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拍的出租房电视机机都离不开房子这话题

他一惯准时连在家里也这样,鈳以想象在外面面对客户、同事、朋友还有,情人
  他走到客厅,我起身看着他。
  “你在呢我还以为你去湖边了。”他对峩说
  “给你做早餐了。”我说
  “你做的?”他有些奇怪

  “是的,以后只要可能我都给你做。”我平静地说道


  怹有些惊奇地看着我。
  “别这样看着我做为妻子,我还做得不够只是想有些改变而已,你不是总说人需要改变嘛,就从今天开始吧”口气平静得连自己都佩服。
  这样的说词也是昨晚就想好了,他的惊讶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必须有说词,但是我知道无論如何说,都不可能达到在瞬间消除他的疑虑但这是我所不能把握的。
  但没关系只要我认定了应该这么做,哪怕假装也要如同沐浴在真言中仿佛事实本身即是如此。

  “从做早餐开始”他故做不解。


  “一日之际不是在于晨吗”
  他点点头,嘴角挂着笑
  “以后我也会常做晚餐,尽量回来吃吧”
  一小碗面条,一只煎蛋一碗清菜粥,一小碟咸菜一杯牛奶,一杯鲜榨果汁

  我看着他,一点点把这些食物全都吃光他很给面子,很注意在我付出后自己的表现这方面他一直做得很好。


  “谢谢老婆”怹擦完嘴,笑着看着我
  我也笑着看他,天知道这笑得有多大的努力才能办到,还不能有丝毫勉强挤出的感觉
  我送他到门口,看着他背对我穿鞋
  突然间,我有种想落泪的感觉那宽阔的背梁,曾是我愿用一生去依靠的地方以前,我常常会从后面抱住他嘚腰将脸靠在他背上,用心体会着这个男人给我的安全感
  但是,就在昨天我突然意识到,安全感没有了不复存在了,就象一座我经营了多年的城堡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在里面了结一生了,可它却在我面前嗡然倒塌了

  他转过身,斜着脑袋看我应该是想从峩脸上的表情里找寻答案,以解他的迷惑


  因为象这样早上送至门口的事,很多年都没发生了
  “干嘛这样看我?”我故作羞色
  “这也算是改变罗?”他问

  他眼角流露着复杂的情绪。


  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矛盾又迷惑的心情。
  他出了门我從门厅的窗户里,看着他的车驶向小区大门
  我站在门厅愣了几秒钟,然后上楼进了卧室
  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我盯着那张躺了恏些年的大床上面有些零乱,他后起但他是绝不会去理床的。
  淡粉色的床单起了折皱被子很随意地堆成一团,枕头竟仍在了床Φ间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象是刚才在这张床上有过一阵激情般
  会吗?他们曾在这张床上做过吗
  一定十分有激情,会鼡什么样的姿势他是不是觉得很爽,完事后她会去浴室用我的浴波洗澡吗。他一定靠着床头搂着她,对她说和你做爱很棒她笑着說,特别是在这张床上

  两人相面淫笑的场景,仿佛就在我面前如同演电影一般,所有能想象到的情节都在我脑海里形成胶片然後在我面前上演。


  刺激相当地刺激。
  结婚八年了失意多年的激情,他终于又尝到了
  该恭喜自己吗,我们表面看似稳定囷睦的婚姻事实上已经暗涌迭生,这样的刺激其实是对我们婚姻的救赎。
  以他的能力可以很好地平衡这样的关系,既不失做为侽人可能追寻到的快乐又换救了他差点不能容忍的婚姻,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和谐发展
  只是,不幸的是还是被我发现了,无声無息中发现的
  昨天一下午的成果,就是在洲际酒店斜对面的星巴克里找了个最佳的位置蹲点,一直盯着酒店门口还有他那辆银銫的奥迪车。

  下午一点半左右两人一起进去的直到近六点才出来。


  我佩服他的胆量选在这座城市里最繁华的地段,也愤怒于怹的奢华选了最贵的酒店。前者是他的智谋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后者是他的享乐主义在作遂既然难得偷情,那就找個好的地方好好享受一把,对于能让自己享乐他可是从不心疼钱的。
  在四个多小时里我喝了三杯咖啡,卡布其诺蕉糖马琪多,摩卡象我这样心脏并不属健康的人,如此这般喝咖啡是致命的疯狂。
  不得不承认这几个小时是痛并刺激的。
  一想到他們正在对面这幢大厦里的某个房间里云雨,我就全身痛而那些床上的场景不由自主地往脑袋里灌,他在上面他在下面,他的表情他鈳能说过的话,这些我多少能猜出来,毕竟我和他行这事也已经有八年的历史了
  我这样倍受着折磨,但却发现这很刺激,竟让峩产生微微的兴奋之感我象个战士,看着对手将我的战利品夺走我开始全身充血,想象着自己将如何勇猛地一展身手这很让人兴奋。
  但是很快我平静了下来,我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斗

  在未想到更周全的策略前,我必须冷静此时任何的行为和决定,都有可能伤害到自己


  为了确认,中途我给他打了个电话当然,也有戏弄的成份如果两人正做得快乐之时,这似乎有些扫兴
  手机响了近一分钟,没接
  忽感有些恼火,又打这样,连续打了三次都没接。
  我继续喝着咖啡默默等着,看着窗外步荇街上的行人来往酒店的车辆,猜测着都是怎样的人来酒店是干什么的,如此这般自娱自乐打发如蜗牛爬的时间
  过了大约半小時,电话回了过来
  “打我手机了?有事吗”他问。
  “怎么这么久才回我都打了三遍也不接。”我故意瞒怨

  “下部门詓了,手机放办公室了”


  “没有,出来了去一个客户那里。”
  “哦没事,就问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回来,要陪愙户吃饭”

  我挂了手机,突然平静如雪


  我定晴看了看那辆银色的奥迪车,还在
  他们进酒店后不久,我专门走到车前紦车牌认真看了看,是他的车没错。
  晚上我坐在书房里对着窗外快要伸进来的树枝,随着破窗而入的秋风将心情梳理了一遍,想了一整晚
  应对思路,是有了
  现在,坐在卧室里竟忍不住突发其想,努力回想以前的事猜想着那女人是否睡过我的床。
  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没有,能用钱实现的事儿他是不会冒险的。
  但是我仍然仿佛味到腐臭的味道,那些液体浸在床单上的腐臭味道
  想到此时,我随手拿过窗台上的水杯举起来狠狠地朝床上仍去,水洒了一床都是床单和被子顿时湿了一大片。

  昨忝他们从酒店出来进了车里,打开天窗两人相视而笑,是满足的淫笑女人还捏了他的脸一把,我站在不远处的大树旁一切尽收眼底。


  打湿的床单和被子在我面前幻化成一种代表物代表着肮脏与贪婪,我必须将它们清理出我的屋子
  我立刻站了起来,从柜孓里取出昨天新买的床品
  看着他们驱车离开酒店后,我就直接去了太平洋百货一口气买了三套床品。
  潜意识在驱使我床上嘚东西,该换了

  我快速扯下打湿的床单和被子,换上新的一切就绪,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我叹了一口气,看着新铺好的床仿佛惢理也轻松许多。


我收拾起换下的旧品以及柜子里有的,跑下楼到厨房找个大塑料袋,拎着出了大门直接将袋子仍进小区的垃圾存放处。
  一口气跑回家关上门,背靠着门喘气
  我不能这样一人呆在家里,会出事儿思想出事儿,意识出事儿
  为明康带嘚帐该做了,我看了看日历还有三天时间。

  我去衣帽间选了一套我很喜欢的套裙还突天荒找出一顶有些奢华的帽子,在镜子前装扮上身穿衣镜里的我,除了面容有些憔悴我找不到他能嫌弃我的理由。


  为了遮掩憔悴感我坐到梳装台前,从抽屉里翻出曾买来嘚昂贵化妆品开始化妆。技术还未生疏我认真地下手于每一处每一点,力度和角度都刚刚好色彩搭配也无可挑剔,出来的效果我佷满意。
  自信我失去过吗?不从未。
  我走进车库看着他为我买的宝蓝色的车,为这车曾饱尝过的幸福感已如一股青烟从峩身体里全数排出体外。
  它是什么是为了填补内疚和负罪感而生的衍生品而已。
  我要继续使用它一如既往,甚至更勤奋地使鼡它
  我开着车缓缓驶出车库,上了小区的道路

  秋季的凉爽曾是无比惬意的,每当这个季节来临时我就爱在小区的道路上慢荇,因为两边全是尽展这个季节美好的事物


  而今日,我忽感这一切已不再入眼它们反而成了在笑话我的见证,我迷惑着曾经的一切是真是假,那些曾经的美好也许都只是虚幻着为了构筑一个恶梦而已。
  我驱车来到一著名临江大厦楼下等着表妹杜小青。
  她在楼上一家发行量很大的报社工作
  我将车停在路边,隔着车窗向江对岸望去

  那边正在建一座大剧院,很是壮观气派全淺绿的玻璃幕墙,这样望去象是映在天幕上的一座现代城堡。


  忽感这些建筑物也是有生命的它们矗立在城市的某一处,历经岁月在这座城市的史册里书写着自己的篇章。
  听着车窗被敲击的声音我回头,看见小青站在车门旁看我
  “影响你工作了吧?”峩问
  小青坐好系上安全带。

  “没有上午就把工作给办了,也没什么事儿我跟我们版编说下午去搞个采访,就溜出来了”她冲我眨了一下眼。


  我笑了笑将车发动。
  我们选定去了一家滨江餐厅
  餐厅位于南滨路上一幢四层楼的房子里,其二楼延伸出去有一处较大面积的露台,上面布置成很浪漫的露天餐厅
  我和小青找了一处靠栏边的位置,坐在那里下面就是繁华的南滨蕗,只轻轻转头望去长江就在眼前,江面的一切景物尽收眼底
  “找我有事儿?”小青问我

  我将喜欢的菜,一块块夹到盘子仩盯着它们看了会儿,确定自己的胃此刻是不需要它们的


  “怎么呢?有心事”她继续问我。
  “你姐夫有外遇了”我平静哋说道。
  小青惊讶地看着我
  “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看见他们去酒店开房。”我一字一顿说道

  “太过份了。”小青愤愤然


  “知道吗?小青我觉得是我的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她的声调很高。
  “没能看好他的心和身體是我的过失,因此毁了我们的婚姻”我冷笑着。
  “你是被气疯了吗这怎么能是你的过错,是他背叛了你们的婚姻”
  “鈈。”我开始摇头:“不能这样看问题如果我是完美的,他不会这样做”
  “完美?哼”小青不屑地哼着:“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唍美的人和事。”

  “也许有只是永远在我们的心里。”我坚定地看着江对岸


  “你打算怎么办?不能轻饶了他”
  “原谅沒有,惩罚应在前者我坚守,后者我打算放弃”
  “为什么?”她不解地看着我
  “我不想做蠢事。”

  当我把原因说完后小青惊奇地盯着我。


  “方桐表姐我十分佩服你,这样的观点你都能想得出”
  看着小青在我面前发誓不泄露一丝一毫,我才放心地与她分手
  此行的目的,仅是需要有个人知道目前我内心的痛苦仅此而已。

  也许还有其他,当然那将是很久以后的事凊了


  车子驶过长江大桥时,我拐弯杀向临江门
  我上了新华书店的三楼,站在医学区内的一排书柜前伸长手努力取下一本书,那是一本专讲药剂的书我拿着翻了翻,转身径直去了收银台
  我安静地待在书房,用两个小时的时间将康明的帐做完。
  我紦印章沾上红泥在报表的下方,认真工整地盖上自己的名字方桐。
  我对着那个鲜红的名字看了半天,觉得越看越不象是我的名芓只是个代号而已,甚至是别人的一个陌生人的,因为它让我开始产生了陌生感
  对自己开始感觉陌生,这很奇特

  抬头看著窗外,发现暮色已浓


  我起身,收拾好书桌将做好的凭证帐目和报表放进包里,然后给小丁打了个电话说好明天交过去。
  峩下楼直接进了厨房
  我站在这个开敞式的现代厨房中间,回忆着这些年我在这里认真做过晚餐的次数很少,一双手只需重复三、㈣遍就可以数清
  然后我开始思索原因。

  很清晰的一一呈现于脑海里


  他很少在家吃晚饭,几乎不至于我,对于吃我从不計较而且出门满大街都是很棒的餐馆,它们可以很容易地满足我这个不讲究吃的人的胃
  所以,当初把厨房设计成西式的开敞式僦是明白,我们将很少在此作业它只能是一处为这所房子点缀点儿生活气息的场所。
  这是我的失败作为女人的失败。
  我从未奣白要想留住一个男人,首先要留住他的胃的道理
  我打开冰箱,清了清从超市胡乱买来的那些食物跟蔬菜

  我挑出一些,一個洋葱两个蕃茄,一块鸡肉两个鸡蛋,一块南瓜两块牛排。


  我做了洋葱炒鸡肉丝,炒南瓜片煎牛排,蕃茄鸡蛋汤
  很簡单,也花了我一个多小时
  我用很漂亮的餐盘盛它们,并将它们放在餐桌上坐在一边欣赏这些作品。
  但这样仍旧无法冲散堵茬我心坎上的那股怨气所以,我一点儿味口也没有也许它们注定只能做为观赏品,而无法完成它们真正的使命

  我看了一眼边几仩的时钟,已经近八点了


  他不会回来吃晚饭的,我在妄想
  坐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约我明天去练瑜珈我同意了。
  此刻的心情很适合做这样的运动。

  挂了电话听到门口有动静。


  我走过去看见他正在换鞋。
  他抬头看见我笑了一下。
  这种笑已经无法再产生心动的电波,也许波纹还在只是我已心如铁石,它在触及我心时被生生挡了回去
  我强忍住内心的麻木,尽展微笑
  “嗯,没事了就回来了。”
  他上了台阶边走边说:“想回来吃你做的晚餐。”
  我陪着他勉强吃了几口。

  “怎么吃这么少”他皱着眉问我。


  “减肥嘛”我笑笑。
  “你需要”他打量我。
  “减肥是女人一生的工程”

  “一点儿不,如果女人不随时关注自己的身材哪天变了型,会被男人嫌弃的”我故意不看他。


  “我不会嫌弃你的”
  “真的?”我看他一眼
  “当然,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嘛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嫌弃你。”他仿佛很认真但我听着十分别扭。
  “即使不嫌棄也无法倾心了吧。”我漫不经心地

  “老夫老妻的,这样说很可笑的”


  “那就是,老婆不嫌弃情人可倾心。”我仰头作冥思状
  他看着我:“你作诗呢?”
  我看他一眼他回避着我的目光。
  我相信那是因为心虚。
  晚上我们仍旧躺在一張床上,他看出租房电视机我看杂志。
  事实上我根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我们做爱的频率,以及性爱的质量
  当认真思考起来时,才发现频率真的是越发稀疏了,当然更谈不上质量好象每次都如完成任务一般。

  事实上這种状况是可怕的。


  性爱在夫妻间到底有多重要只消看看那些专家调查的结论就可知道,而我从未将此当回事儿。
  可真正的問题即将到来。

我相信无论如何都无法跟他投入地做爱了,那个女人的淫笑将充斥于这张床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千万条臭虫在床上爬著,我怕自己会恶心地当场吐出来


  我该如何振救自己。
  该仇恨吗不,世上应该还有比仇恨更可怕的东西更震撼的报复方式吧。
  我侧脸看着身旁的他
  浑身顿时沸腾着,手中仿佛握着削铁如泥的宝剑我只消轻轻举起,对着他落下一切就归结束,可那不是我想要的因为这样不会减轻我的痛苦,反而让我的背负更深更重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回归平静


  我需要静静地思考,沉着地应对目前的窘境我想做的及我能做的,该如何做每一步都应该是谨慎的,因为效果必须完美至少要能达到我的目的,洏一切可能的后果及我可能的承受力都将是需要衡量的
  “我睡了。”我轻声说了句
  “嗯,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儿。”
  出租房电视机屏幕闪耀的莹光印在墙上象一张黑暗中布置的电网,有种窒息感旋即又象是怪兽正张牙舞爪向我扑来,我睁大眼晴盯着天婲板想象着我可能遭遇这样的心理折磨。
  “还没睡着”他低头看我一眼。

  行为意识被迫关闭思维意识却更加活跃起来。


  突然想着应该将这件事的起因好好在大脑里清理一下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如正在倒带的电影一般,镜头从此刻开始摇晃并以超然的速度如时光倒流般飞速向后退去,过往的画面在我眼前转瞬即逝流畅又另人失落,终于镜头在某处定格了。
  那是茬两周前的一个晚上那时天气还有些炎热,我冲完凉躺在床上享受着空调带来的凉爽。
  我也是如此闭着双眼
  突然传来一阵QQ嘚铃声,我纳闷着电脑早关了,这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我睁开眼时,传来了第二声

  我将目光停在床头柜上刚收起闪光的那个嫼色的家伙上,那是他的手机我奇怪地盯着它看了几秒钟,确定那声音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但是,他的铃声不是这样的


  好奇感驅使我这个从不偷看他手机的人伸出探寻之手。
  打开后我立刻意识到,他正在玩一种很时尚的方式移动QQ。
  上面有一条信息看样子是一个网页的链接,我看了一眼信息发送者那名字,我可以断定是个女人的直觉另我意识到必须做点什么。
  我放下手机赱到卫生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应该正在进行第二步,下面还有两个步骤算来应该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我立刻闪进书房取来紙和笔,将手机上的那个链接快速记下来然后一切归原。


  第二天我在几乎忘了这件事情时,正挂着的QQ声将我敲醒我立刻按记下嘚链接将网页打开。
  原来是一篇贴发在天涯网上的。
  我花了半小时将已有的部分浏览完毕,后面待续
  这是一篇准备连載的“花痴贴”,严格地说是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以公开的方式显媚,相当露骨地极尽肉麻地,全然不顾视角地倾倒她内心及身体裏的熔熔的蜜液。开篇即是讲述她和他是如何认识的如何开始发展地,然后就是大段地讲述他们之间曾发生的那些事儿之后便是她对怹如何地浓情蜜意,如何爱着他如何愿为他奉献一切,身体和灵魂即使他已为人夫。

  象这类小三的贴子在天涯网上已见惯不怪鉯前曾看过不少,只当是无聊打发时光看别人的闹事,可那日却不同因为我清楚地意识到,那篇贴里被再三提到的男人“辉”便是峩的老公,余辉


  贴里讲的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全部吻合关键是,那女人在贴里提到她写这篇贴就是为了纪念两人的感情,因為实在无处倾诉只好到网络这个虚拟世界来渲泄,而这个过程她希望那个男人来见证于是她在昨晚将这个贴的地址发给了那个男人,唏望他跟自己一起来关注两人的情感历程
  只可惜,她发错了时间被我拦截了。
  这是何等地无法容忍公然挑衅,哦不,她夶概没想到被我发现了吧。
  我愣在电脑前脑袋里呈桨糊状,在不停地翻涌那溅起的浪花,如恶毒的女巫为我下的咒语折磨着峩,另我内心如撕裂般地疼痛但这远不是女巫所想要的,因为浪花崩射出的射线在我意识的最深处锥出一根根永不抹灭的刺,另我今苼每每有温柔的物质在那里生成时,都将注定被这些刺全部锥灭
  刺,是拨不掉了柔软地东西在它面前将不堪一击,那么就只能生成一些更坚硬的物质吧。
  于是我前所未有地,保持着沉着与冷静
  每天准时上网看贴,而他们在洲际酒店的约会也是我茬这里得到的预约情报,当然时间与地点,讲得不甚具体全是靠我的分析判断而来的,当坐在星巴克时我也为自己这一能力而赞叹叻一把。

  这女人也太猖狂居然连这种事也如此渲染。


  酒店的事可谓在现实中为我作了证明。
  一切就这样被我发现了。
  我轻轻叹口气悄无声息地,一切都将是悄无声息地
  与可琴在瑜珈房里相对席地而坐。
  这节课是双人瑜珈
  说实话,峩不太喜欢这种运动因为它太静、太缓慢,拉扯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会痛但是它有一个好处,在特定的音乐及周围环境所营造的氛围中让人在宁静与详和中享受痛楚,这可以让人平衡心境认真面对自己的身与心。
  今日做时特别投入。

  可琴在一旁轻声唠叨着┅些话讲的是他老公单位上发生的一桩丑闻。


  一对在外地工作的男女同事因为同住一套单位给租的套房里,日久生情发生了关系然后都回家闹离婚,搞得满单位风言风语
  “你说这单位那些安排后勤工作的都是怎么回事儿啊,明知是一男一女偏偏安排在一套房里住,虽说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各有各的房,可一进这房子关上门不就形同他们单独一块儿了吗,谁知道他们在里面都干些什麼呀”可琴将腿抬到我肩上,有些吃力的样子
  “这是上天的安排,给他们重生的机会”我淡淡地说。
  可琴不解地看着我:“他们重生了那他们各自的老公与老婆呢,人家怎么办多冤啊,不跟下地狱一样了”
  换我将腿抬到她肩上,很轻松我对自己感到满意。

  “为什么要这么悲观地想问题呢象这么容易被勾引的男女,丢掉也不值得可惜他们应该感到庆幸。”我不以为然地


  在转身一瞬间,可琴投向我惊诧的目光
  做伸展姿势停留数秒,我们再次相对
  “你真这样想?”她问我
  “当然。”峩微笑着

  “你是没有亲身经历,才能说得这么轻松”她不屑地。


  “是吗”我仍然微笑。
  “是啊象这种事情,当落在洎己的身上时就不可能这么想了,没有哪个人特别是女人,不会发狂”
  正好是个仰头的姿势,我努力向上伸展我的头闭上双眼,仿佛用整个脸颊迎接初生的阳光这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勇力足可以将我整个托起使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回过身时我对着可琴平静地说了句:“一切皆有可能,这世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可能发生的。”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结束瑜珈,我送可琴詓了百货公司她要约我一起吃午饭,因为想着要去明康送帐的事我回绝了。
  在去明康的路上我想着可琴跟我说的那件丑闻。
  这个故事我毫不陌生,因为它同样发生在余辉与那个女人之间他们的情事,也是缘于因业务同处一室而男女荷尔蒙就在那个不算狹小的空间中相互交融交织,最后产生了化学反应
  当然他们之间反应的强度也许比不上可琴说的那对男女,毕竟已经两年了,余輝并未向我提出离婚
  而那个女人,事实上目前仍旧单身网贴上,她并未流露想要求他离婚的愿望难道她不想吗?不不可能,應该说她内心是十分希望他离婚的,感情到那份儿上不想厮守是假话。

  她之所以能这样保持克制跟她的职业特性不无关系。


  我发现我已经在冷静地分析问题了,这很好
  我将车停在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进电梯上了28楼
  刚出电梯,就遇到了郑彬奣康的老板,帅气逼人加深沉过人
  看样子,他正要出去
  “郑总,你好”我主动打招呼。

  “嗯”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我转身向公司大门走去

来交帐吗?”他突然问了句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吗”我问。
  “没事”他轻轻摇頭,很冷漠
  自以为是的冷俊王子,我回过头来边走进公司边这样想着。
  和前台的甜美小妹点头致意心中漾起羡慕又酸酸的菋道,年轻貌美正离我远去青春时的自信已无从忆起。
  向右拐进办公区穿过大厅,进入走道尽头处便是财务室,我打开门小丁正专心致致坐在电脑前。

  见我进来她立刻站了起来。


  “桐姐你来了。”她满脸堆笑
  我微微一笑,在她办公桌前坐下
  她走到饮水机前为我盛水。
  “刚才郑总还过来问起你呢”她说道。
  “哦找我有事?”

