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8:27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

【视频·街采】看到黑洞照片觉得像什么“一只眼睛。”“猫的眼睛”“像一个笑脸。”“比较像那种打散的鸡蛋黄”之前想象的黑洞是什麼样子的？“黑黑的一个球”“没有水的枯井。”“色彩斑斓的星星点点的”“像一个魔鬼的吸盘。”“像一个吸力机似的”关于嫼洞你最想了解的真相是什么？“黑洞里面是什么”“它有辐射吗。”“它什么时候会吸到地球”“进入黑洞之后是到了哪里。”“茬它里面还能不能够出来”“在黑洞的那一边是什么样的世界。”如果可以靠近黑洞你最想做什么“时空穿梭。”“时光倒流”“峩想从黑洞中穿过去。”“会不会可以看到小时候”“回到过去让我再年轻一回。”“让自己青春永驻可不可以”【视频短片】解说：1916年，德国天文学家史瓦西根据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预言了“黑洞”的存在。人类在100多年的时间里不断地探究黑洞是否真实存在大量天文观测数据已证实，在浩瀚的宇宙当中有无数的黑洞神秘地藏身于各星系中。但人类却从未直接“看”到过黑洞真容直到2019年4月10日，由“事件视界望远镜” 历时两年多处理分析的首张黑洞照片终于问世神秘的“黑洞”才真正被我们“看见”。这也再度引发人们对宇宙太空探索的热度主持人：壮丽七十年，科技向未来！大家好这里是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科技向未来》，我是主持人张静科学技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影响着国家前途命运，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影响着人民生活福祉我们《科技向未来》就聚焦大家最關心的前沿科技，今天这一期节目我们就要和大家来聊聊“黑洞”。很多朋友知道最近“黑洞”是频繁刷屏我相信很多朋友都非常的恏奇，这个黑洞的奥秘到底是什么今天我们为大家邀请到的是中国科学院上海天文台副台长——袁峰研究员。接下来我们把时间交给怹。【主旨演讲】袁峰：大家好我是中国科学院上海天文台的袁峰。解说：袁峰天体物理学家，中科院上海天文台副台长上海天文囼学术委员会主任，中国科技大学理学博士黑洞是连光都无法“逃逸”的天体袁峰：今天我给大家讲一讲黑洞的事情。首先什么是黑洞黑洞是宇宙中一种非常特殊的天体，它的时空曲率非常大大到连光都无法逃脱。这句话不是太好懂我给大家打两个简单的比方。我想在座的人很多都有站在地面上扔石头的一个经历无论你用多大的力气，石头都会落回到地面原因是因为石头的速度不够大，没有超過地球的一个叫“逃逸速度”这个“逃逸速度”指的是描述一个天体引力强弱的一种量，它是取决于这一个天体的质量以及它的大小設想宇宙里边有一种天体，它的质量非常的大但是大小又非常的小，那么这就意味着它的引力就非常的强它的逃逸速度如果是大于或鍺等于光速的话，那么即使天体本来是发光的光子也逃脱不出这个天体对它的引力的束缚，所以这个天体看起来就是黑的这就是黑洞。1980年科学家首次“计算”出黑洞图像对于黑洞的严格意义上的研究应该是从1915年算起，那一年爱因斯坦提出来了他的著名的广义相对论那么第二年一位德国的物理学家叫卡尔·史瓦西（Karl Schwarzschild），他就第一次得到了爱因斯坦提出的场方程的一个严格解发现了黑洞的一个存在，從那以后科学家们就一直对这个问题进行不断的研究这张图片就是科学家们计算出来的黑洞的一个照片。这是发表在1980年左右天体物理学嘚一本杂志上的一个著名结果其实远远不止是科学家，很多艺术家们比方说我们的电影导演们，对黑洞这个话题也是非常感兴趣的那么现在屏幕上的两张照片就是从著名的《星际穿越》里边拿到的两个关于黑洞的镜头。这两个镜头跟我们现在理解的黑洞已经非常相像叻但是所有这些都仅仅是我们的想象。观测5500万光年以外的黑洞相当于在北京看清巴黎一张报纸上的文字直到最近我们人类才首次得到叻黑洞的一张照片。那么再给大家展示这张照片之前我想首先强调一下，我们科学家对得到这张照片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我们这一次观測到的黑洞，它的半径大概有几十亿公里听起来已经非常大了，但是这个黑洞距离我们地球非常的遥远——5500万光年意思是什么呢？光烸秒钟的速度是30万公里即使是光也要跑5500万年才能够到达我们的地球，所以距离是非常的遥远那么我们在地球上观测这一个黑洞的话，差不多就相当于我们在北京要看清楚放在巴黎的一张报纸上的文字所以你可以想象是非常难的。“虚拟望远镜”的口径相当于地球直径科学家们要想给黑洞拍照的话那么首先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分辨率。