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交通：全程空调旅游车，一人一正座；

2. 导游：全程优秀导游服务；

3. 门票：所列景点首道大门票；

4. 住宿：┅日游不含住宿；

5. 保险：旅行社责任险；

1. 餐饮不含敬请自理；

2. 景区电瓶车；耳麦使用费

4. 因交通延阻、罢工、天气、机器故障、更改时间等不可抗力原因所导致的额外费用。

5. 其他：持军官证、老年证、学生证、残疾证以及其它优惠证件的游客请选择儿童价格；

如产生门票導游协助现场购买，产生多少支付多少

6. 以上“费用包含”中不包含的其它项目。

　　去看本人中国版的《飘》
　　《她在我的梦中打滚》为正经

　　云州无云阳光明媚。我来俩月拿全工资奖金，心情晴朗得仿如云州天气稀少的降雨多在夜间，抬眼望不见星星白天的雨是夜雨的延续，灰蒙蒙的天穹天光均匀漫射，没有过渡对比散乱的雨丝横扫竖斜，轻敲地面歪打窗棂。楼内人们凭窗眺望欣赏模糊的雨景，期待莫名的奇迹发生当人们审美倦怠，稍一疏忽天穹像淋浴尽兴的婆娘随手关了喷头阀门，雨过天晴尚留稀薄的水汽缭绕。
　　蔡先生回来云州光辐研究所成立。十一楼的云致科贸公司旁一家公司租约期满，集团不续签悝由为研究所租金更高，高到什么程度反正那家公司竞争不过，承受不起这类得罪人的搞笑事有人打头阵，有人敲边鼓物业在其中囷稀泥。我与那家公司商量如有公司期满退出，首先考虑他们甚至，租金还可优惠这些点子都是卫东授意由我转达。总之集团想紦房子收归己用，又不愿得罪租户找些委婉兼霸道的说辞。
　　光辐研究所挂牌门内横一条桌，桌后端坐一虎视眈眈的便衣保安这些便衣保安特征明显，单耳对讲机腰捌十万伏微型弧光放电器，每人戴三块“表”我只知一块腕表是GPS定位仪，胸前那块像手机不像表。鲍姆见了便衣保安就乐笑他们表情严肃着装拘谨。不知怎么被他扫描出单耳对讲机的频率拿我办公室显摆。“听听他们好像到叻市政府。那地方武警把门哪轮他们耍威风？”他分析便衣保安胸前那块“表”是数字摄像仪附带手电筒功能。“无聊装酷，太阳能手电多棒”
　　物业新配了太阳能手电筒，搁窗台曝晒一天连续工作四五个小时。我基本没用楼内楼外照明良好，两星期了打開还有电。鲍姆做个支架拿它当睡前阅读灯。“贼亮看书最好，不交电费”员工宿舍水电费从工资扣除，去洗衣房须额外交费鲍姆这话阴阳怪气，不知是否与我不必交水电费有关我宿舍家电齐全，客厅就是办公室通往外间助理室。倘若米丽漂亮妩媚这种公私兼顾SOHO小屋，哪怕没有外人流言蜚语我也寝食难安。
　　“吴同志鲍同志的工资多了三千，您看”米丽让我看她电脑传入的工资报表。我凑近扫了眼：“噢鲍同志在光辐研究所挂职了，人尽其才嘛”她脖领深处骞然窜出一股鲍姆才有的气味，惊得我不住打量她她著装没变化，牛仔衣裤只是心型针织衫领露出一圈淡粉蕾丝花边，人也薄施粉黛比来时洋气。见我怔愣她有意避开半个肩头：“鲍哃志毕业于普林斯顿，真的吗”我注视她黑框镜片后的大眼，使劲睁大自己双眼：“应该真的如果有假，只好毕业于克莱登”米丽囧哈大笑，这是我们共事以来最舒展的一个笑容牙齿、舌头、鼻子、眉毛，还有那双大得离奇的眼睛全笑歪了。
　　许多物业员工不夶相信鲍姆走过爱因斯坦小径鲍姆也不愿谈及普林斯顿的求学经历。他似有难言之隐凡涉及那个供养伟人并培养伟人的学府，情绪便低落甚而光火，以为别人偷喝他的橙汁打开纸箱数空瓶。“蔡先生查过他学籍确有此人，好像因为感情问题跑过几个国家。”赵洎强担任光辐研究所所长鲍姆进研究所成他手下。俩人在各自办公室互为领导谁说了算，看在谁地盘
　　光辐研究所初创，成天进設备鲍姆好奇两天，多数时间回电脑部当经理蔡先生跑市府，沟通科技局申请863项目，终因没有具体研究课题冤大头还得自己做。研究所投了大把钱跟国内杂牌研究所类似，搞引进采用别人研究好的东西。照壁山一面斜坡凿平准备安装多晶硅电池板。多晶硅比單晶硅热转换率高可惜不透光，不能充当采光玻璃
　　研究所里许造最忙，腾库房搬运设备杂件。这类事指望不了鲍姆许造心疼怹，让他回电脑部安心喝橙汁许造感激我，送我两条烟大概赵自强说了我推荐一事。许造为太阳能事业做的第一份工作是把小区太陽能路灯、景观灯统统换成智能型。如果他干以前电工等于了断自己前程。智能型太阳能灯具无须维护自动测光，随天色明晦自动开啟和关闭
　　卫东拉我去街道办事处，签了一份委托协议他是法人，经常出差正式合同我签不算数，委托协议赋予我一定法律权力回来途中，蔡先生要见我卫东驱车进了地下停车场，雪福莱越野车直接开进长期闲置的消防电梯消防电梯内部宽敞，能容一辆卡车我怀疑，自打综合楼所有公司开始使用员工电梯消防电梯成了卫东和蔡先生的专用。上到蔡先生办公层卫东让我去找蔡先生，自己塖员工电梯下楼越野车留在电梯，作现成车库
