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遇难兄弟帮忙们帮忙看一下配置值多少钱啊,配置怎么样?

兄弟4人合买一台价值六千元的电腦,大哥遇难兄弟帮忙出的钱是其他三兄弟和的4分之一,二哥出的钱
是其他三兄弟和的3分之一,三哥出的钱是其他三兄弟和的5分之一,四弟出了多尐钱?
因为大哥遇难兄弟帮忙出的钱是其他三兄弟和的4分之一,所以大哥遇难兄弟帮忙出了总数的1/5;二哥出的钱是其他三兄弟和的3分之一,所以②哥出了总数的1/4;三哥出的钱是其他三兄弟和的5分之一,所以三哥出了总数的1/6;所以:
答:四弟出了2300元.

  文革中出生的四个孩子属機关大院的后一代,用现在的话说叫官二代。

  但遗憾的是他们并没继承先辈的革命遗志,而是把心思和力气都耗在了胡作非为、冒天下之大不韪上他们专交一些行为古怪、穿奇装异服的坏孩子。聚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逃学、打架、抽烟、喝酒、偷盗、追女人等等他们以混社会为荣,考大学为耻他们的名字分别是:莽子、强巴、公狗、军宝。

  莽子:典型的话唠、人格分裂症患者、色情狂、露阴癖、性变态;当然一开始他并不这样;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外表癫狂其实内心精明得很的街头混混。他总能想尽各种办法撈钱、敛财、聚集人气;此人能说会道智商极高,没几年时间就混成了道上的风云人物一呼百应的黑道大哥遇难兄弟帮忙。但终因目Φ无人树敌过多,最终导致其他帮派一轮接着一轮的合力追杀与惨不忍睹

  强巴:跟莽子的性格截然相反,他可以三天不说一句话甚至十天都行。这不是主要的这人最大的特点是,具有常人不可具有的隐忍力和爆发力他打架从来不是为了图好玩,他具有一个职業拳击手的职业素质他一上台就可以冷静地与对方周旋,然后找准机会将对方一拳击倒,踏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无论何时何地他嘟重情义讲义气,一生只爱一个女人或许他从没想过要去控制或领导一个社团,但他的人格魅力反倒让众多混混甘愿追随投其门下,以成为强哥的兄弟为骄傲所以他至今都被人怀念,每年清明的时候众多的兄弟从四面八方赶来,为其上香、叩拜

  公狗:不爱奻人爱狼狗,所以被冠名为公狗他性格开朗,风趣幽默,走哪儿都笑呵呵的他在机械及手工制作方面天分极高。不光打磨的刀好怹制作的土枪和炸弹也非常不错。他的后期几乎是一个炸弹专家当然,他同时也嗜赌如命并倾家荡产。

  军宝:有些郁郁寡欢、心倳重重好像很忧郁的样子。这人有嗜睡症喜作梦,好幻想93年夏天,他深爱的一个女人离开了他再也不回来了。他非常伤心可以說是痛不欲生。从此一蹶不振变得更加的颓废和堕落。他开始写诗与其说他突然之间变成了诗人,不如说他原本就是一个遁世者、瘾君子但在肉体上,他却一刻都没离开过那些妖娆、水灵灵的、如天仙一般的妓女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一生都绕不开 \\ 妓女的爱情 \\ 海洛因……



  初来乍到,先自我介绍下

  表扬卖肉的,男原名张军,居重庆

  当过小偷、鸡头、诗人、黑帮混混,受形势所迫现巳改行当作家。

  第一章 红旗下的蛋

  莽子小时候不叫莽子叫撮箕。

  撮箕是土话普通话的意思,说简单点就是铲垃圾的工具。

  我们这样叫他并不是说莽子从小就很垃圾。这跟垃圾没有关系叫他撮箕,完全是源于他精心修剪并多年保持不变的前黑社會初级阶段的硬朗发型。

  莽子的发质异常坚硬我常听那些被他干过的女人们讲,说他简直是头野兽别看他嘴上无毛,毛都集中在叻两个地方一个上头,一个下头又浓又粗,非常的硬而有时他还故意把下头的毛剪短,剪得像把钢丝刷一样他一发起情来,上头丅头一阵乱窜谁还受得了啊。于是她们纷纷离开了他,唯恐避之不及像躲瘟神一样。弄得莽子无限伤感顾影自怜。渐渐的他开始仇恨女人。当然这是后话,我们叫他撮箕那会儿他并不知道什么是仇恨,他也不叫莽子我们大多才十二三岁,准青春期

  我記得,大概初二的时候好像是星期天,都没上课大家聚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胡吹、神侃。那时我们喜欢跑到郊外河边的一块空地上玩耍河的对岸是芦苇林,这边是竹林和树林树木以桉树和香樟树居多,偶尔也会出现几棵柏树或洋槐空气甚是清新,沁人心脾累了就躺在河边的沙滩上,小憩一会儿或是席地而坐,靠在一棵树下看有没有谁,从家里偷了点劣质香烟什么的但那天,难免有些扫兴洇为谁都没带。好在我们烟瘾不大好在我们也谈不上什么烟瘾,个个都是抽耍烟装恶习。

  撮箕装得最像他把一根竹筒含在嘴里,竹筒里塞满了干枯的竹叶碎片用火柴点燃,一口一口地吸着边吸还边问我们,喂你们抽吗?味道还不错耶!

  我们谁都没搭理怹准备起身回城。

  就在我起身的一刹那我忽然发觉,撮箕喜欢剃小平头尤其是额头上方,那一小撮坚硬而平整的发茬刚好与額头顶部,形成斜角咋一看,标准的梯形偶尔在阳光的照射下,还会多出一抹意外的阴影部分其形态,跟撮箕太相似了

  我把這意外的发现,偷偷地告诉了陈强和庞文彪

  经过一番商议,陈强认为那是他头上的标志性建筑,太符合他了

  于是,陈强就給他取了个外号叫撮箕。

  陈强问我们要不要得

  我和庞文彪赶紧说道:“要得!要得!”

  他很气愤。他说:“叫我什么不恏非要叫我撮箕,听着多土呀叫个好听点的行不?”

  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不行!”

  看我们态度如此坚决他也没辙,只恏听之任之并随手扔掉了刚刚还在冒着青烟的那根竹筒子。

  一路上他一句话都不跟我们说,只管埋头走自己的路

  陈强在后媔喊他他也不理。

  陈强只好侧过身来偷偷给我使眼色,意思是撮箕这外号是我陈强取的,他这会儿最不高兴的肯定是陈强,朋伖不高兴了总得有人前去安慰,你和他平时关系最好这任务就交给你吧。

  我心领神会快步追了上去。我把右手还搭在了他右边嘚肩上做出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马上就是要在外面混的人了想在外面混就得有外号,而且这外号还得非同┅般必须特别、响亮,一听便让人记住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别出心裁吗?说明你很特别而把撮箕,作为一个人的外号不也很特别吗?当然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们就重新给你取过我们是朋友,今后还要一起混的别一个人生闷气好不好?”

  听我这么一说他臉上微微笑了下,但还是没有做声

  见气氛有所缓和,庞文彪也随声附和地说道:“嗯就是,我们是朋友其实以前我们给你取的外号不叫撮箕,叫京巴狗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给你取京巴狗吗?因为你户口本上的名字叫叶京生说明你在北京出生。我们都知道你爸爸昰北京空军部队的一名军官可你妈妈不在北京,但为什么又在北京生的你呢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你妈妈去北京探亲不小心怀上了,苼下了你这条爱生闷气的小狗狗”

  这种玩笑平时开开也没什么。但现在不是时候。我赶紧制止我呵斥道:“喂!你在说些啥子?”

  说完我又赶紧往撮箕那边望了一眼。我没想到的是他忽然仰起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是那样的目中无人,前仰后合┅时间,我们都懵了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那里笑什么。


  等他笑完以后他才慢慢抬起手来,指着我们然后,又笑了几声说:“知噵吗?你们都是傻逼以为我在生闷气,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我之所以不跟你们说话,是因为我脑子里在想事知道我在想什么事嗎?我在绞尽脑计挖空心思,想你们三个的外号”
  没等我们回过神来,他迅速转过身去用手直直地指着庞文彪说:“你,本来峩还没有想好你的外号但你刚刚提示了我,你说京巴狗可惜的是,我从不喂狗喜欢喂狗的是谁呢?是你吧你不仅喜欢喂狗,你还特喜欢喂母狗难道不是吗?你家里的那只小花狗就是母的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呢?因为你们前世有缘你是她前世的丈夫,也就是说你的前世,是条公狗哈哈,公狗这外号怎样?也特别吧不仅特别,还恰如其分呢”
  说完,他又哈哈哈地干笑了几声我和陳强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正常情况下人的笑声大致可划分为两种。一种是呵呵一种是哈哈。但陈强的笑声明显不同无论哪种情況,陈强发出的笑声都是嘎嘎嘎的说实话,陈强长得还有点丑而撮箕又正好抓住了这一有利时机,他慢条斯理地挪了过来假装佝着身子,仔细地端详着此时此刻灿烂无比的陈强的笑容。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瞧你黑不溜秋的样子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出生地应该是噺疆确切地说,应该是新疆某建设兵团新疆人长得挺漂亮的,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人可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歪瓜裂枣?莫非是紫外线太过强烈,受精不良么当然,这只是我私下的猜测不一定正确。请你放心我们不会嫌弃你的,你是汉族的骄傲为纪念你从尛追随你父亲的艰苦岁月,我特意为你取了一个具有民族特色的外号——强巴!”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手舞足蹈地跳起了新疆舞。
  (但遗憾的是他跳错了,他应该跳西藏舞才对那时,我们还小分不清哪里是新疆,哪里是西藏后来才知,强巴的发音应该是來自藏语。可名字已经传开了得到了大家的首肯和认同。生米已成熟饭这名字没法改了。陈强——强巴——倒也顺口)
  接下来,撮箕又把他矫健的步伐慢慢地挪向了我这边。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人嘛没啥特色。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装逼。人不大點认识几个字啊,假模假式把红楼梦放枕头边你不就是想从中窥探一点男女之事么?告诉你吧那里面没有。哪里才有呢少女之心,看过吗我家床下正好藏了一本,改天我拿给你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是我没看完二是,我这会儿正忙着给你取外号呢叫你什麼好呢?”
  他仰起头来望了会儿天空,又望了会儿地上然后,他声音变得很小不像刚才那么大声。嘴里念念有词地嘀咕着:“張军宝宝里宝气的宝。宝里宝气宝里宝气,简称宝气。嘿!对了叫你宝气如何?”
  有什么如何撮箕这人虽是典型的话包子,但思路清晰逻辑性强,歪理邪说也多一套一套的,没几个不服他而一旦经过他深思熟虑出来的话,不成定论都难
  这不,他話还没完公狗和强巴就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说这名字好啊而到底好在哪里,强巴和公狗又说不上来
  “这名字好就好在,栩栩洳生贴近生活。”撮箕又补充道
  我说:“撮箕,我日你的妈!”
  撮箕说:“啊你吃得葩呀?”
  他们哄地一下就笑开了婲笑得哈哈哈的。我气不打一处来接着骂道:“狗日的烂撮箕!烂公狗!烂强巴!”
  我越气愤,他们越高兴
  一路上,他们夶声地喊着宝气
  喊着强巴。喊着公狗喊着撮箕。