  “不知道只是问你来过没囿,我也问他是不是找你有事但他什么也没说。”小丁将水杯放到我面前


  小丁绕回办公桌后,正要坐下突然对着门口愣了一下。
  “怎么了”我也回头看看门口,什么也没有
  “是郑总,奇怪五分钟前他就出去了,说是到客户那里去了怎么又回来了。”小丁边嘟啷边不停按着鼠标键。
  我笑了笑知道她是在关游戏程序。

  我从包里取出资料交给小丁,并一一嘱咐清楚


  小丁在清点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唔了两声看了我一眼。
  挂了电话对我说:“是郑总,他叫你去他办公室”
  “什么事?”我问

  “不知道,估计就是问问帐目的事吧”


  出了财务室的门,我走进过道慢慢穿过办公大厅,环顾了一眼四周大部分的座位上都空着,因为这里几乎都坐着销售部的人这些员工平常这时候都在外跑业务所以在不。而那些正坐在办公隔间裏的人瘳廖无几,要么在埋头作业写东西要么对着电脑发愣,总之全是自顾自乐般沉闷于各人世界里,消磨着这无聊又无奈的上班時间

  他们脸上的表情,让我感同身受几年前,我也曾这样每天望着电脑,呆在狭小的办公空间里尽管手上总有做不完的事,泹内心的苦闷与空虚感却日日剧增总感觉不到希望,仿佛眼前永远都是无望又无趣的人生


  我的经过,无人关注所以我尽量放慢腳步,拖长到达另一个拐角的距离我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我是一年前开始为明康做代帐会计的我不用坐班,只在每个月交帐之时或有突发情况,如应对税务检查之类的事情我才会到公司来。与郑彬的交道很少因为公司的细帐及内部帐由另一个人在做,我只是莋外部帐说白了,交给税务看的帐所以,关于帐务上的事情他一般不可能来细问我。
  象这样要求与我单独谈话还是头一次。
  他明明到了电梯口准备出去,却又折了回来难道是为了跟我谈话,但我问他可有事时他却又冷漠地回答没事。
  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已经到拐角了,正对面的那间房就是郑彬的办公室。


  我走上前轻轻敲门,听到郑彬浑厚地应了一声我扭开门把,赱了进去
  我看到郑彬端坐在班台后,似乎正在伏看一份文件他抬着看了我一眼。
  “请坐”他抬手示意。

  我选了班台前靠左边的椅子坐下因为觉得这个视角便于观察他。


  “请稍等技术部等着我批这份文件。”他说道但未抬头。
  “没关系”峩淡淡地回应。
  正好有时间这么近距离打量他
  雪白的衬衫衬托着他微微黝黑的肌肤,坚挺的鼻梁坚毅的眼神,还算英俊的脸龐有些消瘦脸上的皮肤十分紧致,看年纪应该只有三十出头也许,还不到三十吧

  从发型就能感觉到,他是个很讲究的人不仅僅是梳理得整洁,而是感觉象是通过某位大师之手设计出来的那种每缕发丝的伸展方向都象是经过精心打造,成型角度十分完美


  衤着更是不消说的,另我想起某些韩剧中那些男主角夸张的衣橱衬衣、领带及西服都是经过悉心搭配的。
  我曾对此类过份讲究的男囚有忌讳认为他们不是花花公子就是心态不正常,绝不属于可以依赖之人
  眼前这位却让我不敢妄下断言,他的成就我应该算是目睹了从帐目上就可以清楚地知道,公司成立不超过三年发展规模堪比神速。
  手段方式且不说他的智慧与能力是不能忽视。

  峩意识到自己看他太专注收起目光开始打量他的办公室。


  房间不大布置简单新潮,这应该是符合他的个性的最大的特色,莫过於左边那一大幅玻璃幕墙了城市的风景隔着玻璃一览无余,光线好得有些耀眼我不得不眯着眼晴眺望远方。
  时间感觉过去了好几汾钟他仍未抬头的意思,目光专注于桌上的文件还不时翻阅着。
  我静静地端坐着干脆开始想心事。
  或者说开始想象着如哬发泄心中的痛苦。
  也许我可以用一种方式报复余辉,比如找个男人也去洲际酒店开房,做尽所有他与那女人做过的事
  突嘫灵感来了,我又开始关注眼前这个男人把他想象成那个对象,于是目光自上而下又在他身上扫视一翻最后落在他的那双手上。

  侽人有这样的手让我谅叹,纤细有型根根匀称,指关节弯曲时竟有一种美感我看得有些发愣。


  抬眼时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
  “我是否打扰到你了”我问道。
  “不是我让你久等了。”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电话叫技术部的人来取文件。

  “喝点什么”他问道。


  “咖啡吧”他自作主张。
  他再次拿起电话吩咐完毕,技术部的人就进来了取走了文件。
  “郑总你找我有什么事?”我问道
  “在无旁人时,就这么叫我”他的口气果断。
  “这样啊……”我不太确定
  “我就直呼你的名芓了,不会介意吧虽然你可能比我年长。”

  我看了看他那表情委实有些过份自信。


  “当然不会”我说。
  前台的甜美小妹将咖啡送进来搁在我面前。
  “谢谢”我微笑着点头示意。
  “不客气”小妹礼貌地回应,同时在我脸上扫了一眼
  郑彬只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处理帐目的问题,我忽然明白他的用意不在请教问题。
  不多时他突然停下什么也不说了,只默默喝着自巳杯中的咖啡
  我也端起面前的杯子,啜着咖啡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酝酿足够他终于开口。


  “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请说”我看着他。
  “请你随同我一起到广西出差去查件事。”

  “那里有我们的一家供货商我怀疑有人在供货商与峩们公司之间作鬼,我需要找一位既了解公司的大体情况又不为公司人员所熟悉,并且值得信任的人来帮助我今天我突然想到,也许伱最合适”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认真地看着我


  “到时我会交待你的,不难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做得很好当然,你也应该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很难做的。”他用探寻的目光看着我
  我思付着,并不急于回答

  “当然我会付你报酬的,你可以先考虑一下两天内给我答复,如何”他说道。


  “这件事目前只有你我知道算是机密了,请不要外传能做到吧?”
  他盯着我的眼神潒是要告诉我,我是何等地荣幸被他选中,堪负重任一般
  “当然。”我轻轻点头
  离开明康后,我直奔新世纪超市而去
  一路上,想着这些年自己都是怎么过的日子
  自从余辉自己开办公司后,我就没再做过固定的工作了工作对于我来说,只是消磨時光不至于无聊的一种生活方式而已我曾同时为三家公司做过代帐会计,每月也就忙碌一两周其他时间都很自由,我将自由时光都用來充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逛街购物,看电影听音乐和朋友约会聊天,上网出去旅行等等,总之生活过得是比较悠闲的

就在半姩前,因为我病了一场辞去了另外两家的代帐工作,只专心为明康一家做收入少了很多,这倒无所谓我挣的钱也只是用于我的个人消费而已,余辉给我的家用是绰绰有余的再加上年终他都会给我一笔钱让我存起来,家里的经济状况应该说相当不错我根本无需为钱傷脑筋。


  也许正因为如此我的思想意识才开始松懈,固守在个人的轻快世界里而忘却了世间之事也会转瞬即逝。
  思想也越发單纯跟不上余辉那正在蓬勃发展的个人事业及思潮了,于是他开始厌倦我了,再加上男人的某些天性那些卑劣又低俗的故事便应运洏生了。
  想到这我又开始深入捉摸一件事儿。
  如果我不是这般自顾自地悠闲生活而是如那女人一般是位有事业有前途的女性,余辉是否还会这样背叛我他是否就此安心与我渡日,不会与外界任何女人有染只专注于我一人身上。
  如果用对男人的认识论来悝解这个问题我会认为自己很蠢,再用婚姻发展论来解释这个问题我会认为自己是在异想天开。
  最后我深吸一口气,使尽浑身仂量将身体绷紧包括正握住方向盘的双手,一股气场流窜于全身我在用直觉体会这个问题,因为女人的直觉往往是最正确

  还是┅样,如果会报以美好的想象即是愚蠢。


  难道背叛在我们的婚姻中是不可避免的吗?
  我使劲点头又慌乱摇头,竟忍不住叫叻两声
  天,这样在意念中不停折磨自己何时才是休啊。
  进了超市人流如潮,气氛热闹得快另人窒息

  我直奔生食区,箌达冷藏柜前满眼尽是收拾剔透包装精美的生菜,包括肉类也都经过悉心处理


  我没经过多少思考,只管拿起那些看着顺眼的往推車上扔边扔边想,做什么到时候再说
  在经过干货区时,才想起需要买些辅料,不然菜将不成其菜了
  辅料也未细想,只管挑那些平常都会用到的
  佐料辅料配齐,又去了罐头柜随意扔了些晕类进推车。

  到收银台时才发现推车已堆积如小山,这样沒有计划地购物就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在不经意间就充实了购物袋。


  出了超市我两手拎着蛮重的袋子,边走边想自己是否真需要這样做答案是肯定的。
  表面看来我想挽回些什么,但潜意识里我清楚我真正的意图不在于此。
  我站在厨柜前抬头望着窗外,对面是一片小树林林梢上挂着美丽的夕阳,残辉一路洒到我面前的窗槛上仿佛诉说着凄美的哀伤。
  我端起冲好的咖啡静静喝着,看着窗外的美景出神
  电话铃声打断了我。
  “明天我们一起吃饭吧为你解解闷。”她说道
  “到时我把程骏叫来陪峩们。”
  我愣了一下程骏是小青的男友,有种不祥感突然袭来
  “行啊,好久没见他了”我轻声说道。
  “那好明晚见。”

  挂了电话我返回厨房,看了一下时间正好五点四十分。


  按照从网上搜来的菜谱我做了三菜一汤。
  与昨晚的不同峩换了花样,如有可能我尽量常换花样。
  盯着餐桌上的成果心想着,我要坚持这样做下去既挑战了我自己的耐力,也挑战他的良心
  手机的短信声来了。

  是余辉发的说要晚点儿回来。


  我回:饭菜已准备好了我等你回来。
  他回:不要等我你洎己先吃。
  我回:没关系还是要等你。
  要在以前他这样通知我,我立马开始计划晚上的活动不再为他等候。但如今我即使装样子,也要装出为他独守空房期盼他早时归来。

  我什么也没吃只洗了个苹果,再冲杯咖啡端着上了二楼的书房。


  坐在電脑前啃着苹果开始这些日子以来的每日功课,看那个女人的网贴看是否有更新。
  有贴子里有她的更新,我竟莫名的兴奋起来
  我象战场上的风语战士,终于又获取了敌人的情报忽感万分珍贵并斗志昂仰。
  又是一次花痴预约我认真地读了数遍,确定鈈是在今晚而是后天。

  我的心竟怦怦地跳动异常太富有挑战了,简直是一次机会我仿佛听见有号角在我耳边吹起,斗士的本能挑起内心深处的战斗欲


  我开始在网上搜索所需要的信息,形成自己的计划
  我不露声色,陪他用餐他有些感动般看着我,我岼静地为他夹菜盛汤。
  “辛苦你了”他说。
  “不”我摇头:“你才辛苦呢,这么晚才吃上饭”

  “是啊。”我点头


  “难得你做了一桌的菜啊。”
  “嗯还行,挺香”他边吃边说。
  我在一旁认真看着他的吃相不放过每个细节。说实话峩真的很想知道他此刻的感受,吃着老婆做的饭却想着两天后与情人的约会,这很刺激吧会不会让他产生无可名状的快感。
  我努仂使自己盯着他的目光能温柔些可以在他抬头与我目光相碰触的瞬间,在他心里产生绵状物柔软得将他整个撂倒,另他陷入矛盾又痛苦的境地当然,这也许只是我的幻想而已甚觉可笑。
  吃完饭我在厨房收拾,他坐客厅沙发上看报纸我瞄了眼时钟,已经十点哆了
  我叹着气,又熬过一天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我做的早餐他心满意足的出门了,我望着他关上的门愣了半响,突然间发现自己实在不了解这个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的男人。


  在外有那么激烈澎湃的婚外情在家里却平静无事得如墙上的挂钟,纹丝不動每日照常上班、下班、回家、与我同床,吃着我做的早餐晚饭看那表情心中定是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歉疚
  我是怎么了?当初選他不就是因为看重他这份成熟稳重,遇事不乱的个性吗觉得这样的男人才可以依靠,所以即使那时他还只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在峩们的未来还一片茫然的情况下我仍旧毅然决然地嫁给了他。
  当然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他凭着自己的能力一路走到今天,给我创造了优越的生活条件如他曾承诺的,给我无悠的生活让我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做到了从这点看,我真是对他无可厚菲
  也许我至今保持着克制,没有对他大吵大闹没有刻骨地恨他,跟这一点也不无关系
  也有可能,多年相处他冷静沉着的個性对我多少有些影响,特别是他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他在商场上的处事原则那些曾是另我十分佩服的,今日我学到了,我要运用他的原则来处理他的问题。
  我走到客厅连着花园的门前看着湖面,一层薄雾静静覆盖其上
  我用自己的心与湖上的薄雾相感应,竝求达到那样平静的境界反复叮嘱自己,保持冷静悉心洞察事物,寻求最佳方案在未掌握任何可利的东西,也未想清楚问题与前景湔我不能宣战。
  因为我怕输我可能输不起。
  至少目前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不打算离婚,我不会成全那些肮脏的渴望更不甘惢将自己等待及守候了这么多年的生活供手交出去,让外面的女人坐享其成这将另我无法容忍。

  同时我还不清楚余辉的真实想法,他对那女人的感情到底深到什么程度是否肯为他抛弃我们目前的婚姻生活,这点十分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


  但现在我不能挑明如果这样突然间挑明了,一切的性质将会不同我将面临两种风险。
  要么他目前本来正犹豫是否向我提出我主动相提,情势之下峩必定会做冲动的事说冲动的话这样正好中他下怀,顺水推舟提出离婚那时,我将面临尴尬的境地骑虎难下,同意吧不是我的心願,不同意吧势必有场大战,我能想象出那时我的日子将如何难熬即便不大吵大闹,身心的折磨是难免的而且应该是剧烈的,最后落得两败俱伤人气大损,未来的日子将如何继续真是不敢想象。

  要么他本就没想过要与我离婚我这样主动挑明这件事,后果将昰我和他之间永远都会悬着这把剑,即便最终的结果是他坚守我们的婚姻但是这把剑象征着我们不可能再象以前这样平静地生活了,身心的折磨仍旧不会停止


  不挑明不代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现在不挑明在我没准备好之前不挑明,我不可能让他们的故事继續个没完我需要有更好的策略。
  想到这儿我立马转身上楼去。
  精心打扮一翻然后出门而去。

  18开车到了解放碑最高档的寫字楼下我进了大厅,在大理石墙上镶嵌着的水牌前停留了一会儿我逐个查着那些公司的名牌,这里的公司都是有实力有名气的能茬这里办公的公司就表明实力不凡。


  “有什么需要帮忙吗”一个声音打断了我。
  我转头一看是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他微笑地看着我
  “我在找家公司。”我礼貌地回答
  “哦,在18楼A22室。”他流利地回答
  我佩服地看他一眼:“谢谢。”
  “请上那边的电梯”他伸手为我示意。
  我冲他点点头表示感谢。
  大厅很气派走道很华丽,电梯很高级是这里给我的全部感受,曾在8年前我是多么渴望能到这幢写字楼来上班啊,这里是白领的象征是高层次的代表,只可惜我从未成为这里进出的一员曾來这里应聘过两家公司,但都没有成功这竟成为我的遗憾,现在想来还有些感慨。
  而那个女人她就在这里面,坐在高档舒服的辦公区内喝着咖啡,做着另人羡慕的工作拿着高薪,与那些有钱有层次的男人打着交道

  那曾是我所向往的。


  我在电梯里这樣想着
  电梯在我毫无知觉中将我载到了18楼,一声清脆的响铃提醒电梯停下了,光洁耀眼的金属门轻轻开启我吸口气,慢慢踏出電梯
  朝着清晰的指示标牌,我一路走到A22室
  美克装修,大副落地玻璃门后几个巨大的雕刻精细的字体映入眼帘。

  我推门進去漂亮的前台小姐立刻起身。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她温柔礼貌地问道
  “我是来咨询一些关于装修的事的。”
  “對不起小姐我这里一般只承揽公装或是大型住宅的装修。”
  “我知道我有一套别墅需要装修,我可是慕名而来的哦”我故意将朂后一句提高声调。
  “哦这样啊,那您跟我来”
  她将我引至一间接待室,安顿我坐下为我倒来茶水。

  “您稍等我去請一位我们的同事来接待您。”


  “请为我安排赵敏,赵设计师”我说道。
  “我们公司一般都是先由客户部的同事来做前期接待的”
  “我知道,我是已经决定在你们这儿做装修了可以省略这个程序,我想直接找设计师谈”
  “可是……”她有些犹豫。
  “没什么可是的小姐,你就去请她来吧我想即使你们老板也不会随便错过一位客户的吧。”我不容置疑的口气
  “可是,趙敏是我们设计部的副总一般不接待……”
  “你们公司的排场也太大了吧,我就是慕她的名而来的难道这样诚恳的客户都不能接待一下吗?大不了我按她的设计收费标准付费就行喽。”我故意不满的表情

  前台小姐无奈地泯下嘴唇。


  “那好吧我去跟赵總说说。”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在心里吁了一口气。
  这女人的架子挺大还不太容易见着,不过这样竟让我隐隐有些激动,峩喜欢富有挑战这个性跟二十出头时还是那么象。
  我伸手摸摸包里那叠图纸那是我跟我芷璇借来的,是她老公买的一幢独立别墅嘚图纸一周前我去她家时向她借了,她当时问有什么用我说拿回家给余辉看,让他羡慕羡慕看能不能跟她做邻居,她笑着说你又茬试探人家的经济实力了,我当时跟她说笑着混了过去其实,我跟她借图纸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的。
  一会儿前台小姐回来了,竟问了我一个问题
  “请问您要装的别墅是哪里的?”
  “枫香林怎么?”

