪明,相比之下,自己就相形见绌了。他们俩按照地图的指引在前边走着,雷九背着手在后面跟着。南净天一看雷九那凶样,就产生莫名的反感,低声问:“惊天兄,你怎么认识这样的人?”
  南惊天微微一笑:“稀奇吗?我从小就接触这样的江湖人士。”他便讲起了自己的身世,原来这南惊天之爹叫南云,是东北查山响当当的土匪头子瓢把子。自清政府垮台之后,四处军阀并起,互相开战,民不聊生。尤其东北查山一带,赋税高得惊人,加上钱币疯狂贬值,农民几乎活不下去了。南云一看这世道,老百姓是没什么活路了,把手里的锄头一扔,领了一群哥们弟兄上山做了土匪。
  自古造反的几乎都是种田的,查山上的土匪出身草莽,造反也就是图着眼前痛快。打家劫舍、拦路抢劫、敲诈勒索,什么都干。也就过了几年,查山土匪闹了内讧。想当老大的人比比皆是,皇帝都能轮流坐,别说土匪头子了。南云在这场叛乱中几乎惨遭毒手,后来经过一系列的尔虞我诈六亲不认,他终于挽回了局势。南云这么一看,当土匪走江湖,脑袋时刻别在裤腰带上,自己也就这样了,不能把孩子给耽误了。他就把儿子南惊天安排上大城市学习。南惊天从小就聪明,而且在土匪窝长大,胆识过人。
  说到这,南惊天冲着身旁的南净天一笑:“你知道我小时候,爹是怎么给我练胆的吗?”南净天摇摇头。
  南惊天说:“那年我六岁。我爹跟另一帮土匪因为一笔买卖交上了火。当时我们那儿的规矩是,各派十人,互相砍杀,谁的人最后剩下来最多,谁就拿大头。那场厮杀,我爹带我去了。当时那二十个人砍杀的时候,我就站在圈外不到五步的地方,我爹派了两个高手紧紧地看住我,怕我受伤。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看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我们查山获得了大胜,砍死了对方九个人,其中活下来的那人双腿还被削断,他当时在地上艰难地爬着,用手指着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哎,这么多年了,那个情景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南净天听得心头狂跳,对南惊天产生了莫大的敬畏:“惊天兄,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往事。那你怎么找上咱们爷爷的线索呢?”南惊天叹口气:“那还是我爹临死前嘱托给我的,他说爷爷给我留了遗嘱,让我寻找一个失落的神器,我才一路寻过来。雷九是这一带的江湖朋友,没有他的帮忙,我很难如此顺利地出入沙漠。别看他凶,他可是大好人,绝对是热心肠。”
  三人走出甬道,眼前豁然开朗。甬道之外是一处雄伟恢弘的大殿,几根殿柱四五个人都围不过来,高不可攀。人在殿内,犹如蚂蚁。墙壁上有许多古老的丹青和符文,殿内的墙壁上靠着许多铠甲和武器架子。雷九看着墙壁上的图案,表情很严肃。南惊天问:“九哥,有什么不对吗?”
  雷九背着双手说:“我常在沙漠中行走,听说过一个古老的神话。说是在一处神迹内,镇压着一个魔鬼,莫非就在这里?这些符文我曾经见过,当时听人说,这叫镇尸文,传说是钟馗老爷所写,驱邪赶魔用的。”
第20节:打鬼杖(9)
南惊天一笑:“九哥,害怕了?”
  雷九眼珠子一瞪:“放屁,我雷九行走江湖数十年,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整座宫殿:“在这里我可没看见什么门,我们下一步往哪走?”
  南惊天展开地图看了看:“打鬼杖应该就藏在这座宫殿之内。”他四下望望,随即用手一指头顶:“那不就是吗?”两人抬头一看,在宫殿的天棚处,悬空架着一座桥。这座桥挂在殿柱之间,黑黝黝的,在空中不停摇晃。
  南净天喉头阵阵发响:“这也太高了,我们怎么上?”雷九走到殿柱前,“嘿嘿”一笑:“我有法子了,这根柱子雕了许多阳刻的符文,我们可以踩着上去。”所谓阳刻,就是将笔画雕刻在物体之上的凸起线条。雷九把住柱身,脚踩符文就开始往上爬。
  南惊天也抓着柱子攀了上去,南净天吸了口气,跟在二人身后也往上爬。柱子上的阳刻线条极为浮浅,一脚踩不实就会掉下去。南净天爬得小心翼翼,不一会儿就浑身是汗,冷不丁往下一看,离地已经数米,下面昏黄的一片,脑袋都晕。他什么都不敢想,继续往上爬。等到了柱顶桥边,那两人已经等好半天了。
  雷九看他上来,用手一指那桥,脸上毫无表情:“南净天,你先走。”
  南净天仔细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座桥完全是由骷髅搭成的。桥身是一排骷髅,并排用绳子捆在一起。这些骷髅全都穿着紫红色的异域服饰,头发居然还没脱落,都从头骨上披散下来。每具骷髅都目怒口张。这座骷髅桥直通向大殿迷蒙的深处,看得南净天腿肚子都哆嗦。
  雷九把马灯点上,递给南净天:“里面黑,你拿着灯吧。”南净天看见南惊天在冲着自己微微笑着,嘴角似乎露出不屑。心想不能让这个人把自己看扁了,都是爷爷的孙子,我也不能输给你。他豪气顿生,接过马灯点点头:“好,两位也小心了,我先走一步。”
  说着,他提着灯一脚踏在桥上,脚下就是骷髅后背,整座桥开始轻微地摇晃。那些骷髅似乎动了一下,骨节都在轻微地咯咯作响。南净天把心一横,慢慢地走上了去。
  南惊天和雷九先对视一眼,站在桥边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南净天越走越远,那一抹灯火逐渐消失在黑暗的深处。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阴风阵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哪来的风?他提着马灯仔细看着,披在那些骷髅头上的长发似乎在轻微地飘动,就好像有人吹风一样。南净天抹了把脸,提着灯来到一具骷髅跟前,刚一靠近,只见马灯中的灯火忽明忽暗,火焰微黄,逐渐又由黄变绿,好像有鬼吹灯。
  他吓得手一哆嗦,马灯落在桥上,熄灭了。南净天蹲在桥上,颤巍巍地用手乱摸,所到之处,就感觉油腻无比,接触到的正是那些女尸的身体。灯呢?灯哪去了?摸着摸着,手上碰到一个硬物,不料他的手劲用得大了些,那东西滚了几滚,随即从空而落,掉在下面的大殿上,啪一声,摔个粉碎。南净天心一哆嗦,坏了,马灯掉了。
  这时,从黑暗的远处传来南惊天的声音:“净天,你还在吗?”
  南净天擦擦汗,喊道:“我还在。”话音刚落,只感觉脚下一颤,身子猛然下坠。原来不知何故,他脚下那骷髅身上的绳索松动了,绳子吃不住劲,尸体从天而落,带着南净天一起下落。幸好南净天反应也算快,一把抓住身边一具骷髅,双脚悬空就挂在桥上。
  笛和皮特一人点了一支火把,把雨点夹在中间,跟着她所指引的方向走。老向导奥列克牵着骆驼,慢慢地跟在后面。四人绕过两条街,来到一处坍塌了一半的大殿跟前。在晚霞中,殿内残壁都闪着紫红色的光芒,恢弘壮观至极。可以想象,这座殿堂在多年之前完好无损正值盛世的时候,是何等雄伟。
  殿堂之内,墙壁上全是佛陀的丹青。这座虫义城,在千年前本就是一个佛教国家,政教合一,国王本人就是个虔诚的佛教徒。皮特让雨点举着火把,给自己照亮,他拿出一个小本子如饥似渴地记录着上面的文字,画着草图。奥列克问:“皮特先生,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皮特说:“这里是国王的圣殿,祭天用的。这些丹青,每一幅都有意义,串起来似乎是个故事。你们看这。”他用手一指墙上一幅图案,是一群骑马的武将在互相拼杀,旁边一个佛陀打扮的人浑身燃着大火,神态安详地看着。皮特说:“这是非常著名的八王争舍利的故事。传说千年前,佛祖为天下苍生涅盘自焚,死后骨灰内藏有八颗绝世舍利。当时包括中原在内的八个国家为了争夺舍利子,派兵互相讨伐。为了平息战乱,众国家商定,一国一颗。中原的那颗舍利在唐朝时,被武则天用八重宝函封存,藏于一处极为隐秘的地宫之内,至今下落不明。看这意思,这个地方也应该收藏了一颗舍利。”
第21节:打鬼杖(10)
皮特拿过火把顺着殿墙走着,墙上的图案随着火光不断闪耀,他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这上面好像说着这么一件事,这个国家出了个魔鬼。”他用手一指,墙上画着一个鬼面虫身的怪物,正张着大嘴吞噬着许多人。皮特继续说:“佛祖借助自己舍利重生,和这个魔鬼展开了斗争,最终把它封在地下宫殿的冰里,而后佛祖又化作舍利,镶嵌在……”他突然不说了,直直地盯着墙,墙上画着一把巨大的权杖,虎头龙纹,非常大气,正是打鬼杖。
  笛皱着眉头:“我们要找的打鬼杖,上面就有佛祖的舍利?如果我们拿走了,会怎样?”
