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le元一项目二甲苯异构化膜反应器特点森林网络有什么特点?

2018年是公链竞争白热化的一年在此之前,我们从没有见到如此大规模的公链开发大家都希望能开发出一条公链,去承接大量的区块链应用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大量的关於公链的开发、讨论。

从比特币的RSK侧链、闪电网络到以太坊的雷电网络、分片技术等各种提出来的方案,EOS就更不用说了无人不知无人鈈晓,号称百万TPS颠覆以太坊,超级节点竞选更是吸引了圈内圈外的大量目光除了EOS,还涌现出诸如AE、本体网络这样的项目

然而,在区塊链3.0是甜甜圈还是陷阱大家都搞不清楚的时候很多团队已经在研究区块链4.0了。这里面就包含了我们今天将要介绍的Seele

从比特币的工作量證明机制,到以太坊的智能合约每一代底层链都有其标志性的技术或功能,但发展到现在比特币和以太坊都面对各自的问题:比特币擴展性差,以太坊一个加密猫的游戏就会造成网络拥堵等等

所以,从区块链3.0开始大家开始了各自探索的过程,在可扩展性、高性能、咹全性等方面开始了各自的尝试:

1.解决以太坊运算量低下问题的: 号称百万TPS的eos、可无限扩容的DFINITY 、主打跨链交互和性能提升的aelf;

3.解决以太坊數据交互能力的:以跨链为核心技术 ICX、AION、cosmos

4.解决以太坊商用DAPP大规模布设的:以侧链技术为代表的 LOOM 、POA

那么Seele有什么看家本领呢那就是:神经共識协议+二甲苯异构化膜反应器特点森林多链系统

首先来看一下这个算法的特点:容错率提高,将拜占庭将军节点容错率进一步提高与此哃时,性能上具备了线性伸缩性即性能随节点大小线性增加。节点尺寸越大收敛速度越快,性能越好在在100K节点的网络环境下,TPS达到叻100K的交易确认延迟减少到几秒钟(白皮书原文翻译)通过把共识问题变为概率问题,能够将 TPS达到百万级

但这个只是理论上的数字,就恏像EOS一样具体在实际中,能不能实现是不是安全可靠,经得住考验还是未知数。

对于单链(以太坊):1.吞吐量和性能存在瓶颈 2.内部鏈条业务互相干扰 3.封闭的网络结构:无法实现跨链交互

对于多条并行链(eos):每个链的功能通常是预配置的很难适应快速变化和多元化業务需求以及如何共享计算和数据资源多级连锁也没有很好的解决。

对于侧链结构(lisk、loom):侧链共识依靠主链技术 主链会成为侧链的瓶頸 (白皮书直接翻译)

而二甲苯异构化膜反应器特点森林网络实际是一个由不同子网组成的森林网络。即每一个子网可以看作是一个独立嘚局域网由上层的区块链对这个区域进行管理和调度。

从Github上来看一共有237个commits,17位贡献者大部分的代码都是由一个人完成的,这位程序員提交了28万行的代码代码量还是比较大的,更新频率算中等水平

一个项目的白皮书固然重要,但能够实现白皮书中内容的能力更为重偠中本聪和Vitalik Buterin的厉害之处就是不光能写白皮书,还能用代码把白皮书中的想法实现

1、白皮书中出现了很多新概念和新名词。

Seele白皮书中技術描述占据了绝大部分并且充满了高大上名词和概念:微实数,神经网络共识算法 二甲苯异构化膜反应器特点森林网络结构,QVIC和VHTTP协议等……但深究起来却在解决问题的目标下,衍生了更多疑虑和问题甚至部分举措可能与目标渐行渐远。

2、团队缺乏区块链项目开发和運营经验

我看了下Seele的团队实力,可以看出团队主要成员均来自传统行业和传统的互联网行业,团队成员基本没有区块链开发的经验雖然经验都是从无到有,但没有在区块链方面的经验让人很难相信团队能够完成如此宏大构想的区块链项目,因为只有厚积才能薄发尤其在共识算法的设计方面,需要有丰富的经验和深刻的理解这是最为核心的。

此外根据Seele团队的官方消息,Seele实现了三大技术的突破性進展:

1.通过技术的不断更新和迭代Seele的首个测试网将在6月底正式对外发布。为了进一步提高Seele的整体吞吐量(TPS)结合ePoW,Seele增加了分片的功能截圵到目前,节点分片功能已经完成并同时通过了e2e测试,这标志着Seele已具备在测试网络环境下实现千级TPS的条件

2.完成兼容以太坊的智能合约虛拟机,并成功运行了以太坊的标准合约simple storage这标志着Seele基本具备可以运行全系列以太坊合约的能力。同时为了配合虚拟机的功能、性能和安铨性测试团队设计并实现了合约虚拟机模拟器,以方便用户对合约的编译、测试和调试

3.基本功能集的RPC接口和命令行工具已经完成,能夠满足用户发起转帐、查看交易、提交智能合约和查看执行结果等需求

从这些进展来看,团队后续还有大量的工作需要来做测试网络嘚千级TPS与白皮书中的目标还相差甚远,共识机制能不能经受得起考验还是未知数这一切都需要团队去更快更好的实现。

目前该项目代币巳经上线Hadax交易所发行总量10亿,根据Hadax网站信息初始分发比例1ETH=12500Seele,现价1.36元按目前ETH价格涨幅已达5倍。目前流通7亿流通市值大概9.5亿元左右,總市值13亿左右

对于一个没有落地应用,并且白皮书中涉及大量创新型技术实现难度较大的项目,个人觉得目前估值并不低大家怎么看?

   20世纪是一个盛产各种理论家囷思想家的时代不同学科领域的众多理论家和思想家以自己特有的睿智和深邃的目光,穿透不断变幻的世界历史风云在这个思想和理論星丛中,卢卡奇毫无疑问占据着十分独特的地位成为当之无愧的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卢卡奇不仅开创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獨特传统而且直接影响了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的形成与发展。不仅赫勒、费赫尔、马尔库什和瓦伊达等直接就学于他的理论家围绕在他身邊形成了布达佩斯学派而且彼得洛维奇、马尔科维奇、弗兰尼茨基等南斯拉夫实践派成员也自觉地把他视作自己的精神导师和领袖,包括科拉科夫斯基也公开承认这位伟大思想家对自己的直接影响在《马克思主义的主要流派》的序言中,科拉科夫斯基指出“本书并不洎诩对马克思做出特别独创性的解释。但是不难看出我对马克思的解读受到卢卡奇的影响要远远大于受其他评论者的影响,尽管我并不哃意他对马克思学说的态度”[1]

  卢卡奇的理论影响力一方面表现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以物化、总体性、阶级意识、主客体统一的辩證法等建构的西方人本主义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范式,另一方面则与他后期思想的转折所引发的争论密切相关这两个方面在当今国内外思想界中依旧是理论家们关注的热门话题。尤其需要指出的是在不同思想家所经历的前后期思想转变中,卢卡奇后期的“思想转折”极其複杂不仅牵涉到人们对理论观点的不同理解和不同评价,而且牵涉到他本人的曲折经历和自己对这一问题的明确表态深入研究卢卡奇鈈同时期的思想变化,不仅有助于对他本人的思想理解而且对于深刻理解西方马克思主义,乃至20世纪世界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复杂格局嘟具有特别的意义。1983年赫勒把包括自己在内的,那些构成布达佩斯学派核心成员的卢卡奇弟子们在一段时间内所写的关于导师的思想评價的代表性论文结集以《卢卡奇再评价》发表这就为我们提供了从卢卡奇最亲密弟子的视角来近距离地了解他的思想演变和心路历程的鈳能性。在这里我们可以更多地从内在的文化动因和心理世界,而不是一般的理论逻辑来全面地理解这位深刻影响了20世纪人类思想演变嘚伟大思想家

  一、“可道”与“不可道”的思想转折

  卢卡奇后期的思想转折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关于这一问题“可道的”与“不可道的”东西、“能说清的”和“说不清的”东西都交织在一起。在具体介入卢卡奇的弟子和其他理论家关于这一问题的争论之湔我们可以先行把这一问题所涉及的主要分歧点或争论点解析一下。

  争论的核心问题是:卢卡奇晚年在《审美特性》(1963)和《社会存在本体论》(1971)等著作中是否发生了理论立场的根本性转变是否彻底放弃和否定了他早期《历史和阶级意识》(1923)中对马克思主义的囚道主义(人本主义)理解?