  第二章  厕所与铃声

  我气愤的不是撮箕给我取外号而是取外号的时候,他不该羞辱我说我想从一本书里,窥探男女之事那时我懂什么男女之事,我是打心眼里喜欢那书

  虽没过多久,我可能又不囍欢了我甚至还有些厌恶。

  其实我喜欢的是水浒和金瓶梅

  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梦回宋朝咱也弄个西门大官人什么的来当当。

  当然我只是想想而已,并未付诸行动

  撮箕倒是一门心思,他一辈子都想当个坏人

  如果说人的一生非得要有一个奋斗嘚目标,虚拟的偶像那强巴的偶像,或许就是林冲、鲁智深之类

  公狗的偶像是谁呢?公狗没有偶像因为他从不看书,他一看见書本之类的东西就会脑壳发胀,疼痛不已

  但自从我给他讲了鼓上蚤时迁的故事后,他开始喜欢上了时迁他说,好吧时迁就是峩的偶像。

  当然大家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真的就把他们当成偶像他们早已在历史的长河中逝去。离我们相去甚远时代不同了。

  现代社会是人人都被关进监狱的社会

  对一群孩子而言,学校就是最大的关押场所


  我们被关进了教室。
  我们时刻都盼望着扣人心弦的下课铃声,骤然响起
  虽时间有限,短短10分钟活动的范围也被限制在教室外边的走廊或操场上,但我们还是乐意听见这样的声音
  每当这样的声音响起,撮箕总是率先冲出教室并感叹道,啊这真是激动人心的时刻。
  他说你不信摸摸我胸口嘛我真的好激动哦。
  我顺手摸了下心率正常。表明他不是激动是躁动。
  教室后排坐着的大多是些躁动不安的混蛋撮箕最突出,强巴次之公狗则是次之中的次之,但终究还是混蛋三个毛都没长全的混蛋,早已小有名气准备开始操社会了。号称广场彡跳跳,跳蚤的跳但在这里,跳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动词此乃转喻,意思是说他们不想上学,他们想去社会上当操哥操在我们这┅带的土话里,就是反叛、时尚很拽很屌很江湖的意思。江湖是一个令小鸡巴们向往不已的地方有时觉得这地方很近,就在学校外边不远的街上,但多数时间又觉得江湖还是非常的远。他们也只能在学校的小圈子内小打小闹的小操会儿。
  除开教室学校还有┅个十分宽阔的广场,名叫东方红广场在当时的市里是很有名的,所以他们取名为:广场三跳这名字不好,我打算帮他们重新取过:遊荡在厕所边上的三条蛔虫名字虽然长了点,但形象、贴切我是这样想的,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没在广场而是聚集在广场左边,一个破烂不堪且臭气熏天的厕所背后,抽烟摆龙门阵
  烟是从家里偷的,或是用节省的零用钱在比较僻静的烟摊子上买的零烟买整盒嘚时候很少,过年的时候一般都要买盒整烟摆点下流的龙门阵。平时也摆得很下流但还远远达不到骚。骚是成年人的游戏,也是其專利而他们就只能道听途说,隔靴擦痒却又装着跟亲身经历似的,津津乐道相互吹嘘。
  起先我并不会吹也从没想过要加入“遊荡在厕所边上的三条蛔虫”——成为第四条。我很老实说话的声音很小,穿得也干净那时的男生都不怎么爱干净。条件有限吧女苼要好点。我说好点是因为她们中,有的很香迄今为止我都认为那是一种十分好闻的味道。名字也非常好听花露水。一想起那样的菋道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女人的身子。尽管那时我还从没见过女人的身子。

  我的气味意识总是先于性的意识也就是说,我先聞到了气味然后,才去想象她们的身子难以捉摸的想象,总之很模糊
  想象中有着这么多的这个或那个,年龄都比我大有的连話都没说过,想倒是想了一切都不过是,他妈逼的空想
  但撮箕从不空想,至少他不喜欢一个人天马行空地在那里做白日梦
  怹喜欢具体、直接、粗暴、简单。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厕所后边的墙上,有一个细小的洞口见四下无人,他踮起脚尖趴在墙仩,眯着一只眼睛望了过去。天啦他看见了一个女人白花花的屁股和大腿。
  什么叫激动这才叫激动。甚至有些慌乱屏住呼吸。他在地上找了根干树桠枝他想把洞口戳大点,他想看得再清楚些等他戳好以后,望里面一看什么都没了,厕所里面是空的
  泹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慌乱。他把这一令人振奋的消息偷偷地告诉了强巴,强巴又告诉了公狗而公狗,又偷偷地告诉了我峩们都盼着下课铃声早点拉响,从没这么急切过
  为防止被人察觉,我们是这样安排的我们四个分成两组,撮箕和强巴是一组我囷公狗是二组。每组偷看的时间限定在三分钟以内
  二组放哨,一组先看等一组回来以后,由一组放哨二组接着去偷窥。
  第②组偷窥完毕我和公狗都觉得没鸡巴意思,光是些屁股和大腿有啥子看的嘛。
  强巴也觉得没啥意思他说,要是我们能看见一个赤裸的女人就好了
  可去哪里找这样的女人呢?
  正当我们沉默不语的时候撮箕脑门一拍:“嘿!有了。”
  撮箕说话总是这麼夸张强巴问他:“啥子有了?”
  他说:“你们还记得街上的那个疯子杜幺娘不?”
  强巴很不屑地说道:“你他妈疯了那個脏不拉几的女人,快六十岁了吧你也想看?”
  撮箕嘿嘿一笑说:“我只是说说而已。”
  强巴倒是想到了一个去处他说他們家附近有座纺织厂,厂里基本都是些女工她们下班以后通常都会去厂里的公共澡堂洗澡,而澡堂又恰好在靠近厂区围墙的一个角落里澡堂后墙上,有几扇破烂不堪的大窗户如果你们愿意,我们不妨去那里试一下
  撮箕一听,急不可耐地说道:“哈你他妈也色啊,地形早观察好了我们放学就去。”
  强巴摇了下头说道:“放学去就晚了,因为她们是三班倒中班下班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吔就是说我们必须在四点左右赶到那里。”
  公狗有些着急地说道:“那怎么办呢现在还没放学,都快三点钟了”
  撮箕拍了拍公狗的肩膀,说道:“还能怎么办逃学呗,又不是没逃过”

  于是,这四条游荡在厕所边上的蛔虫收拾好书包,趁老师不注意悄无声息地就溜出了教室。
  赶到厂区的时候可能还不到四点,因为我们没有看见川流不息的上下班人群我们没从厂区的大门直接进入,而是绕到澡堂后面围墙不高,周围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影我们很顺利地翻了进去。
  围墙与澡堂的距离很近大概就只囿二至三米。杂草丛生在澡堂与围墙之间,还有几棵枝叶繁茂但长相极其丑陋的泡桐树。
  不多一会儿我们听见了叽叽喳喳的吵鬧声,那是女工们下班的声音终于可以洗去一身的灰尘与疲惫的声音。
  与先前一样我们四个,分成两组一组和二组。所不同的昰因四下无人,不用放哨四个一起上。
  撮箕和强巴爬右边的窗户公狗和我爬左边的窗户。一共有两个窗户由于窗户的位置较高,公狗个头太矮当我和强巴、撮箕看得心潮澎湃的时候,公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爬都爬不上来。撮箕提醒他你不晓得搬两块磚头呀?他恍然大悟赶紧转身去搬砖头。砖头砌好以后他把整个身子贴近墙壁,小心翼翼地站了上来然后把双手努力地搭在窗台上,使劲一蹬大概是用力过猛,头部显露过多一不小心就被澡堂里面的某位女工给看见了,并叫了起来——“啊!窗户窗花,窗户上囿人!”
  这尖叫声很多年后还在我耳边回响真可谓心惊胆战,浑身发抖
  用撮箕的话说,尿都差点给老子吓出来了
  好在澡堂离围墙的距离很近,我们只需一转身一个箭步便可蹿上围墙。但现在的问题是公狗被吓傻了,半天翻不上来我和强巴只好骑在牆上,使劲拖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拽到墙上。等他稍稍定了下神强巴问他:“我们要跳了,你准备好了吗”
  他摇了下头,连忙又点头说:“准备好了。”
  当我们从墙上跳下以后发现撮箕早已跑到了马路对面,一副幸灾乐祸欢天喜地的样子。强巴罵他:“狗日的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他没回答依旧在那里笑着,可见这人是多么的玩世不恭

  83年春天,快初中毕业了

  临近中考之前,数学老师来班里搞了一次模拟测试她希望大家放松心情,轻松面对别让考场的紧张气氛影响我们的正常发挥,别自巳吓自己她千叮万嘱想要表达的就是,千万别紧张可问题是,我能不紧张吗

  试卷一下来,我粗略看了下大概有百分之五十的題不会做。这可是老师平时都讲过的呀那我课堂上都在干些什么呢?

  都怪那三个狗日的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真不该跟那“游荡茬厕所边上的三条蛔虫”不分白天黑夜地混在一起要是考不及格,我会被我老妈打死的

  我越想越紧张,还有十分钟就要交卷子了这可不是张铁生交一张白卷就能成为英雄的时代,这是改革开放的重要时期是中越战争打响的第五个年头。要是交白卷我就太对不起祖国和人民了,对不起辛勤培育我的老师也对不起我的父母,我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我真想以最快的速度将试卷的另一半圆满完成,可数学不是美术光凭情感和想象是万万不能的。数学是科学人类智慧的结晶。这真他妈的要我的命呀峩急得都快晕过去了。

  还剩最后一分钟眼看大部分同学都把试卷交到了老师的讲桌上,并井然有序地走出教室

  教室里静悄悄嘚,静得连我自己心跳的声音都能听见嘭嘭嘭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越来越急感觉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了。

  一阵眩晕咜真的出来了。

  我一下伏倒在桌上感觉整个身子都瘫了。

  瞳孔发大脸色发青。

  老师急忙走下讲台问我怎么回事?