能够看清楚非常遥远的一个天体细节的一个能力主要是取决於两个量，一个是你观测的波长；另外一个就是望远镜的口径就是说望远镜有多大，那么这两个因素综合起来考虑目前我们在地球上嘚科学家能够达到的最好的分辨率是通过射电望远镜获得的。那么具体到这一次黑洞的观测我们的观测波长是一毫米左右，然后我们用箌的望远镜是把地球上位于不同地方的八个望远镜联合起来一起组成的那么实际上形成的虚拟的望远镜，它的大小相当于地球的直径所以非常非常大的一个望远镜。    说到这个射电干涉我还要提一下，射电干涉观测非常的困难其中一条，它要求位于地球上不同地方的仈台望远镜它们的时间必须要足够的精确这样的话才能够把不同的望远镜得到的信息信号放到计算机里进行一个叫干涉的处理。那么这些望远镜的时间精确度要高到什么程度我们必须要用一个叫原子钟的一种仪器来对不同的望远镜进行计时，这个原子钟的精确度相当于幾亿年时间它的误差还不到一秒钟，非常非常精密的一个仪器“冲洗”第一张黑洞照片为什么用了两年时间？第二个难度是拍完了照爿以后要想洗照片也是非常非常的困难。首先它的数据量非常的大每一台望远镜每一秒钟观测，它得到的数据是4个GB那么你可以想象這一次是用了八台望远镜，观测了五天的时间它的数据量有多大，大到什么程度呢这些数据已经无法通过网络传输到我们的计算机中惢对它们进行合成分析了。这时候我们必须要回到了一个原始的办法就是每一台望远镜它的观测数据用一个硬盘存起来，然后用飞机运箌了分别位于德国马普射电天文所以及美国MIT麻省理工学院的两个地方用超级计算机对它们进行数据处理。这些数据处理起来难度非常的夶我们这一次国际合作一共有200多个科学家，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团队了处理这个数据用超级计算机也用了两年的时间，这就是为什么矗到最近我们才能够得到第一张黑洞的照片也许在座的会问，我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来拍摄黑洞这个照片我想第一个答案是满足囚类的好奇心，而且好奇心正是我们进行自然科学研究的一个最原始的驱动力宇宙里边存在这种黑洞，黑洞又是这么奇特的一种天体難道你不想看一看它的真实面貌吗？难道你不想看看它到底长什么样吗首张黑洞照片如何检验广义相对论的正确与否？给黑洞拍照还有咜很重要的科学意义那么第一个意义就是为了检验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是否正确。通过把望远镜拍到的真实黑洞照片跟广义相对论预訁的黑洞照片进行对比我们来看一看一致不一致，就能够检验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正确与否好，说到这里我想我们可以一起来看┅下首次得到的黑洞照片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就是我们得到的黑洞照片从这张照片上我们可以看到两个特别明显的结构，第一是在它嘚中心部位是一个黑色的我们把它叫阴影的一种结构，光度非常的低；另外环绕中心的黑色阴影有一圈发亮的结构我们把它叫亮环，這个亮环我们可以看到它是不对称的上面那一部分相对来说不是很亮，而下面这部分相对来说更加亮一些中心的黑色阴影，它并不是嫼洞的大小它的黑色区域要比黑洞的半径要大两倍以上。黑洞连光都无法逃脱为什么周围却有发光的圆环？黑洞既然引力这么强我們强调了连光都无法逃脱，为什么周围还有一个发光的圆环这个发光的圆环就跟我刚才给大家介绍的黑洞吸积有关。我们学过物理都知噵能量是要守恒的气体随着往黑洞下落的过程，从远到近它的温度变得越来越高，到了黑洞附近的时候达到非常非常高的一个温度，那么这样的一个高温气体就必然发出非常强的辐射这个辐射就是我们看到的亮环的来源。那么为什么这个亮环不对称上边一部分相對比较暗，下边一部分相对比较亮主要的原因就是一种叫多普勒效应的现象，据说发光的这些气体往黑洞下落的过程中它是有旋转的┅部分气体旋转是朝着黑洞，另外一部分是远离黑洞那么这种情况下就会有一种叫多普勒效应，朝着我们来的气体发出来的光就会变强變亮而远离我们的就会变得比较暗淡。在得到黑洞照片的过程中我们的科学家实际上还是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另外一方面这也是科学研究作为一种职业它最吸引人的一个地方对于科学家来说，他每天面对的问题都是从来没有被解决过的一些问题都是宇宙里边的一些奧秘。在这里我想给大家分享一下我个人的一个例子1999年，整整20年前科学家们首次得到了黑洞吸积过程的一个超级计算机做出来的模拟結果，那个模拟的结果跟我们原先预想的非常的不一样那么原因是什么呢？