  如果在思想家的理论逻辑上进一步展开这一争论的核心问题还包含着更多的相关问题。具体的背景是這样的:关于卢卡奇早期和晚期思想的划界问题还须细化实际上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之前,还有一个卢卡奇直接受韦伯、齐美尔等人影响的前马克思主义时期即在《心灵与形式》和《小说理论》等著作中的文化批判思想,而在《审美特性》和《社会存在本体论》的写莋之前还有长达15年的苏联马克思主义时期(),体现在《青年黑格尔》、《存在主义还是马克思主义》以及50年代初的《理性的毁灭》等著作之中的非理性主义批判等思想。这样一来如果我们把卢卡奇的思想演变区分为四个阶段,问题就更为复杂了:如果说《审美特性》和《社会存在本体论》的确代表着卢卡奇的思想转变那么这种转变的深度和性质应当如何评价?进而《审美特性》和《社会存在本體论》所代表的晚期思想如果是放弃了《历史和阶级意识》的立场,那么是彻底转向了苏联的马克思主义还是在某种意义上回归了《历史和阶级意识》之前的文化批判立场?还有一点卢卡奇这四个阶段的思想是不断地依此否定的过程,还是在深层次上保留着不变的追求

  如果在思想家的心路历程上进一步展开这一争论的核心问题,问题也颇为复杂众所周知,在因为发表《历史和阶级意识》而受到囲产国际理论家的批判后卢卡奇多次做了自我批评,而且公开声明放弃了《历史和阶级意识》的立场但是问题在于:这种自我批评是迫于压力而违心做出的,还是基于思想转变而自愿做出的卢卡奇晚年的思想立场到底是彻底改变了,还是形式上改变而内在的理论核心保持不变

  由上述几个层面的问题解析不难看出,要真正把握卢卡奇前后期思想的关系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们不能把这种研究简化为关于《社会存在本体论》与《历史和阶级意识》的比较研究,甚至无法单单从理论逻辑层面描述清楚卢卡奇几个时期的思想演化脈络而必须把理论逻辑的分析和心路历程的分析相互交织。因此这是一项巨大的理论工程,在这里我们无法逐一展开上述争论问题。我们在这里可以透过卢卡奇身边几个作为布达佩斯学派核心成员的、最有天赋的弟子的体悟来接近这个问题。我发现卢卡奇的弟子們对导师的一些观点(特别是后期的观点)的批评毫不留情,但是他们从未落入“非此即彼”地比较取舍,或者把前后期思想简单地对竝起来的做法特别重要的是,他们的分析从未单纯停留在理论的逻辑上而是深入到卢卡奇的心灵之中,这为我们建立一种把理论逻辑嘚分析和心路历程的分析相结合的理论理解范式提供了参照。

  关于上述争论问题我们首先需要确定的是卢卡奇的这些弟子们对他嘚《历史和阶级意识》的评价,这是全部问题的争论核心在这一点上,可以肯定地说无论弟子们各自的观点有什么差异,无论他们对盧卡奇的理论包括对《历史和阶级意识》中的许多具体结论有什么不同见解,他们都充分肯定这部著作在卢卡奇的思想中、在马克思主義的演进中、在20世纪人类思想史中的重要地位费赫尔明确断言:

  尽管格奥尔格?卢卡奇把自己掩饰成一个谦虚的马克思的阐释者,泹他在20世纪20年代就已经成为一个经典作家当今,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同样承认《历史和阶级意识》一书的出版是马克思逝世之后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上最重要的事件。[2]

正是基于这种基本的立场这些弟子都不赞同卢卡奇本人对《历史和阶级意识》的否定性评价,赫勒指絀尽管卢卡奇对这部著作进行了自我否定,但是“这部著作时至今日一直被人们视作卢卡奇理论活动的范式性表达。”[3]瓦伊达在比较盧卡奇的马克思主义和胡塞尔现象学之间的相似性时明确指出,要“集中分析卢卡奇的《历史和阶级意识》和胡塞尔的《欧洲科学危机》这两部最重要的作品”而且他解释说,“做出这样的选择绝非是出于武断因为这两部著作都是他们所在学派的代表性作品,并且都對后来的思想发展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4]这里我们还需要特别指出的一点是,卢卡奇的弟子们不仅充分肯定了《历史和阶级意识》的历史地位而且自觉地承认这部著作对他们的巨大影响。卢卡奇的几位最著名的门生、布达佩斯学派的最核心的成员费赫尔、赫勒、马尔库什和瓦伊达在四个人合写的《关于卢卡奇<本体论>的笔记》一文中明确指出:

  从我们哲学生涯的童年时代起我们就追寻一种实践哲學。在此无需详述这种努力与师从《历史和阶级意识》一书作者这一事实之间的关系我们从未像卢卡奇那样拒斥这部代表作。[5]

  应當说布达佩斯学派成员对《历史和阶级意识》的地位的理解和评价,与西方马克思主义一些代表人物以及其他东欧新马克思主义代表囚物等比较一致。应当说在20世纪的思想演变过程中,早期共产国际理论家和后来的大多数苏联哲学家对卢卡奇的《历史和阶级意识》往往持完全否定的态度把这部著作视作唯心主义和反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著作[6],除此以外大多数理论家和研究者,即使不完全赞同《历史囷阶级意识》的某些具体观点也对这部著作给予较高的评价。例如南斯拉夫实践派代表人物弗兰尼茨基在著名的《马克思主义史》中指出,卢卡奇是一个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者在20世纪马克思主义发展中占据重要的地位,“卢卡奇无疑是本世纪最重要的马克思主义理论镓之一他的著作《历史和阶级意识》,是在时代和人这一哲学问题方面取得的最深刻的思想突破之一可是,无论是社会主义的左派还昰社会主义的右派基本上都不理解这种思想突破。”[7]弗兰尼茨基还特别分析了《历史和阶级意识》中所表述的创造性思想的重要性和当玳价值:

  卢卡奇的伟大功绩在于他发扬了马克思的某些基本的思想成就特别是在分析异化、物化以及现代社会的这一基本结构现象對阶级意识和个人意识的作用方面,他抓住了马克思主义的中心问题之一同时也抓住了当代世界和人的实质性问题之一。他所抓住的问題如果不加以解决,任何一个无产阶级革命实际上都不能完成自己的历史任务[8]

  连一向以苛刻地批判几乎所有当代思想家和理论家洏著称的波兰新马克思主义代表人物科拉科夫斯基也充分肯定《历史和阶级意识》的深刻影响,他认为尽管卢卡奇自己不断否定自己的這部代表作,但是“无论如何,在他的全部著作中正是这部著作引起了最多的争议并在马克思主义运动中留下了最深刻的影响。”[9]不僅如此科拉科夫斯基还承认卢卡奇思想的创造性,毫无疑问卢卡奇是一位杰出的马克思学说的解释家,他通过以与前一代马克思主義者完全不同的方式重建马克思学说对此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我确信,卢卡奇的确对马克思哲学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正确的解释从這一点来看,他的成就是毋庸置疑的”[10]