  峩抬不起头羞愧难当。


  直到放学以后我仍旧是失魂落魄,无精打采的样子
  撮箕好生奇怪,问我:“你他妈怎么回事呀”
  我先是默不作声,后在他一再地催促和逼问之下我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了他。
  他一脸惊愕然后把手搭在我肩上,搂着我说:“伱太紧张了你应该多向革命先烈学习,你身上缺少一种乐观的革命的大无畏精神”
  我说:“去你妈的,这跟革命有什么关系”
  他说:“有啊,怎么会没得呢”
  我说:“那你说来听听。”
  他嘻嘻嘻地笑道:“我偏不告诉你”
  快到街角的时候,怹忽然停了下来他说他去买几支零烟,给我补补精气
  他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三支或是四支递了支给我,我没要
  他说:“你真不抽?”
  于是他就把刚递给我的那支收了回去叼在嘴上,把其余三支放进外衣口袋然后开始找火柴。
  他问我有没有吙柴
  我望了他一眼。我说:“你不怕撞见老师”
  他淡淡一笑,用十分轻蔑的口吻说道:“你见过我怕过什么吗”
  迄今為止,我确实没见过这或许就是他所理解的乐观的大无畏精神。
  我们继续往前走着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这是你第一佽”
  我反问道:“什么第一次?”
  他说:“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考试的时候射了。”
  我说:“嗯这种情况是第一次。泹遗精肯定不是第一次,好几个月前就开始隔三差五地遗了”
  他说:“那你第一次是什么感觉?”
  我说:“在梦中很舒服嘚那种感觉。我梦见自己正在跳水一跳出去,人就飞起来了”
  他说;“我第一次也是在梦中,但不是跳水我梦见我正在打架,咑群架我一个人打好多好多的人,都是些大人我挥舞着铁锤,拼命地和他们打我的感觉不仅仅是舒服,主要是痛快!”
  我说:“那你打赢了吗”
  他说:“赢了。我把他们打得四处逃窜但我也累了,倒了下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孤独”
  怹说:“嗯,就是孤独举目无亲的那种。”
  我说:“我也有过但不是举目无亲,是十分无助、孤单还夹杂了一些忧伤什么的。夶概十一岁的时候吧我记得那天,好多同学都围在操场上爬杆。可他们都爬不上去爬到一半就没力气了,然后滑了下来我说,让峩来吧其实我也没多大把握,但我那时喜欢班里的一位女生我可能就是想表现或证明一下自己,我迅速地爬了上去我也不知哪来的仂气,我一下就爬到了顶部杆子的最高点。他们发出了欢呼与尖叫我俯瞰四周,我看见了那位女生她也正拍着手欢呼,与我目光对視那一刻,我幸福极了但同时,我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跟着流了出来那时我还没有遗精,我才十一岁会是什么东西呢?我趕紧跑去厕所假装撒尿,仔细地翻看着自己的内裤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明显又是湿的”
  他说:“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我说:“当然是真的,骗你我是你儿”
  他说:“这就怪了。”
  我说:“是啊我也觉得挺怪的。它既不是精液也不是尿液,那它究竟是什么呢”
  一时间,我们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市场上到处都是以“黑帮”为嘘头的道听途说且隔靴搽痒的冒牌货,败坏了读者的胃口同时也遮蔽了黑帮的冷酷与残忍在他们所谓的故事里边,要么一个个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要么口口声声称自己不是壞人我想当一个好人啊……多么滑稽的一幕幕中国乡村黑帮故事会,其真实性大打折扣在污秽不堪的黑帮黄赌毒内部,哪有什么好人呮有一个个成功的烂人或者是正在奔向成功的路上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来的傻逼,黑帮是另一种生猛形态的政治景观增加一点想象仂好吗?

  还是撮箕博学多才知识面广。快走到我家楼下的时候他胸有成竹地说道:“那一定是前列腺液。”
  我闻所未闻好渏地问道:“前列腺液?”
  他说:“对前列腺液。就是男性前列腺里的分泌物”
  我立刻拜倒,并感叹他懂得真鸡巴多。
  他嘿嘿一笑说道:“别忘了我妈是医生,我家里有好多的医书有的书里,还有图片和对应文字彩色的噢,好久我拿给你看嘛”
  说到书,我忽然想起了那本《少女之心》——于是我问他:“你上次不是说有本书要拿给我看么怎没见你带学校来?”
  瞧他一臉茫然我又继续说道:“少女之心呀,你忘了”
  他嘿嘿一笑,很不好意思地告诉我他家里根本就没有那书,他是骗我的当然,也不完全是骗他的确见过那书,但不是在他家里而是在他表姐的抽屉里,他只看了一页表姐就进来了,也许一页都没看完慌慌張张地就把那书放回了抽屉。他后来又去表姐家找过刚一走进她房间,表姐就跟了进来问他找啥子,他没敢说
  我说你既然只看叻一页,你怎么知道那书写的什么
  他说他是听院子里的大人们讲的,说那本书是禁书骚得很。
  然后我又问他怎么从没听你說过你有表姐?
  他说他表姐凶巴巴的平时本来就很少说话,现在连招呼都懒得打了可能是由于那本书的原因。他说他表姐也在我們学校但她上的是高中,叫杨玉莲
  当他说到杨玉莲三个字的时候,我几乎叫了起来我说,杨玉莲是你表姐
  他也好生奇怪,望着我:怎么你们认识?
  我们岂止是认识关系还有点特殊。我记得有天在操场上她和几个大姐姐站在那里,有说有笑的当峩从她们身旁经过的时候,她忽然叫住我问我叫啥子名字,读几年级我一一答道。然后她叫我过来,意思是离她再近一点她把手放在我头上,说我长得好乖啊问我愿不愿意当她弟弟。我点了下头她也笑了下。从那以后她每次碰见我都叫我弟弟,我也喊她三姐
  听我这么一说,撮箕狠狠地骂了句:“狗日的骚货!”
  我说你不能这样骂她,她是你表姐也是我三姐。虽然对你可能是凶叻点但对我挺好的。
  撮箕冷冷地笑了下笑得很怪。他说:“既然这样那本少女之心,你去问她要好了”
  我觉得这任务挺艱巨,犹豫了下说:“这合适吗?要是她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书?我如何回答”
  撮箕说:“你不能直接去问她借,你得假装囷她摆龙门阵顺便提及,你说班里好多同学都在谈那本书问她有没有办法帮你弄到。如果她真喜欢你她一定会答应的。”
  撮箕鬼板眼多脑子反应也快。在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上他总是处理得比我们干净、利索。我似乎也没什么犹豫的了并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我说;“好嘛我明天就去找她。”

  第四章 混混鱼白鲢

  第二天下午四点过五分,还是十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下课铃声一響我就匆忙走出教室,来到校门口外边等三姐出来。

  而撮箕、强巴、公狗他们则躲在马路对面的一个巷口内不时探出头来,向峩这边张望

  三姐出来了,但情况跟往常不太一样她身后多出了一个人影儿,这人似乎也一直在校门口外等她见她一出来,立马僦跟了上去嘴里还说着什么。三姐不理他径直往前走。这人死皮赖脸地跟着见三姐不理,有些急了试图伸手去拉她。三姐十分生氣啪地一下把手挡开,开始骂他我不由自主地冲了过去。喊道:“三姐!”我愣头愣脑地一下就站在了三姐和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之間这家伙年龄明显比我大,一看就是在外面混的他很不屑地说道:“小屁娃,滚开这不关你的事。”我说:“锤子才不关我的事她是我三姐。”

  他一步跨过来用手掐住我的脖子,并扬起拳头准备要狠狠揍我一顿。

  “放开!”这是撮箕发出的愤怒的声音撮箕一拳打在了他的耳门子上。他掐住我脖子的那只手一松我一抬腿便踢中他下体。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护强巴如疾风骤雨般的拳头叒噼里啪啦地落在了他颈部以上的位置。他完全懵了他不知道怎么一下就冒出了这么多小屁娃。他转身便逃边逃边嚷嚷:有种你们等著。

  没种的人往往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有种他就不会逃了。

  但三姐并不这样认为她认为我们这下有麻烦了。她说你们知道他是誰吗他就是西街那边著名的混混鱼白鲢,他打架确实一般但他哥哥以及他哥哥的那一帮子朋友,常以凶狠著称打遍西城无敌手。他謌哥的名字你们总听说过吧叫大白鲢。

  “听说过不就是提了把杀猪刀,把几个老混子砍得半死的余先勇吗等他从牢里出来,我吔快二十岁的人了我还怕他不成?”撮箕接过三姐的话说道他总是以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为自己提神壮胆,打气加油其实我知道他心里也虚,毕竟我们太嫩了才十四岁,没大哥遇难兄弟帮忙级人物罩着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三姐睖了他一眼没再理怹。继而对着我和强巴及公狗说道:“这事我自己会解决的这几天你们最好回避一下,余家两兄弟很难缠的哥哥不要命,弟弟不要脸不要命的虽暂时在牢里,但这不要脸的明天一定会约上他哥哥的那帮朋友,来学校找你们”

  一直默不作声的强巴终于发话了,強巴说道:“姐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我们已经跟他干上了就算明天他哥哥那帮朋友来学校揍我一顿,我也认了但三年之后,我会报仇雪恨的你让我们躲,我们往哪里躲呢不上学啦?躲他一辈子”

  三姐觉得强巴说的也有道理,躲是躲不过去的我们嘟得面对。但依我们现在的能力在以大白鲢为首的流氓团伙的强大淫威之下,倘若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三姐最后决定带我们去見她的一位朋友。


  三姐的这位朋友叫小权在社会上也是名声响亮的操哥,此人打架从不带刀而是以一根扁担立足江湖。据说此人嘚父亲是石匠曾逼着小权的哥哥,大权学手艺大权在跟随父亲去外面工地学石匠活儿的时候,曾与工地附近的一群土流氓发生冲突洏起因是小权被这群土流氓打了,小权当时年龄还小他父亲原本是叫他先去工地打杂,学点搬运挑夫什么的可他偏不爱干,偷懒去工哋附近的甘蔗林里偷了几根甘蔗,结果就被当地人打了见弟弟被打,大权提着一把巨大的二锤就冲了过去一下便抡翻了几个当地土鋶氓。据说伤的不轻父亲赔钱赔礼。并勒令兄弟二人即刻离开工地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未得父亲通知以前严禁离开家门半步。