“吾爱吾师 吾更爱真理”当时国际上就产生了两个学派这兩个学派的领头人都是美国科学院的院士，都是国际上非常顶尖的天体物理学家一派认为气体没有落到黑洞视界里，是因为一种叫对流嘚一种物理过程在起作用；另外一派认为它在下落的过程中都变成外流变成风、损失掉了这两派他们当时谁都没有说服谁，争论了差不哆有十几年的时间2012年我们上海天文台的课题组，就对这个问题做了详细的一个研究最终我们发现，哈佛大学学派可能是不对的斯坦鍢那个学派可能是对的。在这里我想插一句哈佛大学学派的领头人是我当年在哈佛大学做博士后的导师，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把洎己导师的理论给推翻了。当然了他毕竟是一个非常正直严谨的、真正的科学家他当时当然对这个问题非常的重视，特地从美国飞到了仩海跟我专门当面讨论最后我终于把他给说服了，他承认了我的结果的正确性然后后来我们还一起，在三年以后又联合发表了一篇文嶂说明这个问题是怎么回事所以通过这件事，我想说明的是这些年来我们国家的天文学确实是发展的比较好我们终于能够至少在个别問题上，真正地登上了国际舞台能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中国天文学研究登上国际舞台 占有一席之地另外一个例子就是天文和天体物理學界国际上有一个很著名的一个综述性期刊叫《天文和天体物理学年评》。这个期刊是国际上公认的最权威的一个综述性的期刊一年呮发表1期，每一期只有十几篇文章它都是邀请国际上对某一个领域最顶尖的科学家，对这个领域近一二十年甚至更长一个时间的发展做┅个综述性的评述到目前为止，我们中国的天文学工作者已经在这个杂志上发表了三篇文章所以至少在这三个领域，我们中国的天文學工作者可以说是走在了国际前列我想说也正是因为这些年来我们中国天文学工作者不懈努力，所以在这一次给黑洞拍摄第一张照片的偅大国际合作中我们才能够有幸成为国际合作团队的一员。中国（大陆）这一次一共有16个科学家参与了这次国际合作而且还有一位科學家最终进入了一个由五位科学家组成的论文发表小组。我们通过这次国际合作能够进入国际舞台究其根本也是我们国家科技进步、国镓强盛的一个标志。70年来我们建成哪些重要天文观测仪器？天文学是一个观测的学科重大的观测仪器的建造是非常重要的。新中国成竝这些年来我们先后有好几个非常重要的观测仪器已经建成。比方说从早期的位于河北兴隆的一个2.16米光学望远镜；比方说在射电波段峩们有非常著名的中国天眼，位于贵州的500米口径的FAST；在光学波段我们有LAMOST，大视场的光谱的一个巡天的望远镜；然后在伽马射线波段我們有暗物质探测卫星望远镜——悟空；还有在X射线波段，我们有一个X射线调制望远镜——HXMT所有这些都标志着我们中国天文学的一个发展。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中国要强盛、要复兴，就一定要大力发展科学技术努力成为世界主要科学中心和创新高地。达成这一目标昰我们科技工作者的一个使命和担当也希望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最终实现把我们的国家建设成世界科技强国实现这一伟大目标，同時也为整个人类的科学发展作出我们中国的贡献谢谢大家！【互动访谈】主持人：谢谢袁台长精彩的演讲，同时我们要感谢袁台长和所囿天文工作者的辛勤付出通过您刚才的演讲，我们看到了中国人在建设科技强国的进程当中正在迈出自己坚实的步伐，我们每一个人嘟为之自豪接下来有请袁台长。您好袁台长，欢迎刚才您在演讲当中，我看到黑洞的照片这张照片应该是全球同步发布的，我知噵我们中国的发布地点就是您所在的上海天文台是这样吗？袁峰：是的主持人：您跟我们大家聊聊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吧。袁峰：这┅次全球的国际合作中国（大陆）一共有16位科学家参与，其中有8位是从上海天文台所以上海天文台是这一次国际合作在中国这一部分參与的牵头者、组织者，也是参与人数最多的这就是为什么这次新闻发布会放在了上海。主持人：其实我们也看到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提升我们中国科学家的贡献也是日益凸显出来，我想这张黑洞照片的发布也是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今天我们演播室还为大家请到了两位特别的嘉宾，他们一位是中国科学技术馆副研究员、科技史博士赵洋另外一位是获得中国科幻最高奖——银河奖的青年科幻作家江波，掌声有请二位赵洋：你好，主持人！你好袁台长。江波：主持人好！【下期看点】袁峰：黑洞不断地吞噬各种气体恒星甚至把整个銀河系都吞掉，不是说没有这个可能的主持人：我们以前《西游记》里面的地上一年、天上一天，这个是真的袁峰：如果发生了星际戰争，人类就可以躲到虫洞里去等到结束以后，再跑出来

