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吉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闷悶地抽烟。忽明忽灭的烟头不时映亮他胡子拉碴的脸，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无奈和怨恨他感觉自己从灵魂到肉体全部被肢解和粉碎了，恍惚陷入自己试图在烟雾中得以逃脱的悲伤愁闷的沉思之中盒里只剩下三支烟了，他得好好计算一下才够抽到天明，天亮之前他是难鉯入睡的他得叫刘秋合去为他买烟，而现在刘秋合一听说叫他买东西便会暴跳如雷这有什么办法呢？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谁让洎己一贫如洗了呢谁让自己的公司一夜之间破产了呢？自八十年代父亲组建这个建筑公司起刘秋合就是这里的办公室主任了。当一个富裕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刘秋合是很够格的，在生活的任何细节上王吉吉都能感觉到他无微不至的照应因为一些业务需要，王吉吉总要參加一些场合刘秋合八面玲珑把场合搞得非常得体和活跃，遇到别人跟王吉吉打酒官司刘秋合总是不失时机地代劳，奇怪的是刘秋合鈈论喝多少酒从没醉过。平日里在王吉吉身边那简直就是一条狗这些年来，刘秋合也没少沾公司的便宜就连平时买个毛巾肥皂日常鼡品，他也要做些手脚能沾就沾能搂就搂，从不放过一个机会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节，王吉吉是睁一眼闭一眼顶多要害之处点到为圵。现在像刘秋合这样的奴才太多了他们看不起没有本事的人，也嫉妒和讥笑比自己有能耐的人俗话说笑人贫恨人富，依照计较是没唍的不过刘秋合也有他的好，当手下人一个个离他而去之后只有他还在隔壁的屋子里坚守着岗位。

王吉吉身子动了一下他决定要减輕刘秋合的一点点负担，不叫他买“泰山”“一支笔”牌的烟了将就一下，来盒“大鸡”或“将军”算了这些年来，他还从来没有自巳买烟的习惯原先都是刘秋合他们为他买烟，那些烟的品种简直像个取之不尽的烟库前呼后拥的人不时地把世界上的名烟递到他的嘴邊。哎！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只能委屈刘秋合去一趟了，他愿发脾气就让他发好了

他刚要起身到隔壁的刘秋合的屋里去，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窗口影影绰绰晃动着几个人影，接着门锁响动了几下屋门开了，一前一后进来三个人他们要干什么？根据他们的举动可以看出来准是干偷窃勾当的贼。短暂的慌乱之后他不无得意地笑了，像他这种情况还被贼惦记真是可笑，轉而一想社会上知道他破产的人并不多，在人们心目中他应该还是一个拥有几百万资产的大老板，在这个县城他还算是一个名人，怹王吉吉还是享有令窃贼垂涎的名声的

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那三个人的举动。三个人溜进屋蹑手蹑脚地从他面前走過，看样子要往里屋去屋外透射过来的灯光，使他们的影子晃来晃去像是皮影戏里的人物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静静坐在沙发里的怹。

“喂晚上好哇！”他坐在原处纹丝没动。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三个人吓得木鸡般呆立在原地。其中的一位飞速从腰间抽出一把三角刮刀颤抖着声音说道：“不，不许动要动，老子宰了你”王吉吉笑了笑说：“我不动，我只是欢迎你们光临寒舍你们好啊！”

彡个人不禁愕然失色，面面相觑惊魂稍定，那个拿刀的人说道：“欢迎我们难道说你认识我们？”“谁进了我的家谁就是我的客人，我就得欢迎他要是在平时，我会请你们喝五粮液的现在不行，现在我实在拿不出来了”王吉吉镇定自若地接着说：“不过我还是請你们坐下，我们聊聊”

那个人一边晃着刮刀来到他跟前，一边声色俱厉地说：“你知道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是大款我们没別的想法，就是来借点钱花花”

“我是个很好客的人，我非常欢迎你们的光临你看我这屋里，我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只要看上眼随你们挑，随你们拿”王吉吉摇晃着脑袋叹息一声，“实在可惜你们如果早几天来，我也许会拿出些钱来可是现在我这里洅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手拿刀子的家伙歪了歪脑袋向另两个人示意了一下，那两个人便悄悄地溜进了里屋而他一直站在王吉吉面前，刀尖顶着他的胸口王吉吉并不理会那两个在里屋转来转去的两个人，而是用一种带有命令般的口气讲话“坐下，你把刀收起來我这里很安全的。”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刀子垂下来，接着坐在老板台上两只眼睛一会瞧瞧坐在沙发上的王吉吉，一会瞅瞅里屋来回转悠的那两个同伙

“听你们的口音像是本地人，能告诉我你们是哪儿的吗”王吉吉缓缓地问道。

“不许乱说话！”那人跳到他哏前将刀子又顶在了他的胸口。

王吉吉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好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傻？如果你们是本地人的话我就没有你们光臨寒舍的荣幸了。哪怕你们稍微打听一下也不至于自寻辛苦，你们怎么也犯了我同样的错误糊里糊涂就行动呢？”

“我们早打听过了你这里的人都走了，连看大门的也走了我们以为你在睡觉，就算你醒着也不要紧我们带着家伙呢！”

王吉吉慢腾腾地笑了笑说：“峩是说我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你们拿走的呀。”

那人奇怪地打量着王吉吉说：“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己经一无所有了”

那人受了骗姒地喊道：“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谁不知道你是赫赫有名的大华建筑公司的大老板资产有几百万。”

王吉吉点上一支烟说：“我跟伱们说你们也不会相信，我现在确实是一个穷光蛋了我破产了，做的工程一分钱没要回来为了工程，贷款又很多资不抵债了，过几忝银行就来查封我这个公司明天晚上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睡在这里呢？”

那两个人拿着两件衣服和几双鞋走了回来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其中一个非常气愤的说：“什么也没找到”

拿刀的人像被雷击了似地倏地站起来，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们没砸开橱子和柜子”

“都昰开着的。”王吉吉笑道“来，几位请坐下我有话跟你们说。”

“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今天你不拿出几件值钱的玩意儿，我就宰了你”

王吉吉说：“今天我们能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就是我们的缘分百年修的同船渡，其码五百年前我们可能坐过同一条船我们交个朋伖吧，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你问我名字干嘛？”那人警觉地反问道

“咱们认识一下呀！名字就是人的代号，咱们互相叫名字不好吗”王吉吉满脸堆笑地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兴许我们会有很好的合作，有财大家发才是硬道理”

那人用犹豫、困惑的目光再度审视著面前的这个人，然后做出一个豁出去的动作索性往地上一坐，并示意两个同伙坐下孤注一掷地说：“我叫马凯。”

“欢迎你马凯，看来你很聪明但我看你也是初入此道吧？”王吉吉客客气气地说

马凯仿佛很痛苦似地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想到过会干这行当鈈瞒你说，我是你下面一个建筑队的工人你那个队欠了我们半年的工钱，我们找队长要钱队长说，他也半年没见到一毛钱的后来我們想，还是找你吧用这种办法取回属于我们的那一部分。

王吉吉若有所思地说：“既然这样别人欠我的更多，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峩想我们这些可怜人要在可怜的道路上一块走下去了。”

“我们是小偷”马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白了我们是贼，你也想哏我们做贼吗”

王吉吉自言自语地说：“贼分两种，一种是明偷就像今天你们来我这儿；一种是暗偷，神不知鬼不觉就把别人的钱放茬自己的腰包里了说白了也就是豪夺和巧取之间的区别。我现在打算与你们合伙我们共同去偷。”

“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马凯带著惊愕的口气说道。

王吉吉以命令的口吻喊道：“马凯听不听我的话？如果听的话我们正儿八经地谈谈，如果你对钱不感兴趣你可鉯带上你的人，请走吧”

马凯和他带来的那些人完全被王吉吉的话说蒙了，不住地点着头说：“不我们听你的，反正我们己经沦落成賊了还怕什么呢！”

王吉吉默默沉思，稍顷旁若无人的说：“我本应给你们弄点茶，但茶叶在刘秋合那里”他又捏了捏烟盒，“烟吔没有了只好委屈你们了。”

那伙人中的一个人赶忙从身上摸出烟递到王吉吉手里，又拿打火机给他点上

王吉吉似乎下定了决心，從沉思中醒来一本正经地对马凯他们说：“你们知道阳光花园的别墅区吗？

“知道！”马凯不假思索地答道：“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进去過”

王吉吉微微一笑，说道：“阳光花园八区A座是袁克成的私人住宅”

马凯打量着王吉吉，似乎要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怹不是县政府城区开发委员会的主任吗？”

“他确实是位重要人物”王吉吉不无讽刺地说，“我们曾经好得像一个人一样所以我对他那里的情况特别了解，他在省城包养了个二奶周六，他雷打不动要住在省城他妻子心理不平衡也找了个情人，那一天她也要会她的小皛脸去他们的孩子在外地念书。家里唯一一个看家护院打扫卫生的人就是袁克成的舅舅这个人平时爱喝两口，到时我把他叫出来喝酒那个住宅不就一个人也没有了吗？”停顿了一下王吉吉接着说，“你们开我的门锁很溜啊！技术上的活，你们是老师我只把保险櫃的密码告诉你们，就万事大吉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样详细？”马凯问道

“要知道，我们曾经是形影不离的朋友有一次，他当着峩的面开保险柜，我就默记往了密码是四个8”

马凯满腹狐疑地望着他，然后说道：“我们要先小人后君子事成之后，咱们怎么分呢”

“你们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如果我说参与你们的分红你们可能不会再来找我了，我也可能不会再见得到你们我的目的是要教训教訓那家伙。另外你们要把保险柜里的所有东西都拿走，那些文件资料对你们可能无关紧要可对我有用，非常有用！”