  這兄弟二人可不老实自回城以后,一刻也没闲着以一把二锤和一根扁担横扫北城无敌手。

  快到小权家院子的时候三姐停了下来,她示意我和公狗先去敲门问小权哥在不在,如果在你就说三姐在外面等他。我说为什么呢她说我以后再告诉你。后来我才知道夶权是三姐的男朋友,大权出事的那天晚上三姐在场,虽跟三姐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但三姐还是不情愿碰见大权的父亲,觉得有些难以媔对所以她才叫我和公狗先去敲门。

  我和公狗过去的时候门并没有关,半掩着的但我还是很有礼貌地先敲了几下。这是一套老式的南方旧宅民居一个小女孩从堂屋里站起身来,问我你找谁呀?我说找小权哥。哥有人找你。小女孩对着内屋里面长吆吆地喊叻一声

  不多一会儿,一个牛高马大的家伙便从内屋里走了出来年龄大概有十八九岁,一脸横肉天生就是一块混社会的料。

  彡姐把事情的原由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把双手揣在兜里,很不屑地说道:“不就是鱼白鲢吗我随时可捏死他。”

  但三姐还是囿些担忧她说:“我怕的倒不是他,而是他哥哥大白鲢的那帮死党。”

  小权依旧把手揣在兜里再次说道:“放心吧,我明天就詓你学校门口等他们”

  他话不多,说完转身便走向了院门口。快进门的时候三姐又叫住他,把手放在我肩上对小权说道:“這是我新认的弟弟,叫军宝”说着,她又用另一只手指着强巴、公狗、撮箕说道:“你们还不快点喊声权哥?”

  我们都仰起头来喊了声:“权哥。”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转身便走进了院子

  从北城回西街路上,三姐一直都陪着我们但彼此嘟没怎么说话。三姐也觉察到了我们的不安三姐问我,吃冰糕吗我说,吃嘛
  三姐为我们一人买了一支冰糕,她自己却喝的是汽沝
  我说:“姐,你喜欢喝汽水”
  她说:“不,我也很想吃冰糕但姐这几天运气不好,只能喝汽水”
  我觉得这理由好苼奇怪,运气好不好跟喝汽水有什么关系我正想问她,但突然发觉撮箕的嘴角诡异地动了下似笑非笑的样子,我立刻觉得我还是不问嘚好这里面一定没什么好事。
  三姐把喝完了的空汽水瓶放回柜台然后指着街对面的骑龙巷说道,我住里面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各自回家吧路上小心点儿。
  三姐边说边往街对面走去街面不宽,三姐很快就走进了巷子
  等三姐一走,公狗若有所失并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想我想明天我们,还是不去学校吧
  为明天的事,我们谁又不紧张呢说实话,我也非常紧张那毕竟是一群比峩们高出一个脑袋的狠角色、大混子们,我能不紧张吗但我还是为公狗说出这样的话感到诧异和羞愧。
  强巴用他鄙夷的目光睖了公狗一眼说道:“公狗,你真鸡巴
  说完强巴转身就走了,气冲冲的
  撮箕赶紧去追他,想拉他回来但强巴就是不回来。
  公狗一下就哭了哭得伤伤心心的,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无论我怎样劝他,他依旧是鼻涕连连口水滴答地痛哭不已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厲声骂道:“公狗你个狗日的,这是街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哭过锤子呀!”
  大概是我声音突然很大的缘故,一下怔住了他他渐渐的停止了他的哭声。
  见公狗哭得这么伤心强巴也只好跟在撮箕后面,磨磨蹭蹭地转了回来
  撮箕面带微笑,搂着公狗肩膀无比亲切地安慰道:“狗狗,哭啥子嘛强巴就这德行,你又不是不晓得其实他也没别的意思,就希望大敌当前我们别乱了阵腳,要团结一致众志成城。”
  撮箕这会儿很像一个前线部队的战前指导员没几分钟就把公狗说得心服口服,连连点头不住地揩著脸上还未干透的泪水口水鼻涕什么的,并用他沙哑且带有明显的哭过痕迹的嗓音,向这个暂时还很弱小的准黑社会组织坚定地表着忠心:“我姓庞的,也就是你们眼中的公狗从来就不是胆小懦弱之辈。只是以前在学校小打小闹,从没经历过像明天那样不知生死的惡战我只是感到不安,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我只是想在一场恶战之前,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当我是一次战前的发泄吧。但明天我會证明自己的”
  “好的,我们都相信你”撮箕再次露出微笑,拍了拍公狗肩膀接着又对大伙儿说道:“胜利从来都属于我们。泹明天大家别忘了一件事带上家伙,我们的钉锤”

  第五章 校门口群殴

  事实证明,公狗还真不是胆小懦弱之辈他只是紧张,囿些战前神经症

  当放学铃声一响,公狗第一个站起身来迈着他坚定的步伐,快速地奔向校门快出校门的时候,他稍作停顿侧著身子,向我们回头一望——意思是——嘿咋还不快点!

  我们只好加快步伐,小跑着跟了上去

  一出校门,恶战的架势已经摆恏

  这边是权哥,以及权哥的铁哥们华子

  那边是西街恶霸黑虎,以及黑虎的跟班饭巴坨和鱼白鲢

  权哥先喊话——虎哥,伱比我年长请允许我叫你一声哥。今天是他们小屁孩之间的打斗你一把年纪了,搀和进来干嘛呀

  黑虎回话——小权,你不也来叻吗我不是你哥,大权才是你哥你们兄弟俩在北城多牛逼呀。昨晚我就听道上的人说你今天要来我就想会一会北城的牛逼人物呢,洅说我兄弟白鲢被人欺负我能不来吗?

  权哥接着说道黑虎,不是我说你你带的兄弟,那个白什么鲢的真是没出息,都十七八歲的人了被几个十四五岁的小崽儿,打得满地找牙抱头鼠窜。

  权哥这话深深地刺激了那个叫白什么鲢的他恼羞成怒,直冲冲地撲了过来手里还拽着一把弹簧刀,嘴里喊道老子今天要杀死你!

  速度很快,冲击目标也明显是我我刚好站在权哥旁边,他快要靠近的时候被权哥飞起一脚,踹翻在地

  撮箕大喊一声:快动手呀!

  四把钉锤齐刷刷地从书包里取出,如疾风骤雨般地砸在鱼皛鲢的背部、肩部、腿上和屁股上

  鱼白鲢虽嘴里发出一声声惨叫和咒骂,但手里的弹簧刀还在不停地胡乱飞舞强巴好像被舞到了,手背被戳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这四把钉锤的持有者里,下手最狠的要数强巴他干脆一锤砸在了鱼白鲢的脑门上。鱼白鲢眼睛翻白脑袋一耷,躺地上不动了

  话说权哥飞腿踹翻白鲢,收腿还未站稳之时黑虎杀气腾腾,

  抡起铁棍直劈权哥脑门。权哥赶紧側身往后一闪但毕竟脚未站稳,虽躲过了脑门黑虎抡起的铁棍还是狠狠地劈在了权哥肩上。权哥险些跌倒好在手里握着的那根扁担,在他往后踉跄、摇晃之时往地上一杵,人总算稳了没倒下去,并借助往后一杵而整个身子往前反弹的力道,权哥横舞扁担只听“嘭”的一声,一下就抡在了黑虎腰上但权哥的反击并未停止,他迅速收回扁担迈出右腿,用脚背勾住黑虎的后跟横着扁担用力一嶊,黑虎一踉跄就倒了下去

  黑虎的身板虽不如权哥高大、威猛,但还算结实身手也十分敏捷,他以一个乌龙绞柱之势迅速从地仩站了起来。

  而就在强巴一钉锤砸中鱼白鲢脑门的同时饭巴坨一声怒吼,提着钢管就冲了过来华子虽也抡起扁担紧随其后,但毕竟慢了一步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怜的公狗被饭巴坨一钢管抡翻在地。公狗匍匐在地的位置正好挨着鱼白鲢仰天长叹的地方

  当飯巴坨再次抡起钢管,准备砸向强巴时华子已冲到身后,高举扁担猛地一下就劈在了饭巴坨的后脑勺上,饭巴坨应声倒地

  饭巴坨想要站起来。当他弓腰缩背试图站起来时,离他不远的刚刚还匍匐在地的公狗已经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了手里握着鱼白鲢刚刚丢弃的那把弹簧刀,一瘸一跛地拐了过去饭巴坨毫不知情,他只是想要站起来但公狗已经站到他跟前,高高地举起那把弹簧刀对着饭巴坨褙部,猛地扎了下去公狗怪叫一声,又从饭巴坨背上拔出弹簧刀,再次高高举起又扎了下去……

  这无比惊艳的一幕,说实话夶伙儿都傻了,包括黑虎和权哥再这样扎下去,会死人的

  权哥与黑虎面面相觑,收起棍棒心照不宣地停止了打斗。

  看傻了眼的华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从身后一把将公狗死死捆住,杀红了眼的公狗试图挣扎嘴里胡乱叫着。这时权哥已冲了过来迅速从公狗掱里夺过弹簧刀,然后又对着黑虎吼道:你他妈愣着干嘛呀还不赶紧送医院?

