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们华为拍照虚假宣传传,我投资付了二万八千元,觉得被骗了,能不能维权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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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岁那年,我被骗进了黑砖窑
09:53 来源:澎湃新闻 湃客
一2009年冬天,我25岁,刚从东莞打了几年工回家。家里农活忙完后,我带上简单的行李来到了离家100多公里的省城找工作。在劳动市场碰上的大多是要交押金的中介,转了一下午也没什么结果。很快,我迎来了身在异乡的第一个黑夜。随着人群到一条熙熙攘攘的小吃街,我到摊前要了一份炒饭加一份炸洋芋,边吃边想着接下来的打算。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转头一看,一个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地看着我,“小兄弟,找工作不?”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那有什么工作,不会又要介绍费吧!”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哪能呢?我不是介绍所里的人。前阵子一个朋友跟我抱怨他的砖厂工资很高但总招不到人,年轻人到那里半天班没上完就跑了。只要你能吃苦,工资绝对不在话下。”我试探着问他:“砖厂工人大概多少钱一个月?”他笑笑说:“四千多,你要是做事肯出力,还会多给几百块。兄弟,砖厂活很苦,他不会亏待工人的,不然哪能留住工人呢?”说完,他用诚恳的眼神看着我,“兄弟,怎么样?你要愿意做我给他打电话,让他顺便捎你上去。出门在外,能省就省呀!”听到这里,我被他打动了。他朋友是是个消瘦、挺拔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灰色西服,三角眼,高挺的鼻子下留着两撇八字胡。一下车,他微笑着问我们:“吃饭了没?”接着跟我说:“兄弟,晚上天凉了,你先坐车上去吧!上面暖和。”我依他的话先坐上了车。他们俩走到一边聊天,看见八字胡从口袋里掏了两张大钞塞给中年男人,我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转念一想:这离我家也没多远,省城里还有不少亲戚朋友,大不了,我就再回来。 二八字胡让我叫他朱包头,他说自己以前是体育老师,因为朋友贩毒被牵连,做不成老师,所以干起工程来了。车子转进一条弯曲泥泞的小路,我知道就快到了,很多砖厂都建在大山脚下、荒无人烟的地方。在昏暗的灯光下,车子停在了一排低矮的瓦房前。朱包头指着一间房对我说:“今晚你就在这间房里睡。其它房间都没有电视,这间是最好的一间。”一进房间,一阵浓郁的烟酒味扑面而来,房间里大约十多个人一起转过头来打量我,其中还有两三个女人。靠近墙边有两张木床,电视柜侧边墙角也有一张,另一边墙角则堆了一堆沾满灰尘的衣服和鞋子,散发着浓浓的酸臭味。剧照|暴裂无声朱包头对他旁边的一个瘦高老头说:“老俞,这个兄弟刚来的,就交给你带着吧!”瘦高老头点着头连声应着,“好,好。”这十多个人里,除了看上去50多岁的老俞,其它都20岁上下,还有一个看上去一脸稚气的小孩。他们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满脸尘埃,头发蓬松,有一股不好招惹、一点就着的野蛮气息。也有几个不合群的,四散地坐在周围,眉头紧锁,偶尔抬头看看窗外。看过电视,大家一哄而散,整间屋子里只剩下我、另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和老俞。老俞站起身打了个呵欠,笑着对我说:“走吧,我带你去洗澡房。”路上,他知无不言,我于是知道朱包头所谓的体育老师的身份是假的,他不过是一个街痞。当老俞正略带煽情地讲着年底要回家去给他70多岁的老娘买身新衣服时,我问:“你成家了没?”他咧咧嘴,“成什么家呀!以前有一个,后来跑了。”“怎么要跑呢?”“那时打牌输了点钱,我回去问她拿钱她不给,被我打了。”夜色中,老俞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狠辣和冷漠。我感觉不妙,在洗澡房我下定决心:这个地方不宜久留,要尽快找机会出去。洗完澡,宿舍里另一个小伙还没睡,我问他:“还没休息吗?”“没有,睡下去也睡不着,”他朝我看了一眼,又瞟向老俞,感觉有些欲言又止。他只告诉我他叫梁先,来自贵州。三天刚蒙蒙亮,有人喊了声起床,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老俞站在我床边抽着烟,梁先从床上跳下来穿鞋子。匆匆洗漱完毕,老俞已经端了一大碗面条回来,对我说:"快去吃早餐,迟了就没有了。”