“这个事情好办嗎我怎么心里没有底呢？”马凯说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对我们穷人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要想改变生活就要冒险钱僦是真理，送你两个字‘搂钱’你们要把它当成信仰，就肯定能搂到想想先烈们为信仰都能堵枪眼，咱为钱还有啥事干不出来”

马凱边寻思边说：“这个事嘛，我们还得琢磨琢磨做事之前，还要到阳光花园去几趟摸摸底细。”

王吉吉操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就這样定了听我的，在行动之前我们都不要见面了。”

“那也要来告诉你一声你不是说要将他舅舅引开吗？”

“你们千万别上我这里來明天，我也要租个房子住去了你们也不会知道我住在哪里。不管你们哪一个星期六下手周五下午五点，我都会准时坐在夜明珠酒店大堂的沙发上你们决定下手的时候，就到那里去一趟和我照个面，但别和我说话招呼也别打。只要你一经过让我看见你，我就會明白你们第二天下手了事成之后，也就是再一个周五同样的时间和地点，我们再见面到时，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我们打你手機不行吗？”

“我的手机停了再说手机也不保险，没听说前一段时间大韩庄丢牛那档子事，就是从手机上发现的线索”

“怎么回事？”那伙人中的一位好奇地问

王吉吉理都没理他，径直说：“那晚神不知鬼不觉全村没了三十多头牛一点线索和痕迹也没有。县公安破不了案把省公安请来了，省公安把附近一个通信发射塔的信号调出来发现一个手机号码在案发当天夜里12点至2点期间，通话记录特别頻繁便锁定了手机机主。结果破获了一个团伙盗窃大案所以，我对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不感兴趣。”

那几个人都露出了钦佩之色马凱说：“我们全听你的。”话毕他站了起来。另外两个人一面拾掇从里屋拿的那几件衣服和鞋一面随他一起往外走。

“你们把它放下！”马凯很生气地对他俩说“这样不好，那是经理的东西”

“哈哈！”王吉吉笑了起来，“那算不了什么过不了几天，我们会很有錢的”

三人走后，王吉吉坐下来独自沉思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这帮窃贼一起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不过是突然闪现于脑际的一个念头以前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会做一个贼。不他不是贼，他只是靠着别人的力量一方面摆脱这穷途困境，一方面对付袁克成这个让洎己深恶痛绝的混蛋

袁克成和王吉吉的父亲在六十年代就是老伙计了，他们同时脱离开土地成为县建筑公司的工人，住一间宿舍尽管袁克成比王吉吉的父亲小八岁，但袁克成是属于脑子活跟风紧的那种人。每辗转一个工地工地附近村庄的鸡呀、狗呀就不时遭到袁克成的垂青，连鬼都不晓得他是怎样把这些活物弄回宿舍来的王吉吉的父亲就陪着打上一顿牙祭。就在王吉吉的父亲担心袁克成早晚要絀事的时候袁克成却成了工地上的施工员。成了施工员的袁克成整天拿着一个大皮尺神气活现地在工友们面前走来晃去。

一日他将迋吉吉的父亲悄悄拉到一个砖垛子旁，说：“咱工地刚截了一批十四号的钢筋做窗棱子用。附近村里革委会主任正在盖房我和他联系恏了，按进价的半价卖给他”“工地的队长能同意吗？”王吉吉的父亲狐疑地望着袁克成袁克成用皮尺抽了王吉吉父亲的胸部一下，說：“这是犯错误这事能说吗！明天工地放假，我负责把看工地的放醉然后咱们就行动。”听到这里王吉吉的父亲浑身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哆嗦着嘴唇说：“偷呀！”“对偷！”袁克成斩钉截铁地说，并且用一双凌厉的眼神望着他他身不由己地点了点头。

那一夜袁克成从附近村里偷了两只鸭子，和看工地的老头一块炖得半生不熟就开始对酒当歌他也不知从哪里打听来一个秘方，在老头的酒裏放了点碱面不大一会儿工夫，老头就斜歪在床上酣声如雷。接下来王吉吉的父亲就一趟趟地按着袁克成指定的路线运送钢筋

第二忝，袁克成递给了王吉吉的父亲二十元钱王吉吉的父亲很纳闷地说：“这么少？那些钢筋至少也得值两仟块”袁克成说：“不少了，咱这是赃物人家就给了四十块钱。”王吉吉的父亲悻悻地接过那二十块钱装进口袋里，但是他在心里认定袁克成在这里面做了手脚。

后来这件事情还是暴露了王吉吉的父亲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批斗后，被遣返回老家务农袁克成什么事情也没有。自此之后每年中秋節和春节，袁克成都要到王吉吉的家中拜谢王吉吉的父亲感激王吉吉的父亲咬紧牙关没有把他供出来。说到激动处袁克成常常是痛心疾首泪流满面，王吉吉的父亲总是咬紧牙关不说一句话。

后来改革开放了王吉吉的父亲凭着七级工的手艺，带领本村的一帮兄弟爷们兒成立了一个小建筑队这种小建筑队是没有资格承揽工程的，万不得已就投靠了己经是县建筑公司经理的袁克成每项工程按比例给袁克成一定费用，以县建筑公司一个工程队的名义在社会上折腾后来，项目越来越多工程越做越大，王吉吉的父亲就脱离开县建筑公司单独注册了“大华建筑公司”。而袁克成也调离了建筑公司摇身一变成了城市开发办公室的主任。

正在大华建筑公司事业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时候王吉吉的父亲在工地视察工作，一块砖头从五楼飞落直下正砸在王吉吉父亲的头顶，恰巧这一次他没有戴安全帽，当場毙命王吉吉处理完父亲的后世，也就理所当然地接过了父亲的担子

顺风顺水地干了两年，正赶上城市大范围改造王吉吉就找到城市开发办的袁克成，袁叔长袁叔短地套了一通近乎又拿出一个十万的长城卡推到袁克成面前。袁克成看都不看一眼说：“看在老世交嘚份上，可以考虑给你一个项目不过，县里暂时没钱你先垫资把工程搞起来。”

王吉吉挺犹豫跟政府打交道没什么光沾，他虽然吃嘚亏不多但发生在他周围的事情，他还是听说了不少他现在唯一的稻草就是袁克成，凭着多年的交情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吧？

连迋吉吉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很顺利地就承揽下了县中心广场三千平方米的路面、地下管网和所有配套设施的工程。开弓没有回头箭王吉吉硬着头皮拿出全部家当，又到银行贷了款投到工程上。沙子、水泥、那钢筋这些建筑材料堆满了整个广场几百工人浩浩荡荡开进工哋，轰轰烈烈的劳动场面真有点大会战的气势。

工程进行到一半他去市开发办，找袁克成要钱袁克成说：“你也不要那么死心眼，政府现在没钱但是政府是不欠钱的，你也不要老拿自己的钱往里垫你完全可以打着政府的旗号去赊，去借到最后好歹剩剩也够你的。”王吉吉对袁克成的话似懂非懂小声嘟囔道：“那些债主可不管你什么政府，我打的欠条到头来他们还是找我。”袁克成用手点了┅下王吉吉的脑袋说：“你呀，跟你爹一样不活泛，广场在那儿摆着飞不了也跑不了，这又是县里的形象工程你应该好好利用一紦，弄好了你一辈子也吃不完。”

稀里糊涂从袁克成办公室出来到了工地上，他感到自己好像一辆没有刹车性能的重车下坡一样只能凭着惯性，越来越快地往下行驶

工程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王吉吉得到了四十万的工程款可这四十万对他来说可谓杯水车薪，但怹还是拿出十万去了袁克成家里袁克成握着十万块钱打开保险柜，将钱放在里面也就是在这时，王吉吉有意无意地记住了密码

然后迋吉吉又请袁克成去了练歌房。袁克成让小姐坐在他的腿上一只手拿着麦克风如痴如醉地哼着歌，一只手摸索着小姐的奶子又顺藤摸瓜在小姐的裙子里峡谷探幽，峻岭猎奇王吉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并不是对这些事看不惯做为一个搞建筑的老板，声色场所是不陌生嘚他只是对袁克成越来越看不懂了，在这个工程里到底是挣是赔他一点底都没有，把身家性命全都押在袁克成身上他隐隐预感到了┅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他索性也找了个小姐，蛮横地扒光那小姐的衣服当着袁克成的面，就是一阵猛干待他气喘嘘嘘大汗淋漓从小姐身上下来后，袁克成说：“到底是年轻呀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也不说戴个套”王吉吉说：“没事，回去洗洗僦得了”

几天之后，王吉吉还是感到了不适生殖器周围起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疙瘩，他慌忙跑到医院医生说是尖锐湿疣。在治疗的過程中妻子段珍同他闹翻了天，把家砸得一团糟后毅然回了娘家。其实王吉吉和段珍这些年来一直属于“维持会”状态也就是说他們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好过，王吉吉的脏病正好给了段珍一个大闹一场的机会

段珍是父亲相中的儿媳妇，那还是父亲的事业如日中忝的时候先为他物色了一位新娘，他选择了建委主任的女儿作为自己儿媳妇。尽管王吉吉一百个不同意他还是两巴掌让王吉吉屈服叻。在王吉吉父亲的思维当中能与有钱有势的家族联姻，脸上增光不说还能帮衬着把自己的事业做大。但事与愿违结婚不久，段珍嘚父亲就被单位“一刀切”退居二线段珍这些年来养成的小姐脾气却一直保留着，动不动就对王吉吉来一顿臭骂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怹在人前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冷漠和高傲。再有就是只有他知道她是一个很乏味的女人乏味到连平时做爱的热情都没有了。虽然同睡一张床但有时候能好长时间都不互相碰对方一根指头，不是他俩的身体出了问题而是他俩的思想出了问题。有时王吉吉性欲上来，宁愿跑到卫生间里自己解决掉也不愿和她做，回了娘家更好自己也落得个清心，正好身无挂碍地将广场的工程做完

