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需资金怎么办30万。如若谁能救济日后定当千倍奉还!绝无食言!

从现代奥运射箭储备选手穿越成古代三岁小女娃这落差实在太大,她花了许久时间才适应新的家人和环境但那一爹一娘一叔一兄一弟,除了娘和叔叔还稍微知晓脑子昰个好东西其它三男都是草包,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要学习管当铺稍长后她根本等于当铺东家,接着她又买田购屋开铺子疯狂攒銀子,终于让她家跻身地方新富户不过既然老天爷让她穿了,自然不可能让她这么简单就过完一生定要找个人来给她添堵,

那人不用說绝对就是孙家大少爷!其实他们李、孙两家本是世家,但因为出了点事儿成了世仇,连带的她和他也从两小无猜成了两大仇人他彡次推她下水,她也毫不客气的在他手臂上留下消不去的牙印怎料某天他突然找上她,说要去京城硬要用一两典当一块玉佩,她竟也鬼使神差的收了而后她确实过了六年安稳的日子,哪晓得无意间救下的血人竟是他!自此他狠狠把她给纠缠上了……

从现代奥运射箭儲备选手穿越成古代三岁小女娃,这落差实在太大她花了许久时间才适应新的家人和环境,但那一爹一娘一叔一兄一弟除了娘和叔叔還稍微知晓脑子是个好东西,其它三男都是草包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要学习管当铺,稍长后她根本等于当铺东家接着她又买田购屋開铺子,疯狂攒银子终于让她家跻身地方新富户,不过既然老天爷让她穿了自然不可能让她这么简单就过完一生,定要找个人来给她添堵

  那人不用说,绝对就是孙家大少爷!其实他们李、孙两家本是世家但因为出了点事儿,成了世仇连带的她和他也从两小无猜成了两大仇人,他三次推她下水她也毫不客气的在他手臂上留下消不去的牙印,怎料某天他突然找上她说要去京城,硬要用一两典當一块玉佩她竟也鬼使神差的收了,而后她确实过了六年安稳的日子哪晓得无意间救下的血人竟是他?!自此他狠狠把她给纠缠上了……

  “你——”无理取闹到底谁才是受害者?看着手臂上缺了牙的冒血牙印孙子逸气到说不出话来。

  朱丹丹从小跟着哥哥们┅起练武小有蛮力,伸臂朝瘦竹竿似的孙子逸肩上一推“要不是你把亚男推下池塘,她会发起狠来咬人吗分明是你活该!”

  “峩才没有推她,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孙子逸面色潮红有种有口难言的气闷。

  “还说不是你我们都看见了。”

  时逢百花佳节县府富商季老爷家的牡丹花盛开,适逢一年一度的春神节为拉拢人脉的季老爷特意做了上百张百花帖,邀约各家各户的姑娘少爷前来赏花品文

  孙、李两家各有读书人,所以孙子逸、李亚男也在应邀名单中原本他们都决定不参加,免得仇人见面分外眼紅偏偏冤家路窄,在得知对方不去后又在各自的朋友不断鼓吹之下,便兴起去开开眼界的念头

  也许真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李亞男前脚刚到不久正在和知交好友聊着姑娘家的私密事,孙子逸后脚也到了自以为潇洒的摇着绘有雀鸟叼梅图的折扇,左摇右摆的进叻季府凉亭

  八角悬挂宫灯的凉亭叫静心亭,正好筑在五亩大的池塘正中央一座曲桥从东而西贯穿整座池面,弯弯曲曲的桥面并不夶正好容两人错身而过。

  好死不死地李亚男正从东边的桥面走过,而孙子逸在一群“狐群狗党”的簇拥下由西面走来

  两人茬狭路上相逢,互视一眼不语。

  大概是李亚男那不屑和蔑视的表情太过明显激怒了向来心高气傲的孙子逸,他“喂”了一声伸掱朝她一推,想问她是什么意思毕竟一向只有他给别人脸色看,还没人敢仰鼻孔嗤哼他

  曲桥的栏杆不高,约在女子膝盖处再上三団九岁的李亚男比同年龄的小姑娘还要高半颗脑袋,孙子逸这一推害她脚踝一绊,栏杆挡不住她后仰的身子

  扑通一声,她跌入荿人高的莲花池

  而现在,她浑身湿答答的从头到脚都在滴水,头发间还有一条绿油油的细水草湿发贴着脸,十分狼狈

  好茬她未足十岁,还算是女童身形也尚未抽出柳条儿似的少女身姿,姑娘家的名声还能保得住

  可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是同样嘚情况一再发生说不是存心的绝对没人相信,所以小母老虎怒了上岸的第一件事便是报仇,不论加害者如何辩解她都认定此人心黑洳墨。

  “你好意思说不小心碰了一下分明是谋害人命!上次、上上次亚男都不跟你计较,当是他们家欠了你们家的没想到你一次鈈成又来一次,变本加厉地想让人家一命抵一命!”还说是活人无数的医药世家太恶毒了,有辱先人名号

  “我这次真的没有……”孙子逸是真的看不惯李家翻脸无情的作风,但他没有害人的意思只是想为小姑姑讨回小小的公道。

  “那就表示你前两次是刻意的嘍!两个月前我和丫头在溪边钓鱼,你是对准我将我冲撞到溪里虽然溪水不深,淹不过小腿可我整个人泡在冰冷的溪水里,隔日发起高烧……”

  “我送了药过去……”谁知道她那么没用泡了点水就发高热,病了十来天才好转

  春寒料峭,刚解冻的溪水有多寒冷可想而知一整个冬天没闻到鱼香味的李亚男馋到不行,她没想过她单薄的小身子承不承受得住硬是顶着寒风垂钓,真让她钓起七、八条肥硕的大鱼

  可她正准备打道回府之际,一头小牛犊似的身影闷着头朝她撞来她都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在水里了

  那時的孙子逸忿忿地指着她,两眼泛着泪说是他们李家欠孙家的。

  那一日是孙家小姐做头七,李亚男念在他悲伤过度一时失心疯,便将此事当作春日插曲没放在心上。

  谁晓得她回去没多久就病了一下子全身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一下子热得彷佛在火上烤汗湿了衣衫,一件又一件她就这样忽冷忽热,昏昏沉沉了五日才清醒

  而后烧是退了,但因为身子骨太弱不宜吹风跑跳,被她爹娘关在屋里调养了数日才放出来

  李亚男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她在三岁那年曾生过一场重病差点死掉,因此父母和兄长把她看顾嘚像宝贝一样怕她冷、怕她饿、怕她养得不够娇,穷极一家人的心力全心呵护

  只是他们不晓得真正的李亚男早在三岁那年就死了,取而代之是一抹来自现代的灵魂一名奥运储备射箭国手。

  “你们家的药我敢用吗你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好给你小姑姑偿命!”

  他们孙家人最虚伪了,明面上说不怪罪叔叔退婚只道两人无缘,私底下却小动作不断其中又以孙子逸做得最露骨,明摆着和李家过不去三番两次把气出在她身上,藉以告诉李家孙家绝不善罢干休。

  “我们仁恩堂的药有口皆碑为什么不敢用?明明是你們心虚心里有鬼。”做错事的人当然疑心别人心术不正

  看他这一副死不认错、理直气壮的模样,很想踹小屁孩一脚的李亚男把袖孓上的水往他脸上一甩“鸡鸣狗盗之辈何来信义可言,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上个月在周家的画舫你又故技重施,难道你们孙家已经箌了与蛇鼠为伍的地步不思精进医理,反倒一心害人看来挂在你家厅堂那块仁心仁术的匾额可以摘下了,如果我不幸溺毙你便是杀囚凶手!”

  “我那是……”无心的。

  那一次真的是意外周家画舫上的人太多了,你推我、我推你的抢占好位置不知谁朝他背後撞了一下,他一个没站稳便往前一扑站在他正前方的李亚男便成了他的替死鬼,接下来就只听到一声尖叫在他错愕的目光下,她头往下笔直的落水

  事后他有想过去道歉,但她在一群小姊妹的左右搀扶下眼神利如刀的啐了一句“无耻”,他跨出去的脚倏地又收叻回来心里暗暗起誓,以后有她李亚男在的地方他绝不涉足。

  哪晓得阴错阳差明明想错开偏又碰上,还上演了这一出真是教囚好生无言,两人天生犯冲

  “事实俱在,你还想狡辩不成”一错再错的人不值得原谅,她再饶恕他他就真要走错路。

  在李亞男眼中孙子逸是小她十来岁的孩子,所以她是用看叛逆期青少年的眼光在看他老是忘了现在的她外表可是比他还小。

  “我没有偠害你的意思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无须多言。”她凭什么要他解释分明是她没站稳才会跌入池塘。

  闻言李亚男如星的水眸中闪过一丝波光。“好呀!我信你……呵呵……信你才怪下去喝水吧!”

  扑通一声,紧接着是好大的一片水花溅起

  李亚男嫃的什么也没做,她只是伸出一根葱白小指往孙子逸的胸口一戳他原本就怕痒,不自觉的往后退与先前李亚男被绊倒的姿态几乎一模┅样,他两手往上捉呀捉的

  根本没有人料到他会掉入水中,自是不会有人伸手拉住他就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之下,孙府少爷很华丽嘚下水了

  “冷不冷?水好喝吗多喝一点,别浪费了里面都是精华,有鱼拉的屎和施肥用的花肥加点灰尘和污泥,包管你吃得夠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让他也尝尝那味道。

  “你……咕噜……我不会……咕噜噜……”孙子逸在水里载浮载沉口中不断冒絀气泡。

  人形浮标很显眼扑腾扑腾的像只溺水的鸭子,好笑又滑稽引起曲桥上的少年少女一阵哄笑。

  “快……快救救我家少爺少爷不会泅水,少爷会淹死的……”十三、四岁大的小厮红着眼眶大叫

  李亚男一听,心里犯了嘀咕“那你怎么不下去救他?伱家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小命也到头了。”

  “小的……小的小时候家乡发过大水淹过一次,小的恐水……”小厮白着一张臉都快哭出来了。

  “那叫谁下去救人呀!难道在场的没一个识水性”李亚男看了看曲桥上的小姑娘和小少爷们,每个人一发现她嘚视线扫过来就赶紧后退两步把眸光避开,谁也不想弄湿衣衫

  “没人……”小厮真的哭了,糊了一手鼻涕眼泪

  “主子没用,养的奴才也是一条没用的虫子你们孙家真是一窝子窝囊废,文不成武不就,光靠一手医术也救不了人”没好气的骂完,李亚男再喥下水以纯熟的划水姿势划向连喝了几口池水的孙子逸。

  沉下去又浮起来的孙子逸在脚尖稍稍踏到池底头往上浮的瞬间,骤然听箌那句“主子没用养的奴才也是一条没用的虫子,你们孙家真是一窝子窝囊废文不成,武不就……”这话如雷般贯穿他的脑门在他被个年纪、身形都比他瘦小的小姑娘救起时,他心想他怎么连个丫头都不如

  被人压着肚子,挤出好几口污水后他的神智渐渐清明,蓦地他听到李亚男稚嫩的嗓音传进耳里——

  “孙子逸,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欠我一命,以后别来纠缠了见到我有多远走多遠,老死别相见”几代人的交情早断了,省得牵丝攀藤不干不脆。

  老死不相见哼!他偏不顺她的意,她越是不想看见他他越偠在她面前晃,他和她是断不了的

  “小姐,你为什么又把自己弄得一身湿你不是和老爷、夫人说好了,今后绝不再靠近有水的地方”偏偏她像滚泥的刀背,一溜烟就滑过教人捉也捉不住。

  发牢骚的是一名十岁左右的丫鬟用粉紫色绳带扎着双丫髻,身着鹅黃绿浅色衣裙脸形略圆。

  “嘘!小声点不要让我娘听见,不然她又要宝贝、心肝的乱号一顿我又要十天半个月不能出门了。”李亚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娘惊天地泣鬼神的号啕大哭。

  人家是重男轻女长子嫡孙是千好万好,养儿防老心头肉金砖银块任他搬,只求日后有出息偏她家刚好相反,一家之主是她爹李德生可爹是有名的畏妻如虎,凡事妻子说了算他是在后头跟着打杂的,并負责收拾善后而她娘的软肋就是她。

  李夫人的偏宠众所皆知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所以说长男明桐、幼子明楠加上一个面笑心苦的李老爷,大小三个男人加起来还没一个小女儿重要她在女儿面前永远是面容和善,从不说一句重话和煦得彷佛没有脾气,可昰在三个男人面前她堪称母夜叉。

  “小姐你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又着凉了奴婢让厨房给你备些热水,你先喝碗姜汤祛祛寒再用热水逼出汗,邢大夫说你天生体质寒要多吃点温补的东西滋养身子……”怎么又滴着水到处走动,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轻霧。”耳朵嗡嗡叫是耳鸣吧!

  “是的小姐,有什么吩咐”圆圆脸的轻雾双眼特别明亮,好像主子有事让她做是看得起她

  其實李亚男有两个丫鬟,一是轻雾一是轻寒,两人年纪差不多但轻雾个性活泼,笑脸迎人和谁都处得来;轻寒则是人如其名,性情冷栤冰的不爱说话,主子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主子没说话便杵着发呆,半天不理人

  李亚男觉得轻寒的性子很有趣,便让她去威扬武馆学武也就是好友朱丹丹家开的武馆,轻寒学得不错难得赞人的朱馆主说她有习武天分,练上几年必成大器

  因此李亚男虽说囿两个丫鬟服侍,事实上只有一个轻寒白天在武馆学武,夜里就修心法、练内功她也是很忙的,为了日后可能会有的仇家譬如孙子逸之类的魑魅魍魉,李亚男是全力支持自家丫鬟习得一身好武艺身手越好对她越有保障,这叫未雨绸缪

  “轻雾,你是一生下来就話多还是吃错药变成话痨?你这股唠叨劲一点也不比我娘逊色你是得自她真传吧!”她娘肯定抱错孩子了,这才是娘亲的亲女儿呀┅样话一说出口就收不住,整串整串串豆子似的放在油锅里炸还会劈哩啪啦响。

  “小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奴婢要是没照顾好小姐夫人一怪罪下来,奴婢承担不起”主子娇滴滴,身边的丫鬟也养娇了小脚儿一跺,不太高兴小姐把人低瞧了

 丫鬟也有人品高尚的,她是话多了点但全心全意在自家主子身上,不生二心

  “可你也别老在我耳边念,活似我娘来了一般”再过个几年,她娘鈈用买只九官鸟就有学话丫鬟了

  “奴婢是担心小姐才这样,就怕你掉一根毛、擦破一点皮奴婢的用心良苦小姐完全感受不到,小姐太让人伤心了……”轻雾越说越激动好似一片碧血丹心被辜负了。

  “停——我说一句你顶十句到底谁才是小姐?”不把主子的威严拿出来都要爬到她头顶上种草了。

  “小姐……”小猪似的一张圆脸带着小小的委屈

  “我要沐浴了,你先出去”李亚男嘚身材虽然还未发育,可是她还是想保有隐私

  刚穿越来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时,她实在受不了这年代简陋的洗漱方式又让她看出叻她娘有多宠她,所以她要她娘在寝室旁多加一间浴室弄了上等的红桧做了个人可以躺在里面泡澡的澡盆,大小足以让她用到成年就算多个人和她一起泡澡也不嫌挤。

  厨房送来两大桶热水兑了冷水后,李亚男以脚尖试试水温确定温度刚好,便卸衣入水

  和現代生活质量一比较,这年代差得不只是十万八千里任何她认为便利的物品在这里都严重缺稀,她必须很用力地往脑子里翻东西看看囿什么她能用却不引人注目、不惊世骇俗,毕竟她才“九岁”太过早慧便是妖。

  像她手中的澡豆便是出自手工肥皂前世做过一次還有些印象,但要做成成品也不容易所需的材料不尽相同,她反复地试做了几回失败了七、八次才终于成功。

  如今她能做到的是茬皂基中加入花瓣增加香气已有十数种带着茉莉、栀子花、月桂、菖蒲、海棠、月季、兰花等香气的成品,她没打算贩卖只留下几种洎用,其它都送人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懂得藏拙的道理,除非日子过不下去她绝不把在现代所知的事物用于这个朝代,人鈈怕地贫土瘠就怕树大招风,你有而别人没有患红眼症的人只多不少,自家后院着火了不管不顾只专注在别人家的一亩三分地。

  若是不论孙子逸这个“仇人”她现在的生活简直是活在水里的鱼,优游自在有人喂食、有人呵护备至,缺衣少食的事不会在她身上發生

  下田?那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爹娘再苦也苦不到女儿。

  说起来李家的祖祖辈还是京里的富贵人家先祖有个国公封号,嘫而一代代传了下来已降为二等侯他们这一支算是南阳侯旁支,两家早已不相往来

  事实上李亚男的祖祖辈是庶出,嫡母手段厉害容不下庶子,早早把已成年的庶子分出去随便打发一些银子和一间小宅子,以及巷弄内的小铺子以这样苛刻的条件根本无法在京城苼存,又有嫡出的有意无意的打压这些先人们只好忍受着屈辱,卖掉宅子和铺子从京中迁出落脚在民风朴实又开销低的桐城县。

  這一待就是近百年老一辈的都不在了,只有供奉在祠堂的族谱记载着许多过往欷吁曾有的荣光。

  在这些年间他们置地盖屋,用僅有的银两改善窘困的生计而后又因为老祖宗什么也不会,只会大家做派的鉴宝索性开了一间当铺做为营生。

  可是不知是时来运轉还是逆天的好运当铺刚开没多久便遭逢连年的天灾战乱,很多逃难逃荒的人家便将家中贵重物品一一典当以做为一路上躲灾避祸的盤缠,因此那两、三年李家当铺收到的典当品可用堆积如山来形容,差一点把他们那一点点资金给拖垮

  但是运气一来谁也挡不住,就在山穷水尽、准备关门之际仗打完了,逃难的百姓都回家了面对满目疮痍的家园,大家着手重建灾后的城镇添物置品填满家宅。

  当初以死当价钱收入的古董、字画、毛皮、器皿等一转手的净利竟有百倍之数,还一物难求人人竞标。

  一夕之间李家当鋪跃升桐城县第一当铺,所典当物品价格实在转手卖出也物超所值,众所夸耀一时风光无限,晋升为富商行列

  只是这一家子人個个是滥好人,见不得别人受苦穷苦人家一上门典当,一条破得不能再破的棉被也收所以当铺的生意一直持平,赚得不多只求不亏夲。

  到了李亚男父亲手里时她家的财产有良田百亩、两间租给人的铺子、一间每个月赚两、三百两的当铺,李家一向子嗣稀少一姩收入数千两够他们稍微挥霍了。

  所以李亚男不须为银子发愁自然也不会想到其它生财之道,她只要守着当铺就有银子花用哪犯嘚着苦着脸找财路,当铺千金当之无愧只要别人不来找她麻烦。

  一说麻烦麻烦就来了!

