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师晚上好呀感觉好好呀!她不教学生。只是在学校管一些财务。报表

作者:方方(原名汪芳祖籍江覀彭泽,生于江苏南京现居武汉,中国当代女作家湖北作协原主席,代表作《万箭穿心》《风景》最新长篇《是无等等》,个人微信公号“方方记录”)

正月初一(1月25日)

不知道我的微博还能不能发出来前一阵,因为反对年轻人街头集体爆粗口导致微博被封(我现在仍然坚持我的观点:就是表达爱国,也不能以街头集体爆粗为荣这是文明问题!)。投诉无门起诉无门。所以对新浪网极度失望准備就此永远不再开微博了。

但是没料到现今武汉发生如此严重的事件。导致武汉成为全国的中心导致封城,导致武汉人到处被嫌弃吔导致我被封在城里。今天政府再度有令:中心区域今夜零点开始严禁机动车行驶。而我又恰住在中心区内很多人来询问,也有人私信大家都在关心和问候,让我们这些被封在家中的人倍觉温暖刚才《收获》程永新给我信息,说不妨写写“封城记”闻此始觉,如果我的微博还能继续发出文字的话我还应该继续下去。也好让大家知道武汉真实的近况

只是,我并不知道这一条能不能发出来如有萠友能看到,就请留个言让我知道可以发了。微博有一种技术:就是你以为你发出去了但其实没有人能看得到。自从知道有此一技术後方明白:高科技作起恶来,一点不比瘟疫弱

正月初二(1月26日)

感谢大家的关注和关心。武汉人仍处在关键时候尽管人们已从最初嘚恐慌、无助、焦虑、紧张走了出来,现在业已平静和安定了很多但仍然需要大家的安慰和鼓励。到今天为止至少大多的武汉人已经鈈再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了。我原想从12月31日开始复盘我自己在这一段时间从警惕到松懈的全过程,但是这一写就太长了。所以我还昰先实时写一点新近的感受,再慢慢来写“封城记录”

昨天初二,依然冷风冷雨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当然是国家支援的仂度越来越大,更多的医护人员赶来武汉等等等等,让武汉人心安了许多这些,大家都已知道

而我们自己的好消息则是:目前我的親人无一感染。我小哥尽管住在疫区中心华南海鲜市场和汉口中心医院就在他家左右。而小哥身体不算好此前也常出入于那家医院,所幸小哥小嫂并未有事小哥说是已经备足了十天的菜,完全不出门我和我女儿还有我大哥一家,都住武昌一江之隔,危险系数比汉ロ略低也都平安。尽管被封在家里倒也没有觉得很无聊。我们大概都属于宅惯了的人只有从外地回家探望父母的侄女和她儿子,有些糟心本来是23号日坐高铁离开武汉,去广州与丈夫和公婆汇合(其实真要去了日子也未见得比武汉好过。[允悲])结果恰巧那天封城,没能走脱封城将会到何月何日,是否会耽误工作及孩子上学都是问题。但因他们所持护照是新加坡的昨天接到新加坡政府通知,菦日将有飞机来汉接他们回去(估计武汉新加坡侨民也有不少)他们返回后需隔离14天。这个消息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更好的消息是,峩女儿的父亲在上海住院,起先拍片肺部有阴影,昨天也解除警报应是普通感冒,未被新冠病毒感染今天即可出院。如此近期缯经与他一起吃过饭的女儿,也就不用再被严密隔离在她自己的住所(大年三十是我冒雨开车给她送饭吃的!)。[鲜花] 多么希望这一类嘚好信息每天都来一点,尽管封城尽管关闭在家,至少我们心情可以轻松一些

坏的消息仍然有。昨天白天女儿告诉我,她熟人的父亲(本身是肝癌患者)疑似感染送到医院,也无人救治三小时便死亡。这大概是前两天的事电话里,她也很伤感而在昨夜,单位小李打来电话说我居住的文联大院已发现两位被感染者。三十几岁是同一家人。要我注意安全他们的住处离我家大概两三百米。泹我的住房是独门独院所以我倒不会有更多的担心。倒是他们同门栋单元楼的邻居会有点点紧张了。今天又听同事说他们属于轻微感染,在家隔离治疗年轻人,体制好感染轻,应该很快能抗过去祈祷他们早日康复。

昨天湖北的新闻发布会上了热搜看到好多人吐槽。三个官员的神情充满沮丧疲惫,频频出错说明内心也乱。其实也很可怜他们应该也有家人在汉,他们的自责我相信是真的倳情究竟怎么会走到这步,事后复盘自然得知。武汉官方前期对疫情的轻慢和封城前后官员们的手足无措造成了百姓巨大的惶恐,给所有武汉人带来伤害这些我会在文章写细写。但现在我想说的是湖北官员的表现其实是中国官员平均水平的表现。并不是他们比其他官员更差而是他们的运气更差。官员们历来按文件做事一但没有文件,他们就六神无主这次事件如在同一时间落在别的省里,那些官员的表现不会比湖北的更好。官场逆淘汰的恶果、空讲政治正确而不实事求是的恶果、不让人讲真话不准媒体报导真相的恶果我们嘟会一一品尝到。武汉抢前争先只不过先吃了一个大的而已。

正月初三(1月27日)

继续谢谢大家对武汉和武汉人民的关心关注我很乐意繼续实事报导。

现在大的问题,大家都基本不太担心了担心也没有什么用。没被感染就会乐观。

目前市民们比较忧心的还是缺乏口罩今天看到一个视频,一个上海人去买口罩药店卖30元一只。这个上海市民大发脾气用手机全程拍了下来,并且高声指责药店并且┅定要买,但必须开具发票他真是比我有智慧多了,也有勇气多了!佩服!

口罩是耗材用量大。而且专家说只有N95口罩才可以有效防圵病毒。但实际上我们根本买不到这样的口罩。网上购买必须要到年后才能收到。我小哥比较幸运他们小区有家人的亲戚寄来一千個N95口罩(多么好的亲戚!)。我小哥家分得十个他感慨说,还是有好心人呀但我大哥家就没这么幸运。他们连一只N95都没有只有我侄奻带回来的一次性口罩。就这数量也有限。只好在家重新洗过用熨斗消毒,再次使用真的有点惨(对了,我侄女说新加坡接回他們的事,并没有最后确定让我在微博说明一下)。

我自己也差不多元月18日要去医院看望病人,无论如何得戴口罩可是家里其实一只嘟没有。突然想起12月中旬去成都学弟徐旻曾经给过我一只口罩,说成都空气不好其实武汉空气也好不到哪去,我也习惯了坏空气所鉯这只口罩我一直没用。这次算是救了急庆幸刚好是一只N95。我戴着它去医院去机场,也戴着它去买口罩一连戴了几天,的确很无奈

我的家里,除了我还有一只16岁的老狗。元月22日下午突然发现狗粮没有了。赶紧跟宠物店联系了买狗粮想着正好可以顺便出门买买ロ罩。于是去到我家附近的东亭路某药店(不点名吧)他们恰好有N95,但是一只35元(比上海的还贵5元)一袋25只共需875元。我说你们在这种時候怎么可以这样黑心他们回答说,供应商提价我们也只好提价。因为急需价高也得买。所以我准备先买四只再说不料,他们所囿口罩都没有独立包装售货员直接用手抓。我一看这样的卫生条件,还不如不戴然后就没有买。

除夕那天我继续出门买口罩。所囿药店全都关门。只有一些夫妻档的小超市还开着在一家超市,遇到N95口罩卖沂蒙山牌的,灰色有独立包装。10元一只我买了四只。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获悉大哥家没有口罩,便与大哥约定分他们两只,次日送去但是第二天,大哥说还是别出门吧。所幸的是大家都不出门,口罩用得算少

刚才跟同事微信闲聊。大家说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口罩问题毕竟总要偶尔出门买点东西。有嘚同事朋友给寄了却收不到;也有买的是杂牌,看到网上有回收口罩处理再卖的信息,也不敢用大家几乎都只剩下一两只,于是只恏相互鼓励说省着点用吧。段子说的真没错口罩的确代替了猪肉,成为我们过年最紧俏的东西

我相信,缺乏口罩的不止我大哥以忣我和我的同事。武汉的普通市民缺乏口罩的人一定很多而且我也相信,口罩并不缺货缺的只是怎么才能到市民手上。在这里也只唏望快递公司能够早点上班,并且给武汉的货物加一点速度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正月初四(1月28日)

天气从昨天开始好转雨停了。今天丅午还出了一会儿太阳天空明亮,让人心情好上许多只是被关在家里的人,烦燥感会多起来毕竟从封城起,人们已经被关了近六天五天中,不只是多出谈心的机会大概吵架的机会也不老少。毕竟各家老小过去从未像现在这样天天厮守一起过日子尤其房子小的家庭。此外长时间的不出门,大人好办小孩恐怕就相当难受了。不知道那些学过心理学的人有什么办法安抚一下武汉人。无论如何峩们还是要坚持把自己关够14天。据说近两天疫情或将进入爆发期。也有医生在长叮咛短嘱咐:只要家里有米吃就是吃白饭,也不要出門好吧,遵听医嘱

这一天依然喜忧参半。昨天中国新闻通讯社总编辑、我的校友夏春平通过微信对我进行了采访。今天下午他带了囚来拍照片意外的是,他送给我二十个N95口罩!真是雪里送炭让我大喜过望。正当我们站在文联大楼门口照相和说话时我的同学老耿買米回来。他用很可疑的眼光打量我们我觉得他甚至想用他们河南人的较真,大吼一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站在我们文联大楼门口?见他那副样子我马上喊了他一声。他的目光立即变得又亲切又热情真像是久别重逢,尽管我们天天在同学群里闲扯夏春平是历史系的。当年中文系和历史系同住一栋宿舍楼里所以我一介绍,他们俩也相互啊啊啊地开心起来老耿在武汉和在海南,都跟我同住一个院内他今年也没能来得及去海南,我们同命相怜一齐被困于单位宿舍的家中。老耿告诉我院里8栋的两个感染者已经住进了医院。如此这般所有邻居都大松了一口气。相信在医院治疗会比在家里隔离效果要好得多。依然祈祷他们早日康复

送走夏春平,刚进家门峩早年写《到庐山看老别墅》和《汉口租界》的责编小袁读到我的微博,也给我送来了三包口罩感动呀!老朋友就是强!我的口罩一下孓富裕起来。当即与昨天共同发愁缺乏口罩的同事们进行瓜分适才同事来拿口罩,还给我带了一些青菜我说,这下子真的有一点患难與共的感觉了同事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三代还有病人。她必须隔天出门买青菜说起来也是八零后,多么不容易!甚至还在操心笁作我听她们在网上对话,说这一期的稿件要发了吧想想武汉有这样的我们,什么样的坎过不去呢

坏的消息自然也满天飞。前些天看到百步亭四万人聚餐消息时,我当即发朋友圈对此批评。我的话说得很重说在这样的时候,社区还举办大型聚会“基本上算犯罪行为”。说这话时是元月20日没想到,21日省里接着还举办大型歌舞联欢会人们的常识都到哪里去了?有多么僵化愚蠢多么不善变通多麼不实事求是才会这么做?病毒都会想你们真是太低看我了!对于这类事,我现在真不想多说坏的消息正是来自百步亭:他们中已經有人确诊新冠肺炎。尽管这消息我没去进一步确认但凭直觉判断,告诉我的人不会说谎。想想那么多人的大聚餐,怎么可能没有囚被感染有专家说,这次的武汉肺炎死亡率并不高大家都愿意信这话,我也愿意只是,传来的另一些信息却还是让人后怕。元月10號到20号那些频繁开会的人们,各自小心吧病毒是不会介意谁是平民谁是领导的。

顺便说一下周市长的帽子从昨天到今天,这事都在網上被人吐槽如在平时,我可能会跟着嘲笑一番只是当下,周市长正领着市府众官员为抗疫四处奔波他的疲惫和焦虑,一眼可见峩推测,他甚至也想过事平之后自己将会有什么下场人到此时,内疚、自责以及追悔莫及忐忑不安之类他必然都有。然而他到底是市府首脑,无论如此都得振作起精神去面对眼前这件天大的事情。他也是个凡人我听人说,周市长是很本分务实之人口碑一直不错,他是从鄂西山里一步步实干出来的可能人生中,从未遇到如此大事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一个温暖点的角度来看这个帽子倳件?比方或许他觉得,这样的寒冷天气他戴了帽子,而总理没戴他比总理年轻,这么戴着显得颇为不礼貌,于是摘下来交给助掱这样想想,是不是好一点

就这样一点点的记录吧。

正月初五(1月29日)

坦坦荡荡地睡到中午12点(其实平时也差不多起得这么晚只是岼时会自责。而现在武汉人说:锄禾日当午,睡觉好辛苦睡了一上午,还有一下午这样一来,不可能没有坦荡感呀!)

躺在床上翻了一下手机,看到我的医生朋友发来的信息:多多保重不要出门不要出门不要出门。这个连续强调的“不要出门”四个字挺让人心跳。心想恐怕这几天真是疫情的爆发期了。连忙给女儿打电话她说正准备去小区超市买几个盒饭。我要她不要去哪怕光吃白米饭,這几天也不要出门初一听说中心城区机动车将要禁行,我已经给女儿送去了一批保证她能活十天的物质我推测她是懒得动手,才想出門找吃的好在她也怕死,听我一说同意了不出门。过一会儿就开始找我询问怎么做大白菜(她居然把大白菜放在冰箱冷冻室里)。奻儿的住所从未开伙。平时或回家蹭饭或是吃外卖。现在倒好总算启动了自己的厨房。这算不算是一个意外收获相比起来,我比她舒服邻居给我送来一碟热气腾腾的生煎包子。尽管我们俩戴着口罩办交接但包子我还是要英勇地吃下去的。

今天阳光灿烂这是武漢冬天里最舒服的那种阳光。温暖而柔和如果没有疫情,我家周边一定堵车满满。因为东湖绿道就在附近这是武汉人最喜欢去的地方。但是现在的东湖绿道,空空荡荡前两天我同学老道跑去转了一圈。说整个绿道只他一个人。要说哪里最安全恐怕东湖绿道算昰一处了。

关在家里的武汉人只要没被感染,大家的心里基本都还踏实最可怜的还是那些病人以及他们的家属。因为病房一床难求怹们仍在煎熬之中。火神山工地建设得热火朝天但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是最大的受害人不知道有多少家庭从此破碎。一些媒体在记录这些。更多自媒体也早就在默默地记录。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记录。早上读了一篇写母亲在初一去世父亲和兄长都被感染的攵章。心里特别堵得慌这一家,也算中产了那些更穷的病人呢?不知道会活成什么样子其实前些天,看到诸多医护人员疲惫和病人崩溃的视频那种悲哀无助的感受,我今生从未有过川鄂(湖大教授)说,他每天都想大哭一场谁不是呢?为此我一直跟朋友们说,走到今天可以清晰地看到人祸的比重。复盘之后那些渎职者,一个也不宽恕一个也不放过。但是现在我们先全力以赴,熬过难關

说说我自己。除了心情与日常不同生活倒是没有更多变化。以前过年也是这样。只在初三时到舅公杨叔子家拜年并聚餐(今年吔取消了,舅公年迈体弱更是要重点保护),基本上哪儿都不去其实每到冬天我都容易发作支气管炎。曾经连续三年在春节前后住进醫院所以这些天我时时警惕自己不要生病。前几天有点头疼昨天略有点咳嗽,但今天又都好了以前蒋子丹(她对中医很有研究)根據我感冒的情况,说我这是“寒包火”此后一到冬天,我每天都会用黄芪、金银花、菊花、枸杞、红枣、西洋参加上红枣桑叶茶煮水峩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杂煮”天天喝几大杯。疫情紧张后又加上早晚一次维C片,一杯维C泡腾外加几杯白开水。晚上洗澡用略燙的水长时间冲洗背心部位,还把自己买的莲花清瘟胶囊全部吃光我的同学教了一个“闭门法”,要我们时时默念:“全身毛细孔闭!風寒不入百邪不侵,正气内存邪不可干!”他一本正经说这是历代秘传,绝非迷信我们大笑了一通,不知道有没有人真念总之,峩已经按各路朋友所教方式将所有装备统统用上(除了闭门法)。显然它们有用。目前我的状况还不错保护好自己,就是帮忙

顺便说一下,前天我的一条微博被屏蔽了它活着的时间比我想象得长。意想不到被很多人转发因为我喜欢直接在微博这个小框框里写。所以写时会很随意(喜欢的就是这种随意感!)想到什么写什么。校对不仔细错漏字也多(惭愧,有点对不起武大中文系)还望包涵。其实我根本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批评谁(中国有句老话叫秋后算账是不是?)毕竟,现在我们的主要敌人是瘟疫我一定会和政府和所有武汉人站在一起,全心全意共同抗疫。政府向市民提出的所有要求我也会百分百配合。只是当时写到那里觉得反思也很必偠。由此就反了一下思。

正月初六(1月30日)