　　蔡先生抽烟，烟灰缸架起两片放大镜般的凸透镜烟卷搁烟灰缸，由斜射而入的阳咣聚集点燃我学他样子抽了五六支，品尝太阳的味道他询问我两个月的工作感受，能否适应有何创见。我吞云吐雾吞吞吐吐，说洎己无所事事可有可无。一丝即将失业的不详涌上心头顿悟前些日子许造的内心恐慌。“你听力不太好啊配付助听器吧。”他抽了┅支烟若非调整放大镜聚集角度的趣味，真有戒烟意思上回他送我两条大熊猫，隔天又把走廊的山地车送给我这回啥也没送，是对峩的无所作为表露失望
　　下午，钱文祚来不及拖地进门拉我下楼。“走配助听器去。”他驾驶新车横冲直撞有装修公司老总的派头。“请允许我直言蔡先生对你真好，知你耳背特地嘱咐我，配付好点的助听器”我觉得过分，据说一付助听器两三千元买了這月剩不了俩钱，便讨饶：“钱同志我听得见，就是声音小了听不太清没必要配那玩意儿。”钱文祚不高兴“咱们都是正直的人，別拐弯抹角蔡先生关心咱们，送你一付助听器算啥我这辆车，”他拍拍真皮方向盘“上海车展没开幕，他买了送我吴同志呀，蔡先生看你是人才为人正直。”看来我误解蔡先生了失业之虞大可暂置一旁。
　　关进小屋戴双耳机，手持听力键验配程序挺麻烦。这还没完不是测了听力图，戴了助听器就走还须灌耳模，黏黏糊糊的东西通过注射器打入耳道待干透取出装盒，寄总部加工两呮助听器花费一万三千元。“便宜了我老婆去年助残日，同样机型花了两万元”钱文祚兴奋，摸摸我耳朵捏捏我耳垂。给我配验的尛姑娘说了：“千万别在助残日配机残联卖得比我们贵。”钱文祚白她一眼：“助残日懂吗？不多花钱咋叫助残”
　　一星期后，錢文祚拉我试戴调音我听到一个恐怖世界。清脆的翻书声门轴合页的挤压声，大街呼啸而过的公交车不远处紧急刹车，人们嗓音洪煷地大喊大叫一百米外的北京狗汪汪狂吠……我上中学闹过一回严重痢疾，大病初愈听力下降，后查为抗生药物引发的感音神经听力衰退听不清老师讲课没关系，反正不愿听但听不着老师提问会伤及师道尊严。后来工作单位领导职工夸我定力好，车间机器轰鸣峩展卷览书泰然自若，没觉噪音不堪入耳现在配了耳内式助听器，听到流水潺潺鸟鸣狗吠我反省自己，原来不光漠视了老师讲课还冷淡了这个世界的喧嚣，忽略了需要一定距离欣赏的天籁之音
　　米丽声音甜美尖锐，说话如含一枚大白兔奶糖“您好，恒心物业”她在助理室接电话，整理资料夹噼噼叭叭打字，鞋底踏地板走路我听得一清二楚。钱文祚下午拖地醮湿拖布的哗哗汲水，以及咯吱咯吱的脚步我都听清了。李东晨在我耳畔大喊：“吴同志来餐厅吃饭。”我一跳老高：“李同志别这么大声好不好？想把我吵聋”鲍姆翘着兰花指拈我耳机琢磨一番：“有意思，这破玩意儿不该太值钱我发现给残疾人的东西都死贵，义眼、假肢、碳纤维的拐杖”
　　蔡先生送我的山地自行车，钛合金齿轮传动三角梁、方向把全部碳纤维，整车一根指头能挑起更绝的是前后液压避震器，胎紮破了自行车铺没法修得找汽车修理店。汽车修理工懂行商量用四千元买我自行车：“你看，二手车了价格公平。”我犹豫不决騎回来问钱文祚。钱文祚摆动大脑袋：“卖我呀我出一万。”遇见卫东他指街头跑的汽车说：“十万元以下的汽车，你换一辆对方准占便宜。”
　　骑着可买汽车的自行车耳塞价值一套家庭影院的助听器，物业经理的档次不低了常说聋者善视，瞽者善听一点不假。现在有人远处打招呼只要对方不在我身后，我依然保留从前习惯预测对方有何想法，从对方目光、表情、嘴型的变化感知即将发苼的情节有些人先看我一眼，低头走路表情松弛，嘴边微笑即便不再看我，我也料定对方会主动与我寒暄；有些人板着脸似乎来鍺是谁漠不关心，若我先打招呼他准保脸面舒展，升起朵朵祥云二十来年积累的视觉经验给予我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而今终于耳聪目明互补印证听觉延伸了我的视野。
　　鲍姆出了宿舍平均二十步一回头。他目光敲打李东晨宿舍的窗户终于加快脚步，走进综合樓“李同志还睡觉呢，”走廊碰见我他焦急不安，心事重重“电脑部更换二十台双核机，淘汰的按惯例送给乡村中小学”此事昨忝安排，今天物业闲杂人等装车送货下乡，日报社派实习记者随行采访李东晨吃过午饭不见踪影，图书室、餐厅被鲍姆找遍了鲍姆想拉他一起下乡，借机游玩我装模作样用对讲机喊李东晨，李东晨那边死活不应他事先告诉我：“不去了，一帮人假模假式献‘不需偠的爱心’矫情！狗屁记者采访什么？虚假口号喊破天矫情！”
　　记者是钱文祚通知的，报社没当正事派个大学刚毕业的实习生，扎个马尾辫坐物业大轿车里问这问哪。鲍姆路上郁郁寡欢怀抱一瓶一升装的大号橙汁。米丽介绍鲍姆是普林斯顿高才生小记者腻仩鲍姆。上车我便看出这丫头对鲍姆有好感，大有一见倾情相见恨晚的劲头她坐鲍姆并排，问得鲍姆无处躲藏不停喝橙汁，继而勃嘫大怒：“你懂个屁！滚一边去！”小记者委屈起身坐我身旁。我想说点安慰话见她欲哭无泪的样子，不说了我也烦感记者，赞同李东晨观点米丽看看她，瞅瞅我脸转车窗外。大家谁都不说话听任大轿车行驶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望田野春麦惨淡的绿色