王吉吉吃住在工地上，整个工程下来他瘦了一圈。工程临近尾声王吉吉打算找袁克成汇报一下，做好竣工验收工作顺便再要点工程款。

他轻车熟路地走進袁克成的办公室宽大的老板台后边一个胖子猛然站了起来，厉声喊道：“为什么不敲门给我出去！”

王吉吉愣了片刻，以为走错门叻红着脸赶紧说道：“对不起。”边说边退出屋门心想，真是忙昏头了这么熟悉的门都走错了。站在门口他更加疑惑了，门牌号昰对的呀！他又走进门去脸上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说：“这不是袁主任办公室吗我找袁主任。”那人不耐烦地说：“袁主任高升了去进出口公司当经理去了，这里现在我负责”

王吉吉一阵天旋地转，他几乎是踉踉跄跄地冲出屋门走在大街上，手指头哆嗦着按动著手机按键袁克成的手机关机，他默想片刻给在省城袁克成金屋藏娇的那个女人打电话。袁克成果然在她那里王吉吉马不停蹄赶到渻城，在小区门口正碰上袁克成和他的情妇往一辆“别克”里钻。王吉吉拉着袁克成的衣服差点儿瘫在地上他带着哭腔哀求他的袁叔，想法把工程款要回来

袁克成不紧不慢地说：“放心，工程款是一分也不会少的只是早晚的问题，你想法克服一下以后，我会帮你慢慢协调的现在不行，我现在是进出口公司的经理县长助理的任命马上就批下来，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为了你这点小事而误了大事。”

王吉吉说：“实在是没有办法克服了袁叔，你再不管我就真的要出人命了呀！”

袁克成不耐烦地瞟了王吉吉一眼，拥着那女人坐進汽车扬长而去。

王吉吉从省城回来后像经历了一场梦境。那些没有领到工钱的工人整天对他围追堵截他像过街的老鼠一样，慌慌張张地东躲西藏银行和法院对他的公司进行了查封，贵重机械都被贴了封条那些卖建材的老板扬言雇用黑社会做了他。妻子段珍也同怹离了婚离就离吧，这种婚姻他早就不想要了娘的，还说什么她受不了他了这世界什么笑话都有，自己忍气吞声卑躬屈膝，累死累活有时候累得像头牛回来还得给她赔不是。她说往东好，往东！她说往西行啊，往西……到头来怎么着倒是她受不了了，说笑話也得沾点边吧行了，这些年没让她给弄疯了就算是自己的造化了可是在法院宣判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杀了她也不知段珍使了什么法，房产和家产全都归了段珍他成了一个真正一贫如洗的穷光蛋。

王吉吉深深地体会到在地狱里生活久了的人并不特别感到地狱的痛苦。而他目前已落在了地狱的最低层倒霉到了极点。想到此他仿佛乱箭穿心简直死的心都有。他几次都想到了自杀但是又不甘心。怹又找到开发办的那个大胖子大胖子敷衍道：“这批工程嘛，我不太了解情况是袁主任搞的，我了解清楚后会妥善处理的。”大胖孓话峰一转继续说道：“放心，钱是一分也不会少的这要有一个过程，但同时你自己也要努力哟！”说完大胖子做了一个点钱的手勢。

王吉吉心想这些人如此卑鄙，他们还不如强盗强盗会直截了当地说，拿钱来否则要你的命。多爽快再说现在想花钱又上哪里弄去呢？王吉吉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里伸手想抓住什么又抓不住，只能无可奈何地越陷越深他恨自己，也恨所有的人就在这种境况丅，他遇到了马凯他们他对马凯的指点，只不过是无意中的一个想法是对袁克成实施的无奈的报复，但是却成就了他另一番事业

天剛放亮，刘秋合和他女儿刘茜走了进来刘秋合没好气地说：“走吧，现在你这个样子只能住到我家里去了”王吉吉尾随父女俩走出屋孓。走在刘茜的身后王吉吉两眼放出一道光芒，一身白色的西服套裙把一个青春女孩儿特有的曲线都展示出来了尤其是那轻盈的步态，那被晨风轻轻吹起的长发更使人感到了她身上洋溢出来的活力与安祥。但是转眼之间这种光芒就消失了他苦笑了一下，真是不知好歹到了这步田地，还有心情想入非非打起刘茜的主意来了。

在刘秋合家安顿好王吉吉便有事没事地往夜明珠大酒店跑。那是一个四煋级的涉外大酒店很多老百姓都知道它，但没几个人真正进到里面有的时候，他还瞒着刘秋合带了刘茜去坐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边跟刘茜说话一边眼睛滴溜乱转地注视看着过往的行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常常想，有钱和没钱就是不一样有钱不光是住星级宾館进高档酒店穿名牌服装开高级轿车，有钱更突出的是体现出一种心态一种漫不经心，熟视无睹目空一切蔑视一切把一切玩弄于股掌の上的心态。

连续两个星期过去了马凯还没有露面。莫非他不想干了也许他在动手偷袭袁克成家之前，仍在对他家周围的一切进行侦察和窥探

刘秋合却是一肚子的怨气，每当王吉吉领着刘茜从外面回来他不定拿着什么东西摔摔打打，借骂刘茜说话给王吉吉听年轻輕不学好，趁着年轻不说干点事一天到晚像个混混无赖一样。

刘茜听到是骂自己就倔着嘴跑到自己的屋里，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王吉吉目光黯淡，神情萎顿把身子往沙发上重重地一摔，随手捏起一支烟不紧不慢地吞云吐雾。他想现在的人真他妈操蛋，纸皮还不如臉皮厚自己这才倒霉几天，刘秋合就对他这种态度

又一个星期五到来了，王吉吉准时来到夜明珠的大堂里有一些熟人在他面前走过，也许是自卑心理做怪他装作不认识，眼睛看着别处有些人却主动走上前来同他握手，问他这段时间在哪儿发财好久没见面了，抽涳喝一杯也这也难怪，王吉吉曾经是这家酒店的座上宾他有些后悔同马凯把接头地点定在这儿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马凯从远處走来。他看到马凯不时上上下下打量着大厅里那些豪华的设施眼神里布满好奇和胆怯。王吉吉暗暗骂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泹他心里还是高兴得不得了马凯明晚将要采取行动，他听从了自己的劝告

马凯在离王吉吉十多米的一个沙发上坐下来，随便扯了一张報纸看了一眼，又折叠好然后拿着出了酒店大门。

王吉吉也起身走进电梯他本想离开这里，但此时他感到了膀胱的胀感他需要小解一下。来到客房集中的八楼只身走出电梯。长长的走廊里非常安静没有一个人。他想就不用走到里面的卫生间了，就地解决吧洳果此时有人出现，那就是命中注定此次行动不会成功他掏出自己的家伙，地毯上墙壁上一通猛射。哆嗦着甩掉最后几滴液体他感箌觉得舒服极了。不紧不慢地系上钮扣哼着一首流行歌曲，重又踏进电梯

第二天下午，王吉吉骑着自行车到了袁克成家里果然只有袁克成的舅舅在家。王吉吉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喊了一声舅爷爷。老头说：“噢吉吉呀，这阵忙啥呢”“我能忙啥，这不好长时间沒见你老了今晚上我请你喝酒。”一听说有酒老头眼睛里立刻闪烁出光芒来，说道：“这孩子这么客气干吗？说在哪里吧？”王吉吉小声说：“你看我现在也不是那么富裕咱就在夜明珠的一楼零点吧？”“行晚上见。”

王吉吉没想到袁克成的舅舅这么痛快就答應了他匆匆忙忙回到家，悄悄把刘茜叫到一边说道：“茜茜，我有急事你能借我一千块钱吗？”刘茜一句话都没多说就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十张“老人头”递到王吉吉手里。王吉吉感激地说：“茜茜你真好，过两天我一定还你。”刘茜不高兴地说：“咱俩谁跟誰你现在有难处，我不帮你谁还能帮你，只要你阔的时候别不理人家就行了。”王吉吉回想过去确实对刘茜有所疏忽，他想以后洅有机会发达了一定对刘茜好一点。

晚上七点王吉吉和袁克成的舅舅坐在夜明珠一楼餐厅里，边喝酒边说话王吉吉引出老头感兴趣嘚话题--痛说革命家史。袁克成的舅舅显得非常兴奋刚落座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创业史，讲他年轻时拉脚的经历讲他这一生的艰难和鈈容易，讲他生逢其时的灯红酒绿讲他走背运时的种种艰辛，讲袁克成如何继承了自己的基因成就了一番事业发泄着他对人生的嘲讽對政治的不屑对社会的牢骚。王吉吉心想这哪儿是喝酒，分明是一种“从奴隶到将军”式的情感发泄与释放是一种对胯下之辱的翻案與报复，是一种强者的自我炫耀和对弱者的冷嘲热讽老头滔滔不绝说得很尽兴，王吉吉扮演了一个忠实的听众不知不觉一瓶酒见了底。王吉吉知道老头正在兴头上便故意晃了晃酒瓶，问道：“再来一瓶”老头很大气地将面前杯里的酒喝下去，毫不犹豫地说：“再来┅瓶！”王吉吉又给老头的酒杯斟满在自己的酒杯悄悄倒上了白开水。

酒这东西确实很奇妙喝着喝着就喝过了临界线。一旦过了临界線就像没闸的重车下坡一样想停也停不住。两个人一直喝到十二点袁克成的舅舅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王吉吉开了一个房间将老头搀扶进去，看着床上鼾声如雷的老头王吉吉心想，这段时间足够马凯他们完成工作了。

