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药by西方经济学学所说的资源有效配置是如何实现的

  •   六月的夏城,雨季来临。
      黑压压的天空下,淅淅沥沥的雨像是一台庞大的织布机,雨点刷刷得织着,很快,干燥的地面被织得湿润了。
      湿润的地面上,平车的车轮飞速滑过,溅起一串水珠,伴随着病人家属和医生焦急得呼喊。
      慕晚撑着伞,提着一盒热粥,粥里的热气透过纸盒散发出来,驱散了忙碌的医院大厅里阴森的冷意。
      “我到了,你是几楼?”慕晚将伞收起,越过人群往电梯的方向走。
      电话里,林薇说了楼层数和病房号,慕晚一一应下,抬头看了一眼,电梯刚刚上行到12楼,要下来还有一段时间。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雨天容易发生车祸,新推进来的平车上,有不少受了外伤的病人,一身血污。
      病人疼痛的呻、吟,家属的哭喊,还有医生护士们救治的声音混在一起,一股热闹的悲凉在大厅喧嚣起来。
      林薇还在说着什么,慕晚轻声应着,视线随着一个病人,进入了旁边那间嘈杂忙碌的大病房。
      这间病房很大,厚厚的铁门开着,里面来来回回都是人,几抹白色在里面穿梭,像是天上的流星划过。
      慕晚看了几眼,里面的压抑感让她有些不太舒服,她视线一收,准备继续等待电梯。在收回的那一刹那,眼睛却在某个方向定格了。
      混乱的病房内,有一个地方格外安静,两个打着绷带的男女,站在一张病床前。病床上躺着一个浑身血污的男孩,男孩双目紧闭,铁青色的脸色,毫无生气。
      病床的另外一边站着一名医生和护士,两人并未对男孩做出治疗,护士微低着头,眼眶有些泛红。而她身边的男医生,则微弯着身体,握住了男孩混合着血泥的手。
      这个医生的长相很引人注目,高高的眉弓,清亮的双眸,挺拔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竹叶,隐入茂密的竹林之中,却又叶叶分明,精致清透。他的身上有一种超然的气质,像是混乱中停格的焦点,又像是独立于混乱之外的远山,绝尘拔俗,清傲孤冷。
      他握着男孩的手,白大褂的袖口染了一两点血水,渐渐晕染开来。他毫不在意,修长的手指将男孩的手包裹,眉眼低垂,神色平静。
      刚刚的压抑感略有缓解,慕晚眼睫一眨,想起了一个画面。
      前些年在火车站候车厅,一名乘客猝死,有一位僧人就是这样握着那名猝死的乘客,在给他做超度。
      医院里并不缺乏死亡,但当医生松开男孩的手,将白布拉到男孩头顶,旁边的男女发出凄厉的哭喊时,慕晚心下微凉。
      与此同时,医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眸看了过来。
      双眸平静幽深,轻轻一掠,像一阵竹林风扫过心口,慕晚微微一怔,收回了视线。
      电梯“叮”得一声响,到达一楼,慕晚抬眼扫了扫病房上方的“急诊室”三个字,问了林薇一句。
      “你们楼上有急诊室吗?”
      “什么急诊室?你在哪栋楼?”
      “进了医院大门正对的那栋。”
      “那是急诊大楼!我在住院部!”
      到了林薇的病房,慕晚收起伞放在一边,林薇已经铺开小饭桌等着开饭了。她前两天刚割了阑尾,只能吃流食,慕晚还在外地拍戏的时候,她就嚎着医院的白粥难喝。慕晚拍完戏回到夏城,放下行李后就去徐记粥铺买粥过来看她。
      “感觉怎么样?还疼么?”慕晚给林薇摆放好碗筷,拉了把椅子坐下了。
      她刚从文城回来,文城那边没下雨,天还挺热的,所以她只穿了一件黑色的T和白色的短裤。坐下时,长腿交叠,姿态放松而慵懒。
      慕晚是一名十八线小演员,外形十分娇丽,巴掌大的鹅蛋脸,鼻梁高挺漂亮,双唇殷红,下巴小巧,一双大眼漆黑清澈,妩媚而不风情。她身高有一米七,长腿纤腰,丰胸翘臀,瘦而不柴,骨感匀称,身材也极为完美。
      她得长相是偏野性的风情的,有一种八十年代港风女星的艳丽感。而这种艳丽,清高不流俗,透着高山仰止的高级。
      “只要不扯伤口就不疼。”林薇吃着粥,还有些烫嘴,吃完看了慕晚一眼,慕晚正看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林薇在慕晚眼前挥了挥勺子。
      窗外雨下得小了,窗沿上有汇聚起来的大雨滴滚落,在玻璃窗上滚过,留下一条蜿蜒的水痕,像急诊室里来来回回的医生。
      “刚才等电梯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医生,好像在给一个去世的小男孩做超度。”慕晚回神,将急诊室里看到那个男医生的事情和林薇说了一遍。
      医生是救人的,要把人救活,超度却是对死人做的,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十分矛盾。然而林薇却没有大吃一惊,她眼睛一亮,问慕晚:“柳医生是不是很帅?”
      “你认识啊,确实挺帅的。”慕晚一笑,回想起当时男医生的脸,很清淡,但记忆深刻,尤其是抬头时与她对视的那一眼。
      “外科的柳谦修柳医生,绰号柳道长,汤尔医院里所有女性群体的情感寄托。”林薇前些天被工作室的同事送来急诊,是柳谦修给她看的病。
      当时痛得要死,然而一眼万年,她做完手术,就拉着护士的小手问了个底朝天。
      柳道长这个绰号倒是挺有特色的,慕晚后靠着椅背,问道:“为什么取了这么个绰号?”
      “他信教的,道教,听说他每个月都会休四天假,去某个道观静修。急诊室如果有没有抢救过来的病人,他会给做超度。但他本人性子很冷淡,几乎和别人没什么联系,像是没有七情六欲,跟个神仙似的。”
      听到这里,慕晚对柳谦修的印象才算是真切了起来,怪不得感觉他身上带着股遗世独立的仙气,原来是信教的。
      “道教教众都这样吧,清心寡欲,一心修炼,得道成仙。”说到这里,慕晚就没有往下谈,毕竟背后议论别人并不太好。她对柳谦修印象不错,感觉他整个人像是被洗涤过,特别干净。而且作为医生他抢救病人,作为修道者他会给死去的病人做超度,不管有没有用,都能给死者的家属以慰藉和心安。
      “不过柳谦修这个名字有点熟啊?”慕晚看着林薇道。
      “夏城四少里面的柳家家主就叫柳谦修。”林薇向来消息灵通,她用勺子舀了舀粥,说:“不过应该是重名,柳家家主日理万机,怎么会来医院当医生。医生能赚几个钱?”
      “说不定人家不差钱,来治病救人追求心灵的救赎呢?”慕晚说完,林薇歪着脑袋翻着白眼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慕晚一笑。
      在医院陪林薇陪到雨停,慕晚拿着伞出了住院部大楼。今天这场雨,已经下了两天,将温热的湿气都下透了。刚一出门,雨后凉风吹过,竟然带了些冷意。
      天已经上了些黑影,医院各个大楼里都灯火通明,地上的积水倒映着灯光,慕晚一脚踩碎,找到自己的车后开门上去了。
      刚一上车,慕晚的手机就响起了一声提示音,屏幕照亮女人的脸,慕晚解锁后,看到了转账通知,是她这部戏的片酬。
      慕晚当时选择读电影学院,就是因为拍戏来钱快。即使她不争不抢,演着这种戏份不多的角色,也足够能养活她。
      她从小没有父亲,随母亲住在慕家。后来母亲去世,高中毕业后,慕晚也搬出了慕家。她现在是真正的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签了个小经纪公司,演着不被人注意的小角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一部戏也并不是只有主角,配角才是大部分演员的常态。
      她大概是娱乐圈里最胸无大志的演员了。
      给公司财务回了一个谢谢后,慕晚将手机放到一边,准备发动车子。她脚下踩着离合,还未按下点火按钮,就听到车窗玻璃被敲击的闷响。
      漆黑的车窗外站着一个人,倒映在车窗上的人影轮廓清瘦挺拔,看不清长相。慕晚停止发动,将车窗打开了。
      黑色的车窗渐渐落下,像是一场话剧渐渐拉了帷幕。
      车窗外,男人已经脱掉了白大褂,也脱掉了斯文的精英气,衬得仙气更浓。亚麻材质的衬衫,宽大舒适,被他穿得格外有型。他手上拿了把收起的长伞,黑色的伞柄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天蒙着一层稀薄的黑影,他在这层黑影下,冷白色的皮肤像是泛着光。他的长相近看比远看更为精致,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漆黑透亮,清澈却不见底,像一汪深潭。
      见慕晚开了车窗,他神色依然安静平和,指了指慕晚的车下。
      “稍等,车下面有一只猫。”
      声如清泉,沉而凉。
      柳谦修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车后,一阵

  在答应柳谦修的那一刻, 慕晚的情绪像是被什么东西全部包裹住了。等略有凉意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时,情绪包裹不住, 在原地炸开了。
  柳谦修仍然单跪在地上,他个子高,很少会有她俯视的视角。即使是俯视,男人的长相依然是精致好看的。他吻了她的手背, 双唇柔软,然后起身,手扶住她的后腰贴向她,吻在了她的唇上。
  慕晚的唇在发抖,海风微凉, 两人却都是热的。慕晚睁着眼睛看着, 柳谦修吻完, 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唇角牵起。
  “我不该这么早答应。”慕晚心跳紊乱, 她回神,掩饰着自己眼中的情绪,惊喜而慌乱,她强调,“我想起来了,我还不知道怀没怀孕呢, 你都不是我男朋友, 我竟然答应了你的求婚。”
  柳谦修笑起来,抬手放在她的头顶, 顺势摸在了她的后脑,将她的脸颊贴向他,他吻在了她的额头,鼻尖,唇角……
  他的吻很快很轻,像是梦里被柔软的触手碰到,慕晚心跳未平,但慌乱倒是没有了。她静下心来,审视着柳谦修,将手举起,郑重道,“一定是这个钻石太大,迷惑了我。”
  她不知道戒指有几克拉,设计得格外讨巧,中间一颗大钻,旁边几圈小钻,反射着夕阳的红光。
  “喜欢?”柳谦修牵住了她的手,向来干燥的掌心有些微润,但他的情绪和表情管理向来是神仙级别的,慕晚从他的脸和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来。
  “喜欢。”慕晚没掩饰开心,早忘了一开始定的“父凭子贵”,她本来就是闹小情绪小别扭,两人当道友也只是情趣而已。现在被求婚,她的高兴掩饰不住,脸颊都透着粉,双唇微扬,眼神明亮。
  听她喜欢,柳谦修垂眸揉了揉她的发,发丝在海风中飞舞,像海藻飘散。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慕晚问道。他突如其来,慕晚从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场景下被表白。他应该早准备好了,还随时拿着戒指盒。
  他眸光微顿,捏了捏她的手指,回答,“假死的那些天。”
  柳家做拍卖行生意,平日接触古玩甚多,有时若是喜欢,柳谦修会将它们拍下来。这戒指,是他很早前就拍下的。
  工艺用料和设计,没有现在那种浮夸的时尚感,反而因为积聚了岁月的沉淀,变得厚重大方,清丽好看。
  他去奥地利后,就将戒指拿出来了。事情结束,他回国去找慕晚,那晚是准备求婚的,因为事情已经摆平,他能给她一世安稳。
  但慕晚情绪上来,他得哄着,这事就搁置下了。戒指一直在身上,直到今天他才将它拿了出来。
  今天夕阳还算应景,也有回忆在,慕晚很满意这场求婚,甚至都忘了回忆里那些天自己的痛苦了。
  他没细说,她似乎也心知肚明。慕晚低头垂眸,将戒指在手上转了转,道,“我当时幻想过你是假死,还想着如果你回来,肯定抱着你大哭一顿,天天粘着你抱着你亲着你,把你当宝贝珍惜。”
  “但是你真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受不了了。我受了委屈肯定朝着你发泄,你也希望我是这样的,因为这样,我们彼此才知道彼此对对方的需要。”
  她眼睫微眨,夕阳落下,天际一抹红也被涂上了一层黑影。她的脸渐渐隐入暗影,柳谦修却看得更为真切了。
  柳谦修将她抱在了怀里。
  女人趴在他怀里,小小纤细的一只,她头发长卷,毛茸茸的动了动,抬眸继续欣赏自己的戒指。
  “上面说的那些都是假的,事实上我是被这枚漂亮又值钱的戒指给打动了。”
  她说完,抬头望着柳谦修,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像是有银河在里面流动。
  “我是不是挺爱慕虚荣?”