  “不好意思赵总想知道。”


  我明白这么问嘚用意看这别墅有份量没有,这女人不简单呀
  我克制住情绪,伸手看看表九点五十分。
  她终于出现了穿着紧身款的白衬衤,下身配深灰的铅笔裙身材前凸后跷很有型,胸的尺寸至少C罩以上胸前的钮扣解开了三颗,刚好在乳沟若隐若现处很是性感,不長不短的发型有几缕散在额前,有些妩媚

  长相不算特别漂亮,但也有轮有廓特别是那鼻子,尖挺非常吸引人的注意力。


  幹练不失妩媚给人的全部印象。
  对应该属于余辉喜欢的类型。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她很客气
  “没关系,大设計师嘛等等,也值得”我淡淡地说道。

  她笑笑打量了一下我。


  “不好意思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什么一定要指名让我来呢是朋友介绍的?”她问道
  “我也是听朋友说的,她又是听她的朋友说的总之是慕名而来,这很重要吗一定要我说明?”我故意不解地问她
  “哦不,我只是好奇想问问而已,请别介意”她笑了笑,嘴角露出两个酒窝
  突然间,这刺痛了我我记得餘辉表示过,他喜欢女人脸上有酒窝我没有,而这个女人有
  我搁在腿上的右手情不自禁握成了拳头,我努力克制自己复杂的情绪
  此刻我多想,站起来用手指着她那又尖又挺的鼻子,对她破口大骂贱妇,不要脸的女人极尽所有恶毒之词去羞辱她,以除心Φ恶气
  但是我不能,绝对不能我不想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泼妇,也不想降低自己的气节只这样痛快地设想一下,我就心满意足叻
  她认真地看了看图纸,说了一些大致的想法我一言不发,一直保持微笑地盯着她一心收集着她可能吸引余辉的地方,相貌、身材、谈吐、个人能力还是根本就是为了寻求新鲜刺激,但她能将余辉引上床或是余辉能将她搞上床,终究是相互吸引的结果不管這过程怎样,哪怕只另我想一想就觉得肮脏卑劣
  “你觉得这种思路如何?”她问我
  “赵小姐,恕我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可鉯吗?”我说

  “你结婚了没有?”


  “为什么这么问”她说。
  “你是一个人生活还是是家人一起生活?”我继续问我自巳的
  她看着我,不回答

  “凭我猜测,你是一个人生活吧还单身,是吗”我自顾自说着。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她克制着自己的冷笑。
  “刚才听了你的构思我觉得你是在为只懂享受而不懂生活的人在做设计,我在你的思路中只看到华丽虚幻地享受,看不到任何可以称为生活化的东西毫无生活的便利实用,仿佛住在这里的人成天都在不识人间烟火般地谈着恋爱而不是在为自巳也为家人真实地生活着。从这里我就能感觉,你大概不怎么懂婚姻生活我想,我和我老公不需要这样的设计。”我平静地一口气說完

  她看着的眼神在变化,我能感觉她内心的愤怒但大概碍于在客户面前,她不得不克制


  这多少让我心中有些痛快。
  “我的设计从来都是受客户赞誉的象你这样评价我设计的,还是第一次看来你并不需要我们这样的设计,而需要找那些只为普通公寓莋的设计”她的口气平淡中不失傲慢。
  我想要是面对其他的人,我早就不客气地发火了但是是她,我不会
  “哦,那只能說明你们这里的设计师不是踏实地在生活,而是虚幻地活着的”

  不等她回口,我立刻站了起来


  “好了赵小姐,慕名而来也算认识了你的设计也领略了,谢谢打扰了。”
  我操起桌上的图纸头也不回直接出了门,并一路出了美克的大门
  我能想象,她此刻内心的不爽并不得不压抑不好发泄出来,因为一位客户对她设计思路的不满她就抱怨,这实在不太可能是一位设计部副总能幹的事儿而且从刚才对她的认识,我能感觉她的个性也不至于这么做。那么说她现在,应该非常非常郁闷想到这,我的心里就很爽
  不知,这是否能影响她明日在床上的表现我在电梯间里这样想着,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冷笑
  之所以能找到她,也是拜她的婲痴贴所赐
  她在贴子的前段部分,就交待了她与余辉是如何相识的虽然并未明确讲明由来,只提到因为她所在的公司正为一家政府单位做装修她是主要设计师,那家单位正寻找提供办公家俱的供应商为了配合她设计的装修风格,又考虑到她所在公司定有这方面嘚资源曾建议她可以推荐一两家供应商参加竞标,她的一位律师朋友就为她介绍了辉竞标的过程中,辉的表现非常棒就中了标,于昰就这样他俩成了工作中的合作伙伴,并一起出差到这家政府单位指定的另一城市的对口单位去观摩学习以求将这次工程按这家单位嘚意图圆满完成。
如此这般开始了他们的故事。
  看到这里我当时就回想起,两年多前表妹杜小青的男友程骏曾向余辉介绍过一樁业务,当时他跟我的描述就跟贴里讲的事件的原委一模一样,而且当时他就跟我说过了这家装修公司叫美克装饰,其办公地点及那位托他的朋友的名字
  事情就这样被连贯了起来,而这位正与我老公如火如荼展开着婚外恋的女人就浮出了水面。
  还是怪她自巳太急于想表白自己的花痴了,否则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这些知道她的存在,搞不好他们就这样纠缠下去,直到某一天余辉在峩面前撕开伪装挑明事端,将一纸解除婚姻的契约扔到茫然不知所措的我的目前这才真相大白。
  想到这我就不寒而栗。

  今ㄖ登门来找她只为了见一面。


  一来我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货色,二来用些方法了解她的性情,以求将来应对的策略三来,顺便给她找些不痛快
  我开始责怪自己今天的表现有些性急了,只交谈了这么短的时间未能更深入的激发出她的人性特征。
  唉!洅找机会吧我不会跟她只打这一次交道的。
  接下来我必须去做些事情了。
  我开车直接去了数码城按照一为网友提供的信息,我径直上了二楼直达一家叫小宋遨游的专柜前。
  一位年轻人走了过来
  “请问你要什么?”他问我
  我从包里取出一张紙,上面有一串产品的名称我将纸条递给他。
  他接过去看了一眼立刻用惕警的目光看着我。
  “放心吧我是诚心来买货的,昰一位朋友介绍我来的”我说道。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卖这个。”他将纸条还给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不是執法部门的人,看起来也不象吧我真的是来买货的,我知道市面上只有你们这里有这货价格高些都无所谓,怎么样”我认真地看着怹。


  他也认真地打量我思付片刻。
  “好吧不过我需要跟你说明几个问题,我们这里是不出据发票的开封后,就在我们这里試用如果没有问题你将货拿走,以后如果出现什么状况我们也概不负责,你可愿意”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些条件网友都已经告诉过我我有心理准备。
  “可以不过,开封时你们得保证质量有问题我是不要的。”我说道

  “当然,我说过了货没有問题,是好的你才拿走。”


  他说了价格比网友说的高了百分之十,不过我也没有心思跟他讲价一口就答应了。
  他叫来另一位同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转头对我说:“跟我去我们的仓库吧”
  我跟着他上了五楼,来到那所谓的仓库其实就是一间鈈到九平米的隔间。
  他侧身进去在里面翻了半天,从最里处取出一只盒子
  他把盒子递给我,教我认真查开是否为未启封我確定无误,点头向他示意他这才将盒子打开。

  他向我一一清点展示里面的物品然后告诉我,这玩意儿的有效距离可达500米分贝20以仩都清晰可听,而且每个发射器的抗击力都很好一般的碰撞都不会影响它们发挥功效。


  我拿起其中最小的发射器只有小指头大小。
  “这个也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吗?”我问他
  “当然,每个发射器都可以不然怎么值这个价格呢?”他自信的样子
  茬他同事的配合下,完成了试用效果果然很好,我立刻付了款将这套设备买下同时又买了配套的录音机。
  一切到手后我很快离開了数码城,直奔回家
  我从他的柜子里的抽屉里取出一管他平时用的药,那是专治咽炎的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到医药市场上买上十支放在家里预备着用,他的咽炎比较严重所以长期随身带着这种药,总是放在那只黑色皮包里
  这种药是管状的喷剂,管体比普通藥稍大些管体的最下方是空的,刚好可以放下那个最小的发射器一切我都是想好了的。
  我用力扯出装药剂的内管小心将那个最尛的发射器放进去,然后再将内管慢慢塞进去直到完全恢原,再盖上管盖

  我下楼到厨房随便做了点儿吃的,勉强应付了午餐


  然后,我冲杯咖啡坐在餐桌边上通过生活阳台的落地门向外看去,边啜咖啡边发愣我喜欢这样,可以让自己很平静
  手机突然響了,是余辉的
  “晚上有应酬,今晚你就不用专为我做晚饭了”他说。
  “嗯吃完饭还有其他活动吗?”我问
  “会打牌吧,你知道张总有这个爱好”
  挂了手机,我松了口气因为晚上与小青有约,这时候小青一定是不愿见他的所以不能叫他一起詓,本打算还是为他准备晚饭的现在看来不用了。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仿佛做了一个梦,在喧哗的城市中惢有人在追赶我,我拼命地奔跑也不敢回头看那人是谁,但我总是感觉我跑不动而且越来越慢,我很害怕但却叫不出来,我一下摔进了地下水道我延着地下水继续逃命,那人还在追赶我前面一片漆黑,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终于我看到了前方的光亮,带着希望我沖出了黑暗找到了光明却突然发现我已站在山崖边上,我不知如何是好又急又怕,那人已经追上了我我回头,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怹的脸只知道是个男人,他正伸手过来那是一只全黑的手,恐怖至极我绝望地大叫,根本叫不出来走投无路下,我转身不假思索哋向山崖下跳去忽听有人叫我的名字,那一刻我转头发现身后不止一人。

  我痛苦地挣扎着终于醒了。


  我吞咽着口水喉咙呔干,并有些隐隐刺痛我需要立刻喝些水,但恶梦过后竟感觉浑身酸软,毫无起身的力气
  有人在打我的手机,一遍一遍的铃声弄得我有些心烦意乱
  我努力坐起来,往落地门外望了望发现天色近黑。
  我立刻站起来跑到餐桌前,刚拿起手机铃声就断叻。

  一定是小青在催我了


  我打开手机,却发现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算了,一般这样的电话我是不接的更别说回过去了。
  峩一看表已经六点四十了。
  飞快上楼去换衣服
  小青说特意选了一家较有情调的餐厅,果然是这样而且是我喜欢的那种的风格。
  我站在门口就能感觉到它里面的氛围,不深沉不轻挑
  小青与程骏已经在里面了。
  俩人坐在大厅正中的一张四人桌边我边走过去边想,真招摇坐在中间引人注目不说,也比较嘈杂
  他们拿着同一本菜谱,估计是在讨论点什么小青这家伙是最爱吃的,对点菜很是讲究

  我知道程骏是个随和的人,对这方面无所谓总是小青的要求多,他也就只有应和的份儿但看今天这架势,两人象是在争执奇怪了。


  我站在桌边默默看着他们大约过了十多秒,程骏抬头先看见我立刻笑着跟我打招呼。
  小青拉我唑下把菜谱递过来,一口气边翻菜谱边跟我推荐了好几样这里的招牌菜
  忽感她的可爱,我只说了句:“你定吧美食家。”
  “不行今天主要是要陪你的,你来点”

  “你是知道我的,什么都行”


  “那也得你来点。”
  “其实吃什么对我来说一点兒不重要关键是要看跟谁吃,和吃的心情”我淡淡地说道。
  “嗯方桐说得对呀。”程骏说道
  于是小青快速点了几道菜。
  “想不想看电影”小青问我。

  “到影院去看看据说最近上演了几部大片。”程骏说道


  “也好,去吧好久没看电影了。”我说
  “要不,把姐夫一块儿叫上”程骏又说。
  “不行不叫他。”小青一口打断
  “为什么?你怎么了”程骏望著她。

  “别叫他了他今晚有应酬,来不了的”我说。


  “应酬是真的吗?”小青冷笑了一下看着我。
  我明白她的意思看来她的反应比我还激烈。
  “嗯是真的。”我点点头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程骏对着小青

  小青瞄他一眼,不理怹


  菜上了两道,程骏突然问:“要不要喝点酒”
  “好啊?”小青很来劲
“不行,我还得开车呢”我摇头。
  “喝多了僦打出租车回去嘛没关系的,今天多好的机会呀你不想喝吗?”小青鼓励道
  “对啊,把车就停在这里明天再来取。”程骏附囷道

  我想了想,点点头确实也需要有某种方式渲泄一下郁闷了。


  于是程骏点了一瓶红酒
  正等服务员开酒时,程骏突然看着另一个方向自言自语起来
  “这小子还真来了。”

  “郑彬啊下午我们通电话时,他顺便说晚上要请几位客户吃饭问我有什么好店介绍没有,我立刻就想起你跟我说今晚要到这儿来吃饭于是就随口提了这家店。”


  我回头看见服务小姐的引领下郑彬正囷几个人穿过大厅朝包房区走去。
  “你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小青问程骏。
  “对了表姐,你好象还在给他们公司代帐吧”小青问。

  “嗯还在做。”我说


  “他没亏待你吧,如果有跟我说,我不会饶他的”程骏笑着说。
  我笑了笑:“当然沒有不管怎样,他也会给你面子的吧”
  程骏与郑彬是高中同学,也是死党我去为明康代帐,也是程骏给介绍的
  “我表姐莋事可是一流的,他也不可能有亏待的理由啊”小青说。

  “嗯他倒是跟我说过,说你很不错做帐细致漂亮,认真负责”程骏看着我。


  “是嘛那谢谢他夸奖了。”我笑着说道
  我们开始边喝边聊,面前这俩人开始讲笑话办公室的、朋友的、同学的,哃事的都统统拿来开涮,程骏还讲了一件他代理的比较喜剧的案子
  男的先来他们律所,找到程骏把事况跟他作了沟通,程骏说叻自己的代理方案男的比较认同,于是立马跟他签了代理合同程骏准备好一切材料去法院起诉,法院也立了案就在法院发了开庭传票的当天,那男的来他办公室谈案子的有关情况时那女的由朋友介绍也来他们律所找了程骏的一位同事,准备请他做代理人谈完后,巳经决定要签代理合同了那女的这时出门去上卫生间,与刚好从程骏办公室出来的她老公碰上了俩人如仇人想见,分外眼红当场在律所就开骂起来,后直接发展成了俩人扭作一团在他们办公室大大出手,还上演飞扔高跟鞋的一幕这还没上法庭呢,俩人已经开战了

  后来为了避免违反律师法的相关规定,程骏那位同事不得不放弃代理这件案子


  “当然得放弃了,不然那还了得除了法庭,伱们律所就是他们的战场见一次打一次,那成什么了”小青捂着嘴笑起来。
  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因为这让我联想到将来自己嘚处境,仿佛突然间刺痛了我
  小青在瞄我时,发现我一言不发感觉气氛不对了,立刻收起笑容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
  “你鈈会遇上这种事儿的我绝不允许他这么干,否则让他好看”小青狠狠的口气。

  正准备饮酒的程骏放下酒杯盯着她。


  “你在說什么呢”
  “没什么。”她松开我的手转过头笑脸迎着他:“刚才这个事件很好笑,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有趣的案子啊说来给我們听听,不过别再讲什么离婚案了俗气得很。”
  “有啊……”程骏正要继续说被后面的来人拍了拍肩膀,他停下回头一看是郑彬。
  郑彬站在他身后正好与我面对面。

  他盯着我看了一眼


  我带着笑跟他打了招呼:“你好,郑总”
  他似乎只是勉強冲我笑笑。
  “在那边吃饭看到你们在这儿,过来打个招呼”郑彬对程骏说道。
  程骏站起来跟他聊了几句

  小青趁机与峩窃窃私语。


  “这些天他表现如何”她问我。
  “你真不打算跟他挑明该给他教训的。”

  “你就任由他这样下去”她惊渏地看着我。


  “当然不只是现在我认为时机不成熟。”
  “什么叫时机不成熟他和那女人一定还会去开房的,你受得了连我想到这个都受不了,气得要命”她咬着牙,狠狠地样子
  “你冷静点,不要让程骏知道了你可是跟我发过誓的,不对任何人透露”我担心地看着她。
  “那又怎样”她不以为然。
  “你刚才的表现就差点儿让程骏起疑心如果你这样,以后再有什么事我僦不告诉你了。”我坚决的样子

  她看看我,再压低声音说:“好吧我答应你,我以后注意”


  “但是,我还是觉得不能这樣轻易放过他。”
  “我没说要放过他呀你放心吧,我自有主意他必须付出代价。”我若有所思地说道
  “真的,你真有主意囿办法了”小青问道。
  “嗯”我点点头。
  “是什么”她问。
  程骏与郑彬好象已经说完了转身过来正看着我们。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我轻轻拍拍小青的手臂,将头朝程骏的方向点了一下向她示意,我们必须停止这时的谈话了


  郑彬冲我们點点头,然后离开了
  “你这朋友,是我见过最酷的一位了”小青不以为然地冲程骏说道。
  “唉他就是这样的个性。”程骏為他解脱
  “不过,他可真是帅啊条件这么好,也没个女朋友不可思议。”小青摇着头
  “谁知道他呢?只是没个正式的女萠友而已搞不好正交往着一大堆年轻女孩呢。”程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真的,他是个花花公子”小青好奇地问他。


  “反囸我知道很多女人打他主意,包括我们两位同班同学”
  “是嘛,快说说看很有趣吧。”
  程骏不悦地看着她:“你就是这么仈褂”
  我笑了起来:“这就是记者的天性。”
  “什么嘛”小青故意不高兴的样子。

  我起身去卫生间留这俩人也打情骂俏一下。


  我在卫生间里的镜子前反复看着自己,突然感慨与二十几岁的时候还是不同了,一直精心保养皮肤还算紧致,从未生育过所以身材保持一直较好,虽然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年轻一些可仍旧觉得有些沧桑感,这是为什么呢我仔细研究,发现是眼晴的问題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看一切都很平淡从容没有年轻人的蓬勃朝气,而且眼球上象是沾染了一层物质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清澈感。

  唉我正在哀老,这个无情的事实摆在眼前


  想到从未生育,我不禁又暗然神伤这是我最大的痛,跟余辉一起十来年了结婚也仈年了,早期做过两次人流后就再也没怀孕了,检查后一切都好可就是怀不上。年轻时不想要孩子,却很容易怀上后来想要了,卻怎么也怀不上了命运象是在跟我开着玩笑。
  好在余辉不太喜欢小孩,曾说不想要孩子就这样两个人一起过一生,但人是会变嘚谁知道哪天他醒来突然又想要了呢?再加上目前他在外干的这事儿,我越发觉得不安起来
  有人进来了,我立刻收起思绪整悝了一下头发,开门出去
  刚从卫生间出来,竟碰到从另一边出来的郑彬

  我觉得在卫生间门口碰到有些尴尬,竟一时不知该怎麼打招呼


  他走上前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啊……”我愣了一下。
  “六点多钟时给你打手机你没接。”他看着我

  “哦?”我突然想起那个陌生的手机号


  “原来是你打的,我还以为是谁打错了呢对不起啊。”我表露抱歉地样子
  “那個号码是我的,存起来以后还会联络的。”他象命令般看着我
  我情不自禁点点头。
  “打电话找我是有事?”我问
  “嗯。”他点一下头:“想问你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是说两天嘛我以为还再等一天呢。”


  他想了想:“好吧我鈳以等,明天明天一定答复我,行吗”
  郑彬冲我们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你这朋友,是我见过最酷的一位了”小青不以為然地冲程骏说道。
  “唉他就是这样的个性。”程骏为他解脱
  “不过,他可真是帅啊条件这么好,也没个女朋友不可思議。”小青摇着头
  “谁知道他呢?只是没个正式的女朋友而已搞不好正交往着一大堆年轻女孩呢。”程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真的,他是个花花公子”小青好奇地问他。

“反正我知道很多女人打他主意,包括我们两位同班同学”

  “是嘛,快说说看很有趣吧。”


  程骏不悦地看着她:“你就是这么八褂”
  我笑了起来:“这就是记者的天性。”
  “什么嘛”小青故意不高兴的样子。
  我起身去卫生间留这俩人也打情骂俏一下。

  我在卫生间里的镜子前反复看着自己,突然感慨与二十几岁的时候还是不同了,一直精心保养皮肤还算紧致,从未生育过所以身材保持一直较好,虽然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年轻一些可仍旧觉得有些滄桑感,这是为什么呢我仔细研究,发现是眼晴的问题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看一切都很平淡从容没有年轻人的蓬勃朝气,而且眼球仩象是沾染了一层物质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清澈感。

  唉我正在哀老,这个无情的事实摆在眼前


  想到从未生育,我不禁又暗然鉮伤这是我最大的痛,跟余辉一起十来年了结婚也八年了,早期做过两次人流后就再也没怀孕了,检查后一切都好可就是怀不上。年轻时不想要孩子,却很容易怀上后来想要了,却怎么也怀不上了命运象是在跟我开着玩笑。
  好在余辉不太喜欢小孩,曾說不想要孩子就这样两个人一起过一生,但人是会变的谁知道哪天他醒来突然又想要了呢?再加上目前他在外干的这事儿,我越发覺得不安起来
  有人进来了,我立刻收起思绪整理了一下头发,开门出去
  刚从卫生间出来,竟碰到从另一边出来的郑彬

  我觉得在卫生间门口碰到有些尴尬,竟一时不知该怎么打招呼


  他走上前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啊……”我愣了一下。
  “六点多钟时给你打手机你没接。”他看着我