食堂里,还没有打面的人围着灶台上一口黑乎乎的大锅。人们都静静扒着碗里的,面色冷漠。有两个女孩子围坐在旁边,一边下着面一边往外面喊:“还有没有人?”她们正是昨晚上挤在我房间看电视的那两个。食堂低矮又窄,四周墙上黑漆漆的,灶台下面剩余的几个碗都布满了灰尘。我冲洗完餐具后,发现已经没有面了。我问旁边的女孩:“我还没吃,可以给我下一点面吗?”矮矮胖胖的女孩冷冷地撇了我一眼,“你谁啊,想下自己去下,我又不是服务员!”我只好自己拿过一把面条放进锅里。不一会儿,一个小伙进来,胖女孩哼了一声,“你才来!刚刚有人把我当服务员使唤!”胖女孩用手指着我,小伙一脸打抱不平,几步向前想抓我的领子,我反手拗住他的胳膊,不料周围几个差不多年龄的一伙小伙围上来把我扑倒,疯狂地拿脚踢我。直到老俞过来大声呵斥,他们才散开。老俞使劲瞪了瞪那个胖女孩,“这个兄弟是跟着我做事的,谁敢找他的茬,别怪我老俞对不住他。”剧照|暴裂无声风波平息后,我还是捞了一碗面条,但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那面条除了盐和汤里漂着星星点点的油花外,其它什么都没有。回到宿舍,老俞朝我笑笑,递给我一副手套,“在这儿,打架是常事!上工吧!” 四整个场子分了十几个小场,每个小场又有十几条长长的砖道,正对着烧砖的窑洞。老俞带着我们走进窑洞。里面热浪滚滚,越往里走越热。还没开始干活,就流了一身汗。老俞用手指着梁先道:“小贵州,你先上去拆砖。”又指了指缩在他身后的大黑牙小伙说:“小四川,你也上。”随后对我说:“我们就在下面给他们接砖。”“这里面灰尘太大了,怎么不戴口罩呢?”我忍不住问。老俞说:“哪里有口罩,我干了这么久也没戴过口罩,再说,戴口罩不是更热吗?”烧透的红砖炙热无比,尽管戴着双层手套依然把手烙得生疼。拆砖速度要快,接砖速度也要快,还要注意防止头顶松动的砖墙不倒塌。装满一车往外推,砖缝里的窑灰簌簌地往下落,掉到眼睛里,一阵火烧火燎的痛。我们互相轮换着拆砖和上车,衣服湿了又干,老俞不时地催促着“小四川,别给老子磨磨蹭蹭”、“乱富源,上个厕所上了半个小时”。在这里,人们的称呼就是他出生的地方。听工友们说,老俞过去曾坐过几年牢,出来后混迹在火车站附近,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就是那时,他和街痞朱包头结识了,两人开始合伙。砖厂的大老板是当地最有钱的人,也是小镇上赫赫有名的“土皇帝”,他把又苦又脏的砖厂活承包给了朱包头,自己很少出现。五接近中午,我饿得快不行了。老俞说:“在这里吃饭没准的,有时候客人急着用砖,所以早餐一定要多吃点!”这时候,一个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的人走了进来,这是看场子的工友老黑。除了死鱼般的眼珠外,老黑人如其名全身都是黑的,年龄三十上下,对着老俞谄媚地寒暄。“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好奇,问他。“好好干你的活吧!”他态度一转,冷冷地回道。我转身,偷偷问老俞:“这个人是哪里的,怎么会这样?”老俞笑了一下说:“红河的黑鬼。前几天被砖砸了,手臂断了。老板送医院给接好了,现在让他上夜班看场子呢。”说着阴笑一声,“昨天好像去找老板要赔偿没要着。干活不带眼睛,砸死活该,还想要赔偿。”去食堂的路上我再次碰到老黑,他用没缠绷带的那只手抬着满满一碗饭,上面盖着没多少油水的青菜秆。人人都拿着装汤的大瓷碗狼吞虎咽,仿佛这样的饭菜已是人间美食。下午,我们依旧跟早上做着一样的活。装车任务结束时,天完全黑了,晚上的饭菜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我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想上厕所,爬起来,却发现门被上了锁。我把梁先摇醒了,问他钥匙在哪里,他小声地回道:“我也没有。”说罢,指着对面正鼾声如雷的老俞,“问他。”我轻声问他:“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干活的呢?”他指了指床,示意我坐下,然后凑近我的耳朵,“被骗过来的,这里很多人都是被骗过来的。一来,就有人来跟你借手机玩、听歌,把话费用完了,又没地方充钱。如果你有钱,会让你买烟买酒。你就完全没办法联系外面了。”听完大体经过,原来他只比我早来了两天。他问我:“走不走?”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不能急,再观察几天看看。”他苦笑,头歪到枕头上睡了。我过去把老俞叫醒,“我要上厕所!你怎么回事,晚上睡个觉还要锁门吗?”他打了个呵欠,“兄弟,我这不是怕你们刚来,身上有点值钱的东西会被别人惦记吗?”我无法反驳,只好拿了钥匙出去。四周荒山野岭,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路通向公路,山下就是大老板住的村子。而山林寂深、荒无人烟,在这样一个地方,没水没食物,人力赶不上车力,要在山上真出了什么事,根本不会被人发现……剧照|暴裂无声回去时,老俞依旧叫我把门锁上。