  他垂眸望着她,看了半晌,喉间溢出一丝轻笑,手指摩过她的脸颊,沉声道,“刚好,我就是虚荣。”
  慕晚眉尾一挑,哈哈笑了起来,她边笑着边张开手臂将他往怀里抱,而最后,却成了八爪鱼状被柳谦修抱在了怀里。
  两人去了许星空家,这次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开的门。他换了休闲装,身上难掩矜贵气,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眼上挑,气质里也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些冷意。
  他和柳谦修身高差不多,柳谦修更显得清瘦些,两人一个像仙,一个像神,都有股不食烟火的味道在。
  慕晚知道怀荆,前段时间怀氏集团闹得厉害,新闻上看过两眼。商场风云,杀伐果断,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的阴厉感,只有凛然沉淀的精英气。
  见了柳谦修,他桃花眼里的冷意散了些,笑过之后,也与慕晚打了招呼。慕晚随着柳谦修进去,许星空从楼梯上下来了。
  许星空已经怀孕四个月,即使是穿着宽松的棉裙和开衫,小腹也微隆了些。她本人的气质就是温柔如水的,现在更添了一种母性的亲和在里面。
  “晚晚。”许星空大了慕晚几岁,叫她叫得格外亲昵。
  她一过来,怀荆过去要扶,他身高腿长,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笨拙。眉头微蹙,男人眼睛里难掩的紧张和小心,道,“不是说不让你下来了么?”
  “走个楼梯又不会摔。”许星空任凭他扶着,细长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怀荆蹙起的眉头舒展,她将手放下来,安排道,“你带谦修去拿猫,我和晚晚说会儿话。”
  慕晚接住了许星空递过来的手,两人都挺喜欢对方,她扶着许星空坐下,怀荆和柳谦修则去了猫房。
  客厅空置下来,只剩了两个女人,许星空眼睛微微发亮,她声音里带着欣喜,说,“谦修求婚了?”
  刚进门,她就看到了慕晚手上的戒指。
  她心里开心,和慕晚提又怕她害羞,所以将怀荆和柳谦修支开了,只聊着两个小女人的话题。
  “啊。”慕晚一笑,薄削的肩膀稍微一耸。即使就只有许星空在,被问出来后,她的脸仍然烫了一下,道,“嗯,就在刚刚我们去海滩的时候。”
  她笑起来后,许星空也随着笑了起来,她没有说话,似乎等她的心跳和情绪平定下来。许星空就是这么温柔的人,跟她在一起格外舒服。
  慕晚舔了舔唇,望着许星空隆起的小腹,说,“我现在还有些懵。当时,怀先生跟你求婚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啊?”
  许星空先微愣了一下,而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睛里酝酿开来,她比慕晚还更容易脸红。低头望着肚子,许星空柔声说,“开心。”
  她说完,抬眸时,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和慕晚道,“我不孕,试过很多方法。后来,他比我先知道我怀孕,带我去谦修的医院做了检查。等结果出来后,他就跟我求婚了。”
  她云淡风轻地说着,喜悦也像是水里的薄纱,轻轻的飘散出来。慕晚看着她,也被她感染,唇角不自觉地就勾了起来。
  和柳谦修拿了猫,两人告辞离开。回到家后,柳谦修做了晚饭,吃过后,慕晚拿了剧本跟柳谦修坐在一起看着。
  她明天就有工作了,柳谦修也要回医院上班,两人的生活又重归平静,充实又快乐。
  慕晚看了一会儿剧本,思绪不自觉地飘到了和许星空的聊天上去。她单手托腮,看着柳谦修的眉眼出神。被她看了一会儿,柳谦修抬眸,漆黑的双眸对上她,沉静如潭。
  他望着她,问,“想什么?”
  慕晚眼睫一动,她看着柳谦修,指了指剧本,说,“剧本里有两个土豆精,它们非常相爱,然后生了一颗小土豆。”
  她托着腮,小脸蛋藏在乌黑的发里,眼睛水盈盈的眨着。
  柳谦修唇线一抿,安静地看着她。他神色似与往常无异,但眼底的情绪已经起了变化。慕晚被他看得脸颊微烫,嗓子有些干,她松开手,翻了一页剧本,说,“啊,小土豆被吃掉了……”
  她刚说完,身体一轻,就被柳谦修抱在了怀里。她双臂抱住他,眼睛里跳跃着光,笑起来,“干什么?”
  在她的下颌吻了一下,他的心浮沉全在了她的身上。
  男人平淡清净的一句,寡欲得很,但却将她全身的情、欲都撩拨到了一起。她抱着他,亲上他,笑嘻嘻地说,“我也要有小土豆了。”
  眸光一沉,他抱着她进了卧室。
  最先撩拨的是她,最后先睡的也永远是她。等事情结束,她身体滚烫颤抖,意识却渐渐迷糊,被他抱着去洗了澡,翻个身,呼吸就匀称绵长了起来。
  将慕晚放置好,柳谦修洗澡后穿上了衣服。客厅里台灯还亮着,书和剧本杂乱地堆在那里。他走过去,将书本整理好后,拿起剧本翻看了两页。
  现代剧的剧本,角色也没有任何感情戏,不过现在翻开这页确实和土豆有关,角色在切土豆丝。
  柳谦修眉眼微垂,唇角牵了牵。
  客厅寂静,传来一声猫叫,周易走了过来。他的毛色比夜要黑,在暗影中格外清晰。柳谦修盘腿坐着,它过来趴在了他的腿上。
  这是以前,他每天生活的样子,心中有道,孤独而不寂寞,平静安稳如寒潭水。而现在,他心中有人,依然平静安稳,却比以前的自得其乐要舒适充实得多。
  周易并没有在他腿上待多久,它听到了猫房里的几声猫叫,从他身上起来后,匆匆小跑着回去了。
  三小只在找它,周易也喜欢现在的生活。
  从地上起来,柳谦修穿上鞋后,起身出门。
  清晨醒来,慕晚在床上翻滚了一圈,硬邦邦的床,她爬了起来,先叫了一声,声音缱绻慵懒。
  不一会儿,他进来,慕晚笑起来,被他抱了起来。
  “你在做饭?”慕晚问道。
  “时间还早。”柳谦修亲了她一下,说,“在看书。”
  “哦。”慕晚应了一声,还有些迷糊,在他肩膀上磨蹭了两下,撒娇说,“我有点渴。”
  “嗯。”柳谦修应了一声,没抱着她去喝水,只在她耳边道,“你先用验孕棒测一下,我去给你倒水,不然结果会不准。”
  她顺着柳谦修的目光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验孕棒,从他身上下来,过去拿了以后,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从两人回来后,她一直没有测过。
  “你睡着之后。”柳谦修说完,问道,“会用吗?”
  医生操心的事情就是多,慕晚笑起来,拿了东西边往卫生间走边道,“会用,我用过,上次你死的那次,我想给你生个孩子,结果测试我没怀孕。”
  她话里带笑,语气轻松,是真事,却当笑话说了出来。柳谦修眸光微沉,转身去了厨房给她倒水。
  慕晚这次测试比上次轻松得多,即使这次不怀孕,柳谦修还在,慢慢来总会怀上。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测试的比较快,测完以后,看着上面显示的结果,穿上衣服,用水龙头冲过验孕棒就急冲冲往外面跑。
  餐桌前倒水的柳谦修回头,他安静得看着她,她举了举手上的验孕棒,眼睛漆黑发亮。
  “我有小土豆了!”