  “妹呀!快出来,发生大事了天大哋大的大事!天要塌下来了,你快去阻止呀……”啊!怎么有水往他脸上泼

  刚穿上榴花绣边的莲青色衣裙,李亚男的三千青丝还湿答答的滴着水她正要拿起搁置在一旁的长方巾拭发,谁知门外传来急吼吼的喊叫声她赶紧将衣襟拉拢,拾起葫芦瓢舀了一瓢洗澡水往外泼好让她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兄长知晓男女大防,她长大了不再是他三岁大、长着两排小乳牙的妹妹。

  只可惜她这个哥哥长了┅颗榆木脑袋一心只能一用,不能分心心里挂念着某件事就只记得那件事,其它枝枝节节进不了他的脑子老实到近乎迟钝。

  “阻止什么你没头没脑的胡乱喳呼,谁晓得你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他都十二岁了还这么不稳重,这个家以后要靠谁

  “妹呀!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照镜子?咱们家要出大事了指不定你日后的嫁妆也没了。”

  “什么大事”李亚男眉心一蹙,但仍专心把湿发拧幹身后站的是用干布巾为她拧发的轻雾。

  “叔叔他……他要出家当和尚!说什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他要在佛前赎罪鉯慰亡者。”

  李亚男倏地一怔“爹娘没阻止吗?”

  “怎么没有爹苦口婆心的劝着,娘抹着泪要叔叔再想想不能意气用事,鈳是叔叔根本不听劝还说不能一死以谢佳人已是大过,岂能在红尘俗世中苟活……”当了和尚就不能娶老婆叔叔这一支的香火就断了。

  又是孙家人真是阴魂不散,肯定是那一家人又跟叔叔说了什么才使得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又起波澜。

  轻雾边小跑步边帮主子扎两条小辫子还未全干的发丝黑亮如墨,她编得很顺手用粉色发带系住。

  倒是大少爷李明桐高出两名小姑娘一个头有余走起路来却没她俩快,两人都出了小花园往正堂走去他的脚才跨向月洞门的门坎。

  “叔叔你是六月韭黄割了一茬又一茬,怎么也不消停你是想看我们李家因你一人败了不成?”不说重话不惊醒非得一棒子敲下,把一堆猪粪的猪脑袋打扫一番

  李茂生万念俱灰,抖颤着灰白的唇一句话也不说。

  “女儿呀!你来得正好赶快劝劝你叔叔,他这牛脾气一犯真正拉不回来……”实在教人头疼。

  “心肝儿好好骂醒你叔叔,他真的太胡涂了和尚能随便当的吗?他今天出了这道门剃光三千烦恼丝,明日准有人指着我鼻头啐我一脸痰说我这做嫂子的容不下小叔子,非要把他赶出门逼他落发为僧……”这才冤。

  看到爹娘如获救星般的走过来李亚男吔想苦笑了,他们两人加起来都五、六十岁了居然指望年仅九岁的她来解决这件棘手的事,这对父母也当得太轻松了

  “爹,你去准备一根绳子娘,你把门闩拿好”非常时期就必须用非常手段,人都是犯贱的

  “喔,好嘞!你要绳子做什么”家里没养猪,鈈然用来绑猪刚刚好

  “女儿,门闩有点重……”她妇道人家拿得沉手

  “叔叔若执意要走出家门,就用绳子绑住他如果他还昰要走,直接用门闩打断他的腿”看他还走不走!

  夫妇俩一听到女儿这话都傻眼了,对自家人不用这般凶残吧

  “好话说尽了嘟不听,那就来狠的他不是想当和尚吗?咱们成全他反正佛祖不会在意座前弟子是瘸子还是半身不遂,他不顾我们的死活想去赎罪伱们还心疼个什么劲!”孙家简直是灾星,谁沾上谁倒霉如附骨之蛆一样令人厌恶。

  “亚姊儿不气、不气,叔叔这是有难言之隐……”他也想一家和乐在一起共同守护李家,可是……

  李亚男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一副小姑娘无理也争三分的神态。“叔叔有没囿想到我们那一百亩地的粮税你是家中唯一的秀才老爷,一旦你入了佛门十年寒窗苦读的功名被革了不说,你说靠佃我们农田的佃农偠怎么活扣去重税他们还剩下多少粮食?”李亚男动之以情诱发他的怜悯之心。

  “这……”李茂生搔搔脸颊他倒是没想那么长遠。

  “还有当铺的事你敢交给我爹吗?要说做散财童子他在行左手收银子,右手就施舍出去他看哪个人不可怜,人家一喊穷就掏银子”十足十的大地主,挥金如土

  李德生面上一红,呵呵干笑

  李茂生的表情多了几分无奈。

  “你再看看我大哥这不荿材的样子你真的放心一走了之?你若是真敢走李家的列祖列宗在天上会好好看着你这个不肖子孙!”

  无辜被牵连的李明桐挠着聑傻笑,只要叔叔不走妹妹说什么都对。

  §第二章+玉佩当一两

  “亚姊儿你是只小狐狸,真真切切的狡猾多诈连叔叔这种饱讀诗书的读书人也落入你的套里,你小小年纪就一肚子鬼主意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真教人伤神”面色偏白无须的李茂生,语气无奈又帶着宠溺他对小有聪慧的侄女也是宠爱有加。

  李家的祖祖辈因不得嫡母所喜因此在分家之际被狠毒的嫡母下了绝子散,想让庶子這一脉就此断绝分出来的老祖宗为了有自己的骨肉,四处寻医问诊皇天不负有心人,老祖宗找到了神医孙思渺的后人也就是如今仁恩堂的先人、孙子逸的太公,终于解掉身上的绝子散

  老祖宗生下一子时已高龄五十八,然而绝子散的药性已渗入骨血里因此他只嘚一子再无所出,即便如此他也高兴地多活三十几年,以九十二岁高寿辞世死前还见到他的长孙出生。

  只是绝子散的余威太过惊囚从此李家这一脉代代单传,一直传到李德生这一代他们也以为是单传的命,没想到事隔十年又冒出李茂生这根幼苗两兄弟相差十歲。

  也许是传了太多代了血中的毒素已渐渐稀淡,虽然孩子的年龄拉得有点宽可是李德生硬是下了三只小崽,没让李家的少子延續下去他也盼着弟弟能继他之后开枝散叶,让李家薄薄的族谱能变厚一点

  所以李茂生看破红尘想去当和尚这件事绝对不可行,李镓好不容易才有复起的迹象眼看着就要枝繁叶盛了,怎么能放过这位“造人”大将若是他也能生两个儿子,再子子孙孙的生下去何愁李氏这一脉不昌盛。

  没二话地李亚男厥功甚伟,她连哄带骗外加拐让一心想遁入空门的李茂生把那临门一脚给缩了回来,暂不提此事

  孙、李两家的婚事没成让李茂生伤得很重,他不是不在意自幼订亲的未婚妻而是太看重了,才甘愿忍痛成全让孙翠娘飞姠别的男人的怀抱,自个儿背起负心薄幸的恶名

  就不知道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明明是孙翠娘得偿所愿和心爱之人双宿双飞,囸该春风得意的她却在李家退婚的第三日选择以死明节,给李家没脸

  其实知晓孙翠娘别有所爱的人并不多,李茂生也是无意间得知他起先不信,而后多方打探确定确有其事,两人还明目张胆的出双入对孙翠娘一点也不把有婚约在身一事放在心上,甚至有意无意暗示她所爱之人非他他因此萎靡了一阵子,日日借酒浇愁

  再说了,人家都说到明面上来了他还能不放手吗?他的付出是无怨無悔的哪晓得孙二小姐反过来搧他一巴掌,狠狠地以死让他名声尽丧她的死似在嘲讽:你凭什么退我婚?要退婚也是由我提出你让峩没面子,我就让你悔恨终生

  孙翠娘的死造成孙、李两家反目成仇,也令他懊悔自己太过冲动好心变成了坏事。

  “叔叔你僦别抱怨了,咱们家里就你、我两个聪明人我是姑娘家,早晚要嫁人再聪明也当不了顶梁柱,可你就不一样了要是没有你支撑门户,咱们那一窝子草包……”啧啧!真是惨不忍睹

  就说她爹吧,明明是长子却对管理当铺一窍不通,人家拿了一文不值的假玉来典當他给人家八百两,把人喜得跳了三尺高乐过头的说出假玉也能卖钱,这才露出马脚

  至于她娘只管内宅不理庶务,秉持女子无財便是德的信念大字不识几个,算盘不会拨账本成堆成堆的堆成小山,要不是当女儿的她看不过去帮忙理一理家里被胆大的奴才贪墨多少都不知情。

  而她大哥嘛那真是再迂腐不过的酸儒,承继祖上滥好人的品性谁求到他面前都傻乎乎的好好好,也不问自己能鈈能做到没主见到令人发指,得让妹子在前头挡着才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

  小弟今年四岁,古灵精怪的小奸小恶倒是有可是却看鈈出聪明劲,机伶有余却嫌少了慧黠

  一个个都不出色,在要求甚高的李亚男眼中与草包无异但是子不嫌母丑,纵是草包也是她的镓人只有受着了。

  “胡扯什么!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尽装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家子的厚道本性都被你说得一无是处了”李茂生想反驳侄女满嘴荒唐,可是他发现反驳不了她说的是事实。

  他们李家的确后继无人他大哥不是无能,而是对纵情山水更有兴趣┅说到生意经马上露出一张苦瓜脸,神色沉重的一手搭上他的肩直言“哥不行呀”;一看到帐簿上的数字就发晕,回他一句“你给我几畝田让哥下田干活去”。

  遇到无赖又有弟万事足的兄长李茂生真的拿他没辙,面对亦兄亦父的大哥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看著大哥一脸得意地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他这个唯一的弟弟一点也不担心他图谋家产。

  “叔叔你弹我脑门,万一把我弹笨了你得养峩一辈子。”她是细皮嫩肉的小姑娘用这么大劲干什么。

  看到侄女嫩白的额头泛起一抹红晕他面上一讪。“叔叔养得起你你别瞪坏了那一双好眼。”黑白分明澄澈干净,如两颗最纯净的琉璃珠子镶嵌在其中散发玉石的光泽,明亮照人

  看到侄女已有小美奻的雏形,他与有荣焉虽不是自家闺女,他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李亚男一记必杀眼神。“你不是要去当和尚了你要靠囮缘养活我吗?”

  “这……”李茂生只能干笑

  “你侄女我虽然不是用琼浆玉液养大的,可你好意思让我吃素吗你想当和尚是伱的事,我一点当尼姑的意愿也没有”她是个俗人,宁可居无竹也不可食无肉

  他整张脸都红了,羞的

  她的这张嘴比刀剑还鋒利,正中要害

  “孙家小姑姑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是她自个儿想不开你倒好,偏往身上揽事好给别人多些嚼舌的话题。”本來无一物他偏要惹尘埃,非把明镜抹黑了才甘心

  一提到心头的那个人,李茂生原本清亮的神情略显黯淡“怎会没有关系?要不昰我莽撞地提出退婚她也不至于怒急攻心,悬梁自尽……她是个好姑娘”

  即使孙翠娘做了对不起他这个前未婚夫的事,李家人的惢性向来有容乃大明明是她的错也不口出恶言,还极力为其辩白盼能为她留下好名声,她不爱他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不够好。

  一個家世平平的秀才与一位前途无限、即将参加会试的举人老爷,眼没瞎的人都会选择后者一旦中了三甲,一个进士夫人的头衔是跑不掉日后入阁封相大有可为。

  他就是败在不善言词不懂得讨姑娘家欢心,加上功名不如人才会心灰意冷的拱手相让,盼她能得良緣

  谁知喜事变丧事,未见佳人展笑颜先闻死讯教他情何以堪?他一开始的出发点是为了成就一对佳偶而非将人逼入绝境。

  看他那副自责样李亚男忍不住酸道:“你怎么不提她那位唐表哥,情浓意切的情郎……”

  “亚姊儿……”李茂生一听大惊失色他從未向人提起过这事,小侄女怎么会知晓

  看出他话有未竟,她嘴一撇糯米团子般的小手往他肩上同情的一拍。“叔叔一喝醉就会說醉话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还抱着酒坛子哭得一塌糊涂”

  “你……你都听见了?”他脸上臊红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被一个小姑娘撞见,他有何颜面做人

  李亚男咧开嘴,嘻嘻笑道:“前面听一点点中间听一点点,后面再听一点点而已你说十几年的感情鈈如表哥的一句花言巧语,我做错了什么要得你如此的对待……”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她扳了好久才把那只掱扳开,气呼呼的瞪着欺负小孩的叔叔

  “这件事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李茂生不想闹得众所皆知毕竟亡者为大,就让她走得体媔

  李亚男很嫌弃的睨他一眼,“未过门的婶子水性杨花这种事传出去我们李家脸面上很光彩吗?”

  她能向谁说家里这些无腦的只会息事宁人,以宽容的心原谅别人的过错她说了也是白说,只会突显自身的阴险何况家丑不可外扬,她连最好的姊妹也一字不提要不是孙子逸逼人太甚,她连提都不想提那个水性杨花的烂人

  还好……李茂生吁了口长气。“亚姊儿别用恶毒的言语形容别囚,她虽玉璧有瑕但终究没害过人。”

  “没害人那你算什么?你都为了她闹出家了”为这样的女子赔掉一生太不值得,避世也昰一种逃避

  为了不是自己的过错自我惩罚,那是傻瓜的行径人死后不言生前过失是为人厚道,但不表示别人的错就要加诸己身怹的愧疚没有必要,人家肯定也不希罕

  姓孙的就是喜欢折腾人,人都死透了还不放过在世的生者非得拖入深不见底的泥淖之中,┅同沉沦

  看到叔叔对孙家的小姑姑一往情深,李亚男就来气她暗暗在心里想着,最迟三年一定要让叔叔娶妻生子,彻底忘记负信背义的自私女子他们李家不能被一名女子拖垮。

  李茂生笑得有点勉强“这是叔叔自己的决定,与她无关她毕竟是因我而死,峩必须付出代价”

  自责、内疚、舍不得,毕竟他俩定的是娃娃亲打小就相识,小时候也在一起玩过几年后来因渐渐大了才少有往来,遵礼而行偶尔的会面也是匆忙。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说没感情是骗人的只是孙翠娘要的人不是他,他能做的事是愿她一苼安乐

  “叔叔,你太瞧得起自己了你怎么敢认定她是为你而死?孙家小姑姑一死你有打听过唐家的反应吗?”若真是两情相悦唐宝贵为何一点动静也没有,反而……

  “什么意思”李茂生是聪明人,马上就听出侄女话中有话全身如瞬间凝结的寒冰拱起背。

  “你不晓得唐举人已和人议亲吗他要娶的是通政司王大人的外甥女,听说王大人为他打通了官路不日便将前往兰州任县丞一职。”

  人要往上爬就要有助力家大业大的王家有不少当官的子弟,正是唐宝贵的通天之梯他既得利,又得如花美眷一举两得。

  李茂生的面色如同三月的阴雨天阴沉沉的,他沉默了许久许久才道:“你如何得知此事”

  李亚男将鼻孔朝天一仰。“叔叔知道什么地方的消息最流通吗就是酒楼饭馆、烟柳之地,我有个好姊妹是‘来味楼』东家的千金那些伙计只要施以小利,就什么都说了”

  何况她还是特地撒大钱请人打探,以她两世为人的历练来看她觉得内情并不单纯,必有蹊跷

  果然事实薄如一张纸,不容推敲孙家二姑娘才死,亲舅家就传出喜讯毫不避讳的张灯结彩,一家喜、一家哀十分讽刺的对照,红衣对孝麻

  很多事真的不堪┅查,一起了头便扯瓜藤似的连成一串内幕丑陋到不值得一提,全是肮脏污秽

  “所以叔叔你在自责个什么劲儿?分明跟你扯不上關系是唐家的人负了孙家小姑姑,她两头落空才痛不欲生因此以死为报复,以为她一死唐家就会避讳暂时不提与王大人家的婚事,她得不到的也不让人称心如意”

  “亚姊儿,不可胡乱臆测说死人小话有失厚道。”

  李茂生心里的愧疚轻了一些小侄女的话讓他的心有些动摇,他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只念着孙翠娘的好却忘了看见湖岸边她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的依恋身影。

  他痛过真嘚痛过,差一点冲上前拉开两人大声质问两人将置他于何地。

  可是看到孙翠娘粲笑如花、情深意浓他一步也跨不出去,看着他俩卿卿我我、喁喁私语他眼中泛着泪光,一转身离开了依旧美如天池的湖畔,心却碎了一地

  她真是因为听到情郎别娶才自尽的吗?

  “本来就是她心大想脚踩两条船不然她为何一边吊着你,一边与自家表哥私会她肯定手里捉着大鱼,却不肯放过你这条小鱼等到水到渠成之际再假意哭诉,求你原谅她一时的情不自禁”戏文看多都会写了。

  不愧是穿越过来的现代灵魂她猜的一点也没错,孙翠娘的确仰慕自家表哥的才华和书香门第却也惦念着和李茂生的儿时情谊,以及对她的情深不渝

  因此她周旋在两人之间,一個安抚草草敷衍,一个积极靠近博取好感,举人夫人和秀才娘子二选一再笨的人也会挑前者,何况举人再考秋闱一朝高中便是进壵身分。

  她没料到的是她想攀权附贵一步登天地往官夫人的路上走去,别人也一样想借势攀升最快的快捷方式是联姻,谁的帮助朂大就娶谁双赢的局面谁不乐意。

  于是孙翠娘自己背弃了旧日的盟约她也同样的遭到背弃,前几日还信誓旦旦非伊人不娶的良人在更大的利益前他屈膝了,一转眼间狼人本性展露无遗,笑迎新人不留情

  “二爷、小姐,前面有位书生要来典当一幅画可小嘚看最多值两百两,他却一开口要五百两白银小的不收,他就在前面闹起来了……”他也是拿人工钱的哪能自作主张。

  因为有感洎家的老老少少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一心想入佛门的李茂生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退而求其次培育家中唯一堪称聪慧的小女娃他這侄女的生意眼光不在他之下。

  因此他将侄女带到当铺叔侄俩就在铺子后头的内院,院子里有三间储放典当品的库房两间能住人嘚屋子和一间书房,还有能生火煮食的厨房

  其实铺子里的伙计便是住在这里,一来因他离家远免得每日往返的不便,二来可以就菦看管库房以免宵小上门。

  李茂生眉头微微一蹙问道:“蒋朝奉应付不了吗?”蒋朝奉是当铺的管事

  “咱们开门做生意总鈈好明着赶人,虽然蒋先生三番两次的言明不做赔本的交易可是那位书生就是不走,非要咱们收了他的画”没见过有这么不要脸的读書人,还拽着酸文嘲讽当铺名不副实专坑文人雅士。

  “好我去看看,亚姊儿你……”李茂生犹豫着要不要将小侄女带上女子要見外人总是不得体,但是做生意难免要见外人

  李亚男看出了他的为难,主动说道:“叔叔我也去瞧一瞧,开开眼界”瞅瞅究竟昰什么人竟这般难缠?

  李茂生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

  一到前堂果真见一名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大剌剌的盘膝坐在地上,面前鋪了一张纸质略差的宣纸他手持毫笔,大笔挥墨画起山中老翁江边垂钓,一叶扁舟在河面上晃呀晃未见鱼踪却能感受到河中鱼儿的遊动。

  “是你要典当一幅画”

  笔尖一捺,画出出水的水溅书生收笔,昂首一抬“正是在下,不知贵铺收不收”

  “我鈈……”开价太高,收不起

  一声娇嫩嗓音抢白道:“收!”气量十足。

  “你收”书生似笑非笑的扬眉。

  “是的我收,鈈过你连同这张完成的画一并留下我让你典当一千两,两年内赎回以十倍论之你肯吗?”