我怎么也睡不着了,眼睁睁地等到了第二天清晨。六这一天依然在窑洞拆砖。老俞不在时,我和梁先、小四川聊了起来,得知来了两个月的小四川也是被骗过来的,还没拿过一分工钱。劳累在我们的互相倾诉中消解了些,但老俞一进来,气氛立刻变得凝重。中午吃饭时,一个被工头以“服务员”名义雇来的娇弱女孩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她被一群年轻人围着,每个人都想趁着打菜的空当跟她多搭几句话,但她不为所动,眉头含着一种逆来顺受却不耐烦的神情。我们每天做的砖,都由这些女孩清点记数。她们的活相对轻松,除了点数,做饭以外,还偶尔帮忙拾砖。这些年纪轻轻的乡下女孩,是这个厂里为数不多的快乐的人,我常看见她们和男孩们聊天时放声大笑。除了新来的女孩,剩下的都有男朋友,全是老俞老夏手下几个最贴心的兄弟。如果有别的人想打这些女孩的主意,少不了又是一次拳脚伺候。他们相对年轻,也颇有势力,她们也学会了这些男孩的嚣张跋扈。不少聪明的小伙每回去山里刨些大红地瓜、雪莲果时,都会拿回来先孝敬她们,这样吃饭时她们就会多打些份量。关系更好的,还能得到她们珍藏的辣椒酱和卤豆腐等下饭小菜。七那天晚上睡下不久,窗外风雨交加,老俞一听到下雨,赶忙催促我们穿衣服起来。所有生坯场上的砖都没有盖,雨水一下,都被淋湿了。大伙急忙进到场里,扯膜盖砖,找东西压着。等砖全部盖好,天都快亮了。大伙也都被雨淋湿,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有人提议进窑洞里烤火,把衣服烤干了就上班,大伙就都走进了窑洞里。窑洞里的火苗在砖缝里呼呼地燃着,大伙靠着砖墙边坐着,身体暖和起来。大伙谈着话,眼光四处扫着,忽然有人冒出一句“怎么梁先没在”。大伙纷纷向周围看去,“这小崽子可能跑了,大伙快跟着我去找。”老俞一声尖叫,所有人纷纷冲出窑洞。我急忙回宿舍,看见床上所有东西都没动过。荒郊野岭的,他一个外地人,能跑去哪儿?直到中午吃饭,梁先还是没被找到,我松了一口气。但下午刚上班,我远远看到朱包头的车回来了。车上下来了三个人,有梁先,还有一只手打着绷带的老黑。我想,这下完了。老俞一看到车子回来,就往前走去,我跟过去,老俞转头朝我吼道:“你跟来干嘛!快做事吧!”他们一伙,包括老俞手下几个“打手”,带着梁先朝山坡上走去。这天上班我再也提不起一点精神,浑浑噩噩一直撑到下班。一下班便急匆匆回到宿舍,梁先正头朝着墙角躺着,我叫了几声,他撑着身子转身坐起来。他的鼻子用纸塞着,脸颊红肿,头发上还残留着血迹,我差一点落泪。但我强撑着,“我去给你打饭,你好好休息。”剧照|暴裂无声“别打,我不想吃。”我俩安静地对坐着,谁都没去吃饭。第二天,他就跟我们一起上班了。八距离春节只剩一个礼拜。在这与世隔绝的山里住了这么久,大家都想回家。但包头不可能让大家都回家,过完年开工时,他不可能召集起这么多人手。为此,包头不仅变得和蔼可亲,伙食上也有了一些肉,而且,他握着最后一招,那就是工人们的血汗钱。我从来没见过有谁从他手上拿过一分钱。工人们平时需要的东西,都由他从当地批发市场买回来,包括烟、酒和生活用品。大伙拿了什么东西,他就让大家记帐。春节前的最后一个班,距大年三十只有三天。砖场上的人打扫着卫生,我们在出着年前的最后一窑砖,周围异常冷清。窑洞里有十来个人在拆砖、送砖,外面有两人在堆砖。当大家正吃着工友从农户处偷来的地瓜时,忽然听到窑洞里有人大叫:“要倒,要倒!”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里面乱成一团。我冲到洞里,四处弥漫着窑灰,朦胧中,有人朝我俩喊:“快,救人!”我们跑到面前,才发现梁先和两个小孩正抱着一个人往洞口拖。被拖的人头上、脸上尽是血,一只手臂拖在地上,脸上表情扭曲,呼呼地吐着粗气,是小四川。剧照|暴裂无声不一会,砖场的人全围过来了,有人抱来两拢草,把小四川扶了靠在上面。朱包头开着车过来,大伙把小四川托上了车。朱包头的手下老夏进窑洞转了一圈,出来就骂:“这是谁带着把底角码成空心的?”话音一落,大伙的眼光不约而同的瞟向一个年轻小伙。小伙鼓着腮帮、瞪大了双眼,脸色阴沉,“关老子什么事啊!你们都看老子干嘛?”这是工友里面的“小领导”,小黄。小黄长得孙红雷有些像,20岁左右,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论做事,他最受赏识;论打架,他是一把好手;论资历,他来得很早。朱包头评价他“聪明、狡诈、又胆大妄为,可惜都没用对地方”,平时就连老俞都不敢寻他晦气。有一次,他跟本地的拉砖司机发生口角,拿砖头就上去把人给打趴了。平时,他还会命令工友去山上偷地瓜,如果拒绝,就把人一顿好打。码空心砖,可以大大节约时间,但由于基座不稳,砖窑极易倒塌。对出窑的人来说相当危险。辛辛苦苦的劳动,最后却只剩下一地碎砖和受伤的工人。剧照|暴裂无声中午,大家吃饭时,一辆豪华大奔开了进来。是大老板来了,他阴沉着脸,径直往包头房间走去。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大老板的咆哮声一直从包头的房间里传出来。