  她大声笑着说了出来。
  柳谦修站在那里看着她, 漆黑的眸子里涌动了一些情绪。他将水倒好,过去递给慕晚, 然后将她抱了起来。
  慕晚超级开心,她对生孩子没有规划,但她有钱有时间养,早生晚生都是一样, 更何况这是柳谦修的孩子。
  被柳谦修抱着,她喝了水,将水杯放下。她腰上,男人的手臂略略收紧,柳谦修永远是一副清淡如水的神情, 但慕晚能从小动作里观察到他的情绪。
  两人同时开心, 慕晚笑嘻嘻地, 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上的, 应该是一周前吧。”
  毕竟验孕棒要过一个周测试的才会准。
  “飞机上。”柳谦修抱了她,坐在了高脚凳上。
  慕晚歪着脑袋垂眸看着他,想起了当时他笃定她会怀,她渐渐反应过来,笑着说,“你不是靠量取胜, 你是算准了我的生理期。”
  “嗯。”柳谦修吻在她的唇角, 应了一声。
  慕晚被他亲着,唇上软软的, 她低头看着男人,心底都被幸福和甜蜜充满。抱住柳谦修,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慕晚低声道,“柳谦修,我好爱你啊”
  抱住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耳边是男人的吻和浅淡的应声,“嗯。”
  清晨从喧嚣中安静了下来,两人抱在一起,听着对方的心跳,时间渐渐流淌,仿佛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慕晚脑袋歪靠在柳谦修的肩膀上,安静一会儿后,就思绪纷飞,她抬着手指捏着他的脸,想象着孩子未来的样子。
  她和柳谦修长得都好看,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那孩子肯定也好看。
  “柳谦修。”慕晚叫了一声。
  “嗯”男人低头吻住了她的指尖。
  “我是飞机上怀的孩子。”慕晚直立身体,眼神炯炯地看着他,道,“那不应该叫小土豆,应该叫小飞机。”
  她睁着眼睛,水润盈亮,鼻尖小巧挺翘,红唇微张,神色认真,白皙的脸蛋藏在还未梳理的卷发之中,格外可爱。
  柳谦修亲了亲她的鼻尖,她怕痒,笑起来,他也牵了唇角,说,“好。”
  虽然怀孕了,但慕晚没有停工。她将自己的拍摄时间做了调整,午饭过后会去摄影基地拍摄。拍完以后,她去柳谦修等他下班,两人一起回家。
  柳风眠和柳清元入狱后,柳宅空落了下来,虽没有主人,但先前的管家和佣人还在。柳宅是园林建筑,里面的东西少不了保养和修剪。柳谦修没有回去住的打算,但他从柳家调了一名司机过来,专门接送慕晚去摄影基地。
  这个司机是柳谦修母亲在世时的专车司机,技术和品性都十分不错,今年五十多岁,慕晚随着柳谦修叫他一声李叔。
  慕晚拍摄还没结束,就接到了吴妈的电话。柳家出事后,慕青也受到了牵连,虽然没有进监狱,但光是税款也罚了不少。慕家为了给慕青缴纳罚款,将慕宅卖掉了,吴妈也被辞退了。
  “吴妈。”慕晚叫了一声,笑起来。
  “晚晚啊,你什么时候拍完我来你家了,给你做饭吃。”吴妈本来到年纪了,被慕家辞退后就退休养老,现在时间十分空余,听说慕晚回来后,就着急去她家给她做饭。
  老人家喜欢做饭,多日不见她也是想了。慕晚也没推辞,看了下自己的戏份。她现在接的都是现代剧,肚子里有孩子肯定不能跟以前那样吊着威亚来回飞。
  这场戏也不怎么要紧,今明两天拍都可以。慕晚和吴妈确定了时间后,去找导演说今天想提前回去。
  导演并未说什么,点头同意。慕晚离开后,去化妆间换装卸妆。
  上次拍摄广告后,拍摄团队的小伙伴们多少都会说起她,一来二去,剧组里的人对慕晚的背景都知道个大概。
  有背景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慕晚的背景是她的真爱,而且背景十分强大。慕晚在剧组里待人接物都十分礼貌,大家对她的印象都挺好。
  “好羡慕慕晚啊,想接什么角色就接什么角色,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和慕晚搭戏的小配角望着慕晚离开的背影感慨道。
  “人家这是富贵命,羡慕不来的。”另外一个配角道。
  “哎,你们看到她戴的戒指没好漂亮啊,看着就跟普通的大钻戒不一样。”
  “看到了,他们这是要结婚了啊你说她嫁入豪门,还会拍戏吗”
  “现在拍的话,以后肯定也拍吧。”小配角道,“人家跟咱们拍戏不一样,咱们是为了赚钱为了出名,人家纯粹是为了个人爱好。”
  说完,又是一阵羡慕声。
  “吴妈去我家给我做晚饭了,今天去我家吃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慕晚在去停车场的路上,给柳谦修打了个电话。
  柳谦修和吴妈还没有见过面,这次刚好带着他给吴妈看看。
  “按照你的喜好来就好。”柳谦修回答,看了眼时间,说,“我今天可以提前下班。”
  “没有手术吗”慕晚踩着路上的砖,笑着和他闲聊。
  “明天会有。”柳谦修道。
  重新回到医院上班,柳谦修工作上比先前稍微清闲了些。不过他技术过硬,一些手术还是要他亲自操刀。
  慕晚很喜欢他穿着白大褂的模样,给别人一种清心寡欲的疏离感,但对她却永远是温润宠溺的。
  “那你今天都干什么了”慕晚笑着问道,踢开了一块小石子。
  电话那端能听到翻动文件的声音,他安静半晌,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眼睫微颤,慕晚心下一动。
  她脚步微顿,抬眼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视野开阔,心情舒爽。低低地笑了一声,慕晚脸颊微红,轻哼一声,道,“不务正业。”
  他也笑了起来,慕晚能想象得出他笑起来的模样,一如刚开始那般让她动心。电话牵连着他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心尖儿上都冒着甜。
  “柳谦修。”慕晚叫了他一声。
  “嗯。”柳谦修低应。
  “我好喜欢你呀”慕晚笑眯眯了眼。
  说完,慕晚挂断了电话,红着脸往停车场继续走。
  电话里传来了忙音,柳谦修唇角还未放下,他沉静的双眸起了些波澜,拿着手机,柳谦修眉眼微垂,轻声道,“我也是。”
  “慕小姐,今天挺早啊。”李叔笑着说了一句。他是个很和蔼的大叔,穿着干净整洁,平时说话慢悠悠地带着笑,很可亲。
  “我家来人了,我刚和柳谦修打过电话,我们今天去我家吃饭,麻烦李叔把我送家里去吧。”慕晚笑着道。
  “好的好的。”李叔应声,给慕晚打开车门。慕晚坐上后,李叔关上车门去了驾驶座。
  李叔的驾驶水平很靠得住,行驶得稳而快,不多会儿功夫,慕晚到了家里。她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拿了钥匙开门,家里整整齐齐,看来吴妈刚收拾了。
  厨房里有声音传来,吴妈问道“晚晚回来啦”
  慕晚笑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吴妈小小的身影正在来回忙活。她笑起来,道,“回来了。”
  说完,慕晚看着正准备做米饭的吴妈道,“做三人份吧,柳谦修今天也过来。”
  听到“柳谦修”三个字,吴妈淘米的手抖了一下,锅都差点掉了。她知道慕晚的男朋友是个大人物,十分厉害,在夏城都是呼风唤雨的,小老太太有些紧张。
  她急忙看了一眼自己买的菜,都是慕晚喜欢的。她放下锅,擦了擦手道,“那那他喜欢吃点什么我现在去买。”
  “我吃什么他吃什么。”慕晚笑起来,过去给吴妈捏了捏肩膀,让她放松,她笑着说,“他人很好的,对我好,对别人也好,就是有点不爱说话。”
  慕晚寥寥几句,吴妈就听得出柳谦修对她有多好,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这些小表情骗不了人的。
  吴妈突然就有些感动,她想起以前慕晚的母亲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也是这种表情。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母女俩的表现一模一样。
  “怎么了”慕晚看了一眼吴妈,老太太看着她笑着,眼角差点泛了泪花。她笑起来,抱住了她。
  “想起你妈妈了。”吴妈说,“越来越像了。”
  提到母亲,慕晚也笑起来,她想起什么,高兴地对吴妈说,“对了吴妈,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听到有好消息,吴妈开心起来,问道,“什么”
  “我怀孕了。”慕晚指了指肚子,笑得天真烂漫的。
  预料之外,吴妈并没有随着慕晚一起笑,她听到慕晚说完,神色一顿,问了一句。
  “那他准备什么时候和你结婚”
  慕晚知道吴妈这样问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想法。她母亲当时也是未婚先孕, 后来做了那么多年的单亲妈妈。
  她哪里都能像母亲,但吴妈不想她这一点像她母亲。
  其实她怎么着, 也不会像她母亲,这一点她和林薇讨论过。结婚生子,对她来说都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情。
  但她并没有多说,只是将手放到了吴妈面前, 念叨着,“噔噔噔他前些天才刚求了婚,慢慢来嘛。”
  手指上的戒指很漂亮,古朴艳丽,价值不菲, 很配慕晚。吴妈看着, 心里宽慰, 觉得自己多嘴了。人家小两口的事情, 有他们自己的步调。她笑起来, 说,“怀孕了快出去休息,我来做饭。”
  慕晚帮不上忙,厨房也狭小,她就不在这里添乱了。到了客厅玩儿了一会儿,听到敲门声, 她高兴起来, 将手机放下后蹦蹦跳跳去开门。
  门一开,柳谦修站在门外, 客厅里的冷气随着女人过来,一起冲撞进了他的怀里。他将她抱住,唇角浅浅一勾,抱着她进了门。
  “吴妈在做饭了。”慕晚指了指厨房,说,“很快做好。”
  许是不好意思,吴妈听到动静也没有从厨房里出来。柳谦修抬眸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低头吻在了她的唇角,声音清浅。
  “行吧。”吴妈不好意思过来,柳谦修也该过去和她打个招呼。慕晚松开抱着他的手,送他去了厨房。
  吴妈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小两口之间的甜蜜不用看她都能感觉得到。她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没有出去。没想到不一会儿,两个人一起堵到了门口。
  吴妈见过柳谦修,上次他去慕家找过慕晚。但她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只知道男人身形高大清瘦,一身矜贵气,看着绝非俗人。