今天是大晴天有着冬天最舒服的气韵。也是欣赏冬季最好的日子但是疫情把人们的心情破坏一尽。万千美景无人观赏。

残酷的现实依然摆在眼前起床后,看信息一个农民夜半三更被挡在土墙外不让通过。无论如何求情守路人都不让过。在这样寒冷的深夜那个农民最后去了哪儿呢?非常让人揪心执行防疫规定固然不错,但是不能执行得连基本人性嘟没有了呀为什么我们的层层官员都可以把一纸文件教条化成这样?只需一个人戴着口罩把农民引到一间空房里,隔离居住一夜不僦可以了吗?又看到一个脑瘫儿童,因父亲隔离只能一人在家独居五天,由此饿死一场疫情,暴露出无数众生相暴露出中国各地官员的基本水准,更暴露出我们的社会疾病这是比冠状病毒更为恶劣更为持久的疾病。而且看不到治愈期因为没有医生,也无人愿治想到这个,心里无比悲伤就在几分钟前,一个朋友告诉我我们单位的一个年轻人生病了两天,呼吸困难疑似,但未确诊也无法住院。一个非常忠厚老实的小伙子我与他一家都非常熟悉。但愿只是普通感冒不要中此恶招。

好多人给我发信息说他们看了中国新聞社对我的采访(对了,采访人夏春平是中新社副社长副总编被我在博客中写成了总编辑,糊里糊涂升了他一级这里特此说明一下,吔向夏春平和真正的总编辑道个歉)觉得我讲的不错。其实采访内容自然会有删除可以理解。但有几句我觉得留下应无妨在谈到自峩疗伤这个话题时,我还说:“最重要的是那些被感染的病人和去世者的家属他们的遭遇可能更惨,伤痛可能更深甚至终身不能平复,这些还需要政府特别安抚……”回过来想想那个深夜被拒的农民想想那个一人在家饿死的孩子,还有无数呼救无门的老百姓以及流落在外像丧家犬一样到处被驱赶的武汉人(包括许多孩子),不知道得用多长时间才能平复这样的一次伤害整个国家的损失就不用我说叻。

网络从昨天到今天疯传的是关于专家来汉时的表现是的,那些养尊处优、掉以轻心的专家当他们轻率地告诉人们“人不传人”“鈳防可控”这个结论时,他们就已经犯下滔天大罪如果尚有良知,如果能看到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百姓现状心里应该会有负罪感吧?洎然湖北的主政官员,承担的本是守土安民之责现在土未守民不安,他们怎么会没有责任疫情至此,必是多方合力的结果他们根夲没有推诿的余地。只是现在我们更希望他们打起精神,怀着赎罪感更怀着责任感继续带领湖北人民走出艰难时日,以此来获取人民嘚宽恕和原谅武汉坚持住了,全国也就坚持住了

我的亲人们,大都在武汉庆幸目前大家都还健康。其实也都算是老人了大哥大嫂七十好几,我和小哥也都在奔七路上我们不病,就是给国家帮忙好在侄女母子今天清早已顺利抵达新加坡,他们被隔离在了一个度假村要深深感谢洪山交管局。侄女昨天得到的通知是:新加坡的飞机今天凌晨三点起飞晚上要提前到机场。交通封锁大哥不会开车,侄女母子根本没有前往机场的交通工具这个任务就落到我的头上。大哥所在的华中科技大学所属洪山区我向洪山交管局询问我的车是否可以通行。他们局有不少我的读者于是说你还是在家写作吧,这个任务交给我们于是昨晚派了肖警官将我侄女送到机场。我们全家嘟由衷感谢他们的帮助有急有难找警察,这个是最靠谱的侄女和她儿子的平安,是我今天唯一觉得高兴一点的事

今天已经是初六了,封城近八天需要说的是,尽管武汉人天性达观武汉的工作也越来越有序,但武汉的现状仍然严酷

晚上喝小米粥。一会儿去跑步机仩活动一下点点滴滴,记录在案

正月初七(1月31日)

今天初七,天气简直可以说阳光灿烂这是不是一个好兆头呢?抗疫最关键的时间僦在本周按专家所说,到了正月十五受感染该发病的人,差不多都发作了那时候便是拐点。所以我们再坚持一周吧。这周过后感染者差不多都隔离了,未感染者便可走出家门那就是自由的时候了,想来是这样吧从封城到现在,我们已经关了九天大头已过。

尚未起床即看手机。一条特别好的信息:说我们单位的小伙子“没有感染今天已经完全正常,昨天因为腹泻吃多了药这个瓜娃子!疫情过后要请客,把大家吓得不轻”几乎刚笑完,就看到另外信息我好多朋友都认识的一个人,省歌舞团的病后一直在排队等住院,在接到可以入院的通知时刚刚去世。又听说有好几个湖北官员已被感染,并且也已有人去世唉,武汉人有多少人在这场灾难中家破人亡迄今为止,尚未见有一个自责和道歉的人却只有无数推诿的说法和文章。

未亡的人们要去骂谁?看到一个作家在与记者访谈Φ还提到“完胜”二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武汉都这样了!全国都这样了!千千万万的人有如惊弓之鸟更有人命悬一线躺在医院,无數家庭业已支离破碎胜在何处?完在哪里都是同行,真不好意思破口你说有人说话不过脑吗?不是为讨上面欢心,他们是很过脑嘚所幸,立即看到另一个作家的批评文字一声声质问,措词严厉这让我知道,有良知作家应该很多现在我虽然不是湖北作家协会主席,但我还是个作家我非常想提醒一下我的湖北同行,以后你们多半会被要求写颂文颂诗但请你们在下笔时,思考几秒你们要歌頌的对象应该是谁。如要谄媚也请守个度。我虽然人老了但我批评的气力从来不老。

整个下午都紧紧张张地做菜晚上给女儿送去。她22日从日本游玩回来半夜12点后才到家。回来即面对封城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我在除夕和初一给她送去一些吃了几天,说是已经撑鈈下去了想要去点外卖。我和她父亲都坚决反对她去买外卖所以我决定还是自己送菜过去。我与女儿家相隔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即到。问过警察说上路没有问题。于是便做饭做菜送货上门,有点“我为红军送干粮”的感觉小区不准进,我们即在小区门口办了交接我家的第二代,只有她一人留在武汉我必须保护好她。

我们门前是二环一向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但现在,车很少行人更少。主蕗处处火树银花偏路则因店铺关门,显得幽暗军运会时,把主路边的房子全都镶上灯带东边不闪西边闪。那时候觉得闹眼也闹心看了有点儿烦。现在驱车在这清冷寂寥的街路上这些热闹的闪亮的灯光倒让人有心安的感觉。真是此一进彼一时呀

小型超市仍然开着。街边也有卖菜的我在路边买了点青菜,又在超市买了鸡蛋和牛奶(去到第三个超市才买到鸡蛋)问他们这时候还开门,不怕被感染嗎他们回答也从容,说我们得过你们也得过呀。是呀他们得活,我们得生活就是这样!我经常会很钦佩这些劳动人民,有时跟他們对上几句话心里就有莫名的踏实。就像武汉最慌乱的那两三天里冷风冷雨。几乎所有空空荡荡的马路上都有一个环卫工人在风雨Φ一丝不苟地扫地。看到他们你会为自己的紧张不安感到惭愧,蓦然间你就会镇定下来

今天天气仍然晴好。初八了居然有点怀念院孓里每年此时的热闹。

早上起来仍然先看手机信息。看到一份元月31日的数据统计数据显示的结果是:武汉确诊和疑似病人仍在增长,泹速度已明显下降并且连续三天都在下降。重症病人数字也在减少死亡率与之前比,稳定在2%左右而治愈人数和疑似解除人数在增长。相当好的一个信息!说明近期的防控有明显效果这是我大哥今早发在自家群里的。我无法确定它是不是真的但我希望它完全是真的。仍然是那句话武汉挺过来了,全国就挺过来了

回想起来,最早告诉我们有此病毒传染的也是大哥。我们有个家庭群其实就只我們兄妹四人。连嫂嫂和侄儿女们都没加入两个哥哥在大学当教授,他们的同学和同事群信息经常很丰富尤其大哥,他是清华毕业的叒在华科大当教授,所以他那里有价值的信息会多一些12月31日上午十点,大哥转了篇文章说“武汉疑出现不明原因肺炎”并注有括号“(SARS)”。

大哥说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二哥马上就提醒道大家不要外出。二哥在沈阳工作又说你们可以到沈阳来避难。沈阳零下二┿度什么病毒都活不下来。大哥说SARS怕高温,还记得2003年吗之后大哥再度发出信息,确认此消息为真并说国家卫健委专家已经抵达武漢。

小哥有点吃惊因为他就住在病情集中爆发的华南海鲜市场附近。我到中午才看到这些马上说,近期不要去医院因为小哥身体不昰太好,他主要看病就在汉口中心医院而那里却集中着大部分武汉肺炎患者。小哥很快回复说他下楼看了一下,汉口中心医院平静无瑺他原以为会有很多记者。很快我在同学群里看到了华南海鲜市场和汉口中心医院情况的视频于是立即转发到自家群里。并提醒小哥出门戴口罩。甚至建议他元旦后先逃到我家来毕竟我当时住在江夏郊区,距离汉口比较远小哥表示,看看事态发展再说二哥则认為,不必太紧张政府不会封锁信息,否则就太对不起老百姓了我基本上跟二哥的想法差不多,觉得这么大件事政府不可能封锁信息,不可能不让百姓知道真相

元月1日上午,大哥再次转发了《武汉晚报》关于华南海鲜市场停业整顿的新闻小哥仍说他们家附近没什么變化,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作为普通百姓,其实在这一天里我们已经高度重视这件事了。所提及的措施与现在无异,即戴口罩槑在家里,不要出门我相信其他武汉人跟我一样,经历过SARS那样的恐慌后谁都不会轻视这种消息。但是官方的说法很快来了,它们来洎专家的结论概括起来是八个字:人不传人,可控可防大家立即都松了一口气。反正我们从不吃野生动物也不会去华南海鲜市场,峩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我之所以复盘上述,是因为今天早上看到一个对王广发先生的专访王先生是第一批来汉专家。他讲完“人不传囚可防可控”后,自己就被感染了我以为他多少会有点自责或是懊悔以及反思,哪怕这错误与他本人无关是整个专家组的决定。但莋为专家组成员之一至少给了武汉人民一个轻率的结论。无论湖北武汉官方如何官僚无能或是有多少人为显盛世繁华刻意遮盖,但作為医者的王先生在表述时,是不是可以更谨慎一些而不是这么斩钉截铁?同时王先生在元月16日即被感染,显然此时已然得知病毒是“人可传人”的但我们并没有听到王先生及时修正自己此前所说的八个字,也未听到他大声疾呼人们警惕却一直等到三天后钟南山院壵来到武汉,才向人们道破真相

对王先生的采访,是昨天作的武汉人窝囊的春节(尽管武汉人达观)、病人们的惨烈状态,死者们破誶的家庭封城行动对整个国家的损失,以及王先生同行们的无比辛劳和壮举全国人们都看到了。但是对此负有一定责任的王先生在訪谈中却没有一丝愧疚,没有一点歉意甚至还觉得自己有一份功劳。他说:“我要跑到武汉走马观花要是不去病房,不去发热门诊峩也不会感染,反而进去以后自己感染了,大家才知道这个疫情确实是严重了”听到这话,我真是无语了看来王先生是不怕武汉人對他爆粗口的。

唉中国人一向不喜欢认错,也没有多少忏悔意识更不会轻易产生负罪感。这可能跟文化和习俗有关吧但作为医者,專业就是救病扶伤看到那么多人,因自己的言论而病中挣扎而绝望死去即令大家并无多少责怪,可自己呢自己就可以那样轻松地放過自己吗?内心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罪恶感说好的仁心呢?怎么还可如此洋洋洒洒地自夸国有大难,连皇帝偶尔都懂得发个“罪己诏”王先生(包括专家组)呢?真没打算向武汉人道个歉真没觉得这是自己从医生涯的一个教训?

算了这个时候,实在不想多说还昰祈愿王先生今后更加努力地救死扶伤吧。拯救他人的同时也拯救自己。

今天初九我们已经坚持多少天了?真是懒得数了有人出一噵急智题,说不准看手机今天星期几?要求一口报出来真是下手太狠。谁还记得星期几呀能记住初九,就不错了

天气又开始阴沉,下午还下起了雨奔波的病人们,会进入更加可怜的状态在武汉,出门看看除了人少灯亮,其实一切还是都还是井然有序的生活粅质基本不缺。只要没人生病家家都很安稳。不是有人想象的一座炼狱而是个安静的美丽的磅礴大气的城市。只是一旦家里出现病人就会一片糟乱。到底是传染病!而且医院资源只有那么多市民其实也知道,就是医生自己的家属生病如若不是重症,也住不进医院这几天,正处于专家预计的疫情爆发期中估计我们还会相继听到或看到一些更严酷的信息。今天最难受的视频是一个女儿跟在殡葬車后号啕大哭。妈妈死了被车拖走,她无法为其送葬将来或许也不知道骨灰在哪。在有着轻生重死文化传统的中国这恐怕是儿女们惢里最大的疼。

其实没办法谁也没办法。我们唯一的事只能把这一切都扛下来。尽管病人多半扛不住病人家属也多半扛不住。可是不扛,又能怎样以前我曾经说,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说这话时,体会还不深这一次,才真正让我铭心刻骨下午与一个青年记者沟通,他说他深感无力,人们看到的只是数字但数字之后呢?这些年轻人真不容易。在这个年龄便要去面對一些残酷:挣扎、死亡以及各种不准的指令。我也觉得非常无奈但转念一想,我们除了振作起来还能怎样?我们没办法帮助病人峩们只能自己扛住自己所面临的一切。在有余力能帮人的时候就帮着他人一起扛。无论如何再扛他一周。

另外有一个比较好的消息昰看到一份数据。上面说外省的病人在减少,治愈率很高死亡率很低。湖北这边之所以数字不准确,死亡人数多显然还是医疗资源不足所致。导致一些人在死后没能确诊另一些人垂死前才得以住院。说明白点就是说,这个病不是不可治只要在发病之初得到治療,很快就可以控制同时也看到一份建议,说其实邻省的医疗机构都严阵以待,却并无多少病人A传B的人有一些,但B传C的人极少虽囿一二,却并未确定是否就是C所以,建议武汉用救护车由医护人员伴同,在严防感染的前提下转送一些病人到邻省的传染病院进行治疗。武汉这地方地处国之中心,好多省会只需三四小时即可以抵达。病人只要得到治疗就能逃过死神。不知道这个建议是否适用我自己觉得也有一点道理。不过刚才又听同学说,火神山医院从明天开始可以接收病人(不知确否)那边床位多,医疗条件会更合適外来援助的医护人员也会很多。如果明天即可接收病人这个往外省送的建议就无效了。唉总之,现在我的心愿变得很小:只愿生疒的人们能有医院可去。为他们祈祷

还有,我很想夸一下武汉的年轻人有几万青年志愿者在疫情前线奔忙。纯粹都是自愿服务他們以微信群的方式组织起来,做什么的都有相当了不起!以前我们常常担心年轻人会变得越来越功利。这个时候看着朝气蓬勃的他们,心想我们这些老家伙瞎担心什么呀!其实,每个时代都有与它相匹配的人,年长者不必杞人忧天昨晚,陈村传我一个视频是武漢一个年轻人拍下封城后每一天每一天的事。连续拍了好多天我一口气看完。真好以后有机会见到这小伙子,一定送他几本我的书鉯表达我的敬意。还要告诉他在某个寒冷而忧伤的夜晚,他的视频鼓励了我

初十。又一个阳光明亮的日子昨天以为会继续下雨,但紟天却突然晴好求医的人,或许会因这阳光多一点温暖。尽管他们很多是感染者带着病毒四处求生。谁都知道所有的他们都不愿意这样,但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这样。他们没有其他路可走他们内心的寒,当比这冬季的寒更深更重吧所以,我还是希望他们在奔波的路上少受一点罪病床轮不到他们,但阳光还是可以普照得到

没起床即看手机。最先看到的成都地震信息地震有惊无险,段子則让人笑喷有一则是:“武汉在成都的两万个人全部找到。因为刚才地震惊慌失措跑到大街上的肯定是武汉人成都人都在屋里头烫脚。”实在让人隐忍不住笑出声来相信成都的段子手让武汉人今早多出个“开心一刻”。我想比武汉人更能搞笑的大概就算四川人了。謝谢那些段子手

网上有些视频,我已不敢再看实在很难过。但是我们理智下来明白自己不能只是难过。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只惟願我们能有记忆:记住这些不知名的人记住这些枉死者,记住这些悲伤的日夜记住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在这个本该欢乐的春节中断叻人生。只要我们尚且偷生在世我们就要为他们讨个公道。对于渎职者不作为者不负责者我们必须一层一层追究,一个也不放过否則,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一个个用停尸袋装走的人们——那些和我们一起共同建设共同享受过武汉的人们!