但从头到尾,他只反复追问倒塌频繁的原因,提都没提被砸伤的人。最后,他摞下一句狠话:“你把这里的尾巴清了,明年,你带着你的人去别处吧!”九下午大伙七手八脚地,不到一个小时就把窑洞里的砖拉出去码好了。包头把大伙召集到电视房开了个小会,承诺伙食会越来越好,工资保证一月一发,劝大家不要走。他挨个问大家是留还是走,结果毫无意外,大部分都要离开,少部分说回家过完年又上来。最后,包头脸上挂不住了,慢慢变得狰狞起来,他撂下一句:“要走也可以,但大老板还没把钱算给我,你们现在走,一分钱都拿不到!”那个晚上异常安静,大伙都坐着,躺着,沉默着。没人聊天,没人喝酒打牌,甚至也没人看电视。第二天快接近中午,包头还没回来。大家沉不住气了,有人说:“走,大家一起去找劳动局告他。”又很快被他的手下劝住了,毕竟,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告,告了有没有用,大老板的势力似乎很大,而我们只是想拿回工钱。这时,梁先凑到我耳边问我要电话号码。我愕然,想了想,把家里的座机号码告诉了他。他看了我一眼,说着“走”,转身就往外走了。我跟上他问:“就这样走了,你不觉得很可惜?”“没什么可惜的,就当是喂饱了一头狼。快走吧!你也拿不到工资的。”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半小时后,包头回来了,他脸色阴冷的走到大伙前方,往人群扫了一圈,冷漠地说:“没有做满一个月的要走赶快走,你们都是我出了介绍费带上来的,加上我拉你们上来的油钱和你们平时拿掉的东西,扣光了都还不够。一个多月的也一样,扣光了最多还有点车费钱。要留的我绝对欢迎,再给你们点时间考虑。”我有点后悔没有听梁先的话,罢了,赶紧走吧。不知走了多久,我到了一个镇上,我急急地找到了乡镇派出所,一个小民警正悠闲地坐在办公室看报纸。我嗫嚅着向他说了一下事情经过,最后说:“请你们去救救他们。”他却说:“你应该到前面的镇上去报警,那里不属于我们镇上管。”我眼含泪水地走了出来,我不知道那个镇子在哪里,就算知道,这么一大段距离也走不了,“唉……兄弟们只有自求多福了。”我的卡里还有一点余钱,可以买票回家。我取出一张百元钞票攥在手里面,捏得紧紧的。 作者朱乾华,农民工
关键词 >> 黑砖窑;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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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APP下载中国金融难民图鉴:一个P2P投资人的爆雷样本
  中国金融难民  来源:金角大王  作者:小银角大王卢桦  这次P2P爆雷,姚万损失的本金有38万。这是他13年来的所有积蓄。  日,姚万忽然想起,此前投资的P2P平台“火钱理财”曾举办过一个世界杯冠军竞猜活动。在猜乌拉圭和法国之间,他选择了法国。由于法国赢了,他理所当然地获得火钱理财平台赠与的加息券。  刚好他之前投到平台里的钱有部分到期了,连本带息10万左右。姚万选择了加息券,再把10万悉数投到了火钱理财平台一个叫“货押宝双季标”的项目上。这个项目期限169天,预计年化收益12%。加上2.88%的世界杯竞猜加息券。169天过去,他将获得的收益预计接近7000元。  7月11日晚上,姚万正在看公众号金角大王上一篇关于校园贷的文章,他感慨了一下校园网贷的套路太深。女友接话说,“现在网贷都很危险吧,我今天还看到新闻说,杭州那边又有一家P2P公司跑路了,我们放在里边的钱怎么样了?要不先拿出来?”  “拿不出来的,况且我们投的平台有国企背景,跑不了。”  “杭州跑路那家好像也是国企背景的。”姚万的女友说完以后,也没太在意这事。但姚万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他投资的火钱理财,刚好也是在杭州。他自己跑到厕所里,拿手机不断查看新闻。然后将火钱理财App里没提出来的1000块尝试着提现到银行卡。他一遍刷着手机一边等着短信,然而直到今天,他还没收到提现成功的短信。  姚万女友提起那个爆雷的“杭州国资P2P平台”,正是7月初跑路的人人爱家金融。那时候姚万还不知道,人人爱家金融与火钱理财,以及7月爆雷的很多个P2P平台,幕后都是同一个老板。  国企背景的平台都会爆雷,这让姚万有些始料未及,“国资背景”是他一直以来信任火钱理财的基石。他一共在火钱理财投入38万,这笔钱基本上是他的全部家当,他打算今年投资赚到45万,就提出来买个小房子结婚。投入这些钱,需要极大的信任感和安全感,他的信任感与安全感的来源,就是“国企背景”。不过他转念一想,火钱理财跟其他国企背景平台有些不一样啊,火钱理财的控股方,是央企,不是简单的国企。  让姚万吃了一颗定心丸的是,他去翻查火钱理财的资料,发现在几天前,火钱理财才获得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信用办公室监制”、由“中国电子商务协会”颁发的“企业信用AAA级信用企业”的奖章,一同颁发下来的,还有“中国互联网金融行业优秀示范企业”称号。  