  今日近了看,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像画里的神仙似的,眉眼里像是装着远山水雾,就高高瘦瘦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烟火气。
  “吴妈,这是柳谦修,柳谦修,这是吴妈。”慕晚抱着柳谦修的肩膀,站在他身后,探着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给他们介绍着。
  柳谦修先礼貌地叫了一声,吴妈“哎哎”应了两声,手上有些忙不过来,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们先在外面等着,饭马上就好了。”
  她说完的功夫,柳谦修已经走进了厨房,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袖口挽起,男人声音一如他的气质那般清冷。
  说着,他接过了她手上还未清理干净的莲藕。
  莲藕上带着泥,男人拿着刀子清理着莲藕表面,水龙头冲刷着莲藕,白白嫩嫩的,他细长的手指也是冷白色的,丝毫不亚于莲藕的白。
  即使是做着这些事情,他身上仍然没有沾染半点烟火气。
  吴妈想接过来,外面慕晚笑着说了一声,“没事,他会做饭,家里的饭都是他做的。”
  柳谦修抬眸看了她一眼,慕晚对上男人的视线,她看到他眼睛里有光,鬼使神差地走了发过去,她拽着他的衣角,歪着脑袋看着他,问道,“是不是”
  “嗯。”将莲藕清洗干净,柳谦修任凭她拽着,应了一声后,拿了刀开始切藕片。
  两人的互动温馨而甜蜜,眼角都是晕不开的爱意。吴妈看着,心里也渐渐放心和喜悦了起来。
  吃过饭后,吴妈就要离开了。现在天还没黑,吴妈要去坐公交。慕晚和柳谦修送她下楼后,柳谦修让李叔送她回家。
  吴妈百般推让,最后慕晚送她上车并关上车门,跟她挥手道别。李叔开了车窗,吴妈看着车窗外的两个人,心里开心又满意。
  车子驶离小区,慕晚目送着吴妈离开。现在天上了黑影,路边摊也都支起来了,一派热闹温馨的生活气息。
  身边的柳谦修与这片热闹格格不入,慕晚过去,他牵着她的手,掌心微凉干燥。
  “回家吧。”慕晚笑着说。
  九月的夜晚,依然是潮热的。从小区门口回到家,慕晚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回家之后,她就脱了衣服进了浴室,洗过澡后,柳谦修拿了东西也进去洗了。
  柳谦修家有她的衣物,她家也有柳谦修的。洗过澡后,她家没有看书的地方,两人早早去了卧室。
  进了卧室,慕晚一个翻滚,滚到了柳谦修的怀里。男人将她抱住,刚洗过澡,两人身上都凉凉涩涩的。慕晚喜欢这种触感,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她的呼吸似有似无地喷薄在了男人的身上。
  她是故意的,柳谦修自然感觉得出,女人的手抱着他的腰侧,身体微凉,掌心却是烫的,像一把火烧过了他的身体直达他的心底。
  他没有将她压下,反而将她抱在了怀里,慕晚身体被抱起,她咯咯笑起来,然后趴在了柳谦修的怀里。她的笑很快被男人的唇给吻住,一点一点,蜻蜓点水的撩着,到后来逐渐变得绵长而深厚。
  伴随着两人渐渐急促的呼吸,慕晚被放在了他的身下,她漆黑的眼睛像是被水浸泡着黑曜石,水汪汪得透着光亮。她意识有些迷离,但却能看得清男人的神情。
  他依然是沉静如水的,只是那双泼了墨的眸子下面,涌动着她熟悉的情、欲。慕晚伸手摸着他的脸颊,他含住了她的手指亲吻,她低吟着,笑起来,眼角弯弯。
  “我是个坏学生。”慕晚声音沙哑,她指尖被他吻着,又痒又热。
  “怎么”柳谦修低头亲吻着她的唇,哑声问道。
  “本来你要清修的。”慕晚抱着他的脖颈,闻着他身上清淡的檀香气,回应着他的吻,道,“但被我这个坏学生招惹了。”
  男人低笑了一声,声音低哑,像是从大海里传来,带着最原始的欲、望和诱惑,让她迷醉。
  “双修也是一种修行。”他说。
  慕晚笑起来,但又想起什么来,她握住他的手,小声地询问着,“我们孕前期是不是该节制些”
  反手将她的手指握住,柳谦修垂眸望着她,淡声道,“我是医生,会保护好它。”
  他眸色沉沉,说完后,低吻着她,从唇角到脸颊,最后滑落到她的耳边。耳边尽是男人的呼吸和湿湿得空气,她听到他沉声说了一句。
  “我是男人,也知道怎么样,让你更舒服。”
  慕晚轻吟,沉溺于这修行之中。
  等修行结束,慕晚已经累到手指也动不了。被柳谦修抱起来,身体似乎因为他的接触还在产生着反应。他将她洗过后,去自己洗澡。洗完回到床上,女人趴在床上,晃着他正在震动的手机,声音慵懒。
  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柳谦修接过手机,将她抱在了怀里。两人身体贴在一起,电话里梅遥知的声音清晰的在漆黑的卧室里回响。
  “你问过慕晚了吗订婚宴的布置她喜欢什么风格的”
  听到他的问题,怀里昏昏欲睡的女人动了动脑袋,仰起头,一张素净的小脸上,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
  订婚宴的事情,在他和她求婚后柳谦修就已经在准备了。梅遥知认识这方面的朋友,所以先帮忙操心着。下午有打电话给他,晚餐过后两人一直没闲着,就没有问她。
  “你自己和他说”柳谦修低声问着慕晚。
  既然已经答应了求婚,订婚结婚也是迟早的事情。柳谦修开始准备,她也要全力配合,这没有什么好害羞或者矫情的。
  她点了点头,将手机接了过来,叫了一声,“遥知。”
  梅遥知听到慕晚的声音,就直接问当事人。而当事人慕晚,也从未订过婚,并不知道订婚宴都有什么风格。
  她按照梅遥知的提问,简单地回答了几个问题,比如喜欢什么色调,什么风格之类的。来回几个问题,梅遥知说完后,对她道,“大致风格知道了,但里面还细分了很多类。你和谦修明天来梅宅吃晚饭吧,到时候我们再确定一下。”
  “好。”慕晚应声,和梅遥知挂断了电话。
  不知是因为电话,还是因为订婚宴的消息,慕晚没什么睡意了。柳谦修接了手机放下,将她抱住了。
  结婚对于慕晚来说,是抽象的。但当身临其境,她渐渐有了实感,说没有感觉是假的,她很开心。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些”慕晚抱着柳谦修问道。
  “求婚成功后。”男人回答。
  “还要成功后才准备。”慕晚笑起来,问他,“你还怕不成功吗”
  黑暗里,两人的五官轮廓都有些模糊,而他却能精准地感受到她的唇在哪儿。他低头吻下,道,“不怕。但你没答应前,我该给你的答案以尊重。”
  看,他总是做的那么滴水不漏,让她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
  慕晚将他抱紧,在他胸膛磨蹭,问道,“那婚礼呢”
  手指穿过她的头发轻轻地摸着,柳谦修回答,“只有初步预想,结婚当天你从梅家出发,从我母亲出嫁的房间出嫁。”
  她无父无母,又举目无亲,他给她找了强大的后盾,作为她出嫁的底气。
  慕晚心尖儿冒着蜜糖,她抱着柳谦修,浅声地哼叫着,“柳谦修,我好爱你呀”
  感受着她的撒娇,柳谦修眉眼逐渐温柔,他应了一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也爱你。”
  两人在一起后,生活平实起来,却又不缺乏浪漫。慕晚听着他的表白,心里痒痒的,想在他的怀里翻滚打滚。
  他抱着她宠着她,将她抱在怀里,听着她的笑和渐渐匀称绵长的呼吸,唇角渐渐牵起。
  “明天上午随我去个地方,下午刚好跟我去医院产检。”
  “什么地方啊”她的声音轻不可闻,像是在梦里问出来一样。
  柳谦修垂眸看过去,还未回答,就看到慕晚已经睡了过去。他将她往怀里抱了抱,没再说话。
  大厅开着冷气, 将上午的燥热也吹走了些。慕晚手上拿着笔,看着一旁的柳谦修正在签字。察觉到慕晚在看他, 柳谦修侧眸,问,“怎么了”
  “没什么。”慕晚一笑,回神后, 也签上了字。
  柳谦修带着她领了结婚证,慕晚没有任何准备,直到拿了结婚证还有些云里雾里的。结婚证上有照片,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柳谦修。
  他正在开车, 白色的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 漆黑的眸子目视着前方。上午的斜阳透过前窗玻璃, 照在车内的方向盘上, 照透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前方红灯, 柳谦修停车,转头看过来。慕晚还在看他,一双小狗眼睛格外莹亮。他微抿了唇,抬手摸了摸她蓬蓬的卷发。手刚摸上,慕晚就笑了起来。
  她回了神,低头看着结婚证, 说, “我以为你是外国籍。”
  柳谦修从小随着爷爷在奥地利长大,只是最近几年才回了国。慕晚一直以为他是外国籍, 所以现在拿着结婚证,都觉得不太真切。
  订婚宴和婚礼都没举行,但他们两人在法律上已经是一体,慕晚喜欢这种合二为一的感觉。她很开心,眼睛里闪烁着刚睡醒一般的雀跃。
  绿灯变亮,柳谦修在她耳垂边停留一下,小小捏了一次后,开车前行。
  “没有,柳家的家主都不是外国籍。”
  这种大家族特别注重落叶归根,所以即使在国籍上有很多选择,但却不会选择移民。而且夏城的四大家族,都是从很久之前就延伸下来的世家大族,家史甚至能追溯到很久远的朝代,所以更为注重这一方面。
  似乎是因为这句解释,似乎是因为时间渐长,慕晚对于两人已经结婚这件事的感觉变得越来越真切了。
  慕晚下午没有拍摄,她不紧不慢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下午三点。柳谦修已经去上班了,她去医院孕检,检查完以后,刚好和柳谦修一起去梅家。
  起床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慕晚给李叔打了电话,李叔送她去了医院。她没有给柳谦修打电话,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并不只有柳谦修,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个医生,男的不认识,女的认识,是那个叫萧芸的。
  慕晚站在门外,隔着玻璃往里面望着,她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抬头。柳谦修先看到她,说了句抱歉后,走过来给她开了门。
  “睡醒了”柳谦修看着她问道。
  “嗯。”慕晚应声,看着办公室内,问道,“你要忙吗”
  “快了。”柳谦修说完,拉了慕晚说,“先进来等会儿。”
  慕晚也没忸怩,跟着柳谦修一起走了进去。她和两个医生点头打了招呼,就被柳谦修安排在了病床上坐下了。
  临拉上帘子前,他想起什么,拿了盒草莓牛奶,将吸管插好后,递了过来。
  男医生眼睛里有些惊奇,萧芸微蹙了蹙眉,慕晚接过,笑着将吸管放进嘴巴里,喝了起来。