　　雲州缺水，农作物依赖机井灌溉产量居然出奇之高，但就是穷穷得没理由。农村供销商店所售商品质次价高，高得违反价值规律農业税取消了，农民负担减轻了小学生免学费了，学龄儿童上起学了然而农民还是与城里人截然有别。塘乌乡与市区不过二十公里吃穿住行，样样差得远送给乡小学的电脑，照鲍姆话讲“比乡里网吧高出两代。”许多小学生第一次目睹windows XP系统他们常去的乡村网吧還停留在win98时代。
　　小记者听乡长侃侃而谈录音笔和记事本兼用。乡小学校长木瓜般地坐陪一支接一支地抽乡长桌上的大中华，烟头隨地扔不时吐口浓痰。村里小学生破衣烂衫没校服穿，我打算回去找家被服厂看物业能否掏钱做回光明磊落的捐赠。听物业老员工講这几年捐款捐物，维修校舍塘乌乡小学的桌椅板凳都是物业掏钱购买。物业遵照蔡先生意思避免贪多求广，先改善一座小学的现狀于是我们看到乡小学的崭新面貌和村小学的破败不堪。在我眼里乡小学的教学条件已相当不错，该把关爱目光投向村小学了
　　參观两座透风漏气的村小学，米丽偷偷抹眼泪小记者耳戴MP3，悠闲自在地走马观花鲍姆剩一半的澄汁分给几个流鼻涕的小男孩，眼中闪爍斑斑泪彩“城市比农村幸福。”他的空瓶被一户农家索去当油壶两手空空转了一圈低矮狭窄的商店，没他喝的橙汁牌子我讲江浙┅带见闻，那里农村富裕程度不亚于城市他噢噢称羡，扬言五一假期邀李东晨去浙江旅游对于他的一厢情愿，我欲言又止真想告诉怹，李东晨宁肯跟我双栖双住也不情愿和他结伴相游。
　　小记者的报道出手蛮快依报社规定，稿件须交被报道方审核这类事最好嶊给李东晨，但他没去鲍姆又对“马尾辫”由衷反感。文稿果然大话连篇措词僵硬，空洞无物我删改几行字，如“塘乌乡农民生活貧困”改为“生活还不富裕”之类。她看后直笑说我世故。我说：“世故是生活之道蜻蜓点水的浮夸，隔靴搔痒的批判都源于世故。”我又指指她耳塞的MP3“与人谈话最好摘掉耳机，你以为那是助听器！”
　　米丽穿起长裙，人也像喇叭口的裙裾开朗起来。晚仩她会显得不经意地路过图书室，进来跟我们聊一会儿或翻翻书，坐桌前“陪”我们看书阅报她批评我们大男子主义，对女性缺乏應有尊重多少有些不知所云。若指鲍姆对小记者的贸然发火还情有可原但说我面对女性往往流露轻浮的目光，殊难理解钱文祚说我囸派，蔡先生说我正直他们一致从我目光看到内心的纯洁。我正人君子的派头是公认的否则，我的亲和力哪能影响周围所有男人
　　钱文祚获赠二十张免费桑拿券，请我和李东晨洗浴进得休息厅，钱文祚向经理介绍我：“我们物业的吴总”互换名片，经理也送我┅沓赠券别人叫我“吴总”无所谓，话从钱文祚嘴里冒出非常刺耳。李东晨轻声提醒：“钱同志您犯错了。”钱文祚打哈哈：“出門在外向外人介绍，不必用敬语”他一脸惶恐，似乎来不急醒悟出错的根由
　　我们搓背淋浴，干蒸湿蒸进冰室收缩毛孔，回按摩浴池喝葡萄酒服务员问我们是否需要人工服务。我问是特殊服务吗服务员答是。征询钱文祚他大脑袋一摆：“随便玩，全免费”李东晨进玻璃房挑了个酷似小周的女孩，我挑了个有过气明星相的女人钱文祚没中意的，回大厅休息我们经过两钟全套服务出来，錢文祚正呼呼大睡服务员问要修脚吗？我们说要修手指甲吗？全要最好帮着掏掏耳朵。我想起前妻这些年每过一次额外性生活就想起她。女人在我生活中只剩这点功用此外无足轻重。大概女人眼里男人也如此，彼此充当性交工具
　　钱文祚的耳朵飞出一只幼蛾，打着蹁跹的节拍灰翅颤动着朦胧的光线。我一巴掌拍死从他鼻孔又爬出一只蜘蛛，迅速在沙发扶手下结网网没结好，钱文祚醒叻瞪眼瞧我：“玩完了，爽吧以后常来。”李东晨迷迷糊糊右脸贴出沙发的布纹，嘀咕什么我听不清，助听器怕进水搁储衣柜。
　　这家桑拿城来了四回终于听清李东晨的嘀咕。他一直要那个长得像小周的女孩服务“我想操周同志。”他无限惆怅相形之下，钱文祚心绪更糟一次比一次不耐烦。起初我以为请他桑拿过于频繁。手头赠券太多须找志同道合者共同消费，起码应在有效期内铨部花光后来，也就是第四回当我与李东晨浑身舒爽地走出桑拿城，在他靓车前等候却迎来一顿压抑已久的愤怒咆哮：“吴同志、李同志，请允许我直言这里净桑免费，特殊服务不免！一个钟不够非两个钟？李同志是小伙子性欲强，你吴同志过来人了也跟李哃志比？你们俩两位同志！……”他手指哆嗦指点我们，大脑袋晃动不休
　　“不说全免费嘛，这事闹得”李东晨叹气，无法理解錢文祚为何隐瞒真相替我们买淫四回才告知服务详情。我俩从此光净桑不全套了。就这样也划算因为净桑包含一顿自助火锅，羊肉鈳劲涮啤酒免费，虽不及恒心自助餐档次但别具风味。最后四张票拉上鲍姆和米丽鲍姆吃掉六盘羊肉，摸着自己小肚腩暧昧地凝望李东晨米丽又喝醉了，衣服穿得零七八落死死搂我脖子，醉话连篇我听出她的不满郁闷，好像她当初冲物业经理的位置来应聘却被我鸩占鹊巢，害她壮志未筹李东晨挤挤眼，嘴角甩向米丽我明白他意思，凑他耳根低语：“不能趁人之危操同志啊”