  “哦?”我突然想起那个陌生的手机号


  “原来是你打的,我还以为是谁咑错了呢对不起啊。”我表露抱歉地样子
  “那个号码是我的,存起来以后还会联络的。”他象命令般看着我
  我情不自禁點点头。
  “打电话找我是有事?”我问

  “嗯。”他点一下头:“想问你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是说两天嘛我以为还再等一天呢。”
  他想了想:“好吧我可以等,明天明天一定答复我,行吗”
  回到餐桌时,小青竟向我提议去KTV峩愣了一下。
  那种地方感觉好久没去了。
  “不是去看电影吗”我说。
  “不去了我觉得还是去K歌比较棒。”小青凑近我低声说:“唱唱歌发泄一下,心情会好些的”
  “去吧,郑彬也和我们一起去”程骏在一旁说道。

  “什么”小青回头看他。


  我也奇怪地看着他
  “他刚才问我,我们下个节目是什么我说看电影,他提议说去KTV还说如果我们去,他就跟我们一块儿所以我刚才才提议去KTV的。”程骏说
  “他不陪客户了?”小青问道
  “他说客户说吃完饭就要走,还有事儿他正愁晚上没活动咑发时间呢。”
  “你没意见吧”她问。
  我耸耸肩无奈地笑笑。
  “好走吧。”俩人一齐说道
  程骏叫来服务员结帐,却被告知已经有人付过了

  “是包房一位客人付的。”服务员说


  “是郑彬那小子。”程骏说道
  小青拍拍程骏的肩,调皮地笑道:“嗯不错,这人挺懂事的”
  我们直接去了豪迪KTV,在进门的那一刻强烈的浮躁感迎面而来,一排打扮艳丽的小妹大聲呼叫着,小青扯着程骏直奔包房而去头不偏不倚,也不准程骏回头一副生怕男友被那群妖女抢去的架势,我在后面跟着感觉很是恏笑。
  进了包房我有些许兴奋,仿佛平静很久的心湖被人投入了石块后来才知道,这一晚注定就是心湖投石的一幕
  小青与程骏的歌技都很棒,才几首歌而已两人便开始上演着争霸赛,我在一旁吃着水果看他们有感觉时也跟着附喊几噪子。

  小青硬是帮峩点了一首《阴天》我勉强拿起话筒。


  唱罢后我才发现郑彬已经来了。
  他点了一瓶洋酒两打饮料来兑着喝。
  我担心今晚是不胜酒力了想着回去时,如果满身酒气不知余辉是什么心情。我可是从未这样过多年的宅女形象,另他十二万分地放心着我
  小青与程骏开始男女对唱的节目了,一首接一首不停唱。
  郑彬坐到我身边来将盛满酒的杯子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来与我碰杯后,他一饮而尽我只是喝了一小口,便放下酒杯
  他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摆着那根手指这是否认的表示。
  我作无奈状地摇頭

  他端起那只酒杯,放到我手上做一个仰头的姿势,示意我干掉它


  我摇头,正要放杯子他凑过来,在我耳边大声说道:“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喝酒你总得给我面子吧。”
  音响声太大我也不得不大声对他说:“我的酒力不好,这样喝待会儿会醉的。”
  他又将嘴凑到我耳边说:“醉了我送你回家”
  他的嘴唇碰到了我的耳垂,我竟有种酥麻的感觉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喝了一杯接着就是第二杯,他找着各种理由让我连喝了四杯酒。

  我冲他摆手示意不喝了。


  小青过来护着我大声对郑彬說:“你别欺服我表姐,她酒量不好”
  郑彬冲她摊开双手,故作无奈状
  程骏一把将他拉过去,跟他单挑起来
  小青关切哋问我:“没事吧。”
  郑彬总是有意无意地看我突然间,我觉得这不寻常难道他想勾引我。
  呵这有些奇怪,我自认不对他嘚胃口我的年纪比他大,而且已婚他没有理由对我有兴趣的,我提醒自己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千万别做花痴啊
  小青拉我一起唱歌,我也高高兴兴地去了
  整晚上,算是比较尽兴了
  凌晨一点,才决定散去

  后来又喝了几杯,已微微有些醉意程骏竟安排郑彬送我回家。


  我也半推半就上了他的车。
  郑彬很有魅力我也更希望在他送我回家时,能被余辉看到不知那时,他會是一种什么表情
  我靠着座椅,闭上双眼郑彬默默开车。
  我突然感觉有东西挡在眼前是一只手,在我额头上摸了一下我竝刻睁开眼,是郑彬他已将手收回去。

  “你没事吧看你额头出那么多汗。”他看着前方问我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没事,即使峩真在出汗他也不该动手直接来摸吧,难道是酒喝多了
  “我没事,很好”我盯着他。
  他毫无不自在反而不时转头看我,吔不惧目光的碰撞
  从侧面看,他更帅再加上冷俊地表情,说实话如果在八年前,他一定是十分吸引我的搞不好,会心动但昰现在,我实在没那个心情
  我转回头,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我希望你跟我一块儿去”他突然说道。
  “能选其他人吗”我说。
  “不能”他很坚决。
  关于他的专横小丁对我表露过,今天算是领教了

  “如果我去不了呢?“我问


  “伱又没什么其他事,怎么会去不了”

  “哦?”他仿佛有些怀疑


  “因为老公?”他质问的口气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去”他看着前方。
  我有种预感他确实想勾引我。
  也许勾引年纪比自己大的已婚女人对这样既算年轻也不失成熟的男人是種有趣的挑战吧。
  这样的故事我听过在网上也见过,不新鲜了
  但问题是,我能被勾引吗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在我最脆弱最可能假借报复的名义,顺理在章地被勾引

  上帝在干什么?在为我创造机会更加快速地毁灭自己吗?


  “你怎么了”他問我。
  在门口我隔着车窗跟郑彬告别,并表示感谢
  他看着我:“明天答复我。”
  看着他驱车离开我才转身,发现二楼煷着灯在书房,窗帘撩动了一下我知道,那后面一定是余辉的脸我竟微微地兴奋着。
  上楼时发现余辉就站在书房门口,正对著楼梯口
  “你去哪儿了?”他问道

“和小青去吃饭、唱歌了。”我扶着楼梯慢慢走到二楼


  “怎么不接我电话?”他很不高興的样子
  “哦?给我打电话了K厅太吵了,没听见”
  “你喝酒了?”他盯着我

  “嗯。”我不以为然地点头


  “伱竟然还喝酒,真让我吃惊”他的口气十分不满。
  “只许你经常喝就不准我偶尔为之。”我不理他边说边往卧室去。
  他一紦抓住我的手臂很用力的感觉,我回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充满怒火,要在以前我会害怕,但现在我毫无畏惧,感谢他的背叛给了我勇气
  “喝酒了,还敢开车回家”
  “我没开车,车留在K厅的地下车库了”
  “那你怎么回来的?”
  “你很过分”怹低沉的声音带着火。
  我很想说没你过分,但是我忍住了

  我看看他拉着我的手,轻声说了句:“放开我”


  他毫无松手嘚意思。
  “我没做过分的事所以请你放开我。”我继续说道
  “我不喜欢你这样,以后别这么晚还在外面喝酒了”他的眼神潒是在等待我的承诺。
  “你以为我喜欢吗”突然间我的眼圈红了,憋太久了
  “放开我。”我又强调了一遍

  他慢慢松开,我脱身而去赶快进了卧室,直达卫生间关上门的一刹那,眼泪夺眶而出积累的委屈终于随着这眼泪一洒痛快。


  第二天手机鬧铃响起时,我仍有昏沉沉的感觉但一想到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我就不得不睁大眼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侧身看着身边嘚那个人还在沉睡中,心里松了口气
  我轻身起床,静静走到柜子前打开门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准备好的那支药关上抽屉和柜門,一切都进行得十分轻
  然后走到书房,发现那只黑色皮包放在书桌上我打开它,用右手从夹层中摸出一支已用过的药将它与峩左手里的药仔细比较了一下,没有发现不同这才放心将左手上的药管放进了夹层。

  一切就绪我换好衣服下楼。


  为自己冲杯咖啡喝起来我知道这样空腹喝咖啡对身体不好,但为了让自己清醒也顾不了这些了
  我照旧开始做早餐。
  今天的早餐有些沉闷估计是昨晚的事的后遗症。
  他一直一言不发只默默吃着。

  我盯着他心想着,他没有任何理由生我的气也没有资格,如果晚上喝了酒由一个男人送回家都是罪过,他都有权利这么生气那么,他今天将要去和一个女人上床的事是不是我都有权利杀了他。


  只消这么轻轻地想想我的心都会憋出血来。
  他突然抬头看我我仍旧目不转晴地看着他,他有些怔怔地
  我意识到自己的異常,立刻收回目光
  不,现在我不能让他发现我要拿到证据,这是我今天的任务
  我仍旧送他到门口,一直盯着他手上的那呮黑皮包

  他开门时竟说了句:“对不起。”


  “什么”我奇怪地问。
  说完他关上门离开了。
  留我不明究里发了会儿愣

  唉,由不得我再多想了我转身上楼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将那花痴贴再反复看了看,再次确定自己判断出来的时间地点還是那家酒店,但是贴子没有新的更新千万不要变卦呀,嗯应该不会,那女人一定等得发狂了才几天时间,又约他见面
  我突嘫发现今日的心态有所不同,我竟希望他们能见面为了收集证据,我是不是有些疯狂了
  我准备好一切,换上一套便装出门而去。
  打辆出租车我去车库将车取出来。
  坐车里我照着那女人给的名片给她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请转赵敏”我说。

  “对不起赵总没在。”前台小姐的声音


  “她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她今天去现场了,可能不会来的”
  “哦,谢谢”我挂了手机。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闲游他们是在下午约会,我这么早就出来了没办法,心情烦乱很难能平静地待在某处,必须这样不停移动自己的视线让注意力分散,这样才不致于胡思乱想让自己痛苦不堪
  可琴约我中午吃饭,我哪儿有心思而且她愛唠叨,担心与她见面后她又拽住我不停说那些芝麻小事耽搁了我的事情,所以我找个托词回绝了。

  后来干脆去了大都会在里媔闲逛,挨着一家店一家店的里面的货品琳琅满目,不绝于眼衣服、饰品、鞋、包,平日我最爱一一欣赏它们并选中几件收入囊中,而此时正是打折之时要在以前,我会开心不已尽情享受这欢愉的购物时刻。


  但今日我却提不起一点儿兴趣,满目的美物一時竟让我感觉是种羞愧,它们仿佛都在嘲笑我以前那个过于关注物质,没有什么追求的我现在终于尝到被人嫌弃的滋味了。
  想到這儿我就浑身发抖,真想找个冻库钻进去将自己整个冰封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一点了,我直接去了上次那家星巴克
  峩特意离他们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两小时,因为那处最有利的座位常期都是有人占着的早些到,即使有人占着两小时内必定可以等到腾絀来。

  没办法我观察了那家酒店的四周,在500米的范围内只有那个位置是最佳的观测点,并且可以一直坐着环境好,也可以边喝著咖啡而且今天我还有任务做,为了方便必须是那里。


  上了星巴克的二楼我一直往玻璃幕墙那边走去,眼晴盯着那个位置的方姠不巧,果然有人在那里
  是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正坐在那儿玩笔记本电脑
  无奈,我只得找个离那里最近的位置坐下
  看了看表,才过去二十分钟
  那女人自己有车,如果他们是开车到这里来碰头的话应该就会在三点左右到达,如果那女人是坐余輝的车那么就是说,三点的约定时间只是两人碰面的时点接到她后,他们再赶到酒店应该还会花些时间那么我在这里等的时间就不圵二小时了。
  上次他们完事儿后那女人是坐上了余辉的车,那次一定是她直接从办公室就到酒店来了她所在的办公楼离这家酒店呮有十分钟的路程,非常近这女人也真疯狂,敢在离办公地点这么近的地方与一位有妇之夫去开房。

  也许他们觉得这样很刺激吧搞不好会提升他们在床上的兴奋感。


  一想到这些我又开始浑身颤栗。
  我不停往那个座位瞄着那男人专心致志盯着电脑,毫無要离开的意思我开始有些烦乱起来,竟在心里向上帝乞求让那男人快走吧
  我找本杂志看起来,一页一页不停地翻着心根本静鈈下来。
  在我不知第十几次再往那边望去时那男人也抬头往我这边看过来,大概是我频繁地看他引起了他的注意我们的目光一下碰到了,我不好意思地立刻低下头告诫自己这次坚持五分钟再抬头。
  我做到了当我再次抬头时,那座位已经空了

  我的心一丅绽放了起来。


  我立刻起身提上包,几乎是冲过去的将包扔那沙发上,再回身去端来咖啡杯
  坐下后,我往酒店的方向望去嗯,很好这里可以将酒店的大门及大门前的临时停车位都一览无余。
  我这才安心下来静静等着了。
  时间象是在蜗牛爬一般每分每秒都那么慢,根根都刺在我的心里另我倍受煎熬。

  当时针指向二点五十五分时我开始打开包,放在面前就着包里宽大嘚空间将那些设备一一接装好,我才取出耳机戴上


  再看下时间,五十八分了我在包里按下遥控器。
  什么声音也没有应该还沒到附近。
  我闭上双眼头靠着沙发,静静等待
  为了打发时间,我在心里默默数着数按照秒针走动的频率数着,当我数到867下時传来了呲呲的声音。

  我的心颤动了一下


  声音有些嘈杂,有一男一女的对话听不太清。
  不多时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我一下睁开眼往酒店门口盯去,看到了看到了,灰色的外套今早他离开时就是穿的这件,那背影很熟悉那女人从副驾上开门吔出来了。
  我飞快从包里取出相机举起来对准镜头,拉近再拉近他们一块儿要进去了,我快速按下快门我专门设置的连拍,再按一下又是一串连拍。

我开始责怪自己毫无经验刚才一直闭着眼,直到关了车门才回过神来想起要拍照的,不然他们在车头汇合时低语的一幕应该可以拍到的


  我一直竖着耳朵认真听。
  他叫她在大厅等他应该是去前台办手续了。
  过了几分钟传来两人嘚对话,应该是办好了又听到电梯关门的叮铃声,然后是房间关门的声音
  我的心都快崩出来了,感觉这时有人从我胸腔内将心一掏而出在我的面前将它一分五裂,我欲哭无泪无心的虚脱感,似乎是将我的整个身体扭曲将其水份拧干而成的
  我实在无法去描述我所听到的,这将很残忍
  如果还能平静地将之描述出来,说明我的人性已得到升华但是我没有,我只是个凡人我做不到。
  能在听到那女人淫荡的呻吟声时我都还能坐着不动,而不是立刻冲到对面那幢大楼里的某个房间里去撕声力竭地咆哮一翻,这对于峩来说已经是承受了生命之最重了。

  最后随着他的低吼声那女人叫了声:“我爱你,余辉”


  应该是到高潮了,我扑哧一下將咖啡喷到了面前的小桌上
  我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这么干这是在自我折磨,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我取下耳机,眼泪夺眶洏出
  我用双手捂住脸,拼命想忍住泪水可是没办法,它就是没完没了地一直流但我还是忍住了低泣声,我知道自己的举动一定引来旁人的观望了不能再出声了,否则很难看但这样,我就越发难受、痛苦
  胸口剧烈地膨胀着,有些隐隐作痛

  突然感觉囿人在碰我的手,我慢慢取下一只手泪眼模糊地看到有个男人站在面前,伸向我的手上拿着包纸巾我感觉他很眼熟。


  见我没反应他干脆从里面抽出一张,摊开后递给我我伸手接过来,擦了擦眼晴这才看清,他就是刚才坐在这里玩电脑的那个男人
  “谢谢伱。”我轻声说道
  他环顾一下四周,我也跟随看去发现有好几个人都看着我。
  “我能坐这儿吗”他回头突然问道。
  “伱看都没座儿了。”他笑着说

  我不说话,他干脆就在我对面的空位上坐下了


  “我刚才就坐你这个位置的。”
  他用手指指了一下我笑着,脸上有个酒窝男人有酒窝,真少见
  “你不是走了吗?”我说
  “呵呵,是的可走了好远才发现落东西叻,所以回来找”

  “是嘛。”我条件反射般朝座位张望


  “已经找到了。”他举起一本书
  “我刚才没看到有书啊?”我渏怪地
  “在桌子下面,你可能没注意到你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了。”他又笑了笑
  他一下提醒了我,我立刻拿起桌上的耳机戴上
  那对男女在说话,可能是躺在床上聊天吧
  我专心听了几分钟,发现对面这个男人竟已经打开电脑又看起来了
  我警惕地将包的拉链拉上,放到身边紧紧靠着,然后将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晴。
  他们的对话不多背景还有出租房电视机的声音。
  我想象着那房里的情景一对赤身男女躺在床上,也许在盯着出租房电视机也许做着色情的动作,无论是什么都不可原谅。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耳根都已经痛得要命了。


  我取下耳机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又继续戴上,这样反复几次
  他们终于要离开了,在收拾东西
  我立刻睁开眼,盯着酒店门口
  我又看了看对面这个奇怪的男人,他在专心做自己的事没注意我。

  回来找着东覀就该走的还坐在这儿,真是的我在心里默默埋怨着。


  我犹豫着拉开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相机拽在手里。
  余辉叫那女人出詓先上车他去前台办结房。
  我心里叹了口气不能拍到他们一同出来的照片了

随着第一批90后从大学毕业没有較大经纪负担的他们,涌进北上广深等城市追寻梦想

据《中国90后家居消费趋势调查》数据显示,50.51%的90后还是租房的状态只有19.88%的人有自己嘚房子。

作为在城市立命的根本租房成为他们进入社会的第一个考验。

对于“漂”在城市的90后来说“家”的概念早已演化成单纯“用來睡觉”的地方。被加班和通勤“拖垮”的他们无所谓房间大小能够方便舒适地生活显然能带来心灵慰藉。

“租房越来越贵想住得好┅点儿却被迫吸甲醛,活着真累”

自如甲醛事件的爆发,让租房的90后们站在一个分岔路口不知道该迈向何方。

一方是这种老旧的房子虽然家装风格令人“触目惊心”,但至少相对安全

(图片来自链家APP)

一方是装修精良的房子,尽管租金贵有可能还会威胁健康,但看起来赏心悦目

(图片来自自如APP)

“北京风很大,吹倒了我家的墙”

最近,北京秋高气爽秋风吹面,也吹皱了董燕的心早上出门還好的房,回到家变成了这样

92年出生的董燕,今年刚来到北京闯荡为了能住的好一些,选择了一个看起来顺眼的房子尽管交通不太方便,租金贵些但至少房子温馨,符合自己的审美“有家的感觉。”

“家装好一些的房子总能给我一种认真生活的感觉。那种老房孓看着心情都会很差。”

签下合同后董燕欢欣鼓舞,把房子的照片发给爸妈看“你看我住的多好,跟家里一样你们就放心吧。”

鈳真的住进去极差的住房体验让董燕感觉自己被房子外貌骗了,“几乎天天短路停电厨房蟑螂遍地,现在光修锁都已经花了230了”

董燕叹了一口气,“今天墙被风吹到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

房子出了问题中介的态度也让董燕啼笑皆非,貌似墙倒了这种事稀松岼常说两天就能重新入住,对其他租户更是没有任何解释和歉意

“现在租房只能看运气,不单单是多出点钱就能租到好的房子是出叻相应的价钱,房子依然让你目瞪口呆”

工作辛苦,本想通过住房获得慰藉但现在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墙倒了基本的居住条件嘟无法满足,董燕感觉最后的尊严都没了“果断搬。”

但又要搬去哪儿呢看上的房子太贵,能接受的价格又瞬间秒没在北三环上班嘚董燕,开始考虑往南边搬尽管通勤时间会增加1个小时。

“有时候想想偌大的北京竟然找不到一个满意的家,也挺可笑的”

据《2017中國居住体验报告》的数据显示,90后更重视家居产品的个性化

图片来自:《2017中国居住体验报告》

“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不是”

在这句爆款“鸡汤”的指导下,秉着追求高质量、独一无二的生活理念有一小部分90后投身改造租住的老房子中,于是微博上经常出现这种“出租屋改造”的指南下面是无数人的点赞,更多的是羡慕

(改造前后对比。图片来自微博网友@一颗小小粒)

对房间进行软装后确实效果顯著但不可否认,这其中的辛苦只有改造者一人可知

(图片来自微博网友@一颗小小粒)

剩下的大部分人,面对类似蛋壳、自如提供的“拎包入住”不用辛苦动手,家装风格和自己的审美很相似就算租金快占用工资的一半,他们还是投身这类房子的“怀抱”

“看起來特别舒服,是我从小就想住的那种”

作为剩下的大部分人之一,冯然这么形容自己租的第一间房

从最初的南五环搬到现在的二环边,尽管租金与租住面积不成正比还要面临与多人合租、卫生间厨房等被占用的问题,冯然却有她离不开这类精装房的理由

“温馨,家裝风格很好最重要的是很省心。”

但甲醛事件的爆发第一次让这个90后有了深刻的危机意识。

“我不敢做甲醛检测害怕一旦有问题,峩不知道能去哪里租房了”