  皮特咽了一下口水:“上面说,魔鬼将会重生。”
  雨点撅着小嘴说:“哪里来的魔鬼,都是胡说八道。”笛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奥列克表情严峻,缓缓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吧。”皮特摇摇头:“我们大老远来的,难道因为一个虚幻的传说就放弃眼前这一切?”
  奥列克颤着声音说:“如果我们拿走了打鬼杖,就会遭到魔鬼的报复。”
  其他三人没再说话,只是面面相觑。夕阳西下,大殿慢慢地进入到黑暗之中,气氛压抑至极。
  皮特这个人还比较民主:“大家都说说看法吧,少数服从多数。”
  奥列克紧紧地握住骆驼的缰绳:“我赞同离开这里。”雨点马上投了反对票:“不行,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如果我们这样走了,那疾风和南净天不是白死了吗?”说到南净天,女孩声音发颤了。皮特说:“我也坚持留下来。笛,你的看法呢?”笛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他想了一下:“奥列克,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那个落雨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他可是通过你才进到我们队伍来的。请你解释。”说着,他攥紧了手里的铁铲。
  皮特一把拉住他的手:“笛,不要冲动,奥列克跟我出生入死很多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雨点说:“那个马匪头子石老大不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吗?奥列克……他……”随即女孩瞪大了眼睛,在年龄上来说,两个人正好吻合。
  奥列克惨然一笑:“我这把老骨头在沙漠闯荡数十年,做事对得起自己良心,日月可鉴。”皮特非常严肃:“我完全信得过他。”笛目光极为冷酷,眼角眉梢挂着杀气,他紧紧握住手里的铁铲,盯着奥列克。
  雨点这个女孩心思乖巧,看形势紧张,她赶忙岔开话题:“好了,好了,我们现在首要的大事是找到打鬼杖的所在。地图上标明,这里应该有一个通往地下神殿的入口。”皮特把火把举过头顶,四处照着:“这宫殿也太大了,上哪找入口?”突然间,他的目光落在大殿中央不动了,那里放置着一口三脚大鼎。鼎身有一人多高,完全青铜打造,下面三腿都为人形,皆成跪姿。鼎身刻着密密麻麻的阴文,中央用隶书写着一个大大的“镇”字。
  皮特喉头阵阵发响:“各位,你们看那鼎,是不是有些古怪?”
  南净天挂在空中左右摇摆,那具骷髅也不怎么结实,在他拉扯之下,嘎嘎作响。这时,不远处响起脚步声,南惊天和雷九走了过来。雷九说:“我刚才听见马灯掉落的声音,那小子不会失足掉下去了吧?”南惊天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地举着灯一步步走来,看见桥中间少了具骷髅,露出一条大缝隙来,这才说话:“差不多吧,这么高掉下去,不死也残废。”
  雷九“嘿嘿”笑着:“省得我动手了。”
  南净天本来想喊救命,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紧。他紧紧抓住骷髅,静静听着。南惊天和雷九在他头顶走过。南惊天说:“如果没有这小子,也不知道咱俩谁会从这桥上掉下去?”声音渐渐消失。
  南净天先是一愣,随即觉得气闷,手上猛一用力从桥下翻了上来,心头热血直滚。这个年头真是谁也信不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他慢慢站起来,小心翼翼在桥上走着,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这座骷髅桥架在殿顶顶凸起的横梁上往下看,只见这座大殿的地面上是一片刺眼的白,亮闪闪的居然全是冰。
  在冰块之下,隐隐地有无数的蓝色斑点在暗暗涌动。从上往下看,诡异之极。南惊天悄声问雷九:“九哥,这冰下面是什么东西?”雷九眯着眼睛说:“亡灵。据说人死后,怨念就会化作蓝色。我猜测在冰下面,全是死人。”南惊天不以为然,随即他一眼看见冰地下面的中央位置,有一块淡红色的光亮,那样的与众不同。
  由于这冰是层层凝结起来的,所以看起来绝不晶莹透明,而是一种异样的惨白色。那处淡红色的光亮极为柔和,直透冰面而出。南惊天指给雷九看,雷九颤着声音说:“这就是打鬼杖?”南惊天点点头:“应该是,看来咱们要破冰了。”
第22节:打鬼杖(11)
雷九从后背拽出一把腰刀:“你九哥别的没有,力气还是有一把。只是不知道这冰厚不厚?”南惊天一笑:“千年寒气所形成的冰面,估计有咱俩累的了。”两个人把身子紧紧贴在墙面上,小心翼翼地踩着横梁向殿柱挪去。这横梁仅一脚宽,两只脚还不能同时落地,走起来极为艰难。南惊天无意中往下看了一眼,高有数丈,脑袋马上眩晕。他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这时他看见身旁的雷九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笑容,这笑容极为狡黠残忍。南惊天心里就是一惊,莫非他要对自己下手?
  他“呵呵”笑着:“九哥,这冰面极厚,我爷爷的遗嘱里曾经留下个破冰的法子。”雷九果然是想对南惊天动手,一听他这么说,暂时打消了杀他的念头。两个人来到殿柱前,南惊天和雷九抱住柱子脚踩阳刻,身形都是极为利索。
  冰面也不光滑,发着惨白色的光,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来到打鬼杖的上面。南惊天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瓷小瓶,用牙咬开封口,从里面倒出红色的液体,浇在腰刀上。那液体顺着刀锋滴落在地上,就看见冰面嗤嗤冒着白烟。雷九看得眉开眼笑:“兄弟,这是什么?”
  南惊天哈哈大笑:“这是我们查山自己酿制的烧酒,火辣至极。冬天的时候,山路全是冰,我们就用这烧酒浇在路上破冰。”
  冰消融一些,在冰面上突然出现一个隶书的“六”字,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雷九朝自己手心吐了一口:“别管那些了,开砸。”两个人挥动腰刀对着打鬼杖的所在,开始你一下我一下砍击冰面。这冰还挺厚,不一会碎冰渣子到处都是。雷九一用力,就听哗的一声,冰面给敲开了,一个闪耀着黄光的宝石露了出来,这宝石镶嵌在杖头上,光亮柔和,灿烂无双。雷九喉头阵阵作响,不停地舔着嘴唇。南惊天跪在地上,用手握住杖身,猛一用力喊了声“起”,一根一臂多长纯黑铜打造的杖子被他拉了出来。
  随着打鬼杖的拔出,冰面下突然崩射出许多蓝色的光点,这些光点越来越多,在空中飞舞弥漫。两人仔细一看,原来是长着蓝色翅膀的蝴蝶,这些蝴蝶每扇动一下翅膀,就会在空中撒出一些蓝色的粉末,非常好看。雷九一看此景,大吼一声:“有毒,快走。”
  两个人跑到殿柱旁,南惊天气喘吁吁地问:“这些都是什么?”雷九满是恐惧地看着不远处飞舞的无数蓝色蝴蝶说:“我长年在沙漠中行走,听说在西域某地产有一种蝴蝶,长着蓝色翅膀,有剧毒。”南惊天皱着眉:“怎么,用这些毒蝶保护打鬼杖?对了,九哥,这打鬼杖你拿着。”说着,他把手里的权杖递给雷九。
  雷九没反应过来,随即一愣。
  南惊天笑笑:“这打鬼杖就作为我给石老大的礼物吧,你拿好。”雷九双手接过打鬼杖,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好小子,有出息,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拿过打鬼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杖头的宝石:“真是好东西。”话刚脱口,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雷九低头一看,自己左前胸处血流如注,他眼前发黑,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再也不动,身下的血迅速在冰上蔓延。
  南惊天从他手里夺过打鬼杖,把盒子枪重新插在腰上。看着雷九的尸体,笑着摇摇头。然后抓住殿柱,开始往上攀。南净天站在桥边,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自己这个兄弟果然是土匪出身,匪气十足,说杀人就杀人。他躲在暗处,手里攥着护身用的匕首紧紧盯着南惊天,不停地对自己说,南净天,杀了他,拿回打鬼杖,这样大奸大恶之徒,不能留在世上。
  南净天想到这,一不做二不休,用匕首先把那座骷髅桥上的绳索割断,桥立时在空中分崩离析,群尸从天上落了下去,桥身断成了两半。
  南惊天把打鬼杖绑在身后,顺着殿柱爬了上来,浑然不知黑暗处还藏有一个人。
  巨鼎在夜色中发着幽幽的青光,恢弘至极。雨点抚摸着鼎身:“怪啊,这里怎么平白无故多出这么一口鼎来?”皮特将火把靠近鼎身,仔细看着那些铭文说:“这口鼎应该是祭天用的,只是……只是它的位置有些奇怪。”
  雨点好奇地问:“怎么奇怪了?”