不过,这些都是烟云。7月12日凌晨1点28分,姚万收到火钱理财APP的推送的公告信息,彻底地将他打入了深渊。公告里称,火钱理财出现严重逾期,老板不知所踪,我们员工也是受害者,来一起维权吧。  1  和大部分P2P受害者一样,姚万不敢把投资爆雷的事情跟家里人说。  “爆雷”是P2P行业里惯用的说法,一般指的是P2P平台因为逾期兑付或经营不善问题,未能偿付投资人本金利息,而出现的平台停业、清盘、法人跑路、平台失联、倒闭等问题。  一夜没睡的姚万,大清早跑去广州海珠区的南石头派出所报案。不过当地派出所并没有接案,派出所一位办事员称,没有收到杭州警方发来的协助通知,所以姚万只能自己去该P2P平台的注册地杭州进行报案。不死心的姚万再前往广州海珠区公安分局经侦大队进行报案,也得到了一样的结果。  7月13号晚上,姚万跟我联系。他躲在洗手间里,一页一页地翻着当天打印出来的投资合同和投资流水,在视频通话里小声解释着每一笔投资的情况。我跟他说,要不,你就等着,过些天广州警方会收到协助通知,可以异地立案;要不,你就直接去杭州报案。  心急如焚的他选择了后者。到了杭州,姚万来到杭州公安局,提出来意后,一名警察带着他来到后门,后门进去就是公安局信访办,陆续有十几个受害人到位后,信访办的办事员称,火钱理财已经立案侦查了。如果是递交资料登记信息的,需前往古荡派出所。  从公安局信访办出来已是下午6:30,古荡派出所估摸着也下班了。姚万在公安局门前的空地上抽烟,警察在劝散聚集在门口密密麻麻的一堆人,人数上百。  这些人分为十几拨,每群人都在唱着国歌。警察问谁是代表的时候,都异口同声说“我们都是代表”。看到他们拉着的横幅标语,大多数都有“血汗钱”、“主持公道”等字样,姚万知道他们也是P2P爆雷受害者之一。覆盖的公司有人人爱家、佑米金融、投融家、一两理财、长富理财、16铺金融等十几家。  姚万找到火钱理财受害者的人群,加入其中。警察劝散以后,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聚集起来交流。他们互称为“难友”,在有些“难友”拍照的在群里直播的时候,他们或者戴上口罩,或者别过脸去。因为他们都不想照片传出去被家里人认出来。这一会儿聚集起来的十几个“难友”里,损失金额七八万、十几二十万的极为普遍,也有部分人金额到了一两百万的。  这些钱,大多是他们整个家庭的积蓄,也有些是亲戚朋友托付的投资。原意是不希望钱存在银行日渐贬值,这几年一直在倡导要“懂理财”,但股票基金这些门槛太高,收益也不稳定,所以他们选择了P2P。对于如何跟家里交代这个问题,他们根本不敢面对。其中,有两个“难友”除了投的火钱理财爆雷了,还有其他平台也爆雷了。有一个陈姓“难友”正好也投了人人爱家。  “操!姓卢的那孙子就是个王八蛋”,那个陈姓“难友”说。  也是这时候,姚万第一次听说了那个神秘的幕后老板“卢总”,知道这个“卢总”带领的“温州帮”,设计套路了十几家P2P平台,并且大多数已经在爆雷。而“温州帮”很有可能已经逃往国外,卷钱以上百亿计。  姚万加入了“难友”们组织的微信群,群里的受害者标注了所在地与受损金额。粗略一算,这个500人左右的群,受害数额就达数千万元。在他们叙述里,这些钱要么是所有积蓄,要么就是养老钱,也有计划买房子的首付等,哀鸿一片。当中,有一个自称为“北京养老140万傻老太”的,最引人注目。  第二天,姚万和“难友”们前往古荡派出所。交完了相关资料后,他们因没有获得相关的报警回执而产生争执。警方告诉他们,因为这事属于群体型事件,不是单一个人案件,无法逐一出具报警回执的。“你们回去等着吧,有消息我们杭州警方的公众号会公布的”。  “难友们”无法接受,出了公安局门口,继续集结唱国歌。在门口维持秩序的特勤说,你们这样下去也没用的,立案了就安心等着结果吧。要真觉得不安心,你们就去黄龙体育馆,那里有经侦驻扎,专门回答你们的问题。  人群瞬间散入各辆出租车,前往黄龙体育馆集结。进门的时候,姚万心里瞬间觉得崩塌了,整个体育馆里,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这里聚集了全国上下数千上万的各爆雷平台“难友”,在一个月前,他们还被称作“P2P投资者”。  作为“互联网金融创新中心”的杭州,P2P平台曾如雨后春笋,繁密林立。不过,现在换来的是政府将黄龙体育场、江干区体育中心两大场地,用以暂时安置全国涌入的投资受害者。“难友”聚集,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难民”营。在近期,杭州除了火钱理财、人人爱家以外,还有祺天优贷、米袋子等不下20家的P2P平台爆雷,并由经侦介入调查。  据不完全统计,从6月至今,全国爆雷的P2P超过50家。不过人人爱家与火钱理财的人,并不关心全国的情况。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钱,不是因为所投项目出现逾期等问题无法提现,不是因为平台资金流入不足导致崩盘。他们是被人蓄意设计诈骗的。他们非常明确地相信,只要把幕后的“卢总”逼出来,就能把他们的钱给“吐”出来。  所以也有人意图以极端手段“给政府和人大代表们压力”。