  她在那里坐着,听着他们聊着手术案例,她仍然什么都听不懂,坐在那里喝着草莓牛奶。牛奶混合着果香在舌尖上跳跃,她丝毫不无聊,柳谦修和他们探讨一会儿后,就会看她一眼,慕晚就回他一个笑。
  等案例谈完,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男医生识相,提前告辞。萧芸还在那里站着,将文件整理好。
  “我们现在去妇产科”慕晚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走到柳谦修跟前问了一句。
  她话一说完,萧芸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了过来。
  “嗯。”柳谦修应声,牵了她的手。
  “你联系医生了吗”将文件抱在怀里,萧芸问了一句。小两口看向她,萧芸一笑,说,“我有老师在妇产科。”
  “陈医生”柳谦修问。
  陈医生是妇产科最有资历的妇产科大夫。
  萧芸一愣,点头,“对啊。”
  “我已经联系过了。”柳谦修道。
  “哦。”萧芸点点头,笑了笑后,没再说话,转身出了门。
  “她是外科医生,为什么有妇产科的老师”慕晚跟着柳谦修出门,边走边问。
  柳谦修抬眼看着慕晚,回答,“我不清楚。”
  医院里的医生,他认识的不多,有交往的更是不多。之所以认识陈医生,还是因为上次许星空怀孕。
  柳谦修在医院里是焦点,然而他本人不知道,并且也不在意,慕晚差点忘了他的性格。想到这里,她笑起来,挽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跟上他走。
  到了陈医生那里,慕晚进去做检查,做完检查后,陈医生给慕晚录入信息。
  陈医生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她认识柳谦修,毕竟医院里适龄的年轻医生和护士,甚至病人都没少讨论过他。即使是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也还有人心心念念地等着他们分手。
  而他们不但没分手,现在他还带着女朋友来孕检了。
  陈医生并未多问,帮着慕晚做检查。倒是跟在一旁的小护士们,在外面嘁嘁喳喳地在那里八卦了起来。
  “她怎么怀孕了柳医生还没结婚吧”
  “肯定没结啊,要不然不可能外科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未婚先孕啊。”小护士啧啧两声,其中语气不甚明了。
  慕晚安安静静地听着,她做完以后,去护士站那里做记录。刚刚的几个小护士也过来了,给她录入信息。
  当小护士问道婚史时,慕晚叫了一声柳谦修。柳谦修刚拿了她的报告过来,走到护士站前,几个小护士正看着他。
  “怎么”柳谦修问慕晚。
  “她们问我婚史呢。”慕晚笑着说。
  柳谦修望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发,他身上的温柔一瞬即逝,回头和护士站前的小护士说道。
  “已婚,她是我的合法妻子。”
  等到柳谦修下班的时候,医院里已经传遍了他已经结婚的消息,整个医院都炸开了锅。一来惊叹柳道长清心寡欲这么久,没想到进度竟然这么快,恋爱后竟然就直接结婚了。二来就是爱慕者彻底断绝了他们会分手的念头,毕竟他已婚,而且妻子还怀孕了,这不是小情侣闹分手那么简单了。
  医院里全是八卦,当事人倒没什么影响。
  在去梅宅前,柳谦修接到了梅遥知的电话。今天本来是要让柳谦修小两口过去商量订婚宴和结婚的事情的,但没想到今天下午接到消息,梅老太的几个同学带着家人来了国内。所以现在,梅宅正在招待这一波客人。
  “你们要不要过来”梅遥知问道。电话那端还有孩子的吵闹声。
  柳谦修看了一眼慕晚,慕晚眨着眼睛,轻声说“明天”
  “明天吧。”柳谦修说。
  “行。”梅遥知道,“我和奶奶说一声,她也是怕现在家里乱糟糟的,慕晚会不舒服。”
  说着,梅遥知和柳谦修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柳谦修手上打着方向盘,问道,“想吃什么”
  准备打道回府,慕晚开始思索菜名。报了以后,两人一起去了超市。
  回到家,柳谦修去了厨房,慕晚去猫房喂猫。三只小崽子越长越大,尤其是大头,现在已经有些大猫的风范了,虽然还不到三个月。
  家里十分安静,除了猫叫声,就是厨房里传来的水声。慕晚盘腿坐着,想着她和柳谦修其实已经过起夫妻的生活了。
  两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她现在还怀了柳谦修的孩子,即使没有订婚宴和婚礼,领了结婚证,他们就是夫妻了。
  慕晚觉得幸福开心又快乐,她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厨房里走。厨房里,男人只在洗碗池前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他背影修长挺拔,有些清瘦,独处时更有种孤冷和清心寡欲在,丝毫看不出是别人丈夫的模样。
  慕晚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他手上还在洗着芹菜,被抱住后,身形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他拧开水龙头,冲洗干净了手指。
  慕晚对上他的眼神,小小地笑了一下,热气透过衬衫喷薄在他的后背,男人喉头微动。他拧上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停顿,后面传来小猫一样的呜咽声。
  “老公”她叫了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尾音上扬,像得意洋洋的猫尾巴,在他心尖儿上扫了一下。他心下一动,抬眸看向窗外,眼中情绪翻涌。
  半晌后,他回过身,扶住了贴在他身上的女人的腰。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红红的,耳垂红红的,唇也红红的,但是上扬着弧度。
  他望着她水盈盈的眼,声音略沉,微低着头,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舌尖舔了舔下唇,慕晚仰头看着他,她身体完全后靠,他的双手牢牢地将她固定住了。她脸有些烫,但嘴上不输,说,“我刚刚叫你老公啊”
  说完,脸烫得更厉害,慕晚眨了眨眼,不确定地看着柳谦修,问道,“是不是不如柳谦修好听”
  她抬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心里又害羞又忐忑。而等了一会儿,男人竟然笑了。
  他的笑,有种田野里,春暖花开,冰雪消融的那种倾覆感。慕晚被这个笑倾覆,她连更红了。
  在她红脸的时候,他低头吻在了她的唇角,手指间还有些湿润,触摸在了她的脸颊,微凉而舒适。
  “你叫的都好听。”
  慕晚滚烫的心脏,像是被他放进了糖罐,她甜得眯了眯眼。慕晚笑起来,将他抱住,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轻不可闻。
  “那床上叫得也好听吗”
  她的声音像燃烧的檀香,一丝一缕地缠绕着你,诱惑着你。在说完后,慕晚明显感觉到柳谦修的心脏越跳越快。
  “哈哈哈”她当机立断,撩完就跑。可还未离开,手就被柳谦修给抓住了。慕晚和他的体力悬殊,完全是不同级别的。她像只咬了主人一口的小猫,被拎着尾巴拉了回去,全无反抗的余地。
  慕晚“哎呀”两声,耳边被男人给咬住了。柔软的唇瓣,轻轻咬合的牙齿,男人的气息,还有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一股脑灌入了她的身体。
  “今晚我好好听听。”他说。
  慕晚脑海中炸开了烟花。
  梅老太的同学在梅宅待了一天后, 就启程去别的城市了。慕晚早早拍完戏,去医院找柳谦修。柳谦修下班, 两人一起驱车去了梅宅。
  梅宅依然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慕晚刚进门,就被梅老太叫到了身边,她也乐得陪着老人。人来齐, 管家过来通知用餐,一家人又转移到了餐桌上。
  餐桌上的菜式多而清淡,慕晚跟前是她喜欢的菜。梅母边坐边笑着和慕晚说,“你外婆早早就交代厨房了,说要给晚晚安排好吃又有营养的。”
  这些都是来自真心的关爱, 慕晚心里感动, 笑着看梅老太, 道, “谢谢外婆。”
  “谢什么。”梅老太不以为意, 笑眯眯的,一脸慈祥,“你现在有孕在身,自然要是放在第一位的。听到了吗,谦修”
  柳谦修坐在慕晚身边,正在她剔着鱼刺, 话题扯到他身上, 他抬眸淡淡一笑,应道, “听到了。”
  梅家的氛围永远是这么融洽,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要守着。慕晚喜欢梅家人,也喜欢待着梅家的感觉。
  一顿饭吃得和和美美,吃过饭后,一家人照例去了棋牌室。梅遥知又拿了红酒过来,一家人喝着红酒,慕晚喝着葡萄汁。她对红酒没多大爱好,倒是葡萄汁,酸酸甜甜挺美味的。
  大家边搓着麻将,边商量着订婚的事情。
  “订婚宴在柳宅吗”梅老太摸着麻将问着。
  柳谦修坐在慕晚身后,帮她排了一下手上的牌,抬眸回答道,“对,管家已经在收拾了。”
  梅遥知坐在梅老太身边,他边看着桌上的牌边道,“就安排了一个小型的,朋友和亲戚过来就行。奶奶你也知道谦修,肯定不会搞得太隆重。”
  他一说完,慕晚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小声,唇角笑开,眼角弯弯,只有身边的柳谦修能够听到看到。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示意她刚刚的笑怎么回事。慕晚仰头看他,笑眯眯地就是不说。看完之后,又回头继续摸牌。
  其实她只是想到拍戏的时候,看到订婚宴的流程,小两口两个又得讲话又得喝酒的,想到柳谦修那样,就觉得与他各种不搭。
  在慕晚的印象里,他一直是大隐隐于世的那种高人,不用抛头露面,他也能运筹帷幄,把控全程。
  小两口一两个小动作,在外人眼里就是一番甜甜蜜蜜,梅老太越看越欢喜,她现在格外开心柳谦修能找到自己的爱人。毕竟他父母的爱情太残缺,她以为对他会有影响。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影响,他的秉性和品格别说柳风眠比不上,大部分的男人都比不上。而且慕晚确实可爱,两人也挺搭的。
  剩下的时间,大家打打麻将,确认一下宾客名单,还有订婚宴的布置等等。两个小时的时间,过得轻松愉快。
  麻将散桌,慕晚和柳谦修自然又住在了梅家,两人回到房间,洗过澡后,慕晚自动钻进了男人怀里。