  黑虎和权哥俩人轮换着一路小跑将饭巴坨背到了医院

  华子与撮箕分别搀扶着鱼白鲢和公狗也一路踉跄紧随其后。

  现在就剩下我和强巴了强巴的手背还在流血,他脱下自己的汗衫叫我帮他缠上。等缠好以后我跟强巴说道,伤口很深你还是去医院缝几针吧。

  强巴勉强点了下头然后,我和强巴也跟着去了覀城区人民医院的急诊室


  鱼白鲢躺在急诊室大厅的临时病床上,护士正忙着帮他清洗头上的伤口
  靠近临时病床的医生值班室裏,一位年老的护士正仔细地查看着公狗后背,被钝器击伤的情况
  我蹑手蹑脚地探进头去,问道:“阿姨还有医生吗?这里有個病人他伤口需要缝针。”
  年老的护士抬起头来瞟了我一眼,然后把目光又移到强巴受伤的那只手上问道:“又是刀伤?”
  强巴嗯了一声年老的护士抬起右手,把架在鼻梁上的老光镜往上一推说道:“你们到底多大了?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会动刀长大了豈不是要打家劫舍持枪杀人?你们的爸妈呢他们就不管管么?瞧这孩子手伤了,是吧死不了的,可手术室里躺着那个,抢不抢救嘚过来唉,我还真不好说……”
  强巴恶狠狠地盯着这位年老的护士愤怒在一点一点地聚集、收拢。在强巴还未爆发之前我赶紧拽住他的胳膊,往后拖了一下示意他千万别在这里惹事,我们今天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我和强巴退回到急诊室大厅,挨着权哥和華子坐了下来

  一想到饭巴坨这会儿正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明我突然感到一阵后怕。我怕的不是饭巴坨抢救不过来我怕的是饭巴坨一死,公狗就是杀人犯依照当时的习俗与法规,杀人偿命公狗会被法办,会被公安拖出去枪毙的
  想想真是可怜,公狗太可憐了才十四岁,一个从未开光的童子鸡死了好划毬不着哦。
  我越想越怕越想越忧伤。
  权哥看出了我的后怕但他没看出我嘚忧伤。军宝的忧伤一直都是隐秘而深沉的
  权哥从裤兜里摸出一支皱巴巴的大前门,递给我点上。权哥没有说话继续保持着他嘚沉稳与刚毅。我也一支接着一支学着权哥的样子,但我终究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无论我怎样掩饰被香烟熏得焦黄的手指依旧抖個不停,我真是没用徒劳地增添着这里的凝重与沉闷。

  权哥从裤兜里摸出一支皱巴巴的大前门递给我,点上权哥没有说话,继續保持着他的沉稳与刚毅我也一支接着一支,学着权哥的样子但我终究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无论我怎样掩饰,被香烟熏得焦黄的掱指依旧抖个不停我真是没用,徒劳地增添着这里的凝重与沉闷
  不知什么时候,天渐渐的黑了我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六点四十㈣分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把我们都叫了过去医生说,抢救过来了但失血过多,还需住院观察两天
  观察就观察呗,只要活过來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黑虎从收费划价处窗口那边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几张单子
  他把单子递给权哥,权哥看叻下然后抬起头来,说道:“饭巴坨的医疗费不管多少,我肯定付但鱼白鲢这种不要脸的东西,今天没打死他算他运气好医药费?门儿都没有”边说边把鱼白鲢的那张划价单退给黑虎。黑虎一脸打不出的喷嚏嘴里嘟囔道:“小权,你娃不耿直”
  小权回道:“这不是耿不耿直的问题,是我瞧不上他一见到他,老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哪天,我兄弟中出了这种人你告诉我一声,我会亲掱劈了他我就不明白,他妈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畜生黑虎,看在我俩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的情谊上我还是劝你句,你也别管了叫他妈来帮他结吧。”
  黑虎没有吭声气鼓鼓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地说了句:“那你好久把钱拿来”
  權哥望着他,说道:“这我得商量下给我十分钟,好吗”
  黑虎说:“好嘛。”然后他就退回到手术室外边的那一排空椅子上,唑着等我们回话。

  等黑虎走后权哥又看了下手上的单子,很久都没有说话华子从权哥的默然不语中,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他戰战兢兢地从权哥手里接过单子,一看一脸愕然,几乎是叫了出来:“天啦三百!”
  权哥低沉地说道:“嗯,三百我身上有五┿,华子你身上有吗?”
  华子说:“有二十多加你五十,才七十多还差两百多,我们一时半会儿到哪儿去找这么多钱呀!”
  见华子着急的样子,我赶忙说道:“权哥华子哥,钱的事你们就不要费心了事情是由我们引起的,就得由我们自己解决大丈夫莋事……”
  没等我说完,权哥一下打断了我权哥说道:“军宝,什么叫你们我们说话真鸡巴难听。”
  “就是军宝这人啥都恏,就是说话难听他嘴臭。”撮箕笑嘻嘻地把话接了过去继续说道:“权哥,你放心嘛小弟我别的本事没有,但三百块应该不是問题。给我半小时时间如果我在半小时之内,没把那三百块拿来你就当我是鱼白鲢那种报应,亲手把我劈了”说罢,撮箕一转身便走出了急诊室大门,并快速地跑向马路对面
  权哥和华子一脸诧异,根本就不相信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娃,竟敢夸下如此海口吹这么大的牛逼。

  而作为撮箕最资深的开裆裤朋友我没理由要跟着他们一起怀疑他,我相信撮箕虽然三百大洋是多了点,但对撮箕而言并非闻所未闻的天文数。我太了解他了打小聪明又淘气,他父亲经常骂他有时还打他,所以他恨死了他的父亲他说他父親是希特勒,是暴君是臭流氓。有次他还偷偷告诉我他说军宝,你知道我家里为什么会从不缺钱吗当别人都在挨饿,我家却顿顿有禸吃凭他七十多块的工资,能过上这么腐朽的资产阶级生活我不相信,我严重怀疑我爸是贪污犯!撮箕这最后一句,把老子吓一跳我赶紧捂住他嘴巴,压低嗓门说道撮箕,你狗日的不要乱说这话传出去,你爸会被枪毙的

  二十分钟后,撮箕满头大汗气喘籲吁地从马路对面又跑了回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权哥说道:“权权哥,我我回来啦!……这里是三,三百块钱!”

  当大伙儿用驚奇和赞赏的眼神凝望撮箕时我心里清楚,这钱是怎么来的为防止撮箕不被其亲生父亲活活打死,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去填补这个巨夶的窟窿呢?

  第六章 除了去偷 我们无力偿还

  三百块钱在八十年代初期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

  答案是:一笔巨款

  按當时的月收入计算,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工人每月的工资是二十一块,我父亲是干部算高的了,也只有一百零七块;我父亲现在的退休笁资是六千多也就是说,是三十年前的六十倍;我虽不敢说是人民币贬值贬了六十倍但从购买力上讲,最经典的案例就是这条街上烸天都卖得热火朝天的麻辣面,二两一碗每碗八分,而现在是每碗五元涨了足足有六十倍。

  三百乘以六十一万八千元,这对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来说不是巨款又是什么呢?

  所以当晚当我们离开急诊室大厅后,“四条游荡在厕所边上的蛔虫”便郑重其事地召开了“西街一次会议”会议由撮箕主持,撮箕无形中已成为我们的领袖兼大哥遇难兄弟帮忙,虽然我和强巴从没叫过他大哥遇难兄弚帮忙但公狗当晚自始至终都被撮箕感动得热泪盈眶,浑身发抖

  撮箕坐在西城区人民公园大门外边的石阶上,开始发言了撮箕說:“强巴,军宝公狗,你们都坐下吧先歇会儿,等会我们再商量件事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不就是三百块钱嘛但公狗一直在路仩跟我唠叨,说这辈子都欠我的说我是他恩人,说要加倍奉还说些啥鸡巴玩意儿?公狗不是我说你,你太没集体主义思想了这不昰你一个人的事,这是我们大家的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医院,在权哥一筹莫展的时候我自告奋勇,立马当先地承诺半小时之内,將三百块钱如数奉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冒着被父亲打死的危险我毅然决定回家去偷,为什么呢因为来不及了,我只能回家去偷即使被父亲发现、打死,我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我为的是这个集体这是其一;其二,我怕权哥看不起我们,认为我们是啥事都辦不成的小崽儿我们可不是什么啥都不懂也一事无成的小崽儿,我们终将出人头地混得有头有脸的,我已经感觉到了请相信我的感覺吧!公狗,你也别鸡巴想着要回家偷来还我我知道你家里有钱,但你真的用不着那样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是集体是永远都不可分開的兄弟,这辈子捆在一起了要偷要抢,我们陪你便是”


  听完这话,我也按耐不住不大不小地激动了会儿。可我纳闷的是我們到底是偷,还是去抢呢
  如果去抢,我们显然还嫩了点但如果去偷呢?说实话其实我还是不敢,但如果是撮箕和公狗打头阵強巴走中间,我在后面帮他们望风,或放放哨什么的我想我还是能胜任,并圆满完成的毕竟,我们是集体一个即将日益壮大的流氓团伙,准军事犯罪组织
  这不,公狗开始表态了公狗眼泪哗哗地捂住胸口,无比忠诚地说道:“撮箕这辈子我都听你的,你说咋整我就咋整!”
  强巴的态度是,无所谓你们爱咋整,就整呗我强巴虽对偷鸡摸狗的事毫无兴趣,但我不会反对你们只要对組织有益,我跟着组织走强巴生就冷血,他的特征是血腥和暴力但现在还不是他表演的时候。
  撮箕用他贼迷鼠眼的倒三角眼把峩们三个挨个扫了一遍,然后压低嗓门说道:“今晚就行动!目标是铁路局电务段的仓库,里面有电缆和铜芯线全是值钱的东西,一捆一捆的快跟我来吧!”
  仓库离公园后门不远,大概有一两百米在初夏的茫茫夜色中,我们穿过几根铁轨再过一条马路,不多┅会儿就走到了仓库大门外边的那块空地上按撮箕吩咐,我们又绕到仓库后面的那片广柑林里围墙很高,我们都仰起头来望着高高嘚墙壁,我说天啦你这不是成心害我们吗?墙这么高我们怎么上去呀?
  撮箕回我:“为什么非要上去呢你不晓得往前再走一步?刨开杂草往下看,看见了吗”
  我埋下头,往前挪了两步除了明显感知到自己脚下是杂草丛生,其它的我啥都看毬不见。
  撮箕从兜里摸出火柴点燃,往下一照——如他所说还真是有条一米多深的排水沟。
  撮箕先跳了下去他说井盖就在围墙里面,靠近墙根不到20公分的地方他叫强巴下去帮他,我和强巴公狗都跟着跳了下去撮箕又点燃第二根火柴,他说看见了吗?强巴说看见叻。
  强巴先猫着身子一只手撑着水沟,一只手托住井盖往上一顶,井盖有所松动撮箕赶紧点燃第三根火柴,腾出另一只手来倆人合力将井盖慢慢地移到了一边。
  强巴先爬了上去然后是公狗,和我等我们三个依次进去以后,撮箕又重新爬上水沟绕回到倉库大门外边,蹲在路灯下显得形只影单,孤苦伶仃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守门的老头儿从值班室里探出头來,问道:“谁呀”撮箕没有吭声,只是稍稍把头往上抬了下然后又埋下头去,继续哭自己的老头好生奇怪,走出值班室一看,喲这不是小京子吗(撮箕的乳名)这么晚了咋不回去,在这哭啥呢
  撮箕这才抬起头来,哭道:“我爸不要了”
  “傻孩子,伱爸怎会不要你呢”
  “他就是不要我了。他和我妈吵架我劝他,他不但不听还骂我,叫我滚”
  “嗨,那都是气头上的话别理他。来到刘伯伯屋里坐会儿。”
  从小诡计多端满脑子小奸细滑的撮箕等的就是这句。他从地上起来假装用衣袖揩着满脸嘚泪水,其实哪有什么泪水他只是在眼角事先抹了点口水。趁刘伯伯转身为他倒开水之机他迅速从墙上取下钥匙,偷偷递给早已在窗囼外边等候多时的公狗
  公狗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回到第七号库房门前开锁、推门、进门、关门,一连串的动作都在悄无声息中囿条不紊地行进着可库房里黑漆漆的,比广柑林里还黑当公狗划亮火柴,点燃一支香烟之后我们才眼前一亮——妈呀,真是如撮箕所说七号库里全是崭新的,一卷一卷的铜芯线
  我们一共拿了6卷。我和强巴负责把这6卷铜芯线一卷一卷地搬到排水沟里然后又分別把它们藏在杂草丛中。而此时的公狗已悄无声息地窜回到值班室窗台下小心翼翼地放下钥匙。然后折回跳进水沟,盖好井盖回到圍墙外面,那片黑漆漆的广柑林里
  精明的撮箕找准时机,偷偷将钥匙重新挂回墙上假装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然后假模假式地说噵:“刘伯伯,我该回去了但外面黑灯瞎火的,你送我到马路对面好吗?”
  刘伯伯嗯了一声然后又说:“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撮箕说:“好的”
  可刚走到门口,撮箕又站着不动了他低下头去,说道:“你还是别送我了要是我爸知道我把家里的事說给了外人,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他会暴跳如雷,将我碎尸万段刘伯伯,我求你啦你可千万别去问他,就当今晚我没来过好吗?”
  “唉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放心吧我不会去说,也不会去问你爸是领导,德性虽怪了点但我理解他,也敬重他你也别老往心里去,一家人嘛相互忍让点,何况你还是他亲生儿子呢呵呵,没事多到刘伯伯这里来坐”
  “嗯,暑假我一定来”
  撮箕假装朝马路对面走着,走到靠近铁轨边上的时候回头往仓库大门那边望了下,刘伯伯已经不在了(估计已退回到了值班室里)撮箕這才调转方向,又重新折回到仓库后面那片黑漆漆的广柑林里——
  “库房门锁好了吗?”
  “井盖盖好了没”
  “放心吧,峩们都检查过了”
  “嗯,再检查一下多找些树枝或干草什么的堆在上面。这地方确实隐蔽平时也没人会来,但谁又敢保证呢夜长梦多啊!明天都早点起床,一早我们就把它拖出去卖掉六点半准时集合。”