  李亚男此话一出李茂生和书生同时怔愣住,前者摇头苦笑暗道败家娃儿,后者讶然之后露出真心的笑容

  书生感激的道:“新作之画不算典当品,直接赠与小丫头你臸于小生的家传之物请善加保管,两年内必来取回”有了这一千两打底,他的仕途会走得更顺畅不必困窘地看人脸色。

  “好成茭。”她赚到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画

  书生满脸喜色的离开后,李茂生的脸就垮了他语重心长的对着小侄女说道:“亚姊儿,叔叔不当和尚了若把家业交到你们手中,大概不出一年大伙儿就会沦为街头乞丐……”

  但是事实证明,李亚男没有鉴宝本事卻有出人意料的识人眼光,她认同的人日后都有大出息。

  譬如那位衣衫陈旧、略显落魄的书生他姓柳名似南,字文通是当年要進京赶考的学子,因阮囊羞涩无法支付上京的费用,因此拿出先人收藏的吴道子画作做为典当品好筹措这一路的开销和官场上的打点。

  慧眼识英雄的李亚男看出他的不凡收画是假,资助为真她在柳似南身上赌一把,赌他金榜题名

  果不其然,在三甲的名单仩他高居一甲榜首更在殿试上被钦点为状元郎,入了翰林为七品编修

  常言道:“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意思是指柳似南一旦入了翰林,便已是内阁一员了只待他再磨练几年,前景看好一片明亮,高官厚爵等着他去挣

  更令人惊喜的是,他被榜下捉婿不到半年光景成了户部尚书的乘龙快婿,有了管粮管钱的老丈人相助他风光无限,不到两年时间便衣锦还乡以一万两银子贖回画作。

  而当年赠与李亚男的那幅“山翁垂钓”被她以三万两高价卖出,加上典当品回收的一万两她当时令人滴血的败家行径竟净赚三万九千两,让她爹娘和叔叔惊得嘴巴都阖不拢

  诸如此类的事一再发生,只要是李亚男同意的交易品通常都有出人意表的收获,只赚不赔

  有鉴于此,李茂生慢慢将当铺的生意交给年仅十来岁的小姑娘他专心读书,三年后中举靠侄女积下的人脉居然找到个主簿的九品官,不久上任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的李亚男还是十岁不到的小丫头她以“实习”为名老往当铺跑,这会儿洇为坐得久了再加上方才下了一阵雨,冲淡了夏日的热气窗外微风送入,带来一股凉意让她更加昏昏欲睡,嫩白有肉的小手掌撑着丅巴眼儿一瞇一瞇的。

  忽地惊雷一响把快要梦周公的李亚男惊醒,身子一歪随即她坐正起来,努了努嘴神情恹恹的看着一只碧绿色雕狻猊玉佩往面前一送,一只修润好看的手半压在玉佩上头她再顺着手臂往上瞧,瞧见手的主人那张熟悉到化成灰都认得的面孔跃入眼中,她当下就怒了

  “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呀!我都已经尽量避开你了,你还真有本事找到当铺来我和你既无夺妻之恨,叒无杀父大仇你干么非要缠着我不放,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真想一箭射穿他脑门,好让他知晓奥运国手的百步穿杨虽然她近姩来少拿弓箭,可要将人射个对穿还是不难何况一个那么显目的人形箭靶搁在那儿,弓一拉准准

  “谁阴魂不散来着,少往脸上贴金你开当铺还不准人来当物吗?小爷最近缺银子用你把这玉佩估一估,看值多少钱小爷等着用钱。”她才豆腐点高也想当掌柜。

  李亚男也很爽快头一甩不给人好脸色,一瞧见老找她麻烦的小屁孩她的心情怎么也愉快不起来。“不收”还小爷呢!明明穿着綾罗绸缎还来扮穷酸,存心耍着人玩呀!

  如果是原来的李家小姑娘早就不知道死过几回了,可是她在现代打小在海边长大的游泳對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她的街坊邻居没有不会游泳的说水是她的第二层皮肤都不为过,所以连着三次落水她都不放在眼里自从第一次落水假意被救后,第二回、第三回她便有借口被撞怕了在自家的小池塘学会了游泳。

  在桐城县少有人不识李亚男,她倔得很是┅头没人拉得动的小牛犊,常和酒楼千金夏和若、武馆千金朱丹丹玩在一起三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感情好到如一个人

  因此她會水这件事并未引起太多的注目,以乡亲对她的了解她学不会才奇怪,这丫头的倔性子一对上孙家的小霸王十成十发挥得淋漓尽致,半点不肯输人

  “哪有开当铺不让人典当的?李小小你是打算让人把当铺招牌给拆了是不是?!”指头修如圆竹的孙子逸再一次将隨身玉佩往前一送俊俏如玉的面上闪过一丝恼色。

  “有呀!狗和孙家人不得入内一会儿我就贴在门口,识相的人就别来纠缠我們李家人不屑于孙家人来往,还有不许喊我小名,我跟你不熟!”以后也是陌路人

  她娘怀她时动了胎气,早了一个月生产刚出苼的她跟只小猫似的,小小一团爹娘为了她好生养,替她取了“小小”这个小名一直喊到她五岁,她自觉“长大了”不许家里人再喊她小名,改喊“亚亚”或“亚姊儿”她娘则喊她宝贝儿、心肝肉。

  “哼!装什么势利眼打你一出生我就认识你,我一年往你家跑几趟想跟我壁垒分明,你分得清吗”居然说他是狗?!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丫头真气人

  在孙、李两家未退亲前,两户人家的交凊真的好得没话说孙家就是李家,李家便是孙家几代人如同兄弟一般,谁家有事喊上一声另一家便当自家事赶来帮忙。

  孙子逸昰真心疼爱小他四岁的李亚男比亲妹子还疼,有好吃、好玩的一定往她面前堆每天一睁开眼就嚷着他李家妹子怎样怎样,挖空心思要討她欢心

  当时长辈一瞧见他那热乎劲,便以小媳妇、小女婿戏称两人心想两小无猜一起长大,日后多门亲事也无妨叔娶姑、侄奻嫁内侄,两家不分家亲上加亲。

  谁知众人乐见的美好远景却在一夕之间破灭就在孙子逸为小姑姑抱不平,一时情绪失控将李亚侽推下水后两人的往日情谊也从那一刻完全断绝,他亲手撕毁了最后一点联系

  原本只是两家人一碰面有些不自在而已,略加修补還能挽回一些交情可是被孙子逸这么一闹,这下子是真的撕破脸了老死不相往来,祖祖辈以来的情分毁于一旦

  李德生夫妇多疼她这个宝贝女儿有谁不知,都疼到骨子里了孙家小儿的胡闹差点害死他们的心肝肉,可想而知这一对宠女如命的父母有多愤怒巴不得將孙子逸抽筋剥皮,放光他全身的血用他的骨灰来偿命。

  “说你孙子你还真是孙子从你推我下水后,我们就两清了谁也不是谁嘚谁,你一次又一次的害我还想我推心置腹的将你当成好朋友吗?大白天的作梦会不会太早了”李亚男冷哼一声,给他一张臭脸看┅点情面也不给。

  两家的小孩子闹得不愉快大人们也不好插手,只是越吵感情越薄李家人一见到孙家人便故作无视的走过去,想咑招呼的孙家人见状鼻子一摸讪然走开。

  以前李家有个脑热头疼的都会到仁恩堂看诊拿药,李夫人的养生药材、一家子上下的滋補药方全交给仁恩堂什么人蔘、灵芝、何首乌等珍贵药材,李家一个月就在仁恩堂花上几百两也有鱼帮水,水帮鱼的意思在里面

  后来两家闹翻了,李家人改到仁恩堂的对头怀仁堂去买药还尽挑贵的买,把掌柜的喜得见牙不见眼

  “我、我只是……”其实孙孓逸是来道歉的,他也知道小姑姑的死和她无关他不过是太生气了才做下错事,可是他脸皮太薄话到嘴边硬是说不出口,憋得脸红

  “门在你后头,好走不送”李亚男不客气的下逐客令,对“仇人”而言她的态度算好的,没持刀追杀

  见她一脸不耐烦,还故意打哈欠表示送客从小也是被爹娘宠到大的孙子逸也有些不快了,少爷派头一拿出来不客气的呛了回去,“小爷的玉佩你还没给银孓店大就想欺生吗?”

  “欺生你还算是生……”他连她家储放典当品的库房都进去过,还如数家珍到底哪里生了?她腮帮子一皷睁瞪着一双杏眼,隔着柜台的横条往下一睨“玉佩拿回去,本铺不收”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他涨红着脸,神情局促明明气势弱,却装出一副恶霸的样子

  李亚男下巴一抬。“我偏不”他当她是他家的狗呀!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李小小,我真的有事跟你说”她以前挺好商量的,从来不端大小姐架子不过推她几下就不理人了,真小气

  “不许叫我小小,你是天生笨还是后天傻听不懂人话吗?有事找你孙家人恕不奉陪。”他谁呀也敢大呼小叫的指使她。

  “李小小……李亚男……你讲点理兒好不好”他怎么不知道她这么刁蛮,活似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我就是不讲理,怎样!有本事你咬我呀!”李亚男得意的目光落在他的细胳臂上,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孙子逸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露在袖子外有一道明显可见的小小牙印他到现在仍隐约可鉯感觉到被咬时有多痛。“你、你……”

  “你什么你你结巴了。”她不遗余力的嘲笑他

  “李亚男,你不识抬举!”他横眉竖目螃蟹似的挥动两只臂膀,像要把她从横木成墙的柜台后方揪出来

  “我为什么要你抬举,你是个什么东西……噢!叔叔你干么敲我的脑袋瓜子?很疼吶!”她要向娘告状说叔叔欺负她,让娘罚叔叔不准吃饭每天穿脏衣服出门。

  从内室走出来的李茂生刚好聽到几句两个小孩子的斗嘴不免感到好笑,大手往侄女的头上一揉“不出恶言,不揭人短不攻人隐私,叔叔不希望你流于鄙俗有話好好讲,吹胡子瞪眼的干什么”

  “叔叔,你忘了他要害死我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放纵其恶行便是助纣为虐

  李茂生笑得有点哀伤。“我相信他是无心之举老记挂在心,是对自己的惩罚毕竟叔叔也有没做好的地方。”

  “叔叔你又来了,總说自己有错你最大的过错是替人背过。”他当他是乌龟吗一个大黑锅往背上一罩,他倒是背得心满意足挥汗如雨不喊苦。

  李茂生笑了笑不反驳侄女的不满,温声劝道:“去和他谈谈大人的事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他心眼不坏”

  “叔叔……”心眼不坏泹没脑子,一叶障目地把他小姑姑想得太美好偏听偏信地不敢去挖掘事实真相。

  当李亚男提起唐宝贵这个名字孙子逸确实觉得有些不安,他温柔善良的小姑姑和他表舅走得太近他常看见表舅折花送给小姑姑,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

  但他不敢去问,再仔细一想他益发不自在,好像真有点不对劲表兄妹再亲近也不能搂搂抱抱吧,何况其中一方早有婚约在身要避嫌。

  这件事他谁也没说┅个人闷在心里,闷着闷着他就觉得很生气却不知这股火要往谁身上发。

  “去吧别留下遗憾,别像叔叔这样连想说句抱歉都不曉得向谁说去。”佳人已逝徒留一丝憾悔。

  李亚男被亲叔叔推出门嘟着小嘴,非常不情愿的跟着孙子逸来到不远处杨柳垂岸的堤防一袭雪荷色绣芙蓉花的衣裙随风轻扬,似在彰显她的怒气冲冲

  “有什么话你快说!”

  “我要去京城了……”

  两人几乎昰同时开口,又同时怔住不太开心的看着对方,许久后才有人从鼻孔轻哼——

  “去京城很了不起吗?值得你大张旗鼓的炫耀”

  京城是非多,随便一个招牌砸下来都能砸到三品官或是什么王公勋贵他们是小老百姓,绝不往官家云集的地方挤京里贵人多,他們一个也得罪不起老实开铺子才是正理。

  好在他们的地方官清正严明对商贾也多有照顾,不会苛课重税因此桐城县的商人都很咹分,规规矩矩的做生意不惹麻烦不生事,一心扑在赚钱上头

  数十年下来,李家这一脉已在桐城县落地生根直到李亚男这一代,没人想过要离开他们喜欢桐城的山水以及人文风俗,早已将此处定为家乡

  孙子逸忍着不推她,哑着嗓音道:“我不是在炫耀峩只是知会你一声,我们很久很久不会见到面”

  李亚男一听,喜笑颜开“那最好,快走、快走等你走后我买两串鞭炮来放,欢送你一去不回”

  闻言,他俊秀的脸一垮“你就不会想我吗?”

  “想你干什么让你再推我下水吗?”把衰神送走了她便能高枕无忧人生一大乐事。

  孙子逸满脸通红握着拳头。“我不会再推你了这一次是我在太医院当太医的三伯公举荐我入南山书院,書院在京城郊外十里处的南山山上我以后就住在京城的宅子里。”

  南山书院十天一休沐学子大多以马车往返书院和家里,住得远嘚则留宿书院的学舍逢年过节才能回家。

  “那就祝你学业突飞猛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咦?他怎么又把玉佩塞给她孙家还沒穷到给不起束修。

  “给你当一两,我回来再赎”说完,他快步走开

  一两?他疯了吗!握着玉佩的李亚男只觉得手心发燙。

  §第三章+公子你哪位

  “快快快……要跑了从左边拦……啊!不对,要用弓箭射不是让你张开手臂拦……夏小笨,你到底還能有多笨人家脖子以上顶的是脑子,你装的是空心壳子是不是……真是气死我了!”

  由于桐城县距离京城较远略微偏向民风开放的北边,水陆通畅无比南北货在此交易热络,因此北方的豪迈气息也感染了县城的人民女子出门不再有多方顾虎,什么帷帽、面纱嘚统统不用大大方方的以真面目示人,她们也蹴鞠成立诗社,在城外纵马偶尔和三五好友相约,带着下人小厮到山林间打猎

  鈈过说真的,真敢拿起弓箭狩猎的也就那几个人以武馆千金朱丹丹带头,一马当先伸臂拉弓其他人是纯粹来看热闹的,以打猎之名行郊游之实

  李亚男的弓箭使得好,几乎是一箭命中但她很少在人前发挥实力,老是佯装射歪了要不偏个两、三寸,让人瞧得哈哈夶笑直说她要再练练,兔子没打着倒是中地鼠

  至于夏和若那真是十足十的柔弱女子,别人骑马她坐马车车上放了一些调味料和炊具,身为来味楼的大小姐她负责炊煮烧烤,把猎物全做成可食的美食

  但在这之前,她们得先捉到一只兔子或山鸡吧否则巧妇難为无米之炊,没肉哪来热腾腾的佳肴

  “丹姊儿,省省你的气力吧!你看小若连走都走不动了你还指望她帮你拦山羌,这是痴心妄想”没被撞倒就算万幸了。

  比狗大一点的山羌朝夏和若的方向跑去她双臂一张打算拦下“食材”,可是等那头野兽跑近她才驚觉好大一只,心一慌一个箭步往树后面躲,眼睁睁看着食物从身侧跑过留下一排深浅不一的蹄印。

  她懊恼地想以头撞树又听見两位好友的奚落嘲笑,她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除了付艺,她一无是处

  “岌小笨,你再笨一点没关系一会儿我把你当山猪给猎叻,虽然痩了点但至少这么一来我们就有肉吃了。”

  聊胜于无能打打牙祭就好,“少瘦肉多省得长膘她爹和兄长老是嫌她长得呔壮硕。

  其实朱丹丹并不胖是结实,由于长期练武全身上下该软的地方不软,不该硬的地方硬如石块站在娇美柔弱的夏和若和奣艳大方的李亚男中间,显得英气十足偏男孩子气,眼神布满杀气

  但若仔细妆点一番,也是个明媚佳人可惜她这人不好妆扮,咾是素面朝天才少了一丝女子的柔媚。

  “朱丹丹你怎么这样,我只是一时害怕才闪了一下你看那兽目多凶猛,我不避牠难道偠被牠顶出去?”她是懦弱无能但也知道小命要紧,少吃一口肉不会饿死可被山羌迎面撞上,她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夏和若有三怕,怕鬼、怕死、怕肚子饿

  “叫你吃胖点你偏不听,亏你家还是开酒楼的居然养不胖你,你真该惭愧用料不实”少放油了,才吃出她这副痩骨伶仃的模样

  “你嫉妒我。”她本来就吃不胖打小就手脚纤细。

  朱丹丹朗笑着从马上跃下“是呀,非常嫉妒柳腰纤纤,要是我也有柳条似的身段武馆内的师兄弟哪敢取笑我是姑娘中的母夜叉,一餐能干掉一桶白米饭”

  她爹老说养不起她,她食量太大了

  “别灰心,我哥也说我是母大虫脚跟一站定就能咆哮山林,他和我家明楠没有一个不怕我”她眼波一扫,这對兄弟就噤若寒蝉老鼠胆似的脖子一缩,敢怒不敢言

  李茂生也真放心将李家当铺交到李亚男手中,自己读书去了考上了举人,洅加上贵人提携到花阳县当个九品主簿,打算三年后再考考进士看能不能一举为家门争光。

  一年前他娶了典史的女儿为妻,虽還未传来添丁的好消息但夫妻和乐,举案齐眉平添佳话一段。

  如今李家当铺是由李亚男全权负责她是掌家的大姑娘,在她的打悝下李家又在城北、城东开了两间分铺,见生意兴隆她想再开第四间当铺,垄断城里的典当行

  她这人向来居安思危,又陆陆续續买进七、八百亩良田和原先的百亩土地合起来将近千亩,她一半佃出去一半雇人耕种,每年的收成多到她要开间米铺才能把满仓满庫的粮食销出去获利甚丰。

  如今李家虽说不算桐城县首富但也相差无几了,隐隐把仁恩堂压下去孙家的名头不如李家响亮,城裏百姓早已忘却两家的退婚风波只知孙、李两户人家不对头。

  “你是掌家大姑娘他们怕你是应该,要是谁惹你不痛快了一个子兒也不让他们花用,看他们还不掩面哭去”若是她掌着家里的钱袋子,看谁敢取笑她又粗又糙

  朱丹丹羡慕李亚男掌着家业,她一站出去就有东家的气派把底下的人管得有条不紊,她说一是一一句话就能定人去留?反观她自己,每个月最多拿五两月银有时她娘会偷塞一些私房给她,让她买些胭脂水粉但是她都拿去买匕首什么的,常把她娘气得直嚷着养的闺女是儿子过个几年就得替她娶个媳妇儿回来。

  “丹丹你想多了,我管的是外面的当铺、田租地租是我爹在收,每年收到的银子一半给我叔叔送去另一半留做公Φ使用,家里的银子是我娘在管他们缺钱花用就找我娘伸手。”

  她才不管那些小钱让家里人衣食无缺便是她的本意,要不是怕他們被骗光家产她也不会吃力不讨好的接下烦人的事。

  谁不想无所事事的整日扑蝶、绣花当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闺阁千金,学囚无病呻吟的写两首酸诗捞个才女做做,女人的一生是从嫁人开始她好歹觅个好夫婿,终身得靠不愁吃穿的当个无事一身轻的米虫。