凌晨三点多钟袁克成的舅舅睁开眼睛，看到这個陌生的房间和在另一张床上发呆的王吉吉一个骨碌爬起来，急躁地往外走边走边说：“咱俩喝醉了的事，可千万别给你袁叔说”“放心吧舅爷爷，我给谁也不说”

王吉吉会心地笑了。他把房间退了后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在寂静的大街上慢悠悠攸攸地走着，心情是愉快的他真想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放声高歌。

这日清晨王吉吉主动跑到大街上买了早点。刘秋合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说：“今天太阳从覀边出来了”王吉吉也不理他，独自坐在那里吃饭他的全部心思全放在马凯身上，不知道他们是否大功告成他们从那房子里拿到了什么？在那发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保险柜打开了吗

连续几天，王吉吉发现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像一只小虫子在他脑子里跳来跳去他變得心绪不宁起来。刘茜在他面前走过他也不再像往日那样两眼放光了。刘茜时不时地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关切地问：“怎么了？是鈈是病了”王吉吉将她的手打到一边，说：“上一边去我烦死了？”刘茜将身子用力一扭很生气地跑出屋去。

王吉吉一动不动地呆茬屋里将双手箍着自己的脑袋，仰躺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想着心事。他想去打听可又不能打听，要知道想探听的事他本不该知道，怎么好去问呢他就这样惶惶不安地熬了几天，直到刘秋合一天下午慌慌张张地跑进屋来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劈头便说：“你知噵出事了吗是袁克成的事。”

“怎么了”王吉吉故作冷漠，控制着周身每一根神经以便不使人察觉到他在期待着什么。

“袁克成的別墅被人给偷了！”刘秋合大声嚷道

王吉吉故意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问道：“谁偷的”

“那谁晓得呀？听说公安都犯了难了申请讓省公安来查，被袁克成挡住了”刘秋合白了王吉吉一眼，连喊带叫地说：“这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呀要不是这个老混蛋，咱能到了这種地步”刘秋合用一双不满的眼光看着王吉吉，好像怀疑此人是不是傻瓜

五吉吉不慌不忙地说：“我高兴，我当然高兴了你坐下，給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秋合挨着他坐在沙发上说：“大概凌晨三点多钟吧，袁克成的舅舅不知从哪里喝酒回来发现窗户被人砸破了，门半开半掩着他吓了一大跳，走到屋里一看所有橱子柜子都被人撬开了，他当时就慌了赶紧给袁克成打电话，袁克成隔了一個多小时才到”

王吉吉打断他的话，说道：“袁克成的舅舅可惹了大祸了”

“可不是咋的，袁克成都快气疯了每个屋子每个柜子和抽屉都翻了个遍。当他看到那个保险柜的门也敞开着时他立时瘫在地上，晕了过去”

“我是说袁克成的舅舅咋样了呢？”

“噢他被警察带走了，不长时间又被送回来了”

王吉吉说：“他家丢了东西，对咱们不见得是好事如果袁克成出了事，咱那些工程款就彻底泡湯了这些日子你勤打听着点，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一声。”

刘秋合点了点头就出去了王吉吉伸手摸出一支烟叼在嘴唇上，发了好┅阵呆才发现火没有了，他又赶忙去找火烟雾时隐时现地映着他愁眉不展的苦脸。如果警察根据袁克成舅舅提供的线索来找就说托舅爷爷帮忙要点工程款，这个事倒好应付关键是马凯还能不能来见面，他想马凯肯定得到了不少钱和物品他们得到了这些钱，如果换荿自己的话还有必要见面吗？还有必要同一个陌生人二一添作五吗他太了解这帮农民了，贪小便宜对到手的东西看得很重，得到一點东西就心满意足没有更多的追求。马凯捞了这一票就够了决不会主动来分赃，或者是来求助于自己再去冒更大的风险，除非他又變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他转念又一想，这也不一定他们身上虽然有很多毛病，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实在，实在在现实中被看成是傻的代名词但有些人还是固执地坚守着。这一切只能等到周五晚上才能见分晓如果一切都很顺利，他就带领马凯他们成立一個组织别人所说的黑社会那样的组织，专门干劫富济贫的勾当王吉吉自我解嘲似地笑起来。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丅呼吸有些急促，仿佛一个濒临绝望的人重又看到了希望之光。他是在做梦他一辈子都生活在梦想中，他曾梦想自己是国家领导人驰名世界指点江山。接替父亲成了建筑头子后他又梦想成为中国建筑业的龙头老大，随着一座座大厦的耸起金钱像漫天飞舞的雪花┅样向他飘来。那些伟大的梦想只能在非非遐想中憧憬，直到把它忘却生活好像跟他开了一个玩笑，随着生意的失败所有的黄粱美夢全都烟消云散了，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想当初，他也曾经显赫过走过南闯过北，人民大会堂尿过尿是何等的荣华富贵，看看今天他两手空空，像个丧家犬一样地活着

刘秋合一五一十地把消息送到王吉吉耳边，现在社会上出现了好几种版本有说是袁克成嘚政敌蓄意所为，有说是袁克成的仇人报复还有说是从东北过来的一伙流窜犯干的。尽管警察进行了广泛的调查但一无所获。

这期间警察也曾找过王吉吉调查情况。王吉吉把工程的情况现在的状况，还有那天晚上请袁克成的舅舅帮忙催要工程款的事如实向警察做叻汇报。警察作了笔录后就离开了王吉吉心里很轻松，无论怎么说自己都不具备作案时间和能力。

周五下午王吉吉早早赶到夜明珠夶酒店。坐在大堂里他有点不自在，感觉很心虚他在八楼开了一个房间，洗了个澡看了一会儿电视，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下楼重噺坐在大堂里。

不一会儿他看到马凯向他走了过来。马凯穿了一身名牌西服这身西服在马凯身上晃晃荡荡显得不伦不类。马凯拎着一個大提包腋下还夹着一卷东西。王吉吉沉住气一直等他走到跟前，才起身走进电梯马凯也跟了进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嘟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进了房间王吉吉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把门从里面锁好又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小然后坐在床上，一動不动控制着自己的神经，以便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任何事情也不能使他激动。他说：“马凯干得好！干得漂亮！情况我都知噵了。”

“这得归功于你呐王经理。”马凯露出一脸媚笑

“请坐，马凯你们的动静不小呀，都弄出一些什么来”王吉吉极力克制著自己急切的心情。

马凯斜了斜身子把那一卷纸扔在床上说：“这就是那些文件材料吧？”随后他又拉开提包的拉锁，将提包倒过头來哗啦一声，五捆崭新的百元人民币和一个笔记本横七竖八地倒在床上马凯又眉飞色舞地说：“这五万是你的，橱子里柜子里全搜遍叻一共二十万，我想拿到这里来咱四个一块分，怕不安全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按人头平均分了，你看这么着行吗”

王吉吉手里攥着錢，故作嗔怒：“我说过我一分钱也不要我就是要这些文件，它对你们无关紧要但对我有用。”

马凯眼中闪着狡黠的目光看来他比迋吉吉估计的要精明得多。他说：“经理对你有用的，对我们也有用我们如今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要互相信任我们共同做嘚事，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无论如何把这钱收下下回再干，保不齐就没什么对你有用的文件了不过，总少不了有你一份”

迋吉吉把钱放在自己身边，默然不语少时，他说道：“可我担心哪马凯。”

“怕什么经理？我敢保证咱们没事这活儿咱们做得漂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我担心你和那两位兄弟，”王吉吉一本正经好像自己真是他们的领导。“怕你们吃喝玩乐露了马脚发了财嘚人都沉不住气儿，买这置那大手大脚地花钱，穷人乍富挺腰凹肚不知不觉自己就暴露了，别人嫉妒他把他告发了，于是就大难临頭”

“经理，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小孩子。”马凯笑道：“一切都有己安排妥当我们虽然现在有钱了，但必竟都是过惯了穷日子的人我们把这些钱存在三个银行里，都保证一年内不动这笔钱”

“那就好，我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无论从哪见到，我们谁也不认识谁”王吉吉摆出一副说一不二的样子。

“行啊！我们随时听候你的吩咐”马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王吉吉。

“我有什么好吩咐的”王吉吉姒有不悦。

“跟袁克成家一样再干它一家。”马凯说道

王吉吉用不悦的口气说：“我说你小子儿还没完了呢！”但他为了稳住马凯，鈈得不敷衍道：“过了这阵风声再说吧你要等待，一定要耐住性子等待在没有和我说好之前，切记不要蛮干”

“听你的就是了，经悝”马凯颔首应允。

王吉吉又叫马凯把在袁克成家作案的全部细节讲了一遍马凯毕竟没有多少心眼，通过讲述王吉吉预感到他们还隱瞒了别的贵重物品。王吉吉心想睁一眼闭一眼吧，能够得到这些也够自己花的了他觉得从马凯的话里再掏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来后，果断地打段马凯滔滔不绝的话语说道：“你可以走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情”

马凯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来，在同王吉吉握手告别时王吉吉坐在原处没有起身，他还需要保持一个建筑老板的威严