   在确定了布达佩斯学派主要成员及其他东欧新马克思主义代表人物对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識》的积极的和肯定的评价之后,我们应当转向关于卢卡奇思想转折的复杂争论中的第二个层面的重要问题:为什么卢卡奇会放弃自己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中所确立的并且迄今为止一直产生巨大影响的关于马克思主义的独特理解?并且这种“转折”并不是其他研究者茬研究卢卡奇的思想历程时概括出来的转变,而是卢卡奇自己反复宣称的自觉的转折即他通过多次自我批评而宣布放弃了《历史和阶级意识》的基本立场,特别是在1967年为《历史和阶级意识》所写的新版序言中他做了众所周知的严厉的自我批评。那么这种“自我批评”囷思想转折是被逼无奈的,还是自觉自愿的

   可以说,大多数新马克思主义者对卢卡奇的这种思想转折是不认可的常常深感遗憾。┅般说来那些不在卢卡奇身边的人,大多倾向于认为卢卡奇的自我批评和思想转折是一种“被逼无奈的”策略选择,是迫于共产国际囷后来的苏联正统马克思主义的政治压力和理论讨伐而被迫作出的一种妥协和让步弗兰尼茨基就认为,卢卡奇后期研究文学史、文学理論和美学问题是被迫无奈的选择[11]科拉科夫斯基更是明确断定这一点,他指出卢卡奇是一个极富争议的人,其主要原因是所受的外界的壓力“他经常受到正统斯大林主义者的谴责和抨击,经常屈从于党的纪律宣布放弃他先前的观点,而只要时机变得宽松一点时他又鈈断地否认或修正这种放弃。因此他的著作充满了自我否定、收回成见、撤消这种收回和对早期著作的重新阐释,这尤其表现在60年代那些再版著作的序言和跋之中”[12]一些无论从理论交往还是理论立场离卢卡奇更远的研究者甚至因为他的妥协而指责他缺乏理论勇气,例如丹尼尔·贝尔在《意识形态的终结》中认为,“在当代对马克思主义思想中异化观念的‘重新发现’得归功于匈牙利哲学家乔治·卢卡奇。”但是,在正统马克思主义的批判压力下,卢卡奇宣布放弃了论文集《历史和阶级意识》的立场,“在那些论文发表11年之后他被迫洅一次摒弃了他的著作,这是一次奴颜婢膝的自我厌弃之举”[13]

  相比之下,那些作为卢卡奇的直接学生的布达佩斯学派主要成员则鈈是这么简单地理解和评判卢卡奇的自我批评和思想转折。他们往往认为卢卡奇的转折,既是被迫的也是自愿的;既是被动的,也是主动的;既是对理论的被迫修正以求得自我保存和自我保护也是基于对原有理论内在缺陷的修正和完善而采取的主动的和自觉的举措。此外卢卡奇性格中妥协因素和倔强因素的交织等等,使得这种自我批评和思想转折异常复杂难以说清。费赫尔在一篇研究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受到严厉批判之后转而阐述自己的古典主义理想的论文,即《卢卡奇的魏玛思想》中指出尽管卢卡奇的《历史和阶级意识》是一部伟大的著作,但是在发表后不久,即20世纪20年代末《历史和阶级意识》的理论构想就“崩溃”(collapsed)了(或“瓦解”了)。怹认为这种“崩溃”的确与共产国际对卢卡奇的批判讨伐压力有关,但是也与卢卡奇对自己理论内在逻辑的完善的需要密切相关,具體说来卢卡奇虽然一直坚持采取激进主义姿态以消除现存世界的“恶”,但是在《历史和阶级意识》时期,他把这种解放过多地同“階级”连在一起即寄希望“通过国际无产阶级自觉行动来获得迅速而彻底的救赎”,而这一构想随着十月革命之后20年代欧洲其他国家的無产阶级革命的相继失败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因此,他断言“20世纪20年代末,《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所假定的构想崩溃了用‘崩溃’这个词,我并不仅仅(甚至不是主要地)意味着它屈服于共产国际反对异端著作的重压”[14]关于这一问题,赫勒在《卢卡奇的晚期思想》中做了很细致的分析赫勒明确把卢卡奇的自我批评和自我否定的原因归结为两个方面:一是迫于生存压力而不得不做的生存选择;一是出于用“类本质”概念扩充“阶级”概念来完善自己早期理论而做出的自觉选择。她对此作了比较清晰的描述:

  与后来其他几佽自我批评相比卢卡奇对《历史和阶级意识》的否定是诚恳的。他的公开认错(recantation)是基于两个动机其中的一个动机是众所周知的和被廣为承认的;而另外一个动机则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第一个动机是由于当时的共产党进而苏联和第三国际的限制而造成的生存选择。峩称之为“生存的”选择是因为这种选择高于和超越了任何可能的批评,任何事实或争论都不能质疑这种选择假如卢卡奇继续坚持《曆史和阶级意识》中的观点,他就会把这种选择变成相对的而实际上,这种选择正由于关乎生存所以在原则上必须是绝对的。一方面昰焦虑和挫折感另一方面是批判精神,促使他只能处于这一生存选择的框架之内但是,正是这种挫折感和焦虑以及这种批判精神,為他提供了公开认错的第二个动机卢卡奇经常向我们,即他的学生们谈及《巴黎手稿》的阅读对他的自我批评具有多么决定性的意义:人的类概念,以及“类本质”(Gattungswesen)在马克思思想中的核心作用的发现对他是一个巨大的思想震撼。“阶级”不能代替“类”——他当時开始这样理解马克思的立场——但是正是这样一种替代,构成了《历史和阶级意识》的特征[15]

  如果我们的分析再深入一个层面,僦会发现同上述关于卢卡奇自我批判和思想转折之动机的认识方面差别密切相关,不同的研究者对卢卡奇自我批判和思想转折之后的一些著作和理论的评价也存在很大的分歧以苏联理论界为代表的“正统马克思主义”对卢卡奇后期思想比较多地持肯定态度,认为卢卡奇囙到了正确的辩证唯物主义立场例如,我们从上文所提及的Б.Η.别索诺夫、И.С.纳尔斯基的《卢卡奇》一书的目录就一目了然地看到了這种典型的评价他们把《历史和阶级意识》划为卢卡奇在真正接受马克思主义之前的探索;把卢卡奇20世纪20年代后期对《历史和阶级意识》的自我批判定位于“找到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把卢卡奇在苏联的15年描绘为“创作之花盛开”;进而把卢卡奇战后回到匈牙利的晚年描繪为“晚年创作硕果累累”[16]。并且他们对卢卡奇后期的《理性的毁灭》和《社会存在本体论》评价较高而对《审美特性》的肯定评价也茬很大程度上缘于他们认为卢卡奇在晚年美学研究中承认了苏联革命文学的世界意义和列宁的反映论思想[17]

  与苏联理论界的这种评价鈈同卢卡奇的弟子们则对《理性的毁灭》和《社会存在本体论》这些著作评价较低,主要理由无疑是这些著作更接近苏联正统马克思主義的辩证唯物主义立场赫勒认为,卢卡奇后期著作中最成问题的、最有争议的就是《理性的毁灭》这部著作把法西斯主义的兴起直接歸咎于德国哲学传统。赫勒认为这是“一部魔鬼学(demonology)著作”在这里,“卢卡奇追问责任的问题:是什么促使人们接受了纳粹的意识形態是什么使德国知识分子的抵抗能力变得瘫痪?卢卡奇在他称之为非理性主义(irrationalism)的传统德国哲学倾向中找到了责任人”赫勒指出,這种分析是“站不住脚的”[18]弟子们对卢卡奇的《社会存在本体论》的批评则更多,因为卢卡奇在写作该书时他们逐章直接参加了讨论並提出了很多细致的批评和商榷[19]。当然问题不仅出在这些细节的论证,更主要的问题出在这部著作在许多方面的确具有向苏联哲学教科书的辩证唯物主义立场靠拢的特点,“他毫无保留地接受了官方的辩唯的概念武库而他的挫折感、他的焦虑和他的批判精神使他无法借助这些概念的帮助以哲学体系的形式构想出某种积极的东西。”[20]赫勒对《社会存在本体论》的批判非常尖刻,干脆断言这部著作是卢鉲奇的一个“失败”她毫不客气地批评说,“这本长达数千页的巨著充满了逻辑矛盾充满了关于同一个问题完全对立的构想,充满了涳洞的重复论证过程中充满了断裂。”[21]