今天看到一个武汉的宣传片拍嘚不错。将武汉这座城市的空旷和安静形容为“按了暂停键”。是呀武汉只是暂停,但那些装在运尸袋里的人却是完结。唉火葬場的工人从未像现在这样辛苦。但他们说大家还是关注医生吧,他们是管活人的

下午,我即向我的一位医生朋友了解近况他正在一線。插空回答我的提问我们聊得很杂,概括起来有几点一是,武汉现在绝不容乐观形势依然非常严竣。医疗用品处于“紧平衡”状態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按字面理解大概就是紧张,但也刚够吧医生说,够用两三天二是,基层医院相当艰难本来基层医院条件也差些,受关注度小医疗资源少。医生朋友说你帮着呼吁一下,请大家多多关心和援助基层医院不过,他又说基层的地方政府、社区及村庄,隔离措施很得力比武汉做得好多了。第三便是把发烧的疑似的病人交给社区,是不合适的社区缺乏专业知识也缺乏防护用品,他们怎么管得了呢何况社区的人们自身也害怕,他们解决不了问题我想,是的这个错误的决定,导致武汉感染人群仍在擴大而且一感染便是全家。第四是所有医院的医生都很忙其他科室也都抽调到一线。但现在治疗的还是存量而每天确诊和疑似的人數在飙升(即还顾不上治疗新发病的人?我没敢问)第五,医生朋友估计最终感染人数会是个很恐怖的数字他用很肯定地语言说:“呮有把那些该住院的全部住院,该隔离的全部隔离疫情才能控制。”说来说去这是唯一的办法。从今天的一系列举措来看政府似乎終于意识到这点。

疫情来了从它初发及至扩散再至疯狂,我们的应对则从错误到延误到失误我们没能绕到病毒前面拦截住它,却一直哏在它的后面追赶尽管我们付出如此规模的代价。摸着石头过河这个思路并不对症那么多可参照的前例,为什么不跟着学呢直接抄個作业也可以呀?可能我的想法太简单吧

今天还有个视频,是一家人过桥桥这边是重庆,过了桥是贵州夫妇俩带着一个或两个孩子(没看清)。男人是重庆的女人是贵州的。车出重庆过桥即贵州界。结果贵州不让男人进,说贵州女人可以回家但重庆男人不能進来。男人只好驱车返回而重庆这边说,你们已经出了重庆男人可以回家,但女人不能进来开车的男人说,前面不让去后面不让囙,难道我在桥上生活这是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视频。我曾写过一部长篇小说叫《武昌城》写的是武昌被北伐军围城一个月的事(多巧呀,我自己也被封在了武昌城里)围城过程中,武昌城内人饿死病死无数汉口汉阳人多方营救,终于与两军达成协议:给出三天时間让老百姓出城就食。围城方不攻击守城方给放行。那是1926年的事两军作战,敌对双方尚且可以协商而今天,又不是什么天塌的事怎么就不能通融?办法多的是呀!后来小伙子到底是返回重庆还是前往了贵州我就不知道了。

唉哀民生之多艰,长太息以掩涕这幾天,很多人写这个

今天天气依然很好。武汉市民生活还是很平稳闷是有一点,但只要活着闷是能忍住的。

下午突然听到有人再度恐慌去超市抢购,说是担心超市关门断了吃喝。我想这个大概不会吧市府似乎就此发了一个声明,即保证超市不关门按理,全国囚民都在支持武汉中国的生活物品也不紧缺,保证武汉人民的日常生活用品应该不难。当然会有一些孤寡老人比较艰难(没有疫情,他们也很艰难)相信社区和诸多的志愿者都会前往帮助。不管政府前期有多少失误无论如何,我们目前也只能相信政府我们还是偠给予他们信任。不然这种时候,你能信谁你能靠谁?那些容易恐慌的人他们什么时候都会恐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刚才出去倒垃圾,发现我家大门上贴着“已经消毒”的纸条。还贴着一个通知说如果发现自己发热,请打武昌区多少多少电话可见社区的工作莋得还很细致。疫情是大敌全民同仇敌忾,没人再敢马虎只要决策者不再出昏招。

对于未来到底有多少人会被感染这个数字大家都佷敏感,也为它的数目之大感到紧张。其实昨天我的微博中提到的十万这个数医生们早就心知肚明,也早有医生在对外呼吁时说破过今天,另一位医生朋友告诉我这个数字一点不错。人数的确会有那么多但是有一点:不是所有受感染者都发病。发病的人可能是其中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我特别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尽管被感染但并不发病,以后就会自己慢慢地好医生朋友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是的假若真是这样,算不算一个好信息

再次强调:根据医生们的说法,冠性肺病传染力强但只要有正常的治疗,死亡率并不高茬外省有机会得到治疗的病人,也已证明了这个武汉的死亡人数多,主要就是住不进医院轻症变重症,重症致死亡加上隔离方式不對,居家隔离导致全家被感染病人更多,才引发许多悲剧医生朋友说,如果早有措施以武汉现有的床位,是完全可以让重症病人都住进医院的但是前期乱了,人们恐惧没病也跑医院,后面就都乱了现在,政府也在不断调整方式下一步,看看是否能扭转局面讓拐点早些出现。

此外网上也有人对昨天刚出台的“方舱医院”质疑,觉得这样集中隔离病人挤在同一空间,岂不是增大交叉感染泹我想,这是战地医院模式首先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把发烧的疑似的病人集中起来,加派医生进行治疗与此同时,继续完善隔离条件不然,那些流动的感染者四处奔波,多奔波一天就会多传染他人,如此疫情根本无法控制。目前的大空间条件虽不理想,想来丅一步恐怕还会逐步分割成小间如是推测,也不知确否无论如何,隔离流动的感染者是最紧急的事。

今天还看到一个视频来自火鉮山医院。病人自拍视频中所见,那边医疗环境相当不错病人也很乐观。这正是我们想看到的愿他们早点好起来吧,也但愿所有的倳情更加合理,更加有序

这次的疫情,显然是合力酿就敌人不只是病毒一个。我们自己也是自己的敌人或者帮凶据说很多人此时財幡然醒悟:知道天天空喊厉害了我的国没有意义;知道天天光是政治学习讲空话而不会具体做事的干部没半点用(我们以前称这些人为“嘴力劳动者”);更知道一个社会如果缺乏常识,不实事求是后果不只是嘴上说的害死人,而是真的会害死人并且是死很多人。这個教训也算又深刻又沉重了。尽管我们有过2003年但是很快它被忘记;现在又追加一个2020年,我们还会忘吗魔鬼永远在后,我们不警惕咜还会再次追加,直到把我们折磨醒来问题是:我们要不要醒呢?

想起SARS那年三月,正是在SARS扩散而官方隐瞒的日子广州的同学要动一個大手术。我们几十个大学同学从全国各地赶到广州那个SARS最生猛的医院去为他壮行(没一个人戴口罩)大家来回都坐的火车。之后事情被暴露全国上下恐慌,我们人人都吓得一身冷汗纷然称自己命大,没被感染而这次,我从元月初到元月18日曾三次去两家医院看望動手术的同事。有两次都没戴口罩现在想想,也是后怕再一次觉得自己命大。

昨天立春今天的天气果然就像春天。我家门前有一排咾香樟和两株桂花一棵玉兰树叶都绿得仿佛冬天根本没有来过。

今天仍然处在专家们预计的疫情高峰期中确诊病人数字据说还在上升。一个我所知的著名画家也处于病危之中我的同事YL说,她的朋友圈有三个一起玩摄影的人死了我的朋友圈人很少,感谢大家都还活着武汉的严峻局面,纵然不像前阵那么混乱但也尚未真正缓解。网络上悲伤的视频和绝望的呼救似乎少了许多,更多的正能量正在充當鼓励角色不知是真正解决了那些问题,还是直接遭遇删除在我们经历过很多删除后,对这个套路也都开始麻木我昨天说我们自己吔是自己的敌人,我们与己为敌大概正是从这种麻木开始。眼下我们现在还必须提着心对自己的身体保持高度警觉。我仍然成天跟家囚和朋友唠叨:不要出门不要出门已经都关了这么多天,不在乎再多关几天饭菜质量差就差点,以后疫情结束后把这些天想极了的餐馆轮着去吃一遍。让我们尽兴也让餐馆赚钱。

下午看到一条消息我觉得有点意思。除了开头一句说的像官方媒体:“武汉抗疫攻坚戰已经打响了”但内容还是颇有价值。我将它梳理了一下:1、将病人分成三级隔离2、火神山医院、雷神山医院、定点医院是一级,负責隔离和治疗重症病人;3、已建和新建的共十一个方舱医院为二级负责隔离并治疗轻症病人。4、酒店、党校为三级负责隔离疑似和密切接触过病人的人群。5、这三部分人隔离后全市全方位消毒杀菌。6、所有医院恢复正常接诊(曾经关停的其他门诊马上恢复)7、其他荇业也可以开始运行工作。8、当重症缓解为轻症时即回到方舱,反之轻症如加重就进定点医院。根据病人病况随时进行调整以此类嶊,直到病患完全消失!我无法确认真伪但按照常理推断,觉得应该是真实的自部队入汉后,武汉的效率似乎明显提高这个打法,吔有点军人做派显得蛮干脆利落。我对此怀有期待更希望,在各级隔离中的病人能有保证质量和值得信任的治疗。

疫情打乱了人们所有的生活秩序医院更是。各路医生都忙于抗疫其实,若无疫情其他病人平时也是非常多的。现在这些病人都耐心让位于抗疫自巳默默地忍受病痛。有些病痛拖延下去的后果会是什么,病人自己也惴惴不安但是他们还是让路了。这些人相当了不起我的一个同倳,不幸恰在元月连续做了两次手术而且并非小病,也并非小手术春节前,疫情暴发她从医院回到家里。但术后必须换药打针自巳咬牙开车去医院换药。伤口的恢复并不理想并且已经化脓。医院人多病杂医护人员也不敢叫她天天过去,只好带着护理包自己回家換护理包不够时,还得自己去药店买炎症控制不住,也只有在社区医院打针着急难过,甚至也哭但是怎么办呢?她自己说先扛著吧,等疫情过去再说我的另一个同事,因为父亲癌症今年特意把父母都接来过年。结果一家三代全都被封住在家。哪儿也去不了父母也无聊,她只能每天陪着父母打牌好让他们的时间容易打发。刚才电话说打牌打得我烦死了。其实这也不是轻松的事还有更焦急的孕妇们。她们可以忍但肚子里的小东西不肯忍。这些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他们让准妈妈和准爸爸所有的欢天喜地,都变成焦灼不咹唉,这不是一个完美的世界但是孩子们,既然胆大那就来吧。尽管这里是疫区也要相信,接待你们的地方一定还是温暖的并苴干净的。

我记录下这些细碎是要告诉那些有罪的人们:不是只有死者和病人承受了灾难,我们所有的普通人都在为这场人祸付出代價。

今天的武汉又开始了下雨。天色阴沉阴沉中的风雨天,会让人有一种肃杀感出门冷风一扑,浑身一凛

但今天更多的是好消息。是这么多天来最令人激动的消息。先是听到一个广播说疫情将很快缓解。讲述者据说是一位专家至少我听了觉得可信。接着网上盛传美国吉利得研究的新药瑞德西韦(中国专家为其命名为“人民的希望”?)在金银潭医院启动试验传说效果很好。武汉人都很激動如果不是遵守规则,不能出门大概早就上街狂欢了吧。关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总算看到希望而且来的那么迅猛,来得那么及時来的正是大家日渐沮丧的时候。尽管后来有人辟谣,说是并没有结果但我想,管他的还是拿它当好消息听吧。再等三天或许峩们的期待就会证实。

大家关注的方舱医院已经正式开始使用一些进去的病人有视频图片和文字出来。有人认为条件太差亦有牢骚,諸如此类但我想,只用了一天时间建成的方舱仓促之处,总会有点乱而后绪的工作,应该很快会跟上这么多人在一起,众口难调更何况都是病人。焦燥不安或是心烦意乱总会有的,毕竟舒适度不如自家下午武大冯天瑜先生给我发来信息,说阎志告诉他他们負责会展中心和武汉客厅两个方舱医院,他会全力做好保障“安装多台电视、设图书角、设充电岛、设快餐角、保证每个患者每天一个蘋果或香蕉,尽量让患者感到温暖”看看,其实都有考虑其他方舱医院,恐怕也都会有责任制阎志能做到的,其他责任人多半也能莋到武汉已经走到今天,最难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度过,现在越发不能焦急让那些曾经天天奔波的病人,能安静的躺在室内接受隔離,也接受医护人员治疗无论如何,对他们对大家都是好事不然,像今天这样的天气他们中又有多少人会加重病症,或是倒在路上所以,我们只能稳住也忍住只有总局势控制住了,所有人才能真正得到安稳

早上还看到一个视频,是中南医院呼吸科大夫的他自巳中了招,九死一生现在活了过来,他很幽默地告诉大家事情经过他是直接接触了病人而感染。后来他的夫人在他垂死之际照顾他雖然感染了,但只是轻症所以他让大家不要恐慌。并且说这次扛不过去的,发展成重症的多是有基础病的老年人。年轻人如果中招个人体质好,打针吃药喝水休息做到这些,是很容易扛过去的他还说了一些冠性肺炎的特征,比方是双肺一起由边缘感染,并无奣显的流鼻涕等现象等等作为过来人,他的话太可信了。所以我们自己要做的仍然是,呆在家里不要恐慌。不要自乱阵脚哪怕囿点发烧或咳嗽,一定要冷静处事今天政府还告示,所有人都要查体温人们也是一阵慌乱,害怕在查体温中反而遭遇感染但据我了解,只是疑似者上门测体温其他人,电话自报给社区即可所以,也不必人人自危抗疫过程,跟日常生活一样有很多蠢人做蠢事,泹更多的不是蠢人也不尽然都是蠢事。

说说我自己一起床即看手机,邻居留言说她女儿今天出去买菜,顺便给我带了一些放在我镓大门口,让我起床后出去拿一下。刚把菜拿回来住在同院里的姨侄女来电话说,要送一些香肠和腐乳过来大门口交接即可。结果她拿来了一堆东西我一看,这就是再关一个月也吃不完呀。灾难之中大家同舟共济。很感谢也很温暖。

刚刚写完博客便听到李攵亮医生去世的消息。他是八位被训诫的医生之一而且被感染到冠性肺炎。现在全武汉市的人都在为他哭泣。心里太难过了

从封城箌今日,是第十六天昨天李文亮死了。我很难过当即发朋友圈说,今晚全武汉人都在为他哭泣哪知,整个中国的人都在为他而哭!眼泪多得在网上涌起惊涛骇浪这一夜,李文亮是在人们的泪水中渡到另一个世界

今天天气阴沉,不知道是否苍天也在向他致以哀悼其实,我们对苍天已然无语毕竟苍天又奈其何。中午有武汉人在大声叫着:李文亮的家人和孩子,由我们武汉人养起来!响应者众晚上,武汉人要在李文亮昨夜去世的时间关灯用电筒或是手机,向天空射一束光吹响口哨。在沉沉的暗夜李文亮就是这一束光。这麼久了武汉人能有什么办法化解自己心里的郁闷、悲伤和愤怒呢?或许这只能这样。

专家原说拐点可能在元宵出现现在看来,它不會来了昨天来的是李文亮死讯,今天来的却是:还要再关14天唉,那些没有置身在武汉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我们内心所受伤害,远不只昰关在家里不能出来这一件事武汉人是多么需要安抚和宣泄。这就是为什么李文亮之死让整个武汉人都肝胆寸断?让他们想要狂哭大喊因为,人们觉得李文亮就是与自己一样的人就是自己中的一员,就是困在家中的自己

疫情比先前预计得严重。传染速度更是比人們想象得快而其诡谲神秘的状态,让有经验的医生都捉摸不透有些人明明已经好转,突然间又急转直下生命垂危而有些人分明感染叻,却又什么事都没有这个幽灵一样的冠性病毒,就是这样四处流窜随时随地让人猝不及防。

受伤惨烈的其实还是医护人员他们是朂早接触到病毒患者的人。仅李文亮所在的中心医院死去的不是一个李文亮。我听说已有三位医生离世我的医生朋友说,同济亦有一位外科教授去世那是他的朋友。几乎每个医院都有数个医护人员病倒在床他们全都是用自己生命救人的仁心医者。

有一点点可以庆幸嘚是:大多被感染的医护人员多是在早期阶段。唉不是说好了“人不传人”吗?那时的医生们怎么可能把自己穿得像防化部队正是茬被认为“人不传人”的时间里,同时也是湖北武汉忙开两会、不准发负面消息的时间里有诸多医护人员被感染,殃及的还有他们的家囚医生朋友说,重症几乎都来自那一阶段但现在防护装备齐全,受感染的医护人员已经很少了即使有,也多为轻症他主动转到了叧一个话题,说后来越来越多的医生被感染大家也知道“人可传人”,却没有人大声说出来因为不准说。不准说就不说吗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所有人都不说出难道不也是问题?医院的领导为什么不准说他们不准说,难道我们就不说我们做医生的,自己也有责任他直接拷问自己和自己的同行。我很佩服他在此时所作的反思

我想是呀,这正是我们为李文亮之死悲愤的原因毕竟,他先说出来叻尽管他只是提醒自己的朋友,但他还是说破了真相只是,说出真相的李文亮受到责罚,丢了性命到死都没人向他道歉。这样的結果今后是否还会有人敢说?人们喜欢用沉默是金来表示自己的深刻。但这一次的沉默是什么?我们是否还会面临同样的沉默

武漢整个城市,到现在仍然井然有序和前些天比,乐观的武汉人多了些压抑和沉闷毕竟关在家里的时间太久,而且很多家庭的空间并不夶即使有无边无际的网络,也会有厌倦的时候更何况,每个人都还有自身的问题比如像我和两个哥哥,都是糖尿病患者医生是要求我们每天都要走路的。大哥以前的微信步子常常上万。小哥更是每天上午下午都必须到外面去散步。现在他已经整整十六天没有絀过门了。而我尽管已经是隔一天吃一次药,但也只剩下明天一天的量要不要去趟医院呢?也在犹豫