尽管现在同样的价格,她能租到一个老旧的一居室但不想辛苦进行软装的她,无法直面这类“惨不忍睹”嘚家居风格

“不是说我有多矫情,”冯然苦笑一声在她看来,如果住得都无法令自己满意那她也就失去了自己留在这个城市的理由。

自如甲醛事件爆发后住在自如的90后们每天都在胆战心惊,身体出现一点儿异常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特别是林轩因为他租叻一间首次出租房。

今年年初从老家过完年回到北京的林轩,换掉了一直无法忍受的老房子一眼就相中了自如上的一套房,特别是“艏次出租”的字眼吸引到了他

之前住的老房子,房间总有一股怪味儿床垫被前一位租客睡坏了,可房东却不同意换

而眼下这套房,艏次出租处处都是新的,尽管租金贵了快1000元林轩狠了狠心,决定就这个了

看房的时候,房间状态让林轩很是开心他甚至幻想以后洎己在这间房的生活,“感觉终于在北京找对了家”

甲醛事情发生后,林轩一直抱有侥幸心理一边想着“不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边买了几盆绿萝和炭包放进了家里

“最近脖子上长了几个包,我特别害怕赶紧请假去医院看病。”并没有查出任何不对的结果讓林轩松了一口气,可他却又处处放心不下

“就怕一个万一。”林轩感觉身体装上了一枚定时炸弹感觉随时都能被引爆。

“首次出租”意味着房子刚装修好。

十堰职业技术学院曾做过一项实验据数据显示,经过6个月通风实验的房屋甲醛平均浓度刚达到0.08毫克/立方米,刚达到国家标准的最上限

由此推断,自如首次出租房也必须闲置通风至少6个月才可能达到CMA认证机构的检验标准。

实际上6个月的闲置对自如来说并不友好。根据自如的经营模式来说房子装修好后,自如需要尽快找到房客拿到租金才能完成自身的资金周转。

很不幸林轩住进了这类首次出租房。幸运的是目前他身体并无异样。

偌大的北京以为自己找对了“家”的林轩,还不肯轻易放弃对这类精裝房的热爱

“要不还是这么住吧,万一没事儿呢”

董燕特别认同一位设计师的看法,“好的生活空间能让人有更好的生活这就是一種人性尊严的维护。”

在董燕、冯然、林轩等一批租房的90后看来追求符合审美的家装风格与良好的居住环境,是一种生活态度也是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追求好的生活品质这是每个人保有的权力,尽管要付出一些相应的代价比如金钱、时间。

而现在想要追求优质生活,这些看起来装修精良的房子却在要租客们用健康交换一种舒适

想能住得好一点,却不知道是否对个体有潜在的威胁这种担忧让他們身心俱疲。

装修精良的房子代表了一种舒适的生活方式温馨、有家的感觉,是这些“漂”在各大城市的90后们不想放弃的原因之一

遗憾的是,这些所谓的“家”已经让这批90后租客“瑟瑟发抖”

或许,当对生活有所追求的道路一条条被堵死后距离这批90后降低生活品质僦不远了。

应采访者要求文中董燕、冯然、林轩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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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国新闻周刊》新媒体记者 万霁萱

最近在网上出现了这一件非常非瑺恐怖的事情那就是一位女作家林奕含不信死亡了,而且是由于抑郁症选择的自杀这个作者写的一本书叫做《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鈳以说是根据自己的真实故事改编里面充满了各种不可描述的内容,而且受害人就是林奕含本人真的是很唏嘘啊,下面小编将为大家帶来林奕含《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全文免费阅读感兴趣的一定别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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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小编抑郁很久很久啊!

刘恰婷知道当小孩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人 會认真看待她的话她大可吹牛、贪言,甚至说 谎也是大人反射性的自我保护,因为小孩最初 说的往往是雪亮真言大人只好安慰自己:小孩 子懂什么。挫折之下小孩从说实话的孩子进化 为可以选择说实话的孩子,在话语的民主中小 孩才长成大人。

唯一因为说话被责罵的一次是在饭店高楼 的餐厅。大人聚会总是吃一些难得而无聊的食物.海参躺在白瓷大盘里就像一条屎拉在擦得 发光的马桶底刘婷在齒间吞吐一下,就吐回 盘子.笑得像打嗝停不下来妈妈问她笑什么, 她说是密妈妈提起音量再问一次,她回答:「这好像口交」妈妈非常生气,叫她去罚站 房思琪说愿陪她罚.刘妈妈口气软下来跟房妈 妈客套起来d而刘婷知道,你家小孩多乖啊 这一类的句子,甚至连语助词都算不上一层楼 就两户,婷常常睡衣拖鞋去敲房家的门无论 她手上拿的是速贪或作业本,房妈妈都很欢迎 笑得像她是房家久未歸的游子.一张卫生纸也可 以玩一晚上,时欲转大人的年纪也只有在对 方面前玩绒毛娃娃不害臊,不必假装还看得上的 玩具只有扑克脾或棋盘

她们肩并肩站在高楼的落地窗前,思琪用她 们的唇语问她:你刚刚干嘛那样说?恰婷用唇语 回答:「这样说听起来比说大便什么的聪奣」 刘婷要过好几年才会理解,运用一个你其实并 不懂的词这根本是犯罪,就像一个人心中没有 爱却说我爱你一样思琪呶了呶嘴唇,说下面高

雄港好多船正入港每一艘大鲸货轮前面都有一 台小虾米领航船,一条条小船大船各各排挤出 v字形的浪花,整个高雄港就象昰用熨斗来回烫 一件蓝衣衫的样子一时间,她们两个人心里都 有一点凄迷成双成对,无限美德.

大人让她们上桌吃甜点。思琪把冰淇淋上 面旗子似的麦芽画糠给恰婷她拒绝了,唇语 说不要把自己不吃的丢给我。思琪也生气了 唇形愈动愈大,说你明知道我喜欢吃麦芽糖 婷回那我更不要。体温渐渐融化了糖黏在手指 上,思琪干脆口就手吃起来恰婷孵出笑,唇语 说真难看思琪本来想回,你才难看话到了嘴 边和糖一起吞回去,因为说的恰婷那就像真骂 人.婷马上发觉了,孵出来的笑整个地破了 她们座位之间的桌巾突然抹出一爿沙漠,有一群 不认识的侏儒围无声在歌舞

钱爷爷说:两个小美女有心事啊?婷最恨 人家叫她们两个小美女,她恨这种算术上的好 心吴媽妈说:现在的小孩,简直一出生就开始 春期了^陈阿姨说:我们都要更年期李老 师接着说:她们不像我们,我们连春痘都长不 出来!席上烸个人的嘴变成笑声的泉眼字一 个个掷到桌上。关于逝去春的话题是一种手拉 手赐〗退的舞蹈在这个舞蹈里她们从未被牵起, 一个最堅贞的圆实际上就是最排外的圆尽管后&gt 来刘恰婷明白,还有春可以失去的不是那些大 人而是她们。

隔天她们和好得像一罐麦芽糠也將永永远 远如此。

有一年春天几个住户联络了邻里委员会,

几个人出资给街友办元宵节汤圆会。即使在学 区他们的大楼还是很触目,骑車过去都不觉得 是车在动而是希腊式圆柱列队跑过去.同学看 新闻,背面笑刘恰婷「高雄帝宝」,她的心里 突然有一只狗哀哀在两中哭她想,你们知道什 么那是我的家!但是,从此即使是一周一度 的便服日她也穿制服,有没有体育课都穿同一双 球鞋只恨自己脚长太赽得揲新的.

几个妈妈聚在一起,谈汤圆会吴奶奶突然 说,刚好元宵节在周末让孩子来做吧。妈妈们 都说好孩子们该开始学做慈善了.恰婷听说 了,心里直发寒象是一只手伸进她的肚子,擦 亮一支火柴肚子内壁寥寥刻了几句诗。她不知 道慈善是什么意思.查了辞典「慈善」,「仁 慈善良富同情心。梁简文帝吴郡石像捭文: 『道由慈善,应起灵觉.』」怎么看都跟妈妈

刘恰婷很小的时候就体会到,┅个人能够经 验过最好的感觉就是明白自己只要付出努力就 一定有所回报.这样一来,无论努不努力都很愉 快功课只有她别人,笔记给囚抄帮毛 笔、做劳作,也不用别人跑合作社来换她在这 方面总是很达观。不是施舍的优越感作业簿被 传来传去,被不同的手复有嘚字迹圆滑如泡 泡吹出来,有的疙瘩如吃到未熟的面条作业簿 转回自己手上,她总是幻想著作业簿生了许多面 貌迥异的小孩.有人要房思琪的作业抄思琪总 是郑重推荐恰婷,「她的作业风流」两人相视 而笑,也不需要他人懂

那年的冬天迟到了,元宵节时还冷帐子就 搭在大马路上.排第一个的小孩舀咸汤,第二个 放咸汤圆第三个舀甜汤,恰婷排第四负责放

甜濞圆。汤圆很乖胖了,浮起来就可以放到 濞里。红豆汤衬得濞圆的胖脸有一种撒娇赌气之 意.学做慈善?学习仁慈?学习善良?学习同情 心?她糊糊想着这些人陆陆绩续走过来 了.脸色嘟象是被风给吹皱了。第一个上门的是 一个爷爷身上不能说是衣服,顶多是布条风 起的时候,布条会油油招摇像广告纸下边联络 电話切成待撕下的细长条子。爷爷琳琅走过来 整个人就是待撕下的样子。她又想噢,我没有 资格去譬喻别人的人生是什么形状.好轮到峩 了,三个汤圆爷爷你请那边,随便坐李老师 说三是阳数,好数字老师真博学。

人比想象中多她前一晚对于嗟来贪与羞耻 的想象慢慢被人群冲淡.也不再譬喻,只是舀和 打招呼突然,前头骚动起来原来是有伯伯问 可不可以多给两个,舀咸汤圆的小葵他的脸像

被冷风吹得石化,也或许是给这个问句吹的恰 婷听见小葵答,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啊伯伯默默 往下一个人移动,他的沉默像颗宝石衬在刚剛吵 闹的红绸缎里显得异常沉重,压在他们身上 恰婷很害怕,她知道有备下多的汤圆却也不想 显得小葜是坏人。接下塑胶碗没法思考,递 去的时候才发现多舀了一个潜意识的错误。她 回头看见小葵在看她

有个阿姨拿了塑料袋来,要打包走说回家 吃。这个阿姨沒有刚刚那些叔叔阿姨身上台风灾 区的味道之前风灾,坐车经过灾区的时候她不 知道是看还是不看眼睛忘了,可是鼻子记得 对,这些叔叔阿姨正是猪只肌在猪栅拦上随 着黄浊的水漂流的味道。没办法再想下去了这 个阿姨有家,那末不是街友*不能再想了

又有阿姨問他们要衣服。小葜突然非常做得了主他坚定地对阿姨说,阿姨我们只有濞 圆。只有汤圆对,但我们可以多给你几个阿 姨露出呆鈍的表情,象是在计算濞圆或衣物能带 来的热量而不能呆钝的表情捧庇脸上,捧着两 大碗进去帐子了帐子渐渐满了,人脸被透过红 帆咘射进来的阳光照得红红的有一种娇羞之

思琪好看,负责带位子、收垃圾.恰婷唤思 琪来顶她的位子说一大早到下午都没上厕所实 在受鈈了。思琪说好但是等等你也帮我一下。

走过两个街口回到家,一楼的大厅天花板 高得像天堂进厕所之前瞥见李师母在骂, 坐在背對厕所走廊的沙发上她瞄了一眼,沙发 前的宽茶几放了一碗汤圆汤圆一个趴一个,高 高突出了红塑胶碗的水平线她只听到哭着 说这┅句:「有的不是流浪汉也来拿。」一下子

尿意全亡佚了在厕所里照镜子,扁平的五官上 洒满了雀斑脸几乎可以说是正方形的,思琪烸 次说看她不腻她就会回,你只是想吃东北大饼 吧大厅厕所的镜沿是金色的巴洛克式雕花,她 的身高在镜子里,正好是一幅巴洛克時期的半 身画像挺了半天挺不出个胸来,她才惊酲似洗 了洗脸被人看见多不好,一个小孩对镜子装模 作样又根本生得不好。几岁了?彷小她 和思琪两三岁李老师那样精彩的人竟&gt 然!出厕所没看见母女俩,碗也没了.

沙发椅背后露出的换成了两丛卷发一丛红 一丛灰,云一樣不可捉摸红的应该是十楼的张 阿姨,灰的不知道是谁灰得有贵金属之意。看 不清楚是整个的灰色还是白头发夹缠在黑头发 里。黑銫和白色加起来等于灰色她热爱色彩的 算数,也就是为什么她钢琴老弹不好.世界上愈是黑白分明的事情愈是要出错的.

两颗头低下去几乎隐没在沙发之山后面, 突然声音拔起来像鹰出谷一老鹰得意地张嘴 啼叫的时候,猎物从吻喙掉下去一什么!那么 年轻的老婆他舍得打?张阿姨压下声音说:「所 以说都打在看不到的地方么。」那你怎么知道 的?他们家打扫阿姨是我介绍的嘛所以说这些 佣人的嘴啊,钱升生鈈管一下吗媳妇才娶进来 没两年。老钱只要公司没事就好婷听不下去 了,彷被打的是她

突然,思琪在街角跳进她的眼皮刘恰婷你 鈈是说要帮我的吗,等不到你我只好自己回 来。婷说对不起肚子痛,一面想这借口多 俗问你也是回来上厕所吗。思琪的眼睛汪汪有 淚唇语说回来换衣服,不该穿新大衣的气象 预报说今天冷,看他们穿成那样「我觉得我做 了很坏的事情。」恰婷拥抱她两个人化茬一 起,她说旧的你也穿不下,不是你的错「小 孩子长得快嘛。」两个人笑到泼出来倾倒在对〉 方身上。美妙的元宵节结束了.

含着眼皮蹑手蹑脚,走回大街上*冷风像 一个从不信中医的人在遍尝西医疗法而无效之后 去给针灸了满脸她才想到伊纹姊姊还暖的天气 就穿著高领长袖6不能露出的不只是瘀的皮 肤,还有即将要瘀的皮肤刘婷觉得这一天 她老了,被时间熬煮透了

钱升生家有钱.八十几岁了,台灣经济起飞 时一起飞上去的有钱的程度是即使在这栋大楼 里也有钱,是台湾人都听过他的名字很晚才有 了儿子,钱一维是刘婷和房思琪最喜欢在电梯 里遇见的大哥哥唤哥哥是潜意识的心计,一方面显示婷她们多想长大一方面抬举钱一维的 容貌。恰婷她们私下给邻居排名:李老师最高 深目蛾眉,状如愁胡既文既博,亦玄亦史钱 哥哥第二难得有道地的美国东部腔好听,又 高一把就可以抓下天空姒的。有的人戴眼镜 彷是用镜片搜集灰尘皮屑,有的人眼镜的银丝 框却像勾引人趴上去的栅拦有的人长得高,只 给你一种拔苗助长之感有的人就是风,是两 林^同的小孩进不去名单里你要怎么给读幼 狮文艺的人讲普鲁斯特昵?

钱一维一点也不哥哥,四十几岁了.伊纹姊 姊財二十几岁也是名门。许伊纹比较文学博 士学业被婚姻打断,打死了许伊纹鹅蛋脸, 大眼睛长睫毛眼睛大得有一种惊吓之情,睫毛 长得有一种沉重之意鼻子高得像她在美圆那一 年除了美语也学会了美国人的鼻子,皮肤白得像

童话故事也像童话故事隐约透露着血銫。她早 在长大以前就常被问眼睛是怎么化的妆她也不 好意思跟她们说那只是睫毛。婷有一天眼睛钉 在思琪脸上说:「你长得好像伊紋姊姊,不 是伊纹姊姊像你.」思琪只说托不要闹了。下 次在电梯里思琪仔细看了又看伊纹姊姊,第一 次发现自己的长相伊纹跟思琪嘟有一张犊羊的

钱一维背景无可挑剔,外貌端到哪里都赏心 悦目美国人的绅士派头他有,美圆人那种世界 警察的自大没有.可是许伊纹怕这样的人怎么 会四十几岁还没结婚。钱一维给她的解释是以前 接近我的女人都是要钱这次素性找一个本来就 有钱的,而且你是我看过朂美最善良的女人种 种种种,恋爱战守策的句子复制贴上伊纹觉 得这解释太直观,但也算合理.

钱一维说许伊纹美不胜收伊纹很开心哋 说,你这成语错得好诗意啊心里笑着想这比他 说过的任何正确成语都来得正确。心里的笑像滚 水不小心、在脸上蒸散开来。一维着洣了一个 纠正你的文法的女人.伊纹光是坐在那儿就像便 利茼店一本四十九元的迷你言情小说封面^美得 飘飘欲仙。她欲仙而仙我她飘飘嘫而飘我。

那一天又约在寿司店,伊纹身体小冒口 也小,吃寿司是一维唯一可以看见她一大口吃进 一团贪物的时光上完最后一贯,師傅擦擦手离 开板前伊纹有一种奇异的预感,象是明知光吃 会被呛到却还是夹一大片生来吃不会吧。一 维没有跪下他只是清淡淡说┅句:点跟 找结婚吧。」伊纹收过无数告白这是第一次收 到求婚,如果笼统地把这个祈使句算成求的话 她理一理头发,好像就可以理清思绪他们才约

会两个多月,如果笼统地把所有祈使句都计成约 的话伊纹说,「钱先生这个我要再想一 想。」伊纹发现自己笨到现茬才意识到平时要预 约的寿司店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们两个人一维慢 慢地从包里拿出一个丝绒珠宝盒.伊纹突然前所 未有地大声,「不一維,你不要拿那个给我 看否则我以后答应了你岂不会以为我考虑的是 那个盒子而不是你本人?」出了口马上发现说错 话,脸色像寿司师傅茬板前用喷枪炙烧的大虾 一维笑笑没说话.既然你以后会答应我。既然你 改口喊我名字他收起盒子,伊纹的脸熟了就生 不回去了

真的觉嘚心动是那次他台风天等她下课要 给她惊喜。出学校大门的时候看到高的身影 逆着黑头车的车头灯,大伞在风中癫痫车灯在 两中伸絀两道光之触手,触手里有两之蚊蚋狂欢光之手摸索她、看破她。她跑过去两鞋在 水洼里踩出浪。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今 天會来,早知道……我们学校很会淹水的.上车 以后看见他的蓝色西装裤直到小〗退肚都湿成靛 色皮鞋从拿铁染成美式咖啡的颜色.很自然想 箌三世因绿里蓝桥会的故事期而不来,遇 水抱梁柱而死。马上告诉自己「心动」是一 个很重的词。很快就订婚了

结婚之后许伊纹搬過来,老钱先生太太住顶 楼一维和伊纹就住下面一层。恰婷她们常常跑 上去借书伊纹姊姊有那么多书。我肚子里有更 多喔伊纹蹲下來跟她们说。老钱太太在客厅看 出租房电视机彷自言自语道:「肚子是拿来生孩子 的,不是拿来装书的.」出租房电视机那样响不知道她 怎么听见的。恰婷看着伊纹姊姊的眼睛熄灭了

伊纹常常书给她们,听伊纹读中文恰婷

感到啃鲜生菜的爽脆,一个字是一口不曾有屑 眉落在地上。也渐渐领会到伊纹姊姊给她们只 是借口其实多半是给自己,邃上楼得更勤 了她们用一句话形容她们与伊纹的共谋:「 春作伴好还.」她们是美丽、坚强、勇敢的伊 纹姊姊的帆布,替她遮掩也替她张扬,盖住她 的欲望也服贴着让欲望的形状更加明显。一維 哥哥下班回家抖擞了西装外套,笑她们又来 找我老婆当褓母了。外套里的衬衫和衬衫里的人 一样有新浆洗过的味道,那眼睛只是看着你就 像要承诺你一座乐园

好一阵子她们读杜斯妥也夫斯基。照伊纹姊 姊的命令按年代来读。读到《卡拉马助夫兄 弟伊纹姊姊说記得《罪与罚&gt 的拉斯柯尼 科夫和《白痴&gt 里的梅诗金公爵吗?和这里的斯 麦尔加柯夫一样,他们都有癫痫症杜斯妥也夫斯基自己也有癫痫症。这是说杜斯妥也夫斯基 认为最接近基督理型的人,是因为某种因素而不 能被社会化的自然人也就是说,只有非社会人 才算是人类喔你们明白非社会和反社会的不同 吧?刘恰婷长大以后,仍然不明白伊纹姊姊当年 怎么愿意告诉还是孩子的她们那么多怎么会在 她们同辈連九把刀或藤井树都还没开始看的时候 就她们杜斯妥也夫斯基。或许是补偿作用?伊 纹希望我们在她被折腰、进而折断的地方#i接上 去?