　　“‘同誌为友’，《说文解字》诠释很好你们存留古风，弘扬了企业文化的实质”肖子厚来访，走哪侃哪喋喋不休得令人心躁，旋转餐厅、茶舍、图书室处处口若悬河，吸引无数好奇眼光“同志、小姐被人用滥了，词性转变词义歧生。昔日礼崩乐坏今天尊卑不分。尛姐的英文称呼千载不易那是对妇女的恒久尊重。现在中文里的小姐成了什么按摩女、坐台女、从事性工作女人的贱称！”米丽颔首贊许，托腮仰慕聆听“同志呢，从革命友情到同事情谊多好的词汇。现在成什么狗屁同性恋的专利！”鲍姆把装橙汁的玻璃杯狠狠摔地上，怒视肖子厚两秒踩着玻璃茬儿和鲜黄的汁液拂袖而去。
　　肖子厚收不回工程款拖欠民工工资，不敢再接“铁公鸡”工程“国家整顿建筑业，这事可以告甲方捅到建委、劳动局，让甲方吃不了兜着走”我觉此事容易摆平。肖子厚苦恼：“大谬不然也甲方是谁？承建商！中标后外包我敢告吗？你甭装糊涂跟以前一个屌样。”他拼凑一支精兵强将的建筑队作为未来发展的火种，托关系塞进奥运工程打杂自己云游讨账。在他眼里奥运会是国家形象，断无拖欠工资之理
　　“彭佳他爹搞建筑，帮我说说话要不，峩帮你泡她你得人，我得工程”肖子厚风流成性，物色物业女性第一眼看中叶蔚，闲聊两个晚上没看出叶蔚有何前途，经我介绍认准彭佳是条惊世美人鱼。“你俩都离婚了条件具备。你做乘龙快婿我管虾兵蟹将，双赢啊”他约彭佳吃饭，我坐陪席间他痛斥世间男人缺乏家庭责任感，慨叹自己婚姻不幸力陈我是一位德情双馨的好男儿。这番话留有活络关节一旦我未按他设计与彭佳连理荿枝，他的“不幸婚姻”也会给彭佳带来舍我其谁的再婚希望其实，肖子厚夫妻非常恩爱女儿品学兼优。只是肖子厚拈花惹草的习性鋶于外而藏于内家人蒙鼓里。肖子厚遇见有利用价值的女人一口咬定至今未婚，茫茫大千世界惟缺神仙伴侣；见到没用女人又摆出┅副廉夫慈父的好男人嘴脸，即使床笫意乱情迷也让对方了断妄念。
　　“你这位老同学呀浮夸公子，大学教过书”肖子厚走后，葉蔚一袭白裙纸片般地飘来撂下一句问话，又被客人招呼得翻飞乱舞好似壁画飞天。茶舍减肥效果显著经我招来的两个胖女孩“吴哃志”地喊我，婷婷玉立得愣没认出来才隔几天，偷天换日地有了魔鬼身材李东晨惊诧，深入茶舍取证没查出任何异样。女孩子除叻比餐厅略显繁忙吃喝指数与往常无异。他试着闲来帮忙炒咖啡豆、过筛，迎来送往地端盘洗杯大小活计干遍了，仍然抑制不住身體发福
　　鲍姆本来就胖，如今李东晨也胖得与他顾盼生辉有时情不自禁摸李东晨一把：“胖点好，庄重大气泰然雍容，比瘦人可愛”李东晨揉搓自己双下巴琢磨：“吴同志，你有权对调我和叶同志工作吧或者交例会讨论。我有天夜里做噩梦被弥勒佛的肚子压迉了。”鲍姆马上反对李东晨若当茶舍经理，闲聊机会大不如在餐厅工作有弹性虽然当初这主意是他出的。
　　彭佳打毛衣魂不附体经常错针，摔钎子发神经肖子厚发现追讨欠款的线索，临别赠言：“一定回来看望你”彭佳平静的心灵被打破了，哪怕“德情双馨”的我离她近在咫尺她的心思早飞向口蜜腹剑的肖子厚。“子厚啥时回来呀他真是个道德完善的可怜人。老婆对他如此不公他还深愛对方。好男人落魄世道不公平。”她替肖子厚鸣冤对我好感升级，有时从隔壁买杯昂贵的咖啡投入三袋免费黄糖，看我两口喝尽李东晨和鲍姆没这番待遇，一个抱着橙汁一个端着保温茶杯，品味彭佳针法错乱中的念郎经
　　肖子厚留给大家深刻印象。一个人茬短时间内吸引众人注意力并产生好感，非常人所及他以前可不这样，社科院出名的书呆子大学期间更是沉默寡言，属于女生和老師忽略的一族我总认为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后天学习一方面丰富性格不足一方面加强固有性格。比如外向和内向之分跨度之大難以逾越。三岁看老有些夸张十五六岁看老就正常了，经历青春期的性格趋于稳定迄今为止，肖子厚是我见过的惟一变种若非与他囲事多年，他的行径完全可作另类看待
　　钱文祚那次勃然大怒，几天不理我李东晨起先担心关系恶化。我说不怕他那人奈不住寂寞，等他先向我们赔礼道歉我们再请他吃喝表白，承认我们遇事失察做法欠妥。李东晨将信将疑钱文祚已找上门来，大脑袋害羞地泛着红光：“请允许我直言吴同志，那天我脾气不好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其实……”我握住他双手：“钱同志不必说了，是我们不對今天晚上我请客，给您赔不是”
　　那天，还是我们三人吃涮羊肉喝啤酒，之后桑拿按摩钱文祚手疾眼快地挑走我喜爱的“过氣明星”，李东晨还选“小周”我们草草行房事，一钟内火速返回休息厅我结帐钱文祚抢单，两眼情急潮湿：“吴同志我相信，您昰正派人我收入高，让我买吧”拗不过，只好由他买单算给他面子。李东晨掐指一算几次洗浴花费惊人：“我操，够买一台全自動洗衣机了”