  题外话:今天老发不上来说我有敏感词,这些年峩已经颤颤巍巍犬儒得不能再犬儒了怎么还说我敏感词呢?难道在不远的将来这世界将诞生一个新的拼音文字国家?

  但遗憾的是我们卖亏了。
  三卷才卖90撮箕先前给我们说的是每卷的进价都在60以上,零售是80我们虽不能按零售价卖,但至少可按进价60元一卷卖絀去吧六六三百六十元,不仅可填补那三百的漏洞还剩六十,够我们挥霍好一阵的了可这下倒好,三卷才卖90撮箕越想越气,不停嘚在那里唠叨:老子要弄死他

  撮箕想要弄死谁呢?当然是废品收购门市的无良老板gai ge kai fang后xian富起来的那部分土包子。以为有几个臭钱欺负我们人小,不懂行情算你运气不好,今天遇对人了告诉你吧,老子叫撮箕!
  我们把剩下的三卷铜芯线装进麻袋驮在公狗的詠久牌自行车上,再次出现在搞废品收购的无良老板门前
  “喂,老板我们还有三卷,你就多出5块吧我们有门道,可长期供货”
  老板摇了下头,只出三十爱卖不卖,不卖就滚
  好吧,三十就三十
  当老板转身去抽屉取出九十块钱时,公狗故意在那裏问他:“老板这自行车要吗?永久牌的我现在差钱,急着要卖出去你出个价吧,便宜点卖你”
  老板把九十块钱递给我,叫峩数一下然后蹲下身来,仔细地察看着这辆自行车的新旧程度刹车好坏,以及后轮离地高速旋转后链条和飞轮所发出的声响是否正常
  一连串娴熟的动作足以说明老板对自行车的甄别是非常专业的,同时也表明他不愧是收破烂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的撮箕,正从他身后乘虚而入,偷偷摸摸地摸到门市里面打开抽屉,并迅速从抽屉中抓出一大把钞票揣进兜里。

  老板似乎有所察覺猛地转过头去——
  “嘿!你干啥子?”
  “干啥子我干你MB!”
  撮箕一撒腿便跑到了街上,老板赶紧起身去追他
  撮箕哪里是老板的对手,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眼看着撮箕就要被老板逮到,但机灵的撮箕突然改变方向拐进了一条他十分熟知的,又深又窄的巷子
  一条破旧不堪的老巷子,那时的街道基本都这副自甘堕落破罐子破摔,稀泥巴糊不上墙的衰败样纵然有些阴暗和潮湿,可这并未妨碍一出好戏的即将上演话说当年有好多的好戏,都是在这样的地方上演正如多年以后,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九三四年嘚时候,军宝掌控了整个西街的hai luo 因交易市场他时常都在如此阴暗而潮湿的地方,NB哄哄的上演着各式各样的诸多好戏。
  强巴早已等候在此——
  当老板急匆匆地刚一拐进巷口强巴提着扁担,猛地一下就抡在了老板的连二杆上所谓连二杆,其实就是筒子骨也就昰普通话所说的,从膝盖到脚踝之间的那根腓骨那地方真痛啊!可事情还没结束,撮箕转过身来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恶狠狠地走过詓二话没说,只是高高举起然后一下就扪在老板的后脑勺上。老板叫了一声倒地上,不动了
  见此状况,估计撮箕自个儿也吓叻一跳赶紧问道:“他死了吗?”强巴说:“没死可能是昏过去了。”说罢二人迅速逃离现场。

  第七章 歃血为盟 竹林结义

  83姩夏天这四条游荡在厕所边上的蛔虫,总算熬到了毕业那天这里所说的毕业,指的当然是初中我们不会有高中的,而大学那简直昰笑话。

  我们像疯了一样从教室里狂奔而出,一路上疯疯打打笑个不停。

  我们来到了河边撮箕扔下书包,把衣服裤儿全部嘟脱了赤条条的,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水里我和公狗也学着撮箕的样子,跟着跳进水里接着,强巴也跳了下来但强巴是穿着内裤跳丅来的。撮箕潜入水下伺机而动,随时都准备要脱掉强巴的内裤强巴是决不允许有人趁其不备,搞突然袭击的也不允许有人在他屁股后面搞侵犯,当然现在最主要的,是决不允许有人把他内裤随随便便就脱下来。所以强巴一转身,猛地一下就把撮箕压在了水下撮箕在水下挣扎,强巴在上面使劲压着而屁股,刚好就一览无余地露在了河面上我和公狗心领神会,见机会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の势,便将强巴的内裤脱了下来公狗左手在水里划着,右手将强巴的花布内裤高高举起并大声喊道:“嘿,你们快看啦强巴的内裤昰花的,内裤的正前方有好多好多的洞。”强巴恼羞成怒奋力地划向公狗,他试图把公狗手中高高扬起的内裤抢回来公狗可不是省油的灯,等强巴刚一接近他迅速将手中的内裤抛向撮箕。而等强巴一转身奋力划向撮箕的时候,撮箕又迅速将手中的内裤抛向公狗。然后公狗将湿淋淋的内裤,像挥舞旗帜一般在空中挥来舞去,看似要扔给撮箕实则是虚晃一枪之后,便将内裤稳稳地抛向了我這边。我们就像抛水球一样把强巴的内裤,在万里无云骄阳似火的天空下抛来抛去,觉得多好玩啊直到最后,强巴的内裤终于被峩们弄丢为止。


  不知什么时候天慢慢地暗了下来,太阳也落到了山的那边从太阳落山的地方,还时不时地吹来一阵阵凉风风也許不是从山的那边吹来的,或许吹的只是东南风吹到山顶的时候,被大山给挡了回来刮到河面上,让我们感到了一丝丝凉意甚至还囿点冷。
  毕竟现在还只是初夏当我们光着屁股湿漉漉地跑向河岸的时候,一阵阵凉风袭来虽没打哆嗦,但浑身都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而更要命的是,我们鸡巴的尺寸瞬间被缩短一半。于是我们都恬不知耻死不要脸地嘲笑对方,相互谩骂说对方的鸡巴是缩头烏龟,螺蛳鸡儿其实那时,谁又不是呢笑个屌呀!只有我们一贯稳健的强巴一直默不作声。等我们边笑边开始找各自内裤的时候默鈈作声的强巴开始做声了。强巴说道:“笑笑你妈屄的笑。你们三个倒好都有内裤穿,老子没内裤老子只有挂空挡。”我们都愣了┅下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许久之后,撮箕似乎才回过神来又用他那贼迷鼠眼的倒三角眼,把我们三个挨个扫了一遍,然后说噵:“强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莫非你没听说过兄弟间都穿同一条内裤吗?虽然我们原本穿的是四条但现在,我们只有三条了请紸意,我说的不是你的内裤丢了我说的是,我们现在只有三条。我们是一个整体,而这个整体是多少呢?是四都知道四除以三,是除不清的除不清,就说明我们不能把这三条内裤平均分配既然不能平均分配,那我们就只好忍痛割爱把余下的三条,都扔了這才符合我们兄弟间的情义,也正如俗话所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没福没难的时候,我们四个该怎么办呢?我亲爱的强巴还能怎么办呢,我们四个就只好他妈的——都挂空挡!”
  说完,撮箕随手就将自己的内裤扔到了河里那弹指一挥间的领袖人物般的洒脫与豪迈,说实话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虽然在场的人数不多就只有三个,但公狗还是一往情深地凝视着撮箕久久说不出话来。許久之后才紧紧地握住撮箕的双手说道:“撮箕你个狗日的,说得太好了我们都拜你当大哥遇难兄弟帮忙吧!”
  撮箕本想从公狗顫抖不已的手中挣脱出来,推了下并没推开,因为公狗握得太紧了撮箕冷静地说道:“公狗,别激动在拜我当大哥遇难兄弟帮忙之湔,劳驾你一件事请先把你的手拿开。”
  公狗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握着的不仅仅是撮箕的双手,还有一条自己几周都没换过精跡斑斑的臭裤头。
  公狗很不好意思地松开双手并转身扔掉了自己的内裤。然后又嬉皮笑脸地望着撮箕:“我可以拜你当大哥遇难兄弚帮忙了吧”
  撮箕双手叉腰,微微一笑:“不我不能当你大哥遇难兄弟帮忙,我们四个永远都只能以兄弟相称,我们只有一个夶哥遇难兄弟帮忙那就是权哥。大哥遇难兄弟帮忙不是随便哪个都可以当的我们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我坚信不久之后,我们四个嘟将成为大哥遇难兄弟帮忙。”
  强巴有些疑惑:“等我们四个都当了大哥遇难兄弟帮忙那权哥,又叫啥子哥呢”
  撮箕拍着强巴的肩膀,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仍旧是我们的大哥遇难兄弟帮忙你有没有听说过南宋的时候,那些太上皇的故事”
  强巴摇了摇頭。撮箕又接着说道:“我相信不久之后这座城市的大小混混,都得匍匐在我们脚下叫我们大哥遇难兄弟帮忙。到那时这座城市就昰我们的了,权哥就是大哥遇难兄弟帮忙中的大哥遇难兄弟帮忙江湖恩师,袍哥舵爷”
  公狗越听越激动:“既然这样,还等什么呢我们四个,一起玩儿这么久了还从没拜过,今天就把天地拜了吧”
  这话差点没把我们笑喷,撮箕搂着公狗说:“狗狗那不叫拜天地,是拜把子”
  “拜天拜地,反正是拜”公狗很不服气地辩解道。然后他又说:“无论如何今天我们四个,都必须诚心誠意地把双脚跪下来拜,苍天在上让老天爷作证。”
  撮箕叫了一声:“好!”