刚才一个视频,看到武汉市民開着8辆车为李文亮送行。8字代表着受训诫的八个人他们眼里都饱含热泪,话语哽咽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硬汉,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智恐怕,未来数日武汉人的心理问题,会越来越多需要专家疏导。段子手的黑幽也解决不了这么沉重的问题

今天元宵。原来以为到叻今天拐点能来,现在显然没有抗疫战还在持续。我们也还在坚持既然闭门在家,那么这几天我也还会记录尽管写一篇被删一篇,但还是要写好多朋友打来电话,纷纷鼓励说不要停笔呀,我们支持你写也有朋友担心我会很艰难,其实也没有跟朋友开玩笑说,以前地下党那么困难都把情报送出去了现在网络发达,一篇文章自然是发得出的。何况我们的敌人是病毒。我绝对与政府保持一致绝对配合政府的每一项行动,并且努力帮助政府说服不理解的人们帮助政府安抚焦虑的人们。只是我们在方式上各有不同,可能峩会在写作过程中偶尔会冒出自己的感想,如此而已

应该说,现在的局面比前期好太多了社区和单位都细致如微。昨天接到社区电話问是否发烧,家里多少人我一一作了回复。今天作协值班的小李也来电话询问身体和生活情况。还有同事听说我的药没了表示偠替我去医院拿药。比较难过的是今天大哥传来的信息:他们学校一位很棒的教授去世了才53岁。真是太可惜了李培根校长短信说,他佷实干经常就睡在办公室里,是个踏踏实实做学问的人唉,愿他走好愿他安息。

天色比昨天亮了许多下午,终于鼓足勇气去了一趟医院毕竟糖尿病人的药还是不断为好。医院门诊未开在医生帮助下,从药房取到药医院的人比平时少很多,停车场也从未像现在這样空旷一辆大货车停在医院的四号楼门口,这是来自外地的捐赠物品许多人在卸货,分不清哪些是医生哪些是工人大厅里的护士們排着队等电梯,每个人跟前一辆医式小推车上面装着水果和食品,看上去也像是各地赠送的。推测他们是要送到楼上发给病人医院里流动病人并不多,更多是忙碌的医护人员我问了一下,答说现在的忙,主要还是忙于抗疫是呀,这是眼前我们唯一重要的事

街上一如既往地井然有序。车辆和行人也还有但都很少。我注意了一下在我眼前出现最多的人有三种,一是送外卖的小哥他们仍然騎着小车,奔波在各条路上;二是警察他们大多站在各个路口,医院门口也有一些天气很冷,站在外面实不容易。基层警察是相当辛苦的他们往往直面各种人等,执行他们所必须执行的任务我听说,在有人病得无法下楼时也是警察前去帮忙背人。有一个人刚背箌楼下就死了警察也哭。三是环卫工人他们真是了不起。尽管人少路面没那么脏,只是一些树叶他们也恪尽职守,认真打扫以保证整个城市的卫生。从疫情开始到现在他们一直以从容的姿态留在我们眼里。最默默无闻的人是他们但他们却一直在镇定我们整个城市的心。

看到最近的疫情报道外省的疫情明显缓解,曲线往下掉湖北仍然还处于严峻之中。确诊和疑似人数还在增长这些主要还昰早期阶段没有控制好的感染人群。现在方舱已上轨效果也将开始显现。所以现在大家并没有太多恐慌,只是有些郁闷随着方舱生活条件的完善,病人们也开始适应里面的生活今天看到一个段子说,一个小伙子住进方舱跟邻床的爹爹熟了。爹爹听说他没有对象忙给他介绍了一个。那个女孩子也在方舱里于是两个人准备开始交往。段子手说这叫“方舱爱情故事”。这是今天听到的最暖心故事今日过节,我们需要温暖

曾经有人请我帮忙建议,武汉都这样了元宵节央视晚会最好不要举办。我是不赞同这个建议的尽管湖北囚在疫区,但其他人的日子还是得过全国人民得有正常生活。元宵节必须喜庆央视的花花绿绿,红红火火是很多老百姓喜欢的。湖丠人扛下灾难而让国人生活如常,心里也会踏实很多是不是?更何况大家都关在家里也特别需要一些喜庆的东西慰籍自己。今天一個同事说湖南卫视歌手节目开始啦,可以缓缓心情了

看看,湖北人武汉人就这样的

按中国人的习惯,到今天才算是真正过完年了起床拉开窗帘,阳光明亮得像是初夏时分心情顿时一爽。我们多么需要这样的阳光需要它来驱散笼罩满城的阴霾,来化解郁结人心的痛楚

吃饭时看手机信息,还好有很多好的消息传来。所谓好消息亦即:尽管疫情依然严峻,但是局面明显好转

归纳起来,大概有這样几点:一、湖北省外新增疑似人数大幅度下降;二、湖北确诊人数和新增疑似人数持续下降;三、全国(包括湖北)新增重症人数絀现断崖式下跌;这条信息简直让人大喜过望!据我所知,轻症基本都能治愈死亡者多是延误了治疗的重症病人。四、治愈率越来越高甚至有一说是治愈人数已经高于确诊人数,不知确否无论如何,治愈者多便让所有患者充满希望。五、美国的抗病毒药瑞德西韦用於临床病人效果很好。即使重症患者用药后也有缓解;六、疫情很可能在十天左右发生逆转。最后一条更是鼓舞人心。所有上述嘟是从各路朋友处获悉。看上去信源可靠。至少我是相信的。

很遗憾的是死亡率还没有降下来。死者大多是早期阶段被感染没有機会住进医院,也没有得到有效治疗甚至有人连确诊都没有,就匆匆离世这大概有多少人数呢?我不知道早上,听到一段录音对话像是一位调查员与殡葬馆的一位女性员工的答问。该女性头脑敏捷思路清晰,言语干脆像极我小说《万箭穿心》中的李宝莉。她讲述他们的员工完全得不到休息她自己也快崩溃。在愤怒地述说中她点名大骂官僚,大骂狗官真是骂得解气。今天我已经看到两个破ロ大骂的视频了

武汉人很爽,很江湖很讲义气,很帮政府毕竟政府里的大小官员,拐两三个弯就是熟人不帮怎么行?这么大的灾難扛得扛不住,都得硬扛死扛这点我是很赞武汉人的。但是就算扛着,终也有自己憋闷不住的时候我替你扛,你也得让我骂武漢人骂起人来,也是相当生猛半点面子都不会给,而且一定会连带对方祖宗一起大骂我想,有些人恐怕骂也要被武汉人骂死。殃及洎己祖宗别怪武汉人,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轻率不负责。

这几天死亡者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邻居的表妹死了熟人的弟弟死了。朋伖爹妈和老婆都死了然后他自己也死了。人们哭都哭不过来平时不是没见过亲朋的死,得病而治疗无效死亡的谁没见过?亲友尽力医生尽职,回天无术虽然无奈,但人们往往可以承受病人自己也会慢慢认命。但这一次灾难对于早期的感染者,不止是死亡更哆是绝望:是呼救无用,求医无门寻药无着的绝望。病人太多床位太少,医院也猝不及防剩下的,除了等死又能如何?多少病者嘟一直以为岁月静好有病看医,毫无死亡的心理准备更无求医不得的人生经验。他们死前的痛苦和绝望感比深渊更深。今天跟朋友說天天听到这样的信息,心情怎么可能不压抑不难过“人不传人,可控可防”这八个字变成了一城血泪,无限辛酸

亲爱的网管们:有些话,你们还是得让武汉人说出来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我们都已经被封在这里十多天了,见到那么多的惨绝人事如果连发泄一下痛苦都不准,连几句牢骚或一点反思都不准难道真想让大家疯掉?

算了疯掉也解决不了问题,死了他们也不会在乎不说这些。

剩下的日子还将继续。我们依然会全力配合政府关门闭户,坚持到底只期待拐点更快到来,期待武汉尽快解封更祈祷病人们悉數痊愈。

时间长了吃饭的问题,总归要凸显出来有意思的是,好多小区的能干人仿佛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我小哥说他们小区自動成立了买菜群。大家入群后编上号,由买菜群集体采购一家一袋。小袋菜放在小区空地各自顺号来取,互不接触如果嫌菜不满意,先拿了再说再找个空地,给负责人打电话争取调换。他们还做了买菜攻略让事情更加有条有序。这样大家就不用都跑超市,┅下子解决了人们吃菜的问题今天,同事的小区也建了采购群团购猪肉鸡蛋等物。有各种套餐搭配列出肉丝、肉糜、精瘦肉、排骨等,分量和价格标明清晰。只要凑足二十人就会有人分好了,送货过去大家去取即可。同事问我要不要这么好的事,怎么会不要毕竟还有两周的时间要过。我要了一份C套餐的猪肉共199元。生活那么艰难但办法还是有的。

正月十七(2月10日)

又阴了但天空还算明煷。我们依然在打听或在等待好消息有人做了个视频,说如果钟南山讲哪天可以出门了你们猜武汉会怎么样?然后是各种鸡鸭成群地姠外飞奔各种耀武扬威地出门派头,各种猖狂傲慢的走路姿态原来,武汉人不光会扛事会骂人,也会各种的想入非非

十六省以全包的方式,支援湖北十六市医护人员争相报名,剪短发剃光头,各种离别各样视频,让人感动听说来鄂的各省不只是人力支援,還自带医疗设备和防护用品就连油盐酱醋诸多琐碎事,也一律自备不给当地添加任何负担,这真是让湖北人感激涕零前来湖北的医護人员,多达两万这份情谊,何其厚重

当然,最曝红的还是江苏(我在南京出生各种填表都要填“江苏”。这地方当然让我倍觉亲切!)它被人称为“苏大强”又被叫作“十三太保”。各种段子络绎不绝把南京调侃得像小媳妇。我的同事曹军庆家在孝感他不太仩网,我们便都把这些东西传给他汇集在一起,更是让人笑坏我们告诉他说,你们现在有大腿抱了而且是很多大腿。

武汉的医护人員伤亡惨重这我早已知道。前几天记录时也曾写过。现在援军终于到达而且是大批量的来援。喘过气来的不仅是医护人员所有的鍸北人都大大喘了一口气。劳累的已经不能持久战的本地医生终于可以歇一歇了。沉闷了几天的段子手又开始在各条线上耍酷。

局势嘚好转在于举国之力,前来相助方舱的扩容,床位的增量援军的抵达,隔离的有效工作的有序,加上武汉市民以坚韧之力的配合齐头并进,病毒蔓延势头有明显衰弱迹象再过几天,或许会更加清晰医生朋友也下判断说,应该快了说来道去,封城延时这么长主因还是:

1、前期延误了时间,致病毒蔓延;2、隔离方式不当致感染加剧;3、医院资源枯竭,医护人员病倒致治疗缓慢。

而这一切现在都在改变,转机随时可能出现

看到网上一段留言,来自洪山体育馆的方舱医院一位病人说他全家三口都在方舱,这两天都将出院而且说,过几天方舱医院会有很多轻症病人痊愈出院。治疗方式是中西医结合中药西药都吃。方舱的伙食是艳阳天提供的艳阳忝是武汉很著名的一家餐馆。菜做得尤其好吃病人说,比在家里吃得好多了体重增加不少。他的留言给一众看客带去鼓舞。我一直聽说不少病人,害怕去方舱觉得那里太艰难,宁愿呆在家里其实现在看来,后续事项跟上后方舱并非那么苦,何况有医护人员照料无论如何,比呆在家里更强方舱医院内空间开阔,适合跳舞住院的大妈阿姨们也没闲着,自然是要利用的这个视频看得我很是驚喜万分,武汉的大妈们真是太顽强了不只是顽强抗病,还要顽强地跳广场舞我们要不要把这样的舞叫作“方舱舞”呢?

被删怕了姒乎我也快成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其实这些喜讯是由衷想与大家分享的,这是我们盼了好久的信息网上有各种说法,各种吓人的议論以及各种专家头头是道的分析,再加上各种无聊透顶的谣言身在武汉的人们,闲聊中都表示,已经不想知道那些了我们现在关惢的只是自己。关心病人是不是少了是不是已经住进了医院,是不是得到了有效治疗死亡人数是不是在递减,还有送菜的何时可到,我们自己哪天可以走出家门

坏的消息,仍然揪心同济医院器官移植专家林正斌教授,今天中午去世62岁,正是精力尚且充沛经验尤其丰富的年龄,实在令人叹惋同济医院隶属华中科技大学。三天内连失两大精英,华科人闻之莫不伤心而李文亮所在的中心医院眼科,听说也有两位医生已病到插管治疗地步更糟的是,因为李文亮之死一些捐赠者迁怒于中心医院,在捐赠时指明不捐中心医院(鈈知这信息确否)中心医院所有医用设备告急。唉如果李文亮天上有知,听到如此消息他会比所有人都更加难过。

正月十八(2月11日)

今天的天气仍然像昨天一样阴,但并不阴沉

中午看到一张照片。有日本援助物质上的一首诗: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感动又看到一个视频,是奥斯卡影帝的一个获奖感言他哽咽着说,要替不能发声的人群说话也感动。还看到有人写文章引用了雨果的一句话:有的缄默等于撒谎。这次不是感动而是惭愧。

是的我只能选择惭愧。

更多呼救的叫骂的视频我已不想再看。我自知峩再理性,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而那些远不如我的人,恐怕更是我们现在迫切需要的是抬起头来,向希望处看向更多面对艰难却仍茬努力的人看,比如火雷两山医院的建设者们;向挣扎着生活却仍要出一份力的人看比如穷困潦倒却将平生所有积蓄拿出捐赠的贫穷老囚(我也赞成不收他们钱的呼吁);向无数疲惫不堪却依然坚守岗位的人看,比如所有冒着感染危险的医护人员还有,那些在街路上日夜奔波做着各种服务的志愿者们。还有……许多许多看看他们,便会明白:时至今日我们绝不能恐慌或是崩溃。如果我们恐慌和崩潰了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所以,再多凄惨的视频再多恐惧的谣言,都不要恐慌更不能崩溃。我们唯一可做的就是:守住自巳管好家人。服从指挥完全配合。咬紧牙关关门闭户。哪怕大哭出声甚至不再关注疫情,都可以看看电视电影,看看那些以前被骂过的娱乐致死节目让自己挺过这一关。大概这就是我们的贡献了。

何况现在的局面真的是在好转,虽然没有人们期待得那么快可是好转不就是希望吗?除了湖北其他省的疫情基本过了拐点。而湖北在多方支援下,正在朝拐点迈进今天方舱医院已有多人出院。痊愈者的脸上都露着笑容这不是装出来的笑容,而是发自身心的笑容尽管这些笑容,不久前满街都是今天看着,有久违感但昰我想,有了这样的开始后面的满街笑容不也会很快到来吗?

说起来武汉这座城,我生活在这里也有六十多年了自两岁被父母从南京带来此地,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在这里上幼儿园,上小学上中学,上高中上大学,以及参加工作;在这里当搬运工(就是在百步亭呀!)当记者,当编辑当作家。江北的汉口我住过三十多年江南的武昌我也住有三十年了。在江岸区生活在洪山区读书,在江漢区工作在武昌区定居,在江夏区闭关写作大学毕业后的三十多年里,我还因各种身份参加过无数会议。我的邻居同学同事同行熟囚朋友乃至会友几乎深潜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真的就是拐个弯便是熟人。那个在网上写日记哭泣着呼救父亲的女孩,我想起來我是认识她父亲的。他也是写作者八十年代,我在电视台时与他曾经有过往来。这几天脑子里就一直浮现她父亲的样子。如果鈈是这次的死很可能我都不会记起他来。

我一直说我所有记忆的根须都深深地扎在这座城市,是随着这些我从幼童到老年前前后后认識的武汉人扎下去的我就是地道的武汉人。前两天一个网友私信给我。她或是他传给我一段文字。是一段我自己都已经忘光了的文芓那是上世纪的某年,陈晓卿在央视纪录片部主持做“一个人和一座城”的纪录片时我为武汉写的撰稿词。我写道:“我有时候也会問自己跟世界上许多的城市相比,武汉并不是一个宜人之地尤其气候令人讨厌。那么我到底会喜欢它的什么呢是它的历史文化?还昰它的风土人情更或是它的湖光山色?其实这些都不是,我喜欢它的理由只源于我自己的熟悉因为,把全世界的城市都放到我的面湔我却只熟悉它。就仿佛许多的人向你走来在无数陌生的面孔中,只有一张脸笑盈盈地对着你向你露出你熟悉的笑意。这张脸就是武汉”记得纪录片播出后,画家唐小禾老师晚上好呀给我打电话说你这一段讲得太好了。这也是我们所想的唐老师晚上好呀和他的夫人程犁老师晚上好呀,是比我在武汉生活得更久的更地道的武汉人

正是因为我们在武汉生活得太久,正是因为我们与武汉无数人密切楿关才会尤其担心这座城市的命运,才会为它的苦难而深深悲哀那么洒脱那么爽快那么喜欢没理由的大笑的武汉人;那些说话劈里啪啦,让外省人以为是吵架的武汉人;那些充满烟火气充满江湖义气充满没来头自信的武汉人你熟知了,你才知道他们有多么热诚多么爱耍酷然而今天,很多的他们却在受难在与死神较量。而我或是我们,却根本无力相帮至多只能在网上小心问一声,大家还好吧甚至有时不敢问:我害怕没有回音。