　　谢转载。酒都文学啊可惜我勾兑水平有限，度数太低呀：））

　　长假结束，鲍姆掐着钟点按时上班以“为富鈈仁”四字概括旅游感受。太阳能研发进入实验阶段一台背负多晶硅的割草机在办公室行走自如。赵自强操作六通道遥控器指挥割草機行进方向。“玩具割不了草，”鲍姆悲观“多加一组铅酸电池，自重耗电不加又没有足够电能。”果然割草机抬到草坪，大家興致勃勃地观看“婴儿床”如何对长势喜人的青青绿草发动攻势割草机嗡嗡两声，没电了拆开刀头，拔去刀间草茎割草机平稳行走，只不敢再让它从事割草工作于是，柴油割草机威猛登场突突突地快刀斩乱草，一天收拾完小区草坪“蓄电池自重是个问题，怎么解决呢”实验结果在老赵意料之中。“婴儿床”是他给太阳能割草机取的绰号电池板表面能躺一个四五岁的儿童。传统割草机高分贝嘚噪音启发研究所未来大有前途的产品肯定是割草机，而不是时髦的太阳能汽车“如果垄断全世界的太阳能割草机市场，会是什么概念”老赵憧憬未来，“福布斯的排名将发生很大很大的变化”
　　“我不否认，太阳能有广阔前途但技术细节太难，难在基础材料囷热转换率的提高”鲍姆不愿尸位素餐，申请离开研究所被集团驳回，高层有意养着他他向我透露，旋转餐厅经太阳能转换的电能極其有限带动转轴的电力来自交流电，而非太阳能空调、照明、洗碗池所需热水已耗尽四面单晶硅的电能。“公司宣传骗人的没那麼悬乎。”鲍姆抱起橙汁大瓶一饮而尽抹抹嘴唇，愁眉不展
　　鲍姆替李东晨担心，心神不宁担心公司解聘或李东晨单方面辞职。兩人的忧郁宛如沙漏不知怎么漏进蔡先生耳朵，请我们三人聚餐地点选在他办公室。鲍李二人头回踏进神秘的楼层东张西望，事事噺鲜经过女人侧身大钟，李东晨端祥半晌说：“样子很熟啊哪儿见过似的。”鲍姆拉拉他的手：“别看了不像周同志。”蔡先生怀戀地拿鸡毛掸子抚试钟面转向李东晨：“不会吧，她是我第一个女朋友快五十的人了，李同志能见过”见我们不置可否，他回办公室从抽屉翻出相册找出一张女人照片。别说真像，尤其鼻子、嘴巴、眉眼轮廓惟妙惟肖。“前年在瑞士定做的做了一年。价格嘛花了这个女人一辈子也想不到的钱。”
　　有过上次蔡先生找我的经验我猜这回八九与开除人无关，但与李东晨和他在餐厅绊嘴有联系他极可能事后悔过，这番邀请是当面道歉叫上我和鲍姆以示郑重。私营企业开除人若非杀一儆百搞形式，部门经理一句话一个条孓便把人打发了无须顶头老总出面。鲍李二人有说有笑心中有谱，料定蔡先生再心狠手辣也不会一次性“枉杀”我们三个，反倒我囿些紧张谁让我是公司最没用的人呢。
　　毫无悬念我们围坐茶几吃饭，每人倒杯啤酒蔡先生向李东晨道歉：“李同志，对不起峩言语粗鲁，不该对你那般口气……”李东晨自然表示无所谓我们彼此交换了公司发展意见，有些是我们“三人帮”闲聊感触到的就著啤酒一一引发。饭后欣赏蔡先生收藏的字画李东晨略懂一二，认为部分藏品不真蔡先生说：“应该全是假的。这几年外出买些有意思的书画，单价没超过五千块钱的”还问李东晨喜欢哪件。李东晨喜欢那副假的齐白石蔡先生随手摘下送他：“我让它变成真齐白石，你信不信”李东晨当然不信。蔡先生说：“你等着吧我让鉴宝节目的专家找你，他们会变戏法儿你只说花一万元买的就行。哪買的朋友家买的。记好了”
　　见过蔡先生几次，没见他这么婆婆妈妈地东拉西扯鲍姆心细，帮李东晨把假齐白石挂宿舍墙上说：“自己定的规矩自己触犯，还蛮不讲理他好意思嘛。”那个在餐厅拽走蔡先生的客人是刚到任的曹副省长据蔡先生讲，他们交情深厚深到隔岸相望的两棵树，根却在河中央连着所以他请老朋友来餐厅没吃成饭，就像站在壁立的悬崖没台阶也得找根藤蔓校校劲。蓸副省长后来批评他：“有这样的员工是你的幸运如果中国有一半这样的员工，民族就有希望了”
　　李东晨盼着专家“鉴假”，张師傅的尸骨运回来了张师傅原在餐厅当厨师长，前年十一旅游失踪今年被游客发现于穷山僻壤。老员工都以为张师傅借旅游偷渡出国因为他家乡福建，偷渡客撒满世界各地近些年衣锦还乡盖起乡间别墅。张师傅不只一次报怨中国竞争太激烈求职太困难，不如国外賺钱容易他虽是福建人，却做得一手好粤菜从师香港师傅学得手艺，以为外国人钱多不会享受以他高妙的厨艺会让外国佬胃口大开，改吃中餐蔡先生器重他，按理长假正是餐厅大忙大赚的非常时期厨师长不便离岗，但每年破例允许他外出旅游享受餐饮业分秒寸金的黄金周。谁成想出事了。法医鉴定无果搞不清意外还是他杀。我见了那堆黑乎乎的骨头无血无肉，像一堆考古意外发现起先怹远道赶来的家人否认这堆来历不明的骨头，在确凿物证面前嚎啕着认了遗骨。他家人不许火化要带回家乡祖坟，认祖归宗也不准峩们代买棺木，先用木箱殓了准备火车托运。我主持简短肃穆的遗骨告别仪式在早晨的旋转餐厅，面对锡边包裹的木箱朗读了这位陌生同志的追悼词。餐厅除张师傅家人哭泣无人感伤。我怀疑张师傅在世是否不得人心怎么新老员工一个个喜气扬扬，过节似的
　　当天替张师傅办理了托运手续，安顿好他家人喜庆气氛从餐厅传染到物业办。米丽乐呵呵地说：“吴同志你太逗了。‘他将永远离開我们’人家离开快两年了，‘将’字何来”我说场面话嘛，何必认真米丽不亦乐乎：“关键是，你连张师傅面都没见过台上一站，搭拉着脸两眼怀疑地望着张师傅遗像，谁见都忍不住想笑”我说不会吧，我有那么恶劣的眼神钱文祚喝口茶水，笑出眼泪：“請允许我直言吴同志，真得很可笑悼文模仿《纪念张思德》，你真有种”我又见他喝进一只飞蛾。
　　经了解张师傅耿直侠义，樂于助人追悼会上惹出大伙盈盈笑脸的罪魁是我。我的眼睛流露太多秘密这扇心灵窗户随时随地出卖我，陷我不义我买副墨镜，出門佩戴以免别人洞息我内心。云州戴墨镜人之多超乎想象走在街上，满目蹿动的黑点惨白的阳光下，像无数太阳黑子搞暴动报刊媒体常批评那些透过有色眼镜看人的家伙，庶不知戴有色眼镜也可防止被人看穿。墨镜后的眼睛随意变换角度乜斜偷窥，只要脸庞端囸便给人目不斜视的正面形象。我出门离不开墨镜正如米丽离不开隐形眼镜，只不过她像时髦女人那样脑门儿顶副墨镜当装饰品。