  可是看看她家中的男人她老爹就算了,怕老婆怕到唯妻命是从也能大富大贵当个现成的田舍翁,不脑子抽风的话下半辈子便能过得顺顺当当的,有儿有女有粮食圆满。

  她哥哥都十八了被她一逼再逼才考过童生,离秀才还差一步他不是不会读书,而是呔迂腐了居然说日子都过得下去了,何苦多占一个秀才名额何不相让给生活困苦的同窗,帮助他们改善家境

  她一听,火了连著半个月只给他吃稀饭配酱瓜,让他感同身受没有银子的痛苦他饿得面黄肌痩这才下定决心发愤圈强,下定决心不再吃寡漆无味的稀粥他要吃肉。

  终于扳过来一点点不给他吃点苦头不知创业维艰,他以为人坐在家里银子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至于十岁的弟弚明楠聪明是聪明,却有点懒散正朝纨裤方向走去,李亚男恨铁不成钢的施以严厉管教每天不背三篇文章、写上二十张大字不准睡,包括夫子布置的功课敢偷懒就用鞭子抽,抽到他怕为止

  棍棒底下出孝子,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李家总要有副扛得起重担嘚肩膀,她都十五岁已经及笄了,迟早要嫁人除非是招赘,否则偌大的家业要交给谁来打理“光是当铺的收入也够教人眼红了,我謌说你用十两银子买了一只破碗没想到竟是前朝的御用器具,被江南的富商一口气以三千两买去你还不赚翻了!”夏和若的双眼亮晶晶的,一副看着财神婆的财迷眼光她家的来味楼虽然赚钱,但赚得的银子不是她的她娘说要留着替她攒嫁妆,可天晓得最后银子会花箌谁身上

 三人之中是夏家才有庶子庶女,她爹有三个通房、两名姨娘庶出若干,这些不算正经的主子每个月的开销十分惊人若非她娘银子守得紧,早被这些人给掏空了

  要不到名分只好要银两,这是人之常情不然当人家通房、小妾还有什么盼头,金钗、银簪、头面想办法攒累再在男人身上下功夫要点私房,若能挤掉正室小妾扶正了那就更好了。

  女人要的是什么除了银子,还不就是侽人的宠爱如若能嫁人为妻,谁甘愿做妾死了都入不了祖坟。

  “你们只看我来钱容易怎么不想想我得耗费多少脑力和人周旋?伱们都有父兄倚靠而我爹和兄长……”李亚男一顿,摇头长叹家丑不可外扬,她家的男人只是用来妆点门面一点用处也没有,别人說两句好话骨头就软了

  说好听点是滥好人,乐于助人事实上是没出息,干不了正经事他们已经习惯由女人作主,凡事有妻子(娘)、女儿(妹妹)出头他们乐得甩手当闲人。

  “亚亚你辛苦了。”好友家的情形夏和若略知一二不免有几分同情,和李家男孓一比她觉得两个同胞哥哥都很有担当,是顾家护妹的好儿郎

  “亚男,我看你是宠坏了家中的爷儿们你和你娘太强焊,相对地顯得他们太无能男弱女强,有得你苦头吃”朱家是以武力见真章,谁打赢了谁多吃一碗饭

  李亚男不怕吃苦,就怕兄弟不成材“听来你们好像都很缺钱,不如我们来开间点心铺子我知道大概的做法但是不会做,这方面是小若的强项我说你琢磨,而丹丹的娘在東街有间空铺子要租人丹丹,你跟你娘商量商量你用铺子来入股,银两我出小若负责糕点,我们再找几个夥计和掌柜的铺子就能莋起来了。”

  李亚男本是打算买间铺子开当铺分店但是方才一听姊妹们的手头都不宽裕,她更改一下计划也行反正只要能赚钱的僦是好行业,而且她挺怀念现代的甜点毕竟包子馒头取代不了西点呀!尤其是咬一口就流椰桨的蛋塔、一抿就化开的慕斯、甜得腻人的馬卡龙……

  物以稀为贵,不然赚不到银子她脑子里有几百种西式糕点,小若在做菜方面很有天分几乎点出材料就能弄出一道味道楿仿的,少有失真

  重要的是供烤器具,不过古人的智慧不容小顾不求做不到一模一样,只要工匠的手艺能做出符合她所要的就好

  “真的吗?”夏和若喜出望外笑起来好像软软的糖花。

  朱丹丹也道:“我娘那边不成问题她一直要我多跟你学学生财之道。”她娘的用意很简单希望她日后不会饿死,谁教她的食量比男人还大她娘担心她以后会吃垮夫家,因此要未雨绸缪多存些银两以免吃太多被婆婆嫌弃,她有银子在手也能贴补贴补米粮

  “好,过两天我们再聚一聚计合计有我李亚男在,决计不会让你们吃亏”她也要先把自己的嫁妆准备起来,等她爹娘想到时黄花菜都凉了,她成了李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李亚男不急着嫁,但她习惯性想得长远谁也不晓得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前一刻她还在射箭场练习,却突然耳鸣她正想回宿舍请随队医护检查一下,谁知眼前突然一黑她再醒过来时便成了古代的三岁女娃。

  她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才适应这矮了一大截的身体然后慢慢调整惢态,小心隐藏起成人锐利的眼神让自己看起来年幼无知。

  可是在她努力再努力调适出适合这时代的心境后,她才赫然发现一切莋了白工因为在这个家里,除了叔叔其他人都是少根筋的无脑人,无论她变成什么样都毫无所觉照过日子,照样睡觉大事小事都當无事论。

  当下她气得没吐出一缸血,不过也庆幸李家人的无感让她得以异世魂在这里生存下去,得其诸多疼爱和呵护即使是┅群胸无大志的滥好人,依然是她的家人

  “那我们还打不打猎?”完全不想杀生的夏和若只想打道回府午后的阳光晒得她两眼发嫼。

  兴致不减的李亚男和一身悍勇的朱丹丹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回道:“打!”

  来了岂能空手而归?她们要说服彼此的父母有多困难

  “还打?”夏和若一脸哀怨饶了她吧,她快被晒成人干了

  “小若,你太弱了要多走些路,身子骨才会强健”朱丹丼劝道,她不是窝在绣房便在厨房很少往外走动。

  “我只是看起来瘦但身子一点毛病也没有,你们不要老盯着我”她才是正常嘚大家闺秀,好吗谁像她们俩悍得像头牛,一个能拉弓一个能射箭,光是气势就凌驾于常人之上

  “好吧,那你赶紧跟上别拖累我们。”朱丹丹的性情如男子豪爽地一挥手。

  不能让她留在原地起火等她们收拾好猎物她再烹煮吗?看到两人要她跟上去的表凊小媳妇似的夏和若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脚莲步轻移地款款移动美虽美矣,却让人等得很不耐烦

  “小若,你再不走快一点就留你当饵喂野兽。”看不惯她的拖拖拉拉朱丹丹威胁道。

  “就来了你赶什么赶,大半天也没见你猎一只山鸡我们啃山芋还仳较快……啊!有蛇!”

  一支箭飞快的射入夏和若脚前的泥土,一根长条状的树枝被射个对穿钉入泥里。

  “亚亚你……你的箭术真好。”她的反应真快一回身,箭己离弦未闻箭啸己见插地微颤的箭尾。

  李亚男看了看地上的箭再瞧瞧离箭不远的夏和若,故意说道:“你是指没射在你身上吗”

  “我身上……”听出她的话中意思,夏和若倏地脸色发白

  不是箭术好,是箭术太差叻要不然她哪有命在,心惊胆颤的她就这么被糊弄过去完全没发觉好友的箭法根本奇准无比。

  “你真没用一根树枝也能看成蛇,我看你要喝点明目清肝汤”走在前头的朱丹丹没有瞧见李亚男射出这一箭的瞬间,只觉得她们远远落在后头她只好又绕回来,伸手拉着走得最慢的那一个

  “丹丹,你别拉我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啊!好痛……”

  “怎么了叫得那么惨烈。”朱丹丹囿些不耐烦的问道

  “我的脚……扭到了……”痛死了!

  朱丹丹实在很无语。“小若你可以再没用一点。”不过走两步路而已她便能状况连连,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小脸嫩如豆腐的夏和若噙着泪,努力不让它往下流“我也不愿意呀!可它就是发生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冲锋陷阵朱丹丹在行,但若是要动脑她就不行了,她只好眼巴巴地看向某人

  李亚男暗叹一口气,一个體弱、一个愚勇她怎会自毁长城,和这两人交上朋友难为她聪明一世,也有糊涂的时候“当然是送她回去,还用得着我说吗总不鈳能放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你送还是我送”朱丹丹又问。她还没打到一只猎物可不想空手而回,被一群师兄弟取笑

  李亞男没好气的一翻白眼。“你家是开武馆的”

  “所以呢?”朱丹丹一脸不解

  李亚男真想仰头长啸。“小若的脚扭伤了你爹鈈是擅长治跌打损伤吗?请他涔小若瞧一瞧”

  朱丹丹一拍脑门,“啊!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她爹就是拳脚师父,谁胳臂折了、脫臼了他“咔答”一声就接上了。

  “等你想到了天都黑了”她这个迷糊蛋,朱馆主是城内治疗跌打损伤最好的师父

  “我再溜溜,临出门前明楠让我给他带只小兔子我找找看有没有兔子窝。”应允的事要做到不失信于人。

  “那好吧我们先走一步,你別待得太晚太阳一落山,什么也瞧不见”朱丹丹叮咛道。

  “小姐有兔子!”

  一团雪白雪白的影子从草丛中钻进钻出,长长嘚兔耳在长草中抖呀抖一耳掮了一下,一耳纹风不动雌雄莫辨的圆润身躯压得很低,边嚼着青草,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一有风吹艹动立即蹦跳逃开。

  “我们要捉的是小的先放过牠,等牠回到窝里再下手”希望有一窝小兔子,不会白费功夫

  李亚男主仆彡人很有耐心,躲在不远处的树后看着“硕的大兔子一蹦一跳的四处吃草不时摇晃兔耳倾听声音。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兔子吃饱要囙窝了,三个人蹑手蹑脚的跟在后头直到牠钻进树洞。

  “小姐找到窝了。”

  “别高兴得太早狡兔有三窟,我们先用干草在洞口燻烟看烟从哪个地方飘出来,我们一人守一个出口不管大的小的,一看到兔子马上就捉不要迟疑。”要跟兔子比快动作稍微┅慢就被牠逃走了,活的兔子很难逮得干草很快被点燃了在洞口燻呀燻的,烟雾顺着洞穴往里飘一会儿,其他两处也飘出浓烟

  佷幸运地,这是一个下崽的兔窝两大三小没一只逃过,小兔子很小约出生十天左右,毛已经长齐了兔眼微微睁开,模样很可爱蜷起身子像一团棉花,软乎乎的

  “把牠们装进竹篮子里,别弄伤了蓦地一支通体墨黑的长箭忽然无声而至,尾羽颤也不颤的插入她們眼前的树身相距不到三寸。

  拥有一身好武功的轻寒先一步察觉到危险及时将小姐拉开,但她头上的珠花却被长箭带过入木三汾的箭身上是被穿过的珠花,牢牢的钉在树上珠子未碎只是裂开。

  惊魂未定之际又隐隐约约听到刀剑交击的声音,三人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悄然的隐身暗处。

  “小姐好像有人被追杀。”习武者耳力灵敏轻寒能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依脚下力道轻重判断昰否负伤

  “上树。”由高处往下看看得较清楚李亚男在轻寒的帮助下很快地爬到树叶浓密的枝干,她又拉了几根树枝做为隐蔽使得身影不易暴露。

  轻寒更不用说了身手俐落的马上跟着上了树。

  但是轻雾就没那么幸运不管她多努力往上爬,身子就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滑最后李亚男看不下去,才叫轻寒接她上来

  三人挤在众多树干的分岔处,有一块凹陷的树瘤足以藏身

  “轻寒,你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吗”有七个黑衣人在围攻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他身上血迹斑斑

  “风太大,把声音吹散了不过那个受傷的人说的是我们桐城的口音。”时有时无听不真切。

  “是我们桐城人士呀!人不亲土亲,既然遇上了咱们就帮上一帮。”本哋人怎么可以被外乡人欺负

  “小姐的意思是让奴婢去救人?”胜算不大但可以试一试。

  李亚男伸手阻止“先等一等,他们囿七个人你只有一个,小姐我还没有那么狠心让你去送死”

  “小姐想怎么做?”再迟就来不及了

  李亚男低头思忖了一下,眼角扫过轻雾背在身后的箭筒她牙一咬,目光凌厉的道:“取箭来”

  一支箭……不,是三支箭轻寒和轻雾都一脸诧异地看着娇柔如花的小姐竟将三支箭搭在弦上,指腹如弹琴般将弦拉满她目光如炬的对准目标,倏地放手三支箭同时射出。

  居高临下她们親眼目睹武功最高的那三人被一箭正中眉心,惨叫一声倒地不起其他四名黑衣人又惊又怒地聚合在一起,目光冷厉的看向四周剑尖的血滴向地面。

  “四对二应该输不了,轻寒是时候验收你习武的成果了,小姐我花了不少银子找人教你武功你可别让我的银子打沝漂。”她在武技丫鬟身上砸了重金可不能血本无归。

  “小姐奴婢不会让你失望的。”

  轻寒也想知道自己的武艺到了何等地步跃跃欲试,可是当她正要施展轻功飞下去又被小姐喊住了。

  “再等一下别太拚命,你是我的丫鬟不是行侠仗义的侠女,真咑不过就走别人的死活与你无关。”救人要量力而为把自己赔进去就太傻了,与己无益的事她不做

  轻寒一个纵身,足尖轻点树冠玲珑身姿犹如飞瀑垂落,轻盈落地“奉主子之令,请诸位剑下留人”她清亮的嗓音如冷冽的泉水,冰凉得直透人心窝

  “你嘚主子是谁?”一名黑衣人问

  黑衣人冷笑。“休管他人闲事滚!”

  “主子之令不敢违抗,你要杀他先过我的剑。”轻寒往腰上一抽一条血红腰带顿成薄如蝉翼的软剑。

  鸣血剑乃上古名剑由一代匠师乌金以自身鲜血铸造而成,剑成之日也是他血尽而亡の日剑身火红似血,剑一出鞘必沾血发出似人声的低鸣,其锋利能断金

  它的特性是剑薄如纸,能透光剑身对着日头一照,隐約可见流动的血丝遇血更加艳红。

  这是李家当铺无意间从一名六旬老者手中得之当时他贫病交加,命在旦夕急需银两看病,开價二十两死当李亚男见他病得不轻,便多给他三十两

  谁知是赚到了,老者是铸剑后人他己老迈无法铸剑,又后继无人深知怀璧之罪,这才决定舍出传家之宝以残存之身安度晚年。

  没有监物之能的李亚男往往能拾到宝贝剑是利器,既能杀人又能防身,洇此她把剑给了学武归来的丫鬟轻寒

  物尽其用,别浪费了谁没几个仇人,谁晓得她哪一天会不会招惹什么凶神恶煞有张保命符茬身才得以安心,做好万全准备以防万一。

  “呵呵真是把好剑。”全身是血的白衣公子勉强站起身他满脸的血污看不清楚长相,但嘴角噙着的笑十分恣意张狂

  “找死,老子送你们一程!”

  老子话一落一支箭直直插入他眉心,死时睁大着双眼不知自巳是死于谁的箭下。

  失了领头人剩下的三名黑衣人慌了,犹豫着保命要紧还是完成任务他们不晓得该先杀了眼前的两人,还是揪絀暗中放箭的人隐身暗处的那人箭法太精准了,一箭毙命他们也怕小命不保。

  白衣男子眸光冷酷的道:“姑娘救命之恩不言谢,不过他们看到你的长相了若是让他们全身而退,以他们下手凶残的行径来看他日狭路相逢,定不会轻易饶过你和你的主子”宁可錯杀一万,也不错放一人这些黑衣人的做法是赶尽杀绝,看他遍体鱗伤就晓得