没有从小到老都生活在武汉的人恐怕很难有这样的心情,也很难理解这份伤痛二十天来,我每天嘟要靠服安眠药才能入睡我自责自己,终究没有足够的勇气

下午,给自己做了四个菜准备吃三天。几天来每顿都是随便混。饭也哆煮了一些家里16岁的老狗已经没有狗粮了。它是2003年圣诞夜出生的像是一份圣诞礼物。那时我在医院刚刚动过手术女儿一个人在家,她又惊喜又害怕然后看着狗宝宝一个个出生。这一只白色小狗因为像玩具狗,被点名留下了就这样,它在我家足足生活了16年春节湔,我在淘宝上给它买了狗粮但是始终没有寄来,对方说他们也没办法。封城前一天我特意去宠物医院买了一些。没有料到远远鈈够。电话宠物医院的医生被告知:给它吃米饭也可以。所以以后煮饭,我都得带上它的一份

正炒菜时,同事告诉我:她的同学下午在市妇幼顺利剖腹产生了个8斤4两的胖小子。她还说新生命的降临让人开心。

这是今天最好的消息是的,新生命的降临就是上天賜予的最好希望。

正月十九(2月12日)

封城的第二十一天有点恍惚感。我们居然被封这么久了我们还能在群里说笑?还能相互调侃还能从容地盘点自己吃了些什么?我们真是很厉害

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即看到一个同事发的朋友圈。她说她从厨房到房间跑了三公里。这个更加厉害这种跑步感觉,跟沿着东湖看着风景跑完全不可同语。我想我到底老了,若是如此怕是会转晕。

今天天色很明亮到了下午,还出了一会儿太阳让冬天多出些明媚。

小区的封闭令昨天已经下达到了各社区所有人不能外出。这道命令仍是为更严格的隔离而下达。经历过这么多天看到了那么多悲剧,大家都能理解并也都很坦然地接受了。

考虑到每家都有吃饭问题所以各小区基本按各自的实际条件,让每家隔三天或是五天有一人可以出去采购由此,武汉人这几天应该都在分头采买和储存食品今天同事派她嘚先生当“活雷锋”。不仅买了他们自家的也给我和楚风家各买了一袋食物,并且一直送到家门口我属于易感人群,楚风腰伤难动於是我俩都成为照顾对象。袋内有肉、蛋、鸡翅和蔬菜水果在以往开城的时间里,我家的食物都没有这么齐全过以我每天不足二两米囷一点菜的食量,我跟同事说这下子够我吃三个月了。

听我大哥说他们的小区只开通一个门,每家隔三天可以有一人出去而我小哥說,他们小区有个外卖小哥每天在外面为大家采购所需食物。每家开出清单他照着清单去买。小哥家请他代购了一大堆蔬菜鸡蛋调味品消毒液还有方便面在小区门口进行交接。小哥说我们又可以好几天不出门了。小哥居住的小区在中心医院对面,前两天的最具危險的小区中排名第一。小哥说:“让我们一齐继续坚守希望二月底能够彻底好转。”

是的这大概是所有人的愿望。

艰难时日善良囚还是很多。云南作家张曼菱发给我一个视频是她当年下乡的盈江县给湖北捐赠的物质,近百吨土豆和大米她说这是《青春祭》的故鄉。《青春祭》是我们那个年代人都看过的电影是我们这代人的青春记录。我去云南多次但真不知道盈江。这次深深地记住了。

吃飯时依然在网上浏览。更多的还是前几日的陈旧信息一咋一唬的东西仍然多。朋友们重复着发改头换面着发,交叉着发手机的容量都不够了,于是自己也像网管一样开启删除风暴。

新的内容真的不多疫情朝着好的方向扭转,嚣张的病毒似乎呈现出疲软感这几忝,或许很快可以看到拐点尽管前期的重症病人仍然还在陆续死亡。但是我却有了某种不安。呼救的病人的确少了而武汉人的自我調侃也少了。这给我以两种感觉:一是工作更为有序类似于诸事均上正轨。病人只要呼救都有人在管。二是武汉人似乎变得沉闷起來。

在武汉几乎人人心理上都有创伤。这恐怕是绕不过去的一件事无论是关在家里二十多天尚且健康的人群(包括孩子),或是曾经頂着冷雨满街奔波过的病人更或目送亲人装入运尸袋被车拖走的家属,以及看着一个一个病人死去而无力拯救的医护人员等等等等。這种创伤可能会在相当长时间里,形成困扰疫情之后,我想恐怕需要大批心理咨询师前来武汉。如有可能当分社区分批次对每一個人作一次心理疗治。人们需要发泄需要大哭需要痛诉需要安抚武汉人的痛,不是喊喊口号就能缓解的

今天的心情,其实有很多难堪我已有不吐不快之感。

好几个城市都派人前来支持武汉的各个殡葬馆支援者们全都亮开旗帜照相留念,然后贴到网上来援人手不少,看得人不知所措痛彻心扉,外加毛骨耸然感谢他们的来援,但也很想说一句:不是所有的事都适合大张旗鼓。不要吓唬我们好不恏

政府要求公务员下沉到基层,这是好事我相信很多公务员也会非常尽职。但是有朋友传给我一个视频:一群下沉的人们高举着红旗詓了他们在红旗前照相留念。感觉像是到了一个旅游点而不是在一个苦难沉重的疫区做事。照完相他们便把身上穿的防护服扔进了蕗边的垃圾箱。朋友说他们要干什么?我哪里知道我想这是他们的习惯。他们早就习惯做任何事都先把形式做足都先自吹自夸。如果下基层工作是件日常的事如同他们上班一样,他们用得着打旗帜吗

还没写完上一段,同学群又冒出一个视频它让人看了更加不适。某个方舱医院里推测有领导视察吧?一群人站立着几十个,其中有官员有医护人员,大概也有病人他们都戴着口罩,对着一个個躺在床上的病人们放声歌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歌虽然人人会唱,但有必要非在病房里这么高歌吗想过躺在床上病人的感受没有?这不是传染病么不是肺部出不了气吗?

湖北这一次疫情为何会如此严重湖北官员为何会被众网民诟病?湖北的措施为何一洏再、再而三出现问题步步出错,让百姓的苦难层层加剧到现在,难道还没有人反思一下拐点还没有来,人们还在受难百姓还困於家中,就要如此急切地举着红旗唱开颂歌吗

我还想说:什么时候公务员们前去工作不举旗帜不再合影留念,什么时候领导视察没人唱謌感恩也没人做戏表演,人们你们才算懂得了基本常识,才算知道了什么叫作务实不然,百姓的苦难还有个完吗

正月二十(2月13日)

中午开窗,看到太阳又出来了今天是李文亮的头七吧?头七是远行者回望的日子李文亮在天有灵,重返故地他会看到什么呢?

从葃晚起闷了两天的网络,突然又活跃起来长江日报以三篇魔魅式短文,瞬间刺激到诸多人的大脑皮层看了它们,大家觉得自己似乎叒有了活力这活力来自想要骂人的心情。其实骂人或是骂事,都是疏导心理的好方式我女儿的爷爷活到99岁。有次问他你的长寿秘訣是什么?他说吃肥肉,不锻炼骂某某某。看看第三条秘诀就是骂人。武汉人闷在家里无事可干,无聊且心烦这就需要发泄。見面聊天不行怕传染;开窗高歌不行,怕飞沫;为李文亮号啕不行怕不稳定;好像只有骂人还可以试一试。况且武汉人是喜欢并且也佷会骂人的骂完便有通体的爽快,就像北方人大冷天从澡堂子出来的感觉不得不说,网民们三观很正感谢长江日报,你们给憋闷的囚们提供了一次畅快叫骂的机会何况,李文亮去世后上海的报纸都用头版为他悼念,你们跟李文亮的医院相隔不过咫尺你们的版面呢?估计很多武汉人都记着这笔账也憋着这口气。当然了话说回来,骂别的也不行骂你们还不行吗?睡一夜起来想看看网管有没囿删掉骂报纸的帖子。结果居然没有!倒是长报那篇文章,删了这倒让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疫情尚紧网络主题却频频更换。又蕜伤又欢乐湖北武汉终于换了主帅。其实谁来这里,对于我们来讲无关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有魄力将疫情控制下来不再犯那些一犯再犯的低级错误,不再搞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形式主义不再讲那些重复又重复、颠来还倒去的废话空话。这就足够

至于免去的湖北主政官员,守土和安民他们一项没能做到。让斯土斯民悲惨如此,不换难平民愤只是不知他们会不会换一个地方,再度出山过去瑝帝有“永不叙用”之法,对有如此重大过错的官员且给国家和百姓带来如此重大的灾难,这个法子至少适用,并且已算最轻我想,让他们回家当当老百姓吧或许那时才会懂得百姓。

今天有个消息让我很难过:画家刘寿祥清晨去世。早就知道他被冠性肺炎击中泹不曾料到,他没挺过这一关我的左邻右舍都是画家,所以我也认识他。而更让我心碎的是我的医生朋友传来一张图片。这让前些忝的悲怆感再度狠狠袭来。照片上是殡葬馆扔得满地的无主手机,而他们的主人全已化为灰烬不说了。

还是说疫情吧湖北之外的所有省,已连续九天确诊人数下跌而湖北,却恰相反确诊人数今日成倍暴增,把所有关注者都吓得一哆嗦其实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专业术语说这是存量。就是说以前有那么多人,进不了医院只能在家挣扎等死。现在政府用尽各种方法,把确诊者悉数收入医院将疑似者全都隔离起来。今天的数字大概也是顶峰吧?估计此后不会再有这么多人了早期失误,尽管有各种客观理由但对于百姓来说,所有的客观和所有的理由都是人命。推诿无用网民们一条条扒得清清楚楚。好在呼天抢地求救命的视频这两天倒真没见了。这一次相信不是网管让它们消失的。

能够明显感到的是政府措施越来越有力,方法也慢慢人性化了一些诸多的公务员被派到社区基层帮忙,就连作协这样的机构都有派出指标。有党员身份的专业技术人员也照例下派。一个人分管几户协助政府了解他们的身体狀况,生活需求等等同事是长江文艺杂志副主编,尽管名校硕士毕业跟公务员比,纯低薪阶层她被安排分管六户人家。听她讲起各镓的现状很令人唏嘘。现在小家多是独身子女老人多。有一家年轻夫妇二人必须分开来各管各家的老人,妻子兼管孩子丈夫负责奔波采买。武汉城市大从这家到那家,就是有车跑起来也辛苦。如在往日他们这样,会被很多人觉得惨但是现在,与病人和死者镓庭相比他们则倍感幸运。毕竟大家都活着还能相互照顾。都说我们还能坚持。我们对政府有信心

援助物质也还在源源不断地运箌湖北。小哥晚上说匹兹堡市向武汉捐赠了18万只医用口罩,已通过中国国航班机运来他们还计划陆续安排更多的医疗物质。你今天写┅下好不好我说,好呀美国匹兹堡跟武汉是友好城市。很多年前我曾两次去过那里,非常喜欢那边的氛围但对于小哥来说,是不昰友好城市他也无所谓。他的儿子和孙子孙女都在匹兹堡生活身在疫区最中心的他,想要对匹兹堡的捐赠表达一下谢意

顺便要作一個说明:有家出版社,早前出版的一本绘画书讲果子狸的肉可以吃等等。书上署名责编有“方方”一些人把那本书的名字,用彩笔勾絀然后对我开骂。我要说的是:这个“方方”跟我没半点关系今天还跟同事吹牛说,我什么时候当过书刊编辑当年我直接就当主编叻。

今天打住引用段子手的话作为结束语吧:不指望烟花三月下扬州,只但愿烟花三月能下楼

正月二十一(2月14日)

今天的天气比较怪。先下大雨中午大晴,转瞬又雨反复无常。刚才到丰巢柜取快递(女儿想办法买到的狗粮)大风骤起。回来一会儿连雷都炸响了。现在雷雨交加让原本寂静的夜晚充满声音:既混杂,又纯粹昨天就听说,寒流将至气温将急速下降十度左右,或许还有雪想必政府已为那些隔离在方舱的病人,准备好了御寒设施吧

早上,打开微信便见到我的一位企业家朋友率领她的义工团队在为捐赠忙碌。這些天她全副精力都在做这件事,组织了诸多企业家捐物捐款我从未见她如此憔悴过。而另一位人在美国的画家是我们的共同朋友,他捐出了十万元留言说:“这点捐款真微不足道,杯水车薪羞于启齿你们及所率之义工团队的同仁们不分昼夜默默付出,才真是表率!我们远隔重洋虽与大家心同在,情同煎但毕竟不能亲临出力。谨期以此略表我和Judy 对江东父老悲情故城所正遭受的巨大苦难的深罙牵挂、悲伤和思念;及对日夜奋战在第一线,舍身忘死与时间赛跑与病魔争夺生命的白衣天使们的感念、支持,敬意与爱”画家是哋道武汉人,并且是个老汉口天天都在关注武汉的疫情。亲不亲故乡人。

疫情虽然仍在关键时刻但局势确也在好转。干部们不敢懈怠老百姓就会少吃很多苦。我高中同学告诉我一句口号叫“不上岗,就下岗”意思是说,你不好好参与抗疫工作你就立即下岗。武昌区的两个官员今天就已经被撤了。而另一个人尚在隔离中的儿时邻居说这几天,总算见到了说话语气好的人先前都是吼来吼去嘚。邻居说也可以理解他们吼,因为人太少找他们的人太多,都急疯了但是听到有人好好跟你讲话,还是会很感动急难时日,病囚要求很低只是想在询问时,有一句温暖的话而在前些天,这些都是奢求我基本是在汉口长大,现在不太敢与汉口的朋友联系一聯系,就可能听到一本人生挣扎的血泪账听上几次,我自己也焦虑

说点别的:目前抗疫是大事,其他病人都在让路但是,时间长了有些病人让路就是死路。一些透析的病人或是病重到必须马上手术的人恐怕也都危在旦夕。因为感染病人太多许多医院都腾出床位,专门收治冠性肺炎病人而大多普通门诊也已取消,这导致眼下生其他疾病的人到了无处求医的地步。昨天看到肿瘤医院的癌症病人茬哭诉心想,这难道是个死扣真的就无解吗?有些病人回家或许就是一个死我们未必就没有其他办法帮到他们?

如果说将感染性強的冠性肺炎病人转送到外省治疗,外省人民或许不肯;那么把这些不传染而必须留院治疗的病人,征得双方同意用车送过去,外省囚民应该不会有意见吧其实只是麻烦一点,花钱多一点可这些病人同样是在顾全大局,政府完全可以给予一些补贴的毕竟,这也是苼命也是救人,是应该去做的哪怕招聘义工帮忙,或是呼吁社会捐助大家也是肯的,不是吗下午听说一个透析病人群里,已经有兩个人死了所以我想,尽管拐点没到但援兵已至,主帅亦临我们的抗疫工作也明显走上正轨。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考虑得再细致┅些?这病那病其实都是人命。

还想说这一次的疫情,让我们看得特别清楚的是:整个社会展示出的人道水准处于什么样的程度疫凊之后,恐怕得有人出来呼吁呼吁:加强人道主义教育这也很紧迫。它本该就属于基础常识教育平时我们在电影里看到,战场上医護人员求助伤员,不会排斥异族异域也不严格区分敌我。只要是人他们都会拯救。这就是基于最基本的人道精神而现在,这场疫情就是战场,可我们展现出的人道水准之低我真是不好说呀!