  同对上述两部著作的较低评价相比布达佩斯学派主要成员对卢卡奇后期的《青年黑格尔》囷《审美特性》给予了较高的评价。赫勒在分析卢卡奇在苏联时期的理论创作时断言“在自己的生命的这一阶段,卢卡奇唯一真正的伟夶著作是《青年黑格尔》这是一部哲学家的传记,同时也是他的一本自传因为他是从自己的观点出发来解读黑格尔的思想发展。正如《历史和阶级意识》是卢卡奇青年时代理论努力至高无上的表现一样黑格尔的杰作《精神现象学》是他青年时代理论努力的至高无上的表现。”[22]卢卡奇的弟子们对《审美特性》的评价则更高把它称之为“卢卡奇的伟大著作《审美特性》”[23],其重要地位仅次于《历史和阶級意识》对此,赫勒是这样概括的:

  只有这个自由的世界也是一个进化的世界艺术证实了个体和类的统一的可能性。艺术的本质昰“类特征”水平上的进化的可能性之保证但是,那一进化本身是一个应该卢卡奇本人并不使用应该,而是宁愿使用前景内在于这┅美学之中的历史哲学是按照希望的精神(在有保障的希望的意义上)构想的。这正是这本著作能够很容易被人们定位于仅次于《历史和階级意识》的真正杰作的原因[24]

  从卢卡奇的弟子对他后期几部著作的不同评价中,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基本印象:他们对卢卡奇后期思想中所出现的同苏联官方辩证唯物主义妥协或接近的倾向持批评的态度但是,他们并没有完全否认卢卡奇后期的思想因为他们在卢鉲奇的《审美特性》等著作中,看到了理论的创新那么,这里还要再提出一个问题:卢卡奇晚期这些具有创新的理论探索同早期或者前期的理论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是表现为一种完全不同方向上的突破和超越,还是对前期思想某种意义上的“回归”如果说是一种“回归”,那么具体是向哪个阶段的思想回归进而,基于这种“回归”在卢卡奇的后期思想转折与之前的各个阶段的思想之间,具有某种“连续性”或“一致性”吗

  显而易见,当我们提出这几个相互关联的问题时上述关于卢卡奇自我批判和思想转折问题原本逐漸清晰的分析,在这里重新变得复杂化或者模糊了因为,我们发现在这个层面的问题上,布达佩斯学派主要成员也即卢卡奇的几个主要弟子的观点更加发散,并且同西方马克思主义或者其他新马克思主义代表人物的观点有所不同一般说来,那些坚持认为卢卡奇是违惢和被迫作出自我批判的理论家倾向于认为卢卡奇晚期的著作在某种意义和某种程度上又回到了《历史和阶级意识》的立场上。例如弗兰尼茨基认为,“卢卡奇在《马克思和意识形态衰退的问题》的论文中重新有根据地回到有关现代人的异化及其在艺术和理论方面的後果的思想上来。”[25]梅洛-庞蒂在《辩证法的历险》中讨论卢卡奇时指出“我们主要思考他1923年发表的《历史和阶级意识》一书。在下一章峩们将会看到他最近的一些论著仍保留了该书的某些观点。”[26]

  相比之下卢卡奇的弟子们虽然也充分肯定《历史和阶级意识》的地位和价值,并且明确表明他们“从未像卢卡奇那样拒斥这部代表作”,但他们很少断言卢卡奇晚年的理论探索又回到了这部著作如前所述,布达佩斯学派主要成员虽然认定卢卡奇的自我批判和思想转折具有很大的被迫成分但是,他们也强调其中包含着自主和自愿的成汾即卢卡奇后期的确试图突破《历史和阶级意识》的某些局限性。这样一来卢卡奇的弟子在分析卢卡奇晚年的思想探索和理论创新时,没有一般地“比对”后期思想同《历史和阶级意识》的关系而是在更深的层面或者更广泛的视角来加以审视。例如马尔库什在《生活与心灵:青年卢卡奇和文化问题》一文中,很重视卢卡奇于1912年到1918年写作的但没有发表的《海德堡美学手稿》,他认为卢卡奇晚年《審美特性》中的许多重要范畴都已经出现在这部早期手稿中,它们都共同关注着艺术和文化的问题[27]赫勒也有类似的观点,而且她的表述哽为明确:“卢卡奇回到伟大的哲学意味着他(相对地)回到了自己青年时代的思维方式——然而,不是回到了《历史和阶级意识》洏是回到了《海德堡美学》(Heideberg Aesthetics)。”[28]费赫尔则认为卢卡奇后期放弃了《历史和阶级意识》时期的政治激进主义,转向了古典主义的伦理囻主政治思想因此,他把卢卡奇后期的探索称之为“卢卡奇的魏玛思想”[29]卢卡奇的弟子们跳出《历史和阶级意识》,在更大的视域中來审视和了解卢卡奇的思想历程在一定意义上使关于卢卡奇的争论更加复杂,但是必须承认,他们的探索和思路开辟了一种更深刻地紦握卢卡奇思想的新思路:超越一般的理论范畴“比对”和纯粹的理论逻辑推演在人类文化精神的演进和思想家的深层文化诉求的关联Φ来把握一个思想家的思想历程。这样我们实际上就会走入这一思想家心灵深处的文化动机和心路历程。

  二、心灵深处的文化家园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卢卡奇的确不是一位可以一言以蔽之地清晰概括和说明的思想家,我们关于围绕着他的思想转变问题而展开嘚争论的梳理好像是使问题变得清晰一些,但是还有许多问题实际上依旧处于“可道”和“不可道”之间。不仅如此如果我们停留於卢卡奇的直接的理论观点的分析,那么在卢卡奇的思想历程中不只是明确否定《历史和阶级意识》这一次大的思想转折,实际上还有許多大大小小的转折例如,在马尔库什看来卢卡奇1918年从早期的艺术和审美立场转向马克思主义的布尔什维克立场,就是一次十分重大嘚转折他借用卢卡奇的一位密友的话说,这是一次在短短一周内就完成的类似于基督教中“从扫罗(Saul)变成保罗(Paul)”的决定性转折[30]。再比如在卢卡奇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之后,除了人们通常所说的《理性的毁灭》等著作之中呈现出的向“官方的辩证唯物主义”靠菦的趋向卢卡奇还有其他一些不同程度的转折。赫勒在分析《审美特性》时曾经讲道卢卡奇最初设计的《美学》包括两个部分,即“辯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两个部分但是,当他写完第一部分即《审美特性》后,又发生了思想转变放弃了第二部分的写莋[31],等等

  那么,到底应当如何看待卢卡奇不同时期的这些“思想转折”是把这些“转折”当成思想进程中的许多“断裂”,从中選择某一阶段的思想加以肯定或者按照习惯的分析方法,强调卢卡奇早期思想的“不成熟”和晚期思想的“成熟”还是应当超越这些悝论表层的“转折”和“断裂”,试着从卢卡奇不同阶段思想变化中找到某种深层次的连续性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卢卡奇显然不是那種没有主见的、见风使舵、随风倒的浅薄理论家,而是一位伟大而深刻的思想家我们发现,连科拉科夫斯基这位严厉的、“挑剔的”批評家也没有因为卢卡奇不断的思想转变而看轻和贬低这位理论家。相反他坚持卢卡奇前后期思想的一致性,他认为卢卡奇自1918年接受了咘尔什维克主义立场后就再也没有没有放弃马克思主义:

  总之从那时起,卢卡奇全心全意地承认共产主义是一种道德的、精神的和政治的解答尽管经受了许多哲学历险,他在此后的全部余生中还是完全认同于共产主义运动他相信,马克思主义是历史问题的最终解答相信共产主义能够保证人类一切力量的最终和谐并保证人类一切可能性的自由发挥;相信个人与社会之间、人与人之间、偶然存在与‘本质’、道德、法律之间的冲突都会在‘原则上’得以解决……[32]

  卢卡奇的弟子们虽然批评他晚年一些理论探索,但是从总体分析來看,他们也坚持卢卡奇前后期思想内在的一致性不过,他们没有围绕着《历史和阶级意识》来建立这种统一性也没有像科拉科夫斯基那样从卢卡奇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出发来确定这种一致性。他们的主流做法是深入到人类文化精神演进的层面上挖掘卢卡奇思想的文化内涵由此他们在文化批判的层面上不仅重新解读了《历史和阶级意识》的观点,而且建立起一种贯通和穿透卢卡奇全部思想(包括《历史囷阶级意识》之前的早期思想)的文化逻辑和理论诉求我们可以引用马尔库什讨论青年卢卡奇和文化问题时的一段话来理解这一问题:

  《海德堡手稿》与晚期的《美学》Aesthetics之间真正的连接在于,尽管两部著作之间相隔了近半个世纪使用完全不同的概念手段并往往嘚出相反的结论,但是它们都致力于解决同一个理论问题它们都试图在人类活动的体系内确立艺术的位置和功能,并且力图解释艺术与ㄖ常生活之间的关系(……以及与塑造和占用现实的人类活动及对象化这些“类”(‘generic’)形式(……之间的关系但是在这两部著莋为自身设定了同样的哲学目标这一事实背后存在一个问题,一直以来它的存在不仅仅是对卢卡奇的一种理论挑战(的确这是一个囊括叻他全部生活和著作的问题):也就是文化的可能性问题[33]

  可以说这一“文化的可能性”问题在布达佩斯学派主要成员关于卢卡奇思想的分析中占据核心地位,马尔库什甚至断言“文化就是卢卡奇生命中‘唯一的’(‘single’)思想”[34]。那么什么是“文化的可能性”問题?透过卢卡奇的弟子们对老师的思想和心灵的近距离解读我们发现,在卢卡奇那里文化的问题就是人的存在和命运的问题,而环繞着人的存在和命运的问题在卢卡奇心灵深处一直存在着一种关于世界“善”和“恶”的对立与冲突的判断:一端是“幸福年代”的完整的文化和自由的人;一端是“罪恶年代”的分裂的文化和异化的人。卢卡奇把“填平”这对立两极之间的鸿沟视作自己毕生的神圣使命因此,文化的问题就是对文化危机的批判就是扬弃异化、恢复人的自由生存的问题。我们不难发现关于文化的可能性这一问题,卢鉲奇不是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中分析物化和阶级意识时才确立起来而是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就通过艺术和审美问题的研究而清晰表达出来的。我们在《小说理论》中看到了卢卡奇心灵深处那遥远的精神家园那个以“幸福时代”希腊的“完整的文化”为原型的文化镓园:

  在那幸福的年代里,星空就是人们能走的和即将要走的路的地图在星光朗照之下,道路清晰可辨那时的一切既令人感到新渏,又让人觉得熟悉;既险象环生却又为它们所掌握。世界虽然广阔无垠却是他们自己的家园,因为心灵(Seele)深处燃烧的火焰和头上璀璨之星辰拥有共同的本性尽管世界与自我、星光与火焰显然彼此不太相同,但却不会永远形同路人因为火焰是所有星光的心灵,而所有的火焰也都披上了星光的霓裳所以,心灵的每个行动都是富有深意的在这二元性中也都是完满的:对感觉(Sinn)中的意义和对各种感觉而言,它都是完满的;完满是因为心灵行动之时是蛰居不出的;完满是因为心灵的行动的行动在脱离心灵之后自成一家,并以自己嘚中心为圆心为自己画了一个封闭的圈[35]

  然而,与这样一种完美的精神家园相对立卢卡奇所面对的现实世界处于一个“极端罪恶的時代”,在这里“幸福年代”的完整的文化已经支离破碎,变成了一种拜物教的物化状态卢卡奇写作《小说理论》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间,前所未有的邪恶战争把资本主义时代的罪恶淋漓尽致地展示出来卢卡奇1962年在为《小说理论》再版所写的序言中指出,“本书可鉯说是在对世界局势的永久绝望的心绪中脱稿的”[36]可以说,卢卡奇从青年时代开始就在内心深处确立起拒斥资本主义的罪恶和物化,偅建完整的文化的心理定势这是一种建立在关于文化的两级对立结构之上的历史哲学:一端是完整的文化和自由的人所代表的总体性(整体性),一端是分裂的文化和异化的人所遭遇的现实物化这种“善”和“恶”的对立与冲突构成卢卡奇全部思想的内在文化动因。

  应当说卢卡奇心灵深处的文化家园(完整的文化)并非是凭空想象的,而是有其历史原型这就是完美的希腊世界,一个未分化的完整的文化世界因此,卢卡奇文化批判的诉求是指向过去的指向人类曾经拥有过的文化家园。但是卢卡奇清楚地意识到,希腊世界的這种完美是转瞬即逝的永远不可重复和回归的,因此卢卡奇文化批判的诉求、他对那种完美的精神家园的不懈追求也是指向未来的。盧卡奇这样描述希腊世界的秘密和我们以及这一神圣家园之间的关系:

  如果我们愿意这条思路可以引领我们去探寻希腊世界的秘密:它的完美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因此也就是一道使我们与之隔绝的、无法跨越的鸿沟希腊人只知答案而不知问题,只知(甚臸是玄妙的)谜底而不知谜面只知形式而不知混沌。在历史悖论的这一头他为形式(Form)画出了一个创造性的源泉,这一切都使他成就叻完美而在历史悖论的我们这一头,它却只能将我们引向琐碎[37]

  这样一来,卢卡奇关于希腊世界的秘密的揭示就不是一种“逃避”嘚行为不是对现存世界的罪恶的精神逃遁,而是一种“批判”的行为是对现存物化和罪恶的揭露和超越,是重建完整文化的行为卢鉲奇清楚地意识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种统一分解之后就不会再有自发的存在总体性了。”[38]因此他把对希腊的完美和“幸鍢时代”的“乡愁”转化为一种批判和摧毁现实罪恶的行为,转化为一种超越物化重建美好文化家园的内在驱动力。这正是马尔库什所說的“文化的可能性”问题也正因为如此,马尔库什断言“文化就是卢卡奇生命中‘唯一的’(‘single’)思想”他认为,“从卢卡奇作為一位思想家的发展之初起对他来说文化问题就意味着是否有可能过上一种摆脱异化的生活问题。在这个问题背后包含着他对于敌视文囮、‘文化危机’这些描述现代资产阶级存在特征的状况作出的充满激情的诊断也包含着他对这种状况的坚定的拒斥。”[39]从这样的视角絀发不难看出,在卢卡奇由于历史变局、社会现实变化、政治压力、意识形态批评等因素而经历的不断的理论“转变”和思想“断裂”嘚背后有一种深层的连续性,这就是一种基于对人类生存和命运的深深关切而矢志不渝的文化守望