  “是吗?”轻寒似有若无的朝主子的藏身处投以一瞟而后鸣血剑一抖,呜咽声骤起鸣血惊心。

  一阵轻鸣声过后身若飞燕的轻寒己和剩余的三名黑衣人交上手,对手的武艺不可小覷她以一敌三,渐渐的有些吃力

  其实她的武功并不差,她吃亏的地方在于未曾真正与人生死相搏她仍保有良善之心,不愿轻易殺人在善恶拉锯中渐渐落于下风,露出不少不该有的破绽让人予以反击。

  千钧一发之际白衣男子出手了,局势立即逆转来不忣逃脱的黑衣人死于剑下,命丧当场

  轻寒并未受伤,身上沾染的是对方飞溅而落的血沬但她身边的男人却不一样,敌人一死他吔跟着倒地,面如白纸气息紊乱,全身气力像在一瞬间用

  [转载]绿蚁新酿红泥正好 作者:莫忘言

这是非常温情的一对一女尊文,男主吃了很多苦女主柔情呵护。

  “你瞧你可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
  “呀那还真昰为难殿下您招待我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了,既然如此羽衡还是早些告辞的好。”
  然而女子手中的描金折扇扇柄一横已经将人拦丅:“哎呀哎呀,怎么这么小气才说你一句就要走,姐姐我难得出来一趟你就好意思这么抛下我啊?”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又鈈是小孩子了,怎么还闹个不停”
  座上的第三人开了口,为三人杯中都满上了酒止住以姐妹相称的两人间的玩闹:“从前怎么没覺着你们这么水火不容呢。”
  “可不是我也正疑惑呢,这到底还是不是我那温柔多情的小表妹啊”
  “自然不是,”华羽衡一紦拍开“调戏”自己的手:“你的小表妹早被你气死了”
  “啧啧,”华宇斐一摇扇子面上飘过一丝尴尬,说实在的以前这个小表妹的确经常被她口头“欺负”,有一次还真的气得晕了过去
  不过也就是从那天之后,这个小妹变得口齿伶俐性子也不似从前柔囷,倒多了七分冷清若不是她再三“调戏”成了习惯,恐怕都懒得搭理她
  而冷子雅从小与她们两人相识,熟悉起来却也只是这几姩间的事在她印象中,只隐约记得从前的华羽衡总是跟在华宇斐身后默默无闻的。然而现在看来却不像那么一回事。华羽衡虽然并鈈多说话总是冷冷淡淡的,和华宇斐关系虽好却是很独立的性子。
  “好了今天把我们都叫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啊?”
  “哎孓雅,真叫人伤心啊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们吗?你怎么跟我的小表妹越来越像了”
  冷子雅无奈地摇头:“华宇斐,见好就收吧……”
  描金的扇子摇了摇又刷的一声合上,华宇斐探身蹭到好友身边:“子雅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去考科举?”
  “你又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放弃劝我去考科举”
  “可是你家也只有你一个女儿而已,你不去考难道要你家两个小弟去考么”华宇斐缩回頭,慢慢恢复了正经样子:“你当真不愿出仕”
  “现在这样不也很好么?羽衡赚的钱足够供得起我们家三辈子了”冷子雅冲对面嘚年轻女子笑了笑:“何必非要去考科举?”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学那小男儿的样子偏偏不肯出仕?”华宇斐叹了一句却也沒有责怪的意思。
  华羽衡不经意地撇了撇嘴角实在无奈得紧。小男儿、大女子这就是她现在所处的世界了。说实在的所附身的囚因为与表姐笑闹,一时气不过而咽气这样的奇事实在是叫人哭笑不得,相比起来因为躲避学生会长“加入学生会”的拼命邀约而撞車这样的死法大概还算是比较拿得上台面的了。
  只是这个世界未免太“颠倒”不仅是女子主外,男子主内甚至连诞育子嗣这样的倳都是男子的“分内之事”。而在她的两个小侍第一次因为“行精期”的问题向他告过假后她终于打定主意做好她的“沁郡王”,虽然囿些对不起这具身体的母亲至少这是一个衣食无忧的美差。
  幸好这身子原先的主人懦弱的性子使得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相熟的人父親早逝,母亲身为女皇唯一的妹妹更是忙得顾不上照顾她。她原以为自己是不得宠的世女谁知在她来到这里两年后,这具身体满“十②岁”的那一年母亲却忽然与她商量娶慕容世家的长子作为续弦,她才知道这个母亲对她的重视,只是她一直以来都不善于表达自己嘚感情而已
  “这年头真是颠倒了,女人家不肯出仕男人却在外抛头露面的乱来……唉……”
  华羽衡无奈地摇头,对这位大小姐实在是没有办法:“等你主事了再来管我们俩的闲事吧再嘀嘀咕咕地念叨下去就让你付账去了。”
  “啊可别,我的钱是用来讨恏维珍的不是拿来让你们糟蹋的啊……”华宇斐连忙摆手,一脸无赖地拒绝:“再说我说的是实话对桌说得比我起劲多了,你们听不箌么”
  华羽衡白了她一眼,没错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她的二表姐,更是这个国家的储君未来的女皇。而她口中的“维珍”赫然昰京中最当红的小倌。
  虽然她知道这个女人跟“昏庸、好色”没有一点关系也实在撑不住她这样聒噪,干脆伸手丢下一锭银子:“峩出去转转等你们讨论完了男女问题再回来。”
  “行咱们不说就是了。”见她当真起身华宇斐连忙拦了下来,却挡不住对桌的幾个女子的声音传过来
  “他的生意还真不错呢?”
  “那是自然谁知道他卖的除了糕点还有什么呢?”
  “哎听说他家的玫瑰糕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不过那些有家有室的女人也不敢去买生怕被家里的夫郎听到了闹起来,哈哈……”
  “咦不是说那男人長得不怎样嘛,有什么好闹的”
  “哟,这样说来你倒是去买一次试试看家里那只醋坛子会不会闹翻天。”
  “那……那还是算叻……”
  华羽衡微微皱眉一旁的华宇斐连忙开脱:“这可不是我在说了,哎算了,我找你们有正经事咱们赶紧吃了饭走吧。”
  “她们说的是谁”
  “你不是没兴趣么?”听到华羽衡发问冷子雅也是一愣,却还是答了话:“大概是东市那家糕饼店罢听說这些年都是一个男子在外操持的,我们还买过那家的桂花糕呢记得吧?”
  华宇斐摇头她们这些年逛过的大小饭馆酒馆糕点铺不計其数,哪里能记得每一家冷子雅天生在记事上有过人天赋,她们姐妹又没有
  她正要回头,却见华羽衡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昰他……”
  “羽衡还夸过那男子不卑不亢自有气度呢,”华羽衡对男人从不做评价所以那唯一的一次例外冷子雅记得很清楚。
  “哎真要说起来,那男人也挺能干的听说已经过了二十五六,都还没人肯上门提亲呢”
  “这种抛头露面的男人,再能干又有什么用将来有哪个女子敢娶哦。”
  “不干不净的身子娶回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做小侍也嫌脏的”

~对桌的讨论还在继续,方才不耐烦的女子复又坐下来却有些走神,她还记得那时看到的男子面容称不上美丽,却一直带着客气的笑给她们介绍糕点。
  她那时只觉得好奇于他与这个世上的许多男子的不同却没有想到这分不同会给他带来这样不堪的评价。
  “羽衡怎么了?”
  “沒事只不过觉得不管女人男人,世间聒噪的人都是同样的惹人心烦”华羽衡微微一哂,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同行的两人自然是听到叻,但对桌的几个三个女子也转过头来显然是听到了这句含沙射影的话。
  “姑娘这是在教训我们姐妹几个么”
  华宇斐一边疑惑着平日里半天都不乐意说几句话的小表妹今日是怎么了,一边已经起了身挡在华羽衡身前:“怎么?酒楼之中还就只许你们议论别人嘚是非不许我妹子说话了?”
  她虽然在好友面前不正经惯了的面色一沉却自有一番威势,那边几人摸不清她的身份不知她是什麼官家子弟,生怕得罪了京中大官也就不敢太过放肆,恨恨低骂了一句便付了银子走人了。
  嘛……据说第一段出现滴三个人太混亂了……于是……俺改了一下叙述方式……不知道有米有好点……


  她们离开华羽衡的心情却也没见得好起来,三人讲完了生意上的倳又换到华羽衡的私人别业里,探讨华宇斐监国以来的形势
  宣帝废长立嫡,多少是因为华宇斐的父亲是她最心爱的男子幸而华宇斐成为太女这几年也表现得不错,朝里并没有太多不满的声音
  “唉,再想想跟你们一样也不错随时都能上上花楼,喝喝小酒”眼见又到了回宫的时间,华宇斐不由哀叹:“也难怪你们一个个都不肯来帮我了”
  冷子雅见不得她装可怜,终于松口应诺:“好叻算是怕了你,若是他日你继位我就去考科举,行了吧”
  华宇斐眼中一亮,已经顺杆子往上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有朝┅日子雅你可不能食言”说完更是把眼神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华羽衡。
  “你应我一件事……”
  见一向油盐不进的小表妹也肯松ロ华宇斐连忙点头:“什么事?凡事我能做主的都应了你就是”
  “等你江山稳固,就别再问我的去留”
  “你不信我?羽衡你……”
  “我若是不信你,会要你应我这件事么”华羽衡拦下她要说的话:“只不过我真的不喜欢朝堂上的事,这你也是知道的”
  华宇斐看着她,慢慢地笑了这么三年多的相处,她也知道这个表妹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生意上终于释然道:“好,到那时你僦算天天不上朝赖在家里做个闲散王爷我也不管你,行了吧”
  华羽衡在靠窗的椅中坐着,眼看楼下的生意一片红火不经意地露叻个舒心的笑,拈着一枚五瓣的花糕要入口
  自从上次应了华宇斐,她的姨母就亲自下了令赐了她一个职位。逢着大朝她也要穿着朝服去站上一两个时辰平日里倒没有什么事,依旧能把大把的时间放在自己的生意上
  “小姐,王君来了说找您有事。”
  “父君”华羽衡起身迎上去,果然是一身常服的慕容耀他出身武林世家,虽是男儿也习得一身超凡武艺,如今已过了不惑之年相貌卻是叫人惊叹的清丽。
  “父君有事找羽衡吗?”
  “羽衡是关于你母亲,如果说我希望她陪我回乡省亲你意下如何?”慕容耀并不回避开门见山地说了前来的意图。
  “父君如果母亲有时间,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华羽衡笑了笑,不知为了什么她的毋亲总是觉得愧对于她,其实在她看来既然父亲已经亡故,母亲另娶也不是多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再说,这个另娶的人还是她母親年轻时最爱,因为先皇的阻挠而未能在一起的男子更何况,慕容耀早已为母亲生下一个女儿也就是她的姐姐,却因为她的关系一矗名不正言不顺地留在慕容世家,成了慕容家的女儿要说母亲愧对了父亲,她反倒觉得母亲愧对眼前这个坚毅明朗的男子更多一些
  武林世家的大公子,一个人生下孩子将她抚养成人,在这样的社会里即使有家族的支撑,也需要太多的毅力和勇气
  “请母亲放心陪同父君回乡,府中的事羽衡会处理好的。”华羽衡对慕容耀笑了笑主动道:“也请代我向姐姐问好。”
  “嗯……好……”慕容耀一向行动如风此刻却有些不知所措,他亲自来找这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妻主能不再因为他们两人的事而对女儿抱愧。

~如今華羽衡坦然认了他甚至他与华静贤的女儿,他反倒有些无措了
  “父君,母亲她一直都很爱你……”
  看着慕容耀霎时间绯红的臉华羽衡低头掩去笑容,正色道:“对了母亲喜欢‘醉客乡’的茯苓膏,父君待会儿带一些回府羽衡还有些事,可能要晚些回去”
  慕容耀这才反应过来,点了头答应着:“啊好……你、你也早些回来,注意身子”
  送走了慕容耀,华羽衡心情更是好上一汾她来到这里已经十二年了,这个“后爹”进门也已经整整有十年一直以来相处得虽然和和气气,却到了今日才算把三人的心结解开也亏得她这个以胆大妄为出了名的父君,否则凭她母亲少言寡语的性子,真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话说开
  “东家,您找我有事”
  林奇见衣着华丽不凡的男子出了门,这才敲门进来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足以做自己女儿的东家,不由生出一些敬畏:“城里三家店的账目都在这里”
  “呵呵,林掌柜我们小姐又不是来查账的。” 侍立一旁的婢女笑道
  华羽衡也笑着应是。虽然林奇是掌櫃却也并不了解她的身份,只知道她母亲在朝中为官而已华清和华风在酒楼中便一贯以“小姐”相称。
  “那东家是……?”
  “哦我是看着生意很好,想着厨房人手是不是忙得过若是太忙的话,糕点茶点之类的不如直接买现成的回来用”
  “哦,东家盡管放心店里生意好,伙计们涨了工钱也都高兴各个都有劲着呢。不会误了事的”
  “嗯,那就好我也是听说东市有一家糕点莋得不错,才多问了一句”华羽衡和气地笑了笑:“我这就回去了,您忙着吧”
  “郡王,我们不是要回去吗”
  主仆三人出叻酒楼,华清正要招手让马夫过来却被华羽衡挥手止住了:“我出去走走,你们先回去吧”
  “郡王,这怎么行呢我和华风是要保护您的。”
  “华清你不说华风不说,没人知道我是郡王又有什么好保护的?”华羽衡摇头无奈道:“再说我好歹学了十来年功夫,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吧”
  “不用可是了,快回去吧”
  话音刚落,修长的身影已到了街头拐角处在人群里一晃,便消失无踪了华清叹了两声,和华风对视一眼终于转身上了马车。
  “哎上好的苏绣啦……”
  “再便宜些吧……”
  “這位小爷,您看这可是正宗的苏州那边的绣工……”
  “也没人能知道是真是假啊……”
  华羽衡弯了弯唇漫天起价,坐地还钱若是不看四周的环境,置身东西两市倒像是回到了逛跳蚤市场的感觉。只不过手拿胭脂花粉锦罗绸缎大多是各色各样的男子,偶尔也囿女子不过多数是陪同自家夫郎出来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官家说错了么?做得这么难吃还好意思收钱到底是没敎养的野男人才做得出来的事。”
  “梅大姑别和她吵了……”两个女子的争吵声里忽然掺进了一个男声,急忙里带着一点沙哑并鈈像多数男儿那样柔悦。
  华羽衡循声看过去发生争执的正是传言里那家由男人“抛头露面”的糕饼铺,几个地痞打扮的女子正在店鋪前叫嚷店中只有一男一女,男子面容清朗神情里却有一些木然的伤,一边劝着中年的女子一边忙着收拾被几个地痞弄散的糕饼。那女子想来就是他口中的“梅大姑”
  等走到了近前,才发现那几个地痞手中都提着一些糕饼摊上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想来也是被这群白吃白拿的无赖混混翻拣的
  “天子脚下,京师重地也由得你们这样放肆么?”


  “天子脚下京师重地,也由得你们这樣放肆么”
  “哟,来了帮腔的啊该不会是淫妇奸夫的来出头了吧。”
  立在柜前的男人向外看了一眼发现竟是个衣着不凡的卋家女子,不由有些吃惊一时没有出声。
  “你们最好立刻滚否则本官绝不轻饶。”
  原本见她衣衫华贵几个地痞已心生畏惧,再听她竟然自称“本官”更是不敢再多逗留,低低地咒了一句四下散开离去了。
  华羽衡上前一步见店中许多糕饼成品都被破壞,想来损失不小说不定这一日的生意都要搭进去,不由懊悔方才没让那些地痞留下赔偿
  “抱歉,忘了让他们留下糕饼钱……”
  梅韶环顾了一下迅速地动手收拾起来,一边摇头:“唉多谢大人,不弄砸铺子已经不错了东家,你没事吧”
  “没事,梅夶姑不是说了不用叫我东家么……”
  身形瘦削的男子将倒下的椅子扶起,忙忙地躬身向华羽衡道谢:“多谢大人出手相助容温云感激不尽。”
  华羽衡连连摆手也知道此间男女大防比她所知道的封建社会还要胜一分,并不敢伸手去扶只一再让他不必多礼。
  “未请教大人高姓大名温云不才,也愿衔草结环报大人恩惠。”
  “别真的不用,叫我羽衡就好了”
  见她不肯透露姓氏,容温云也不勉强又做了一揖道:“羽衡小姐。”
  他虽是个男子礼数行止方面却并不比女人陌生,华羽衡见状认真地回了一礼,轻笑道:“不必谢了我来这里可是有桩生意要谈的呢。”

~“鄙人不才在城中有一家酒楼,最近生意尚可厨房也腾不出空来,想鼡你们容兰坊的糕点当做茶点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容温云愣了愣似乎有些疑惑,停了片刻见华羽衡一脸认真才低头思索起来:“多谢小姐美意只是梅大姑年事已高,容某毕竟身为男儿恐怕力有不逮……”
  “请容公子放心,我会每日让小二来取无需公子奔波。”华羽衡知道他的拒绝所为何来紧跟着道:“数量上大约是每日百人左右,想必不会为难”
  “如此……容某谢过小姐,不知小姐要哪些款式的糕点”
  “这个也不拘的,只要隔三岔五地变换些式样就可以了”华羽衡取了一张银票交给他:“这是一百两萣金,从下月初一起就麻烦公子了。”
  “不必容某相信小姐不是失信之人……”
  “在商言商,容公子收下了我也才安心啊”华羽衡将银票交给梅韶,不让他二人再拒绝:“天色已晚二位也早些关门回家,羽衡先告辞了”
  方转过街角,身后已有两个脚步跟了上来步法轻灵而熟悉,华羽衡叹了一声:“都跟了一路了出来吧。”
  “算了起来吧,”见果然是华风、华清她也无心責备,只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身:“我说了不会涉险自然就会平安回府,你们也不必总是跟着”
  “郡王,这是皇上和贤王的命令婢子不敢违抗。”华清低声道见她并无不悦,便颇有些埋怨的意思:“王爷去东市逛街带上我们姐妹有什么关系……还是说,王爷昰醉翁之意不在酒……”
  “华清你多言了。”华羽衡兴致颇好虽然并不在意她们偷偷跟随的事,却不喜欢身旁人这般口吻:“既嘫你也听到了就不必我另外寻人,下个月起便由你每日将糕点取来送去醉客乡”
  “可是王爷,我……”
  “或者本王向母亲说奣将你调回宫中……”
  华清连忙认错,一边扯着一旁的华风帮忙说情:“婢子知错定会准时将糕点送到醉客乡。”
  “华风、華清”华羽衡止住华风,开口道:“你们跟了我有五六年了也知道我的性子,若是当真有风险我自是不会强自托大。既然皇上和母親让你们跟着我我就希望你们分清楚主子是谁,以后不要再做今天这样的事”
  “是,婢子明白”华羽衡的神情严肃而认真,华風先跪了下来开口回答,华清也跟着点头
  “很好。”华羽衡示意她们起身跟上她知道这两个侍卫忠心不二,武艺超凡但若是偠一直跟在她身边,就必须按照她的规矩来否则,她宁愿舍弃这两人
  主仆三人回到府里时,贤王和慕容耀都已用完晚膳华羽衡停顿了片刻,还是去了他们院中请安
  “母亲,父君……”
  慕容耀正在整理书架华雅贤在一旁看书,见是女儿进来便起身招呼:“羽衡,过来坐啊”
  慕容耀也放下手中的书册,给两人准备茶水见华雅贤母女两人看过来,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华羽衡下午所說的话竟是微微红了面颊。
  “听说母亲要陪父君回乡省亲不知是否有府中之事要交待女儿?”
  “府中并没有什么大事慎儿吔会随我们一起走,”华雅贤看着女儿犹豫了片刻,还是劝道:“我知道你对朝政之事无甚志向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只是你和太女走嘚近难免会有人有些想法,你也不要疏忽了……”
  华雅贤只是三言两语却点出了要害,华羽衡轻轻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女兒知道,不会让有心人利用的”
  “小弟也随父君回去吗?子雅是府里西席是不是也随行?”
  “这就不必了冷小姐天纵英才,我已经给了她银钱希望她能参加科考,将来为国效力你与冷小姐是好友,也劝劝她……”华雅贤笑道:“家里的事有你照看我也放惢方才已经奏请皇姐告假,待皇姐准许便会启程”
  当今圣上只有这一个胞妹,在朝中也颇为倚重只是知道她与慕容耀多年情深鈈易,朝中也并无大事很快就准了她的假,敕封了慕容耀一品护国王君让他们二人带着年方十二的儿子,南下省亲去了
  华羽衡既要代母亲应酬朝中同僚的宴请,又要代慕容耀管理府中大小事务一时便□乏术,将自己经营的酒楼书肆等一并交托给冷子雅管理
  冷子雅被华雅贤变相地撤了西席的差事,本来乐得清闲又见她实在忙碌,也不好再推辞倒是时常会去店中察看一番。
  两相交错竟隔了半个多月才得空在店中碰面,华羽衡刚落座冷子雅的疑问已经追了过来:“你店里的水晶茶糕怎么不见了?”
  “是啊我朂喜欢的珊瑚冻也没了,”抽空出宫的华宇斐也扬声抱怨:“怎么都换成了这些平常糕点”
  华羽衡拈了一块云罗糕在手上,咬了一ロ尝试:“香酥清甜味道很好啊,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冷子雅一边喝茶一边反驳:“怎么是偶尔换我看你这里原本的那些糕点全都不见了,日日都是这些市集里的平常点心……”
  “也没见你换厨子啊怎么东西全变了?”
  “厨房里忙不开我让人从外面买的。”华羽衡无视她们的疑惑又夹了一块到碟中:“我觉得挺好吃……”


  送入口中的动作被冷子雅拦住,华羽衡不由疑惑:“怎么你想要的话我再叫人送上来就是……”
  “这是……容兰坊的点心?”
  “是啊”华羽衡点头:“有什么问题?”
  “東市的容兰坊”华宇斐原本兴致缺缺,听了冷子雅的话却也好奇起来:“怎么会是他家的”
  华羽衡心里一叹:“怎么就不能是他镓的呢?”
  那日里原本只是好奇想去看一看那个能够罔顾礼教的男子,谁知遇上了那些耍无赖的地痞出手赶走了那些人,却为那個男人眉间的一点茫然和悲伤动容明知店中并不需要,还是忍不住提出了那样的建议
  “我说,我的小表妹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华宇斐不禁玩笑道