其中有火钱理财受害者号召十几个受害者一起去楼顶以跳楼相要挟,并安排老人送茶送饭下跪号呼,必能达成效果。不过这样的计划,以无人支持告终。“卢总”也还躲在神秘的地方,可能逍遥,也可能偷偷在笑。  2  “卢总”的身影最先出现各个P2P平台的公告里。  7月10日,爆雷的坚果理财发布公告称,坚果理财平台的实际控制人为上海澜升集团“卢总”,坚果理财的实际财务负责人为上海澜升集团李总监,其负责坚果理财所有相关标的资金往来。现在,上述人员均无法取得联系。  7月13日,火钱理财App发布第二次公告,公告中称,火钱理财的实控人为上海澜升集团、新疆天富蓝玉光电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新疆天富蓝玉)的“卢总”。  7月14日,投之家被深圳警方以涉嫌集资诈骗案立案侦查。在一份投之家创始人徐红伟与投资人内部沟通的音频资料中,徐宏伟称,投之家应该是碰到了行业最大的连环诈骗,操盘这一切的,是“卢总”。  随后,投之家CEO黄诗樵称,他和整个投之家的团队都被一个“温州团伙”给骗了,这个团伙的负责人,也是“卢总”,名叫卢智建。随后,黄诗樵与徐宏伟一起前往警方自首。  2015年,上海澜升推出澜升财富与利金行两个线下理财平台。  根据一些公开报道以及部分地方政府的官方宣传,不难发现,上海澜升的实际控制人,为该集团执行董事卢智建。  彼时,线下理财平台蔚然成风。线下理财公司,是指在线下以高收益吸引人投资,通常取名xx财富一类的机构。这类公司基本都没有相关金融牌照。在此期间,利金行以“P2P”概念推广,在线下开设理财门店,围绕社区与银行网点,吸引民间资本。  2016年,银监会等四部委对线下理财进行整顿取缔。在此期间,上海澜升陆续收购大量P2P平台。当时,网贷投资人对有国资背景的平台较为信任,“上海中和世纪工贸有限公司”开始出现。  中和世纪工贸是中和世纪贸易发展中心的全资子公司,而中和世纪贸易发展中心又是上海和平影视企业公司的全资子公司。这家“全民所有制”企业——和平影视,也就是所谓“国资背景”企业。  日,中和世纪工贸进入上海澜升集团。并收购了聚胜财富、人人爱家、中科金服等P2P平台。这些平台也成为了传说中的“和平系”。所谓和平系,不外乎很多P2P公司想要找一个“国资”背景的壳,便通过和平影视旗下子公司“入股”的方式实现,可以理解为向和平影视“租”一个国资壳。  和平系鼎盛的时候,P2P平台有18家之多。不过从2017年开始,和平系旗下P2P平台陆续爆雷。和平影视董事长吴传平因为假冒军官被拘捕,并被央视做出特辑《假军官现形记——军地联合打击假军人违法犯罪行动》播出,P2P平台纷纷与其进行切割。  由上海澜升实际控制的这些平台,也频频被挖出自融的消息。  自融,就是有自己的实体企业的老板来线上开一个网贷平台,从网上融到的资金主要用于给自己的企业或者关联企业输血。实际上,很多平台进行自融,是为了将P2P投资人投入的资金放在自己控制的资金池内,伺机潜逃。  2016年11月,聚盛财富的“小胜30第一百零六期”项目的借款方为上海某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根据其提供的营业执照上的注册地址、经营范围等信息不难查出,此公司的全称为:上海澜升实业集团有限公司。聚盛财富的运营公司便是上海聚胜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随着和平影视公信力的陷落,上海澜升做出了两次尝试,先是以“中欧控股集团香港有限公司”对人人爱家进行包装,并引进国粮(北京)储备库等国资,对其进行增信。同时,上海澜升也开始了其他模式的探索。  世界变化很快,上海澜升也跟着变幻玩法。国资背景被人质疑了。但有A股上市公司背景的P2P平台,还没有爆过雷。所以,A股上市公司将是一个很好的背书。这时候,“卢总”旗下的P2P平台,开始由“上海澜升”时代,升级为“新疆蓝玉”时代。  日,新疆克拉玛依日报报道称,上海澜升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战略投资江西东海蓝玉光电科技有限公司。而江西东海蓝玉光电科技有限公司又是新疆天富蓝玉的股东之一。在后边的收购腾挪行动里,新疆天富蓝玉才是运作主体。上市公司天富能源的母公司天富集团,则是新疆天富蓝玉的股东之一。  这样一来,新疆天富蓝玉则似是而非地披上“上市公司”的外衣。  2017年12月新疆天富蓝玉注资火钱理财,火钱理财由此变为有国资与上市公司背景加持的P2P平台。并且开始通过各种变相手段增加年化收益,吸引更多的用户进行投资。投资用户及复投率开始大幅增加。  这样的模式,开始不断复制在坚果理财、翡翠岛理财等P2P平台上。在大幅吸纳投资用户资金的同时,资金也不断流向“卢总”所指定的理财包里。  根据爆雷平台高管透露,在对P2P平台收购过程中,“卢总”在幕后指挥,要求网贷平台将待收提高到一定程度,并表示待收越高,给予平台的估值越高,这样售价也越高。在提升待收的过程中,要发布卢氏家族指定的资产包,也就是将资金导流向卢氏家族企业。  