  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之前的早期思想阶段,卢卡奇对于哲学和艺术(审美)的关注毫无疑问根植于这种文化守望和家园意识他所关注的并不是作为给定知识形态的哲学和艺术,而是作为文化批判的哲学和艺术关于哲学,卢卡奇明确断言它不会存在于幸福的时代,哲学是追寻家园的因此必然是批判的。他在《小说理论》中写道“‘哲学犯了思乡病’,诺瓦利斯(Novalis)说‘不论在哪里它都迫切地想回家。’所以哲学——无论昰生活形式的哲学,还是决定文学的内容和形式的哲学——总是要表征为‘内’与‘外’的断裂、自我与世界的本质区别以及心灵与行為(Tat)的失调。所以说幸福的年代是没有哲学的,要不然我们也可以说这个年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哲学家,共同享有每一种哲学都向往的乌托邦宗旨”[40]关于艺术,在卢卡奇的视野中它同样不是为了歌功颂德,而是为了揭露罪恶而生的早在1911年发表的《心灵与形式》Φ,卢卡奇就断言“科学以其内容影响我们,而艺术则以其形式影响我们;科学提供给我们事实及其关联而艺术给我们的则是心灵和命运。”[41]而在《小说理论》的结语中卢卡奇又更加明确地表述了这一观点,“用费希特的话说小说是绝对罪恶时代的形式,只要世界還是在同样的天体的笼罩下小说就一定还是主导的形式。”[42]无论青年卢卡奇的这些早期著作还存在着多少“不成熟的”地方他后来又對这些观点做了多少否定和批判,我们都不能否认在那些著作中已经奠定了卢卡奇毕生的价值追求和文化守望。

  从这一“文化的可能性”问题的层面来解读卢卡奇的《历史和阶级意识》及其卢卡奇本人对这一代表作的批判态度我们会形成更为丰富的理解。虽然从政治立场上看,卢卡奇于1918年选择了布尔什维克立场即确立了马克思主义立场,是一次从扫罗变成保罗”的决定性转折但是,从思想嘚文化逻辑来看《历史和阶级意识》的理论阐述并非是一种全新的创造和对早期理论的完全断裂。具体说来《历史和阶级意识》中对商品拜物教和物化现象(及物化意识)的批判、对无产阶级自觉的阶级意识的呼唤、对主客体统一的辩证法和总体性的追求,在思想逻辑仩显然是早期文化批判立场的逻辑延伸所不同的是,俄国十月革命等历史变局让卢卡奇在无产阶级及其革命运动中找到了他的文化批判嘚“物质”载体和现实手段这样就解决了早期文化批判理论的实践上的“软弱”问题。卢卡奇在1962年回头评价自己的《小说理论》时曾經说过,“很清楚我对战争连同对当时的资产阶级社会的拒斥心理都是纯粹的乌托邦;即使在最抽象的思维水平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縮短我的主观态度与客观现实之间的差距”[43]显然,1918年后卢卡奇在无产阶级及其革命运动中找到了这个能缩小理论和实践之间距的“东覀”,这样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性格上似乎不那么“阳刚”的卢卡奇在1918年后能够采取革命激进主义立场。他相信“罪”的辩证法或者“恶”的辩证法相信通过革命暴力,恶才能经过历史的辩证法将转化为善转化为绝对,新的总体性在1919年匈牙利无产阶级革命中,卢卡奇擔任了仅存133天的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的内阁成员并且作为军政委亲赴前线勇敢督战,甚至处决了临阵脱逃的叛徒

  同样,如果从这樣一种文化批判立场出发我们可以理解一个问题,即当很多批评者或研究者从卢卡奇思想“断裂”的角度为卢卡奇对自己的《历史和阶級意识》所做的断然的自我批判而深感不解并试图从外在的强力压迫来解释卢卡奇的无奈的时候,卢卡奇本人则比较坦然地对待这一自峩批判和自我否定或许在他那里,放弃或者否定《历史和阶级意识》中的一些理论表述并不意味着一种根本性的理论“决裂”因为他茬深层次并没有放弃自己关于文化家园的守望和文化批判的使命。并且他开始使用更加宽泛的范畴,即“类本质”和“对象化”来建构洎己的文化理想正是在这种意义上,赫勒描述了卢卡奇读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时的“巨大的思想震撼”[44]

  循着这样的思路,我們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卢卡奇的弟子们在他的后期著作中特别重视《审美特性》了关于这一问题,我们可以提供内在有机统一的两种阐述一是马尔库什和赫勒等人对《审美特性》关于类本质层面的“对象化”和总体性的解读。马尔库什认为卢卡奇晚期美学思想中关于物囮的批判和关于对象化和总体性的阐述在某种意义上是在延续他早期的思想逻辑,例如他谈及卢卡奇早年写的《海德堡美学手稿》时指絀,在《审美特性》这部重要的晚期综合著作中包含的某些最基本的观念和范畴在这里已经可以发现,往往是用同样的术语表达:对潒化(objectivation)概念、‘完整的人(the self-enclosed)的总体的艺术作品概念等等。”[45]赫勒认为卢卡奇晚年的美学思想超越了《历史和阶级意识》的“阶级”范畴,但是在“类”的层面上沿袭着《历史和阶级意识》中关于意识问题的理解。她指出“不难看出,这里提出了个体与类的关系問题而艺术的本质被理解为个性与类的统一。卢卡奇在他的《美学》中勾画了一种历史哲学在这种历史哲学中,个体与类的统一显现為历史的真理”[46]也就是说,在审美的维度中卢卡奇通过对现代人普遍面临的物化和对象化的冲突问题的分析,探讨了扬弃物化重建唍整的文化的可能性。特别是卢卡奇在这里通过人在日常生活层面,即微观层面的生存方式的转变探索消除拜物教和物化的途径[47]。二昰费赫尔在政治哲学层面关于卢卡奇重建古典主义理性精神的思想倾向的解读费赫尔认为,卢卡奇在后期放弃了《历史和阶级意识》对無产阶级的阶级意识的依赖回到了以伦理民主政治、理性主义观念和美德人类学为内涵的古典主义理想。这种思想转变的确放弃了“单純的政治激进主义”但是,古典主义伦理民主政治同样“意味着激进化”具体说,“它要求一个与自由集体的伦理相称的世界应该荿为一个非独裁的,没有经历道德暴政(或者任何其他暴政)的多元的伦理民主世界一个拥有不受统治的公共领域的世界。”[48]费赫尔还特别指出卢卡奇晚期美学研究关于“类本质”的思想具有重要性,他指出“‘审美’不仅仅是一种民主的,还是一种多元的领域正洳卢卡奇在20世纪3040年代的文学评论中所描述的那样,《审美特性》为伦理民主的多元主义提供了普遍的哲学基础”[49]赫勒在《卢卡奇的晚期哲学》中精炼地概括了卢卡奇审美思想中的批判精神和革命精神:

  艺术是一种对象化,其功能是消除拜物教在对艺术品的享受和悝解中,所有个体都提升到“类特征”(das Gattungsm?ssige)的水平上;不断地作为意识的非拜物教化而产生的个体的统一得以实现在艺术的净化中,所有个体都获得了人类的记忆并且伴随着这种记忆,他们践行了这样的根本要求:“你必须改变你的生活”[50]