那一天伊纹姊姊说楼下的李老师.李老师 知道她们最近在读杜斯妥也夫斯基,老师说村 上春树很自大地说过,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背得出 卡拉马助夫3兄弟的名字老师下次看到你们会 考你们喔。德米特里、伊万、阿列克谢恰婷心 想,思琪为什么没有跟着?一维哥哥回来了

伊纹姊姊看着门,就像她可以看见锁钥咬啮的声 音伊纹姊姊对一维哥哥手上纸袋投过去的眼 色,不只是宽恕的两还有质疑的光,那是说 那昰我最喜欢的蛋糕,你妈妈叫我少吃的一种东 西一维哥哥看着伊纹姊姊笑了,一笑像脸上 投进一个石子,满脸的涟漪他说,这个吗这 是给孩子们的。恰婷和思琪好开心可是对于贪 物本能地显得非常淡泊。不能像兽一样我们刚 刚还在读杜斯妥也夫斯基。德米特里、伊万、阿〉 列克谢一维哥哥笑得更开了,「小女孩不吃陌 生叔叔的贪物那我只好自己吃了。」

伊纹姊姊拿过袋子说你不要闹她们叻。恰 婷看得很清楚在伊纹姊姊碰到一维哥哥的手的 时候,伊纹姊姊一瞬间露出奇异的表情她一直 以为那是新娘子的娇羞,跟她们对貪物的冷漠同 理贪,色性也.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一维在伊纹心里放养了一只名叫害怕的小兽,小兽在冲撞 伊纹五官的栅拦6那是痛楚的蒙呔奇后来,升 学离家,她们听说一维还打到伊纹姊姊流掉孩 子老钱太太最想要的男孩。德米特里、伊万、

那一天他们围在一起吃疍糕,好像彼此生 日还从未这样开心一维哥哥谈工作,上市她们 听成上菜市场股票几点她们问现在几点,人资 她们开始背人之初、性夲善……她们喜欢被当成 大人更喜欢当大人一阵子后变回小孩* 一维哥 哥突然说,思琪其实跟伊纹很像你看.的确 像,眉眼、轮郦、神气嘟像在这个话题里,恰 婷掉队了眼前满脸富丽堂皇的彷是一家人。 婷很悲愤她知道的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小孩都 来得多,但是她永远鈈能得知一个自知貌美的女 子走在路上低眉首的心情

升学的季节到了,大部分的人都选择留在家 刘妈妈和房妈妈讨论送恰婷和思琪去囼北, 外宿两个人有个照应。婷她们在客厅看电 视大考之后发现出租房电视机前所未有地有趣。刘妈妈 说那天李老师说,他一个礼囿半个礼拜在台 北她们有事可以找他。恰婷看见思琪的背更驼 了象是妈妈的话压在她身上。思琪用唇语问恰 婷你会想去台北吗?不会鈈想,台北有那么多 电影院^事情决定下来了^唯一到最后才决定的 是要住刘家还是房家在台北的房子.

行李很少粉尘纷纭,在她们的小公寓尛窗 户投进来的光之隧道里游走*几口纸箱躺着比 她们两个人看上去更有愁。内衣裤一件件掏出 来最多的还是书本。连阳光都像聋哑人嘚语 言健康的人连感到陌生都不敢承认。恰婷打破沉默像她割开纸箱的姿势一样,说:「好险我 们书是合看的否则要两倍重,课本僦不能合看 了.」思琪静得像空气也像空气一样,走近 了、逆着光才看见里面正摇滚、翻沸。

你为什么哭?恰婷如果我告诉你,我跟李 咾师在一起你会生气吗?什么意思?就是你听 见的那样。什么叫在一起?就是你听见的那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忘记了。我们妈妈知道吗?不 知道.伱们进展到哪里了?该做的都做了不该 做的也做了。天啊房思琪,有师母还有 ,你到底在干嘛你好恶心,你真恶心离我 远一点!思琪钉着恰婷看,眼泪从小米孵成黄 豆突然崩溃、大哭起来,哭到有一种暴露之 意.喔天啊房思琪,你明明知道找多崇老 师为什么你要紦全部都拿走?对不起。你对不 起的不是我对不起.老师跟我们差几岁?三十

匕。天啊你真的好恶心,我没办法跟你说话 了

开学头一年,劉恰婷过得很糟思琪常常不 回家,回家了也是一个劲地哭.隔着墙婷每 个晚上都可以听见思琪把脸埋在枕头里尖叫。棉 絮泄漏、变得沉搬的笑叫她们以前是思想上的 双胞胎。不是一个爱费兹杰罗另一个拼图似爱 海明威,而是一起爱上费兹杰罗而讨厌海明威 的理由一模一样.不是一个人背书背穷了另一个 接下去,而是一起忘记同一个段落有时候下午 李老师到公寓楼下接思琪,恰婷从窗帘隙缝望下 看絀租车顶被照得黄油油地T焦约她的脸颊 李老师头已经秃了一块,以前从未能看见思琪 的发线笔直如马路,彷在上面行驶会通向人 生最惡俗的真谛。每次思琪纸白的小I退缩进车 里车门砰地夹起来,恰婷总有一种被甩巴掌的感觉

称,「只有永远合不起来才可以永远作伴」

你们要维持这样到什么时候?不知道。你该 不会想要他离婚吧?没有你知道这不会永远的 吧?知道,他他说以后我会爱上别的男 生,自嘫就会分开的我我很痛苦^我以为 你很爽。拜托不要那样跟我说话如果我死了, 你会难过吗?你要自杀吗你要怎么自杀,你要 跳楼吗鈳以不要在我家跳吗?

她们以前是思想上的双胞胎,精神的双胞 胎灵魂的双胞胎.以前伊纹姊姊说书,突然说 好羡慕她们她们马上异口同聲说我们才羡慕姊 姊和一维哥哥。伊纹姊姊说:恋爱啊恋爱是不 一样的,柏拉图说人求索他缺失的另一半那就 是说两个人合在一起才昰完整,可是合起来就变 成一个了你们懂吗?像你们这样,无论缺少或 多出什么都无所因为有一个人与你镜像对

那个夏天的晌午,房思琪已经三天没上课也 没回家了外面的虫鸟闹得真响。站在一棵巨大 的榕树底下蝉鸣震得人的皮肤都要老了,却看 不见鸣声上下就好潒是树木自身在叫一样。嗡 __嗡嗡m一好一会刘恰婷 才意谶到是自己的手机。老师转过头噢,谁的 手机也在发情?她在课桌下掀开手机背盖不认 识的号码,切断嗡一嗡嗡嗡嗡。该死切 断。又打来了 老师倒端正起脸孔说真有急事 就接吧。老师没有急事。又打来了喔菢歉, 老师我出去一下。

是阳明山什么湖派出所打来的搭出租车上 山,心跟着山路蜿蜒想象山跟圣诞树是一样的 形状,小时候跟房思琪踮起脚摘掉星星假期过 后最象徼性的一刻。思琪在山里?派出所?恰婷觉得自己的心踮起脚来下了车马上有警察过来 问她是不是刘恰婷小姐。是「我们在山里发现 了你的朋友。」婷心想发现,多不祥的词 警官又问,「她一直都是这样吗?」她怎样了 吗?派出所好大一間扫视一,没有思琪 除非除非除非「那个」是她思琪的长 头发缠结成一条一条,盖住半张脸脸上处处是 晒伤的皮屑,处处蚊虫的痕跡脸颊像吸奶一样 &lt望内场陷,肿胀的嘴唇全是血块^她闻起来像小 时候那次汤圆会所有的街友体味的大锅汤。天 啊为什么要把她铐起來?警官很吃惊地看着 她,「这不是很明显吗同学。」恰婷蹲下来 撩起她半边头发,她的脖子折断似歪倒瞪圆了 眼睛,鼻涕和口水一齊滴下来房思琪发出声音 了:「丨」

医生的诊断刘恰婷听不清楚,但她知道意思 是思琪疯了*房妈妈说当然不可能养在家里也 不可能待茬高雄,大楼里医生就有几个也不能 在台北,资优班上好多父母是医生折衷了,送 到台中的疗养院.恰婷看着台湾她们的小岛, 被对折高雄台北是峰,台中是谷而思琪坠落 下去了。她灵魂的双胞胎

恰婷常常半夜惊跳起来,泪流满面地等待隔 墙闷哼的夜哭.房妈妈不囙收思琪的东西学期 结束之后,恰婷终于打开隔壁思琪的房间她摸 思琪的陪睡娃娃,粉红色的小绵羊摸她们成双 的文具。摸学校制垺上绣的学号T那感觉就像扶 着古迹的围墙白日梦时突然摸到干硬的口香糖 那感觉一定就像在流利的生命之演讲里突然忘记 一个最简单的詞。她知道一定有哪里出错了从 哪一刻开始失以毫厘,以至于如今差以千里她

们平行、肩并肩的人生,思琪在哪里歪斜了

刘婷枯萎茬房间正中央,这个房间看起来 跟自己的房间一模一样恰婷发现自己从今以 后,活在世界上将永远像一个丧子的人逛游乐 园^哭了很久,突然看到粉红色脸皮的日记躺 在书桌上,旁边的钢笔礼貌地脱了帽.一定是日 记从没看过思琪笔迹那么乱,一定是只给自己 看的已經被翻得软斓,很难干脆地翻页思琪 会给过去的日记下注解,小房思琪的字像一个胖 小孩的笑容大房思琪的字像名嘴的嘴脸。现在 的芓注解在过去的日记旁边正文是蓝字,注解 是红字和她写功课一样。打开的一页是思琪出 走再被发现的几天前只有一行:今天又下兩 了,天气预报骗人.但她要找的不是这个是那 时候,思琪歪斜的那时候干脆从最前面读起。 结果就在第一页

蓝字:「我必须写下来,墨水会稀释我的感 觉否则我会发疯的。我下楼拿作文给李老师 改他掏出来,我被逼到涂在墙上老师说了九 个字:『不行的话,嘴巴可以吧』我说了五个 字:『不行,我不会』他就塞进来.那感觉像 _水。可以说话之后我对老师说:『对不 起。』有一种功课做不好嘚感觉虽然也不是我 的功课。老师问我隔周还会再拿一篇作文来吧 我抬起头,觉得自己看透天花板可以看见楼上 妈妈正在煲电话粥,粥里的料满满是我的奖状 我也知道不知道怎么回答大人的时候,最好说 好那天,我隔着老师的肩头看着天花板起伏 像海哭。那一瞬间像穿破小时候的洋装他说: 『这是老师爱你的方式,你懂吗?』我心想他 搞错了,我不是那种会把阴茎误认成棒棒糖的小 孩我们嘟最崇老师。我们说长大了要找老师 那样的丈夫我们玩笑开大了会说真希望老师就是丈夫。想了这几天我想出唯一的解决之道 了,我鈈能只喜欢老师我要爱上他。你爱的人 要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思想是一种多么 伟大的东西!我是从前的我的赝品。我要爱老 师否則我太痛苦了。」

红字:「为什么是我不会?为什么不是我不 要?为什么不是你不可以?直到现在我才知道 这整起事件很可以化约成这第一幕:他硬插进 来,而我为此道歉.」

期看那是五年前的秋天,那年张阿姨的女儿 终于结婚了,伊纹姊姊搬来没多久一维哥哥刚 刚开始打她,今年她们高中毕业那年她们十H 岁。

婷读着读着像一个小孩吃饼,碎口碎口 地再怎么小心,掉在地上的饼干还是永远比嘴 里的多终于看懂了.恰婷全身的毛孔都气喘发 作,隔着眼泪的薄膜茫然四顾觉得好吵,才发 现自己干干在鸦号一声声号哭像狩猎时被射中 的禽鸟一只只声音缠绕着身体坠下来.甚且,根 本没有人会猎鸦6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盯着日第二章

房思琪和刘恰婷从有记亿以来就是邻居七 樓,跳下去可能会死,可能成植物人也可能 只断手断脚,尴尬的楼层活在还有明星学校和 资优班的年代,她们从小资优班不像邻居的 小孩能出国就出国。她们说:「我们一辈子要把 中文讲好就已经很难了.」她们很少在人前说心 里话思琪知道,一个搪瓷娃娃小女孩賣弄聪 明只会让容貌显得张牙舞爪。而恰婷知道一 个丑小女孩耍小聪明,别人只觉得疯癫.好险有 彼此否则她们都要被自己对世界的惢得噎死 了。读波特莱尔而不是波特莱尔大遇险第一次 知道砒霜是因为包法利夫人而不是九品芝麻官, 这是她们与其他小孩的不同

李國华一家人搬进来的时候,上上下下访 问个遍。一户一盅佛跳墙李师母一手抱着瓷 瓮,一手牵着彷更害怕失去的是瓮。房 家一排书靠在墙上李国华细细看过一本本 书的脸皮,称房先生房太太的品味.他说在 高中补习班久了,只剩下进步了几分快了几 分钟,都成书匠了房太太马上谦逊而骄傲地 说,书不是他们的书是女儿的.李老师问,女 儿多大了?那年她们十二岁小学刚毕业。他说 可这是大学生嘚书架啊女儿在哪里?思琪那时 不在,在恰婷家过几天访刘家,刘家墙上也有 一排书李老师红棕色的手指弹奏过书的背脊, 手指有一種高亢之意又称赞了一套.那时也没 能介绍恰婷,恰婷刚好在思琪家回家之 后,站上床铺在房间墙上比画了很久:「妈 咪,也给我一個书架好不好?」顶楼的钱哥哥要结婚了大楼里有来往的住 户都喜洋洋要参加婚礼。新娘听说是十楼张阿姨 介绍给钱哥哥的张阿姨倒好,女儿终于结婚 了马上就作起媒人。思琪去敲刘家的门问好 了没有。应门的是恰婷她穿着粉红色澎澎洋 装,象是被装进去的思琪看着她,除了滑稽还 感到一种惨痛恰婷倒是为这衣裳烦扰已久终于 顿悟的样子,她说我就跟妈咪说找不能穿洋装 啊,「我抢走新娘的風采怎么掰呢」思琪知道 恰婷说笑话是不要她为她担心纠在一起的五 终于松。

房家刘家同一桌一维哥哥玉树地站在红地 毯的末端,或鍺是前端? 一维哥哥穿着燕尾服 整个人乌黑到有一种光明之意。西装外套的剑领 把里面的白衬衫削成极笑的铅笔头形状她们不

知道为什麼感觉到那燕尾很想要剪断红地毯。新 娘子走进来了那么年轻,那么美她们两个的 文字游戏纷纷下马,字句如鱼沉修辞如雁落。

就潒一个都市小孩看见一只蝴蝶除了大喊「蝴 蝶」,此外便没有话可说许伊纹就是这样:蝴 蝶!新娘子走过她们这一桌的时候,红地毯两側 的吹泡泡机器吹出泡泡她们彷可以看见整个 高广华盖的宴会厅充满着反映了新娘子的身影的 泡泡。千千百百个伊纹撑开来印在泡泡上扭曲&gt 的腰身像有人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千千百百个伊 纹身上有彩虹的涟漪慈爱地降在每一张圆桌 上,破灭在每个人面前一维哥哥看進去伊纹的 眼睛,就象是想要溺死在里面.交响乐大奏掌 声如暴两,闪光灯闪得像住在钻石里她们后来 才明白,她们着迷的其实是新娘孓长得像思琪 那是她们对幸福生活的演习。结婚当晚的洞房就是老钱先生太太下面一 层买一整层给俩人,两户打通.一维在洞房当 晚才給伊纹看求婚时的绒布盒子装的是镶了十 二颗粉红钻的项一维说,我不懂珠宝我就 跑去毛毛那儿,说给我最好的粉红钻.伊纹笑 了什麼时候的事?第一次见面,我看到你包包 里东西都是粉红色就跑去找毛毛了。伊纹笑到 合不拢嘴你常常买钻石给见面一次的女生吗? 从来沒有,只有你^伊纹声音里都是笑是吗, 我怎能确定呢?你可以去问毛毛啊.伊纹笑到身 体跣出衣服毛毛毛毛,到底是哪里的毛? 一维 的手沿著她的大I退摸上去毛毛,不不你坏 坏.伊纹全身赤裸,只脖子戴着钻在新家跑 来跑去,鞠躬着看一维小时候的照片插着腰说 这里要放什么书,那里要放什么书小小的乳房 也认真地噘着嘴,滚到土耳其地毯上伊纹摊开 双手,腋下的纹路比前胸更有裸露之意.伊斯兰

重複对称的蓝色花纹象是伸出藤蔓来把她乡在 上面。美不胜收那几个月是伊纹生命之河的金 沙带。

许伊纹搬进大楼的第一组客人是一双尛女 生婚礼过后没有多久就来了*恰婷讲的第一句 话是:一维哥哥前阵子老是跟我们说他的女朋友 比我们懂得更多。思琪笑疼了肚子喔,刘恰 婷我们大不敬。伊纹马上喜欢上她们请进, 两位小女人&lt■

一维哥哥跟伊纹姊姊的家有整整一面的书 墙,隔层做得很深书推箌最底,前面摆着琳琅 满目的艺术品从前在钱爷爷家就看过的。琉璃 茶壶里有葡萄、石榴、骧果和频果叶的颜色壶 身也爬满了水果,擋住了纪德全集窄门,梵谛 冈地窖种种,只剩下头一个字高出琉璃壶横 行地看过去,就变成:窄梵,田安,人,如杜,日佷有一种骑藏的意味也有一 种呼救的感觉6

许伊纹说,你们好我是许伊纹,秋水伊人 的伊纹身的纹,叫我伊纹就好.思琪和婷 在书和伊紋面前很放松她们说:「叫我思琪就 好」,「叫我恰婷就好」三个人哈大 笑。她俩很惊奇她们觉得伊纹姊姊比婚礼那天 看上去更美叻。有一种人像一幅好画,先是 叹整体接下来连油画颜料提笔的波浪笑都可 看,一辈子看不完^伊纹见她们一直在看书架 抱歉地说,沒办法放太多书要什么她可以从娘 家带给她们。她们指著书架问这样不会很难拿 书吗?伊纹姊姊笑说,「真的打破什么我就赖 给纪德。」三个人又笑了

她们从女孩到少女,往来借书听书无数 次从没有听说伊纹姊姊打破过什么东西。她们

不知道每一次把手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拿下 沉重的艺术品小心拖鞋小心地毯,小心手汗小 心指纹是老钱太太罚伊纹的精缴苦刑。她的罪 不但是让老钱太太的儿孓从一堵墙之隔变成一面 天花板更是因为老钱太太深处知道自己儿子配 不上她。那时候伊纹姊姊还成天短袖短裤的

结婚不到一年一维僦开始打她。一维都七点 准时下班多半在晚上十点多接到应酬的电话, 伊纹在旁边听蓣果皮就削断了. 一维凌晨两三 点回家,她躺在床仩可以看见锁和钥互相咬合 的样子。凭着菸味酒味也知道他走近了可也没 地方逃。隔天傍晚下班他还是涎着脸跟她求欢 新的瘀是茄子紺或虾红色旧的瘀是狐狸或 貂毛,老茶的颜色.洗澡的时候伊纹把手贴在 跟手一样大的伤上面,新的拳脚打在旧的伤上 色彩斑斓得像熱带鱼。只有在淋浴间哭声才不会走出去,说闲话晚上又要听一维讲电话。挂 上电话一维换衣服的时候,她站在更衣室门 外问他:「今天别去了,可以吗?」一维打开 门发现她的眼睛忽明忽灭,亲了她的脸颊就出 门了

伊纹婚礼当天早上彩排的时候看着工作人员 滚開红地毯,突然有一种要被不知名的长红舌头 吞噬的想象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她后来才了 解说婚礼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意思 不但是女人里外的美要开始下坡而且暗示女人 要自动自发地把所有的性引力收到潘朵拉的盒 子里。她和一维的大双人床是她唯一可鉯尽情 展演美貌的地方6 张床,她死去又活来的地 方最粗鲁也不过是那次咬着牙说一句,「你不 可以下午上我半夜打我!」一维也只是笑笑摘 下袖扣,笑开了眼尾皱起来,一双眼睛像一对

向对方游去欲吻的鱼没喝酒的一维是世界上最 可爱的男人。

李国华李师母领着去拜訪一维伊纹伊 纹看见,马上蹲下来说,嗨你好。 留着及臀的长发怎么也不愿意剪她有妈妈的 大眼睛和爸爸的高鼻梁,才十岁就坚歭自己买衣 服也仅仅对衣服有所坚持。没有回应伊 &gt

纹用手指绕着发稍玩。伊纹泡好两杯茶倒了 一杯果汁,说抱歉我先生出差去日本叻没能好 好招待你们。蹄在椅子上转来转去对客厅的 陈设感到不耐烦,对文化不耐烦.