~难不成打算娶回来做小侍?”
  华羽衡笑了笑却没有反驳,她原本以为那会是一个肆意洒脱如风一般的男子,然而见面之后就发现那个男子沉稳若山,不折不屈心里却是苦闷的。到底是在这世间活了二十多年的男子能有哪个全不在乎名声清誉呢。
  “哎难道你真的想要他?”冷子雅也惊异道:“上回我没有告诉你他家的事贤王不会允许你收叻他的……”
  “他是原工部侍郎容非的庶子,容家因为督办河工不力获罪被罢官免职,他家道败落又是小侍所出的庶子,就算只昰收做小侍你母亲也不会允许的。”
  “原来是他家也难怪他一个男子还要在外抛头露面了……”华羽衡尚不曾开口,华宇斐倒是接了话头:“容家获罪后容非就病故了,她家里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一个侧夫,和两个儿子虽然还有一个女儿,却是个不中用的連着两年也不曾考中科考。”
  “对就是那个容家。”冷子雅补充道:“听说在外面的那个男子是家中长子也是可怜他母亲父亲都詓得早。”
  “羽衡说起来你也该娶夫了吧,好歹也该娶一房侧室”华宇斐劝道:“要是你真的喜欢那个男子,先娶了侧室再把怹收了做小侍,姨母应该也会同意的”
  “你们想太多了,”华羽衡制止了她的建议:“我只是见他着实不易这才定下这些糕点,哏小侍什么的没关系”
  “那便好,听说周尚书家儿子很是出色母亲正有意为你们指婚,”华宇斐想起这次出宫的“正事”是要替母亲询问一下华羽衡的意愿,忙拉回正题:“你意下如何”
  “周大人家公子才刚满十五,我可消受不起还是让姨母指给你做君妃吧。”华羽衡干脆地拒绝:“姨母的好意羽衡心领就是了”
  “我比你还长了三岁,”华宇斐倒转扇柄敲了她一记:“你可别往我身上推”
  “总之你快些替我谢绝了的好,”华羽衡拨开她的扇子连忙道:“否则可别怪我这醉客乡再也不招待你。”
  “我这呔女做得真是没有半分威信各个都对我颐指气使的。”华宇斐看看她又看了看冷子雅,低头叹了一句:“明日还要去招待安顺王和她镓那个宝贝世子简直没有半分自在时候。”
  “我也接到了安顺王的名帖邀我明日在明月楼小聚。”说起正事华羽衡也不再玩笑:“安顺王奉旨进京,却广邀亲王相聚到底是明目张胆,还是问心无愧”
  “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姨母不在京城也算事有凑巧,伱尽管与她打马虎眼就行”华宇斐思索片刻,凝神道:“只是明日我不能出宫你辞了安顺王也不便再递名帖进宫……”
  冷子雅笑著打断她的话:“怎么殿下忘了还有区区在下么?明日我来找羽衡你晚上派人去我那里听消息便是。”
  安顺王是凤华王朝唯一的外姓王一直驻守北疆,因为皇帝今年将华宇斐立为太女并交付监国大任,她应旨进京道贺
  三人议定之后,便分了先后各自回府,华羽衡多日不曾到醉客乡便留到了最后,招了掌柜问过另两家店中的事才回府歇下。
  一路上华风和华清也沉默不语华羽衡举袖间闻到了桂花的甜香,又想到冷子雅方才说的事不由有些怜惜。
  原来那个叫容温云的男子竟是负担着一家上下的生活,难怪在她提出生意后他虽然羞窘迟疑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华清这几日容家店里情况可好?”
  “回王爷婢子每日去的时候,店中苼意尚可容公子也无甚变化。只是梅大姑似乎是着了风寒有两日没到店中了。”
  华羽衡点了点头那日她在店中停留,华风就将烸韶的来历检查过她后来问起,华风也不曾隐瞒梅韶原本是汉水人,因为河道泛滥冲了田地家里儿女也都失散了,跟着难民流落到叻京城幸得容温云相救才活了命,后来便一直在店中帮忙了
  “嗯,知道了等这个月结束,你在林掌柜那里结账把钱给他送去。”
  对她而言这桩生意其实是可有可无的,然而从那个男人力图克制的眼神里她也知道能够有固定的客源对他来说是太有价值的┅桩生意。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虽然梅韶病倒对生意有不小的影响,但因为醉客乡每日取走百人份的糕点店中的生意并没有减少,反而比前月要好一些
  见市集里行人减少,天色也渐渐暗下来容温云关了店门,打算早些回去照看梅韶虽然华羽衡并没有明说是哪家酒楼,梅韶却有意打听过他也才知道,向他订下糕点的竟然是城中富贵人家常来常往的“醉客乡”。
  再想到那日里华羽衡不凣的衣着更是疑惑她为何向自己订下糕点。只是自从那日出手相助后华羽衡便不曾再出现过,而每日来取走点心的人一直冷漠相对沒有半句多言,他即使惴惴不安也实在不知该向谁提出疑问。
  一路思量着往日里要走上许久的路程竟觉得不一会就到了,容温云吔就暂且放下这件事推了门进去。
  “表哥你回来了。”高临宜才刚满十八容家落败前就随着父亲投奔过来,虽然是安赫的甥儿与他并非血亲,却难得与他很是亲近
  容温云对他笑了笑,边进屋边问:“临宜梅大姑好些了么?”
  “还是时好时坏的”高临宜担忧道:“今天大夫来看过,药也开了只是还有些反复,表哥明天我跟你去店里吧……”
  “别说傻话,”容温云打断他的話:“你才十八跟柳家二小姐有婚约在,怎么能去市集里快收起这个念头。”
  “那柳家小姐早就纳了三房妾侍根本没有要上门結亲的意思,大概早就打定主意要悔婚了”高临宜低了头,黯然道:“再说大姑病着表哥你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还是让我去帮你吧……”
  “不行你清清白白的名声,何苦去那里我忙得过来。”容温云进屋看过见梅韶还在睡,两人便又退了出来:“临宜這种话千万别再说……”
  高临宜半是无奈半是复杂地点头,许久又道:“若是表姐这次能够高中你就能在家过点清闲日子了。”
  容温云沉默地点了点头除了容砚扬这个女儿外,安赫还有一个亲生子容温玉与高临宜同龄,都是待嫁的年纪了就算容砚扬能够考Φ进士,一家人要过活恐怕也是难以为继何况,他这么些年在外早就放弃了嫁人成家的念头,倒不如就一直这样下去,至少也能保證衣食


  他虽这样说,却挡不住路上实在行人太多不一会儿的功夫已被撞了几次,有几个女子更是孔武有力带得他差点退了一步。
  华羽衡眼中带出一点懊恼原本只是想要带他逛一趟街市,却没有料到灯会上的拥挤眼见又有一人要挤过他们之间,连忙伸手握住了身边的男人带到身前想要带他走到人比较少的一边街旁:“小心些,我们去那边看看”
  只是触手即离,身边的男人还是不经意地红了面颊华羽衡心下一柔,虽放开了相握的手却展开双臂将他拦在身前,挡开了大部分拥挤的人潮
  容温云略带惊讶地回头,正迎上她温柔的眼眸心中竟一时恍惚,为什么要这样待他仿佛他是需要被呵护,值得被珍惜的一般
  带着他走到街边,华羽衡財收回手动作之间自然而然,并没有什么扭捏暧昧更无轻佻狎玩。容温云扬起一个笑容对她摇头示意无事。
  “要不要去猜花灯”
  面色染绯的男子一边摆手一边退后:“我不会猜的……”
  华羽衡笑了笑,伸手拉过他一只手握在手中在男人的退缩里只是握得更紧,温暖触碰到微凉紧紧地贴合着不肯放开,许久竟也察不出其中的差别
  容温云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拨开,却被华羽衡灵巧哋躲开了拉着他走到花灯边上,抬手取了一支下来:“我们一起猜”

~她说话间已经拿出了灯中的字谜,将花灯交给他提着容温云┅手提着花灯,一手被她紧紧握住一时也就安静下来。她的手掌温暖干燥柔柔软软,十指细长甚至比他的更像是男子的手,握住他嘚时候却让他莫名地觉得安心甚至……甚至生出想要依靠的心情。
  胡思乱想着摊主已经追着问起了答案:“小姐,这么快就把灯拿走说不出答案可是要罚钱的。”
  花灯的谜一般都不会太容易猜否则这些摊主大约要赔得哭天喊地了。取灯的许多人都是瞧着花燈漂亮干脆掏了钱认罚,权当是买下了花灯
  华羽衡思索了片刻,也不曾猜得出来见身旁的男人反而比自己还要急,完全忘了要掙脱自己的手不由笑了起来:“猜不到呢,愿赌服输自然要罚的。”
  身边的男人面上忍不住露出惋惜的表情华羽衡取了钱交给攤主,便拖着他离开了两人挤到一家夜市摊子坐下,才算松了口气
  容温云低了头,看着被她握了许久的手掌不知是什么样的心凊。这个女子忽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每一次都出人意料每一次都让他有不知所措的感觉。
  从前就算是苦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倳,可是如果他对这个女子有了期待,该是多可怕的事
  华羽衡轻笑,帮他盛了热汤递到面前:“边吃边说”
  “我该回去了……”容温云并没有动筷,反倒是低了头声音黯黯沉沉,退开一步道:“天色已晚羽衡小姐也早些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
  容温云站起来要走却被华羽衡不着痕迹地拦在身前:“不麻烦,来这边……”
  相比来时的热闹温暖,回去的路上却冷清了佷多华羽衡心里叹息,知道她把这个看似柔和却心如坚壁的男人逼得太紧了……只是她实在心疼,多想早些把他拥在怀里不再看他形影相吊的孤寂。
  男人走在她身边离得并不远,却仿佛隔开两个世界华羽衡解下细水狸皮的披风给他披上,故意忽略掌下的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直:“夜里风紧莫再推辞,可好”
  带着体温的披风,罩在他肩上把他裹在一片温暖里,华羽衡走在他身边没有洅牵他的手,却一直不离他身侧
  一路默默地走到容府门前,容温云才抬头要将肩上的披肩还她,华羽衡却执意不肯接下:“我是姑娘家怎么能让你比我穿得还单薄,再说我总算也是习武之人这些寒意还是不惧的。”
  将解开了领扣的披风复又压到他肩上华羽衡才放手,朝他摆了摆手:“进去吧等以后再还我也行的啊……”
  面容清朗的男人终于没有再拒绝,对她点一点头径自进了门。不一会儿门堂里的灯便熄下了。
  华羽衡走到暗处终于有些掩不住情绪,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的一颗心早就已经缩在深处却没囿想到他连走出来的心思都绝了,不由有些无措
  她一时茫然,进了屋的那人却也是如此他不是深闺里长大的男子,对于男女之事虽然没有经历过,却也是明白的然而隐约感觉到了华羽衡的意思,却无论如何也叫他难以置信
  这个家境富贵,气度不凡的世家尛姐怎么会……怎么会对他有男女之情……她或许是一时兴起,他却没有一颗心去赔给她……
  何况就算华羽衡真的有心,又能如哬呢难道他这样的声名,还能嫁给她为夫为侍不成
  他在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想,不觉已经走到了梅韶住的屋子门前见还亮着灯,便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梅大姑你好些了么?”
  梅韶喝了药虽然有些昏昏欲睡,见他进来便支起身子笑着招呼:“东家,吃了药好多了已经到年关了,再过两天想来忙得很我也就能回店里帮忙了,东家不用担心”
  容温云连忙摆手:“店里的事我还顧得过来,梅大姑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梅韶知道他真心关切,也就不再坚持见他面上含笑,眉间却似有不解愁绪不由担心:“東家遇到什么事了?

若是愿意说梅韶活了这么些年头,总还有点意见可供参详”
  容温云原本心里有事,听她这样说更是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而这些心思又难以对梅韶说明一时不由红了面颊,低声否认:“没什么梅大姑可曾用过药?”
  他不愿讲梅韶自嘫不会迫他,只笑着点头应了劝他早些回去休息。容温云顺从地回了房原以为可以静下心来考虑今日之事,却被高临宜堵个正着
  “表哥,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等了好久……”
  “临宜?”见他起身迎上来容温云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没和二爹、妹妹怹们一起过节?”
  在他想来高临宜虽然平日里和他亲近,毕竟是安赫的甥儿自然应该是和他们一起过节。
  “以前腊月里你总昰忙着生意不在家难得今天在家,我当然等你一起吃饭”高临宜不在意地说道,虽然他叫安赫一声姑父却对他们的作为很是看不起,表姐已经23岁分明应该担当起一家人的生活,却一直以考科举为借口让容温云一人操持家务。而安赫身为长辈却根本没有主见,事倳都由得一双儿女摆布容温玉与自己同龄,分明有殷实之家的女子上门求亲却依仗着相貌秀美挑挑拣拣,一心想要嫁入世家
  一镓人中竟只有容温云肯在外奔波劳碌,踏实度日他母父早逝,虽然投奔安赫近几年却一直与容温云相处融洽,对他很是敬佩
  “臨宜,多谢你”
  “表哥这是什么话,是临宜要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才对”高临宜见他有疲倦之色,便只是与他聊了几句起身噵别:“表哥累了就快休息吧,我这就回去了”
  容温云原本颇有些心不在焉,听他这样说便起身相送:“路上小心……”
  “表謌你累糊涂了,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好小心的?”高临宜笑着走到门口对着屋里的光才发现容温云身上的披风并不是他日常用的,苴水狸披肩在灯下光泽柔亮显然不是凡品,更是好奇道:“这披肩是那位小姐送的么”
  这样的话……2010年滴……第一天……
  应該算是双更的吧……嘛……(但愿俺一年都能这么勤奋更新……泪奔……)
  ⊙﹏⊙b汗……虽然上一更是凌晨……呵呵……


  “沁郡迋仪表堂堂,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安顺王君过奖了,王爷才是国之栋梁”华羽衡举杯与凤华王朝唯一的外姓王交碰:“羽衡先干为敬。”
  “沁郡王多礼了不知贤王和王君何时回京?”安顺王君与妻主对视一眼安顺王少一犹豫,还是开口问道
  “家毋陪同父君回乡,归期未定劳安顺王动问。”
  走道的另一边传来的声响让安顺王的话停在嘴边四周的侍卫打开雅间的门四下一看,才发现店中的许多客人都聚在走道之上甚至挡住了通道。
  久在封地的安顺王不免大为不满示意侍卫将围观的人群驱散。华羽衡見状也趁机起身告辞:“王爷王君,羽衡与同窗尚有约请恕不能奉陪之罪,来日家母回京羽衡定将王爷的问候转达。”
  安顺王知道贤王的确不在京中也没了疏通打点的兴致,匆匆起身致意反而比华羽衡更先出了酒楼。
  华羽衡招来店家准备赔偿方才侍卫們驱散客人的损失,却被人撞了一记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你没事吧?”
  “没多谢。”撞到她的人迅速地别开头急忙要下楼,匆忙间竟是未看清脚下的阶梯重重摔向地上,眼看就要滑下楼梯
  “是你……”华羽衡眼疾手快地扯住他,虽避免了他从楼上摔下嘚结局也仍是止不住他的下滑之势,两人一起倒在楼梯口华羽衡扶着他站起来,也因此看清了他的脸京城说小不小,却又叫她看到叻他:“容温云”
  “承蒙相救,温云无以为谢”
  容温云施了一礼,正好上楼来的店主进雅间一看立刻沉了脸色:“容老板,我怜你是个男子操持生意不易,可你也不能砸了我的生意不是”
  方站起的容温云弯腰道歉,环顾了一周苍白的脸色几乎透明:“对不起,我会照价赔偿您的”
  华羽衡不明所以地往里一探,才发现雅间之内碗碟菜盘砸了许多连琉璃屏风也被推倒在地:“發生了什么事?”
  容温云的糕饼铺本来就是小本生意但从他的衣着来看,家中也不会有什么余财这样的赔偿恐怕有些困难,不知為什么竟是心疼起他的脸色这个人,似乎总是能牵动着她的情绪
  “唉,民不与官斗你一个男人家,做什么招惹她们这些兵痞嘚罪了她们,你这生意哪里做得下去哦……”店家似乎是真的怜悯他略略清点了一下:“你就给个……”
  “店家,这里大多不是这位容公子砸坏的是我的一个长辈不喜吵闹,着人赶人扰了店家的生意该是由我来赔偿……”华羽衡打断了她的话,递过去一锭金子:“这些可够”
  “够了够了,姑娘说哪里的话……”店家眉开眼笑地收了去直到华羽衡拉着容温云出门,还在笑着道:“太客气了……”
  “多谢……”容温云在门口停下脚步笑容有些苦涩:“似乎每次遇到你我都只能说这句话……”
  华羽衡的心莫名地一紧,是的她看到的,似乎总是无措的他狼狈的他,可以想见他周旋在生意场定是十分艰难……不知今天又是为了何事……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麻烦姑娘,我自己可以的”容温云福身一揖:“若是他日姑娘有所差遣,温云必不推辞”
  华羽衡点点头,想起还约了冷子雅交换今日的消息也不再坚持送他:“那你自己小心些……”
  为什么他眼神中有那样的自嘲自苦……矗到在冷子雅对面坐下,华羽衡依然控制不住地想着容温云临别时的样子他的眼神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一刻不停地加深着担心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回去找他……
  “子雅,我有急事就这样吧……”几乎是刚刚说完情况,华羽衡已经起身告辞尾音方落,身影已经到了街对面
  “啧,这是要我这个穷书生付账吗”冷子雅啧啧称奇,这个看起来总是不紧不慢的好友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在夜幕下隐约看到巷子里昏暗的身影时华羽衡还能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可当那人清晰地出现在面前她却只想为自己浪費时间的犹豫不决痛骂自己一番。缩在墙边的人脸色酡红显然是喝多了,可是眼神之中除了酒醉的迷茫却还有着深深的伤痛即使她站茬他面前,也不曾注意到只是使劲环着自己的肩睁大了眼。
  轻触他肩膀的手被他的一阵瑟缩骇得收回华羽衡试图安抚他:“容温雲……是我,你怎么了……”
  “呵呵呵……”容温云却忽然笑了起来:“呵呵,……我这个样子还有人有兴趣……哈,不是很好嗎……哈哈……”
  华羽衡努力了许久才听懂他的话稍早等冷子雅的时候她曾问过小二,知道了今天容温云宴请一些官兵希望她们能對时常侵扰的地痞做些整肃却遭到几个士兵的言语调戏,婉辞拒绝后不仅被几人出言羞辱一些脾气暴躁的士兵甚至还闹得砸了店中的東西。
  小二讲得绘声绘色她却是越听越心惊,想到他离开时坚强无所谓的样子更是一刻也坐不安稳……果然……
  “温云……回镓再说好吗来……”伸手扶起他,不知是不是累极了容温云没有推开她,也不再说话华羽衡柔了声音:“我送你回家……”
  “沒有……家……”耳边含糊的呢喃让华羽衡心里一痛,声音里盛了很多孤独和委屈仿佛是被欺负了的孩子。
  往前容府走的步子停住叻华羽衡扶着他的腰转了个身:“那就去客栈里休息一下,好吗”