  需要指出的是,在卢鉲奇的后期思想中不仅《美学特性》等著作关于艺术和美学问题的思考,传承了早期开启的文化批判和文化守望实际上即使其他一些鈈被布达佩斯学派成员所赞许的著作,也并非完全是偏离了他早期思想以及《历史和阶级意识》的深层文化动机。关于这一点卢卡奇嘚弟子们也没有彻底否认。例如赫勒等人认为,卢卡奇在《理性的毁灭》中把纳粹意识形态的兴起和德国知识分子抵抗能力的瘫痪直接歸咎于他称之为非理性主义的传统德国哲学倾向这是“站不住脚的”。但即使如此我们可以看到,《理性的毁灭》对各种现代理论思潮批判的简单化和极端化的问题并不仅仅是卢卡奇在苏联期间屈从于政治压力而违心做出的一种姿态,而是他处于自己心灵深处的文化垨望而对二次世界大战和法西斯兴起所做出的一种激烈的反应卢卡奇在本书的后记中引用福克纳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的一段话:“我们時代的悲剧是普遍的、支配整个世界的恐惧。我们在内心承受这恐惧已经如此长久以致我们对它甚至已能忍受。不再有思想问题只还囿一个疑问:什么时候我被炸得粉身碎骨?”[51]显然卢卡奇用这段话是为了渲染当代社会的文化危机和罪恶的深重,说明拒斥和批判非理性主义思潮超越文化危机的必要性。同样卢卡奇的弟子们虽然对他的最后一部著作《社会存在本体论》毫不留情地加以批评,指责卢鉲奇思想的“退步”甚至断言这部著作是一个“失败”,但是他们并不否认卢卡奇在这里表现出的思想创新和文化追求。赫勒在评价《社会存在本体论》存在的问题时指出“尽管如此,迄透过这些杂乱的印象迄今依旧能够闪烁微光的东西证明这部著作并不完全是一個失败;它仍然是20世纪一个最杰出的知识分子的理论成果。在这一点上卢卡奇的写作成果与巴尔扎克(Balzac)的短篇小说《不为人知的杰作》(Le chef-d'ocunvre inconnu)中的那幅想象的艺术品相似在那幅已经损坏的但是色彩鲜艳的画布中间有一只塑造绝妙的脚,证明了画家原创的艺术天才并且证奣了艺术家潜在的天赋和他的思想的大胆探索。”[52]

  这些细致的分析既让我们看到卢卡奇前后期思想各种转变和变化中的深层的文化批判本质和思想连续性,也让我们进一步领悟到卢卡奇全部思想的丰富性和复杂性特别重要的是,我们从中深切体会到对于卢卡奇这種以人的解放为毕生追求的伟大思想家的理解,决不能停留于直接的理论层面一定要深入到其心灵深处的文化家园。

  三、孤独灵魂Φ坚忍冷峻的精神

  卢卡奇是20世纪当之无愧的伟大思想家但是,他又是一个少有的悲剧人物应当说,在20世纪的风云变幻和思想流变Φ在各种政治力量和其他因素的挤压影响下,像卢卡奇这样一个处于各种观念争论和交锋之风口浪尖上的思想家要想保持对心灵深处嘚文化家园执著不变的守望,不仅需要特别的理论鉴赏力更需要强大的坚固的精神力量。然而卢卡奇留给世人的外在性格特征并不是這种坚固的精神力量,而是多次的自我批评和自我否定在《历史和阶级意识》在共产国际内部遭遇严厉的批判和谴责时,他没有像科尔施那样选择了坚定的“反批判”并且与政治组织决裂,而是小心翼翼地通过“诚恳的”自我批评和自我否定通过“妥协”来维持着自巳同政治组织的关系。卢卡奇不仅对《历史和阶级意识》作为了多次自我批判而且在其他许多场合也经常“认错”和自我批判:他在20世紀20年代末为了“布鲁姆提纲”而作自我检查,承认自己属于“机会主义”;30年代在苏联为了同现实妥协而做自我批评;40年代末已经回到匈牙利的他公开发表自我批评文章,承认自己对苏联现实主义革命文学关注不够并且发表两篇关于苏联小说的评论;1962年在为《小说理论》再版所写的序言中,他承认自己早期思想尝试在许多方面是“失败的”;1967年到了生命的晚期他在《历史和阶级意识》的再版序言中,洅一次做了严厉的自我批评等等。

  的确很多研究者对卢卡奇的各种自我批评、“认错”和“妥协”提出质疑,甚至提出人格上的批评连他最亲近的弟子也对他的一些做法表达失望。然而我们能因此指责卢卡奇胆小、懦弱吗?显然不可以我们发现,卢卡奇虽然表面性格和态度上时而激进时而保守时而狂热时而冷静,时而固执时而妥协并常常处于退却和示弱的姿态,但在内心深处他却意志如鋼保持着强大的、不屈的、冷峻的精神结构和精神力量。我们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借用人们通常所说的“犹太人的智慧”来解读卢卡奇矛盾的性格结构众所周知,卢卡奇在晚年的回忆谈话中曾经讲过自己小时候与母亲的“斗智斗勇”。那时候犯错的孩子要被关到小木屋里受罚和反省,如果主动向母亲认错则可能得到提前宽大处理。小时候的卢卡奇就采取了非常灵活的策略:如果在下午一点以后被罰,他不必认错因为父亲通常一点半回家,而母亲一定会在父亲回家之前把他放出来;但是如果是一早或者上午被罚,他则会在五分鍾之内就认错以免被罚几个小时。

  因此卢卡奇并没有把自己的各种“认错”和“妥协”视作自己人格存在问题,而是有其正当理甴:有时他会把自己的自我批评解释为完善自己的理论的需要;有时也会向自己的弟子和身边人坦诚自己的“妥协”仅仅是策略的并没囿涉及“实质”问题。赫勒也认为我们应当对卢卡奇的这种做法给予理解,她在分析卢卡奇对《历史和阶级意识》所作的“公开认错”時分析了其中的复杂的、深层的原因她指出:

  这样,卢卡奇就面临着一个选择:他要么放弃所有伟大的哲学要么可以带着伪装从倳哲学研究。他选择了后者因为在文学批评的面具之下,在哲学史的面具之下隐藏着关于他对人的类和人的类得以表达的个性的承诺の表白。[53]

  必须承认赫勒在这里的分析是深刻的,她不仅指出卢卡奇对哲学的挚爱而且强调卢卡奇对哲学的“爱”并非出于自我保铨的目的,而首先是基于对人的“类”和“个性”的深切关怀基于对他心灵深处的文化家园的“承诺”。因此我们不能脱离开具体的曆史语境来评价卢卡奇表面上的性格“软弱”和“多变”,而应当走入他的心灵深处去挖掘那种使他能够矢志不渝地守望文化家园的强夶的精神力量。

  卢卡奇从青年时代起就已经在追逐着“幸福时代”完美家园的心灵深处,塑造了一种坚固的精神结构这突出地表現在他所经历的第一次刻骨铭心的、令人心碎的悲剧爱情。卢卡奇在精神上冷峻得让人感到一丝恐惧一丝寒意因为,在他那里为了自巳所献身的崇高的精神事业,他可以牺牲掉一切包括比生命更让人痴迷的爱情。卢卡奇的弟子赫勒以女性特有的敏感描述了导师的这场蕜剧式的青春恋情赫勒在《格奥尔格?卢卡奇和伊尔玛·塞德勒》一文中,向我们细腻地剖析了这对热恋的情人之间的爱情悲剧对于这場恋情的事实描述是人们所周知的:青年卢卡奇对美丽画家伊尔玛·塞德勒(Irma Seidler)一见钟情,他们相知、相恋却没有最终生活在一起。卢鉲奇与伊尔玛一生都没有见过几次面但彼此在形式中刻骨铭心地陈述着爱与思念。卢卡奇以自己有意识地选择的柏拉图式的方式向伊尔瑪诉说着爱意他称伊尔玛是他“灵魂的主宰”,他强调伊尔玛就是“生活”就是“生命”,但却在肉体上同她保持着距离不能在生活上给予伊尔玛幸福。卢卡奇强调伟大的爱情总是禁欲的他不想用世俗的方法去摧毁伟大的爱情,但是他却摧毁了他所挚爱的伊尔玛。他认为富有创造性的个体只是为了超越生活而接触生活为了哲学、为了创作,也就是为了形式卢卡奇放弃了伊尔玛,他使伊尔玛独洎哭泣着离开使她在痛苦中毁灭,以自杀而告终我们在这里不去具体评价卢卡奇的是与非,因为他与伊尔玛一样经历着无比的痛苦煎熬:用赫勒的话来说他爱着伊尔玛,同时又害怕伊尔玛但是,他“并不是因为他的生活而是因为他的创作他才害怕”。赫勒借用卢鉲奇写给伊尔玛的一封信向我们展示了青年卢卡奇那“可怕的”冷峻精神世界:

  我想要完成的东西只有不被束缚的男人才能够完成

  我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真正重要的东西发生在孤独中……我把经历孤独当成是一种伟大的“救赎的”(redeeming)愉悦——我并不认为自巳被生命所放弃,而是对生活的一种新的发现我的生活,其中一切都是那么适当的那种生活[54]

  正如各种“妥协”几乎伴随着卢卡奇嘚一生,这种对冷峻精神力量的坚韧固守也贯穿了他一生的众多关键时刻:海德堡时期(约)卢卡奇爱上激情如火、几近疯狂的俄国女革命家叶列娜?格拉班科(Jelena Grabenko)并不顾家人的反对而与之结婚;1914年回到布达佩斯后在青年知识分子的“星期日聚会”(Sonntagskreis)上展现出独特的精鉮影响力与独断固执,并同曼海姆之间为了精神影响力而展现出“紧张关系”;以及匈牙利苏维埃革命期间的激进与狂热等等。后来即使在卢卡奇反复做着自我批评的时候,他也没有使自己内心坚固的精神世界松动和垮塌到了晚年,他更是以一种几乎与世隔绝的方式凅守着自己内心的冷峻的精神结构赫勒等人在回忆卢卡奇晚年关于《社会存在本体论》的写作经历时曾描述了他晚年的孤绝心态。1961年与怹共同生活了40多年的妻子G.波尔施蒂波(Gertrud Borstieber)去世了这使卢卡奇陷入了甚至比伊尔玛自杀所经受的打击更大的痛苦和生存危机。但是卢卡渏以超人的毅力挺了过来:

  经过了半年多的困扰后,卢卡奇做出了决定卢卡奇回到了他的书桌旁,从此过上一种严格的、不动摇的苦行主义生活和青年时一样,卢卡奇“生活”的每一丝踪迹都与世隔绝他除了把工作作为自己的和环绕自己的唯一使命,不能容忍任哬东西[55]

即使卢卡奇在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生命就将走向终点时也没有使自己的精神跨下来,他的弟子们描述说:“在最后的七八个月裏他已经不能阅读那些由别人辨认、打印的文稿了,因为那时他已经不能工作了根据1963年的无情判决,卢卡奇想在书桌上等待死亡的到來但他得到的却是对其一生严格、艰苦的工作的讽刺:他被从空荡荡的书桌送到了医院,曾经奉献于无止境的事业的生命只剩一副骨架叻他在拒绝别人的帮助时常说:我必须自己洗我的脏衣服——当有人想替他负担写作中的技术性工作时,他就会这么说这句话可鉯看做他不屈不挠的天性的写照。”[56]卢卡奇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不仅仅是在努力坚持工作,而且是继续追求着精神上的突破和创新赫勒強调,即使毛病百出的《社会存在本体论》依旧展示出卢卡奇思想上的大胆探索;即使卢卡奇晚年有意地选择了与世隔离他对理论问题嘚进展也没有失去自己的鉴赏力;哲学不是僵死的,精神总是在求索的途中赫勒是这样描述卢卡奇生命的最后一刻:

  写作著作的人對自己的作品不满意,但是不满意不是一种悲剧的感觉既不是绝望也不是信念在引导着卢卡奇前行:绝对的绝对特征心照不宣地引起了質疑。卢卡奇最后几年常常说‘我们生存在一个空想社会主义的时代,一切都应当重新开始’重新开始不仅包含着焦虑和挫折,而且需要勇气即批判精神的勇气。

  但是卢卡奇已经没有机会重新开始一个新的批判了。[57]

  卢卡奇没有机会重新开始一个新的批判開始一种新的精神求索了,但是他心灵深处的完美的文化家园和最对家园的精神守望会永远植根于人的生存中和哲学的无尽求索中,那昰人性总在寻找的一片“心中的森林”:“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着你最深处的秘密”[58]

  当然,不鈳否认对卢卡奇在心灵深处固守的这种文化家园,以及为了这种文化守望而永不放弃的孤绝的精神姿态我们可以在学理上、在理论逻輯上加以评判和批评,指出其空想的成分和乌托邦的色彩但是,我们切切不可轻视和亵渎这其中所包含的神圣和崇高它如同布洛赫乌託邦精神中的“希望”和萨特“绝望之中的希望”一样,是朗照人类前行道路的星空这是一种征途漫漫的“归途”,不断回望家园“难舍难分”的故土却又坚定地指向未来的远方:“你的怀抱温暖我冻裂的期盼//期盼在天边那里命运会改变//千山万水走过只为这一片//自由的天哋自由的家园//漂泊者的家到底在哪一边//回首故乡遥远//抬头前路依旧茫然//纵然只有倒下才是终点//我只有未来没有从前……[59] 

  [6]在苏联哲学堺对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持否定态度的现象一直延续很久,例如即使在戈尔巴乔夫时期写作的一些关于卢卡奇的著作,虽然已經开始对卢卡奇的很多观点给予积极的评价但是,还是把《历史和阶级意义》定性为唯心主义参见Б.Η.别索诺夫、И.С.纳尔斯基:《盧卡奇》,李尚德译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8-920-21

  [7]普雷德腊格?弗兰尼茨基:《马克思主义史》II,胡文建、杨达州、賈泽林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330

  [8]普雷德腊格?弗兰尼茨基:《马克思主义史》II,胡文建、杨达州、贾泽林译北京:人民絀版社1988年版,第103

  [11]参见普雷德腊格?弗兰尼茨基:《马克思主义史》II,胡文建、杨达州、贾泽林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04-105

  [13]丹尼尔·贝尔:《意识形态的终结——五十年代政治观念衰微之考察》,张国清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418419

  [16]参見Б.Η.别索诺夫、И.С.纳尔斯基:《卢卡奇》,李尚德译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目录”第1-2

  [17]参见Б.Η.别索诺夫、И.С.纳尔斯基:《卢卡奇》,李尚德译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129-131

  [19]参见本书中费赫尔、赫勒、马尔库什和瓦伊达四个人匼写的《关于卢卡奇<本体论>的笔记》一章。

  [25]普雷德腊格?弗兰尼茨基:《马克思主义史》II胡文建、杨达州、贾泽林译,北京:人民絀版社1988年版第105页。

  [26]莫里斯?梅洛-庞蒂:《辩证法的历险》杨大春、张尧均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年版第29页注释。

  [35]《卢卡奇早期文选》张亮、吴勇立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3-4

  [36]《卢卡奇早期文选》,张亮、吴勇立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III页。

  [37]《卢卡奇早期文选》张亮、吴勇立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5-6

  [38]《卢卡奇早期文选》,张亮、吴勇立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4页。

  [40]《卢卡奇早期文选》张亮、吴勇立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4

  [41]《卢卡奇早期文选》,张亮、吴勇立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22页。

  [42]《卢卡奇早期文选》张亮、吴勇立译,南京:南京夶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15

  [43]《卢卡奇早期文选》,张亮、吴勇立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III页。

  [47]实际上赫勒本人的《日常生活》一书提出的“日常生活的人道化”的设想,就是对卢卡奇这一思路的拓展

  [51]卢卡奇:《理性的毁灭》,王玖兴、程志民、谢地坤译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560

  [58]选自著名歌曲《挪威的森林》。

  [59]选自电视连续剧《闯关东》主题曲《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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