  “我这边的朋友我明天就通知吧是下周对吗”慕晚抱着柳谦修迷迷糊糊地说。
  她中午没睡着,下午又拍戏,现在确实有些累了。柳谦修轻轻安抚着她,吻在她的唇角后,应了一声。
  慕晚小狗一样在他怀里蹭了两下,很快就安心地睡了过去。
  柳谦修早上要上班,慕晚起床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她爬起来后,先去找梅老太他们打过了招呼。
  梅家人早餐也分了两拨,一拨是早上要去上班的,另外一拨是不需要上班的。慕晚随着不上班的那拨吃过了早餐,又和梅老太他们闲聊了一阵后,就让李叔把她送去了南区。
  现在才上午十点,即将十月,海边空气渐渐变得清凉通透,海风吹过,格外舒适。慕晚在门口按了门铃,林薇过来开了门,见到慕晚,她兴冲冲地跑过来开了门。
  “你来怎么没提前跟我打招呼啊”林薇带着慕晚进去,问了一句。
  “你又不会不在家。”慕晚笑道。
  也是,林薇以前是会跑建材市场,跑新装修的房子看进度,但现在她都不会再跑了。那里对于胎儿来说,毕竟是有污染的环境,她都交给了手下,只在工作室负责设计这一块了。
  进了一楼,与工作室的小伙伴们打过招呼,慕晚和林薇去了二楼。
  在慕晚没来前,林薇也没有下楼,而是在楼上吃早饭。桌子上放着小馄饨、包子还有小米粥,另外还有几碟一看就是自己做的小菜。
  两人去了餐桌前坐下,林薇问道,“你要不要吃点陆风做的。”
  没想到陆风也会做饭,而且做的还挺像样子的。慕晚摇头,说,“我吃过过来的。”
  她的视线没离开过餐桌,评价道,“你现在口味也淡下来了啊。”
  “不淡不行。”林薇颇为苦恼,“整天叨叨,跟个唐僧一样,我头都大了。为了不让他叨叨,我只能听话。”
  林薇嘴上埋怨,眼梢却全是笑意和爱意。
  慕晚被感染到,笑起来说,“你这不挺甘之如饴的。要是你妈知道她叨叨了好多年让你改掉的饮食习惯,最后被你认识了不足一个月的准女婿给改变了,她会怎么想啊。”
  “哼哼。”林薇笑着哼哼了两声,说,“她先把我未婚先孕的气消掉再说吧。”
  “叔叔阿姨生气了啊”慕晚正经地问道。
  “肯定生气啊,说我做事不记后果。”林薇吃着馄饨,双手撑在椅子上和慕晚学着她妈妈吼人的样子。学完以后,自己都笑了,她回身继续吃饭,开开心心地说,“不过我爸妈过几天要来了,他们要看看陆风,陆风的爸妈也过来。”
  林薇这次确实走了钢丝,不过好在结果不错。陆风是个演员,收入可以。他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家庭情况很好,与林薇算是门当户对。虽陆风从小也是当富二代被养起来,但并不娇气,脾气温和,有时候还有些娇憨的可爱。会做饭,会按摩,除了有时候审美有些直男,其他地方林薇都特别喜欢。
  她爸妈一开始还气,视频见过陆风,查过陆风家里以后,心底其实对这个女婿也是满意的。况且林薇疯玩儿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两人准备结婚,简直天赐良缘。
  想到这里,林薇抬眼看着慕晚道,“你呢你们俩哪一步了”
  慕晚没有亲人也没有家人,就一个吴妈,估计也不用见家长。她前几天才被求婚的,接下来应该开始慢慢准备订婚、结婚了。
  “下周订婚。”慕晚说,“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的,到时候你带着陆风一起过去。”
  林薇一口小馄饨烫得她吐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晚,道,“下周你这也太快了吧”
  “我和柳谦修已经把结婚证领了。”慕晚笑起来,补充道,“昨天。”
  看着林薇的神色,慕晚笑得更厉害了,她说,“你比我还快呢。”
  “我们快是因为意外啊。”林薇解释道,“但你们俩,相知相爱相亲求婚订婚,情侣步骤一步不落,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走完了。”
  其实慕晚还真没仔细算过,她和柳谦修的感情是细水长流,水到渠成的,就算是现在,慕晚也觉得她像是和柳谦修生活在一起很久很久了。两人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对方,身体和灵魂都是高度契合。两人在一起,除了柳谦修假死的那次,其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全是甜甜蜜蜜。
  说完后,林薇感慨了一句,“你们就是遇到对的人了吧。很多情侣是需要越认识越磨合,但你们是越在一起越觉得适合对方。”
  “也不算全是,大部分情况下合适,但是不合适的地方”慕晚道,“一直是他在适合我。”
  柳谦修平时寡言少语,但迁就起人却是苏得要命,林薇还记得慕晚当时跟她聊过柳谦修说过的话。
  不管怎么样,最后是幸福就好。不管是林薇还是她,慕晚觉得都挺美好的。
  林薇吃过饭,慕晚跟她一起到了沙发跟前。桌子上的笔记本还开着,两人过去坐在地毯上,后背靠在沙发上,慕晚看到了设计图。
  “宝宝房”慕晚笑起来。设计图上,是林薇设计的宝宝房。
  “对啊。”林薇点头,“现在设计好,等装修好,差不多宝宝也出生了。”
  她笑着说完,“现在还不知道男女,我准备男宝女宝都准备一个。陆风喜欢女儿,我喜欢儿子,我一定要儿女双全。”
  提到这个,她转头问慕晚,“你呢你和柳道长喜欢男孩女孩”
  关于孩子性别的问题,两人还真从没有讨论过。对慕晚来说,男孩女孩都一样,她都挺喜欢的。
  “我是都可以。”慕晚回答道,“不知道柳谦修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今天下午的时候下雨了,淅淅沥沥的秋雨一直下到天黑。吃过晚饭后,慕晚将家里的窗户都开了,坐在矮几旁边的地毯上,秋风吹进来,带着丝丝的凉意和雨气。
  柳谦修端坐在矮几旁,青灯下,男人穿着亚麻色的衬衫,有种端坐在高山之巅上修道之人的遗世独立感,浸透着烟雨,染着层仙气。
  慕晚能随时随地被他的气质和颜值吸引,不知不觉,趴在矮几上又看出了神。柳谦修对上她的视线时,她眼睛莹亮,唇角小小的翘着,开心而满足。
  他放了手上的书,望着她,问,“怎么”
  慕晚笑起来,直起身体,双手托腮,道,“我觉得我生男孩或者生女孩,只要长得像你,都会很好看。”
  他唇角牵了牵,视线在她的眉眼间游走,“像你也会好看。”
  “那倒是”慕晚笑嘻嘻地承认了。
  客厅里还有夜风,带着些湿润的雨气,冰凉而甘甜。柳谦修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垂眸继续看书。慕晚伸手抓住他的手,将她的脸颊放在了他的掌心。
  “柳谦修。”掌心干燥清凉,慕晚脸搭在上面,叫了他一声。
  “嗯。”柳谦修浅应。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慕晚问他。
  虽说男孩女孩都是自己的孩子,但父母好像也有一定的性格偏向,有些喜欢女儿乖巧懂事,有些喜欢儿子古灵精怪。林薇问她的时候,她才意识过来,她还没有跟柳谦修讨论这个问题。
  放在脸颊上的手指轻轻一动,在她脸颊上捏了两下,柳谦修淡淡地说,“都可以。不管男孩女孩,我都能保护他们平安健康的长大。”
  平安健康,父母对孩子的希冀归根究底也是如此了,而柳谦修也绝对有那个能力。
  慕晚的脸颊在他掌心蹭了两下,笑着问道,“那我呢”
  男人抬眸,漆黑的眼睛温润地看着她。
  “你是独属于我的。”他说,“我会护你一世如意与周全。”
  订婚宴定在了柳宅,柳宅是园林式的建筑,大小不亚于一座小公园。虽然建筑偏向中式,但订婚宴是按照西式的来的。地点在柳宅的后花园,摆了餐桌和香槟塔。夜间天气清凉,漆黑的夜空铺洒着星光,花园的草地上灯光明媚。
  来的宾客不多,也都是熟人,倒不用慕晚和柳谦修一一应对,宴会也能热络起来。慕晚喜欢这种舒适而又热闹的环境,大家说着祝福恭喜的话,她沉浸其中,一一接下。
  后花园连接着一方亭台高阁,慕晚和外面的人一一敬过后,就上了二楼。楼上并不是空的,许星空坐在那里,另外还有一个高挑纤细的女人。两人似乎认识,正在说着话。
  “慕晚。”许星空是有些累了,被怀荆送过来的。见慕晚上来,她笑着叫了一声。
  “星空。”慕晚笑着回应,也和旁边的女人微点了点头。
  慕晚大致能猜到许星空身边的女人应该是四少之一,何遇的妻子苏秋子。柳谦修和何遇他们也熟识,但她是第一次见苏秋子,她好像很少随着何遇出席这样的场合。
  许星空是优雅温柔的,苏秋子则冰清玉润。苏秋子的冰清玉润,倒不是给人很冰冷的感觉,而是很清淡的飘离感。
  “你好,我叫苏秋子。”她笑起来,眉眼动人,声音更是甘冽好听。
  “我叫慕晚。”慕晚也笑着打招呼,“你声音真好听。”
  “秋子的职业是主播。”许星空是对两人都熟悉,简单做了介绍,“晚晚是演员。”
  两人点头后算是熟识,渐渐聊了起来。
  三个人在一起闲聊,倒很少聊到男人身上,她们都有自己的职业,所以聊天的内容都在工作或者生活上展开,独立而有思想。
  后面才渐渐聊到怀孕的事情上来,许星空说着经验,慕晚一一听着。旁边苏秋子也并没有被冷落,她偶尔也会问两句。
  在三个人之中,她和何遇是结婚最早的,然而两人似乎没有生孩子的计划。她问的问题也很偏僻,给人一种她好像不会给何遇生孩子的感觉。
  不过,生不生孩子都是个人意愿,这没有什么可诟病的。
  三个人正聊着,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柳谦修先上来,身后是怀荆和何遇。
  “结束了”慕晚问道。
  天渐渐凉了下来,柳谦修手上拿了方巾给她披上了,应声道,“嗯,遥知在送。”
  “那我得下去。”慕晚道。
  “不用。”柳谦修扶住她的肩膀,垂眸看着她,浅声道,“客人那边有遥知,我带你去休息。”
  既然不用她操心,她也就不去操心了。她也与许星空他们道别,许星空怀孕时间长,挺着大肚子不方便,怀荆搀着她先行下楼。
  他们后面,何遇和苏秋子也往下走。
  夏城四少拥有许多相似点,出身名门大族,且是继任者,身份尊贵,身材和长相也都是万里挑一。
  但他们的气质也各不相同,柳谦修是清淡仙气,淡泊孤冷,怀荆是矜贵清冷,精英气十足,而何遇则是温文尔雅,像一块光滑的玉石,润泽温和。
  他前面走着,提醒着苏秋子,“小心点。”
  尽管受了他的提醒,苏秋子脚下仍旧踏空了一层台阶,她整个身体往前一探,最后被男人稳稳接住。
  身体相触,苏秋子脸微红着,慌忙起身,她小声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两人身体分开,苏秋子低头认真地看着台阶往下走,何遇望着她,温和的眉眼间涌上了一层无奈。他身高腿长,两三步追上了苏秋子,握住了她的手。苏秋子下意识往外抽,男人的手掌温润有力,他牵着她,提醒道,“牵着我。”
  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轻应了一声,“好。”