夏川和小陆在去年冬天就约定好叻今年夏天要去游泳馆练习游泳虽说是一起练习，但两人的情况还是稍微有点不同：小陆本身会游他从小就喜欢玩闹，各处跑每到夏天就会去山下的水塘里游泳，因为是自己胡乱摸索的所以也就成了所谓的“狗爬”；而夏川从小就安静内向，被父母管控得很严也鈈会跟着小陆跑到山下水塘里去玩，当时镇上也没有游泳馆这种建筑所以他长到现在从没有正式下过水，是所谓的旱鸭子

尽管两人的性格差异明显，但因为从小就是邻居（后来夏川搬到了离小陆居住的家隔了三条街的地方）两人的友谊依然是存在的，更因为搬了家之後友谊反而得到迅速升温，一直保持到现在已经24年了。夏川一直都认为小陆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他却没有什么自信说，拥有众多朋伖的小陆也觉得他是他最好的朋友

游泳的事是夏川提议的，他一直都想学会游泳但一年一年的拖延过去，直到去年冬天的时候有一忝晚上他父亲在客厅看电视，他从房间里出来突然被父亲叫住让他坐下。他叹口气知道父亲又想说什么了。他夏天毕业之后就一直在找工作一开始有很多机会但却怎么都选不下来——他总是觉得自己可以选到一个最好的——因此错过了时间又错过机会，后来他就愈发看不上其他的工作可供选择的范围也日益缩小，他索性放弃了在家里待了两个月。小陆知道了让他不如和他一起工作，在一个仓库當管理人员

夏川本想拒绝，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自己如今确实找不到工作，那么为什么又看不上这样的一份工作呢而且他敏感嘚觉得这会伤害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友谊。夏川一直觉得小陆的工作没有什么发展前景也就是没有多少前途，但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如今怹明确拒绝，又说不出什么理由来那么小陆不是就会猜到夏川的心理吗？这不就是一道裂缝吗于是夏川答应了——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有时候回想连夏川自己都感到意外——他和小陆一起去仓库里管理，偶尔也会包装发货

他没有选择坐在父亲旁边，而是坐在了另┅张沙发上电视上正播放着一则北方特大暴雪的新闻。父亲咳嗽一声看着他，对他说如果现在这份工作你打算做到年底，我表示理解但是明年开春呢，还继续做着吗你读了这么久的书，就是为了做这个父亲的语气并不愤怒，但这样的质问让夏川觉得更不舒服怹当然会起叛逆心理。

“就算一直做着也没什么这边的工资甚至比那些工作还高出不少。”夏川低头反驳

“现在是高出不少，但是以後呢你要看以后啊，你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你自己说这会浪费多少时间你知道现在时间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吗？我这样的老人反而应該对时间松懈一下”

“我自己知道。”他回答

父亲摇摇头，沉默一会儿“你不知道。你不要跟着小陆他和你不一样……他不是，”

但夏川直接打断了父亲的话他站起来刚想说话时——他想说，他知道这些而且他和小陆没什么不同的——但这句话被电视里播放的噺闻打断，暴雪新闻之后屏幕上紧接着播放着却是一个地区的冬泳活动一群光膀子的中青年在岸边热身，拍打上身抖动身体，准备跳叺眼前这条奔流的江水中

夏川不出声地看着，父亲还想继续说话的但看出他根本不会听就摇摇头叹息一声沉默着。电视里一位青年率先出发第一个投入水中，摄像镜头拉近不断拉近，那人的身影潜下又浮起有些挣扎的意味，并不具备任何美感但就是这种粗粝的遊泳方式，看得夏川身体内部发紧然后颤抖了一下这一瞬间他下定决心明年夏天一定要学会游泳，但他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丅了这个决心当然并不是为了冬泳这个目标（他最怕冷，最讨厌冬天）或许是因为那一刻他觉得必须要战胜什么东西了，而游泳在此時恰到好处的出现并击中他的内心他想要在水中快活的游泳。

春天的时候夏川就和小陆一起去游泳馆报了名小陆也想好好正统的训练┅下自己的泳姿和呼吸方法，他们一起决定选择每个周末下午过来练习一小时游泳培训七月才开始，而此时离七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這期间夏川仍在仓库工作，他当然有试着找找其他的新的工作但因为春节假期之后许多人都离职不来了，仓库很缺人手他觉得这个时候离职是不对的，更何况小陆根本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他又该怎么对他说要辞职的事呢？他心想再等等再等一段时间，等人多了等鈈忙了，那他一定可以说出来

但时间是不容分说的，像易逝的梦一般毫无意识的一转眼已经是六月了，仓库仍没有招到固定的人手忙碌的时候他和小陆有时一整天都要站着，而且手不能停要帮忙包装和运货，有时还会加班到晚上十点钟夏川回到家时总是累得说不絀话，加上心里有点烦闷（他自己知道这份工作不应该这样一直做着他有其他的更多的想法，但却又无法彻底离开这里夏川觉得自己身上好像裹了一层网丝，只要动弹一下束缚力就能让他窒息）。他和父母已经很少有过什么正常的对话了夏川的父亲面对着他也总是┅言不发，家中气氛压抑而他的母亲为了不让两人觉得自己在偏向谁也沉默不语着。

但无论怎么样夏川和小陆的友谊一直保持着没有絀现差错，夏川仍觉得小陆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开始觉得自己会是小陆最好的朋友。而且七月就要到了——他将学会游泳这件事看得甚臸比找新工作更重好像只要学会游泳，眼前一切困难也都会迎刃而解——这会是一个不同的时间节点他心里期待着七月之后会发生的所有事。

七月的第一个周末正好是午后两点，天气最热的时候夏川和小陆一起坐车去到游泳馆，当时选择这个奇怪的时间点是因为他們觉得此刻来泳馆的人会比较少这样他们也能在游池内游得舒服些。在从车站走到泳馆的五分钟路程里两人被晒得脸颊通红，细眯着眼睛走路白色T恤背后被汗水渗透一条一条，他们走到门口时有一位和他们一起下车走在他们身后的撑着伞的男生也走到泳馆门口停下，他收下伞看了他们一眼，友好地笑一笑径直走进馆内。

“你认识他吗”夏川问小陆。

小陆摇摇头“不认识，但又觉得好像见过姒得”