由于有上市公司大股东做背书或担保,很多平台创始团队觉得很靠谱,所以拼命推广平台,提升平台待收额,寻求高售价。  6月开始,P2P来到大环境崩坏的时间点。严重的流动性紧缺,使得很多P2P小平台相继爆雷,风险连续从底部平台传导到腰部。“卢总”看准时机,带着席卷到自己家族企业的资金,悄然离去。留下一个个不断崩塌的平台,与因此不断崩塌的投资难民。  这些“难友”里,除了投资者,还有一波特殊的人群。  3  “卢总”的最后一次收割,摧残了整个P2P行业的信心。  投资行业,尤其要撬动大众投资,需要建立较高的信任度。成为P2P行业聚合标杆的网贷之家,曾是投资人、P2P平台赖以判断、沟通、对接、研究和信息披露的平台,也因为服务专业而积累下了权威口碑。前一天还在网贷之家上查看某个P2P资金流动数据,评估着自己投的P2P理财会不会爆雷的投资人,不会想到第二天网贷之家就会因为“卢总”的狙击,轰然倒下。  2011年,徐红伟创立的网贷之家就已经开始运营,那时中国的网贷行业才刚刚起步不久,徐红伟看准了行业内第三方平台的空缺,想要从这里分一杯羹。  事实证明,行业荒芜期机会的确很多,网贷之家很快成为国内最大的第三方P2P资讯平台。但即便占据了信息分发的高地,却仍旧触碰不到网贷行业的核心区域,行业内最大的那部分利益,就像可望不可及的海市蜃楼,看得到在哪里,但却无法攥在手里。  2014年,资本涌动之下,网贷已是如火如荼,大大小小的网贷平台在全国遍地开花。徐红伟利用网贷之家积累下来的权威口碑,以及对网贷行业的了解,趁机成立了网贷平台——投之家。  投之家顶着网贷之家兄弟单位的名号,因其特殊的背景收获了许多关注,投资人冲着网贷之家的名声,相信投之家推荐的标的和公司;投之家也很好的利用了这些信任,将引流业务做得风生水起。公司也顺利进行了几轮融资,且资方都来自知名创投机构或公司。  到日,也就是出事之前,平台累计用户数287万人,累计借贷金额近266亿元,借贷余额29亿元。徐红伟的确是一个很会随大势的人,在网贷行业起点,抢占第三方平台风口,到网贷热潮涌动时用权威第三方背景入场P2P,每一步都踩准了节奏。到2017年底,徐红伟同样眼尖地看到了P2P即将到来的寒冬,于是想要将投之家出手,套现退出。也就是在这几乎就要完美离场的最后关头,徐红伟栽了个大跟头。  徐红伟的退出之路上,在几番周折后出现了一位卢姓人士,称愿意接手投之家。但是,这场交易比外人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卢总”对收购投之家提出了一份对赌条件:投之家必须在一年内将待收规模做到32亿,才同意支付股权款。  P2P理财平台的待收金额包括待收资金和待收利息。待收是指在p2p平台上已经投资,但由于投资期限未到,资金尚未收回的那部分资金。网贷行业一般用待收来衡量一家平台规模的大小。  举个例子,投资人在A平台投资了10万元,这10万元及其就是他的的待收余额。而平台所有投资人的待收余额加起来就是这家平台的待收余额,简称待收。  从投之家官网公布的数据可以看到,截止至日,投之家待收余额约为28.96亿元,还没有达到32亿,也就意味着,徐红伟还没有拿到自己的那份股权款。或许,这是徐红伟在6月30日仍旧以创始人身份出席投之家投资者见面会的原因。  待收规模是衡量一个平台实力的指标之一,卢对这一数据的关注并不是毫无理由,它决定了这个平台可以被包装成什么样子,以及它转手之后的价钱。  待收规模和标的数量几乎是正比关系,如果一个平台要稳健运营下去,那么对所发标的的数量和质量需要慎重再慎重。如果要在短时间内提高待收规模,必然是通过大量发标来实现。由此一来,标的质量便很难得到保证。  黄诗樵称,“卢总”入主投之家后,要求其运营团队必须让“卢总”自己推荐的借款客户在平台上发标,也提供了大量标的帮助投之家做大待收规模。但是待收做上去以后,有部分新股东推荐的借款企业就逾期了,而且情况比较严重。事实上,这些“卢总”推荐的标,基本都是跟自己家族企业关联的标,也就是说,这些投资人流入的资金,全都到了“卢总”的手上。  新疆天富蓝玉光电科技有限公司的身影同样出现在了投之家的收购过程中。  徐红伟声称,在2017年签订转让协议时,新疆天富蓝玉是投之家的拟收购方,担保方则为这位卢姓人士。那时起,投之家的股权迷路就已开始。  2017年12月,深圳投之家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发生股东变更,创始人徐红伟退出,镇江富隆天钰科技有限公司进入持股64.76%,成为投之家的最大股东。日,投之家股东再次发生变更,创东方、赛富等投资机构股东退出,阿拉山口市灏轩股权投资有限公司(下称灏轩投资)进入持股35.24%。灏轩投资同时持有镇江富隆天钰的股权。  同时,灏轩投资持有上市公司珈伟股份10.51%,这也是如今珈伟股份被卷入投之家爆雷时间的原因。  现在,各方都在相互推诿,珈伟股份大呼冤枉,声明称自己完全不知道是如何成为投之家股东的,并且从未参与过投资投之家。另一方,投之家则以受害人之姿强调自己被诈骗,而神秘的卢总,则一直悄无声息。  出事之后,徐红伟短暂消失过一段时间,再次出现是在他自己录制的视频里,声称投之家遭遇了“建国以来最大的连环诈骗案”。  截止到2017年末,投之家待收余额约为30亿。