  两人在前面走着,慕晚后面看到了一些,但她很快将视线别开了。她隐隐觉得,何遇和苏秋子两人在一起的感觉不太像夫妻。
  何遇是主动的那个,苏秋子却有些畏缩,但何遇温柔而霸道,苏秋子也默默应承着。
  她没过多去探寻,别人夫妻的事情有他们自己的解决方式,外人不好参与,更不好围观。
  柳谦修和慕晚在柳宅住下了,柳宅内的装修风格也颇具古风,从柳谦修家里的摆设都是古物文玩来看,柳宅应该大致也是如此。
  洗过澡,慕晚上了床。订婚宴忙完,她也算是松了口气。她迷迷糊糊要睡着,身后柳谦修洗过澡后也上了床。
  一上床,自然就抱住了她。
  换了陌生的环境,但柳谦修还在,慕晚倒觉得这里有些亲切。她转过身,往他怀里蹭了蹭,嘟囔了一句,“终于忙完了。”
  她其实不累,就是觉得有些事要做完,做完了她才会完全放松下来。
  柳谦修抱着她,将她的头发撩到而后,露出一只小巧可爱的耳朵。耳朵白皙,他轻捏了一下,就透了淡淡的粉色。
  “还没有。”柳谦修说。
  “唔。”被捏得耳朵有些痒,慕晚抬手拨了耳垂一下,看着他问道,“还有什么”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道,“明天带你去看婚纱。”
  订婚结束,就要忙结婚的事情了。
  婚纱是上周的时候,柳谦修根据慕晚的喜好让设计师设计的。婚纱比较繁琐,手工定做费时较久,但柳家做了安排,加急完成,柳谦修明天领着慕晚去看,若是她不喜欢,还可以重新做。
  慕晚应承着他的吻,笑着问道,“婚纱漂亮吗”
  “嗯。”柳谦修道,“你穿自然是漂亮的。”
  慕晚笑起来,她双臂穿插进他的脖颈间,仰头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声音甜而哑。
  “我不穿更漂亮。”
  房间内还未关灯,她的一举一动都映照在男人的眼里。她说完后,舌尖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眼角下弯,像摇着尾巴的小猫。
  柳谦修将她吻住了,吻得并不文雅,丝毫没有清心寡欲的模样。慕晚笑着回吻,渐渐得气息紊乱了。
  他吻着她,将她渐渐打开,漆黑的眸子里情、欲翻滚。
  “让先看看你不穿的样子。”
  “一寸一寸,不能放过你的分毫。”
  慕晚深吸一口气,抓紧了他的后背。
  周末柳谦修不上班, 柳宅常年没有主人回来,慕晚和柳谦修昨晚住下, 今晨宅子里就忙碌了起来。
  柳谦修不工作的时候,慕晚也给自己放了双休假。早上柳谦修去晨修,晨修结束回到房间,慕晚才翻了个身, 醒了。
  晨起的人心思格外细腻敏感,抱在一起缠绵,爱意和甜蜜也比其他时候翻倍。慕晚最后被柳谦修抱了起来,穿上鞋子换了衣服后,柳谦修牵着她去餐厅吃饭。
  柳宅是古代园林风格的建筑, 除了他们住的那一栋是独栋的三层楼阁, 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两层或者平层。建筑之间用长廊连接, 长廊旁边种着绿植, 或是亭子。
  昨晚订婚宴结束, 下了场秋雨。宅子里的绿植翠绿欲滴,走在长廊上看着,真有些古风古韵的味道。
  绿植多的地方空气也好,慕晚吃过早饭后,被柳谦修牵着去走了几圈。柳宅很大,逛了一个多小时也才逛完。
  逛完后, 刚好设计师将婚纱送了过来, 回到阁楼,慕晚进去试了。
  婚纱不只一件, 有中式西式,慕晚挨个试了,最后定了一套款式简单的红色嫁衣。她长相艳丽妖娆,格外适合大红色,一身红色长衣铺地,像是八十年代影视剧中的港星,英气而妩媚。
  慕晚对婚纱没有什么要求,穿着好看就行。而真正穿在身上,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切又变得庄重神圣了起来。
  工作人员要推门,柳谦修还在外面。慕晚心下一提,抬手示意了一声“稍等”。新娘在试婚纱时多数会有些害羞,工作人员理解得笑了。
  慕晚又来回看了两眼,笑着和她道,“可以了。”
  工作人员推开门,慕晚走出去,柳谦修站在门口,漆黑的瞳仁上染了一片红。她仰头看着他,像是一片飘在水里的花瓣,笑起来,在水面上漾起了一阵涟漪。
  慕晚说不上害羞还是忐忑,她甩了甩袖子,摊开身体,笑着问道,“怎么样”
  “嗯。”柳谦修神色微收,安安静静地将她脖颈前的衣领稍一平整,牵起唇角,沉声道,“好看。”
  慕晚笑着跳进他怀里,柳谦修将她抱住了。他身材挺拔,慕晚平站着也就到他的下巴。她踮起脚,身体前倾。柳谦修察觉出她的意图,双手放在了她的腰间。
  腰间用大红的布制腰带系着,她怀孕时间不长,还未显怀,小腰纤细轻盈。
  柳谦修将她扶住,任凭她垫着脚仰头凑到了他的耳边。女人涂了红色的胭脂,有淡淡的脂粉香气,气息淡热,一点点缠绕在他的耳垂上,最后直达心底。
  “那比我昨晚呢”她轻声道。声音几不可闻,却满是女人的魅惑,她话音一落,扶在她腰间的男人的手掌明显一顿。
  慕晚身体放下,踩着地面后,脚底像是生了一层火,一下蹿满了全身。她红唇笑着,脸颊也红了起来,歪着脑袋,一截白生生的脖颈露在红衣之外,等着他的回答。
  他垂眸望着她,眼眸里像是被朱砂晕染开。抬手插、入她的发间,他不动声色地捏了她的耳垂一下。
  女人脸颊更红,他淡声道,“自然是昨夜更好看些。”
  越是清心寡欲的人,顶着这么一副仙风道骨的皮囊,说出这种不甚露骨的情话来,更为色、情和让人心动。
  慕晚低声笑起来,伸手戳了戳他,小声道,“柳道长真是独具慧眼。”
  试完婚纱,设计师和慕晚讨论和确定了最后几个小问题。柳谦修在旁边坐着,他偶尔也会提两句,十分简单,但却有用。
  柳道长在审美这方面,比她要厉害得多。
  婚纱确定后,就要商议婚礼日期和婚礼流程。这些自然少不了长辈的参与,尤其是梅老太。
  最后,婚礼日期定在了十月中旬,婚礼流程则交给了梅遥知。梅遥知常年混迹富二代圈子,没少参加过婚礼,这方面的信息比较流通。
  这样一来,结婚的两个人倒是闲着了。婚礼之前,柳谦修请了两天假,带着慕晚去了趟清远观。
  十月份即使是在夏城,也稍有秋季的凉意,清远山则凉得更是通透。站在清远观门前,慕晚回望着高山峡谷,心境开阔了不少。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柳谦修敲了敲门,小清禅小跑着过来开了门,一脸欣喜。
  两人来之前,柳谦修和玄青子师父通过电话,小清禅知道两人要来,兴奋了一天。慕晚怀孕后,对小孩子也比往日更亲切。她上次不知道柳谦修的“师兄”是个七八岁的小道童,这次过来有准备,还给清禅带了礼物。
  “谢谢姐姐”清禅拿了礼物,自然开心。高兴得脸颊都有些红,他领着两人边往里面走边说,“师父在清修呢,让你们先休息。”
  柳谦修拿了行李,两人先去了上次慕晚住的房间。
  房间收拾得十分整齐,还和慕晚上次离开时差不多。清禅让他们先休息后,就起身离开了,临走还没忘了关门。
  慕晚爬山确实有些累了,下午三点的斜阳照进房间,她揉了揉眼睛。怀孕后,慕晚有些嗜睡。柳谦修看到她揉眼睛,走到了她身边。
  见他过来,慕晚索性将身体靠在了他身上,呼吸喷薄在男人胸膛间,他轻摸了摸她的发,说,“你先睡一会儿,嗯”
  最后一个单音节格外宠溺,慕晚心上一甜,她抱着他撒娇,道,“你陪我。”
  “好。”柳谦修捏了捏她的耳垂,她痒得躲开,小跑着到了床边躺下了。
  柳谦修拿了本书,他坐在了床边,握住了她的手。男人掌心干燥清凉,慕晚与他的手指十指交握,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道观四处燃着香火,檀香的味道比家里还要浓郁些。慕晚的呼吸渐渐深重,柳谦修垂眸看了她一眼,等她差不多睡着,他起身准备离开。
  他起身的那一刹那,慕晚的手指渐渐收紧了。
  室内安静,阳光温柔。女人的掌心温热,即使手指握紧,仍没有睁开眼睛的迹象。他重新坐下,另外一只手臂撑在了她的身侧,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没睡着”他声音很轻。
  她闭着眼睛,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去哪儿”
  唇在她的脸颊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地安抚着,柳谦修道,“我去准备晚饭,你先睡,过会儿我来叫你。”
  慕晚没有回答,她已经睡了过去。
  女人侧躺在床上,头发铺洒在枕头周围,乌黑浓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格外白皙,似乎因为有话没说完,秀气的眉毛轻轻地蹙着。
  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柳谦修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松开她的手后,起身离开。
  慕晚这一觉睡得踏实安稳,醒过来时,房间里已经下了一层黑影。她隐约记得临睡前,柳谦修说要去做晚饭。看现在的时间,差不多该到晚饭时间了。
  她从床上起来,穿了鞋后,开门往外面走。
  门一开,一股安神醒脑的檀香涌入鼻腔,天边红霞漫天,美得格外清透,让人心情不自觉也变得愉悦了许多。
  慕晚刚一出门,清禅就看到了她,他手里还拿着慕晚给他买的玩具,小跑着过来,叫了一声,“姐姐你睡醒了”
  小道童穿着道袍,扎着丸子头,迷你道士格外可爱。慕晚伸手捏了捏他头顶的丸子,笑着问道,“你师弟和师父呢”
  “师弟在做晚饭,师父在清修”清禅回答道。
  他刚一回答完,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清禅。”
  声音带着些苍老和缥缈,慕晚微微一怔,抬眼看过去,看到了站在正殿门口一身道袍的玄青子。
  玄青子看着有六十多岁,他蓄了发,黑白相间的头发扎成道士头。一身玄色道袍,身材清瘦,五官冷峻。
  慕晚望着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师父好。”
  玄青子知道柳谦修和慕晚会来,清远观也不过是他和清禅清修的场所,倒不忌惮有女人过来。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道家的道士给人的感觉都有股清冷和疏离在,慕晚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冷清了。不过她现在站在这里,确实没什么话可说,在她快要尴尬的时候,柳谦修的声音传了过来。
  玄青子回头,与柳谦修视线一对,他冷峻的眸中带了些慈爱。玄青子是柳谦修爷爷的故交,在柳谦修小时就认识他,也算是看着柳谦修长大的。在柳谦修这里,玄青子也是他的一个长辈。
  他们先行打过招呼,柳谦修将慕晚介绍给了玄青子,玄青子点头表示知道后,几个人去了后院吃晚饭。
  吃过晚饭,玄青子他们师徒又要晚修。以往师父不在,慕晚还能过去勾引勾引柳谦修。玄青子在这里,她是万万不敢逾矩。
  “你回房间看书。”柳谦修怕她无聊,来时给她带了些书,和她道,“我尽快回去。”