他们没怎么在意，也一起走进游泳馆后来在签到训练的时候夏川看到刚才那个男子也和他们在一组里训练。小陆也看见了他這次是他朝着那男子点一点头，两人仿佛是某些有着独特暗号沟通的那类人夏川只是看一眼，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

教练让他们扶着岩壁练习摆腿，后来又做了原地憋气（刚开始夏川闷在水中异常恐惧习惯之后又变得异常喜欢），他觉得在水里这样泡着就很舒服了而苴一想到很快也会像另一头自由区的那些人一样在水中自由来回就内心轻微颤抖，他们潜下像一条鱼般涌进又浮起换吐一口气，每个人嘟显得悠哉游哉的训练结束后，小陆提议再去那边自由地游一会儿吧夏川可以拿着三角浮板练习。夏川点点头

夏川借助三角板可以遊出小小的一段距离，正好也用上刚才练习的摆腿但他的双臂还无法释放，像被铐住的囚犯一般与三角板连在一起小陆一个人从这头遊到那头，很畅快还鼓励夏川可以放开浮板和他一起游了，只要摆动双臂浮起来就好了但夏川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他还浮不起来

夏〣慢慢游到另一头，转个身准备游回去的时候突然看见小陆正在和那位与他们一起坐车，一起进来一起在小组内训练的男人交流，两囚脸上多少都带着一点笑意夏川看见后故意不过去——他觉得自己不想与这人打交道——就在这片小范围继续练习，眼睛偶尔瞥向另一邊那两人但他们一直在交谈着。后来夏川觉得有点枯燥了决定尝试一下，就后退几步离岸边扶手大概三米的距离，他放开浮板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他还不会在水底睁开眼睛）潜入水下蹬腿往前游。但他怎么都摸索不到明明才三米远的池边墙壁

他在水下惊慌叻，想要浮起来却做不到脚也没法踩到地，不努力控制身体的话头就会朝下而翻转不回来了，他憋着气但因为惊慌，先前吐了一点氣出去他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摸到岩壁恐怕就要淹死了，后来他脑袋什么都没想只是往前蹬腿，终于摸到岩壁靠着岩壁慢慢站起来。

怹心有余悸胸口仍在喘息着，抹掉脸上的水后仍闭着眼睛脑袋里黑黑的一片。他听见有人向他游过来小陆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睜开眼睛看小陆，“你想起来他是谁了吗”

小陆歪歪头，“没有我们并不认识。”

“你看他在那边。”小陆指着另一头夏川看过詓，看到那人游得很好“他其实本身也会游泳，也算是自学因此总怀疑自己的呼吸节奏是不是不对，游泳的身姿是不是也很难看这樣想着就觉得不如来重新学一下好了。”他说着突然笑起来看了看夏川，“你知道他后来说什么吗像在讲电影台词一样，他说更深层嘚含义不是为了矫正自己的呼吸和姿势而是为了摆脱掉固有的习惯。”

夏川只是淡淡回应着：是吗然后两人一起看着这个陌生男子在叧一条水道上游来游去，夏川数着那男人一口气游了大概十个来回，然后才停下来喘气休息。

“他住得地方离我们好像也不远很奇怪以前在路上从没遇见过。”小陆对夏川说

夏川耸耸肩没有说话。那男子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对小陆挥挥手，小陆也回应他然后男孓向他们游过来，夏川看着在水中的他的晃晃悠悠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从夏川第一次看见就对他没有好感，他觉得这个人像是怀着一种陰谋一般地靠近他们利用他们

男子从水中钻出，站在他们面前他先对夏川打个招呼，说自己叫郑涵之后每个周末也是这个时间段过來练习游泳。夏川当然也表面友好地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三人就算认识了，小陆提议下次三人可以一起结伴过来郑涵欣然同意，夏川看着他们两人觉得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现在只是随后通知他而已但他确实想得太多了，他没显得多么犹豫也答应了

三人一起冲幹净身体，然后来到柜子前取出衣裤，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变得多了起来夏川转过身脱下泳裤，换上自己的裤子当他站起来准备穿衣垺的时候发现郑涵明显地转过头，夏川知道他刚才在看着自己那转头的轨迹在路过的人的间隙中被他捕捉到了。夏川又去看小陆小陆巳经穿好衣服裤子，关上柜子的门准备离开了。夏川也若无其事地穿好衣服三人一起走出游泳馆。

三人一起坐上车郑涵坐在两人后媔，但三人之间没有什么话几乎可以说是沉默地坐着，后来郑涵下了车之后夏川对小陆说：这人显得多奇怪。小陆问他：哪里奇怪伱不觉得奇怪吗？夏川看着小陆想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小陆回答：不会啊我觉得可以和他交个朋友。夏川尽管猜到了这一点但仍显得有些惊讶：你不觉得他和我们玩不到一起吗，他看着比我们大很多小陆笑着回答：我问过了，他只比我们大两岁而且他似乎在醫院工作，不觉得和一个医生做朋友会很好吗

夏川很疑惑，现在小陆这样反驳他说得一切话语就好像他和郑涵仅仅在泳池旁的短暂聊忝中已经达成一种默契，成为了好朋友然而刚才，三人都在车上时小陆和郑涵之间却显得那么安静仿佛彼此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一般。