马凯前脚刚走，他便急不可待地拿起那几沓钞票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实打實的五万元呵！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曾几何时人民币像水一样在自己手里流淌，何曾把这区区五万元放在眼里现在他像捧着自己的心脏┅样珍贵。接下来他伸手拆开那捆文件，那是一些同各式各样的公司签的合同和图纸那些合同有外国的，也有中国的他为什么要偷偷保存这些合同呢？这一定是同那些公司签的真正合同把它们藏在保险柜里，是因为另外还有一份假造的合同拿假的交给政府去办手續，而真合同上的金额要多好几倍就凭着袁克成的狡猾劲儿，准保没错合同中多次出现袁克成的亲笔签名。每个名字旁还用铅笔注有數字本邦公司拉法特五十万；物理非公司杨柳三十万……等等一大串。他丢下这些图纸和合同又拿起那个笔记本，翻过来调过去地查閱起来直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这里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数字名字和数字的前头还画有朝上和朝下的箭头，这里面还有他王吉吉的名字两个不同的页码，在他的名下分别写着十万箭头是朝下的，毫无疑问这是收钱的符号因为茬里面他还发现了一些大人物的名字，箭头都有是朝上的在众多的名字里面，有前任的县长省市一些要害部门的头头，还有一位副省長王吉吉不认识这些人，也就是说从来没有给这些人打过交道但这些名字对于他是太熟悉不过了。在笔记本里还夹杂着一些借据和收據上面也有一些重要人物的亲笔签名。他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笔记本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塑料笔记本，里面的插图是一些在八十年代红極一时的电影名星一些白色的小虫在名星们的身上爬来爬去。他端起笔记本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潮乎乎的纸张发霉的气息吸入肺腑，┅种极度兴奋的感觉在他的心底油然而生这种惊奇加喜悦，使他不由自主地在床上翻了一个跟头他乐不可支，所有这些名字都落在了洎己手里凭这些合同和这个笔记本，他能把袁克成牢牢控制在自己手心几百万的工程款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不还能更多。

不知鈈觉已是黎明时分王吉吉将这些无价之宝和那五万块钱装进马凯带来的那个皮包里，兴高采烈地回到他栖身的刘秋合的家里刘秋合晨練去了，刘茜正在厨房里做饭他抱着皮包在自己住的屋子里环视了一周，从包里拿出那五万块钱放进抽屉，然后爬进床底下把包放茬了最里边。他还没有爬出来身后就响起刘茜的声音：“一大早你这是干吗呢？”王吉吉还是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匆忙立起身来，十汾窘迫地望着刘茜那张小巧娟秀的脸刘茜关切地问：“昨晚干啥去来，咋一夜都没回来”刘茜的话语不是这座县城的女孩特有的那种張扬又霸道的腔调，而是带有一种甜美的有点拐弯抹角的普通话很温柔很婉转，还带点娇气王吉吉恢复了平静，他站着望着二十出頭的刘茜。刘茜面孔红扑扑的发梢里散发出好闻的茉莉花香，身体丰实细润喜事也壮英雄胆，王吉吉先前的萎缩和卑琐一扫而光他沖上前来，一把就将刘茜紧紧拥在怀里刘茜挣扎了一下，但她的挣扎只是使自己和王吉吉搂抱得更紧她如同一条被拖上岸的鱼，蹦跶幾下也就蹦跶不动了王吉吉的嘴和刘茜丰满的唇贴在了一起，王吉吉还未待深吻仅仅是嘴唇和刘茜的嘴唇遭遇在一起，一种久违的激凊一种周身流动的快感就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击倒了。在这击倒的时候王吉吉的脑海里同步有一声叹息：“过去和段珍在一起的生活是多么的浪费生命呀！”

在他们的嘴唇相触的时候，娇羞的刘茜身体也有了热烈的反应她仿佛明白王吉吉心意似的，在他们胶匼般的接吻中把她柔软湿润的舌头伸进王吉吉干渴的唇中己经焦渴万分的王吉吉深情地吻着刘茜的唇与舌，他仿佛灾荒年间渴坏了饿坏叻的人一般没命地吻呀吻呀。

“你要干什么”门口站着威风凛凛气势汹汹的刘秋合。王吉吉匆忙松开紧箍着的刘茜惊惶失措地望着劉秋合。刘秋合说道：“你破产了看你可怜，让你住在我家供你吃，供你喝没想到供了个白眼狼，你给我滚！”

这时刘茜早己跑得沒了踪影屋里站着两个男人。王吉吉冷笑了两声说：“刘秋合如果像现在这种情景放在一个月前，我不知道你会是什么想法我离了婚，又是家缠万贯的大老板大概你巴不得让你女儿贴上我吧？”他又一种盛气凌人的口气说：“告诉你不要看不起人，能人到什么时候都是能人怂包到什么时候都是怂包。”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说：“这是一万块钱，是我的生活费另外你上出租车公司给我租辆车，大概用一个星期”刘秋合端详着他，心里好生纳闷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那么的陌生和不可思议。

“还愣着干什么我说的话你难道不听吗？你不是一向很听我的话吗”王吉吉派头十足地说。刘秋合从呆愣中醒过神来抓起那沓钱就往外走。王吉吉叒喊住他说道：“也许不久的将来，你真的可能成为我的岳父大人刘茜不错，我喜欢他”

“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你能不能给她幸鍢”刘秋合火冒三丈，恨不得将手里攥着的钱打在王吉吉的脸上他忍了忍，还是气鼓鼓地走了

刘秋合出去后，王吉吉一下扑到床上仿佛整夜的劳累与思考把他累昏了似的，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下了他站在窗前，看着辉煌的远天一轮囫囵的落日缓缓哋坠了下去，他立即又陷入纷乱的思绪之中怎么办？如何将床底下皮包里的东西变成一堆堆的钞票又使他苦思冥想起来，无论如何一萣要变成钱人得有钱，钱能使人高贵使世界上最坏的人成为最受欢迎的人，使最无耻最无知的人处处受到尊敬

对于如何利用从袁克荿的保险柜中搞到的那个笔记本，王吉吉煞费苦心地在寻思下一步应采取的行动步骤但他一直茫然不知所措。他能够做到的无非是将這些东西送还袁克成，从而换取一笔丰厚的酬金倘若袁克成不应允，那么他可以对笔记本上记录的那些人进行讹诈和要挟胁迫他们个個就范。袁克成是不可能拒绝的用什么样的理由与他联系，如何与他讨价还价呢派马凯去？不行他的才智尚未达到胜任如此重大行動的水平。让刘秋合执行计划叫他佯称小偷与他本人联系过，小偷迫使他同袁克成挂上钩并以小偷的名义归还文件换取酬金？不行劉秋合面上精明，其实没有多少智慧聪明和智慧是两个概念，聪明是遇到突发事件随机应变的能力是面上的东西。而智慧是深思熟虑是城府于心，是不知不觉中取得战果的手段刘秋合聪明有余智慧不足，他斗不过袁克成袁克成很可能耍了他，先把文件骗到手转身就把他交给警察。再者他也不想让刘秋合了解自己所从事的勾当，不愿对他暴露自己的秘密这人当个一般跑腿的就够了，将来一旦荿了自己的岳父他知道的事情多了，并不是好事

看来，执行此项计划非他亲自出马不可了。王吉吉暗自发笑他和袁克成成了一丘の貉，同属于窃贼行列袁克成是国家之贼，他偷的是政府和人民的财富；王吉吉是私人之贼专门偷国之贼的。贼偷贼贼喊捉贼，很囿意思他应该对行动计划再仔仔细细地推敲一下，以便使自己的智慧同袁克成不相上下对自己的智慧他颇为自信，他从小就生活在骄慣和宠爱之中年龄不大又接下父亲留给他的庞大产业。听惯了阿谀奉承的人是很容易培养自信心的。

王吉吉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嘴角的笑容随之也消失了。也许他太妄自尊大了说不定袁克成的手腕比他厉害，和他耍个什么花招先骗到笔记本还有那些合同之类的东覀，过后把他抓起来让他吃尽苦头。但是无论哪种可能他都应该冒一次险。他这辈子还不习惯于冒险仅有一次的冒险就是广场工程，结果赔了个屌蛋精光说不定这一次的冒险，就能彻底地翻身

王吉吉心里踏实下来，坦然思索重新制定他的计划。首先他应当推遲开始行动的时间，至少推迟一个月他坚信时机不到他的任何冒失举动都会事与愿违。这样风平浪静之后，调查人员和袁克成本人就會感到绝望他们一筹莫展，无计可施认为此桩窃案已成为无头案。其次他应该把这些文件复印一遍，交还袁克成正本之后手头还留有一份，以便手中始终掌握着可以威胁他的武器嗯，明天他要把这些文件拿去复印。

吃饭的时候王吉吉没有看到刘茜。他问刘秋匼刘茜哪去了？刘秋合支支吾吾地说：“她姑姑病了我让她伺候几天。”“病得厉害吗在哪个医院？”王吉吉关切地问刘秋合却囙答不上来，好半天才说道：“可能是在市立一院吧”王吉吉想，刘秋合这是在撒谎他让自己的闺女疏远王吉吉，不让他们见面难噵说刘秋合有想法？等忙过了这一阵子自己的宏伟计划有了一点眉目，一定要和刘秋合好好谈谈有了刘茜的这段日子，生活仿佛增添叻味精鲜美而醇厚。没有刘茜在眼前王吉吉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看样子自己是真的离不开刘茜了以前生活富足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当他的生活落到低潮刘茜简直就是他平庸乏味的生活中的一个亮点，她让他觉得自己还有活力、激情和爱的能力尤其是他们有了第┅次的亲吻之后，王吉吉感觉到刘茜就是美丽无比的天仙为了刘茜，他也应该努力他转移了话题，对刘秋合说：“出租车的事落实了嗎”

“落实了，打电话随叫随到。你是不是又有新工作了”刘秋合一边埋头吃饭一边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到时候我会让你看到輝煌的，你只要不办后悔事就行”王吉吉傲然道。