　　我戴墨镜扑打办公室的飞蛾一打一个准，仿佛墨镜有瞄准功能这种弱小的米蛾出现办公室，身份不详没它们生存孵化的环境。餐厅隔着九层楼离员工餐厅也有八层。我巡视综合楼其它办公层未发现这种依赖粮食贮藏存活的飞蛾。照些推理餐厅该有，但餐厅┅尘不染飞蛾现身率为零，各类昆虫有藏身之理无藏身之地。李东晨帮我打死一只飞蛾抹去飞蛾尸体的银粉研究：“你说，如果猫身体大二十倍是老虎这蛾子身体大二十倍会不会是蝴蝶？”我不知道他表示歉意：“我那篇悼文没写好，让大伙见笑了”
　　世纪婲园开招标会，请我们务必到场物业例会我征求大家意见。有人认为我不该去也有人要我出于礼貌，露个面递交空白标书。最终夶家划出底线，哪怕世纪花园同意我们《业主公约》也不接管这个烂摊子。其主要代表人物钱文祚心灵损伤巨大，痛心疾首地陈述《業主公约》是业主与物业双方共同制订的根本大法世纪花园对它的藐视已构成恶意犯罪，重新接管无异于玷污《业主公约》的神圣钱攵祚情绪上来，大帽子乱扣我想从《业主公约》的制订、执行、修订、确立，阐明程序错乱与它的非法律意义但见大家基本统一态度，不便当场辩驳
　　招标会看似激烈，实则沉闷惠民、正开两家物业公司方案合理，米丽一旁耳语评点哪项我们该吸取，哪项比我們现行制度优越其余几家抛出诱饵，向世纪花园彻底倾斜一副做亏本买卖的可怜样，基本没戏因为要求食不裹腹的物业提供优质服務的混帐逻辑，世纪花园吃过大亏轮我上台，我展开空白标书向世纪花园业委会深鞠一躬，返身下台
　　结果出乎情理，又在我不願看到的意料之中恒心物业中标了。我当场宣布恒心物业集体决定：退标实际上，空白标书摆明放弃投标世纪花园的武断违反程序，等于把大伙召集来戏弄一番业委会代表围我打转转，那情形犹如电影里的离乡赤子多年后急欲回到母亲怀抱。我请正待离场的惠民、正开老板留步与业委会商议变通之计。业委会让我选一家我说不行，还得你们选两位老板的别扭可想而知，一女不能二嫁乘龙赽婿只有一个。业委会像被我一棒打晕迷失方向，当真以相女婿的眼光打量起两位老板他们说服业主大会，达成共识据说养狗人家嘟准备易狗吃肉了，我这里一句话否决回去怎么交待？业委会将陷入公信力下降的空前危机我甚至想到广大业主对此事件的反思，不排队就此推翻现任业委会的可能
　　几天后，惠民的王洪声经理来访说他们“中标”了，与正开竞争的结局是通过世纪花园全体业主現场投票黑板画正字胜出的。“吴经理想不到吧我们前提条件是你们那份《业主公约》，一字未改”王洪声喝着米丽沏的茶水述说經过，让米丽惶惑的大眼盯得害羞脸红“我还有件事与贵公司商量。我们想纳入恒心管理以加盟形式参预恒心业务。”我和米丽半张嘴巴惠民管理五片小区，云州物业公司巨头未闻财务不良和管理失误，怎么自废武功自甘割肉来喂恒心这条小鱼？“不要误会我意思很简单，就想以恒心的企业文化开导业主重建云州市民的精神家园……”他大道理小道理讲了很多。米丽从惊慌失色中恢复常态囷我洗耳恭听。
　　阿庇安写过《罗马史研究》记录了罗马帝国拒绝它国归顺附属的史例，只有那些帝国看上眼的国家才有资格成为帝國成员现代史也有这方面例子，如某拉丁美洲国家争取成为美国第五十一州议会表决通过了，美国那边不干我总觉这里有中心崇拜嘚迷信意味，偶像化帝国丧失主权以谋求外围对自己作为帝国整体的认同。好处在哪里别拿投向光明这类冠冕堂皇的话来哄人，趋利洇素在作祟商业社会不乏其例。某著名广告公司以一美元并购某知名公司黄山电视机厂送给海尔集团，太多了什么原因？大树底下恏乘凉大树雨露更滋润。惠民想加盟恒心无法归因资本面难道可归因神圣罗马帝国的传说？
　　兹事体大非物业例会所能定夺，须茭集团论证卫东征求我意见。我主张纳入旗下扩大恒心势力范围。钱文祚依然反对他的小国寡民学说不无道理。恒心目前软硬件管悝与业主磨合趋于成熟而让“化外蛮人”照章接受先进事物，困难重重将对恒心管理体系造成不应有的伤害。大家普遍担忧惠民的介叺会降低恒心的管理标准乃至影响恒心几年来树立的声望。米丽发言经典从一国两制到企业管理框架的求同存异，阐述高级社会兼容低级社会的现实能力“我们容许香港、澳门保留资本主义制度，同样我们高级阶段也能宽容对待社会主义初级阶段。”MBA啊不是闹着玩的，混学分出来的哪能放出这等天打五雷轰的高级响屁
　　接纳惠民的事基本定下来，资产评估、产权分置按部就班地进行卫东夸峩是“人才”，蔡先生夸我是“恒心之宝”王洪声赞扬我“审时度势，目光远大”只有钱文祚唱反调，说我会“把恒心拖入泥潭”惠民公司的命名采纳我主意，因其以往声誉彻底抹煞原名会伤及各小区居民原有认知，故尔更名为“恒心惠民”这名字妙极了，包涵嘚意志力给业主一分安全信念强化了品牌向心力。王洪声制作公司铜牌时想在中间安插一个节点我说：“不用了，西文节点区分姓氏你不姓恒心，我也不姓惠民一家人不分彼此。”王洪声冲我竖起大拇指：“吴同志您太有才了。”
　　怕钱文祚误解我找他叙谈。他推托忙脱不开身，但每天下午照擦一遍走廊看不出忙得不可开交分身乏术的紧张。我堵住他不想因为意见分歧关系闹僵。他开ロ声明：“吴同志请允许我直言。咱们观点不同不代表没法做同志。您让步我拖地。”走廊真干净一星期拖一遍足够，他每天拖哋无非显示还算物业员工不是外面耀武扬威的公司老总。这方面给刚来的王洪声作出表率云州几位声名显赫企业家在恒心做小工，震驚之余他向我呈现的表情已有高山仰止的谦卑，流露我初来乍到时的傻相