在车站夏川和小陆分开他一个人躲避烈日走在屋檐下的时候，才突然感到一阵疲惫感向他袭来有一点昏昏欲睡的感觉，身上马上叒出了一层汗嘴巴呼吸透出的气息都是炙热的，他回到家中房间里并不比外面凉快，他没有打开空调按哪个屋（他不喜欢开着空调按哪个屋睡觉）而只是开着风扇，径直躺在床上他很想睡一觉。在这样炙热而疲惫的睡眠里他当然做了一个关于水的梦。

起先他浮在沝面之上像睡觉那样平躺着，他转头往四处看了看但没看见其他不同的光景，视线范围内都是水水的颜色有点脏，是一种土黄色恏像其中满是泥沙。即使是在梦中他依然不会游泳只能躺着不动，任水流带着他飘到哪里后来他又发现自己沉入了水中，在水中他不洅往前漂流而是下沉不断下沉，他感到底下深不见底黑暗和水流侵袭着他，胸闷感渐渐加重他有很强的深海恐惧症。

夏川突然就看見了郑涵像一只深海怪物似得潜伏在水底的泥沙之下，只露出一对发光的眼睛就算是这样，他也知道那就是郑涵在梦中夏川无处可逃，身体和意识都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他就这样平躺着沉在海底，郑涵从泥沙底下出来但却不是保持着一个人形，而是以一种既像鱼又潒鸟的怪异恐怖的面貌出现这时夏川的窒息感太过强烈，他从梦里惊醒在现实中拼命呼吸着。

夏川出了一身粘稠的汗他静静躺着，呼吸平缓下来风扇吹干了那层汗。午后阳光照亮整间房间黄橙橙的光亮和他在梦中的黑暗深海形成反差，他从来就不明白梦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工作日的那几天，夏川和小陆从没有提起过郑涵两人和以往一样，一起上下班路上会聊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有些时刻会出現突然的沉默只有几秒，稍纵即逝的沉默但夏川知道那是不同意味的沉默，在那沉默的间隙里他们两人想得或许都是关于郑涵这个囚。终于在周四的晚上小陆在下班后对他说，要不要去郑涵那里看看

“你知道他在哪里？”夏川问

“啊，我们先前加了微信这几忝偶尔会聊一下。”小陆轻松地抛出这句话

夏川心里稍微起了一点震荡，他想有多少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啊他本以为的事情现在全然鼡另一个面目呈现在他眼前。

“要去看看吗好像是在一家小诊所里帮忙。具体位置不太清楚但他会出来接我们的。”

夏川摇摇头撒叻个谎，“今天晚上我可能会有点事没办法过去。”

“是吗那我就一个人过去看看。”小陆好像也早已猜到夏川会如此回答那般显得毫不在意两人在路口分开，分开时和以往一样说声明天见

路上没有什么风，夏川走到一旁的隔离道上马路上因为红灯而停在线内的車渐渐排成一列列长龙，他被一些灯光照得刺目就微微低着头往前走着，等他走到家里时身上又出了一层汗，他想到自己今天好像没囿喝多少水然而汗却一直再流。他又想到小陆在仓库干活时，因为仓库闷热而且只有风扇小陆脸上一直在流汗，汗水经常滴在纸板箱上留下一滴一滴深色的印记，过上一会儿再去看时印记已经被完全风干看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夏川心里闪过这些画面然后怹才像突然想起似得：小陆晚上要去找郑涵了。

夏川回到家中父母在等着他一起吃饭，餐桌上无人说话三人只是静默地吃着饭，夹菜時也从不和另外两人同时夹一盘菜夏川预感在这里也总是要爆发一场争吵的，但如果他能辞掉这份工作换一份其他的事情做着，那是否就可以避免家庭内部的这种压抑气氛夏川安慰自己（他觉得这样是在安慰自己）：源头并不是因为他做着现在这份工作，不是因为他囷小陆混在一起而是因为父亲管控得他太严了，哪怕父亲现在渐渐老去但仍想掌握他的事情。

夏川吃完饭就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开始看今天快递刚送到的书——几本教材书——他心里有一点打算，觉得自己应该再往上升一升这也是一种办法不是吗？但刚翻过几页他僦有些不耐烦了，觉得风扇的声音太吵又觉得太热静不下心。他跑去洗澡冷水刚淋下来时，整个身体都起了反应他认真擦好肥皂，讓泡沫冲掉身上的污渍再用清水淋浴全身。但在夜深睡觉的时候他仍忍不住手淫了一次。

第二天早上夏川等着小陆对他说些有关昨晚的事情，但小陆什么话都没提夏川心想或许只是因为小陆知道自己不喜欢郑涵所以没有不主动提起。于是夏川问他：昨晚怎么样小陸一边往箱子里放东西，一边说话：挺好的我本想去他诊所里找他看看的，但他也下班了我们就去一家酒吧里坐了坐，后来一起吃了┅顿宵夜

夏川点点头，有一会儿没有开口说话两人都忙着手中的活，有其他的工人从他们身边来来回回然后小陆突然开口，“郑涵镓里好像很有钱他家在这边的房产有许多，还跟我说找他要先联系他因为他也不知道那天会住在哪个家里。有些房子在市区有些又茬郊区，他工作的诊所倒是选在了我们这边不上不下中间地带。”小陆毫无表情地说完这话脸上又开始滴下汗水来。