  “你好好做晚修吧。”慕晚笑起来说。他们两人认识后,她老粘着他,他都没好好做过晚修了。
  现在在玄青子面前,她也不好让他提前回来。
  柳谦修并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慕晚像是被顺毛的小猫咪,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声道,“我先回去了。”
  慕晚起身离开时,端坐在矮几旁边的玄青子突然叫住了她。慕晚和柳谦修回眸,玄青子从矮几旁站了起来。
  他走到正殿旁边的书橱里,拿了个物件过来。小小的方盒,看着有些年岁,但是干干净净的,透着些古朴感。
  他将方盒递给了慕晚。
  “这是给你的。”玄青子道。
  玄青子的神色永远是沉静冷峻的,慕晚见到他递过方盒来,心下讶异了一下。不过柳谦修当他是长辈,这礼物也算是长辈送给她的。
  慕晚没有推辞,接下了。
  盒子里是一方玉佩,玉质温润,年岁久远。
  慕晚回去睡了,正殿里只剩了三个人。玄青子闭目修行,问了柳谦修一句。
  “婚礼是什么时候”
  柳谦修微点头,答,“下月初八。”
  “嗯。”玄青子淡淡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清禅坐在玄青子的另外一侧,他小手托着腮帮子,望望师父,又望望师弟,半晌后问道,“师弟,你现在心里有了姐姐,那你心里还有道吗”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单纯的,以为心是说一不二的,有了这个,就存不下那个。
  玄青子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弟子,他沉声道,“清禅,人的心是很大的,既装得下道,也装得下人。”
  慕晚回到房间, 透过窗户能看到正殿的灯光。灯影曈曈,拉长在殿外地面的方砖上, 三道影子,也不知道哪个是柳谦修的。她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手上的书没翻两页,困意袭来, 就抱着书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柳谦修回来了。夜里寒凉,他身上染了些凉气,还有正殿里浓郁的檀香气,慕晚闻着这个味道, 因为睡觉而变得温热的身体就滚进了他的怀里。
  凉热一接触, 两人身体俱是一颤, 慕晚迷迷糊糊的抱着他, 说, “你回来了。”
  “嗯。”柳谦修抬手想摸摸她的脸颊,但想着自己的手太凉了些。拉过薄毯,给她盖上。他身体侧躺在床上,将她抱在了怀里。
  檀香有安神的作用,慕晚想和柳谦修再说些什么的,但困意太浓, 她最后就睡了过去。反正两人有的是时间, 何必非要今晚说。
  闻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慕晚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舒适, 她晚上睡得早,早上醒得也早。醒过来后,往薄毯外面靠了靠,床上还有些温度,但人已经不在了。
  睁开眼,慕晚环视四周,回过神来后,从床上起来了。
  现在才早上六点半,山上日出早,天亮得快,但带着潮气,汇聚成了浓雾。雾气蒸腾,慕晚站在殿外,看着正殿里的神像,听到了外面扫地的声音。
  慕晚起身出门,外面的雾也很浓,抬眼望去,只能看得见对面群山的山尖。空气里潮乎乎的,像是要下雨。
  “姐姐你醒了”天气转凉,树叶也开始落了。清禅穿着道袍,扎着丸子头,脚边已经用小扫把归拢了一堆树叶。他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挺拔,拿着扫把冲着慕晚笑。
  “你起这么早”慕晚过去,捏了捏他的脸。两人比先前亲昵得多了,清禅任凭她捏着,小脸蛋红润得很。
  “六点就要起来晨修。”清禅回答道,他说,“师父去竹林晨修了,师弟在崖壁边,上次我带你去找过他。”
  慕晚听了,是挺想过去找柳谦修的,但想起起床的时候,他睡着的地方还是热的,应该刚去不久。
  “你要去找师弟吗”清禅见她沉默,仰头问了一句。
  “不了。”慕晚笑起来,揪了揪他的丸子头,笑着说,“还有扫把吗我陪你扫会儿落叶。”
  有人陪着,清禅自然是高兴的。他虽然从小在道观做道童,但还是小孩子心性,不跟柳谦修和玄青子一样,性子冷清。
  但两人只在一起扫了一会儿,天就下起了细雨。清禅将扫把拿起来,眉头一蹙,拉着慕晚的手说,“姐姐,我去给师父送伞,你去给师弟送伞吧。”
  有理由去找柳谦修,慕晚自然同意。她点头后,清禅将一把油纸伞递给她,慕晚撑着伞,循着小路,朝着崖壁边匆匆走去。
  雨下得不大不小,淋在油纸伞上,哗啦啦得响。雨滴汇聚到一起,滴灌在了路边的野草上,慕晚脚步加快,很快到了崖壁边。
  柳谦修端坐在崖壁边静坐,只留了一个挺拔清瘦的背影,他盘腿坐在蒲团上,一身青色的道袍已经被淋了个半湿。
  “柳谦修。”慕晚叫了他一声。
  柳谦修回神,转过头来,看向她时,如远山云雾般的双眸渐渐清晰。他从蒲团上站起,慕晚过来,抬起手臂将他撑住。
  他个子太高,慕晚撑得有些费力,柳谦修扶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握住了伞柄,将伞接了过来。
  雨水顺着男人的脸庞滑落,冷白色的皮肤让水滴看上去冰凉,慕晚眉头蹙得紧紧的,她给他擦了擦脸,道,“下雨了你不知道吗”
  柳谦修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双手交握,他掌心干燥冰凉。
  柳谦修抬眼看看雨丝,道,“雨下大了。”
  “你不知道下雨了啊”慕晚被他握着手,不可思议地笑了,她仰头看着他,道,“外界环境都不会动摇你清修的心对吗”
  细雨蒙蒙,雾气将崖壁和山上的松柏笼罩,像仙境一样。清风刮过,柳谦修眉眼微垂,对上了她的视线。
  “嗯。”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浅声道,“能动摇我的心的,只有你。”
  细细的雨丝像是被浇上了蜂蜜,连清凉的风都带着甜意。慕晚仰头望着他,她眼角笑得弯弯得,手臂将他搂住,吻了上去。
  即使穿着道袍,他说的情话也是那么动人。
  雨下了半日,将雾气也下散开了。慕晚待在房间看书,午睡,柳谦修就在清修。等下午一点多,她午睡起来,柳谦修推门走了进来。
  柳谦修换了一身道袍,身形挺拔,气质干净清冷,格外仙气缥缈。她看到他,将手上的书放下,张开手臂笑了起来。
  男人会意,走过来后,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你收拾一下,咱们去捉鱼。”
  捉鱼是在后山的清远河里,慕晚支撑起身体,低头看着他,问道,“你不清修了”
  “嗯。”柳谦修将她放在了床上,给她将鞋子找了出来。
  “这样不太好吧。”慕晚从窗户边望出去,正殿里没有声音,“你不是过来清修的吗你要走了,师父不乐意怎么办”
  他坐在了床边,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待她说完后,他才问了一句,“谁说我是来清修的”
  她愣神的功夫,柳谦修将她另外一只鞋子穿好,他俯身,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尖,动作亲昵而宠溺。
  “我是来陪你玩儿的。”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清俊好看。慕晚心底开出一朵小花儿,花瓣又香又甜。她站起身来,兴冲冲地说,“那走吧。”
  两人拿了渔具,顺着后山的小径往清远河走。小径两边的草都淋了雨,走过之后,将腿上扫得湿漉漉的。
  慕晚很喜欢后山,因为这里有大片的竹林,竹叶葱翠,还有清淡的竹子香气。她跟在柳谦修后面,看着柳谦修一身道袍,走路时道袍撩起,有种侠气和道气,真是太苏了。
  说是来捉鱼,其实就是过来玩儿的。慕晚脱了鞋子,被柳谦修牵着上船。船划到河中央,柳谦修将网撒下后,两人就躺在了船上。
  下了半天雨,天气也变晴朗。蓝天之下,大朵大朵的白云,像是缠绕在一起的大团棉花糖。
  渔网下进河里,船停在河面中央,河流平静清澈,像一幅画。
  慕晚身心放松,她躺在柳谦修的身上,望着蓝天白云,呼吸着秋雨后的新鲜空气,河流潺潺,小船轻荡,天地和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下来。
  她枕在柳谦修的怀里,柳谦修拿了书在看,书上卷着正殿里香火的味道,清新自然。慕晚翻身过来,柳谦修回神,垂眸看她。她眼睛盯着书皮看着,又是古书,文言文,一句话半行字,里面有说不出道不明的奥义在里面。
  “你是拿了功课来这里做吗”慕晚笑着问道。
  他将书放在了一边,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垂,“习惯了。”
  确实是习惯,他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而安静下来了就会看书。书被他放在一边,风刮过,纸张扇动,慕晚扫了几行字。
  字是繁体字,她还认了个八九不离十,但里面的意思,她就不懂了。在柳谦修他们面前,自己就是个文盲。
  “一直这样看,要看多少本啊”慕晚感慨,“玄青子师父应该差不多看完了吧”
  “没有。”柳谦修否认,他眼睛里蕴着烟雨,将她乌黑的发撩到耳边,说,“每本书不同的时间看有不同的理解,道家修行讲究的悟道,不在量多。师父悟道接近八十年,书还是那些。”
  他的解释,慕晚没听明白,但她抓了重点,眼睛睁大,她问,“师父悟道接近八十年他今年多大年纪”
  “八十二。”柳谦修道。
  娱乐圈内,明星们最注重的就是保养,而所有人都抵不住岁月,即使是看上去缓慢衰老了个几十年,但待到八十,老态掩饰也掩饰不住。
  玄青子看上去也就六十岁,而实际上却有八十二岁,这是什么老神仙
  慕晚细看柳谦修的眉眼,他比她大了六七岁,然而实际上,柳谦修和与她同龄的男性看上去差不多。
  慕晚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问道,“你未来也会一直这么年轻吗”
  喉间浅叹,柳谦修握住了她的手。
  “我的未来都是和你在一起的。”他吻在她的指尖,唇角微牵,“你自己看。”
  她的手指被他亲得有些痒,心底被他说得有些痒。慕晚笑起来,对上他漆黑的眸子,身体一动,想要爬到与他平视的位置。她一动作,就被男人扶住了腰,将她抱了过来。
  他的未来都是和她在一起的,未来有多久
  慕晚双手抱住他的脸颊,低头亲下,柔软的唇瓣缠绵,清风化不开他们的温情。慕晚轻吻着,小声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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