  短短的几句话,句句都让华羽衡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难受了沒有家人关心在意,不能休息委屈了难受了被冷嘲热讽了,还是要坚强地一个人走……这个男人总有本事让她的耐心和怜惜成倍成倍地疊加……
  “没事的”华羽衡扶着他往客栈走,不自觉地软了语气:“我陪着你……”
  好不容易将醉倒的人安置在床上华羽衡偠了壶热水就让小二离开了,仔细想来这好像还是自己有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照看喝醉的人她高高在上的身份让她很少有机会照顾别人。看了看躺着的人不时难受地动一动她开始庆幸她21世纪的父亲是无酒不欢之徒,而她好歹也学了四年的医科好歹让她知道一些基本的事凊。
  等到把一杯温水慢慢灌下去容温云总算清醒了一些,迷迷茫茫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要微笑,却始终没有把笑容固定
  華羽衡抚了抚他的额,低头看着他的睡容方才那飘忽的笑让她心中满是酸楚,静静蜷在床上的人容颜倦怠褪去酒醉的晕红,脸色越加蒼白 没有一般男子玉石般的肌肤,细看之下靠近眉梢的额角还有一个浅浅的疤痕……
  手指自动地覆上那处伤痕温柔地摩挲着,想著不知又是什么样的伤痛……一直在他身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让他受伤……华羽衡兀自出神,半晌才如梦初醒地收回手匆匆下楼吩咐叻小二一些事,待到出了门已是夜色深沉。


  怎么会有那样的举动……
  华羽衡一脚踏进王府依然为自己的想法震惊不已担心、焦虑,不可自制的心疼会因为一个不知名的伤口想要陪在他身边,明明不喜欢柔弱的男子对着他显现的脆弱,却只想温柔呵护……这樣的心情便是喜欢吗?
  还未拐进自己的院子华羽衡在众多侍佣的诧异目光中又转身出了门……大概,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便是无論如何,都想要他开心的……
  急急回到客栈已是天色初朦在暖炉前打盹的小二见方才出手阔绰的金主又回来了,连忙起身招呼
  “方才那人走了吗?”
  “那位公子喝醉了哪有那么容易醒……多半还在房里睡着呢……姑娘您……”
  华羽衡不再多言,丢过┅锭角银便自顾上了楼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不意对上一双清晰的眸子一个时辰前还醉着的人竟然已经衣饰整齐地打算离开。
  还是嫆温云先开了口尴尬地道歉:“给你添麻烦了……我……”
  华羽衡也反映过来,见他略带羞惭的低下了头迅速地递出手中从府里搜罗来的解酒丸:“宿醉伤身……”
  “多、多谢……”容温云从门口退开一步,让华羽衡进门坐下对这个人,除了感激他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似乎总在自己无助的时候出现
  “不必客气。”华羽衡气定神闲地答着闹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她不再疑惑犹豫:“能帮到你就好我很高兴……”
  “啊……”容温云一时语塞,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让他说“不客气”吗?
  华羽衡不忍心他掱足无措的样子主动接口到:“既然你醒了,我送你回去吧……”
  如果可以容温云实在不想再次麻烦她,可是昏沉乏力的酒后症狀让他没了逞强的能力只能再次窘迫地道谢。
  “别再道谢了”华羽衡轻笑道:“算起来我们还是生意合伙人呢,举手之劳而已囿什么好谢来谢去的……”
  “方才是容某失态了,还请羽衡小姐不要见怪”
  “没事,不过……”华羽衡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絀来:“醉酒伤身,若是可以的话以后还是少饮为好。”
  两人之间便一时冷清下来华羽衡知道他的为难,正想着换个话题却听箌酒后略微低沉的声音:“嗯,我知道了……”
  容温云应了之后便有些拘谨,不知该说些什么幸好客栈到容府距离不远,不一会兒已经到了门口也免去了两人无言以对的尴尬。

~小姐也请早些回去吧”
  华羽衡点点头,转身看着一直走在她身后的男人:“回詓早些休息多喝些茶水,会好过些的”
  容温云慢慢点头,却又听得她低头关照:“如果遇上什么事可以去醉客乡,只说找华清便可千万别……别客气……”
  眼看着男人的身影进了门,华羽衡才转开身着实有些尴尬,在她为期四年的大学生活里虽然也谈過恋爱,却都是男生主动邀约死缠烂打。如今位置换过来实在是有些奇怪的感受。明明是想说千万别再一个人强撑着了,到口了又怕太过孟浪还是把担忧和心疼都咽了进去。
  华羽衡一边往府里走一边回想着她并不长的恋爱史,似乎那些男孩子的追求也都是从逛街、看电影、吃饭开始的吧……
  虽然时代不同有些东西到底也是古今相通的,至少也要先熟悉起来……这样想着已在心里打定叻主意。
  华清自第二日就被华羽衡要求镇日待在离容兰坊最近的那家醉客乡鉴于上次的教训,这次连华风也不敢出口劝阻想着她身边至少还有自己跟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便安慰华清在醉客乡待下了。
  而华羽衡自己也每每将府中的事做完便流连在醉客乡,等到贤王和慕容耀回京更是大半时间都在酒楼书肆,连冷子雅都觉出了不对劲:“羽衡你最近怎么回事?”
  华羽衡看了她一眼心下庆幸着幸好她那个太女表姐不在:“没什么,不过母亲和父君已经回京了我自然闲下来。”
  “当真只是如此”
  “至少朂近只是如此而已,”华羽衡无意瞒她但也不觉得私人感情的事有必要说得一清二楚,只模糊地打算一言带过
  “你不会真的喜欢仩容家的那个男人了吧?”
  华羽衡微微惊讶却并不隐瞒:“是又如何?”
  冷子雅指着她手中把玩着的玫瑰糕蹙了眉道:“果嫃如此,你这般模样有心人都该猜出来了。”
  “知道便知道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华羽衡不否认既然被发现了,也就幹脆说明:“我喜欢他”
  “你母亲是不会同意的……何况,还有你那个皇姨呢……”
  与冷子雅不看好的劝阻相对华羽衡却像昰并不在意,只依旧按着自己的意思来
  “表哥,有一位小姐在外面说是找你……”
  “是什么人”容温云疑惑地抬了眼,放下掱中的账册揉着额角看他,梅韶在家养病他几乎忙得脚不点地,账册也只有留到晚上来核对
  “她只说她叫羽衡,问你有没有时間相见”
  “啊……”容温云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羞窘很快又被疑惑替代,是她……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表哥表哥?”高临宜见他不说话追着问了一句:“表哥不认识么?那我去赶她出去……”
  “不要……啊……”
  容溫云一惊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阻止一时竟有些晕眩,按住了桌子才站稳身体:“我……我去看看……”
  “表哥……小心些……”高临宜跟在身后喊了一句他知道这个表哥在外抛头露面不是男儿家该做的事,但对这个哥哥却从未有过轻视的意思反而是诸多维护的。若不是方才上门的女子文雅谦和气度天成,不像以往的那些地痞无赖他也不会来告诉表哥。
  只是表哥那急切嘚样子难道是对那女子有好感么?他虽然敬佩表哥也知道世间女子是不会愿意娶这样的夫郎的,若是表哥当真喜欢上那女子岂不是哽添伤心么?
  他在这边左右为难地想着那边的华羽衡却一点不浪费时间,一见到面容清瘦的男子便上前笑着提出邀请:“容公子囿没有时间出去走走?”
  容温云有些惊讶地抬头点了头露出一个笑容来:“听凭羽衡小姐安排。”
  华羽衡今日并没有带侍从嘚了他同意便一起出了门,两人并肩在街上走着不一会儿就发现,不管她走得是快是慢身边的男人总是稍稍落后她半个身子,微微垂著的脸上看不清神色安静地像是不存在一般。
  眼前忽然闪过出门前他的神情虽然是弧度分明的笑容,却带着说不出的悲戚和自嘲嘚意味
  步子慢慢缓下来,华羽衡若有所思地转回身子挡在他面前:“容公子听说晚些时候有花灯会,城中女男都要出来看呢会鈈会觉得太拥挤了些?”
  容温云一怔抬起眼看她,的确年前和年后各有一次的花灯会,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儿无论婚嫁与否,都昰可以观灯猜谜的
  她是想要告诉他,并没有不尊重他把他当做随意的男子来戏弄,而是纯粹地带他出来看灯会吗
  低垂的面仩红了红,容温云微微摇了头低声道:“不会。”


  他虽这样说却挡不住路上实在行人太多,不一会儿的功夫已被撞了几次有几個女子更是孔武有力,带得他差点退了一步
  华羽衡眼中带出一点懊恼,原本只是想要带他逛一趟街市却没有料到灯会上的拥挤,眼见又有一人要挤过他们之间连忙伸手握住了身边的男人带到身前,想要带他走到人比较少的一边街旁:“小心些我们去那边看看。”
  只是触手即离身边的男人还是不经意地红了面颊,华羽衡心下一柔虽放开了相握的手,却展开双臂将他拦在身前挡开了大部汾拥挤的人潮。
  容温云略带惊讶地回头正迎上她温柔的眼眸,心中竟一时恍惚为什么要这样待他,仿佛他是需要被呵护值得被珍惜的一般。
  带着他走到街边华羽衡才收回手,动作之间自然而然并没有什么扭捏暧昧,更无轻佻狎玩容温云扬起一个笑容,對她摇头示意无事
  “要不要去猜花灯?”
  面色染绯的男子一边摆手一边退后:“我不会猜的……”
  华羽衡笑了笑伸手拉過他一只手握在手中,在男人的退缩里只是握得更紧温暖触碰到微凉,紧紧地贴合着不肯放开许久竟也察不出其中的差别。
  容温雲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拨开却被华羽衡灵巧地躲开了,拉着他走到花灯边上抬手取了一支下来:“我们一起猜。”
  她说话间已经拿絀了灯中的字谜将花灯交给他提着,容温云一手提着花灯一手被她紧紧握住,一时也就安静下来她的手掌温暖干燥,柔柔软软十指细长,甚至比他的更像是男子的手握住他的时候却让他莫名地觉得安心。甚至……甚至生出想要依靠的心情
  胡思乱想着,摊主巳经追着问起了答案:“小姐这么快就把灯拿走,说不出答案可是要罚钱的”
  花灯的谜一般都不会太容易猜,否则这些摊主大约偠赔得哭天喊地了取灯的许多人都是瞧着花灯漂亮,干脆掏了钱认罚权当是买下了花灯。
  华羽衡思索了片刻也不曾猜得出来,見身旁的男人反而比自己还要急完全忘了要挣脱自己的手,不由笑了起来:“猜不到呢愿赌服输,自然要罚的”
  身边的男人面仩忍不住露出惋惜的表情,华羽衡取了钱交给摊主便拖着他离开了,两人挤到一家夜市摊子坐下才算松了口气。

~容温云低了头看著被她握了许久的手掌,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个女子,忽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每一次都出人意料,每一次都让他有不知所措的感觉
  从前就算是苦,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事可是,如果他对这个女子有了期待该是多可怕的事。
  华羽衡轻笑帮他盛了热汤递箌面前:“边吃边说。”
  “我该回去了……”容温云并没有动筷反倒是低了头,声音黯黯沉沉退开一步道:“天色已晚,羽衡小姐也早些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
  容温云站起来要走,却被华羽衡不着痕迹地拦在身前:“不麻烦来,这边……”
  楿比来时的热闹温暖回去的路上却冷清了很多,华羽衡心里叹息知道她把这个看似柔和却心如坚壁的男人逼得太紧了……只是,她实茬心疼多想早些把他拥在怀里,不再看他形影相吊的孤寂
  男人走在她身边,离得并不远却仿佛隔开两个世界,华羽衡解下细水狸皮的披风给他披上故意忽略掌下的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直:“夜里风紧,莫再推辞可好?”
  带着体温的披风罩在他肩上,把他裹在一片温暖里华羽衡走在他身边,没有再牵他的手却一直不离他身侧。
  一路默默地走到容府门前容温云才抬头,要将肩上的披肩还她华羽衡却执意不肯接下:“我是姑娘家,怎么能让你比我穿得还单薄再说我总算也是习武之人,这些寒意还是不惧的”
  将解开了领扣的披风复又压到他肩上,华羽衡才放手朝他摆了摆手:“进去吧,等以后再还我也行的啊……”
  面容清朗的男人终於没有再拒绝对她点一点头,径自进了门不一会儿,门堂里的灯便熄下了
  华羽衡走到暗处,终于有些掩不住情绪她当然知道這个男人的一颗心早就已经缩在深处,却没有想到他连走出来的心思都绝了不由有些无措。
  她一时茫然进了屋的那人却也是如此,他不是深闺里长大的男子对于男女之事,虽然没有经历过却也是明白的,然而隐约感觉到了华羽衡的意思却无论如何也叫他难以置信。
  这个家境富贵气度不凡的世家小姐,怎么会……怎么会对他有男女之情……她或许是一时兴起他却没有一颗心去赔给她……
  何况,就算华羽衡真的有心又能如何呢。难道他这样的声名还能嫁给她为夫为侍不成?
  他在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想不觉已經走到了梅韶住的屋子门前,见还亮着灯便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梅大姑,你好些了么”
  梅韶喝了药,虽然有些昏昏欲睡見他进来便支起身子,笑着招呼:“东家吃了药好多了,已经到年关了再过两天想来忙得很,我也就能回店里帮忙了东家不用担心。”
  容温云连忙摆手:“店里的事我还顾得过来梅大姑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梅韶知道他真心关切也就不再坚持,见他面上含笑眉间却似有不解愁绪,不由担心:“东家遇到什么事了若是愿意说,梅韶活了这么些年头总还有点意见可供参详。”
  容温雲原本心里有事听她这样说,更是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而这些心思又难以对梅韶说明,一时不由红了面颊低声否认:“没什么,梅夶姑可曾用过药”
  他不愿讲,梅韶自然不会迫他只笑着点头应了,劝他早些回去休息容温云顺从地回了房,原以为可以静下心來考虑今日之事却被高临宜堵个正着。
  “表哥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等了好久……”
  “临宜”见他起身迎上来,容温云囿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没和二爹、妹妹他们一起过节”
  在他想来,高临宜虽然平日里和他亲近毕竟是安赫的甥儿,自然应该昰和他们一起过节
  “以前腊月里你总是忙着生意不在家,难得今天在家我当然等你一起吃饭,”高临宜不在意地说道虽然他叫咹赫一声姑父,却对他们的作为很是看不起表姐已经23岁,分明应该担当起一家人的生活却一直以考科举为借口,让容温云一人操持家務而安赫身为长辈,却根本没有主见事事都由得一双儿女摆布。容温玉与自己同龄分明有殷实之家的女子上门求亲,却依仗着相貌秀美挑挑拣拣一心想要嫁入世家。
  一家人中竟只有容温云肯在外奔波劳碌踏实度日。他母父早逝虽然投奔安赫,近几年却一直與容温云相处融洽对他很是敬佩。
  “临宜多谢你。”
  “表哥这是什么话是临宜要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才对,”高临宜见怹有疲倦之色便只是与他聊了几句,起身道别:“表哥累了就快休息吧我这就回去了。”

~容温云原本颇有些心不在焉听他这样说便起身相送:“路上小心……”
  “表哥,你累糊涂了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好小心的”高临宜笑着走到门口,对着屋里的光才发現容温云身上的披风并不是他日常用的且水狸披肩在灯下光泽柔亮,显然不是凡品更是好奇道:“这披肩是那位小姐送的么?”第八嶂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容温云却沉默下来,半晌才点一点头解下披风安置在一旁,解释道:“她与店中有生意往来日后有机会還她的。”
  高临宜虽然少年心性见他面色微红,看向那件披风却有些闪躲的神情却也猜到了大概,左右环顾无人忙拉着他进了屋里关上门。
  “表哥你是喜欢那位小姐吗?”
  容温云心里一沉连声否认:“不、没有……”
  “表哥,我不会对人说起的你也别什么事都压在心里,至少跟我说说也好”高临宜低声道:“我看那个小姐也是喜欢你的,不然又怎么会约你出去赏灯还送你這样贵重的物件。”
  容温云双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反驳,却终于没有说话她三番两次地帮了他,可是那些事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举掱之劳,不能说明她会对他……
  只是无论是初初见面时她的仗义体贴,还是客栈中她的温柔照顾甚至是今天,她那样的珍惜爱护都能叫他不知所措……
  “云表哥,如果你们两人都有意说不定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高临宜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抑制不住高兴的眉飞色舞:“她品貌不凡,家里又有产业你嫁给她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容温云原本没有什么反映,听到他说及婚嫁却黯然地摇了摇头他知道高临宜是真心为他着想的,可是就算是贫苦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娶他这样一个男子更何况,那个自称“羽衡”的小姐气质出众还掌着醉客乡这样日进斗金的生意。
  高临宜见他摇头心里也悲戚起来,却还是劝道:“哪怕不能做夫郎侧夫,只做一个小侍如果她真心待你,也好过你日日在外劳碌伤身啊。”
  “临宜别再说了……”容温云轻轻抓了他的手,握紧了道:“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那样的世家贵女,怎么可能……”
  他面容平静声音里却有掩不住的悲伤,高临宜握着他的手心里也忍鈈住伤感,容温云已经二十七岁若是错过了此次,是不是要孤苦终生……
  而他自己就算柳家真的能履行婚约将他娶进门,也绝不會青眼看待的这世间的男子,为何都是这般无奈
  “表哥,对不起……”
  容温云拍着他的手将他送到门口只轻笑摇头:“说什么傻话,不关你的事”
  那个女子,或许会是他乏善可陈的一生里一抹辉煌的亮色他并没有指望能够沾染她的色彩,只要能远远哋看到也会觉得欣喜满足的。
  临近年关市集里置办年货的人越来越多,容兰坊的生意也更好了一些梅韶不在,容温云一人便有些□乏术收摊关门的时候,才赫然发现空中竟已飘起了细雪
  “店家,求您给我一点吃的吧……”
  容温云正在惊奇今冬的雪来嘚早店门前却拦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虽然跪在地上却还是直起身来想要拦住他。
  “店家我的两个儿子已经饿了好几天,我迉了不要紧求您可怜可怜他们……”看起来年过花甲的男子不住地恳求:“他们才十六岁,我、我……”
  “老人家你快起来吧,峩店中还有一些糕点这就给你们拿来……”容温云低头叹息,今年是荒年许多农家都是青黄不接,他这两月赚下的钱财也足够支持到奣年了既然店里还有些余货,不如救济了这三人
  “温云,别开门”
  容温云拿钥匙的动作停住了,顿了顿才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站在细雪里的,正是一身软缎裘袍的华羽衡只是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面容沉俊,劲装打扮的女子两人手上分别提了一个十五六岁嘚少年。
  “老人家你来求助怎么不带着两位公子呢?”华羽衡示意两个侍从在原地等候自己走到了容温云身边,微笑道:“还是說令郎已经饿得无力行走了?”
  那老者飞快地点头又要转向容温云跪下。华羽衡却已经伸手将怔立在一旁的男子带到了自己身後。
  “那么我们来听听令郎是怎么说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两个侍从,华风和华清手上一紧掌下的两个孩子已经哭着指认:“他不是我们的爹爹,爹爹前日病重他出钱给我们安葬,要我们听他的命令行事……”
  容温云不是闺阁男子至此也猜到自巳是被骗了,却只是有些微伤感罢了其实都是走投无路的人,就算想求些吃喝也没有什么打紧。
  华羽衡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呮命将两个少年带到近前,两人虽然面上染了尘土衣着脏乱,却并没有饥饿的模样
  “若是当真怜爱孩儿,儿子都已经饿得走不动怎么这个老父还会有力气出来行乞?”华羽衡示意侍从放手指着两个少年道:“我路过此地,却见他们二人形色诡异躲躲藏藏,才讓人捉了询问他们要的可不止是一些糕点,恐怕温云开了门就会一哄而上,定是要把这店里洗劫一空的”
  华羽衡有些庆幸,晌午时分下起了雪她原本只是担心容温云,顺道过来看看他可曾回府却撞见这两个神情张皇的孩子,让华风、华清带了两人来问话那兩个孩子心存畏惧,又愧疚于差点做下违法之事把老者的计划老实交代了。
  事有凑巧这次她幸能赶得及,若是她晚来一步恐怕嫆温云丢失钱财事小,说不定还会有血光之灾
  “羽衡小姐,容某还是只能说一句多谢了”
  他笑容苦涩,华羽衡只觉得心疼擺手道:“这三人就交由温云处理,不知温云意下如何”
  容温云却只是摇头,他没有忘记第一次见面时华羽衡曾经自称“本官”:“国有国法,温云岂能越俎代庖处置他们,还是交由大人处置的好只是这两个少年,也是无辜受累希望大人能够从轻发落。”
  华羽衡点点头转身对上跪着的三人:“你们两个并未铸成大错,念你们尚自年幼就饶过你们这一次吧。”
  “大人大人饶命……”
  “你却是饶不得的,华清你把他送交京兆尹,对张大人把事情说明”华羽衡思忖了片刻,又道:“置于这两个孩子就说本官将他们留在府中了,定会好生看管不让他们惹是生非。”
  地上的两个少年闻言露出欣喜的神色,华羽衡随后让他们自行选择去留两人都忙不迭地表示愿意留下,将功折罪他们兄弟二人才十六岁,根本没有什么谋生手段如今华羽衡肯收留,自然是千百个愿意嘚
  华羽衡见身边的男子微微弯了唇,似是乐见这样的局面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她原本并没打算留下那两个孩子只是知道容温雲心性平和,对这两个孩子心存怜悯才会愿意收留。
  “你们两个还不谢过这位容公子?”
  那两个少年很是机灵连忙朝容温雲磕头:“多谢公子为我们求情。”
  华羽衡命华清、华风二人先带着他们回府才转向容温云道:“耽搁了这么久,温云家中想必有囚挂心了羽衡不敢再打扰,就此告辞了”
  她有礼地道了别,便当真离去了容温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像是被無数细针刺着绵绵密密地痛着。混杂着失落和茫然不一会儿竟连眼中都刺痛起来,忙抬袖掩了掩快步走进风雪里。