  皮特说:“古时,西域等地祭天时,鼎的位置相当有讲究。大都放在殿外九丈处,取的是九重天的含义。这口巨鼎放在大殿中心,这里本是万臣朝拜的地方啊,奇怪奇怪,不合章法。”雨点笑得捂着嘴:“你们洋人不是最看不起章法吗?”皮特一耸肩:“NO,我很喜欢中国的一句老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度,太循规蹈矩不好,太张牙舞爪也不好,有规矩但不拘泥于规矩,才是最好的。”
第23节:打鬼杖(12)
  奥列克和笛都没心思听他摇头晃脑讲这些东西,笛问:“那这口鼎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皮特用手拍拍鼎,鼎身发出空洞的声音,他舔舔嘴唇说:“这里应该就是地下宫殿的入口了。”
  奥列克说:“入口何在?难道就在这鼎里?”
  皮特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应该就在鼎下。我们先把鼎盖给掀掉,看一看就知道了。”三个大男人各踩一只鼎脚,双手把住鼎盖,一起用力掀。这时,在下面的雨点突然说话了:“你们先停一停。”
  三个人一起望向她。
  女孩正在把耳朵靠近鼎身,满脸都是恐惧,颤着声说:“里面有声音。”
  南惊天攀到柱顶,打算按原路回去,却发现整座尸桥完全断裂,来时的路被切断,心就凉了半截。他眯着眼睛,似乎听见身后传来响声,猛一回头,什么没有。他有了一种极为异样的感觉,好像有一个人在冥冥之中看着自己。
他蹲在横梁上,往下看着,冰面上全是飞舞的蓝色蝴蝶,冰下似乎有一股很大的水流在涌动,冰的颜色一直在变化。随着一声巨响,冰面裂开一条很长的裂纹,继而开始四分五裂,一股股水流从缝隙中射出来。南惊天从来没看过这种场面,极为惊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隐地感觉不妙。
  他把地图展开,上面标记着一个出口。南惊天按着地图的指示来到横梁尽头,抬头向上看,棚顶处黑糊糊的好像是个大圆盖。他用打鬼杖敲了一敲,盖子发出很沉闷的响声。仔细看着,发现这铁盖子上有一个不大的窟窿,顿时福至心灵,这是不是钥匙孔?但又随即推翻了自己的推论,这个洞奇形怪状,毫无规则可言,又怎会是钥匙口呢?他用手比量一下这个窟窿,忽然灵机一动,莫非这钥匙就是打鬼杖?
  将打鬼杖靠近窟窿,塞了进去,果然是严丝合缝。南惊天深吸了一口气,转动短杖,只听见咔嚓一声,盖子露出一条细缝。他用力推开盖子,上面是黑糊糊的一个空间,他扶住边缘,一纵身跃了上去。
  这空间极为狭窄,南惊天用打鬼杖敲击四周,发出当当的金属音。出口应该在自己上方,他用尽全力去推头顶,可怎么也推不动。难道出路并不在这里?他刚想从来路跳回去,突然发现下面的出口已被封住,双脚下全是实地。这下南惊天头上见了汗,自己竟被活活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这里倒是不气闷,好像有通气孔。一丝的光亮都没有,又黑又静。南惊天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能听见,他颓然坐在地上,随手摆弄着打鬼杖,无意中摸到杖头一个凸起的装饰,杖头的舍利子竟然开始松动,南惊天恍然大悟,原来这舍利子还可以拿下来啊。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舍利子重新安回杖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如果自己永远出不去了,怎么办?他苦笑一下,或许这是报应,也或者是打鬼杖的诅咒吧,这个东西本就谁拿了谁倒霉。靠在后边的金属墙上,他闭着眼,脑子里乱极了。
  就在这时,顶上一阵响动,一声巨响,上面有强风灌入。南惊天睁开眼,抬头去看,上面露出一支火把和一张人脸,这脸金发碧眼,正是皮特。皮特惊叫一声:“这……这鼎里有人!呀,是南净天!”
  雨点惊喜的声音传来:“是净天吗?他还没死?”
  皮特把手伸进鼎里:“净天,快出来。”
  南惊天拉住他的手,脚一踩鼎的内壁,一用力就爬出大鼎。一遇到外面新鲜的空气,他大口喘着气,真是劫后余生。奥列克一把拽住他,大叫一声:“他……他不是南净天。”雨点凑过来看,惊叫道:“你……你不是……”
南惊天用手捏她的下巴:“小蹄子,你不就是雨点吗?当初你带着人皮面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呦,现在的你还真是好看。”雨点厌恶地拨开他的手:“你有没有见到南净天?”南惊天哈哈大笑:“我那个死鬼兄弟?他已经死在地下宫殿了。”
  笛握紧铁铲:“你拿的是什么?”
  南惊天看见笛,一愣:“打鬼杖。”
  雨点抓住笛的手臂说:“笛,他是坏人,他抢走了我们的打鬼杖。”
  奥列克和皮特紧皱眉头看着南惊天。
  南惊天不惧反笑:“石老大,你要的打鬼杖,我给你找来了。”此言一出,几个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而笛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做得好。”
  皮特、奥列克和雨点一听此话,齐刷刷看向笛,目瞪口呆。笛哈哈大笑,脸色随即阴沉起来,给南惊天递了个眼色:“绑。”两个人不费吹灰之力把这三个人制服,用麻绳给捆得结结实实。奥列克瞪着眼说:“笛,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把你留在身边。”
第24节:打鬼杖(13)
  笛微微一笑:“我不叫笛,我叫石笛。惊天,你干得不错。对了,雷九呢?”
  南惊天神情黯淡下来,叹道:“九哥已经死在神殿里了。打鬼杖原本封存在寒冰之下,等我们敲开冰面的时候,从里面飞射出许多的蓝色蝴蝶,蝴蝶的翅膀上估计有毒粉,九哥不慎吸入,七窍流血而亡。”
  石笛握住打鬼杖,杖头的黄色舍利子在火光下精光流转,里面似有无数细丝在流动。他盯着舍利子说:“你说这东西邪门不邪门?虽贵为佛家宝物,但一出世就引得无数争端,战争四起,现在就连老九都为它而死。”
  南惊天说:“石老大,你放心好了。这些宝物历来都是有德者据之,那些为它而死的,都是福薄之人。石老大,你霸气十足,威盖四方,这等宝物正好给你所用。”
  雨点一听这话,牙都快酸掉了:“哎哟哟,你可真会拍马屁。”石老大哈哈大笑,把手背在身后,在三人面前走了两圈,冷冷地说:“这三个人不能留着,杀。”
  南惊天掏出匕首,来到奥列克跟前:“老伯,对不住了。”说着,匕首扬在空中,对准老向导的心脏就要下刀。皮特挣扎着说:“笛,放过我们吧。我们不会跟你抢这里的东西,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老向导奥列克脸都白了,看着那闪着蓝光的匕首,浑身抖若筛糠:“笛,念在平时处得都不错,放过我们吧。”
  石笛蹲在奥列克的身边,抚摸着他的脸,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行。南惊天,你还等什么!”
  南惊天犹豫一下,石笛一把抢过他的匕首,从空而落,噗一声,直扎入奥列克的心窝,血刷一下就喷出来了。老头张着大嘴,眼前渐渐黑暗,头软软地倒在一边,气绝身亡。石笛把打鬼杖抵在老头满是鲜血的心口上,血沾满了杖头的舍利子,舍利子在血液的浸染下,仿佛有了生命,里面的细丝流动得更快,在月光下真是诡秘莫名。
  那些细丝渐渐融合再张开,先杂乱再排序,霎时形成了一个图案。南惊天在旁边看得惊奇,眼都不舍得眨,那图案逐渐成形,居然是一只绿色的酒盏。石笛也看得愣了。南惊天突然失口惊叫:“原来……”
  石笛转过头看他:“原来什么?”
  南惊天反应极快,连忙改口:“原来这舍利子里面还内藏玄机。”
  石笛“嗯”了一声:“南惊天,杀了那个女孩。”
  南惊天接过匕首来到雨点跟前,用手摸着女孩滑腻的脸蛋说:“小蹄子,不好意思了。”
  说着,匕首举了起来。雨点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南惊天,你把我们都杀了,就不怕一会儿,那个石老大把你也杀了吗?”
  石笛面无表情地看着南惊天。南惊天想都没想,把手扬起来,对着雨点就是一巴掌:“闭上你的鸟嘴,我们石老大重情重义,用不着你在这挑拨离间。”
  雨点的脸上马上出现了一道红色的掌印,她强忍着泪水,从小就在花岛长大,挨过的嘴巴比吃过的饭都多,忍受过的屈辱比山还沉,这一嘴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自己就这么死了,心有不甘。
  南惊天心里闪过一丝不忍,眉头一皱:“死了,你就解脱了。”说着,匕首扬了起来,对准女孩的心窝就捅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从鼎口爬出一个人,看见此景,自鼎上飞身跳下,把南惊天推倒在一边。南惊天从地上爬起来一看,原来是南净天。
  雨点看见南净天,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哭道:“净天,救命啊!”