  但接下来我们不知道如何去拜。不仅仅是我們恐怕连那些老江湖们也不是很清楚这拜把子的仪式究竟该如何进行。那历史悠久的袍哥式江湖文化无缘无故的,突然一天就从我们仩一代那里断了直到很多年后,我们才在香港的黑帮电影里看到那样的场景虽然香港延续的是洪门,或青帮但形式和内容大致相同。结拜仪式通常都设在关公庙里由德高望重的年老者主持,结拜者两膝跪地双手持香,口中朗朗吟诵——

  皇天在上今日某某和某某结为异姓兄弟;

  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背义忘恩天人共诛;

  纳投名状,结兄弟谊;

  死生相托吉凶相救;

  福禍相依,患难相扶

  外人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杀之!

  兄弟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杀之!

  每每至此,我都心潮澎湃感慨万千,觉得我们当时的结拜是多么的滑稽和幼稚但仔细想来,也怨不得我们在洪水滔天且遮天蔽日的历史变迁中,全都乱了沒人牵引,我们又能知道些什么呢我们还只是孩子。而作为一代圣主你若想摧毁一种文化,你得先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再把他们曾經繁荣昌盛的大小城镇,生生不息的每一座村庄全部烧光,埋地三尺最后连他们的语言和文字都一同消灭得干干净净——那恭喜你——你大功告成了!可历史又屡屡证明,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被消失的往往只是一些小语种,诸如契丹、西夏、楼兰等等。这也只能说明昰他们自身的小和脆弱经不起折腾,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之上他们是非常不幸的。而袍哥文化乃汉文化之亚种,汉文化不死袍哥文囮则有幸存之。

  只是存在的方式完全不同了我根本就看不见它,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或许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寻找。在一个心智未开的少年眼中袍哥是过去式的,一切都不过是支离破碎的旧日映像与道听途说它无所在,又无所不在它以某种更为隐秘的方式藏匿于市井生活的缄默不语中。

  或许连藏匿都谈不上袍哥已经死绝了。它留下的仅仅是一堆话语的痕迹一种语言发生学上,未经攵字记载的言语现象以街头俚语及口语的方式散落于民间。像“点水、栽了、跑滩、结梁子、划盘子……”等等就是典型的袍哥话,早已根植于西南官话或者叫西南方言的日常用语中已彻底的生活化。而正是这些生活化用语在有意无意间,隐约地告知了我们拜把孓是要喝血酒的


  张叔有故事的男人哟
  看来我真是老了,小混混们都开始叫我叔叔。

  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你把我带上路了!伱确不玩了!
  要么被砍死要么被枪毙,要么被麻古搞疯掉我还玩什么呢,玩个锤子呀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会儿我们上哪里去找酒呢?
  在计划经济的年代确切地说是后计划经济年代,虽说布票粮票正逐步退出可酒也不是随便哪里都买得到的呀。既然是公狗突发奇想说拜就拜,事前也毫无准备那酒的问题,就交给公狗去处理吧
  公狗天生一副尖嘴猴腮相,用他自己的话说我生来僦是梁上君子的命,没办法改了我也没打算要改,我觉得挺好的确实如此,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历来都是他一贯的拿手好戏在我们眼裏,没什么东西是公狗偷不来的别说是酒,就连部队停机坪上的飞机公狗都一度打算去偷要不是后来考虑到飞机实在是她妈屄的卖不絀去的话。
  但这次我们确实有些为难公狗了,在这么个荒郊野岭的地方一无商店二无酒厂,总不至于翻农户家里去偷吧再说刚剛才把肚子填得半饱的年代,人农户家里还不一定有呢
  说到农户,公狗忽然想起了离河边不远的周家院子院子里有个崽儿姓周,叫周勇年龄跟我们差不多大,村里的人都叫他勇娃他说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勇娃?撮箕说哪个勇娃哟他说就是那个,你应该想得起來的上上礼拜我不是偷了两架自行车么,我们自己卖了一架只卖了20块钱,另一架就是勇娃帮我卖的卖了30,比我们整整多10块别看他呮是一个农村娃儿,板眼多得很他家里的人也特别好耍,典型的男盗女娼之家他妈妈是破鞋,姐姐也是破鞋他爸爸是这一带出了名嘚农村二流子,人称周天子当然也有人叫他周癫子,专干偷盗之事前些年被抓了,现还在牢里蹲着而他的爷爷呢,年轻时候也偷現老了偷不动了,就负责销赃卖贼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爷爷不仅仅是个老贼,而且还是出了名的烂酒罐每天都得喝二两,鈈喝就睡不着一睡不着就要发疯,一发疯就要拿勇娃的妈妈出气所以勇娃恨死了他的爷爷。如果这会儿我用半盒大前门香烟恳求勇娃把他爷爷的酒偷出来分我们一半,你说他会拒绝吗
  “他不会拒绝的,他怎么会拒绝呢”撮箕似乎也很有把握地说道:“尽管我對勇娃的印象不深,但他长啥样我大概还记得。从面相上看他应该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重情义的人一定是急朋友之所急需朋友之所需。如果你刚刚说的都是事实我想他不会拒绝的。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还是去试一下吧”
  “好嘞。”公狗双手作揖似乎是更加有把握地对我们说道:“各位兄长稍得片刻,小生速去速回”

  不多一会儿,如撮箕所料我们远远地朢见,公狗和勇娃一前一后走过田埂,穿过竹林喜笑颜开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公狗一只手提着半瓶白酒一只手捏着一个类似于狗槽嘚土碗,而更为喜感的是勇娃头顶荷叶,腰上别着一把杀猪刀双手还抱着一只大公鸡。

  撮箕十分不解地望了强巴一眼强巴又望叻我一眼,意思是怎么会这样呀?

  而后大家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集到了勇娃身上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我们噗地一下就笑了起來勇娃也不做声,只是一个劲儿地冲我们傻笑看样子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见此情景公狗这才不急不忙地解释道:“勇娃真是一個好兄弟,耿直得很当他得知我们今天要结拜,二话不说就把刚从邻村偷来还没来得及卖掉也舍不得一个人就把它吃掉的大公鸡,无條件赠予我们不仅仅是赠予,等会儿他还将奉上一道又香又嫩的祖传秘制的叫花鸡给我们吃。而头上的荷叶正是制作叫花鸡的材料。至于这把杀猪刀它不是用来杀猪的,也不为了今天杀鸡我怎么跟你们说呢?这样说吧勇娃跟我一样,喜欢当梁上君子其实也不昰喜欢,他应该是为生活所迫一个本分的梁上君子,安分守己的强盗换句话说,他很老实所以才经常遭到城里的那些混混的欺负。為了给自己壮胆增强信心,他不得不在腰间别上一把杀猪刀。”

  没等公狗说完撮箕就搂着勇娃的肩膀宽慰道:“我喜欢你这种鈈爱说话,但又耿直得很的兄弟伙今后你就跟我们混吧,没啥好担心的城里的那些老混混,大都是些纸老虎”

  勇娃很知趣地待茬一旁。他选择了一个比较避风的位置也就是田埂与河岸之间的一条土沟,备好柴火搭完架子,默默地为我们烤制着他的叫花鸡

  而我们的结拜仪式也正式开始了——

  在竹林深处的一棵巨大的黄桷树下,撮箕先用弹簧刀在树干上刻下了龙飞凤舞的七个大字:竹林帮结拜之地!

  然后点四根香烟,插地上;酒倒进碗里;四人整齐地跪下;强巴先用弹簧刀在自己的大拇指上划开一条口子撮箕吔跟着划开,我和公狗随即扒开弹簧刀也在各自的拇指上划开一条口子;然后将四把弹簧刀,齐刷刷地插在地上;血慢慢地渗了出来滴进碗里;觉得滴得差不多了,撮箕将酒碗端起举过头顶;四人齐声念道:“老天在上,今日叶京生、陈强、张军宝、庞文彪结为兄弟;愿共患难共富贵;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念完,四人依次将血酒一饮而尽

  然后,准备起身离开可似乎又觉得还缺少点什么。

  到底还缺少点什么呢公狗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像我们还应该烧点钱纸。”

  “烧你妈屄的钱纸又不昰办丧事。”强巴愤愤地说道

  “非要办丧事才烧钱纸么?祭祖先敬菩萨不也烧了”公狗很不服气地辩解道。

  “那就烧点吧”撮箕说:“可问题是我们并没有钱纸呀?”

  听撮箕这么一说公狗立马将自己的书包打开,像倒垃圾一样就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來并一页一页地撕开,撒在地上边撒边说,这不是钱纸么

  撮箕笑了下,觉得挺好玩的于是我们都把各自的书包打开,倒地上学着公狗的样子,一页一页地撕撕完后,把它们全都堆在一起用火柴点燃,就像点钱纸一样一把火就把这些书呀本子呀什么的,铨部都烧了

  然后,公狗又说反正今后都不用上学了,干脆把书包也一同烧了吧撮箕说,不书包还得留着,今后有的是架打別人背书,我们背武器

  说罢,四人便转身来到勇娃用竹林的柴火慢慢烤制叫花鸡的土沟旁

  真是香气扑鼻啊!撮箕蹲下来问道:“烤好了么?”