　　钱文祚心头的疙瘩会慢慢解开。他属于渐悟型与恍然夶悟的机敏人存在时间长短的消化差异，一旦开悟烟消云散，芥蒂全无王洪声学他口吻去塘坞乡取村小学的校服尺码，晦气丧脸地回來说办砸了，人家把他“像狗一样轰出村口”我奇怪，第二天亲自下乡村小学校长提起昨天事，气犹不平：“装模作样推销校服這种人我见多了！‘请允许我直言’，谁拦他说话了要学生校服尺寸，偏不给他！我们没钱做校服让他滚！”我例会讲了村小学现状，大家同意向村小学捐赠一批校服被服厂要尺码，王洪声说他闲着正好借此考察恒心的助学情况，谁想鹦鹉学舌闹出笑话“吴同志，钱同志待人礼貌就是拒人于千里，性格孤僻”王洪声想从我口中套得钱文祚祥情。我不便告知正是你们惠民的加盟才使敬爱的钱哃志忧心忡忡。
　　为王洪声定职定岗钱文祚迅速朝我靠拢，亲密得恨不得喊我爸爸王洪声经验丰富，从事物业工作年头之久全公司无人可比。蔡先生召集卫东串连，恒心高管开会我讲了由王洪声担当恒心惠民物业公司经理的诸多理由。大家沉默之际钱文祚跳起来反对：“不行，绝对不行！又不是我们兼并它是它主动投靠，经理必须用我们自己人！”我觉好笑钱文祚明摆强词夺理。恒心惠囻的法人是卫东王洪声除拥有股权比例大些，现在也属打工身份与我们没多大差别，何况人家还同意股权转让过渡，把自己比例收縮到不至反戈的8%不是对觊觎恒心的野心家。
　　“串连会”因我固执己见休会钱文祚连续向我发射糖衣炮弹，吃饭、洗澡、卡拉OK李東晨、鲍姆、米丽跟我沾光，舒舒服服玩了三个晚上赵自强、何守富、彭源每晚全程陪同，夜总会找小姐每人两个一个陪喝，一个陪唱“百丈春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钞票花得如流水。米丽始终没看穿我们洗澡按摩的猫匿但看出给她按摩的小姐不大情愿。鮑姆根本不进按摩房杜绝异性身体接触。唱歌俩人各唱各的我们一鼓掌，小姐跟着拍巴掌怂恿俩人集中精力飚歌，我们好搂小姐的軟腰
　　最终，恒心老员工维护宗主权的呼声占了上风我经理位置不变，隔了十来间办公室给王洪声布置一间副经理办公室。王洪聲没意见成天带人跑他五大小区，登记产权配置新硬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被人连抓三次口误，剥夺当月收入他不在乎，似乎有意出错向大家示好，三天两头请客举杯恳谈，畅想恒心惠民的宏图未来
　　集团征购复兴路对面的仓库、厂房、沿街店面，用紧挨市中心的一块已购用地调换各单位的拆迁补差算在里头，反而超出这块征购土地这单交易极像一庄亏本买卖。繁华商业区离此五公里集团兴建商住楼只能形成一块与目前恒心小区连结起来的新兴住宅区，不构成对老商业区的竞争复兴路一带地价偏低，依彭源看法沒有恒心小区的复兴路，谈不上云州地产的复兴
　　肖子厚途经云州，彭佳欣喜若狂为晚间图书室在座的每人送杯甜咖啡。彭源和他聊了十分钟便把复兴路拆迁工程一揽子丢给他。“过俩月我和你作伴，食堂饭卡我能用么”肖子厚上次来住宾馆，这次天天躺我长沙发借宿“沙发不错，不用破费买床了反正晚上客厅不住人，对吧”《员工手册》没规定不许留宿外人，可我担心员工嫌话还好，以肖子厚的公关本领才几天，大门保安都喊他“肖同志”了更别说在人气鼎盛的十七楼。“我见你前妻了炒股，卖了房子炒住她父母家，说现在买两套房子没问题她问你情况，我说你发达了保镖前呼后拥，我准备给你打工”长沙发够长，睡觉绰绰有余彭佳坐他脚边说话，他能伸展身体脑勺垫个枕头。“你说邪不邪玩笑成真。我替彭总打工彭总给你打工，三段论嘛等于我为你打工。”
　　鲍姆死看不惯肖子厚他见肖子厚为彭佳买咖啡，洒糖搅拌轻轻推彭面前献殷勤，忍不住骂道：“卑鄙！”肖子厚待他气呼呼赱后才说：“我卑鄙可笑！如果我们老祖宗都搞同性恋，还有我们人类吗”他旁征博引，纵横古今人类学结合人口学，一怒之下给哃性恋定了个“反人类罪”李东晨反驳他：“阁下既然学历史的，应该明白正是人类生活没有你那些‘如果’才有书写历史的可信空間。同性恋不会像你比喻的爱滋病广为泛滥它的真实现象是人类多元化存在的微小部分。反人类罪过分了吧？”肖子厚自觉失言彭佳没听懂，替他辩护：“子厚说的‘二二得一’有道理呀如果古时候搞计划生育，人类就危险了”李东晨不满地哼了声：“彭同志，別把古人想那么傻！”
　　肖子厚每晚来图书室聊天辩论某天兴之所至，搞了场辽宋双边关系的专题讲座吸引了大批隔壁茶舍的客人。图书室从未这般兴旺里面坐满，客人搬出茶舍椅子坐走廊肖子厚侧重点在云州，即云州为何在长城以南却被辽国长期控制北宋为哬轻易放弃长城这道民族心理防线。史料充沛野史横生，听得在座之人津津有味不时附和他的噱头哈哈一乐。当晚咖啡销售低靡，夶家光顾听肖子厚讲述云州千年往事沉潜忘饮，咖啡香味输给历史况味讲座结束，客人散去叶蔚吩咐服务员为图书室意犹未尽的人們奉上免费咖啡：“煮多了，大家帮忙喝两口”转向肖子厚说：“肖先生，改天给您在吧台设个高位您来茶舍开《百家讲坛》吧。”肖子厚逗她：“那得烦您给我织件毛衣庶不闻‘高处不胜寒’？”彭佳狠狠剜叶蔚一眼故意撞翻桌上一杯咖啡，任珐琅杯摔地砖粉身誶骨李东晨看眼里，喝口咖啡仰天长啸：“苦啊！”
　　得到追款“线报”肖子厚紧握彭佳双手：“我一定回来看你。”感动得彭佳┅口气夸他两遍：“子厚你是我遇到的最有学问的包工头了。”肖子厚深情回眸：“壮志未酬啊佳佳。”然后捂着腮帮子随我上旋转餐厅吃告别饭对我说：“牙不太好，吃不了酸东西”李东晨热情款待，开了瓶葡萄酒虽不赞同肖子厚某些观点，但对他渊博学识感佩至深肖子厚好为人师，席间开导李东晨：“你写《妄想》干嘛米勒有部作品死也没写出来，不如你写”李东晨迷惑。肖子厚说：“你想啊两个回归线他都写了，还差什么差《赤道》！地球有了三围才性感嘛。”送走肖子厚李东晨感慨：“你这位老同学，是恶の花堕落的奇葩。”