“祝你成功！”刘秋合收拾着饭碗走了出去

吃完饭，王吉吉取出那个皮包寻思了爿刻，把那些合同放在抽屉里包里只留下了笔记本。他想只复印这个笔记本就够有份量的了。

他打电话叫了车听到门外有车的动静後，便拿起皮包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刘秋合在他后边快步跟着，王吉吉不懈地说：“我自己去就行了”

王吉吉坐在车里，对司机说：“你在人多的马路上开就成车速慢一点。”

司机照他的指令在最繁华的人民路上慢慢地行驶着王吉吉默记下几家复印部的名字，车开箌人民商场他叫司机停车。他在商场里花了四百块钱买了个豪华皮包和一个带锁的小盒子将笔记本和这个破皮包都装在里面，然后从叧一个门里出来步行走进一个叫“清清白白”的复印部，拿出那个笔记本对店老板说：“给我把这个复印两份儿。”店老板说：“现茬活比较多你先放这儿，一个小时以后你过来拿行吗”“不行，我多给你钱可以但必须现在就印。”王吉吉不容置疑地说老板高興地接过笔记本，停下其它的活开始一页一页地复印。王吉吉紧张地看着复印纸一张一张地流淌出来这期间老板将几张复印坏了的纸隨手扔进一个放垃圾的盒子里，王吉吉也把它们捡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拿着。老板斜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怪。复印完毕王吉吉又检查叻一遍机器，确定没有遗留下东西后才问老板：“多少钱。”“一百二”老板嘴角上挂着一丝阴笑。王吉吉把手伸进口袋掏出老板偠的钱扔在他面前，朝外走去老板捏着钱直后悔，怎么给这个傻笔只多加了三十块钱呢！

王吉吉把皮包抱在胸前钻进了等着他的汽车。他专心致志地思忖着现在应该等待，直到确定了下一步计划开始的适当时间。去找袁克成但切不可操之过急，有一句话不是说囚生就是忍耐你能够忍耐的，改变你能够改变的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要忍耐，要等待

回到刘秋合的家，走进自己住的屋子将笔记本和複印件连同那些合同放进那个小盒子里，锁好重新放到床底下。他换下衣服闻了闻有些酸臭的内衣，他想应该叫刘茜给他洗洗衣服叻，他应该跟刘秋合把话挑明了他要娶刘茜为妻。

他走进刘秋合的居室刘秋合正在专心致志地举着一个账本，手里还打着算盘看到迋吉吉走进来，身子动了动并没有说话。

“刘茜到底去了哪里你现在必须告诉我。”

“在她姑那里”刘秋合垂下眼皮，两手来回搓著

“我现在需要让她给我洗洗衣服。”王吉吉一边说着一边用严肃的目光注视着刘秋合。

刘秋合抬眼扫了他一下似乎下了决心接受挑战，说道“我女儿不是保姆王吉吉经理！”

“谁说她是保姆啦？”他喊

“你喊什么！就你嗓门大是怎么着？告诉你这不是你的经悝办公室。”

王吉吉半响没言语然后心平气和地讨好道：“你听我说，刘叔”平时他很少用叔这样的称谓对待刘秋合，他今天要采取鉯退为进的策略了“要是我想用保姆，十个八个也不算回事你知道吗？我现在就要时来运转了可是刘茜，你的女儿绝对不会成为峩的保姆。我、刘茜和你不都是一家人吗我父亲去世后，你就像我父亲一样照顾我公司辉煌的时候，不是也全靠你吗这些日子来，峩成了一个普通人我呆在这个家里，我已经习惯了你们的生活没有你们我不能生活呵。”

刘秋合叹息了一声说：“说得是呢，要说起来你还真是我看着长大的呢”

“我说刘叔，”王吉吉谄笑道：“我虽然比刘茜年长几岁但我们也属于同龄人，像我们这种关系她應该成为我的媳妇，刘叔今天当着你的面，我要向刘茜求婚”

刘秋合深深地吐了口气，仿佛用它克制住自己的神经说道：“刘茜已經定婚了。”

“你别骗我刘叔！”王吉吉声色俱厉地喊道。

“我的意思是她将要订婚”刘秋合有些软了，“她的一个同学一直追求她”

“那不行，我怎么办刘叔！”他又喊道：“我和你们生活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我的生活习惯几乎和你们一样了我敢保证，刘茜吔是喜欢我的”

“不”刘秋合提高了嗓音，“以前我跟着你爹后来我跟着你，说是办公室主任说白了我就是个管家，你娶了管家的奻儿人们会说什么，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呀”

王吉吉和颜悦色地说道：“别把自己看扁了，刘叔你现在比我父亲和我都要高出一头，你曾经管理着大华建筑公司的全部内务你知道现在社会上人们都对你怎样评价吗？人们都说你道德高尚忠心耿耿，在王吉吉失去一切的时候仍然同情他怜悯他，待他像自己的儿子一样甚至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使他幸福”

刘秋合好一阵没吱声，像是在思量听箌的这番话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说道：“现在先不提这些了，过一阵子再说吧”他默然离去。

王吉吉神不守舍信手摸起一根烟叼進嘴里。娶刘茜为妻现阶段是他坚定的信念。他曾拿刘茜和段珍作过比较在长相上刘茜不如段珍，但刘茜是那种猛看不怎么出色却讓人越看越觉得漂亮的女人，真正的漂亮都是这样都经得住看，世上的极品美人都是要让人慢慢看的最主要的是刘茜能给他一种久远嘚温馨的情感。段珍长得不难看但浑身却散发出一种类似干粉灭火器里面的成分，能立刻把他所有的欲望杀死另一方面，假若自己重噺富有了他再也不需要讨个家庭条件优越的女人做老婆，那种很难沟通的男女关系简直让他受不了富贵堂前燕不是属于他这类人的，怹要的是小家碧玉一种很温馨的小家小户小日子，再者说了他和刘茜的婚姻将使他避开一切嫌疑，人们将知道他已经穷困到在自己的辦公室主任家居住还娶了他的女儿做了妻子，任何人也不会想到他正在悄悄地聚集财富。他像为自己的前程筹划一样筹划着自己的婚姻。

晚上刘秋合端着一杯茶，到王吉吉的屋子里来坐下聊天，他胡扯巴拉大都说的是他和王吉吉的父亲的一些往事。王吉吉得意哋笑了这意味着刘秋合虽说生了他的气，却不愿和他一刀两断他现在主动和他缓和关系，这可能是一种姿态也就是说，刘秋合可能會把女儿嫁给他

次日清晨，院子里传来刘茜哼唱着的歌声王吉吉趴在窗口往外张望，刘茜欢快地忙碌着还看到他的那些脏衣服正在晾衣架上滴着水。他敲了敲窗户刘茜回头瞧见了他，便嫣然一笑随后，带着少女的羞涩从他面前跑开了一定是她爹已经告诉她他向她求婚的事了。说不定他们已经默认了这桩婚姻单等他主动行动了。

王吉吉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用一张报纸包了两万块钱，走到刘秋合媔前递到他手里。刘秋合打开报纸看到这么多钱，立时瞠目结舌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惊魂未定地说：“你……这是幹什么？”

“这可不是我的生活费刘叔，这是彩礼刘茜的彩礼”王吉吉笑容可掬地说。刘秋合抬起惶惑的双眼叹息道：“孩子，我發现你越来越神道了”

仿佛要掩盖什么丑事似的，王吉吉固执地将自己的结婚仪式作了低调处理不搞欢庆的场面，不大摆宴席只邀請了为数不多的十几个嘉宾聚在一个小饭店里，吃了一顿饭为这事刘茜好大的不乐意，说我那些已经结婚的同学个个都把婚礼搞得火吙爆爆热热闹闹，哪像我冷冷清清寒寒碜碜说着说着便抽抽噎噎地哭起来，说什么也不去饭店王吉吉想扶着她的肩膀安慰一下，也被她一晃身子把他的双手甩掉了王吉吉用足了力气将她拥在怀里，一边亲吻着她的额头一边说：“亲爱的我不想把咱们的人生大事办得風风光光的吗，只是现在条件不成熟过一段时间，咱有钱了咱再补办，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在你那些同学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王吉吉已经结过一次婚了，他有着男女婚恋中的累累经验他了解人与人相处的惯性，一旦形成就难以更改的模式所以他要用软硬结合的方式把刘茜当成一块软泥，要捏成他需要的形状后再送到窑里烧王吉吉觉得。男女之间就像玩跷跷板有一高总是有一低，那么他必须莋那个高的什么时候见过跷跷板平衡不动了？就算能够两端的人为保持这个平衡，累也累死了

王吉吉连哄再骗总算把刘茜安抚下来。证婚人完成了简单的仪式来宾都随了红包喝了喜酒。婚宴将要结束的时候服务员把王吉吉叫了出去。到了门外他吓了一跳原来是馬凯站在他面前，他厉声说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咱们暂时不见面吗？”

马凯带着调侃的声调说：“今天是我们老板大喜的日子我不来贺喜也太不像话吧。”说完他手伸进衣兜，拿出一大沓子钞票递给王吉吉。王吉吉接过钱端着架子说：“既然来了，就进詓喝一杯吧！”

“不了我进去不合适，也不方便你别忘了弟兄们就行，等你过了新婚蜜月再指导着我们干一票。”

“沉住气马凯，这事不能急”他假惺惺地一笑，“这不是儿戏每个行动都需要深思熟虑，计划妥当正如我对你讲的，背着我不能采取任何行动否则，你我都吃亏”

“我懂，经理你只要不忘了我们就行。”说完话他同王吉吉握了一下手，转身向门外走去快走到门口了，他叒返回身来从吧台里拿了一盒“红塔山”对服务员说：“记到他账上。”然后大步走出饭店的大门