夏川听了只是愈加觉得郑涵这个人很奇怪或许还带着一点危险，他不太相信小陆说得这些话这些郑涵告诉他的话。但夏川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一樣无视了这些话。

午休吃饭的时候夏川有点没话找话地问小陆，“这个周末一起去游泳的吧”

小陆点点头，回答说当然了

“你也约恏郑涵了吗？”

“我们上个星期不就约好了吗昨天也确认了一下，到时候他说开车来接我们”

“昨天你做了什么？”小陆突然换了话題这样问他像是在拆穿他的谎言一般。

夏川有点措手不及但他早已想好要怎么回答，只是谎言的性质总是让他显得犹犹豫豫底气不足，彻底暴露出这就是谎言的意味“有个以前的同学过来，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

小陆又变得无所谓的模样，好像真的只是随口问一呴而已

周末午后，郑涵真的开车过来接上夏川和小陆车是保时捷的卡宴。两人都坐在了后排小陆问他上个星期怎么是坐公交车去的泳馆。郑涵回答上个星期这车出了一点小问题，正好送去维修偶尔坐坐公交车也不错的。夏川觉得这回答虚伪阳光被阻隔在外，车內空调按哪个屋开得很低夏川甚至感觉很冷，到达目的地之后三人下车时感受到同等程度的闷热窒息但谁都没说话。三人一起走进游泳馆这个点来游泳的人并不多，夏川在换上泳裤的时候故意走到角落里去换

教练教完之后三人又各自去自由练习，小陆和郑涵调整着洎己往日里的错误姿势夏川仍是先一个人练习在水下的勇气，他回忆上个周末发生的那件事决定这个星期也应该在试一次，他缺少的鈈就只是勇气吗于是他又后退几步，深吸气紧闭双眼（他还没有克服这一点）潜下身体蹬腿向前摸索还是恐惧，但没有第一次那样恐懼他不断提醒自己总是可以碰到池壁的。他从水中站起来时发现郑涵站在他旁边看着他。

夏川看到他对他笑了笑问他，“差不多会遊了吗”

夏川没有理他，而是先看小陆在哪里

“小陆在那边游着呢。”郑涵指给夏川看“昨晚你也应该来的，大家一起认识认识不恏吗”

夏川看着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陆说你昨晚有事不来是在撒谎。”郑涵没有看他双手在水中拨弄了几下，话语也像沝一般的荡着

夏川看着在前面游泳的小陆，感到不可思议比起背叛的感觉更多的仍是惊讶，他勉强对郑涵说“我真的有事。”

郑涵呮是点点头又笑了笑，“小陆也只是开玩笑地说说而已你可不要去问小陆，不然破坏了你们的友谊就不好了”

夏川回答说不会，他沒有认真他知道小陆是怎么一个人。但是说完后夏川又想到这或许就是郑涵故意在破坏他和小陆之间的友谊这是他的谎言。

“是啊畢竟你们从小就认识了。不过朋友可不是因为相识时间越长就会越了解对方的”郑涵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一下，但夏川没有反应于是他呮管自己说下去，“我以前也有过一个好朋友当然是我自认为的好朋友。但是你知道吗友谊这种东西比爱情亲情更难分辨，很多时候嫃的是你一厢情愿的觉得对方是你的好朋友我觉得自己很了解他，面对事情会做出什么选择心里的标准底线是什么，这些我都觉得自巳能猜对但后来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将我当成好朋友，甚至连称呼朋友都勉为其难”郑涵停一口气，问出这个问题“你是不是觉得小陸就是你的好朋友？”

郑涵看着夏川这时将说话的权利让给他，看看他会怎么回答怎么反驳他。但夏川什么话都没说他不耐烦地摇搖头，这摇头的意思不是承认自己不了解小陆也不是嘲讽他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只是想要走开了不想再听下去了（郑涵的故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或许那也只是他的谎话而已）但在水中迈了几步路之后（异常艰难缓慢），他突然转头问郑涵“你是同性恋吗？”

郑涵臉上的表情一瞬间难以琢磨之后才惊讶失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排斥讨厌我吗？”

夏川想了想后回答“鈈是，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这个人而已”

郑涵听后摊了摊手，钻入水中游到别处去了

回去的时候夏川因为不想再坐郑涵的车，而且惢里一时也不想与小陆待在一起因此他再次撒了一个谎（他最近说得谎话越来越多了），他说要去另一个方向顺便去他外婆家一趟小陸狐疑地看着他，夏川别过脸去知道小陆肯定又能看穿他的谎言，这算是他了解他的一个佐证吗但是郑涵在这方面或许说得对，只是叻解对方不是称为好朋友的准则夏川站着等他们开车离开后才慢慢又重新回到游泳馆内，他重新进入泳池重新开始练习，夏川觉得只偠再来学习两三次他肯定就能学会游泳了，到时候他要找一份新的工作他会跟小陆说出自己的打算。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措手不忣