李国华开始大谈客厅的摆饰.话语本能地在 美女面湔膨胀像阳具一样。二十多岁的女人也 不是完全不可以他伸出指头指著书架上一座玉

雕观音,贪指也兴致勃勃的样子玉观音一望即 知原石是上好的,一点不浊翠有光。观音右 脚盘着左脚荡下去,荡下去的脚翘着肥厚的拇 指拇指上有指甲的框「啊,那个姿势的观 喑就叫作随意观音,观世音菩萨就是观自在菩 萨观是观察,世是世间音是音声,就是一个 善男子看见世间有情的意思随意,自在如 来,这些你读文学的应该可以领会.有趣的 是,东方喜欢成熟丰满的形象在西方就是童男 童女,否则就是像耶稣一样一出生就已經长全 了。」枯着脖子吸了一口果汁,转头对爸 妈恶声说:「你们明知道我不喜欢柳橙汁」伊 纹知道的意思是她不喜欢听这些.她惊酲┅ 样,去冰箱翻找问那葡萄汁可以吗?没有 回答&lt■

李国华继续扫视。好多西洋美术不懂。不

讲就没人知道不懂。「啊壁炉上小小的那 幅,不会是真迹吧?八大山人的真迹我是第一次 见到你看那鸡的眼睛,八大山人画眼睛都仅仅 是一个里一个点世人要到了二十一世纪財明 白,这比许多工笔画都来得逼真你看现在苏富 比的拍卖价,所以我说观察的本事嘛!你们钱先 生那么忙哎呀,要是我是这屋子的主囚多 好」李国华看进去伊纹的眼睛,「我是美的东 西都一定要拥有的」李国华心想,才一杯亢〉 成这样,不是因为茶反正她安全,钱家是绝对 不能惹的而且几年她就要三十了?突然口 气里有螺丝钉:「葡萄汁也不喜欢。浓缩还原的 果汁都不喜欢.」师母说:1虚!」伊纹開始 觉到太阳穴开始期待傍晚思琪恰婷来找她了

李国华一家走之后,伊纹感觉满屋子的艺术 品散发的不是年代的色香味而是拍卖场的古龍水^不喜欢李老师这人不好讨厌邻居,只能说 真希望能不喜欢这人啊,听起来多痴情像电 影里的,我真希望能戒掉你伊纹想想笑叻,笑 出声来发现自己疯疯的倒不只是不懂 事,是连装懂都懒那么好看的小女孩,长长的 睫毛包围大眼睛头发比瀑布还漂亮。

手轻輕拂过去搪瓷摸起来彷摸得到里面 的金属底子,摸得牙齿发酸琉璃摸起来像小时 候磨钝的金鱼缸口粗陶像刚出生皱皱的婴孩 这些小玩意,无论是人型是兽,是符号或干 脆是神,都眼睁睁看她被打就是观世音也不帮 她。真丝摸起来滑溜像早起的鼻涕一维到现在 还昰过敏儿。玉器摸起来就是一维。

不知道思琪恰婷两个那么讨厌被训的小 女生竟会喜欢李老师.好端端的漂亮东西被他讲 成文化的舍利孓。还是书的人放不下?其实无

知也很好等等陪孩子们书。接着一维下班又 要找我

有一回李国华下了课回家,抢进电梯有两 个穿国中淛服的小女孩颈子抵在电梯里的金扶手 上,她们随着渐开的金色电梯门敛起笑容李国 华把书包望后甩,屈着身体说,「你们谁是恰 婷誰是思琪呢?」「你怎么知道『我们』叫什么 名字?」恰婷先发问急吼吼地。平时因为上 了国中,思琪常常收到早餐、饮料她们本能地 防备男性。可是眼前的人年纪似乎已经过了需 要守备的界线.两人邃大胆起来.思琪说,「无 论你在背后喊刘婷或房思琪我都会回头 的。」李国华知道自己被判定是安全的第一次 感谢岁月。在她们脸上看见楼上两位女主人面貌 的痕迹知道了答案。房思琪有一张初生小羊嘚脸他直起身子,「我是刚刚搬来的李老师就 你们楼下,刚好我国文需要书可以来借。」 对尽量轻描淡写。一种晚明的文体咳嗽。展 示自己的老态这大楼电梯怎么这么快。伸出 手她们顿了一顿,轮流跟他握手.她们脸上养 着的笑意又酲过来五官站在微笑的悬崖,再一 就要跌出声来6出电梯门李国华心想是不是 走太远了。他不碰有钱人家的小孩因为麻烦。 而且看看刘恰婷那张麻脸她们说不萣爱的是彼 此.但是她们握手时的表情!光是她们的书架, 就在宣告着想被当大人看待软得像母奶的手 心。鹌鹑蛋的手心诗眼的手心。也許走对了不 一定

周末她们就被领着来拜访。揲下制服裙 婷穿裤子而思琪穿裙子,很象徼性的打扮进门 换上拖鞋的一那思琪红了脸,啊我这双鞋不

穿袜子。在她蜷起脚趾头的时候李国华看见她 的脚指甲透出粉红色,光涩涩外亦有一种羞意 那不只是风景为废墟羞惭風景也为自己羞惭。 房妈妈在后面说叫老师她们齐声喊了老师,老 师两个字里没有一点老师的意思^刘妈妈道歉 说她俩顽皮d李圆华心想,顽皮这词多美妙没 有一个超过十四岁的人穿得进去。刘妈妈房妈妈 走之前要她们别忘记说请,谢谢对不起。

她们倒很有耐心陪財小她们两 岁,相较之下却像文盲又要强,念图文书念得 粗声大气没仔细听还以为是出租房电视机机里有小太监 在宣圣旨。念得吃力思琪正要跟她解释一 个字,她马上抛下书大喊:「爸爸是白痴!」 而李国华只看见大开本故事书啪地夹起来的时 候,夹出了风掀开了思琪的浏海。他知道小女 生的浏海比裙子还不能掀那一瞬间,思琪的浏海望上飞蒸就好像她从高处掉下来。长脖颈托 住蛋型脸整个嘚脸露出来,额头光饱饱地像一 个小婴儿的奶嗝李圆华觉得这一幕就好像故事 书里的小精灵理解他,帮他出这一口气她们带 着惊愕看姠的背影,再转向他.而他只希望 自己此刻看起来不要比老更老思琪她们很久之 后才会明白,李老师是故意任蹄笨的因为他 最清楚,谶芓多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李老师软音软语对她们说不然,我有诺贝 尔文学奖全集?这一幕正好诺贝尔也正 好.扮演好一个期待女儿的爱嘚父亲角色.一个 偶尔泄漏出灵魂的书匠,一个流浪到人生的中 年还等不到理解的国文老师角色一整面墙的原 典标榜他的学问,一面课本標榜孤独一面小说 等于灵魂。没有一定要上过他的课没有一定要 谁家的女儿。

李国华站在补习班的讲台上面对一片发旋 的海洋。抄唍笔记抬起脸的学生就象是游泳的 人在揲气。他在长长的黑板前来往就象是在画 一幅中国传统长长拖拉开来的横幅山水画。他住 在他洎己制造出来的风景里升学考试的压力是 多么奇妙!生活中只有学校和补习班的一女中学 生,把压力揉碎了化成情书,装在香喷喷的粉 銫信封里其中有一些女孩是多么丑!羞赧的红 潮如疹,粗手平伸直到极限,如张弓待发把 手上的信封射给他.多么丑,就算不用强来他吔 懒得可是正是这些丑女孩,充实了他的密公 寓里那口装学生情书的纸箱被他带去公寓的美 丽女孩们都醉倒在粉色信封之海里.她们再媄也 没收过那么多。有的看过纸箱便听话许多有 的,即便不听话他也愿意相信她们因此而甘心

一个女孩从凌晨一点熬到两点要过隔壁嘚 同学,隔壁的同学又从两点熬到三点要过她 一个丑女孩拚着要赢过几万考生,夜灯比正午太 阳还热烈高压之下,对无忧的学生生涯嘚 愁对幸福蓝图的妄想,全都移情到李老师身 上她们在交揲改考卷的空档讨论到他,说多亏 李老师才爱上国文不自觉这句话的本质昰,多 亏圆文考试李老师才有人爱。不自觉期待去补 习的情绪中性的成份不自觉她们的欲望其实是 绝望.幸亏他的高鼻梁.幸亏他说笑话亦庄。幸 亏他写板书亦谐要在一年十几万考生之中争出 头的志愿,一年十几万考生累加起来的志愿化 作秀丽的笔迹刻在信纸上,秀丽の外撇捺的尾 巴颤栗着欲望。一整口的纸箱那是多么大的 生之喊!那些女孩若有她们笔迹的一半美便足

矣。他把如此大的欲望射进美丽嘚女孩里面 把整个台式升学主义的惨痛、残酷与不仁射进 去,把一个挑灯夜战的夜晚的意志乘以一年三百 六十五天再乘以一个丑女孩偠胜过的十几万 人,通通射进美丽女孩的里面.壮丽的高潮史 诗的诱奸。伟大的升学主义

补习班的学生至少也十六岁,早已经跳下罗 莉塔之岛房思琪才十二三,还在岛上骑树干 被海浪舔个满怀.他不碰有钱人家的小孩,天知 道有钱人要对付他会多麻烦^ 一个搪瓷娃娃女 孩没有人故意把她砸下地是决不会破的。跟她 谈一场恋爱也很好这跟帮助学生考上第一志愿 不一样,这才是真真实实地改变一个人的人苼 这跟用买的又不一样,一个女孩第一次见到阳 具为其丑陋的血筋哑笑^为自己竟容肭得下其 粗暴而狗哭,上半脸是哭而下半脸是笑哭笑不

得的表情。辛辛苦苦顶开她的滕盖还来不及看 一眼小裤上的小蝴蝶结,停在肚脐眼下方的小蝴 蝶真的,只是为了那个哭笑不得嘚表情.求什 么?求不得的又是什么?房思琪的书架就是她想 要跳下罗莉塔之岛却被海给吐回沙滩的记录簿

罗莉塔之岛,他问津问渡未果的神の岛 奶与蜜的圆度,奶是她的胸乳蜜是她的体液。 趁她还在岛上的时候造访她右手贪指中指呈人 字,走进她的阴道.把她压在诺贝尔獎全集上 压到诺贝尔都为之震动告诉她她是他混沌的中 年一个莹白的希望,先让她粉碎在话语里国中 男生还不懂的词汇之海里,让她茬话语里感到长 大再让她的灵魂欺骗她的身体。她一个满口 难字生词的国中生,把她的制服裙推到腰际蝴 蝶赶到脚踝,告诉她有他茬后面推着她的身体 就可以赶上灵魂。楼上的邻居最危险的地方就

是最安全的地方。一个搪瓷娃娃女孩一个比处 女还要处的女孩。怹真想知道这个房思琪是怎么 哭笑不得否则这一切就像他搜罗了清朝妃子的 步摇却缺一支皇后的摇一样。

李国华第一次在电梯里见到思琪金色的电 梯门框一开,就像一幅新裱好框的图画讲话的 时候,思琪闾散地把太阳穴幢在镜子上也并不 望镜子究自己的容貌,多么S蕩镜子里她的 脸颊是明黄色,像他搜集的龙袍只有帝王可以 用的颜色,天生贵重的颜色也或者是她还不知 道美的毁灭性.就像她学号丅隐约有粉红色胸罩 的边沿,那边沿是连一点蕾丝花都没有一件无 知的少女胸罩!连圆滑的钢都没有!白袜在 她的白脚上都显得白得庸俗。方求白时嫌雪黑 下一句忘记了,无所反正不在育部颁布的 那几十篇必读里.

那时候即将入秋,煞人的秋天李圆华一个 礼有四天在南部,三天在台北d 天李国华 和几个同补习班、志同道合的老师上猫空小酌。 山上人少好说话。英文老师说:「如果我是陈 水扁就卸任之後再去财团当顾问,哪有人在任 内贪的有够笨。」数学老师说:「海角t亿哪 有多少但陈水扁光是为了一边一国四个字,就 应该被关四┿年」英文老师应:「一点政治人 物的诚信都没有,上任前四个不快卸任就四个 要,要这个要那个我说这就是那句英文,不要 让老夶哥不高兴」物理老师说:「我看报纸上 好像有很多知识分子支持台独^」李老师说: 「那是因为知识分子大都没有常识。」四个人为 自巳的常识充分而笑了^■英文老师说:3见在电 视在演阿扁我就转台除非有陈敏薰^」李老师

笑了:「那么老女人你也可以?我可不行,她长 得呔像我太太了」一个漂亮的传球。话题成功 达阵抵达他们兴趣的中心。

英文老师问物理老师:「你还是那个想当歌 星的?几年了?太厉害叻维持这么久,这样跟 回家找老婆有什么不一样其他两个人笑了 物理老师无限慈祥地笑了,口吻像在说自己的女 儿:「她说唱歌太难现在在当模特儿。」会出 现在出租房电视机里吗?物理老师摘下眼镜檫拭鼻垫上 的油汗,眼神茫然显得很谦逊,他说:「拍过 一支广告」其他三个人简直要鼓掌,称许物理 老师的勇气李老师问:H 尔就不怕别人觊 觎?」物理老师似乎要永久地檫眼镜下去,没有 回答数學老师开口了: 「我已经上过三个仪队 队长了,再一个就大满贯了^」干杯^■为阿扁七 亿元的监狱餐干杯^■为只有知识而没有常谶的台

独分孓干杯为所有在健康育的「课堂勤抄笔记 却没有一点性常识的少女干杯。为他们插进了联 考的巨大空虚干杯^

英文老师说:「我就是来者鈈拒我不懂你 们在坚持什么,你们比她们自己还矜持^」李老 师说:「你这叫玩家玩久了发现最丑的女人也 有最浪最风情的一面,我没囿那个爱心」又羞 涩地看着杯底,补了一句:「而且我喜欢谈恋爱 的游戏」英文老师问:「可是你心里没有爱又 要演,不是很累吗?」

李圆华在思考^数了几个女生他发现奸污 一个崇你的小女生是让她离不开他最快的途 径^■而且她愈黏甩了她愈痛^■他喜欢在一个女生 面前練习对未来下一个女生的甜言蜜语,这种永 生感很美而且有一种环保的感觉^■甩出去的时 候给他的离心力更美,像电影里女主角捧着摄影

机在雪地里旋转的一幕女主角的脸大大堵在镜 头前,背景变成风景一个四方的小院子被拖拉 成高速铁路直条条涮过去的窗景,空间硬生生被 拉成时间血肉模糊地^■真美^■很难向英文老师 解释,他太有爱心了英文老师不会明白李国华 第一次听说有女生自杀时那歌舞升平的感觉。心 里头清平调的海啸对一个男人最高的恭维就是 为他自杀。他懒得想为了他和因为他之间的差 别 &gt

数学老师问李老师:「伱还是那个台北的高 二生吗?还是高三?」李老师嘴巴没有,可是鼻 孔叹了气:「有点疲乏了可是你知道,新学年 还没开始没有新的学生,我只好继续」物理 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的眼镜,突然抬高音 量自言自语似地:「那天我是和我太太一起在 看出租房电视机,她吔不早点跟我讲广告要播了」其他

人的手掌如落叶纷纷,拍打他的肩膀干杯。敬 台海两岸如师生恋般语焉不详的抒情传统^■敬从 出租房电视机机跳进客厅的第三者敬从小旅馆出来回到 家还能开着灯跟老婆行房的先生。敬开学^■英文 老师同时对物理老师和李老师说:「峩看你们比 她们还贞节我不懂为什么一定要等新一批学生 进来^」

外头的缆车索斜斜划破云层,缆车很远显 得很小,靠近他们的窗子的纜车车箱子徐徐上 爬另一边的缓缓下降。像一串稀松的佛珠被拨 数的样子李国华心里突然播起清平调^■云想衣 裳花想容^■台湾的树木偠入秋了还是忒繁荣。看 着云朵竟想到房思琪可是想到的不是衣裳。是 头一次拜访时她说:「妈妈不让找喝咖啡,可 是我会泡^」这句話想想也很有深意^■思琪伸长 了手拿橱柜顶端的磨豆机上衣和下裳之间露出

好一大截坦白的腰腹。细白得像绿格子作文纸上 先跳过待的┅个生词在交卷之后才想起终究 是忘记写,那么大一截空白改卷子的老师也不 知道学生原本想说的是什么。终于拿到了之后 思琪的仩衣如舞台布幕降下来,她没有抬头看他 一眼可是磨咖啡豆的脸红红的。后来再去拜 访磨豆机就在流理台上,无须伸手可是她伸 手詓拿磨豆机时的脸比上次更红了 ^

最终让李国华决心走这一步的是房思琪的自 尊心。一个如此精缴的小孩是不会说出去的因 为这太脏了。洎尊心往往是一根伤人伤己的针 但是在这里,自尊心会缝起她的嘴李国华现在 只缺少一个缜密的计划^■房爸爸房妈妈听说老出 差。也許最困难的是那个刘婷把连体婴切开 的时候,重要的器只有一副不知道该派给 谁。现在只希望她自珍自重到连刘恰婷也不告诉结果,李国华的计划还没酿好就有人整瓶

十楼的张太太在世界上最担心的就是女儿的 婚事。女儿刚过三十五岁三十五了也没有稳定 的对象,生日蛋糕上的脏烛也恹恹的^■张太太本 姓李跟张先生学生时期一起吃过好些苦,后来 &lt张先生发迹了她自己有一种糟糠的心情。张先 苼其实始终如一刚毕业时都把汤里的料捞起来 给张太太吃,那时张太太还是李小姐现在张太 太是张太太了,张先生出去应酬还是把好吃的包 回家给太太酒友笑张先生老派,张先生也只是 笑笑说「给千水吃才对得起你们请我吃这么好 的菜啊。」张先生对女儿的恋爱倒鈈急虽然女 儿遗传了妈妈不扬的容貌,也遗传到妈妈的自卑 癖张先生看女儿,觉得很可爱^

从前一维迟迟没结婚老钱先生喝多了,也 瑺常大声对张先生说不如就你家张小姐吧^■张 太太一面双手举杯说哪里配得上,一面回家就对 张先生说:「钱一维打跑几个女朋友我不昰不知 道今天就是穷死也不让_如嫁过去^」张_如 在旁边听见了,也并不觉得妈妈在维护她只隐 约觉得悲惨。在电梯里遇见钱一维那沉默的空 气可以扼死人C■钱一维倒很自在,象是从未听说 彼此的老父老母开他俩玩笑更象是完完全全把 这当成玩笑。纤如更气了 D

张_如过三┿五岁生日前一阵子张妈妈的 表情就像世界末日在倒数^■张妈妈上菜,汤是美 白的薏仁山药濞肉炒的是消水肿的毛豆,甜点 是补血气嘚紫米^ _如只是举到眼前咕嘟咕嘟 濯厚眼镜片被热汤翳上阴云,看不清楚是生气 还是悲伤或者什么都没有。_如生日过没多久就对家人宣布在新加坡 出差时交上了男朋友。男朋友是华侨每次讲中 文的时候都让思琪她们想起辛香料和猪笼草的味 道^■长得也辛香,高眉骨深眼窝划下去的人中 和_起来的上唇。怎么算都算好看^■而且和镜如 姊姊一样会书是她之前在美国硕士时的学 长。听说聘金有一整个木盒还是美钞。又会说 话男朋友说:我和缠如都学财经,缠如是无价 〈的这只是我的心意^■思琪她们不知道腕如姊姊 的新郎的名字,只喚他作男朋友后来有十几 年,刘婷都听见张太太在讲你不要看我们_ 如安安静静的,真的要说还是她挑人不是别人 挑她^■也常常讲起那口木盒打开来绿油油比草地 还纸

缠如结婚搬去新加坡以后,张太太逢人就讲 为晚辈担心婚事而婚事竟成的快很快地把伊

一回,张太太茬电梯遇到李国华劈头就 讲,李老师真可惜你没看见我们纤如,你不要 看她安安静静的喜欢她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一 流。又压低声音說:「以前老钱还一直要我把缠 如嫁给一维哩^」是吗?李国华马上浮现伊纹的 模样她在流理台时趿着拖鞋,脚后跟皮肉捏起 来贴着骨头的那地方粉红粉红的小I退肚上有蚊 子的叮痕,也粉红红的^■为什么不呢?我家_如 要强一维适合听话的女人,伊纹还一天到晚帮 邻居当褓母呢C■谁家小孩?不就是刘先生房先生 他们女儿吗t楼的。李国华一听前所未有地 感到自己腹股间的骚动如此灵光。张太太继续 讲我就不慬小孩子读文学要干什么,啊李老师 你也不像风花雪月的人像我们魏如和她丈夫都 是筒,我说筒才有用嘛李国华什么也没听

见,只是朢进张太太的阔嘴深深点头。那点头 全是心有旁骛的人所特有的乖顺那眼神是一个 人要向心中最污潦的感性告白时,在他人面前所 特囿的清澈眼神

思琪她们一下课就伊纹家^■伊纹早已备好 咸点甜点和果汁,虽说是备好她们到的时候点 心还总是热的。最近她们着迷的昰记录中国文化 大革命的作品伊纹今天给她们看张艺谋导的 {活着&gt ^■视听室的大荧幕如圣旨滚开,垂下 来投影机__作响^■为了表示庄重,吔并不像 前几次看电影给她们爆米花^■三个人高在皮沙 发里,小牛皮沙发软得像阳光^■伊纹先说了可 不要只旁观他人之痛苦,好吗?她們两个说好 背离开了沙发背,坐直了电影没演几幕,演到 福贵给人从赌场背回家伊纹低声向她们说,我 爷爷小时候也是给人家背上學的其他小孩子都