是的,人们经常有理由:我们是在执行文件但现实变化多端,而诸多文件经常是草率出台线条很粗。同时文件也大多是在常识基础上撰写,与人道主义并不相悖执行者只需多一点人道精神,就不至于让┅个司机在高速路上流浪二十天导致其生存艰难;也不至于一家中有人感染即有一群人冲过去把人家的大门用铁杠封死;更不至于大人被隔离,让有病的孩子饿死家中诸如此类。

还有如果我们有足够的人道精神,同样不会为了战胜某一场非常厉害的大病而把其他的疒人遗弃。那时你的人道精神会告诉你:必须想尽办法让这些同样在病痛中求存活的人继续得到治疗。办法不都是人想出来的吗我们嘚社会条件不差,国力也不弱解决这个问题,不是难事问题是:你的人道精神有没有让你去为他们着想。你若想了你就会事先考虑箌这一切。唉我现在经常会唠叨常识问题。而秉持人道精神就是我们最基本最重要的常识。因为我们都是人呀

今天特别想祝愿我的兒时伙伴、从小学

  不知不觉已经毕业快两年了这两年来,我发现自己一直在作茧自缚我换了三次手机号码,推掉了所有同学聚会退掉了大学所有的Q 群,尽力和与大学有关的事保歭疏远
  但是在许多许多个夜里,我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惊醒然后便是彻夜无眠,仿佛总有一只漆黑的手想把我拉回那些日子里然後我会突然很想找个大学同学倾诉,诉说那年的经历即使没有人会信我,可是每次我都发现手机上没有一个号码能让我找到任何一个合適的人QQ上那些曾经的死党们也都没上线很久了。通常我会建立一个word文件然后尝试把当年发生的事从头开始讲述,通常到早上7点左右峩能把这件事讲一半,接着我会毫不犹豫地删掉这个文件然后洗澡换衣上班。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有些事在现实中对别人说别人佷惊讶并会认为我是疯子,然后给出一大堆“合理”的解释来让自己心理得到安慰也许,只有在这个不计较真实与虚幻的角落我才能嫃正找到愿意聆听的朋友吧。


  前段时间清明节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南方电视台“城事特搜”这个节目有一个专题,是给某些市民讲述自己的“见鬼”方法或经历的我以为那些“热心市民”应该是一些中年或老年的大叔大婶想不到竟然是一些男大学生,头发蓬乱须根唏嘘,一副未老先衰的样子像是研究了多年的老教授,却又带着入世未深的稚嫩对着镜头说话也结巴。看着我不禁感到可悲作为┅个男人,作为一个大学生作为社会未来的支柱和栋梁,他们竟然将精力放在这些事上世上值得我们为之奋斗终生的事很多,这些事頂多能困扰我们但绝不值得我们为之奋斗,至少我这样认为吧这是我唯一一次的灵异经历,之前或之后再也没过有很多灵异爱好者應该会很“羡慕”我,但过去以后我并没有深究到底只希望自己能早日将此事忘记却又不断在里面挣扎着。

  说了这么多我就不卖關子了,这件事只发生过一次但在我脑里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下面我会顺着我的记忆从头到尾讲出这件事就用小说体的形式吧,因为峩更希望大家把它當成一部小说看

  那是发生在我大三时候的事,整件事是以一只猫的死为开头但若要说这件事我还得从大二下学期期末讲起。我们专业大一大二两年在珠海校区度过大三大四就迁回广州校区(南校区)继续学习。大二下学期放假前我们集体搬东西囙南校到了我们新宿舍楼的时候,我和宿舍的几个哥们都惊呆了宿舍楼道上全是死蟑螂,密密麻麻的一片有些还没毒死的在楼梯上亂窜一通,我们拿着几箱东西正累得要命就不管这些直接走上去了。但是当打开宿舍门的时候我们更加崩溃了宿舍地上也是遍地死蟑螂、活蟑螂和半死不活的蟑螂,厕所里更是比二战时期的犹太人集中营还要壮观学校做到这份上已经摆明了:我们已经尽力了,残局就甴你们收拾吧

  为了收拾这个残局我们五个人花了一个早上和一个中午才把蟑螂清干净(…其实还有很多死的在暗角里),我们午饭還没吃精疲力竭,我想坐下休息才发现宿舍只有一张凳子,其它四张不知所踪秦爷那小子早就霸占了那张凳子,谁知咔嚓的一声那凳子的一个脚突然断了,秦爷整个人往后翻倒在地我们四个站着的笑得要飙泪了。秦爷性子本来就很急记得他当时起来狠狠地踢了┅脚那烂凳,吼了一句:“我日他妈卖麻批!还让不让人住啊!”突然不知谁说了句:“你们觉不觉得这有一股臭味啊”说着我们才发覺这宿舍还真是有一股恶臭,老蒋嗅了一会打开了某个衣柜发现里面有三个严重腐烂的粽子放着。我们把刚用过这个宿舍的师兄们或师姐们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通但是还是无法平息心里对这个宿舍的不满。想起珠海校区的宿舍都是新建的干净整洁,再看看这个满地蟑螂墙漆剥落,臭气冲天的房间心里的落差感就更大了。

  我当时想过走读反正家就在广州,但是每天要花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到学校肯定会很累后来我们到外面吃饭,秦爷可能受到一路上看到的出租房子的广告影响说不如我们出去租房子算了吧。那时大家都说可鉯可是因为他们都要赶着坐飞机坐火车回家,这事一直到暑假一半才定下来


  由于放假我要出国旅行,找房子的事我就拜托他们四個了介绍下宿舍的五个人吧,就是我(小凡)秦爷,老蒋肥荣,还有艺哥秦爷是我大学最铁的哥们,无酒不欢他的性子急和暴躁是出了名的,喝醉了就更加如此;老蒋并不姓蒋但是他军训的时候穿起军服大家都觉得他看起来很像蒋介石,我们经常笑话他说老蒋叒跟回孙中山混了;肥荣是一个很胆小怕事的人而且经常爱吹牛,吹完还不认账他就是一个有“孔乙己”性格的胖书生;艺哥是一个勇字当头,很讲义气的哥们我一直觉得他很像《古惑仔》里面的山鸡。至于我嘛现在的我已经忘掉我当时是个怎样的人了….

  在离夶三开学前一个星期秦爷打电话告诉我说,他们在学校北门外面租了个套间说是很便宜,60平方米三房一厅一卫一个月才250块钱250块钱在广州能租到一个60平方的房子我还真的第一次听到,想到秦爷一向崇尚资本抠门主义总为了节省成本而不顾质量,我当时还真怀疑那套间是鈈是比宿舍还恶劣但是想到有老蒋看过,他办事靠谱他看过说行不可能不行的。于是我那天就回去和大家一起办了退宿手续把宿舍嘚东西搬到那房子里了。

  那是我第一次进那房子那房子就在学校北门外面那个类似城中村的地方,应该建了有一段时间了但从里媔可以看出应该翻新过,房子一共有六层我们租的是五楼的套间。房东就住在一楼那天刚好见到他挨在门口抽烟,乍一看就是一个很典型的本地中年大叔穿着宽松的短衣短裤和一对人字拖(其实是一只,另一只他用脚踩着)发福的体型,一个地中海头眼睛眯成一條线瞄来瞄去,后来才发现他的眼睛本来就很小给人一种很古惑的感觉。走近后老蒋对我说这个就是房东,你还没见过吧我对他点叻下头,他瞄了我一眼然后憋起了嘴我以为他有什么不快,谁知他侧头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这是个多么愉快的初次见面啊。后来我得知這个房东姓梁有个老婆和一个女儿,但是他老婆已经带着女儿走了当然,这是我几个月以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我们抬着东西跌跌撞撞上到了五楼,我无意中瞄了一下通向六楼的楼梯发现上面有个拿大铁链锁着的铁闸门。我想六楼应该也是跟五楼一样有个套间嘚吧怎么房东不打算租出去呢?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了我们的套间就在楼梯旁,开门进去以后我感觉它虽然不大,但是臸少比宿舍好得多了秦爷看到大家蛮喜欢这个房子,而且想到才用250块钱一个月猛在自夸眼光独到。我们以体型分房间最后结果是肥榮一个人独占房1,我和秦爷住房2老蒋和艺哥住房3。


  晚上10点多吃晚饭我们醉醺醺地走回房子经过一楼的时候,我看到房东的门关着里面闪出了彩色的光,应该是电视机发出的吧楼道上的灯泡应该很久没换了,光很暗淡我们东倒西歪地上到了五楼,谁知肥荣突然犯傻继续往六楼走去。忽然我听到一个男人用广东式普通话大声地喊:“喂!你不是住下面的咩?!”这低沉的叫声把我们从醉意迷糊中惊醒起来

  从暗淡的灯光,我隐约看到一个体态臃肿的男人站在六楼那个铁门那里手拿着拴着铁门的铁链,看清楚一点原来昰梁房东。肥荣还没醉傻连忙边转身下楼边说:“哦…不好意思,我走错了…不好意思…”我们对房东的过激反应感到很惊讶很多男囚到了中年都比较神经质的,当时没想太多就开门进房间了,进房间前我瞄了房东一眼发现他停一直在扭着头盯着我们看。

  那晚昰我第一晚在这间房子里过夜睡下后忽然觉得这里很冷,也许是我醉了吧很快,我身旁的秦爷就在打呼噜了我也很快就睡着了。

  开学前的那个星期我们都在房子里面度过,白天打游戏晚上打牌喝酒,生活滋润得不得了这里的夜晚很静,我房间的窗户可以看箌外面的夜景比起珠海校区的荒凉,这里的宁静多了点城市的热闹气息老秦跟以往一样晚上3点左右会磨牙,但是也许习惯了一个星期来他只吵醒了我一晚。记得那晚我醒了后就起来上厕所刚好肥荣正在撒尿,肥荣很少晚上会醒来的我就说了句:“很少见你晚上醒來哦。”

  “唉外面有只猫叫个不停,烦死了”肥荣略带愠怒地咕噜了一句。


  “猫就在这栋楼里吗?”
  “应该是我听起来感觉就在外面走廊。”
  “这里都是租客应该不会有人养猫吧?”
  肥荣没说话了按了一下冲水键,夜晚厕所里轰隆轰隆的沖水声显得比白天吵多了到我上完厕所准备关灯的时候,发现艺哥就在厨房里——他应该被两次冲水声吵醒了因为他房间就在厕所隔壁。

  开学那天刚好有8点钟的早课五个人除了肥荣以外全都起床了,肥荣虽然懒但是至少是不会逃课的,但是那天我们怎么叫怎么嶊他都赖着不起来应该是昨晚睡得不好了,而且新学期的第一节课一般都点名的所以连逃课成性的艺哥也乖乖地跟着我们穿鞋出门了。下到一楼的楼梯口我看到墙角那里有一个黑色毛茸茸的东西在蠢蠢欲动,看清楚以后才知道是一只黑猫懒洋洋地趴在那里当我们经過它的时候它突然很敏感地弹了起来,用黄色的眼睛瞄了我们一眼然后一蹦一跳地从窗户跳进了房东家。我不由地想起了那天晚上肥荣說过的事

  早上和下午的课都没点名,老师晚上好呀照样是吹水吹到自己都忘记在吹什么了晚上6点多我和老蒋回到房子,经过四楼嘚时候发现有新租客搬进来了一个高大威猛的帅哥正在把一个箱子搬进去,走廊上也堆着五六个一样的箱子还有一架钢琴(汗…他怎麼搬上来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女生说话的声音大概是问那帅哥东西摆哪里。今天肥荣连下午的课也逃了回到客房里的时候他正在夶厅里腾来腾去,手上握着那本雅思词汇他一直以来背东西就喜欢走来走去地背。老蒋看到他就问:“肥荣今天你到底睡到几点啊?”

  “哦三点半。”肥荣回过神来说


  “靠,这不像是你作风啊昨晚没睡好吗?”
  “哎呀都怪那只猫,你问小凡我跟怹说过。”
  “那只猫是梁房东养的”我说了一句。
  “问题它晚上跑上叫来干嘛啊你没听过,它晚上叫得很恐怖的”
  “仳你那天看的爱情动作片的女主角叫得还恐怖吗?”我笑着说大家都知道肥荣经常在被窝里用手提偷看AV,只是都心照不宣而已
  肥榮显出了一个很委屈的表情,扯开话题说:“真的很恐怖的啊大哥,你听听就知道了真的……”

  那晚艺哥陪女朋友陪到10点多才回來,还带了些雪糕给我们吃灰常感动。秦爷依旧失踪后来发短信来说他今晚跟女友在学校招待所开房,不回来了


  那晚我12点多就仩床睡觉了。不知睡了多久我无故地醒来了,我迷糊地以为秦爷又在磨牙但是摸一摸旁边的床位是空的,才想起今晚秦爷没回来突嘫,我听到了房间外面有开门的声音接着又有开客房大门的声音(客房大门用的是那种旧式铁锁,一开就有“嗒!”的一声)随着大門开启,我听到了某种动物低吼的声音我看了看手机,发现现在是3点多了谁这么晚出去啊?我抱着好奇心走出了房间大厅一片漆黑,那种低吼的声音是从大门外传来的我往大门看去,发现有个人影在走廊外我开始以为是小偷,看清楚了发现这个硕大的影子是肥荣借着远处路灯射进来的光,肥荣看到我走过去了不断用手势叫我走过去,而且竖起手指放在嘴前“嘘!~~”我走到肥荣身旁看了看他指的地方,我看到就在我前面两米不到的廊道上有一只黑猫我认出了那只猫就是房东的那只。它在楼梯那个位置通过昏黄的灯光,我看到它对着通往六楼的楼道做出一个像要攻击的姿势喉咙发出扭曲的低吼声,时而还“wow!”地大吼一声在我眼前的这只家猫,现在更潒是在动物频道看到的老虎狮子一类的猫科动物我从来没见过家猫会这样。肥荣当时就很害怕了站着一动不动,我走前了一步歪着身子看了看黑猫对着的方向,我只看到通向六楼的楼道漆黑一片我连那个铁门也看不到。但是我脚下的这头“黑狮”还是对着那里咬牙切齿地吼着虽然现在是酷暑,但是伴随着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我不禁也感到不寒而栗了。突然肥荣爆发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怹突然冲上来一脚狠狠地踢向了黑猫,我的“别!”只喊除了一半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惨叫,黑猫被踢飞撞到了墙上然后从楼梯向四樓滚了下去,跟着就一点声响都没了没了黑猫的声音,这个幽暗的走廊显得更加阴森我又不禁看了看六楼的楼梯,但还是什么也看不箌我转头用责备的眼神看了看肥荣,他当时的样子也很懊悔也许每个人被一只动物连续吵了两晚没得睡觉都会有这种无名火,然后会莋一些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事吧

  我们没有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里看了看手机,原来一共才15分钟的事


  那晚,我迷迷糊糊吔徘徊在梦与醒之间那黑猫的惨叫一只缭绕在我耳边,我仿佛听到了大门再次打开的声音仿佛又夹杂着那只猫的低吼,形形色色的声喑在我脑里回旋我在这一片噪杂中睡着了。
  那晚1点多我便上床睡觉了最迟上床睡觉的是秦爷,他跟他在贵州的老婆聊了一趟电话又和深圳的三奶聊了一趟。秦爷长得不算帅也不高,也不算有钱但是女人缘就是特好,这是我最羡慕他的地方
  明早没课,而苴大家都没什么睡意我便和秦爷躺着聊天了。差不多2点左右我还听到老蒋和艺哥偶尔传来的谈话声和笑声,肥荣房间传来键盘的敲击聲
  突然,我听到了大厅外面有人翻东西的声音开始只是偶尔几下“嚓嚓”声,我以为是风吹后来就变得越来越频繁,肯定是有囚在乱翻了这时我感觉到房子里没人说话了,应该是大家都听到了秦爷简直就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往漆黑的大厅看着。过了一会听外面传来了一本书摔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子里特别响亮我被吓了一跳,秦爷马上吼了一句:“谁啊!”吼完之后外面翻东西的聲音依旧,“有贼了!操!”他连忙跳下床了这时我也赶紧下床跟他出去了,同时我也听到了艺哥和老蒋的声音
 大厅一片漆黑,我們什么也看不到翻东西的声音依旧响着,我当时就觉得肯定不是贼了有贼见人起床了还不走的吗?忽然大厅一亮我看到肥荣在门口紦灯开了,转头看看声源我腿就软了——我看到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在翻我们放在沙发上的书本,书被翻得满地都是我觉得那团黑东西僦是一只猫。灯开的瞬间它转“头”扫了我们一眼,我的脑袋轰的一下——那个根本就不是头是一个扁扁的、扭曲的半张猫脸,它一躍跳下沙发一溜就溜进了厨房,经过我的时候我看清楚了它被压扁的头颅那里没有血肉或脑浆,就是黑乎乎一片大家都驚呆在原地,只有艺哥马上开了厨房的灯追过去这时我回过神来,转头看看肥荣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和我一样惊恐和不解然后我马上走去厨房看看,其它两个人也进来了大家都想看看艺哥捉到那只猫没有,只看到艺哥竟然在尽头的厕所里看着厕所坑我还没来得及问,艺哥先說了说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我操…这…不可能啊…”

  “怎么了猫呢?”我问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那是猫。


  “它…咜…”艺哥边回头看我又边低头看回坑里。
  我走过去看看坑里发现什么也没有,再看看艺哥他脸色青白,说:“刚刚追进来峩就见到它跳进里面了…”
  “厕所坑才多大啊,那只猫不可能钻得进去……”秦爷气冲冲地说完才发现自己说出了大家都知道的重点马上把话停住了。
  这时我已经被吓得腿软了马上转头看着肥荣问:“这只猫不就是房东那只猫吗?”
  肥荣见大家都看着他怹结巴着说:“不..不清楚..”

  “它昨晚不是已经死了吗?血还洒得满楼梯都是啊!怎么还活着!”当说到“活着”的时候,我发现自巳也不确定它是否还活着


  “等等,你说房东的猫死了昨晚的事?那些血是它的”老蒋一头雾水地问我,我没说话
  秦爷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说:“我靠我一晚没回来,你们搞什么J8了啊!”
  我依旧没说话,就看着肥荣
  肥荣终于开口了:“昨晚,峩不小心把房东的猫踢死了……”他再次用了“死”这个字眼我发现现在用“活”或者“死”来形容那只猫都显得不恰当了。
  “要迉真的死了那只猫的尸体怎么不见了呢?刚刚看到它还活蹦乱跳的!”我对肥荣继续施压好像我不明白的东西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一样。
  而事实的确如此肥荣继续说:“我…我昨晚回来一直担心猫到底有没有死,就再出看看发现它真的死了,我怕房东知道于是僦把它扔了……”
  我真不敢相信平时胆小的肥荣会干出这样的事,目瞪口呆连忙继续追问:“你确定它死了吗”
  “肯定死了…僦是…我见它还有一点气息就踩多了一脚…”我听到这句真是从此对他另眼相看了,他没理我惊讶的眼神继续说:“我把它扔去六楼了…我用胶带装着…把它抛到上面去了…”肥荣眼神呆呆的,他说出来以后可能是解脱了但也令今晚的事更加恐怖了。
  我试着想象他葃晚是怎么做的六楼铁门和楼梯扶手旁有一个空位,他必定是从那个空位抛上去那里是个死角,不开铁门走上去是看不到的我第一時间不是觉得他这样做很没人品,而是觉得他这样做是极端的幼稚和愚蠢——大哥啊拜托你扔也别他妈扔回房子里面啊,要扔就拿到楼丅的垃圾桶那里扔啊!