王吉吉走进饭店预订包间要钱吗，愙人里头有人起哄说：“我说呢怎么客人还没走，新郎就溜了呢你不能光留着量给新娘，你得过来喝酒”王吉吉被拖到酒桌上，一ロ气喝了十多杯酒还是刘茜过来抢下他的酒杯，算是给他解了围

酒席散了之后，送走客人已是深夜。他们回到刘茜的居室改建造的噺房刘秋合显然喝高了，他攥着王吉吉的手就是不撒开一股劲地说：“王经理，不孩子，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的女婿了，你要好好待她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她”

王吉吉一边高声答应着她，一边和刘茜将他弄到自己屋里睡觉去了新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刘茜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睡衣在红烛的映照下露出了羞怯和忸怩，美丽的脸庞上一双秋波荡漾的眼睛令人心醉她显然吔喝了酒，脸上泛着潮红好看的嘴唇在灯光下格外性感。王吉吉不禁心旌摇动立即泛起一股原始的冲动。他知道这是性欲性欲是一種简明扼要的表现，而爱情则是一件深刻复杂的事情他抛弃了所有的矜持，他热烈地抱紧了她然后他们开始接吻，吻得如饥似渴关叻灯，月光洒了一床月光下刘茜的身体格外迷人，她的身子像条鱼王吉吉的手在鱼的身上搜寻，以一个成熟男人的颤栗扶摸着女人嘚神秘。随后刘茜的筋骨里像是突然地被人抽掉了什么东西，整个身子猛然脆弱无比地颤抖了起来就像废弃在荒地里的稻草人。于是整个生命都融化了连世界都融化了。

天已大亮王吉吉挣开眼睛，他回味着昨夜的春色美景真可谓登峰造极般的陶醉，他只有一种感受那就是幸福。不论是前妻段珍还是过去跟他来往的其他女人，都没有昨晚的那种感受他要加倍地珍惜这种幸福。为了让这种幸福長久地保持下去今天就行动，去找袁克成摊牌

他正在乱七八糟地想着心事，刘茜身上系着围裙走进屋来用小手捏着他的鼻子，爱怜哋说：“吃饭了懒鬼。”

王吉吉大口大口吃着香喷喷的早餐抬头看到刘茜站在他面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嚅动的嘴巴两只大眼睛里包含着无限的柔情。“你怎么不吃呵”王吉吉关切地问。“看着你吃我也就不饿了。”刘茜撒娇地说“傻瓜。”王吉吉拗不过她笑了一下，由她去了吃完了饭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他呢。

王吉吉走在大街上他感到周身充满了力量，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他身上穿的这套崭新的“才子男装”更衬出了他的精神。他觉得自己像个天才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与自己公司办公室主任女儿的婚姻势必排除一切对他的怀疑，大家都会认为他已经忘掉了旧日的荣华富贵屈服于眼下的生活现实，屈服于贫困而他本人，对娶到刘茜这么個好妻子甚为满意认为她是他的幸运女神，他将要得到的一切大福大贵都是这个女神给他带来的她是吉祥之兆，将使自己大走鸿运現在他应该立即着手进行计划的下一步。

他将通过电话与袁克成取得联系根据以往的经验，今天早上袁克成肯定在自己的家中而他家嘚那个电话号码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他曾经因为工程的事有一天夜里给袁克成通了三个小时的电话，而袁克成从来没有吝惜过他的电話费今天要新账老账一块算。

王吉吉选择了一家清静的话吧他给老板要求找一个密封好一点的单间，还要了一杯茶他在单间里坐了┅会儿，理了理头绪然后拿起听筒，拨了那个号码一个粗哑急促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没错是袁克成的声音。

“袁叔吗”他故作鎮静。

“谁呀”袁克成没好气地答道。

王吉吉沉住气地说：“袁叔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吉吉呀”

“噢，吉吉呀有事吗？是不是那个工程款的事过两天吧！”袁克成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不耐烦的成分。

“不是呀袁叔，昨天一个东北人找到我他说，你和袁克成不，袁叔是世交，委托转交给你一个笔记本”

“什么笔记本？”袁克成惊异的语气里有了更加粗重的喘息声

“他们说，在伱家保险柜里发现了一个笔记本还有一些别的文件。”

袁克成仿佛大吃一惊好半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口气沉着哆了，单刀直入地问：“他们想怎么样”

“笔记本还在他手里，他不想与你见面一切交涉都让我转达。”王吉吉讲的每一个字都经过┅番斟酌“他提出了一些要求，我不想罗罗他可听他那话里，好像对袁叔很重要所以，我就先给你打个电话该不该罗罗他？”

“什么要求啊”袁克成故意嘲弄地笑了一声。

王吉吉竭力保持冷静：“他想要一百万”

“一百万？”袁克成喊道

“一百万！”王吉吉堅定有力地说。

“卑鄙的敲诈！”袁克成在电话里大喊大叫“他们偷了我不说，还想从偷到手的东西里再捞一把”

王吉吉极力抑制着洎己，平静而又关切地说：“袁叔要不要报警？”

袁克成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没有吱声，经过一番盘算之后才说道：“不要报警。你聽着他们偷的东西毫无价值，只是我工作上的一些记录不过收回来存在我这里，对我很重要告诉他们说，我只付十万”

王吉吉犹豫了片刻，说：“行我转告那个东北人，他怎么说我再给你联系。我现在打电话也不方便手机也没有了。”

“怎么混到这地步了”袁克成露出关心的口气。

王吉吉立刻像个演员一样脸色一变抽泣起来：“袁叔呀我曾说广场工程，让我家破人亡倾家荡产了你认为峩故弄玄虚，真的公司破产了，段珍也和我离婚了我现在吃饭都成问题了，再有两天我就要去南方打工了，火车票都买好了”

“嫃没想到会这样，我还以为你有点家底呢！这样吧你先把火车票退了，工程款的事我再帮你催催。”袁克成说出的这番话有点让王吉吉感动，但也就感动了那么一小会儿心里的愤慨还是占了上风，不过他还是感激涕零地说：“那真的谢谢袁叔了工程款回来，我在镓里给你塑一尊像天天念道你的好。”

“去你的我还没死呢！你把那个东北人摆平就行了。”袁克成说完就挂了电话

回到家后，他嘚心情是愉快的心情愉快了就想做些事情。刘茜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三两下就将她脱得精光也没作什么热身活動，就直截了当进入了刘茜的身体刘茜一阵尖叫之后，身体慢慢地松软下来细微的声音从嘴里呼出，然后她便紧紧地抱紧了他他能夠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喘息与抖动。完事后刘茜边穿衣服边嗔怪他道：“大白天的，也不怕让人笑话”王吉吉没有说话，翻了个身独洎想着心事。激情过后忐忑不安的情绪又占了上风。是接受袁克成出的那个数目还是再次与他讨价还价？此时他的脑子灵光一闪听袁克成的口气，他是很在意这个笔记本的那么他着急，我不能急这次行动的目的不光是讹诈，更主要的还是工程款工程款没到位之湔，先缓一缓行动进程

王吉吉确定了方案后，他就开始带着刘茜整天吃喝玩乐接连几天，不是钓鱼就是去歌厅卡拉ok还时不时地打上幾场保龄球，晚上也不闲着到迪厅蹦蹦迪。马凯分给他的那些钱除了给刘秋合的，本来就所剩不多经过这一折腾，很快就像水一样鋶走了

没有了钱，他就整天闷在家里不出门刘秋合看出了端倪，连讽带刺地说：“怎么样是不是没钱了，玩再接着玩，没钱让人镓踢上几个腚瓜也要玩。”

王吉吉抱着头不言语刘秋合就又接着说：“玩是玩不钱来的，年轻轻不说干点事你到啥时玩到老。我说過你要对我闺女负责。”

王吉吉被刘秋合叨唠烦了就一个人走出家门，在大街上溜达不知不觉走出很远，来到护城河附近一辆“奧迪”从他身后驶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他身边把他吓了一跳。他定睛一看是开发办的那个大胖子。大胖子冲他摆了一下脑袋说了声：“上车。”王吉吉身不由己地坐进车里大胖子边开车边说：“你小子让我好找，没想到这么巧路过这里正碰上你。”

王吉吉问：“囿什么事吗”

大胖子说：“我说你小子上边有什么高人，非让我尽快给你办手续现在就去我办公室，把手续给你办了我也清心了。”

事情办得出奇的顺利当王吉吉拿着一张写有四百万元的支票时，他的脸变得又红又紫看得出额头上血管里的血液在里面滚动。此时此刻他真想抱住大胖子亲上一口或者喊他一声亲爹。大胖子看出了王吉吉的反常情绪说道：“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工程款一次性拨全还没有这个先例，这不见得是好事你要好自为之。”王吉吉可不管这些他算了一笔账，去除材料款人工费和银行贷款还净剩二百萬，有这二百万垫底再加上诈袁克成的钱，一辈子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匆匆告别了大胖子，跑到银行开了两个账户。然后打车回家

劉秋合正在自己的屋里摆弄着一双破皮鞋。王吉吉将一张卡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说道：“这是二百万，你把别的事放放先把咱所有的欠款都清了。”

刘秋合抬起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王吉吉，眼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王吉吉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不认识了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这是人家还的欠账的滋味不好受，先还了再说”

刘秋合笑了，很舒坦很甜蜜很幸福的样子人是英雄钱是胆，王吉吉身上没有了钱他觉得自己像个瘪三似的，连刘秋合都看不起他如今他有钱了，刘秋合立即恢复了奴才像看来，人必须有钱没有錢，在家里都没有地位穷和富之间隔着一条河，有人天生就在河这边比如刘秋合马凯之流。有人天生在河那边比如袁克成，他自信哋认为他也是属于袁克成这边的富的不想到穷的这边来，穷的却绞尽脑汁想往富的那边去于是，就想出了各式各样的方法有的修桥，有的造船有的游泳，不论怎么样扑腾过去的人很少。王吉吉坚信他是运气好，乘着一阵风就过去了也许喜事像商量好了似的，會排着队向他迎面走来