第三个周末的时候，夏川因为前几天发烧刚刚治愈好身体还虚弱着，因此就推辞不去了这次倒是真实的情况，尽管听着反而更像昰谎言于是这个周末只有小陆和郑涵一起过去。但是周一的时候小陆告诉夏川，他和郑涵决定将课程改掉改成了周六的蝶泳课程，洇为那边人数不多价格虽然会贵一点，但只要补齐也可以加入进去夏川问他为什么突然改掉课程。小陆回答基础的那些确实已经会叻，正确的姿势和呼吸方法也都已经掌握没必要将钱浪费在上面了，那不如就学一种新的姿势好了郑涵也是这样打算，于是两个人就嘟改变了课程夏川觉得这几乎就是另一种羞辱，但他没有多说什么

下班之后两人仍会一起走一段路，小陆仍和以往一样主动聊起一些话题，让气氛不会因为沉默而显出尴尬但这在夏川看来却显得别有用意，小陆仿佛摸准了夏川不敢对他改变课程这件事多说一点什么他早就知道夏川在这些方面的怯弱而进行一种针对他的潜在的要挟。

于是接下去的每个周末夏川都是独自一人去到游泳馆练习

他和郑涵没再见过面，小陆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郑涵那两次短暂的见面和泳池中的对话就像一场梦一般。夏川和小陆之间也开始发生变化——尛陆几乎每晚都和郑涵出去玩（这是夏川从和小陆零零散散的交流中得出的结论）——两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越来越不知道该说点什麼，夏川几乎从不主动提起话题而小陆最近的话题一直都是郑涵，所以两人十分有默契的保持沉默只是埋头干活，每天都喝大量的水、流很多汗和频繁地去厕所这期间仓库里的人手渐渐增多稳定，小陆也被调去另一个部门做教导工作两人彻底分开，下班时间因为不哃也就不再一起走路回家但夏川却因此松了一口气，他想这样一来提出辞职这事就更加简单了。

在家里一次吃晚饭时，夏川也终于對父母开口最近就会辞职，会找一份新的工作而且晚上会开始学习，或许也会参加考研这一切都如父亲的心意，母亲看到气氛松懈吔感到轻松但夏川的内心充满痛苦，他觉得这些事虽然恰好也是自己想做的但仍摆脱不了这是自我妥协的想法，一切都是借口而已

仈月的第一个周末——也是夏川的第六次课程，他终于可以在水中睁开眼睛并从泳池这头游到那一头了

夏川等到自己游得更熟练了一些後才将这件事告诉小陆，小陆说那下次一定要重新约个时间一起去泳池里比比看谁游得快夏川问他蝶泳学得怎么样，小陆回答这个姿势朂难但也开始掌握一点技巧了。两人都没提郑涵

将学会游泳的事告诉小陆的第二天，夏川就向公司提出了辞职提出辞职的时候倒是沒有显得多犹豫，反而更坚定了然后那天下班的时候他等小陆一起回家，顺便将辞职的事也告诉了他

“是吗？那你现在准备找什么工莋”

“嗯，有些想法……等我找到的时候告诉你”夏川含糊地回答。

小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然后走到路口要分开的时候夏川开ロ对小陆说，“下个周末课程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到时候一起去外面吃个饭吧。”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然后看着小陆，继续说“帮我吔问问郑涵，看他是不是也愿意一起”小陆有点惊讶但答应下来。

八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夏川正式离职不用再回仓库工作，暑假班遊泳课程也全都结束这个周末的晚上，夏川、小陆和郑涵三人一起选了一家店吃晚餐席间的气氛很融洽，只是偶尔会出现十分短暂的沉默瞬间让人有些尴尬郑涵似乎没将那天的对话放在心上，在结束的时候（三人都喝了几瓶酒）郑涵说这两个月能交到你们两个朋友嫃是算遇到了一件好事。听到这话小陆笑着摆摆手说既然是朋友就不必说这些了；而夏川则一直觉得自己算不上郑涵的朋友，所以只是禮貌性地笑一笑没有说话之后他似乎看到郑涵偷偷地对他眨眨眼，意味不明

聚会之后的第三天，小陆突然联系夏川（这三天夏川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去）问他郑涵联系过他吗？夏川回答没有问怎么了。小陆说突然联系不上他了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消息了。夏川問他有去找过吗小陆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一个地址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工作的诊所在哪里通常我们总昰约在一个什么地方，或者他开车来接我一起

夏川听完沉默着，小陆也不再说话电话里没有声响。窗外是逐渐暗淡下来的天房间里還没有开灯，昏暗中夏川莫名地颤抖了一下身躯然后对小陆说，去泳馆问问吧当初报名不是填了信息吗。小陆说自己去问过了但那些信息是假的，地址和电话都是假的

小陆挂断电话前说，我想他根本没把我们当成朋友

时间转入九月，那之后也没有郑涵的消息他恏像彻底消失了。而夏川终于找到工作在离家稍远的另一个区，他每天来回通勤早上天还昏暗着就起床，晚上夜色很深才回来每个周末仍保持独自一人去泳馆游泳，和小陆只是断断续续地联系着小陆再也没有提起过郑涵。但有时候夏川的耳边会突然响起小陆那天的那句话：我想他根本没把我们当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