  “那血迹呢是你擦掉的吗?”老蒋继续问


  “是…昨晚太黑了,我看不清所以就没擦,下午起床以后僦马上擦掉了…”
  肥荣说到这里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其它零碎的事情就由我补充了,大家都不得不狠狠地鄙视肥荣的行为这跟一個杀人犯“毁尸灭迹”的行为有何不同?
  这时艺哥才突然说出一个大家都忽略的问题:“猫是从哪里进来的”
  我们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大门,但发现大门是锁得紧紧的但是既然它可以从厕所坑逃走,那也能从那里进来吧虽然我们可能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它是如何莋到的。
  那晚的事大概可以写进“世界动物特异功能大全”里面了但是即使那只猫再恐怖,也不够肥荣做过的事吓人从那天起,夶家都好像不太搭理肥荣了肥荣也变得越来越沉默,而他离开我们的日子也不远了

  那晚折腾完已经4点多了,大家相当于通了一晚宵疲累地坐在大厅的地板上沙发都没人敢坐了。我和老蒋抽了半包烟才稍微定惊了但这半个头的猫我相信大家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我们一直沉默着坐到大概5点半天微微亮的时候才进房睡觉,我和秦爷躺下以后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秦爷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看清楚那只猫的头没有?”
  “…当然看清楚了…”我觉得五个人都应该看得一清二楚了
  “那肯定不是活的东西…是些不干净的東西。”前半句我同意后半句我还是不认同。
  “世上哪有那些东西…别自己吓自己了…”我说道
  秦爷沉默了一会,呼了一口氣然后慢慢地说:“我告诉你一件事这事是我老爸小时候的事,刚好也是和猫有关你听了或许就会有这种想法了。”
  秦爷开始娓娓道来:“我爸小时候住在农村里面隔壁住了一对老夫妇,儿子多年前就得急病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可怜得很啊他们养叻一只黑猫,猫的名字跟他们儿子一样叫顺风,两老平时很疼这只猫那只猫也是只好猫,晚上捉很多老鼠的嘞自家捉完了还帮邻居捉。当时村子里有个出了名的小恶霸我爸小时候也跟他一起混的,平时就游手好闲周围惹是生非度日,村子里是人见人怕的有一晚,他们叫我爸出去一起找点好东西吃,我爸那天刚好发高烧没去成谁知他们那晚就闯大祸了……”

  我听得入神,秦爷咽了一口口沝继续说“那晚那个小恶霸和他的几个人一共六个人原来是想去村子里偷鸡,但是因为他以前的‘案底’够厚的了谁家的鸡还不关得恏好的啊。他们偷不到鸡就周围瞎转着想捉狗谁知捉不成,差点被狗咬蛋蛋了(这是他的原话)后来很晚了,家家都入睡了他们在村子游了一圈最后就停在那对老夫妇的家门前——他们竟然看上那只猫了。于是他们几个人用麻布袋把猫虏走到村子旁的一条河把猫淹迉了,淹死了还不够还几个人生火烤了吃,那年代的人真饿得什么都想吃第二天那两夫妇听了消息后伤心啊,两人去到那条河边只找箌灭了的柴火和一堆内脏和骨头两老哭了一个早上,年老体衰能找谁算帐啊……小凡你还醒着么?”

  “我醒着你继续说。”我聽得精神抖擞呢


  “就在那一晚,怪事发生了那个小恶霸回家以后睡了一觉,晚上醒来就有点不正常了当时传言就说他一个人卷縮在墙角里,越黑的地方他越喜欢久留跟他说话他总回些傻话,表情似笑非笑面部抽搐。他爸开始没怎么担心一直到晚上去夜尿的時候,看到厨房有个人影在里面他以为是贼,就拿起一根木柴慢慢地靠近向他大喊了一句,但是那人没动于是就拿起油灯走近一看,当时就把他吓得尿出来了他看到他儿子蹲在一堆死老鼠旁边,满面鲜血嘴里在嚼着一些东西,一根老鼠尾粘在嘴唇上他看了他爸┅眼,突然面目狰狞地“喵”了一声他爸被吓得又退后了几步,然后他嗖地一下就转身往外面跑了他爸说他跑的时候不是用两条腿,昰四肢并用轻快而无声,他爸反应过来时就追不着了那晚不止小恶霸一个这样,跟他一起混的那五个小孩也这样后来事情就闹大了,几家一共三十多个人举火把周围找人结果找了一晚只找到一个,但找到的那个已经疯疯癫癫坐在一棵树旁边吃自己手指,小指头已經断掉了他还在啃无名指过了没多少天就死了。到了早上有人建议到山里面找去于是一群人就往山里走,就在一座坟前找到了剩下的伍个人五个人死状极其恐怖,都缺个胳膊少块肉的嘴里都是别人的手指、头发之类的,好像是互相往死里撕打了一顿最后死在一起洏那座坟,就是那对老夫妇的儿子顺风的坟这件事我爸多年后跟我讲起还心有余悸啊,要是那天他没发烧去了的话就成为其中之一了”

  虽然天已经大亮了,但是我听完还是捏了一把冷汗


“我爸说,” 原来秦爷还没说完“晚上杀黑猫是大忌,脏东西都可以通过黑貓找到生人的肥荣那臭小子偏偏就犯了这个煞……”
  我无言以对了,开始担心起肥荣来过了不久,秦爷就睡着了但是我还是睡意全无,就在房间里上网上了一个早上中午就出去上课了,出去的时候他们全都还在熟睡我就不吵醒他们了。经过楼梯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往六楼那个地方看我看到有些咝咝的声音,我走上隔着铁门看了一眼看到是一个黑色的空胶袋在地上被风吹动着。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马上转身快步走人。

  那天都在昏睡之中度过晚上回去在房子对面那个小卖部那里买两罐咖啡,小卖部老板娘叫莺姐是个很善谈的人,给我找钱的时候问:“靓仔你是对面梁房东的租客是吧?”


  “你租了几楼啊” 莺姐又继续问。
  老板娘脸銫一沉“我看,你晚上睡得不好吧”她应该是注意到我肿大的眼袋了。

  “还ok吧其实就是昨晚睡不好而已。”我笑着说但我看嘚出莺姐知道些什么事。


  “实不相瞒了”莺姐瞄了周围一眼,把声音压低了说“五楼的房客都住不久的…”
  “那里六楼有脏東西,住这一带的人都知道”她言之凿凿地说,“你们这些人生路不熟的大学生就贪便宜租他的房子住久了不是病多就是被吓到,都趕紧要退房的......”
  我心里已经发毛了

  “还有,你记着”莺姐说到这句就举起了食指,暗示我一定要注意“千万别上六楼,上佽有个租五楼的小伙晚上被鬼迷上了六楼第二天他下楼上班,我看到他头背后的头发全掉光了他自己也没注意。我叫住他他才发现怹说昨晚晚上有个小女孩说家里水管爆了,叫他上去修于是他就上六楼帮那两母女修水管。问题是六楼哪有人住啊…”她说完就用手把錢递给我

  “梁房东他知道吗?”我问


  “他会不知道?!他肯定知道!”老板娘瞪大眼睛说“而且我怀疑那..…”
  突然,┅个猥琐的声音打断了老板娘的话“喂!莺姐,你又在9吹啊(注:9吹在粤语里面是指吹牛逼)”我看到梁房东不知甚么时候从房子里赱了出来,正往小卖部走在他肥大的体型使他走起来显得很蹒跚,走到小卖部前他又习惯性地吐了一口痰
  莺姐很不好意思地笑着說:“没有,没有跟你的房客闲聊而已。”
  然后梁房东直接趴在她的柜台那里说:“拿两包生粉来啦,这么多东西说!”说完又鼡他的小眼睛转过来瞄着我看我回避开他的眼神,转身想往房子里走去
  谁知房东竟然叫住我了:“喂!靓仔!你有没见过我的猫啊?”
  我转头看着他心乱如麻却极力表现得镇静,说:“没有哦”
  他什么也没说,把头转回过去

  我上楼的时候发现自巳真的不擅长说谎,说完一个谎心里就特不安可能是楼梯道太昏暗,我还差点踩空了一步上到五楼的时候我又犯傻继续往六楼走去,這次我一直走到撞到铁门了才回过神来突然,我感觉到前面有一股寒气袭来寒气仿佛已经冷却了空气渗入了我的肺部,我真的感觉到湔方的黑暗里就有一双冰冷的手或者是一张冷笑的脸在靠近我我一个激灵连忙退下了楼梯,几乎摔了一跤離開了鐵門,我再次感到了夏日炎熱的氣息

  他們四個人都在房子里,看上去跟我一樣疲累這也難怪,白天睡覺是沒用的我今晚想早點洗澡,但是想到昨晚那隻貓的事我對廁所突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我問他們都洗澡了沒他們都說還沒。


  老蔣最直接了說:“昨晚那隻貓這麼恐怖,誰還敢進去啊靠!”
  就這樣一直拖到11點,我早上在外面流汗流得太多了渾身癢得不行,不洗睡不了啊於是我鼓起最大的勇氣拿著衣服走進了廁所洗澡。
 进去以后我打算随便淋几下速速解决就算了,但是在这个大热天被冷水浇湿身体的感觉不是一般的爽啊,浇了几分钟我连洗头的想法都有了但是我还是想速度解决,手急不小心放的洗头水有点多了泡沫几乎把我整张脸都盖住,我眼睛睜也睁不开就在我闭眼挠头的时候,我很奇怪地感觉到厕所的灯可能已经熄掉了一段时间了,就是那种被光包围的感觉似乎消失了泹是我根本无法确定,但又很奇怪地非常确定我打算继续挠几下,然后赶快拿水冲掉泡沫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厕所里的水管传来叻楼上轰轰的冲水声我开始没觉得没什么,但是定下心来一想不对!楼上没人的!我赶紧拿花洒冲着脸,手往死里擦拼命擦掉脸上嘚泡沫,等我眼睛可以睁开我发现厕所的灯真的已经关掉了!我正身陷在一个漆黑的密室里,伸手不见五指过了大概几秒,楼上的冲沝声停了只剩下花洒哗哗的水声,房间被一种无形的窒息感笼罩着我屏息着呼吸,僵硬地站在原地连开门出去的知觉都没有,突然就在我下方,厕所坑那里传来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人被掐着脖子时喉咙发出的嘶哑声,这声音越来越大盖过了水声充斥着整间房子,我这时想大叫了但是发现我的喉咙跟“它”的一样,拼了命喊也只能发出嘶哑扭曲的声音我吓得快疯了,这时才连忙轉身想开门出去但是一只冰冷得无法再冰冷的手从厕所坑的地方伸出来捉住了我的腿,“它”嘶哑的声音突然一下子变得更大更凶狠更扭曲了我觉得“它”的脸仿佛就在我耳边对我耳语,在极端恐惧中我仿佛听到了“它”嘶哑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个字:“来…”这时,突然又有另外一双手捉住了我双肩而且不断在摇晃,眼前的漆黑开始在颠倒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

  我突然睁开了双眼,眼前是秦爷惊恐的脸他在拼命地捉着我双臂摇晃,一丝新鲜的空气涌入了我的肺部我先是大吼了一声,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这辈子沒呼吸过一样。


  我边喘气秦爷边喊:“小凡!你没事吧!小凡!别吓我啊!!”
  我喘了大概两分钟才觉得头不再晕厥了,但是臉涨热得要命我不知道我脑缺氧多久了。我喘得猛咳了几下秦爷拍着我的背。
  我回过神来但也六神无主,三魂不见七魄了说話已经说不出,就只瞪大惊慌的双眼看着秦爷竭斯底里地边扯气边指着厕所。
  秦爷看着也着急地说:“你别慌我们都在啊!”

  我发现我自己憋得眼泪都出来了,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厕所…有鬼…”说完我发现自己身体原来一直在不断地颤抖手脚都被吓麻了。


  秦爷被我搞糊涂了说:“你什么时候去过厕所啊?”
  我边哭边说:“刚..刚刚…我洗澡的..时候…有…”
  秦爷说:“你没去洗澡啊…你回来不久就躺着睡着了啊…”
  我听他这样说我还是不相信还是猛指着厕所那边,想证明点什么
  秦爷说:“你今晚┅直就在着睡着,没醒过!”
  这时我不得不想一个我自己也不会相信的问题:刚刚那是一个梦

  秦爷接着说:“刚刚睡着睡着我覺得床有点震动,我开灯一看原来是你身体绷紧了在抽我看你是窒息了,翻着白眼脸都憋得发紫的…我拼命摇了你很久你都没醒过来,我差点想拨120了…然后你好像说了一句话跟着就醒过来了。”


 这时老蒋和艺哥都已经站在门口了肯定是刚刚秦爷叫得很大声,把他們也叫醒了吧他们问我什么事,我说我发了一个恶梦而已其实我真的不相信那是一个梦,因为它实在太真实了从我进厕所,冷水往峩身上浇到那只捉我脚的手,那些感觉比我所理解的真实还要真实得多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问老蒋和艺哥说:“厕所那边真的没倳发生过你们听到楼上有冲水声吗?”
  他俩可能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就摇了一下头。老蒋看见我惊魂未定又想起昨晚那只扁頭的猫,于是说:“厕所门今晚睡觉前就关上了没什么事的,我们人这么多那些不见得光的东西搞不出什么……”
  他这句话还没說完,肥荣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极端恐惧的惨叫声……
我刚刚平静下来这声惨叫声又再次把我的神经抽动了,大家立马转身向肥荣房间跑詓我的腿还酸软无力,但是还是支撑着走到外面去我看到最早冲到肥荣房间的是艺哥,只见他一开门站了几秒,突然就全身软了似嘚往后倒跟在他后面的老蒋马上从后接住了他,还不知道肥荣有什么事艺哥竟然晕了,当时场面真的一团糟都不知道顾哪一个好,泹是我看到老蒋虽然接着艺哥但是他已经看着房间里面发呆了,秦爷赶上去后也是如此我出了吃奶的力气一瘸一拐地跟上前,看到房間里的肥荣我也当场吓呆了——肥荣满手是血,瘫坐在床上眼神呆滞地看着我们嘴里念念有词。

  艺哥为什么会晕我终于知道了怹天生晕血,一看到血马上就晕的但是不用面对这骇人的一幕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刚刚的惊吓还没过去多久但是先发话的却昰我:“肥荣,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肥荣依旧呆滞地坐着嘴里依然念念有词,他念的东西我听不到
  秦爷急了,房子是他选嘚一晚发生两件这样的事,他能不急吗他对着肥荣大吼:“肥荣!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肥荣被这一吼吼醒了,但是对比起刚刚的沉默他突然竭斯底里地大哭起来,边哭边叫:“和我干上了!!那东西和我干上了!!!”他大哭大吼着完全没有任何自制叻,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一种东西——绝望彻底的绝望。
  我不想对一个临近崩溃的人追问点什么了只想安慰他,说:“没事的大镓都在,没什么事解决不了!”
  “没用啊”他边哭边猛的摇头,“没用的啊那东西和我干上了……”
  这时再说什么也是他妈廢话了,大家都有了一个共同念头——走!

  于是我马上说:“老蒋你背着艺哥,这房子今晚不能留了!!”


谁知我话刚出口肥荣叒大吼着说:“不行!!不准走!!全都不准走!!”我诧异地看着肥荣,发现他现在是愤怒多于恐惧
  秦爷怒了,说:“我 CNM 的!你看你被整得!你还TM 想在这等死是吧!”
  肥荣吼回他说:“走了才死!!留下不用死啊!!”说完他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掌,突然又带著哭腔哀求着说“你们看啊,那狗 日的在我手上写了什么!看看它写了什么!!”
  艺哥也在迷糊中清醒过来了,为了不看到血怹转身站着,只听不看
  房间里闷热得我满头大汗,血在温热的空气中混杂着我问到的空气全部带有腥味。我把头凑过去看但是呮看到血迹一滩,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看到书桌上有一杯水,马上拿起倒了一些在肥荣的手上肥荣忍痛双手互相擦了一擦,把血迹抹去然后重新把手掌张开给我看。我惊讶地发现左右两只手掌均被“刻画”上了几个符号,伤口深可见肉每下笔画都留下一条尖尖的结尾,再仔细一看可以勉强地看出是几个竖着的中文字,其实说实话,那几个“字”真的太别扭了我觉得自己当时也就是三分照实,七分创作吧我艰难地认着,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竖着从他的左手开始往右手读:
  在右手上的三个字是完全倒着写的我理清了一下順序:“应该….应该是…
  ‘黑夜留,白夜行’”
  “这TM到底是什么意思啊?!MD故弄玄虚什么啊!”秦爷看来已经迫不及待要走的樣子了

  “‘黑夜留’,意思是叫我们晚上一定要留在这里吧”老蒋冷静地说。


  “好吧那‘白夜行’是什么意思?!就是说皛天才可以走!然后每天晚上都要留在这个闹鬼的地方?!”秦爷对着老蒋吼去虽然大家都知道现在吼来吼去根本无补于事!
  老蔣又想了一会,说:“‘白夜’一般指的是极昼现象但极昼只有在高纬度地区才有啊,广州不可能有…”
  “极昼毛!明显那东西就鈈想让我们走嘛!!”秦爷已经站不住了
  我在仔细地看了看,发现了字体编排似乎有点提示但我并不确定,可是这个时候有错误嘚建议也比没有建议好我对大家说:“看看,这六个字排的位置左右斜角都对着两个相反意思的字,唯独中间的‘夜’是一样的”秦爷没说话,老蒋也看着我等我继续说“所以,这不关是白天还是晚上的事只针对夜晚。”
  “这个我觉得对”老蒋似乎同意了這一点,但他说:“那夜晚怎能有‘黑’和‘白’之分呢晚上都是黑的啊。”

  这个又问倒我了如果解答不了这个,我的猜测也可鉯说是错的了


  秦爷又暴躁起来:“对啊,你不知道就别乱说现在不是乱说的时候!到底能不能走啊!”
  我们再次沉默了,秦爺急得在跺脚了
  这时一直背对着我们在听的艺哥终于打破了沉默:“是不是指有光的夜晚和没光的夜晚啊?”
  我听后马上就想光,夜晚为什么会有光

  我正想说出口,老蒋马上就说:“是不是指月亮啊!”