  南净天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雨点一看他这个脸,心里先凉了半截,那张脸上居然满是厌恶和冰冷。
南惊天愣了一愣,随即笑了:“你命还真大啊。”南净天声音冷冷的:“南惊天,今天你我就做个了断。”
  石笛盘腿坐在旁边,把打鬼杖横在自己腿前,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人。南惊天点点头:“好啊,知道爷爷的遗产是怎么分配的吗?是让最厉害的那个孙子得到这一切,所以咱俩今天必须有一个人倒下。”
  南净天浑身像烧着了烈火一般,脸色涨得通红:“好。”
  石笛在旁边说:“既然要比,就公平一些,惊天,你把匕首扔了,你们俩空手肉搏。”南惊天把匕首扔在一旁。匕首掉在宫殿的地上,发出一记清脆响声。他随即轻轻弯下腰,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对面,浑身立时虎气蔓延。南净天常在京城市井混,多少学了点防身术、擒拿手,他把腰间丝绦紧了紧,深深吸了一口气,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手。
  两个少年,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在月光下,彼此敌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南惊天大吼一声,一个箭步飞到近前,抬手就是一掌。南净天伸手一架,挡住来掌。谁成想,南惊天拳里加脚,下面就是一腿,正好踹个结实。把南净天蹬得在地上滚了两滚。雨点一闭眼,原先还指望他,没想到这么不经打。
第25节:打鬼杖(14)
  南惊天过去,用脚把他踩住喊了声“别动”,然后扯过麻绳,三下五除二给捆上,他哈哈大笑:“你跟我打?我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什么样的江湖人物没见过,就你这两下子。”
  石笛说:“惊天,这里不能留下活口。这个人你舍不舍得杀?”他一指倒在地上的南净天。南惊天一笑:“有什么不舍得的?就算他是我兄弟,该杀的也得杀。”
  石笛点点头:“行,是块材料。你去拿匕首,然后先杀了他。”
  南惊天走到匕首前,弯腰去捡,这时他的脸上阴晴不定,变得古怪。石笛是什么样的人,立即握紧了打鬼杖:“惊天,你怎么了?”
  南惊天狐疑地说:“我感觉这地面怎么在动!”
  话音刚落,陡然一声巨响,大殿的地面开始四分五裂,地上开了许多大缝隙。一条大口子正好裂在那口大鼎之下,鼎身颤了颤,从缝隙中掉了进去,时间不长就听见扑通一声,显然是掉进了冰水中。
  石笛被震得左右摇摆:“地震了,地震了。惊天,跟我走。”
  那几头骆驼被拴在殿柱上,正焦躁不安,仰天长嘶。
  殿柱上哗哗往下落灰,一条裂纹顺着柱身蜿蜒而上,柱子眼看就要断裂。
  石笛和南惊天奔到骆驼旁,南惊天用匕首割断绳索,翻身上了骆驼。
  皮特被震得在地上直滚,好几次都差点掉进地缝里,他脸色煞白:“救命啊,主啊,救救我!”
  雨点一个不小心,被震倒在地缝旁,半截身子都挂在半空中:“救命啊,救……”“命”字还未脱口,身子一栽歪,头朝下就掉进地缝之内。旁边的南净天见势不妙,赶忙用双脚钩住雨点的腿,而雨点就这样整个人挂在空中。
  南净天喘着粗气,一点点往前蹭,想把雨点给拖出来。雨点的声音从地缝中传来:“是谁啊?”南净天累得满头是汗,双腿几乎就要抽筋了,他怒吼一声:“闭上你的嘴!”
  雨点说:“喂,南净天,你不想救就不救,别骂人啊!”
  南净天一听不怒反笑,倒佩服这个女孩的倔强。他用尽全力,总算把雨点拖出地缝,雨点脸都白了。南净天心想,刚才还嘴硬,看看现在吓成那样。”
  雨点颤巍巍地说:“下……下面……有怪物。”
嘻嘻嘻嘻。。
平生无大志.只要小女人!
梅声初闻,明珠玉露点绛唇。
寒霜冬韵,独掏一束春。
娉婷傲立,天冷云袖稀。
誓不移,梦犹相思,生死永相随。
那年清秋&燕落桥边巧相会&
脉脉如水&云剪青山翠&
低眉莞尔&此生欲与醉&
镜前画月眉,眉间点朱砂,冥光尚未央,君去,留得一纸生花~君何负我~
发表于:07-10-03 13:28
地缝中陡然伸出一个巨大的红色怪物,浑身血红色,仿佛一条蠕动的肠子,头部五官极为模糊,分不清眼睛、鼻孔,只能看清楚是一个大大的嘴,嘴里的獠牙全都往里长,而且带着锯齿的钩,谁要被咬上一口,估计就跑不了了。
  怪物身旁飞舞着无数蓝色蝴蝶,加上它血红色的身体,两种颜色搭配一起,在月光下显得极为妖艳。它仰头一声长鸣,声音极为尖锐,划破了整个宫殿的死寂,顿时风沙四起。
  一共四头骆驼,包括南惊天和石笛骑着的那两头,一听这声音,四肢俱软,跪在地上,嘴里喷着白沫子。二人从骆驼背上被掀了下来。石笛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大变。南惊天从未见过石笛如此恐惧过,悄声问:“石老大,这是什么?”
  “死亡之虫!”
  这边三人也没闲着,互相把绳子给解开。皮特嘶哑着声音说:“我们这次谁都走不了,遇上死亡之虫了。”
  雨点看这个怪物就恶心:“这是什么啊?”
  皮特脸色惨白地说:“刚才南惊天说遇见了蓝色蝴蝶,我就隐隐感觉不妙。我读过古代文献,死亡之虫是一种已绝迹的生物,它能吃掉任何生命,被它吃掉的人冤魂不散,就化作蓝色的蝴蝶飘舞在它的周围。这种怪物应该是封存在地下宫殿的冰里,不知怎么现在破壳而出了。”
  南净天脑筋一转:“是不是跟打鬼杖有关系?”话音未落,死亡之虫怪叫着腾空而起,它全身约十米长,细长的身子上全是鲜红色的黏液,这些黏液落在地上迅速腐蚀了宫殿里的一块块地板。
  转眼间,死亡之虫从空中落回地面,浑身蠕动着往前爬,周围的蓝色蝴蝶就好像苍蝇围在粪便上一样寸步不离。它以极快的速度爬向石笛,猛然张开大嘴,喷出漫天红汁,石笛眼明手快,一个就地十八滚躲在一旁,那红汁落在骆驼身上,骆驼浑身白烟四起,惨叫着满地乱滚,身上的肉开始大块大块往下掉。死亡之虫极快地把头伸了过去,一口咬住骆驼,骆驼继续惨叫着,下半身在怪虫嘴里,上半身露在外面死命挣扎,血喷得到处都是。
  死亡之虫蠕动大嘴,三两下就把骆驼活生生地吞下。
  雨点再也看不下了,“哇”一声呕了一摊清水。
  谁知死亡之虫哪也不去,就一个劲奔向石笛,石笛跑到哪,它就爬到哪。虫子的嘴里不断往外喷着浓液,把地上腐蚀得斑驳不堪。南惊天一拍脑袋:“石老大,是那个打鬼杖。”
第26节:打鬼杖(15)
 石笛看了一眼手里的打鬼杖,舍利子已经由黄变绿,通身精光流转。
  红色的浓液铺天盖地喷向石笛,他一会儿工夫就累得气喘吁吁,本想骑着骆驼逃走,可剩下的三头骆驼早已腿软筋麻,瘫在地上了。
  皮特看得稀奇,对着南净天说:“看样子,你爷爷是有意谋杀你。没有打鬼杖上舍利子的震慑,这虫子恐怕会无法无天。”南净天看得心惊肉跳:“舍利子如果是震慑虫子所用,那它为什么还要追?它应该跑才是。”
  皮特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自古动物扑食,都是以退为进,先设陷阱,然后再摆刀。打鬼仗也是这个道理,它肯定是怪虫的天敌。”正说着,他身边突然啪一声,从空落下个东西,正是打鬼杖,原来石笛被怪虫逼急了,一看实在是躲不过去,便把杖子给扔了过来。
  死亡之虫黏糊糊的头左右摇摆,头上居然竖起两条长长的红色须子,在空中不停摆动。它猛然掉头,嘴突然一张,一大股黏液喷了过来。
  皮特和雨点连忙躲到一边,唯独南净天不动。眼看黏液到了头顶,他一下捡起打鬼杖,纵身跃入地缝之中,一闪即没,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死亡之虫怪叫一声,也一头扎进地缝里。时间不长就听见下面传来扑通一记水响,那虫子再次落入冰水之中。
  雨点“哎呀”一声,心里就是针刺一般的疼。她趴在地缝前喊着:“南净天!”