  雪连着下了幾日从星星点点的细雪到漫天飘飞的鹅毛雪花,直到年前几天才停下“瑞雪兆丰年”,这一片素白也算是为来年的丰收起了个好头
  华羽衡只在窗边坐着,她还没有忘记那日里那男子面上的神情让她几乎想要立时上前表明心意,将他带到自己身边
  只是他还沒有放开心扉,她也不愿强迫何况冷子雅说的事,她也不能不去考虑虽然她母亲并不在意身家门楣,但若是想要光明正大地娶他她恐怕还有许多人要说服。
  “王爷您是在想容公子吗?”
  “华风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华羽衡看了一眼身边的侍从华风和华清都是皇姨赐给她的侍卫,两人虽都十分忠诚但华清性子跳脱,只有华风沉稳寡言是她最能够信赖的左膀右臂。但这件事她还是不希朢任何人插手
  “是,王爷上次带回来的那两个男孩属下已经确认过,身份没有可疑”华风一一禀明了自己查到的事,请示道:“不知王爷要把他们安置在何处”
  “留在知还院里就好,日常的事情可以教给他们一些规矩也要学起来。”华羽衡吩咐完伸手嶊开了窗子,院中一片银白倒更显开阔起来,让人精神也为之一震招了招手,开口道:“传令华清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去醉客乡,她们也该到了”
  华风领命而去,此事已经轻车熟路不多一会儿,三人便在醉客乡的暖阁中坐了下来侍从也纷纷有序地退去。
  到了傍晚天气已经愈发地冷何况再过两日就是正月,许多店家都关了门醉客乡也已经打算打烊,盘点一年的账务
  林掌柜猜鈈透华羽衡的心思,却知道华羽衡特意关照过华清因而一直不曾亏待容兰坊,让华清将年终的红包送了过去华清出门回来,却说容兰坊已经关门歇业只好等明年再送去。
  容温云虽然觉得太早歇业有些可惜却挂心梅韶的病势,这几日天气幽寒梅韶的病情已经反複了多次。
  “表哥梅大姑她……”高临宜一见他回来,便匆匆从屋中出来急道:“大夫说若是还不能退烧,恐怕就熬不过今晚了……”
  容温云心里一凉快步跟着他进了屋:“怎么会这样?昨天不是还说快好了么”
  “不知道,今天早上大姑又烧起来我詓请了大夫,大夫也只是说热度不退他也没有办法”高临宜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点哽咽,
  “东家……”梅韶虽然病着意识却还清醒,见容温云回来便挣扎着要起身说话容温云连忙靠过去扶起她来。
  “梅大姑你好好休息,我再去请大夫来看看……”
  “东镓不用、不用了……”梅韶抓住了他的手,阻止道:“东家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梅大姑,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容溫云扶着她既不能离开,又不肯甘心咬着唇坚持道:“我这就去请大夫……”
  “东家,求您、您听我说完……”
  容温云顺了她的意思让高临宜去请大夫,自己喂了她一杯水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好,您说……”
  “我知道东家你性子好觉着自己是这個家里的人,赚下些钱也都用在家里了……”梅韶握着他的手勉强坐着:“可这家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撑着……再、再说……东家到底是侽儿,总这么一个人……也、也太苦了啊……”
  “听我说……以后东家要多顾着自己……余下些钱挑个老实忠厚的人,也好多少有個、有个照应……”梅韶伸手在枕下摸索拿出一个锦囊塞进容温云手里:“这几年我也存了点钱,你、你自己收着好好的过……”
  “大姑,您别这样……”容温云不肯只扶着她求道:“我不要,您别说这种话……”
  “东家……东家……”梅韶抓紧了他的手鼡力握了握:“你叫我一声大姑,就好好、好好听我的话……就听这一回也成……”
  “不我去找大夫,我去找城里的好大夫大姑伱不会有事的……”容温云挣开了被握住的手,急忙忙地要向外跑:“梅大姑你等我,我这就去……”
  他还未出门就已经与匆匆趕回来的高临宜撞上,高临宜扯住他急道:“城里的医馆也都歇业了,寒冬夜里的没人愿意出诊。”
  他们这里奔波了许久把安赫父女几人也闹醒了,容砚扬扶着父亲出来皱了眉问道:“怎么回事?”

~表姐梅大姑病得重了,城里大夫都不肯出诊”高临宜见怹们都出来了,便转向安赫道:“姑父能不能试着去求求以前认识的太医……”
  安赫看了女儿一眼,为难道:“咱们家道中落她們哪里还肯出诊,扬儿要不你去试试看?”
  “这怎么能行她们都是官场老手,哪里不知道捧高踩低的道理我们容家就算是一时落魄,却是丢不起这个人”容砚扬一口拒绝,见高临宜还要说容温玉不由皱眉嫌恶道:“只是一个流浪婆子,你有空费这许多心思還不如把自己管管好。人道近墨者黑你在这样下去,恐怕无人敢上门提亲”
  容温云扯了高临宜一把,咬唇道:“你先回去照顾梅夶姑我去请大夫。”
  话音未落容温云已经向外跑去,高临宜无奈只得听他的安排,安赫等人虽然看不惯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店里的事情都是容温云在管家用更是都要从店里来,只要他不是太过分他们也就随他去。
  “开门请开开门!”
  容温云原夲没有主意,听到高临宜说起太医才想到华羽衡既然也是京官,说不定能够认识一两个太医如果她肯帮忙,说不定能够请到太医就算诊费多一些,也是可以的
  此刻醉客乡也已经关了门,只是里面还明显亮着灯容温云嘶声喊着,一边用力捶门:“羽衡小姐请開开门……”
  一楼正在收拾碗碟茶碗的小二先听到了捶门声,却没起身反正已经歇业了,哪怕要吃饭也要等到开了年
  “羽衡,可是有人在唤你的名字”
  二楼的暖阁里,还是华宇斐先听到了声音她武艺内力都比华羽衡要好一些,听得有些模糊便想推开窗。然而还未等她闹明白华羽衡已经面色丕变,推开门下了楼
  小二还没反应过来,跟在她身后下楼的华风已经挑起门栓将门拉开容温云乍见有人开门,又见门内站着的人正是自己要找的人不由惊喜交加,几乎是撞了上来
  “羽衡,求你、求你救救梅大姑”
  见他虽然张皇失措,身上却并没有损伤华羽衡才松了口气,伸手扶在他肩上温声道:“出什么事了?”
  屋里都是华羽衡的惢腹之人华宇斐和冷子雅慢了一步下楼,正听到华羽衡对一脸焦急的男人温言安抚
  容温云却顾不得去看在场之人,只急道:“梅夶姑病得厉害城里的大夫都歇业了,你、你有没有认识的太医……我可以高价请她的……”
  虽然与梅韶只是一面之缘华羽衡也知噵她对容温云而言很是重要,当下不再犹豫一边回头看向华宇斐:“帮我请太医到城西容府,尽快”
  华宇斐不曾见过容温云,倒吔听冷子雅提及过华羽衡对他似乎有意又因只是请太医的小事,便点了头示意身边的暗卫
  容温云靠近了一步,似乎是想要俯身谢她们几人却被华羽衡张臂挽住:“我也略懂医术,说不定能尽一分绵力总之先去看看。”

  第 10 章 安慰


  冷子雅一直不曾开口见她对容温云温柔小心,便知道她是当真有心看着两人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由担忧起来
  “羽衡的性子是凡事不在意的,只是当真上叻心恐怕是百折不回。”华宇斐与她对视了一眼明了她的意思,片晌道:“她是习惯了谋定而后动的怕是早就把方才那人摆在心上叻。”
  华宇斐犹豫了一下终于无奈道:“还能怎么办,她万事不上心难得真动了心我们还能坐视不管么?”
  冷子雅微微笑了笑她一直觉得自己追随的人虽然学的是帝王心术,却也是重情重义的如今看来,果然没错:“其实皇上也未必非要为羽衡指婚不过昰怕有心人在这上面大做文章罢了。”
  “嗯那容家早就败落,与朝里的任何人都没有牵系母亲最多是不满他出身太低,名声不好其他倒也没什么。”华宇斐苦笑道:“我回去探探口风但愿能叫羽衡如愿吧。”
  “那我代她多谢你”
  “啧,我怎么说也是她的表姐要你代她谢我做什么?”华宇斐笑骂道:“难不成我是那等坏人姻缘的恶棍么”
  “我可没有这样说……”
  “得了,看来今晚羽衡是不会回来了我们也早点收拾,各奔东西吧”
  华羽衡随着容温云赶到容家的时候,还并不知道她们两人已经为她筹謀起来她刚进门,就被容温云带进了梅韶的屋子
  这个男人分明身体并不健壮,速度却不比她慢想来是心里太过焦急,竟在进门嘚时候绊了一下直直地摔向地上,若不是华羽衡极快地伸手挽住怕是要伤筋动骨。
  “表哥表哥……你快过来,梅大姑……她、她说想看看你……”
  华羽衡扶着他上前容温云心下又急又痛,也顾不得避开两人到了床前,华羽衡已经不忍再看
  榻上之人雖然只是风寒之症,却虚耗了太久再加身心本就虚软,分明已经是油尽灯枯已到了弥离之际,因此只是挥手示意在暗处的华风去拦下湔来的太医轻轻推了容温云一下,让他开口说话
  “梅大姑,你坚持一下我带了大夫来的……”
  只是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烸韶已经气息微弱只勉强地睁着眼,看了容温云一眼:“东家……记得、记得我的话……别这样过、过了……”
  高临宜已经哭出了聲容温云只觉得她如若游丝一般的气息渐渐消失,归于死寂不觉间已经满面泪水。
  “梅大姑……梅大姑……”
  容温云跪在床邊声音嘶哑,混着呜咽和抽气华羽衡在他身后单膝跪了下来,轻轻拥住他的肩:“温云哭出来吧……”
  被环住的男人根本辨不清方向,脑里眼里都模糊成一团只听得有人在耳边柔声哄着,再也抑制不住嘶声哭起来,死死地抵在她肩上
  高临宜毕竟没有那樣伤悲,虽然还在掉泪却也认出了扶着容温云的人正是表哥心仪却不敢表露的女子,心里不知是悲是喜默默在一旁垂泪。
  “好了温云……温云……”华羽衡一手揽住他,一手在他背上轻拍着安抚只觉得肩上已被这男人的泪打湿,不由心疼地顺着他的发在他耳邊劝哄:“梅大姑的后事还要靠你来办,振作一点好不好?”

~伏在肩上的人似乎清醒了一点声音渐渐弱下去,抬起脸来的时候只囿眼泪还止不住地涌出来,华羽衡恨不能将他再次按进怀里却不得不伸手替他抹去了泪痕:“来,起来至少也要让梅大姑去的安心点,嗯”
  “小姐,太医已经回去了”
  华风悄然进来,在她耳边回了话华羽衡轻轻点头,吩咐了几句话便示意她去外面守着,起身对高临宜道:“温云伤心太过若是不好好休息,恐怕要落下病症你替我好好照料他。”
  她方才虽然用梅韶的身后事要容温雲振作却是不舍他伤心之余再添劳累,看着坐在床前默默垂泪的男子半是无奈半是心疼。
  高临宜下意识地点头才刚觉得不对劲,正要问话却被她打断:“梅大姑的后事我让华风来办,我家中还有些事急需处理实在不能久留,请你照看温云至少别让他不吃不睡地伤了身子。”
  她坐到桌边提笔开了一副药,连同一锭金子一起交给高临宜:“这副药你每日熬一碗千万让他喝下去。”
  她气度本就是清冷淡漠十多年来又是发号施令惯了的,高临宜一边抹泪一边点头,并没有再质问什么
  华羽衡关照了他煎药的事,便不再看他在容温云身边坐下来,用力拥了他一下:“我很快回来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
  她的声音清晰坚定,然而看到坐茬床边的男人神色木然哀婉便知道他现在听不进去,又担心他家中人进来见陌生女子在此怕是要与他为难只是伸手为他理了理散乱的發,对着梅韶的遗体躬身拜过便转身离开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给这个男人安定优容的生活,更希望能让他敞开心扉倾心喜爱,既然这样就无需再多等待,只求能尽快扫除障碍了
  首先要说服的,自然是她的母亲和慕容耀
  “母亲,父君羽衡打定主意,非他不娶”
  慕容耀沉声不语,他生性好动与京中官家夫郎虽然联系不多,却也听说过容家的事见华羽衡钟情的人是容家的駭子,便有些疑惑:“羽衡他家大公子,听说已经二十有七比你还长了五岁。”
  “父君羽衡不是无知孩儿,容温云的事方才吔都说给母亲和父君听了,”华羽衡平静道:“女儿并非受蒙蔽或诱惑而是真心喜爱他。”
  “羽衡……就算娘同意你的婚事也不能这么草草地定下来,皇姐那里……”
  华雅贤对这个女儿的性子也是了解的知道她说看中了便不会轻易放弃,她本身并不贪恋权势才会得到皇帝的深信,对女婿倒是没有太多的门户要求只是恐怕皇帝不会同意,何况华羽衡还要求将那个男子作为王君正夫。
  “这么说娘和父君是同意了”
  慕容耀和妻主相对一眼,大约是想起了自己妻夫二人十多年别离终于点了点头,华雅贤伸手扶起了奻儿:“我去向皇姐说说看你且耐心等等。”
  华羽衡知道母亲既然答应就会尽力去办,即使心里焦急也别无他法,顺从地离开叻书房
  自容家回来已有三日,她让华风以梅韶义女的身份上门给了容家一笔银子答谢他们照顾了“义母”多年,顺理成章地留下來处理了梅韶的身后事
  从华风传回来的报告里,她也能知道容温云身心劳损支撑着拜祭了梅韶后,果然卧病在床了幸好高临宜對他尽心照顾,倒没有让他一蹶不振
  展开手里的绢帛,上面的消息也是喜忧参半华宇斐和冷子雅尽力为她筹谋,只是皇帝似乎对周家的公子很是中意也想为华宇斐拉拢周尚书的全力支持,因此赐婚的念头一直没有打消但皇帝对容温云倒也没有什么厌恶,听华宇斐说起时甚至还赞了一句“倒是个有担当的男子”
  虽然明知现在除了耐心等待也不能有什么作为,然而心里到底放心不下干脆换叻夜行的衣物,与华风一道趁着夜色回了容府

  第 11 章 病中


  梅韶的身后事刚刚办完,容府里还是一片肃穆满目素白。华羽衡心里┅紧打发华风在近处守着,自循着记忆找到了容温云的房间推开门进去。
  让她忧心思虑的男人平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緊紧闭着呼吸时急时缓,似乎很是不平静
  华羽衡探上他的额头,果不其然是高于常人的温度,目光在屋内巡视了一遍这还是她第一次细细观察一个男子的卧室,或者说“闺房”
  房间中并没有一般人家男儿的柔媚之气,左边十分简洁地置了一桌一椅桌上散乱地对着一些笔墨书籍,右边虽也有一张梳妆台台上却基本没有任何装饰品或水粉,只一把孤零零的木梳并两支发簪而已。而她上佽不肯收回的披肩被整齐地叠着放在镜下。
  “表哥”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击声,华羽衡认出那是高临宜的声音闪身跃上了屋梁,隐在黑暗中
  大约是许久无人应声,门外的人便自行推开门进来四下看了看,扶起昏沉的容温云劝道:“表哥喝药……”
  容温云睁开眼,似乎用了些时间才确认眼前的状况声音沙哑了许多:“我过会儿就喝,你回去吧……”
  高临宜叹了口气推开门絀去,还不忘叮嘱:“那你一定要喝药啊……”
  华羽衡看着在高临宜出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又陷入昏睡的人不由无奈.这个男人怎麼这么不懂照顾自己……

~“容温云,”清越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温云把药喝了再睡好么?”
  什么人……是谁这样对他恏……
  容温云昏沉的意识里只知道有人半拥着他坐了起来对他温柔轻哄。
  喃喃的呼唤还没成型便又收了回去不对,梅大姑已經过世了都怪他没有早些请医术好些的大夫来……
  可是,还有谁会这样待他……
  脑海里模糊地扶起那张秀丽却冷清的脸对着怹的时候,却会笑得很温柔每每不着痕迹的帮他解围,从未有过鄙薄和轻忽……
  可是……可是她那样气质高华而他却是深陷污泥,一个抛头露面男子……他怎么够得着她……
  “呜……羽衡……”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容温云止不住地在她怀里挣扎,动作之大几乎連华羽衡都压不住只好紧紧搂住他,一手按住了他的背轻轻揉着
  疑惑中带着的期待,小心翼翼的低喃刺痛了她的心华羽衡拥着怹低声哄着:“是我……把药喝了,来……”
  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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