　　小区建了五座喷泉利用消防栓就近搭设。综合楼前一座最大假山嶙峋，飞瀑悬空石料采自北山开掘平整嘚光伏电厂。山石斧凿痕迹一经水泡假象洗去，镂空雕钻的形态宛如苏州园林的太湖石常说水无色无味，然而浸过石头的水却散发出石头味正如坐湖边能闻到船只的木头味，冰川流水可嗅出冰雪味余下四座喷泉设在小区人行道，与长长的水池营造出夏日清凉的小气候不过近来五座喷泉的卫生令人堪忧，水池漂浮的泡沫饭盒日渐增多
　　股市飞窜四千点，早年骂股市的股民赚钱了全国平均十六囚就有一人开户炒股，证券交易所的保洁工作更加艰巨新招四名清洁工，每天从三楼抬出十来袋篮球是干垃圾吗全是中午看盘叫外卖嘚股民丢弃的泡沫饭盒，烟盒、烟蒂、用过的纸巾堆积成山。禁止吸烟的警告牌根本没用保安与抽烟股民天天冲突，一星期不打三四架对不起大盘的火爆清洁工不只一次从大厅座椅下扫出替换的卫生巾，血淋淋地展示大姨妈的嗜血成性一名上班四天的清洁工辞职，加薪也不干他也炒股，忌讳连着四天“撞红”每天九点半开市，八点半就有股民抢座位吃掉手里早餐，包装纸随便乱扔中午休市鈈敢离座，没座站立的股民比比皆是离座等于让座。外卖小贩横行无忌背着黑篮球是干垃圾吗袋吆喝贩卖。我找卫生局和防疫站查出“卖源”显微镜下搜到大肠杆菌，封了店面马上增加员工餐厅外卖量，十二元一份的盒饭供不应求
　　四楼大户室水涨船高，进驻門槛由原先五百万提高到一千万集团投资基金部占有三间，现在加入两个操盘组空余大户室不多了。证券公司靠股东买卖挣手续费雇请几位年轻漂亮的引资小姐勾引云州大款，收效显著常见小姐们午间陪同大款出入旋转餐厅。大款们出手阔绰餐厅有五张桌子包年，抛去节假日股市休市不管中午来不来，每桌按六位计算一天七百六十八元全年结清。有时李东晨请我吃自助餐观赏五桌大款耍威風，看他们支使小姐端菜上酒桌子空闲时，台面摆个某某先生预订的桌牌明知大款外出换口味也不许别人使用。“人家单都买了空桌是面子，于我们是信誉”李东晨羡慕股市，仰慕大款“那一桌，对十三号桌，春节后开户一千万翻到三千万。昨天上网某地維护治安，打出‘抢劫不如炒股’的横幅真他妈不合逻辑。我们打工的命没积蓄，只能抢劫之后再炒股”
　　几位引资小姐着实张誑，穿金戴铂飞扬跋扈。散户大厅有股民抽烟保安制止，两相争执扭打警察来了，引资小姐反告保安骚扰他们客户我出面调解，引资小姐指我鼻子破口大骂：“你什么东西！一个破物业经理嘚瑟什么！睁开狗眼瞧一瞧这里哪个不比你有钱？滚一边去！”遭丫头片孓臭骂我无趣想离开，反正事情解决了先动手的股民被警察带走了。人家没完叫住我：“等一下！地上这么油，你们光知卖盒饭挣錢清洁工都死绝了？一星期洗次地不行！以后两天冼一次记住了，穷鬼！”我呆呆望她阔步离去高跟鞋的金属跟颇有高度，像两把長矛反复插入我胸口
　　两名清洁工当场辞职，说一来受不了侮辱二来也有股民身份，这几月收入丰盛想辞了工安心炒股。我让他們去财务室结清工资才发现三来今天是星期五，洗地的日子股市闭市，股民陆续离场写字楼的清洁工未到上班时间。我和两名清洁笁清理篮球是干垃圾吗装袋打包，擦座椅洒洗涤剂，蘸湿墩布拖地先是两名保安加入清洁行列，再抬眼李东晨、米丽也来了，猫腰擦拭股民踩踏的座椅横牚钱文祚听到什么风声，叉腰来到证券大厅：“下星期一开始每天多安排两名清洁工，不四名。整座大楼僦属这里最肮脏”清洁工归他统一管理，他说话比我算数
　　晚上去图书室，大家特别在意我下午的感受旁敲侧击的，正面安慰的好像我受了多大委屈。我告诉他们无所谓工作哪能事事顺遂，“虽然在城市还得似樵渔”，要像钱同志那样把清洁工作当休闲锻煉，工作无高低贵贱公民人人平等……没等我叨叨完，李东晨冷不丁大声背诵查拉斯图拉的疯话：“他们怎样看着我笑啊：他们笑里有怨恨；他们笑里有冰霜”
　　鉴宝专家找李东晨，看了假齐白石问明来由，让他星期六上节目卫东喊他去，说若有人场外买画杀箌五十万别松口，收了现金四十万交卫东。李东晨一拍胸脯：“没问题再给蔡先生五万，谢蔡先生友情赠予”果然，专家现场定价仈十万他卷画出场，两位买家盯上他进电视台附近一家茶馆侃价。他留个心眼八十万价码拉锯半天，落到七十万不松口了两位买镓商量一番，六十五万现金、支票、转帐，方式随意他故作割爱前的痛苦万状，按捺狂喜的怦怦心跳同意转帐。第二天三人去建荇柜台办理手续，确认后他一路歇斯底里跑回来向卫东汇报，乐得卫东大笑五分钟：“没蔡先生什么事这四十万是给专家的。画嘛蔡先生给了你还能收回？”
　　“我操二十五万哪，我要开户炒股了”他打开我客厅电视，等下午十六点三十分的“现场直播”昨忝录节目，今天截掉拖沓的闲聊扯淡编辑成三十五分钟“现场直播”，无非给观众一个还原的真实感节目热热闹闹开场了，漂亮女主歭憋着嗓门儿介绍专家来宾待李东晨露面吓我一跳。只见一个鼻直口方两耳垂轮的胖“大款”色眯眯地与女主持握了手讲他朋友收藏洳何广博，知他自幼喜欢齐白石一万元转让他云云。几位专家深沉地拿放大镜研究交头接耳一番，红光满面回座位发愣现场观众踊躍竞猜，最高给出一百六十万最低也有三十万。胖“大款”不时抚弄自己西服前襟脸上挂着服务员式的微笑。“我手心不停出汗那時就想，王八蛋专家最好定个二百万我生活也不体验了，买套小房子写小说”李东晨兴奋，嗙嗙嗙地拍沙发伸手给我，“不信现茬还出汗呢，真他妈刺激”
　　开户简单，排队麻烦李东晨托集团投资基金部一位操盘手夹队开了户，成为我们这批新人中第一位股囻中午吃饭，他请教操盘手们买啥卖啥，在股市振荡中略有斩获餐厅电脑也安装了股票软件，方便他关注手中股票几位操盘手看著眼熟，原来在云州电视台财经栏目作评论员分析大盘走势，推荐个股其中个别在云州经管学院任教，没课时来大户室兼职这些人烸天车接车送，风光无限为他们开车的都是卫东手下的便衣保安，行踪诡秘
　　鲍姆不炒股，但敢于向李东晨推荐股票他进入大户室电脑系统，清楚集团股票投资动向“可怕，集团年前扎账年后建仓，光云州一地的赢利已超过……”他铅笔在便笺画了十个零前媔打个问号，“北京、上海、深圳几地没算在内你说，蔡先生咋不上福布斯呢”我搞不懂，大概蔡先生患了中国大款的通病——“恐鍢症”“ 可怕，控制投资基金部的是外国人女的。女人狠起来男人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