  石笛和南惊天走了过来,往里看看,纷纷擦着汗。石笛摸摸脸说:“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条汉子。”他随即看了眼身边的南惊天:“比你强,他还真是个硬骨头。”
  南惊天暗自冷笑一声,不以为然。他已经知道了打鬼杖的秘密,这杖子已经无所谓了,现在首要问题是怎么甩掉石老大。他刚想到这,突然感觉脚踝被人给抓住,低头一看,只见地缝中伸出一只手,南净天在黑暗中紧紧盯着他。南惊天一惊,原来这小子没跳下去,而是攀在空中,只是把那怪虫给引得掉入地下宫殿的水里,这招真是又险又绝。
  南净天用力一拉:“你下来吧。”南惊天脚下失控,失去平衡跌进了地缝之中。
石笛从地上捡起铁铲对准南净天的脑袋就要砸,皮特突然从后面蹿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推石笛。饶是石笛何等厉害,也没提防这招,惨叫一声,也落入地缝里。皮特和雨点上前拉住南净天的手,一点点把他给拖了上来。南净天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此时天边出现了一丝光亮,黑夜终于要退去了。
  黎明带给天空一抹红晕,南净天摊开双手,手掌中露出那颗舍利子,他笑着说:“原来打鬼杖的杖头另有机关,我也是无意中打开,使舍利子脱离杖身。不过打鬼杖却失手掉下去,估计再也找不到了。”
  雨点眼里滚着泪水,喃喃道:“只要你没事就好,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南净天盯着她:“雨点,你跟我说句老实话。”
  雨点轻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干吗,这么认真?”
  皮特一看这场景,假装活动筋骨,赶紧回避在一旁。
  南净天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口:“雨点,你跟我来沙漠,是不是为了我们南家的遗产?”
  雨点马上愣住了,脸色煞白:“你……怎么这么说?”南净天一看她这样,心里顿时冷了下来,南惊天果然说得不假,他擦擦眼睛,叹声道:“等出了大漠,你我就分道扬镳吧。救你,也没别的意思,谁要在那个险境,我都会出手相救的。”这时,地缝之中,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攀了上来,南惊天颤巍巍的声音传来:“那我,你救不救?”
  南净天一愣,原来南惊天正挂在半空之中,双手青筋暴起,几乎没了力气。他惨然一笑:“幸亏我反应快,要不然就跟着石笛一起喂了那怪虫。”南净天蹲在他旁边,拉住他的手:“惊天,我救你出来,以后咱俩各走各的路。”
  南惊天看着他,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雨点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南净天的胳膊:“净天,不能拉他上来,他这个人太狡猾了。”南净天眉头一皱:“你不狡猾吗?”雨点的脸霎时就白了,她轻轻地松开手,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对,我狡猾。南净天,我还以为我找到了一个依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南净天闷哼一声,喊皮特准备绳子,等他把南惊天拉上来之后,马上给他捆个结实。南惊天挣扎着问:“你什么意思?”南净天擦擦汗:“信不过你。”说着,他牵过来一头骆驼绑在南惊天身边的断柱上,然后留下了一壶水:“惊天,你自己日后好自为之吧。”
  皮特拉过来剩下的两头骆驼说:“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南净天突然感觉自己长大了许多,他看看瓦蓝的天空说:“现在吧。”
第27节:打鬼杖(16)
南惊天愤怒的声音传来:“小蹄子,你干什么?”雨点正蹲在他的身边,从他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洋洋得意地揣在自己怀里。南惊天怒骂:“小贱货,还给我。”南净天走了过来,声音冷冷地说:“雨点,把东西还给他。”雨点歪着脖子哼了一声:“你不是不理我了吗?”南净天不想跟她废话,想想这南惊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不知从哪弄得的赃款,反正谁花都一样。
  他转身爬上骆驼,雨点也走了过来,一把抓住缰绳:“给我也留个位置。”说着,也翻身坐了上来。由于过于匆忙,她正好跟南净天坐了个面对面。两个人直直地瞅着对方。雨点脸色一红,把头低下了:“你干吗老是瞅着人家?”南净天也弄了个大红脸,心跳得厉害,鼻子前都是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二人本来的矛盾瞬间好似化为乌有。
  雨点抓住他的肩膀,慢慢把身子转过来,后背对着他,娇嗔地说:“傻瓜,你来牵缰绳。”南净天这时候脑子已经不听使唤了,不由自主地把手顺着女孩的腰间滑过,拉住了缰绳,两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南净天似乎都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皮特看到此景哈哈大笑:“早就看你俩不像兄妹,倒好似情侣,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啊!”二人脸都通红,不再说话。皮特把双腿夹紧,喊了声:“驾。”两头骆驼顺着古城的栈道很快就消失在茫茫沙漠之中,清脆的驼铃声仍在风中不断回响。
  三人两匹骆驼走了四天才出了沙漠,返回镇上,早已人困马乏,好好睡了一觉,才养足了精神。
  皮特把两人召在一起碰了碰头:“两位,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没有?”南净天神色黯然:“我还是回京城老家吧,爷爷的遗嘱我是完成不了了。”皮特拍拍他的肩:“南先生,你的勇气我们都看见了,你才是真正的勇士,我觉得你爷爷的用意恐怕也在这里。”他问雨点:“这位小姐呢?”雨点撅着小嘴说:“皮特先生你有什么打算吗?”皮特搓着手说:“这次沙漠之行,我的收获很大,回去以后我就写报告发给考古学会。”雨点看看南净天,又看看皮特说:“恐怕你俩都要先耽搁几日了。”
  南净天疑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雨点从怀里掏出那个油包,慢慢地打开,里面露出一沓纸,最上面一张画着一幅图,图上面五个丑陋的小鬼正抬着一顶轿子。南净天惊叫一声:“五鬼抬轿图!”
第四章 金银子母镇尸镯
  水怪离开水面后,南净天陡然一惊。只见这怪物上半身呈人形,下半身则双腿一体,像鱼尾巴一般,难怪它在水里能游得那么快。水怪爬到岸上,张开大嘴,一股绿色黏液顺着嘴角流下来。
  南净天看老胡神情古怪就问:“纱岛是什么地方?”老胡咳嗽一声:“那里绝对是龙潭虎穴。据说有一伙名为六甲家族的人世世代代都在岛上,守护着一个惊天大秘密。因为这个家族只穿黑衣服,所以老百姓又叫他们黑衣蛮族。清朝完蛋之后,本地一个要员和岛上的蛮族合作,把那纱岛作为储备武器的基地。现在别说上岛了,就算靠近一点,说不定一颗炮弹就从天而降,爷们几个就上天了。”
  南净天拿着地图,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皮特在旁边问:“胡先生,那食尸鬼是否真的到了这个岛?”胡老头摇摇头:“这个只有老天爷知道。不过洞里那条地下水脉确实是流向纱岛,食尸鬼除了那里再没地方可去了。”
  南净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就这么定了。我要去纱岛。”老胡吓得喉头咯咯直响:“爷们,你胆子也太大了。那个地方龙潭虎穴,你……”南净天一摆手:“老人家别说了。两位,我这就出发,告辞。”
  皮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净天,要去也得一起去,你就这么自己走了,太不够意思了。”南净天笑笑:“好。”老胡摇摇头:“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爷们,你要打定主意真要去,我帮你找条船吧。本地有头有脸的船老板我都认识。”
  南净天一抱拳,感激地说:“谢谢老人家。”
  老胡带着两人上江边码头去找船。一个长着络腮胡子人称老把式的船老板一听要去纱岛,脑袋立马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还想多活两年。”南净天抓住他的胳膊,几乎声泪俱下:“你想要多少大洋,我都能凑给你。”老把式挑着牙花子说:“爷们,根本不是大洋的事。那纱岛不是人去的地方,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都指望着我。”
  南净天看看码头上停泊的船说:“这样吧,我包你一艘船。”老把式心就是一动,但随即还是摇摇头:“爷们,你要不是老胡带过来的,我就给你船了。但老胡跟我是朋友,他的朋友我就不能坑。你自己驾船肯定有去无回,且不说你能不能到纱岛,在江上你就得玩完。阮江水面情况极为复杂,暗流漩涡到处都是,没个老把式开船,你连江都过不去。”
  南净天看着浑浊翻腾的江水,眼前就是一黑,身子晃晃悠悠地要倒下。老胡赶紧扶住他,对老把式说:“老伙计你再想想办法。这个年轻人的媳妇被抓到纱岛了。”老把式说:“现在还真难得有这么痴情的人,这样吧,我们这里有个外号叫‘水大胆’的人,只要大洋使足,他哪都敢去。找他试试。”
  老把式带着三个人穿行在码头上,这里随处可见背大包身着破烂的脚夫。老把式满脸皱纹的脸上全是愁容:“这年头不好,天天打仗,老百姓都没活路了。”他看着皮特说:“洋大人,你能不能回去跟你们领导商量一下,不要来骚扰我们的老百姓,我们挣点钱不容易。”皮特看着眼前密密层层的破旧窝棚,跪在地上讨饭的乞丐,心里也不是滋味:“我和你们是朋友,我个人爱好和平,只是我们政府有自己的考虑,我人小言轻,能起到的作用很小。”
几个人来到一处码头,靠岸的江里横七竖八地停着几条破船,一个船夫看见老把式来了,十分热情:“您来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老把式看看船,皱了皱眉头:“‘水大胆’在不在?”这时候围过来的几个船夫都摇摇头,表示没看着。老把式骂骂咧咧:“这小子上哪去了?难道出船了?”一个船夫说:“我记起来了,今天早上他是出船了。来了一个很阔气的年轻人说是要去纱岛,我们没一个人敢接这个活,最后还是‘水大胆’做了。”
  老把式听着都稀奇:“怎么?还有人去纱岛?朋友,真是没办法了,‘水大胆’是唯一能带你们去的人。”南净天和皮特面面相觑,失望至极。这时,一个细细的声音说:“你们……能……给多少钱?”几个人仔细一看,在不远处站着一个瘦弱的小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满头乱发,稚气未脱,只是眼睛透出一股深邃,有着一般人没有的沧桑。
  南净天并没因为对方是小孩就失望,反而非常兴奋:“你能带我们去?”那小孩点点头:“你……你能给多少钱?”老把式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舵哥,你疯了?”那个叫做舵哥的小孩说:“老把式大叔,我没问题。这条江我走过很多次了,心里有数。”老把式直直地看着他的眼,沉默半晌说:“你自己小心吧。”南净天说:“老把式,你放心吧。我们只要到了纱岛,就打发舵哥回来,钱肯定不是问题。”老把式闷哼一声:“回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舵哥系紧捆在腰上的麻绳,纵身跳在甲板上,朝岸上招了招手:“快上来吧,一会儿江流就要变向了。”南净天刚要下码头登船,皮特一把抓住他的手:“净天,那小孩……他行吗?”老把式呵呵笑着:“这个你们放心吧。舵哥就是在船上出生的,又是在船上长大,说他在水下能睡个三天三夜都不是吹的。”
第43节:金银子母镇尸镯(2)
  南净天说:“皮特,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试。”皮特一耸肩,说了句中国古语:“舍命陪君子。”
  两个人辞别了老胡和老把式后上了船,舵哥口打呼哨,解开缆绳,支起船舵,用清脆的嗓音喊了一声:“开船喽!”