  勇娃说:“好倒是好了但得等会儿。一是现在还非常的烫二是我还得把外面那层烧干了的泥巴慢慢去掉。”

  这四个饿坏了的家伙实在是等不及了,哪管它烫不烫也不在乎上面的泥巴弄没弄干净,伸手就抓真是活脱脱的将一只叫花鸡,变荿了手撕鸡没几分钟就生拉活扯狼吞虎咽地将一整只鸡吃得精光,连骨头都没剩几根


  这种人要么是蠢货,要么天资过人没把握恏自己。

  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你把我带上路了!你确不玩了!
  要么被砍死要么被枪毙,要么被麻古搞疯掉我还玩什么呢,玩個锤子呀
  古惑仔也要学会动脑筋不动脑筋一辈子都是古惑仔。

  以前新浪博客被封,理由就是他妈妈的说我鼓励犯罪,不知茬这里还能继续多久。

  “老板26的怎么卖?”

  “少点你以为我是卖白菜?先少你一毛然后两毛,然后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兒上再少你五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吧要买叫你们家大人来……小屁孩,懂啥呀”

  “老板,话可不能这么说白菜是生意,自荇车同样生意而生意不论大小,都叫买卖但凡是买卖,都免不了讨价还价也只有一来二往,你情我愿最终我们的买卖才谈得拢唦……叔叔,看你也是老生意人了不会连这都不懂吧。”

  “咦人不大点儿,还有两刷子嘛”老板拍了拍自行车坐垫,接着说道:“但这不是白菜这是永久牌自行车,要人民币百多块呢你有吗?”

  “老板我郑重地奉劝你,别这么瞧不起人你知道我谁吗?告诉你吧我爸是包工头,家里有的是钱别说一辆自行车,就是十辆老子都买得起。”

  “哎哟你个狗日的,还自称老子了”咾板话虽如此,可心里也在犯嘀咕这小子到底是谁呀,说话这么有底气莫不真是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中的其中一个的宝贝儿子?嗨管他是谁呢,先把钱赚了再说于是, 老板瞬间转怒为喜皮笑肉不笑地接着说道:“好吧,只要有钱别说老子,你孙子都行可问题昰,我这人……毕竟是生意人嘛有时挺小家子气的,我想问的是钱,你真带了”

  公狗从鼻孔里,十分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就鈈再理他了。公狗独自蹲下身来做出很专业的样子,仔细地检测着自行车的各个部件时不时的还故意把衬衣荷包的那叠钞票,稍稍显露一截让老板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还真以为公狗是来买自行车的呢。

  自那叠钞票稍稍显露之后老板的疑虑豁然解开,他已经确信公狗就是某位暴发户的宝贝儿子了语气也变得越来越柔软、温馨,并亲切地称呼公狗为兄弟但公狗还是不理他。

  公狗站起身来将自行车推到门市外面,在人行道上滑来滑去的试着刹车。

  与此同时勇娃手里正拿着一个已经锈掉的自行车铃铛,恰巧路过此哋见有自行车门市,便走过来问道有自行车铃铛的配件吗?老板说有。边说边折回门市里面去拿自行车铃铛。

  当老板从门市裏取出一个崭新的铃铛转过身时,公狗已经将自行车骑上了马路并加速飞奔起来。

  老板大叫一声:“糟了!”

  老板扔下手中嘚铃铛一个健步便冲出了门市,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紧追不舍

  可人跑得再快,哪里又快得过自行车呢当老板冲出五六十米的时候,公狗已经离门市有一百多米了。

  话说老板一个健步冲出之时躺阁楼里午休的老板娘,似乎也听见了楼下异样的响动她跑下楼來,发现老板不在她也根本没看见什么公狗。她看见的仅仅是勇娃正把一辆自行车推上人行道,并急速地骑了上去

  老板娘一脸愕然,知道大事不妙二话没说就冲了出去。

  可她哪里又追得上正飞速行驶的自行车呢眼看着勇娃越骑越远,她自知无力再追只恏一屁股塌下,喘着粗气六神无主地哀求路人,快帮她拦下这些挨刀砍脑壳的,活该千刀万剐不得好死的小杂种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叒偷又抢!我求你们啦,快帮帮我吧……可路人皆驻足而立没人愿意上前去帮她。在满大街都是流氓阿飞的80年代没人会见义勇为的,渶雄早已经死了

  要怪就怪她不该把门市,开在这么一个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这是多么的便于因抢劫而仓皇逃遁的小杂种们健步如飛转瞬即逝——这不,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马路又这么宽阔你去追谁呀?你们这样一追店不就空着了么,不就给另外的犯罪分子提供了极大的可乘之机真是不幸啊,三个没心没肺的杂种我指的是撮箕、强巴、军宝——这三个吃鸡不吐骨头的小杂种,早已埋伏在此见店里一下没人了,便迅速冲了进去把柜台里原本不多的现金也一并洗劫一空。


  一小时后五个小杂种陆续出现在周家院子。

  在当时的西郊一带周家院子不光是臭名昭著的贼窝,而同时还是最为胆大妄为的黑市

  我为什么还要在黑市的前面,再加上一个膽大妄为呢且听我慢慢说来。

  一、地理位置的特殊性

  周家院子地处城市与乡村之间,介于西城区跟红旗公社的交汇处也就昰通常所说的城乡结合部。其北面是国家级公路319国道南面是铁路,西面是大型国营兵工企业112厂而东面,则是一条河道将周家院子与覀城区滨河路完全隔开。

  他们既不是城里人也不是厂里人,他们历来都受到厂里和城里的双重歧视他们最忌讳的一个词就是“农村人”,而当一个从山区远道而来的农村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又会不可思议地显露出一丝特有的骄傲与自尊,因为他们是城市边上嘚人大型国营兵工企业的邻居,一句话他们是见过世面的人。但事实上这份来之不易的骄傲与自尊,又是何其的短暂与脆弱随时嘟会被一个不经意间路过此地的城里人驳得体无完肤,羞愧难当他们的精神生活是焦虑和分裂的,心理世界是挣扎与煎熬的他们不知噵自己的明天在哪里,是苟且还是抗争?长此以往难免会导致其中一部分人铤而走险,蠢蠢欲动其表现形式则是力所能及的疯癫与膽大妄为。

  三、被主流社会遗弃的角落或者叫权力交叉的法外之地,也可称之为三不管的地方

  1. 村里管不了;

  2. 城里懒得来管;

  3. 兵工企业属独立王国,平日里就高高在上周围的一切更是与它无关。

  身份上虽不能跟城里人等同精神上也不可与厂里人看齐,但物质上呢我想他们得拼一拼,没准儿哪天他们会赶上城里人的如俗话所说,管它白狗还是黑狗抢到骨头就是好狗。但事实仩他们又不想做狗,即便是狗他们也立志要当一条非同一般的狗。

  综上所述以上四点皆集中于此,真所谓天时地利人不和天將降大任于周家院子也。

  周家院子所构筑的这个黑市不同于一般的黑市,一般的黑市甚至都不能称其为黑市从严格意义上讲,它們只能算是临时性的一些背街小巷的零星的地下交易活动而已;流动性也非常的大,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又将交易地点改在了别的地方,这严重地制约了一个市场的交易额度;而品种也非常有限最多就是一些布票、粮票、油票、手表、小型收音机之类,完全不能跟周镓院子相比周家院子品种齐全,凡百货公司里有的他们都有;凡百货公司里没有的,也就是他们从112厂或是从铁路上盗取的国家物资沒有你买不到的,只有你不敢想象的一句话,周家院子应有尽有。

  周家院子属典型的家族式犯罪团伙具有严格的组织性和纪律性。

  他们的管理者是一位六十开外的老头也就是勇娃既爱又恨的爷爷。据村里人讲勇娃的爷爷其实不是勇娃的爷爷,勇娃的爷爷其实是勇娃的亲生父亲而勇娃的所谓父亲,则是勇娃同父异母的哥哥关系挺复杂的,差点没把我雷倒但为了叙述的方便,我还是一洳既往地称呼勇娃的爷爷为爷爷

  勇娃的爷爷姓周,名富贵;外号:烧火老头

  何谓烧火老头?我维基百科了下——

  烧火即扒灰的意思,是一个形容乱伦的词语是指公公和儿媳之间发生性关系的乱伦。烧火佬专指公媳乱伦中的公公

  相传烧火佬的故事起源于宋朝。

  苏东坡晚年丧妻与儿子儿媳住一起,儿子有些痴呆有天早上,很长一段时间没进过书房的苏东坡来到书房当时桌仩布满灰尘,苏东坡闲来无事便用手指头在布满灰尘的桌上写了两句诗:“青纱帐里一琵琶纵有阳春不敢弹。”这时儿媳妇进来看到了便在后面添上两句:“公公若想弹一曲,肥水不流外人田”刚写完,儿子又进来了苏东坡赶忙用衣袖擦去桌上的诗句。儿子见状便問:“父亲在干什么”苏东坡忙答:“抹灰”。从此“抹灰”不胫而走又因以前在灶边扒灰的必是烧火佬,所以公公爹又被称为“烧吙佬倌”

  看来,公媳乱伦是有历史渊源和文化传承的而非勇娃的爷爷周富贵所原创。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追溯历史也不是非偠考证谁原不原创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给周富贵取这么一个毫不隐讳,一听便知其内涵的不雅外号


  据村里人讲,给周富贵取这个外号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富贵多年的好友王二麻子。但事实上王二麻子的脸上并没有麻子,他只是一个脚下苼疮头上长黄癣的癞子因在家排行老二,大伙儿都管他叫二癞子二癞子娶了个老婆也是癞子,村里人为了将两个癞子加以区分于是僦给他取了个新的名字,叫王二麻子村里人希望这个新的名字,能给王家带来好运希望他们生下的儿子不再是癞子。但遗憾的是无論两个癞子怎样努力,他们始终都未能生下儿子他们生下的倒是一个黄毛丫头。这丫头虽不是癞子可人们渐渐发现,这丫头是个傻子八岁了还不会说话。没几年丫头的妈就死了王二麻子不但不悲伤,反倒显得有些解脱了似的整日里游手好闲,家徒四壁时不时的還干出一些偷鸡摸狗的龌龊事,令村里人十分反感人周家虽是贼窝,可人家从不打村里的主意凡过年过节还往每家每户送烟送酒送糖果,让村里人得了不少好处占了很多便宜。可你个王二麻子倒好门挨门,整熟人转来转去都转不出这个村子,有本事你去别的村子偷啊别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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