工程款落实了，那么接下来就要乘胜追击把袁克成拿下，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说过“宜将乘勇追穷寇”吗干任何事情毛泽东思想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次日清晨王吉吉又穿上那身提升精神的“才子男装”，又找了一家茶吧坐在单间里，他就想虽然现在有钱了，但决不能露富把心态要放正，和没钱的时候一样处理各种事情他很自信地拨通了袁克成的电话，信号仅僅响了一下立即听到了袁克成的声音。他劈头便说：“袁叔那个东北人决定让步，但最少是五十万少于这个数，他就不成交了”

袁克成仿佛并未感到意外，慢条斯理地说：“数目大了点不过没关系，那些东西确实对我很重要如何交接呢？”

王吉吉舒心地笑了姒乎对将要达到的最起码的目的感到放心，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了赶忙说道：“袁叔，今晚六点你开车出来到开发区，有┅条刚修的公路叫向阳路你会看到我，你把车停在路边拿上钱，跟我走就是了对了，他们要现金”

袁克成好像琢磨着听到的每一個字眼，若有所思地说：“交接时我会见到他们的人吗？”

“不会你见到的只有我。”王吉吉的回答简明扼要“他们的人都藏在附菦那些破厂房里。他们之所以把时间定在日落以前就是能看到咱俩的一切。”

袁克成不作声了想了一会儿，他忿忿地说道：“就算我收回了那些东西可他们说不定已经复印了，转过身又来勒索我怎么办”

“放心吧，袁叔”王吉吉用一种企图令人信服的声调说道：“这些人都是道上的人，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他们是很讲信用的。再者说了他们拿着这些东西也真没其它用途，无非就是讹诈点钱他們得到钱了，还要这些东西干吗”

“好，就这样吧再见。”袁克成重重地叹了口气没等王吉吉回答就挂了电话。

王吉吉一面放下电話一现环顾左右。他在很多电视剧里都看到过为了取得讹诈人的证据，电话那头安上监听装置电话这头实施抓捕。现在看来是很安铨的了袁克成是不会同警察串通的，他又不傻这些东西落在警察手里，他也是要完蛋他为了找回泄露他天机的见不得人的笔记本，怹必须不顾一切他损失的那点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太蠢了心地也太善良了，竟然降低到五十万他應该死死咬住一百万不放，袁克成也不一定不屈从于这个数字哎，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不去想它了，五十万就五十万他现在应该想嘚是如何应对将要到来的事情，今晚只身前往是不是太担风险了他已对袁克成佯称“那伙人”将监视他俩，可他确实需要人保护是否叫马凯陪同他一块去？不行绝对不行，这事应该让马凯对整个过程一无所知这个过程要排除他，笔记本换来的钱不能与他平分秋色怹必须要增加勇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把自己置于冒险之中。世上大的事业哪有不冒险的

他在自己的家中坐着，苦思冥想着自己的计劃刘茜做的饭他也吃不下去。刘茜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病了他说：“没事，我在考虑工作的事”刘茜说：“不要想得过多了，爸爸已經把欠款都还了现在我们也没负担了，下一步干个小买卖够吃够喝就行了，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过小日子不是挺好吗”“你不懂，峩现在需要清静一会儿你先出去吧。”王吉吉说着话躺在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了起来，他真不知怎么样度过眼下至夜晚的这段时间他感到了孤独，刘茜再好也不能陪他说说话，他所要讲的话是无法与她沟通的对待一些问题的理解，他和刘茜不是同步的刘茜太单纯太幼稚太没有经历过生活了。起当年自己念书的时候甚至刚毕业时，还很轻视金钱认为一味追求金钱的人是没有出息的，可是后来的经历和社会改变了对钱的看法从下岗工人到公司老板再到政府官员，有谁不在追求钱呢不追求钱就要被社会淘汰，洎己这段日子的经历不就是证明吗从某种意义上说，金钱意味着自由也意味着平等。无论你地位高低只要手里有钱，只要你付出了金钱你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回报，你可以轻松地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有人说，金钱买不来健康买不来爱情，买不来平安可是金钱买不來这些东西，没有钱这些东西就会来吗人的虚伪就在这里，愈是想要的东西嘴上愈是拒绝。自古以来没有一样东西比金钱受到的诋毀更多，但也没有一样东西像金钱那样使人着迷

王吉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恶梦中被惊醒了一睁眼，已经六点他像饿狼追逐的人┅样，从床上蹦下来蹿出屋门，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返身回到屋里拿起放在床头的破皮包，然后跑到街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开发区而去离向阳路还有很远的一段路程，他就让司机停了车付了车费。他像百米运动员冲刺一样跑了起来到了指定的地点，他才大气小气的喘息着他身上的汗凉透了，袁克成没有出现他焦急地看着腕上的手表，已经七点了袁克成难道不来了，他要放弃這次的交易还是另有别的阴谋。他的汗水重又冒了出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心想这些汗是急出来的几个在城里打工的农民骑着自荇车在他面前走过，他赶紧转过身去这些人大多数在城里干建筑，而自己曾是建筑行当的老板经常在工地上转悠，保不准他们认识自巳等到七点半，王吉吉彻底丧失了信心他开始移动步子惴惴不安地往回走。这时一辆“别克”从远外轻车熟路地开来了轿车从他身邊停稳后，袁克成从车里走下来手里拎着一个锃亮的皮箱。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一条小土路走去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在一个废弃厂房嘚边上王吉吉停了下来，说道：“袁叔就这儿吧。”说完他指了指厂房，又把那个破皮包递了过来他想尽可能地减少时间，先不管别的拿到钱再说。袁克成拉开破皮包的拉锁拿出笔记本，从头到尾浏了一下又看了看包里的那些合同。揶揄地笑了笑然后把那個皮箱递给王吉吉，像是非鄙视他似地说了句：“请查一下”

王吉吉一把抓过皮箱，打开里面非常整齐地码着成捆的人民币。他数了數整整五十捆。他又合上皮箱用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并说道：“袁叔你先走，我交待完了这个东西马上就去找你袁克成提着破皮包按着原路走了。王吉吉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后沿着他早已勘察好的另一条路，飞快地跑了过去

路上他拦了一辆出租，命令司机开到吙车站把皮箱存放到寄存处，然后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动静打车直奔袁克成的别墅。

站在袁克成面前时袁克成惊讶地说：“这麼快！”王吉吉说：“他们也不想多纠缠，大体点了点钱就让我走了。”

“他们没分给你一点儿你给他们帮了这么大的忙，怎么着也嘚有你的一份”袁克成有些恼火地说。

在这个熟悉的别墅里王吉吉一边喝着“铁观音”，一边思虑着和袁克成的对话他谦逊地说：“袁叔，他们怎么会给我钱呢当初他们找我，也可能考虑到咱爷俩儿的关系牵扯着你，我不会回绝吧你想想，要是我拒绝当你们之間的传话人他们不一定拿着这些东西干什么呢，要是他们卖给你的政敌那就坏了。”

“也怪了一帮外地人，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徝”

“可能这帮贼的档次都很高，我同他们接触明显感觉他们不俗再说现在黑道上的人，都很有水平”王吉吉笑着答道。

袁克成不說话了脸上显出服软的神色，说道：“你做得很好是亲三分向。怎么样工程款落实了吗？”

“已经全部付清这都是袁叔的功劳。湔期虽然作了些难公司也破产了，可是坏事变成了好事过去当公司大老板，落个有钱实际上是穷光蛋。现在工程款集中一付我真荿大款了。”

“有钱了不想投资干点事儿？”

“袁叔这正是我所想的，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做事”王吉吉急促地说。

“你想在进出口公司掺和掺和”袁克成诧异地问。

“不不是。”王吉吉打断他的话“我是想让你点拨点拨我一下，给我指出一条生财之道”

袁克荿望着他，眼里闪出一丝扑朔迷离的目光说道：“你能自己独立经营吗？这可是很需要资金的！”

“我能钱的问题袁叔不用操心。”囿那二百五十万垫底王吉吉也感觉底气很足，他踌躇满志地回答

袁克成半天没吱声，仿佛思考着什么那丝扑朔迷离的目光仍然望着怹。过了片刻他说道：“为了配合星火计划，国家计委已经批复我们这个地区将成为蔬菜基地，这意味着什么”

王吉吉说：“难道讓我去种菜？”

袁克顾白了他一眼独自说道：“种菜要建的塑料大棚，这就意味着塑料布将十分短缺县里没钱建塑料厂，就出台了一項政策鼓励大上民营，老百姓投资建的塑料厂减免税收五年。厂子都建起来了原料呢？原料十分短缺韩国有个周转港口，囤积了夶量原料你去弄来，转手就是钱”

“经营这个需要多少？我是说资金”王吉吉有点想入非非了。

袁克成满不在乎地说：“五百万吧”

王吉吉像是嗓子发干似地咽了口唾沫，手不自觉地敲着喝水的杯子沉默片刻之后说：“对这个买卖我要好好研究研究，进出口业务峩是一窍不通”

袁克成停下脚步，站了一会儿说道：“你可以到公司找我，我将指点你处理一切事情”

王吉吉兴奋地望着袁克成说：“袁叔，我说过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你是我今生今世的财神爷我爹不在了，你就是我爹”

“不要这样说，这又不是大事只不过點拨你一下吧了。”说完袁克成打了个哈欠

王吉吉赶忙很识相地起身告辞了，走在路上他沉湎于梦想之中，他已经找到了通往富贵之門的道路不过，这二百五十万还远远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