  小船刚离开码头,不远处一艘大船也同时出了江。大船甲板上站着一些身穿黑衣的人。老把式一看这船吓得目瞪口呆,再想叫回舵哥已经晚了,小船已消失在江雾之中。老胡看见那艘船也吓了一跳,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是……黑衣蛮族的船。”
  江水虽浑浊但很平静,舵哥迎着太阳不紧不缓地摇着船桨,阳光在他身上抹上一道金边。皮特看看茫茫的江水问:“舵哥,我们多长时间才能到纱岛?”舵哥看了看天:“太阳落山吧。”皮特说:“你的名字很奇怪,为什么叫舵哥?”舵哥沉默半晌,慢慢地说:“因为我在船上出生,所以我爹管我叫舵哥。”
  南净天看着茫茫的江雾,想起雨点,心里又像针扎一样的疼。皮特问他:“净天,我们上岛之后,打算怎么办?”南净天叹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舵哥沉着声说:“在纱岛上乱闯非常危险,我可以做你们的向导。”南净天看着他又是一愣。舵哥说:“我不是白帮你们的,你们必须付钱,我需要钱。”皮特轻蔑地一笑:“不就是钱吗?可以。”
  舵哥看出他的蔑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摇桨。小船走得很快,顺着江水如飞鱼一样滑行。江面的雾越来越大,这时候行船就完全靠着船夫的经验了。舵哥表情严肃而认真,紧紧地盯着江水。
  突然在不远处的江雾中响起了一阵奇特至极,但是却又极其响亮的声音,戛然划破了寂静。
  舵哥脸色大变,停下手里船桨:“不好,遇上‘菩萨碗’了。”
  只见一艘大船在不远处驶过。船甲板上一些黑衣打扮的人走来走去,在船头还立着一根一人多高的木制十字架。十字架上绑着一个浑身白纱的女人,这个女人一头黑发在江风中飘舞,脸色苍白得可怕,双眼迷茫无神。
  因为两船驶得较近,虽有江雾,但依然能看清那女人的眉眼。这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弯眉杏眼,两个小酒窝可爱至极。但就是现在被绑在十字架上,大煞风景。皮特看得一愣一愣的,但很快那大船就从他们身边驶过,渐渐没了踪影。
  皮特感慨道:“好一个东方美女。”他随即一把抓住舵哥的手:“快,快,跟上那只船。”舵哥一笑:“不用跟。我们的船和他们的目的地一样,也是纱岛。”皮特急切地问:“你刚才说的什么什么碗是怎么回事?”舵哥继续摇动船桨:“传说纱岛上的人供奉了一尊山菩萨,菩萨专门吃大姑娘,如果伺候不好,就要有大劫难的。所以岛上那些人定期向山菩萨供奉一个姑娘。押解姑娘的船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叫做太平船,又叫菩萨碗。意思是给菩萨盛放食物的碗。”皮特恨得咬牙切齿:“愚昧,真是很愚昧。刚刚经历了食人村,又碰见吃女孩的什么菩萨,真是无法无天了。”
  小小年纪的舵哥居然笑得很沧桑:“法?法都是人定的。我们这里是要员说了算,他就是法,谁让纱岛上的黑衣蛮族和要员关系不错呢。老百姓死一两个,谁能关心?”
  南净天呵呵笑着:“皮特,莫不是你看上那个姑娘了?”皮特抬起头两眼放光:“不错不错。她很符合我心目中东方美女的形象,她就是我一直在寻觅的梦中女孩。我……我要想办法救她。”此言一出,船上那两人都惊住了。
  舵哥皱了皱眉:“这位洋大人,纱岛很危险,我们不要……”南净天接着说:“不要节外生枝,皮特,你也不是小孩了,别拍拍脑袋就一个主意,还是干正事要紧。”皮特勃然大怒:“南净天,什么叫正事?找雨点就是正事,而去救我的女神就是拍脑袋?还有舵哥,你懂什么叫爱吗?一个只知道钱的小孩。”南净天从来没看过他发这么大火,在他印象里,皮特一直是个乐观阳光的男人,整天笑嘻嘻的。看样子他这次是玩真的。
  舵哥听了这些话,脸上显得很委屈,眼神一下黯淡下来,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划船。
  船上气氛极闷,皮特坐在船头,脸色涨得通红地看着远处江雾中若隐若现的纱岛。
  纱岛,顾名思义,是因为岛上长年生长着一种红色的植物,这种植物遍布全岛,使得整个岛都是一片暗红色,加上岛的地形也是上下起伏,远远望去就如一抹红色丝纱扔在江面上一样。
  舵哥看了看远处的纱岛,又看了看江水的流向,开始调转船头,绕个圈子往岛后走。
  南净天问:“舵哥,你这么绕圈子我们能在落日前到岛吗?”舵哥说:“正面上岛,危险太大。我知道岛后有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比较安全一些,”
第44节:金银子母镇尸镯(3)
  江雾中,纱岛似真似幻,美妙绝伦。皮特喃喃地说:“这里可真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南净天“嘿嘿”笑着:“皮特,你上次说世外桃源的时候,我们差点被人下锅煮了。”皮特哈哈大笑,笑罢,他叹口气说:“南净天,你说得对,我刚才脑子确实发热,太激动了。我们不该节外生枝去救一个陌生人。”
  南净天想起不知从哪看来的一句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为了心爱的女孩,死,已经没那么可怕了。
  小船静静地在江水中飞驰,太阳渐渐下山,昏黄的晚霞映在雾中,给纱岛镶上了一道金边。
  南净天嗅着清凉的江风,浑身一阵惬意,慢慢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脸上凉凉的,好像有水滴在自己脸上。南净天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并不在船上,而是在一处黑糊糊的石头房子里,四周全是冰冷的石墙,一面墙的高处还有一扇窗户,一束惨白的月光射进屋子里。南净天愣了愣,心里随即放松,我这是在做梦,我这是在做梦。眼前的一切果然开始颤抖变幻,再次清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自己身边盘膝坐着一个全身黑衣深低着头的老人,能看见那老人的花白胡子在轻微颤动着,他居然长着一头的绿色头发,又长又密,十分怪异。
  老人慢慢抬起头,眼神空洞,说话极为深沉,声音苍老得让人怀疑是不是进了古墓里:“东西拿来了吗?我看看。”
  南净天两手空空,自然无法拿出什么东西给他。老人叹口气,声音仿佛来自上古:“没有东西,你还是回去吧。”
  南净天无奈地转身往洞外走,就在这时,他听见山洞深处一个女人哭喊的声音传来:“救命啊,净天,我是雨点。”南净天一愣,红着眼就往里跑:“雨点,雨点。”老人如一尊坐化的高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南净天经过他的身边跑进山洞,洞内冷风阵阵,鬼影憧憧,雨点哭泣的声音在洞内不断回响着,南净天听着这声音,满脸是泪,恨不得一下就跑到雨点的身边,把她搂在怀里,告诉她不要哭,我就在你身边。
  眼前的一切又开始颤抖,南净天大吼一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还坐在船上。皮特依旧坐在船头,舵哥还在摇着桨。他擦擦头上的汗,被刚才的梦吓得惊魂不定。
  皮特看着江水,突然叫道:“南净天,你来看。”
  南净天趴在船边往下看,只见江水之中有无数血丝在游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偶尔还能看见一些白色的渣子。舵哥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这是……山菩萨吃完女人以后吐出来的。”
  迎着落日的余晖,小船驶进岛后的一个巨大水洞,洞内满是碎石,耳边只能听见如鼓的风声。
  三个人弃船登岸,舵哥把船给拖到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准备给拴上,皮特和南净天站在岸边仔细打量着山洞。时间不长,舵哥面色苍白地走了过来:“你们跟我过来看看这个。”两个人觉得很奇怪,跟着舵哥来到了一块巨石的后面,看见那里藏着两条船。一艘是舵哥的,另一艘没见过。舵哥指了指那条船说:“你们看看这个。”南净天仔细一看,船板上歪歪扭扭刻了一个“水”字。舵哥咽了下口水说:“这……这是‘水大胆’的船,他……已经在岛上了。”皮特奇怪地问:“水大胆也知道这个隐秘的水洞?我还以为就你知道呢。”舵哥脸色绯红,嘴唇颤了颤没说什么。
  南净天感觉事情越来越怪异,越来越难以琢磨。
  舵哥领着两个人顺小路出了洞,来到岛上。纱岛不大,从后岛就能看见前岛的星星灯火。
  三个人来到一处山顶往远处看着,皮特问:“净天,下一步怎么办?”南净天很茫然:“我也不知道。”他抬起头看看黑黑的天,雨点,你在哪里,给我一点启示啊。这时候,舵哥突然压低声音:“有人来了,都藏好。”