而在爆雷之时,投之家待收约为29亿。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投之家的待收余额几乎没有减少,这说明,在这段时间里,投之家一直在发布新标,这也证实了黄诗樵的说法。  然而,这段时间刚好是监管严查之时,监管层曾要求各平台6月底前必须完成备案。众多网贷平台为保自己能安然通过备案,这段时间都小心谨慎,严控新增规模,等待存量标的自然到期。因此,多数平台的待收余额呈现大幅缩减的态势。  但卢总控制下的投之家却反其道而行之,冒着不合规的风险也要不停发新标,是为了赶着让投之家完成对赌协议,好给徐红伟们送钱吗?如果天下真有这么好心的收购人,估计各个平台都会抢着被卢总收购。  而且数据显示,投之家的前十大借款人待还金额占比为0.343%;最大单一借款人的贷款金额占比是0.034%。如果套用待收余额29.14亿元,可以计算出,该平台最大单一借款人的借款金额刚好是擦着监管红线,约100万。  如果在敏感时期,不顾违规风险,哪怕擦着监管红线也要发新标,不是为了尽快把股权款分给徐红伟们,那么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卢总是否另有打算。到最后,投之家爆雷,网贷之家也因此被拖下水,信用全线崩塌,只得空壳。  卢智建还涉及多家炸雷的互金平台,据不完全统计,其实际控制的平台,爆雷数量不下10家。待收余额超出百亿。“卢总”是如何和这么多爆雷平台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简单复盘一下他的腾挪手段。首先是给P2P平台被收购铺好路,通过借给资金紧张的上市公司大股东一大笔钱,然后在上市公司大股东还不起时,要求这些大股东去收购网贷平台来收集资金,并由这些大股东做股权代持。而上市公司一来拿人手短,二来收购网贷平台还能给自己加上一个互联网金融的概念,说不定股价就有一波上涨。因此也乐意配合。  最后的结果则是,卢总携款跑路,P2P平台爆雷,投资人的钱血本无归。一出连环大戏,以上百万人、数百亿的损失暂时中场休息。  卢智建跑了,钱都到哪里去了?  要知道,“卢总”整盘棋下起来,并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卢智建还有另外一套身份,名为卢志建。卢志建和他的兄弟卢立建早已被列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即老赖。卢立建也有另一套身份,名字不变,但并不是失信被执行人。  除了上海澜升和新疆蓝玉,卢氏家族还有一个核心的集团企业——中科光电,中科光电早在去年就在澳大利亚上市,为整盘棋局铺好了路。  4  在杭州呆了3天以后,姚万一行去了一趟火钱理财的办公场所。明知道那里不会有人,只会是一片狼藉。不过他们觉得,总得去看看的。由于门口拦着,贴着封条进不去,他朝里头看了看,办公场所里的那种惨状让他感到无比绝望。在黄龙体育馆,源源不断地从外地赶来的“难友”们,不断接着做他们这几天做过的事情,拉横幅,唱国歌,信访经侦一把手二把手接待,谈完以后得到一样的回复,所有人不过是图个心安。所有人又觉得没得到答案。  对于所谓的答案,他们这一群人这几天一直也在自己反省,年化14.2%,年化12%,也有不少年化7%或者是8%的。国资加持、上市公司背景加持。他们认为自己不贪婪,也有对标的信任的评判标准,他们只是想让钱“得到它应有的收益”。  “国企是骗人的,上市公司也骗人的。你看那些地方政府的一二把手还亲自接见姓卢的,还有北京那边权威机构颁发的认证奖。所以,这件事的责任在哪?让我们交付那么大的信任,难道要归咎于我们‘傻’么?”(某市一把手会见卢智建)  按着这样的想法,姚万买票回了广州。他在想要不要直接跟女朋友说这件事。最后他的答案是,还是不要说了。他准备直接去银行贷一笔信用贷款出来,补上这笔亏损的窟窿。他畏惧于女朋友的严厉。这里边有一个人们熟知了一万遍的剧情——由于女方一直嫌弃他没有房子,他需要积蓄足够的资金,凑够购买房子的首付。因为存起来的钱不多,他希望可以通过理财的方式赚够首付。买了房子,43岁的他就可以跟女朋友结婚了。  7月18日凌晨2点多,姚万回到了广州海珠区租住的家。当他插钥匙进孔,正要转动的时候,女朋友直接打开了房门。几天没合眼,他倒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女朋友叫醒了他。问他,“你这次不是去上海出差吧,我看IPad上的邮件推送,你买了去杭州的票。”  姚万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接着说,“估计,今年我们是结不了婚了。”  (注:姚万为化名,当我问他,不用真名的话,有没什么想用的化名,他说,用“姚万”吧,因为我觉得自己要完了。)  (完)<pclass="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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