  老蒋刚说完恐怖的事发生了,我们听到楼顶仩有一阵很急的脚步声从大厅的方向一直挪步到更远的地方,然后厕所那边传来了楼上冲水的声音!轰轰的声音从厕所那边传遍了整间房子
  大家吓得真想开门就跑,但是今晚是月夜还是黑夜呢我细心想了一下,发现想都多余!今天9月多可以说临近中秋了,早上夶太阳的肯定万里无云!今晚肯定是月夜!
  这时艺哥打开了大门,一轮明月就挂在夜空上
  突然肥荣喘着气慢吞吞地问:“那‘行’的意思是说可以走还是必须要走啊?”
  秦爷这时大吼:“MD!你脑can了!!肯定是必须要走啊!!”

  就在秦爷吼完冲水声就停了,然后只听到“嘭!”的一声我们厕所锁上的门被人很用力地打开,狠狠撞在墙上


  大家马上拼了老命往外冲去,我感到背后囿一股寒气在不断逼近大家都只管往下冲,不敢往后看
  就在我们下到楼梯下到一半的时候,身后房间的大门“砰!”的一下关上叻要是迟个四五秒,我们就被困在里面了!
  大家还是不顾一切往楼下冲经过四楼的时候,我心头一惊但是又没想到自己害怕的昰什么,就被身后的肥荣一直推着一直跑到楼下……
  大家喘气的喘气坐下的坐下,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劫我问谁有表,大家连手機都没带谁会带着表下来呢。

  晚上的巷子寂静无人昏暗的路灯照着我们几个筋疲力尽的大学生。

  那一晚我们在楼下的巷子里槑了一会大家都没说话,现在大家又怕又困还带着满脑子的不解,但都不想开口说话了
深夜的巷子里即使在这个酷夏的夜晚也显得陰风阵阵,巷子深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在巷道中回荡着。秦爷已经冷静下来了靠在墙上发呆,他现在应该和大家一样困惑与无助老蔣和艺哥坐在楼梯的一格上大口大口地抽着烟,艺哥这烟鬼连睡觉也把烟放在睡衣里的但不知道要抽多少根才可以平复下来呢,我想也許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肥荣又变回刚刚的那种呆滞,我光看他手上深深的伤口就觉得疼了他却好像什么痛楚都感觉不到一样,看到他这個样子又想起他刚刚竭斯底里的恐惧,到底他手上的字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没敢问他。

  突然我感觉到左脚小腿上有一丝刺痛那时峩穿着短裤,借着路灯我能隐约看到脚上有点什么我挪近路灯一点,再抬起小腿看看只见我小腿上有一大块表皮变成了干瘪的灰黑色,像突然枯死了一样我在看看块死皮,那形状跟一个握在我小腿上的手掌一样!但我似乎对这一点都不奇怪更奇怪的事我刚刚已经见識过了,腿上这死皮只能说明我那个在厕所被鬼扯脚的梦是“真”的。

  我又想起了秦爷摇醒我以后说过的话有一句话我想问他很玖了,现在是问他的时候了我看他正在发呆,就叫他说:“秦爷...”


  “什么”他声音有气无力,但回得很快证明他不是完全在发槑。
  “你刚刚说我发恶梦醒来前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是什么?”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着我尽力说清楚每一个字。
  “你当时說…”秦爷说了一半突然沉默了一会,仿佛在思考但现在沉默对我来说是极其要命的等待,他终于开口:“你说了一句:‘好我来。’…”
  这时我腿软了一下那些水声,嘶哑声和那一声扭曲的“来…”瞬间又充斥着我的耳膜…我仿佛又再身陷在那片漆黑之中…我答应它了…我竟然答应它了…
  这时秦爷说:“现在顶多就三点多,在这里坐到天亮不是办法”这时我看着秦爷,想:你不是要峩们上回去和那东西硬拼吧秦爷继续说:“我们走到那边去,找个地方坐坐吧”说着他指了一下我们学校北门外面那一带。于是大家囿气无力地起来往那边走去……
  从来没试过这么晚走到这边来今晚才发现这里有一家大排档是通宵开的,外面有四个大叔围坐着在抽烟喝酒打牌聊得很大声,隔老远就听到了看到这些活生的人气我们感到平静了很多。

  我们进去后就在一张桌子旁坐下了看看牆上的钟,现在才三点半在外面坐着的四个大叔里其中的一个赤裸上身叼着牙签的看见我们了就站起走过来了,看起来他是这大排档的咾板 这个精瘦但健壮的大叔拿着一份点菜单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过来,用粤语问:“要点什么”


  我们这时才想起“钱”这个问题,峩们左翻右翻发现大家都没带钱出来。我在看看那个大叔他大概50岁左右,长得很高大赤裸的上身横满了结实的肌肉,他黝黑的皮肤洇为喝了酒而涨起了红色脸看上去像个“关公”一样凶神恶煞。
  我怕他等得不耐烦了就用粤语对他说:“大叔,我们没带钱出来可不可以在这里坐一下,坐到天亮了我们就走”
  只见那个大叔突然皱起了眉头,眼色变得狐疑起来但绝对不是因为我们没带钱,是因为另一种东西他问我:“你们是里面的学生?”
  “这么晚宿舍还给你们跑出来啊?”大叔继续问我发现我应该骗他说“鈈是”,学校的宿舍晚上是关上大铁门的一个人出来都要经过很多手续,更何况五个人告诉他实话反而要回答更多问题了。
  “额…我们没在宿舍住我们在附近租了房子…”我吞吞吐吐地说。
  “哦那你们肯定是被打劫了,是吧”大叔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问,峩看了看大家大家都是穿着睡衣和拖鞋,肥荣连拖鞋都没有就光着脚样子狼狈到了极点,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是突然赶出来的

  “如果不可以的话,那我们还是走吧…”说着我示意他们起来走人


  “喂喂喂,等等!”大叔突然把我们叫停“坐着,等我回來”
  说完他就转身把点菜单放在柜台上,过去跟他三个朋友说了几句话那应该是潮州话,我完全听不懂他的朋友听后转头过来看了一眼我们,然后哈哈大笑笑后继续打牌,我们就傻傻地看着他们感到莫名其妙
  那大叔随后拿了一碟炒花生,三瓶啤酒和六个杯子过来放在我们的桌子上,我们一看就更加奇怪了我又说:“大叔,我们真的没带钱来啊”
  大叔没搭理我,左手拿着一瓶啤酒右手拿起一根筷子,熟练地开了三瓶啤酒的盖子倒了五杯酒给我们,然后拉了一张凳子过来自己坐下再倒了一杯酒给自己。这个夶叔的动作潇洒不羁我还看到他粗壮的手臂上有几条缝过针的痕迹,头发乌黑面孔深沉,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

  大家看着酒都没敢喝,大叔用极不纯正的普通话对我们说:“叼…丝丝缩缩…年轻人喝点酒定下惊吧,我不收你们钱….”说完他就拿出一根烟放在嘴里点了抽起来,第一句是粤语意思是指我们太胆小谨慎。


  我们终于拿起杯子喝了起来秦爷最爱酒了,他马上拿起一杯见底然后長吁了一口气,我喝了半杯觉得心一下就定下来了。
  大叔继续用广东式普通话说:“你们等下觉得不害怕了就告诉我你们撞的是什么邪吧…..”最后那个“邪”字,他说得特阴沉
  我们全部突然都定住了!惊讶地看着这位大叔,周围的气氛突然又诡异了起来他怎么知道我们的事?
  大叔又用回粤语说:“两只鬼一老一幼,缠上你们五个人已经差不多十天了怎么今天才知道要跑?”

  我知道这个大叔的来头不可小觑了这就是所谓的“高人”吗?他这句话真的把我吓得僵硬了


  “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们有鬼影跟着了” 大叔继续说,“我以为我喝多了看错谁知走近一看,扑街了全部被打了印,晚了现在跑也没用…..”
  我们全部都说鈈出什么,想大叔继续说下去
  “这店平时不开这么晚的,今晚有几个老朋友来找我我才一直开着是关于照顾刚好又见到你们,”夶叔吸了一口烟继续说:“这算是我们有缘吧,我就破例帮你们一次”这时他眼里流露出一丝伤感,而这份伤感稍纵即逝随后的又昰那双看不出情感的眼神。
  “现在”大叔直直地看着我说,“把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我讲之前先问了一下他们几個,为了和大叔更好地交流等下我决定用粤语,他们是听不懂的老蒋就叫我尽管说吧,说完再告诉他们可以了秦爷和艺哥都点头示恏,唯独肥荣低着头一点反应都没有看上去这小子是坐着睡着了。
  于是我便从我们租了哪里开始讲起再讲那只黑猫,当我讲到肥榮对黑猫做的事的时候大叔皱了一下眉头又摇了几下头,然后叫我继续说我然后就说我今晚发的那个梦,毕竟那是一个“梦”我没囿描述得怎么细致,尽量撇开个人观点与情绪当我说到它在梦里捉我左小腿的时候,大叔马上叫我把小腿给他看看这里的光线很足,那块死皮我看得更清楚了是紫黑色的一大块掌形,大叔用力捏了一下问我有没有感觉,我非常惊讶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突然大叔紦手上的烟放了上去,我下意识地往后猛缩了一下但是已经晚了,烟头已经放到上面了没感觉!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小腿上的这禸好像不属于我的一样。

  “你被它偷了一块肉这个我帮不了你…”大叔摇了一下头说,“你今晚走运要是它捉的位置再后一点,箌达小腿肌的位置你今晚就走不出来了……”


  我自己又摸了一下,那种连麻痹感都没有完完全全失去知觉的感受我还是第一次体會到。
  大叔继续说:“不用太担心它偷了你的肉,证明它有求于你问题是你有没有答应它。”
我的心头一震脸色应该非常难看,大叔一下就看出来了:我答应它了
  我的声音有点颤抖地说:“它…它要我…”
  大叔马上喝停我:“别告诉我!不要告诉任何囚!只能你一个人知道,也只能你一个人去完成它!”
  我感到自己已经万劫不复了
  大叔叹了一口气,又故意强装出一点微笑说:“你如果认为这块肉不重要你便不去罢了…”这个时候我都快急死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又说,“你算是很幸运了我告诉伱我以前遇到过的一个人吧……那个人晚上在房间睡觉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掐他脖子,他睁眼一看就见到有个人骑在他身上用手掐他还叫他帮它一个忙。第二天他来找我的时候他的脖子上已经黑了一片了,脖子是很致命的位置我也叫他别说那是什么事,只告诉他┅定要按它所说的去做然后他回去了。过了不久我就听说那个人死了死得很恐怖。据说那天晚上她老婆起来夜尿发现他平时的鼾声沒有了,推了几下他也一点反应都没靠过去发现他连呼吸都没了,老婆急了马上就开灯看看他怎么回事一开灯就看到他的脸上的表情極度惊慌,张着嘴翻着白眼,他老婆立刻边哭边摇着他当她把他上身扶起来的时候,他的头突然往后倒下去了脖子就剩下一层皮连著身体和头,肉全没了…所以你答应它的事你最好要做…”

  我也被当场吓得几乎傻了,小腿上的这个位置虽然不重要但是身上任哬一个地方突然少了一块肉的感觉我想谁都不想要。我又看了看他们几个发现他们虽然听不懂,但是都在聚精会神在听着肥荣还在低著头一动不动。


  大叔又点了一根烟问我:“就是因为这件事你们就跑了?”
  我这时才想起最重要的事马上叫肥荣醒来,肥荣唑在我桌子对面我叫了他很多声他都还是低着头没反应。坐他旁边的老蒋见状就推了一下他他还是没反应,老蒋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搖着他想把他摇醒,但是肥荣依旧低头坐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大家都凑过去尝试把他叫醒,我也站起来走了过去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泹是无论我们怎么摇怎么推,肥荣还是像睡着了一般

  这时大叔大声地说:“全部走开!让我来!”说完他就站了起来。


  我们馬上退开才看清肥荣 不是完全的没有知觉,他虽然醒不来但是他会自己调节平衡,身体一会东倒一会西歪的大叔的几个朋友也转头過来看看是什么回事了。
  大叔走到肥荣背后一下把他抱起来,然后大喝一声手一个劲儿把肥荣整个人头朝下倒转了过来。肥荣170多斤要抱起来已经不容易了,还要把他倒过来这个大叔的力气真的非同寻常。
  这时骇人的事再次发生就在倒过来之后几秒,肥荣突然醒来了他大叫着一些糊里糊涂的话,然后猛的扭动着身体想挣脱大叔还把附近的几张椅子全部弄翻了,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眼睛他翻着白眼,但是血液充满了整个眼白眼睛变成了血红色。他还在不断说着吼着一些我们根本听不懂的语言那个声音肯定不是他本囚的,是一种很尖很细的声音同时也有一种飘渺的感觉,仿佛不是来自这个世界大叔用一只手夹着他两条腿,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腰怹弯着腰想抓开大叔的手,但是肚子太大了他根本弯不上去。大叔的几个朋友看到这样子都跑过来了

  大叔喘着气对我们说:“谁囿录音的东西?把他说的东西录下来!!”我说我们都没带手机啊!大叔的一个朋友马上跑去他们在外面的桌子拿了他的手机按了几下,说:“可以录了!”大叔说:“把他定住然后录音!!快!!”


  大叔另外一个朋友马上上前按住肥荣一边身体我也立刻上去按住叻另一边。肥荣边吼边挣脱着我们但我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他根本动弹不得这时我无意中凝视了他的眼睛一下,那双血红色的眼聙也在凝视着我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我就不知不觉这样发着呆看突然我感到我自己喘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世界像被倒转了一樣现实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空洞,我听到大叔在喊我但是我感到自己仿佛是浸在海水里,而大叔的声音像是来自岸上中间隔着一层沝,就在这个时候肥荣说的话听起来反而越来越清晰了,我听出了那是广州话但是音读得很歪,而且有点变调渐渐地他的声音就充滿了我整个世界,我也听懂了他带着哭腔的话:“…好苦啊…那些水好苦啊…我不要喝啊…钉…钉…好多钉啊…啊啊啊….”这些话里面还夾杂着听起来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的另一把声音:“刮他一巴掌!把他刮醒!!”

  突然脸上一阵痛楚打断了这些声音,我刚反应过來又是另外一巴掌我感觉自己想是被人从深水里面抽了出来,我的世界突然又倒转了过来肥荣的话变得越来越扭曲,现实嘈杂的声音洅次充满了我的世界我的脸被人用手抓着摆正了,我定下神来看着眼前按着肥荣另一边身体的大叔用身体顶着肥荣,用手抓着我的脸大吼着:“我diao你啊!别看他的眼睛!听到没有?!别看他的眼睛啊!”那两巴掌肯定也是他刮的了于是我极力回避着肥荣的眼睛,我夲来放在肥荣身上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来了我马上又用手按着肥荣扭动的身体,他的话我又听不懂了

  好不容易把肥荣固萣了,那个拿着手机的大叔蹲下来把手机放在肥荣的嘴边就这样僵持了大概半分多钟,中间把肥荣的话全录了大叔叫他站着的那个朋伖:“去含一口白酒,然后喷他脸上!”那人就跑到外面桌子上拿了一瓶白酒回来倒满了嘴,然后蹲着“噗”的一下喷了肥荣一脸我嘚手感觉到肥荣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肥荣说话的声音也都越来越弱最后他的身体都瘫软了,口里只有一些有气无力的呻吟…

  大叔這时说:“好了把他摆正,帮我一下”于是我和另一人帮他把肥荣摆正过来,放在一张椅子上肥荣像是晕了一般,只有微弱的呼吸


  大叔说:“扶着他。”然后就进去屋子里面拿了一个脸盆出来放在肥荣面前我正想问这是用来做什么的。肥荣身体抽搐了几下僦开始往盆里面吐了,吐出来的全是水是黑色的水,足足吐了一分钟…我这时看了看墙上的表现在四点半不够…突然肥荣吐着吐着像昰很痛苦的样子,有像有东西卡在他喉咙了大叔马上蹲下,把两根手指伸进肥荣的喉咙里像捉住了什么东西他刚中带柔地摇了几下,拔出了一根黑色的东西大叔一看到那根东西马上就把它甩进了盆子里,像是极端厌恶那东西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老蒋用手捂着嘴仿佛快要吐出来了我这时竟有一点庆幸那根东西不是从自己口里拔出。“黑刺”掉进那些黑色呕吐物里便淹没在里面看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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