  三个人躲进树丛中,只见不远处的山路上,走来一个奇怪的队伍。队伍里的人全部身着黑衣,最前边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在木柱上的女人。一些黑衣人正在吹着某种乐器,声音如咽,好像女人哭泣一样,尖锐低沉,听得让人浑身不舒服。
  皮特差点从树丛里跳出来,这女人正是在船上看见的那个。女人眼神很空洞,好像知道自己的命运,嘴角挂着一丝看破红尘的笑。黑发如蜘蛛丝一般,在黑夜中飘舞蔓延。队伍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山路中,皮特等三人就藏在路边直直地看着。
  皮特低声对身边的南净天说:“净天,你看,她哭了。”果然那女人虽嘴角挂笑,但眼里却饱含一滴湿润的泪,在眼里打转,浸湿眼角而没有流下来。舵哥用手指一捅皮特的腰,低喝了一声:“你闭嘴。”皮特瞪了他一眼,看见舵哥小脸绷得紧紧的,知道此事可能非同小可,便不再说话。
第45节:金银子母镇尸镯(4)
 队伍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草丛中的三人屏住呼吸。队伍沉默了很长时间,队伍中一个满头白发的黑衣人走到那女人面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女人的声音寒冷如冰:“其实你们没必要把我捆上给山菩萨献身,我是自愿的。”黑衣人说:“你也别见怪,这是老规矩了。因为山菩萨长得很可怕……你不害怕吗?”女人摇摇头,没说话。黑衣人叹口气:“难为你了,知道你是自愿的,我也不怀疑你的虔诚。但最虔诚的人在生命最危急的时刻也会产生动摇。”
  皮特一听这话,暗叫了一声“fuck”就要冲出去。舵哥一把拉住他,暗骂:“你不想要命了?”皮特还想有所动作,舵哥低声怒喝:“死洋鬼子,你这么出去,我们都得死。”
  女人不再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远方。黑衣人一摆手,队伍里又传出那难听的乐器声,队伍开始往前走。
  队伍渐渐消失在山林的深处。南净天低声说:“跟上他们。”其他两人一听这话,都愣了。南净天低声说:“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跟着他们走,或许能发现什么。”皮特一拍他的肩:“嘿,说得对。”说着第一个就冲出去了。南净天也跟在后面从草丛中爬出去,舵哥无奈,只好跟在他们身后。
  队伍在山路上的迷雾中时隐时现,形如鬼魅,三个人不敢跟得太紧。
  过了一会儿,队伍来到了一处群山环抱的空地。空地中央搭了一个巨大的祭祀台,上面燃烧着熊熊烈火,一个全身黑衣白发苍苍的老头跪在台上,双臂张开,仰头看天,虔诚至极。台下跪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都在吟唱着一种单音节的歌,歌声沉闷单调,但古老沧桑,似乎能麻痹人的思维,让人丧失思考能力,昏昏欲睡。
  那老头看见队伍到了,站起身来,双手一挥,下边跪着的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路。
  几个黑衣人推着那个女人来到祭祀台,大火将女人的脸映得通红。老头来到女人的面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随即一声大吼:“开门。”话音未落,只见台上的烈火陡然飞腾起来,火苗直飞冲天。映天的火焰之下,祭台上开了一道大门。南净天等三人离得太远,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见门里黑糊糊一片。几个黑衣人把住女人就要往里送,就在这时,突然从门里传出一声类似于猛兽的咆哮声,那声音太过猛烈,似乎把整座山都震得颤了几颤。
  人群大乱,众人交头接耳,面色惶恐。老头脸色也变了:“山……山菩萨发怒了,一定是……是那个年轻人……”那满头白发的黑衣人皱了皱眉说:“教长,不是我说你,今天本就是祭祀之日,你怎么随便把外人给放进里面?”
  被称为教长的老头口气非常严厉:“怎么?你来质问我?别忘了这是我们黑衣蛮族数百年以来的家法,不管是谁只要拿来了信物,我只能给他放行。”他看了看大门,把手往空中一举:“仪式照常举行,各位……”下面的人群恢复了安静,齐刷刷看着台上,场面顿时变得庄严肃穆。教长高声说着:“在仪式之前,我们先来按家法惩治一个大胆狂徒,把他带上来。”
  一个浑身破烂,吓得拼命挣扎的人被绳子给拉到半空中。教长怒喝:“纱岛是你随便来的吗?”那人吓得连喊救命:“我是……是跟那个人一起来的,我没恶意,我一个朋友需要枯叶草……”教长的脸阴沉得可怕:“什么朋友?还说没恶意?我让你离开纱岛,你为什么还不走,仍要私闯禁地?家有家法,族有族规,不是我不容你,是整个纱岛都不容你。我们要先用你的血祭菩萨。”
  舵哥看见此景,脸色煞白,呼吸变得极为急促。南净天轻声问他:“你怎么了?”舵哥睁大了眼睛:“那……那人就是‘水大胆’。”
  这时,台子中央的地面裂开一个大洞。‘水大胆’在空中给悬挂到洞上,地洞之中咆哮声不断,一股股腐烂的腥臭味从下面传出来。老头提起一把砍刀走到绳子跟前:“你去吧。”随即手起刀落,‘水大胆’惊叫一声从空中落入地洞之中。舵哥一看,惊叫了起来。皮特紧紧捂着他的嘴,口气也是非常严厉:“你不要命了。”舵哥焦急万分,只是喃喃地说:“他……他……”
  只听见扑通一声,‘水大胆’掉进了水里。时间不长,就听见那水像炸开了锅一样哗哗巨响,里面还有水大胆极为惨烈的叫声,不少水从下面飞溅上来,老头等几个人都远远地看着。
  陡然之间,一股血柱像喷泉一样,从洞里喷了出来,有三米多高。血里还掺杂着碎骨,溅得到处都是。台上那几个人包括白衣女人浑身都被血给染红了。舵哥再也看不进去了,一翻身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皮特的脸也白了:“太……太残忍了。”
第46节:金银子母镇尸镯(5)
  南净天拍拍舵哥以示安慰。舵哥把手从脸上移开,声音冷酷极了:“我要报仇。”
  祭祀台上地面合拢,恢复原样。教长拿起一个黑色的号角凑到嘴边,一鼓气,就吹了起来,发出的呜呜声响亮刺耳。
  仪式开始了,几个黑衣人推着那个女人走进大门。隔了很久,那几个黑衣人才从门里出来,然后慢慢地把大门给关上了。教长抚着白胡子,从祭祀台上下来,带着人群散了。不一会儿,空地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那祭台上的烈火还在孤单地烧着。
  南净天等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一起从草丛里爬了出来,顺着树林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往祭祀台跑。到了台下,舵哥往四处看了看,说:“很安全,这里没有人。”三个人沿着台阶上了祭祀台,来到了那扇大门前。
  这扇大门高达两米,上面雕满了蝌蚪样的文字,似篆非篆,似隶非隶。每个字都红得发艳,如残阳,又如鲜血。皮特借着火光,细细地摸索着这些字,脸上骇然。舵哥看着他急急地说:“你不是要救那女人吗?我们快点,别磨蹭了。”南净天握住门把,往外一拉,只听见“吱呀”一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想必是很久没有外人来了,大门并没上锁。
  皮特看见南净天要往里闯,一把拉住他:“净天,这里很……奇怪。这些文字……”南净天问:“文字有什么奇怪的?”皮特摸着大门说:“这种文字是六甲家族独有的。六甲家族只存在于传说中,据说这个家族非常神秘,自古至今总是只保持那么一两千人。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一个……一个很神秘的东西。据说该物意义重大,所以要专门成立这么一个世代的家族来保护它。门上的这些文字我从一些古籍上看过,传说是六甲家族的创始人在一只大鸟身上领悟出来的。你说怪不怪吧。”南净天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纱岛上的黑衣蛮族就是六甲家族?”皮特点点头:“很像。”
  舵哥打断他俩:“门里很黑,我们需要火把。”
  三个人从祭祀台上下来,找了一些粗壮的枝条伸到那堆烈火点燃了。火苗劈啪乱响,人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忽明忽暗。三人依次走进大门,从里面把门给关上。门里并不是什么人造建筑,而是一座天然的山洞。
一个女人的哭声从洞内很远的地方传来。皮特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南净天和舵哥紧紧地跟在后面。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眼前出现了一个石室,室门的右边立着一块人形怪石,穿着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古怪盔甲,头上还罩着个头盔,在黑暗的山洞里看上去诡异至极,三人心里不自觉地开始恐惧,浑身汗毛森森而立。
  女人的哭声从石室内传来,三人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胆色壮了不少,才陆续走了进去。
  石室不大,那白衣女人被绑在东北角,正兀自地哭着。最令人骇然的是,在室内中间有一口石头棺材,棺上刻着古老的花纹,鸟兽人虫无一不是栩栩如生。皮特的考古瘾又被勾了起来,他举着火把照着那棺材,看了看,咽了下口水说:“这……这就是失传已久的六甲家族神棺。你们还别不信,看,棺材这里刻着一个‘六’字。”他指着石棺的一角说,那里果然刻有一个隶书体的“六”字。看着这个“六”字,皮特惊叫一声:“净天,这个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南净天拍拍他:“救人要紧。”三个人来到那女人跟前就要解绳子。白衣女人停止哭泣,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她的声音变得很冷:“你们是谁?”皮特笑着说:“你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女人脸色惨白,她咬着下唇说:“不用你们救,我是自愿的。”
  皮特叹口气:“你不用害怕,再也没有人会来伤害你。这么愚昧残忍的事情我们是不能容忍的。”女人冷笑一声:“你懂什么。如果我跟你们走了,山菩萨会发怒的。如果他发怒了,整个阮江将会发大水,到时候会死更多的人。”皮特看着她的样子,既心疼又恼火:“你们太愚昧太落后了。科学,你们缺少科学的武装。”
  南净天说:“赶快解绳子吧,时间紧迫,你要传教,日后再说。”他俩开始七手八脚地给那女人解绳子。女人拼命挣扎:“你们这么做,山菩萨是要发怒的。”
  舵哥一直没动,看着两人给那女人松绑,他突然一把抓住南净天的手:“那女人说得对,我们这么做太鲁莽了。”皮特拨开他的手:“你如果害怕可以走。钱,我是不会少给你的。”舵哥的脸在火光下显得阴沉不定,声音非常苍凉:“钱?如果有钱能换回我爹的一条命,那就好了。”
  皮特看他有心事,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解绳子。
  就在这时,室内突然传来“咯”的一声巨响,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口石棺材的盖子正在自己慢慢地挪开,缓慢而有力。女人吓得胸口剧烈起伏:“山……山……菩萨。”棺材里慢慢伸出一只枯手,手指极为瘦长,在空中不断颤抖着。枯手下是黑衣袖子,袖子上描绘着一些金色的图案,线条柔美,但形状却古里古怪的。
第47节:金银子母镇尸镯(6)
  枯手扶住棺材的边缘,一个人慢慢坐了起来。此人又瘦又小,身形佝偻,是个长着白胡子的老头。老头穿着一身绣着金色图案的黑衣,衣色黯淡,最吓人的是这老头居然长着一头绿发。头发很长,他坐起来的时候,根本就看不见发尾,估计这长度已过膝盖了。
  皮特和舵哥吓得牙齿格格直响,那女人早已翻了白眼吓晕过去。只有南净天是心里的震惊远远大于恐惧:这个老头他见过,曾经在梦里见过。
老人形如枯尸,浑身仿佛得了软骨病一样,活动起来软绵绵的,而且能听见骨节咔咔作响。他慢慢从棺材里走了出来,身后的绿色头发极长,一直拖在棺材里。
  女人身上的绳子解得差不多了,皮特看老人走得越来越近,情急之中一把把绳子给拽断了,拉着女人就躲在一边。女人仍昏迷着,浑身软软地倒在皮特的怀里,一股幽幽的清香在他的鼻间萦绕,现在若不是身处这诡异恐怖的地方,气氛倒也是暧昧至极。
  老人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一看就是个死人。他一步步往前走,不时地抽动鼻子,好像在嗅着人气。突地,他转过身朝舵哥走了过来,舵哥赶紧顺着墙角溜边,老人紧跟着他。
  别看这老头行动机械,但动作却越来越快。舵哥被他追得气喘吁吁,在不大的石室内绕着圈跑。南净天突然想起小时候有老人说过,遇到诈尸,千万不要慌,尸体害怕火。南净天举着火把一下就冲了过去,拦住那个老人。老人的脸太沧桑了,南净天长这么大,从来没看见过一个人能老到这种程度的,脸上皱纹重重叠叠,皮肉非常松弛。他的喉咙里,还发出了一阵古怪而不可辨的声音。
  南净天看着他,吓得遍体生寒,但仍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老人在火把的晃动下步步倒退,又回到棺材旁。令人奇怪的是,在整个过程中,老人的绿色头发始终拖在棺材里。
  棺材中响起一阵水声,像开锅一样,许多血红色的黏液从里面流了出来。老人的身子晃了晃,扑通一声落进棺材里,只看见一只枯手还露在外面,手腕上好像还套着什么东西,在火光下闪闪发光。
  室外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不好啦,有外人闯进总坛了。不能让他们跑了。”洞外不远处响起脚步声。舵哥喊了一声:“还寻思什么,有人来了,快跑。”他刚跑到石室外,就看见不远处大团的火把,赶紧一猫腰就往洞里扎了下去。
  等南净天和皮特出来的时候,人群已经快到眼前了。南净天拍拍皮特的肩:“你带着这个姑娘快跑。”皮特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呢?”南净天一瞪眼:“别废话。你快走。现在能跑出几个是几个,我留下来想办法拖住他们。”皮特还想说什么,南净天一推他:“快走。”
  皮特看看他,眼角湿润了,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背着那女人就跑了下去。南净天重新走进石室,站在石棺旁往里看。
  巨大的石棺内,全是鲜红的黏液,黏液中还浮着许多细碎的白色渣子。那老人就漂在里面,绿色的长发散乱地缠在他的身旁。
  南净天自言自语:“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许多黑衣人闯进了石室,为首的正是教长。他一看此景,脸色大变,喊了声:“绑!”一群人蜂拥而上,把南净天五花大绑。教长脸一沉:“好小子,你胆子也太大了,跑到纱岛胡作非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闯入此等禁区,你是活腻味了。你的同党呢?你是不是跟那个‘水大胆’一起来的?”
  南净天虽然身处险境,心里害怕得要命,但脸上却极力保持平静:“我是跟‘水大胆’来的。我没什么恶意,就是对岛子好奇……”教长闷哼一声:“好奇?好奇就可以乱闯禁区吗?”他突然发现那白衣女人不见了:“那女人呢,你给藏哪了?”
  南净天舔舔嘴唇:“让……让那个绿毛老怪给吃了,我……我亲眼看见的。”教长来到石棺前,往里仔细看着。那老人漂浮在鲜红的血水之中,皮肤好像又老了一层,紧紧包着骨头,有骨节的地方都高高耸立着,比刚才又恶心难看了不少。
  教长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他走到南净天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快说,你把那女人藏哪了?”南净天也不知道他看出什么了,心虚地说:“让……让棺材里那个……怪物给吃了。”教长扬起大手照着南净天就是一巴掌,在他脸上打出了个五指印。南净天感觉这脸顿时没了知觉,麻酥酥的,耳朵里嗡嗡直响。
  教长从旁边的人手里拽过一把刀,压在南净天的脖子上:“快说,你把那个女人藏在哪了?”南净天不管他怎么问,就这么一句话:“让怪物给吃了。”教长青筋暴突:“好小子,嘴还真硬。来人,马上给我组织所有人力搜山,每一寸都不要放过,那娘们肯定还在岛上。把这小子带到刑室去,我亲自审,就不信这小子是铁嘴铜牙。”
第48节:金银子母镇尸镯(7)
  这时,那白发黑衣人惊叫一声:“教长,不好了。你快来看山菩萨。”只见石棺内的老人迅速衰老,浑身上下的肉仿佛瞬间被蒸发了,皮包着骨头,逐渐变成了具枯尸。他没在鲜红的血水里,渐渐下沉。
  教长腿一软,跪在石棺旁,牙齿咬得格格直响:“马……马上给我搜山,在天明之前找不到那个女人,你们都给我死。”最后的“死”字有气无力,但仍透着一股权威。
  黑衣人群不敢怠慢,马上组织分工,开始搜山,许多人举着火把往洞的深处找去了。南净天把眼闭上,听天由命。他随即被一些人押解到一个黑屋里,绑在凳子上,手和脚用皮带给拴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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