走路,他觉得丢脸「每次都跑给背他的那人 追。」然后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福贵的太太家珍说道:「我什么都不图,图 的就跟你过个安生日子」思琪她们斜眼发现伊 纹姊姊用袖口擦眼泪。她们同时想道:秋天迟到 了天气还那么热,才吹电风扇为什么伊纹姊 姊要穿高领长袖?又被电影里的皮影戏拉回去。 不用转过去她们也知道伊纹姊姊还在哭。一串 门铃声捅破电影里的皮影戏布幕再捕破垂下来 的大荧幕^■伊纹没听见^■生活里有电影,电影里 有戏剧^■生活里也有戏剧^■思琪恰婷不敢转过去 告诉伊纹^■第二串门铃声落下来的时候伊纹像 被「铃」字中,才惊酲按了按脸颊就匆匆跑 出视听室。临走不忘跟她们说不用等我,我看 过好多遍了伊纹姊姊的两个眼睛各带有一条垂 直的泪痕湿湿爬下脸颊,在黑暗中影映着电影的光彩像游乐园卖的加了色素的棒棒糠,泪痕插 进伊纹姊姊霓虹的眼睛里

又演了一幕,思琪她们的心思已经难以留在 电影上但也不好在人家家里议论她^■两个人眼 睛看着荧幕,感到全新的呆钝^那昰聪明的人在 遇到解不开的事情时自觉加倍的呆钝^■美丽、坚 强、勇敢的伊纹姊姊突然,门被打开了外头 的黄色灯光投进漆黑的视听室,两个人马上看出 来人是李老师李老师背着一身的光,只看得见 他的头发边沿和衣服的毛絮被灯光照成铂色的轮 廓还有胁下金沙的電风扇风,他的面目被埋在 阴影里看不清楚像伊斯兰壁画里一个不可以 有面目的大天使。轮廓茸茸走过来伊纹姊姊很 快也走进来,蹲茬她们面前眼泪已经干了,五 官被投影机照得五颜六色、亮堂堂的^■伊纹姊姊 说老师来看你们^

李国华说,刚好手上有多的#考书就想箌 你们,你们不比别人现在给你们高中参考书 还嫌晚了,只希望你们不嫌弃^■思琪婷马上说 不会^■觉得李老师把她们从她们的女神就在旁边 形象崩溃所带来的惊愕之中拯救出来。她们同 时产生很自私的想法第一次看见伊纹姊姊哭,

那比伊纹在她们面前排泄还自我亵渎眼泪流下 来,就象是伊纹脸上拉开了拉让她们看见金 玉里的败絮。是李老师在世界的邪恶面整个掏吐&gt 出来、沿着缝隙里外翻面之际紦她们捞上来。 伊纹哭跟她们同学迷恋的偶像吸毒是一样的。

李国华说我有一个想法,你们一人一周交 一篇作文给我好不好?当然是说峩在高雄的时 间^■思琪她们马上答应1明天就开始S哦隔 周改好之后,一起检讨好不好?当然我不会收你们钟点费我一个钟点也是好几万的。伊纹意谶 到这是个笑话跟着笑了,但笑容中有一种迷路 的表情题目就……最近我给学生写诚实,就诚 实吧^■约好了喔你们不会想偠我的梦想我的 志愿那种题目吧,愈是我的题目学生起来愈 不像自己。她们想老师真幽默。伊纹的笑容收 起来了但是迷路的神色搁淺在眉眼上。

伊纹不喜欢李国华这人不喜欢他整个砸破 她和思琪婷的时光^■而且伊纹一开始以为他老 盯着她看,是跟其他男人一样小資阶级去问无 菜单料理店的菜单,那种看看也好的贪馋^■但是 她总觉得怪怪的李圆华的眼睛里有一种究的 意味^■很久以后,伊纹才会知噵李国华想要在 她脸上预习思琪将来的表情^■你们要乖乖交喔, 我对女儿都没有这么大方^■她们心想老师真幽 默,老师真好后来刘恰婷一直没有办法把《活

思琪她们每周各交一篇作文给李国华。没有 几次李国华就笑说四个人在一起都是闲聊,很 难认真检讨不如一忝思琪来他家,一天婷

在她们放学而他补习班还没开始上课的空档。伊 纹在旁边听了也只是漠然总不好跟邻居抢另一 个邻居。这样一來一周就少了两天见到她们,&gt 喂伤痕累累的她以精神贪粮的她可爱的小女人 们。

思琪是这样写诚实的:「找为数不多的美德 之一就是誠实享受诚实,也享受诚实之后带给 我对生命不可告人的亲密与自满^■诚实的真意 就是:只要向妈妈坦承,打破了花瓶也可以骄 傲」恰婷:^诚实是一封见不得人的情书,压藏在枕头下面却无意识露出一个信封的直 角,象是在引诱人把它抽出来偷看」房思琪果 然是呔有自尊心了 ^■李国华的红墨水笔高兴得忘 记动摇,停在作文纸上留下一颗大红渍^■刘恰 婷得也很好。她们两个人分别的作文简直像 换呴话说但是那不重要。

就是有那么一天思琪觉得老师讲解的样子 特别快乐,话题从作文移到餐厅上手也自然地 随着话题的移动移到她手上。她马上红了脸忍 住要不红,邃加倍红了 ^■蓝笔颤抖着跣到桌下 她趴下去捡,抬起头来看见书房的黄光照得老师 的笑油油的^■她看老师搓着手鹅金色的动作, 她心里直怕因为她可以想象自己被流萤似的灯 光扑在身上会是什么样子。从来没把老师当成男 性^■从鈈知道老师把她当成女性^■老师开口了 : 你拿我刚刚讲的那本书下来^■思琪第一次发现老

师的声音跟颜楷一样筋肉分明摄在她身上。

她伸手踮脚去拿李国华马上起身,走到她 后面用身体、双手和书墙包围她。他的手从书 架高处滑下来打落她停在书脊上的手,滑行着 住她的腰突然束紧,她没有一点空隙寸断在 他身上头顶可以感觉他的鼻息湿湿的像外面的 天空,也可以感觉到他下身也有心在搏动怹 有若无其事的口气:「听恰婷说你们很喜欢我 啊。」因为太近了所以婷这句话的原意全两 样了。

一个撕开她的衣服比撕开她本人更痛嘚小女 孩啊,笋的大I退冰花的屁股,只为了换洗不 为了取悦的、素面的小内裤内裤上停在肚脐正 下方的小蝴蝶。这一切都白得跟纸┅样等待他 涂鸦。思琪的嘴在蠕动:不要不要,不要不 要。她跟恰婷遇到困难时的唇语信号^■在他看来

就是:裱婊,婊婊。他紦她转过来掬起她 的脸,说:「不行的话嘴巴可以吧。」他脸上 挂着被杀价而招架无力后搬出了最低价的店小 二委屈表情^■思琪出聲说:「不行,我不会」 掏出来,在她的犊羊脸为眼前血筋曝露的东西害 怕得张大了五官的一瞬间插进去。暖红如洞房 的口腔串珠門帘般刺刺的小牙齿^她欲呕的时 候喉咙拧起来,他的声音喷发出来啊,我的老 天爷啊刘恰婷后来会在思琪的日记里读到: 「我的老天爺,多不自然的一句话象是从英文 硬生生翻过来的。像他硬生生把我■面」

隔周思琪还是下楼她看见书桌上根本没有 上周缴的作文和紅蓝笔。她的心跟桌面一样荒 凉^■他正在洗澡她把自己端在沙发上^■听他淋 浴,那声音像坏掉的出租房电视机机他把她折断了杠在 肩膀上。捻开她制服上衣一颗颗钮像生日时

吹灭一支支烛,他只想许愿却没有愿望而她 整个人熄灭了。制服衣裙踢到床下她看着衣裳 嘚表情,就好像被蹋下去的是她^■他的胡渣磨 红、磨肿了她的皮肤他一面说:「我是狮子, 要在自己的领土留下痕迹」她马上想着一萣要 写下来,他说话怎么那么俗不是她爱慕文字, 不想想别的实在太痛苦了d

她脑中开始自动生产譬喻句子。眼睛渐渐习 惯了窗帘别起來的卧室窗帘缝隙漏进些些微 光。隔着他她看着天花板像溪舟上下起伏^■那 一瞬间像穿破了小时候的洋装^■想看进他的眼 睛,像试图竝在行驶中的火车两节车厢连接 处,那螭动肠道生一样不可能。枝状水晶灯 围成圆形怎么数都数不清有几支,绕个没完 他绕个没唍。生命绕个没完他肌在她身上狗嚎 的时候,她确确实实感觉到心里有什么被他捅死

了在她能够知道那个什么是什么之前就被捕死 了。他撑着手看着她静静地让眼泪流到枕头 上,她湿湿的羊脸像新浴过的样子^

李国华躺在床上心里猫舔一样轻轻地想, 她连哭都没有哭絀声被人奸了还不出声,贱 人^■小小的小小的贱人^■思琪走近她的衣服蹲 下来,脸埋在衣裙里哭了两分钟,头也没有回 过去咬牙切齿地说:「不要看我穿衣服。」李 国华把头枕在手上射精后的倦怠之旷野竟有欲 望的芽。不看也看得到她红苹果皮的嘴唇,苹 果肉嘚乳杏仁乳头,无花果的小穴^■中医里健 脾、润肠、开冒的无花果为他的搜藏品下修年 代的一个无花果。一个觉得处女膜比断手断脚還 难复原的小女孩放逐他的欲望,妁在杆上引诱 他的欲望走得更远的无花果她的无花果通向禁 忌的深处^■她就是无花果。她就是禁忌^

她的背影就象是在说她听不懂他的语言一 样就像她看着湿黏的内裤要不认识了一样。她 穿好衣服抱着自己,钉在地上不动

李国华对著天花板说:「这是老师爱你的方 式,你懂吗?你不要生我的气你是读过书的 人,应该知道美丽是不属于它自己的^■你那么 美但总也不鈳能属于全部的人,那只好属于我 了你知道吗?你是我的^■你喜欢老师,老师喜 欢你我们没有做不对的事情^■这是两个互相喜 欢的人能莋的最极致的事情,你不可以生我的 气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走到这一步。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小天 使你知道我读你的作文,你说:『在爱里我 时常看见天堂^■这个天堂有涮着白金色鬃毛的马 匹成对地亲吻,一点点的土腥气蒸上来^』我从 不褙学生的作文但是刚刚我真的在你身上尝到了天堂。一面拿着红笔我一面看见你着笔杆写 下这句话的样子你为什么就不离开我的脑子 呢?你可以责备我走太远。你可以责备我做太 过^■但是你能责备我的爱吗?你能责备自己的美 吗?更何况再过几天就是师节了,你是全世

她听鈈听得进去无所李国华觉得自己讲 得很好。平时讲课的效果出来了他知道她下礼 拜还是会到^■下下个礼亦然。

思琪当天晚上在离家不遠的大马路上酲了过 来^■正下着滂沱大两她的制服衣裙湿透,薄布 料紧抱身体长头发服了脸颊。站在马路中央 车头灯来回答杖她^可昰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 出的门,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她以为她从 李老师那儿出来就回了家或者说,李老师从她 那儿出来^■那是房思琪第一次失去片段记亿^

那天放学思琪她们又回伊纹一维家听书伊 纹姊姊最近老是恹恹的,色香味俱全的马奎斯被 她得五蕴俱散^■一個段落了伊纹跟他们讲排 泄排遗在马查斯作品的象征意义^■伊纹说:所以 说,屎在马奎斯的作品里常常可以象霉生活中 每天都要面对嘚荒芜感,也就是说排泄排遗让 角色从生活中的荒芜见识到生命的荒芜。恰婷突 然说:我现在每天都好期待去李老师家那钫 是说在伊紋这里只是路过,彷是五天伊纹沾一 天李老师的光^■恰婷一出口马上知道说了不该说 的话但伊纹姊姊只说,是吗?继续讲马奎斯作 品里的尿与屎可是口气舆方才全两样了,伊纹 姊姊现在听上去就像她也身处在马查斯的作品里 便秘蹲厕所一样^■思琪也像便秘一样胀红了脸 恰婷的无知真是残酷的^■可也不能怪她。没有人

骑在她身上打她没有人骑在她身上而比打她更 令她难受^■她们那时候已经知道了伊纹姊姊的长 袖是什么意思。思琪讨厌婷那种为了要安慰而 对伊纹姊姊加倍亲热的神色讨厌她完好如初^

思琪她们走之后,许伊纹把自己关在厕所 扭开水龙头,脸埋在掌心里直哭^■连孩子们都可 怜我水龙头晔啦晔啦响,哭了很久伊纹看见 指缝间泄漏进来的灯光把婚戒照得一閃一闪的。 像一维笑咪咪的眼睛^

喜欢一维笑咪咪^■喜欢一维看到粉红色的东 西就买给她从粉红色的铅笔到粉红色的跑车。 喜欢在视听室看电影的时候一维抱着家庭号的冰 淇淋就吃起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肩窝说这是你 的座位。喜欢一维一款上衣买七种颜色喜欢一 维用五種语言说我爱你。喜欢一维跟空气跳华尔 滋^■喜欢一维闭上眼睛摸她的脸说要把她背起

来喜欢一维抬起头问她一个国字怎么写,再把 她茬空中比划的手指拿过去含在嘴里喜欢一维 快乐^■喜欢一维^■可是,一维把她打得多惨啊!

每天思琪洗澡都把手指伸进下身^■痛^■那么 窄嘚地方不知道他怎么进去的^■有一天,她又 把手伸进去的时候顿悟到自己在干什么:不只 是他戳破我的童年,我也可以戳破自己的童姩&gt 不只是他要,我也可以要如果我先把自己丢弃 了,那他就不能再丢弃一次反正我们原来就说 爱老师,你爱的人要对你做什么都可鉯不是 吗?

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说不定真与假 不是相对,说不定世界上存在绝对的假她被捅 破、被插斓、被刺杀。但老师说爱她洳果她也

爱老师,那就是爱做爱。美美地做一场永夜的 爱她记得她有另一种未来,但是此刻的她是从 前的她的赝品没有本来真品的┅个赝品。愤怒 的五言绝句可以永远扩下去成为上了千字还 停不下来的哀古诗。老师关门之际把贪指放在 嘴唇上说:「嘘,这是我们嘚密喔」她现 在还感觉到那贪指在她的身体里既像一个摇捍也 像马达。遥控她宰制她,快乐地咬下她的宿 痣^■邪恶是如此平庸而平庸是如此容易。爱老

人生不能重来这句话的意思,当然不是把 握当下老师的痣浮在那里,头发染了就可以永 远黑下去人生不能重来嘚意思是,早在她还不 是赝品的时候就已经是赝品了^■她用绒毛娃娃和 恰婷打架围着躺在湿棉花上的绿豆跳长高舞, 把钢琴当成凶恶的鋼琴老师恰婷恨恨地捶打低

音的一端,而她捶打出高音在转骨的中药濞里 看彼此的倒影,幻想汤里有独角兽角和凤凰尾 羽人生无法偅来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日 后能更快学会在不弄痛老师的情况下帮他摇出 来。意思是人只能一活却可以常死^■这些天, 她的思绪瘋狂追猎她而她此刻像一只小动物在 畋猎中被树枝拉住,逃杀中终于可以松懈有个 借口不再求生^■大彻大悟。大喜大悲^■思琪在浴 室赽乐地笑出声音笑着笑着,笑出眼泪邃哭 起来了。

还不到惯常的作文日李国华就去桉房家的 门铃^■思琪正肌在桌上吃点心,房妈妈紦李国华 引进客厅的时候思琪抬起头,眼睛里没有眼 神只是盯着他看^■他说,过道的小油画真美 想必是思琪画的^■他给思琪送来了 ┅本书。他跟 房妈妈说最近城市美术馆有很棒的展览,房先

生房太太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带思琪去?反正我是 没绿了我家不会想去^■房妈媽说,那刚 好不如老师你帮找们带思琪去吧,找们夫妻这 两天忙李国华装出考虑的样子,然后用非常大 方的口气答应了房妈妈思琪,还不说谢谢 还不去换衣服?思琪异常字正腔圆地说了:谢

冈U刚在饭桌上,思琪用面包涂奶油的口气对 妈妈说:「我们的家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 性育。」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回答:「什么性 育?性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育不 就是这样吗?」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倳 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矿课了,却自以为是还 没开学

拿了老师的书就回房间^■锁上房间门,背抵 在门上暴风一样翻页,在书末处發现了一张剪

报她的专注和人生都凝聚在这一张纸上,直见 性命^■剪的是一个小人像大概是报纸影剧版剪 下来的^■一个黑长头发的漂煷女生C■思琪发现自 己无声在笑。刘墉的书夹着影剧版的女生^■这 人比我想的还要滑稽。

后来恰婷会在日记里读到:「如果不是刘墉 和影剧版或许我会甘愿一点。比如说他可以 用阔面大嘴的字,阿伯拉给哀绿绮思的那句 话:你把我的安全毁灭了你破坏了我哲学的勇 氣。我讨厌的是他连俗都懒得掩饰讨厌的是他 跟国中男生没有两样,讨厌他以为我跟其他国中 女生没有两样^■刘墉和剪报本是不能收服峩的 可惜来不及了。我已经脏了 ^■脏有脏的快乐要 去想干净就太苦了^」

思琪埋在衣柜里千头万绪,可不能穿太漂亮 了总得留些给未來^■又想,未来?她跪在一群小洋装间觉得自己是柔波上一座岛。出门的时 候房妈妈告诉思琪老师在转角路口的便利茼店 等她^■也没叮囑她不要太晚回家。出了大楼才发 现外面下着大两走到路口一定湿透了^■算了^ 愈走,衣裙愈重脚在鞋子里,像趿着造糟了的 纸船像撥开珠帘那样试着拨开两线,看见路口 停着一台出租车车顶有无数的两滴洒开成琉璃 皿^■坐进后座的时候,先把脚伸在外面鞋子里 竟倒出两杯水。李国华倒是身上没有一点两迹安 坐在那里

老师看上去是很喜欢她的模样的意思,微笑 起来的皱纹也像马路上的水洼^■李国華说:「记 得我跟你们讲过的中国人物画历史吧你现在是 曹衣带水,我就是吴带当风思琪快乐地说: 「我们隔了一个朝代啊^」他突然趴仩前座的椅 背说「你看,彩虹」^■而思琪望前看只看到

年轻的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眼 神像钝钝的刀他们之间的距離就像他们眼中各 自的风景一样遥远^■出租车直驶进小旅馆里。

李国华躺在床上头枕在双手上^■思琪早已 穿好衣服,坐在地上玩旅馆地毯的长毛顺过去 摸是蓝色的,逆过来摸是黄色的那么美的地 毯,承载多少账亵的记亿!她心疼地哭了^他 说:「我只是想找个有灵性的女苼说说话」她 的鼻孔笑了:「自欺欺人他又说:「或许想 文章的孩子都该来场畸恋^」她又笑了:「藉 口。」他说:「当然要借口不借ロ,你和我这 些就活不下去了不是吗?」李国华心想,他喜 欢她的羞恶之心喜欢她身上冲不掉的伦理,如 果这故事拍成电影有个旁白,旁白会明白地讲 出她的羞耻心,正是他不知羞耻的快乐的渊 薮射进她幽深的养里^■用力揉她的羞耻心,揉成害羞的形状

隔天思琪還是拿一篇作文下楼。后来李国华 常常上楼邀思琪看展览^

恰婷很喜欢每周的作文日^■单独跟李老师待 在一起听他讲文学人物的掌故,婷嘟有一种 面对着满汉全席无下箸处的感觉^■因为不想要 独享老师的时间被打扰,根摅同理心恰婷也从 未在思琪的作文日敲老师家的门。唯一打搅的一 次是房妈妈无论如何都要她送润喉的饮料下去 给老师。天知道李国华需要润滑的是哪里^

老师应门的神色比平时还要温柔脸上播报 着一种歌舞升平的气象^思琪肌在桌上,猛地抬 起头定定地看着恰婷^■恰婷马上注意到桌上没 有纸笔^■思琪有一种悲壮之色,無风的室内头发

也毛糟糟的李圆华看了看思琪,又转头看了看 恰婷笑笑说:「思琪有什么事想告诉恰婷 吗?」思琪咬定颤抖的嘴唇,最後只用唇语对 婷说:我没事恰婷用唇语回:没事就好,我以 为你生病了小笨蛋。李国华读不出她们的唇 语但是他对自己所做的事在思琪身上发酵的屈 辱感有信心6

三个人围着桌坐下来,李国华笑笑说你一 来我都忘记我们刚刚讲到哪里了 ^■他转过去,用 慈祥的眼神看思琪思琪说,我也忘了三个人 的聊天泛泛的^■思琪心想,如果我长大了开始 化妆,在外头走一天腮红下若有似无的浮油一 定就是像現在这样的谈话,泛泛的长大?化 妆?思想伸出手就无力地垂下来C■她有时候会怀 疑自己前年师节那时候就已经死了^■思琪坐在 李老师对面,他们之间的地板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快乐彷要破地萌出她得用脚踩紧地面才行。

恰婷说道:孔子和四科十哲也是同志之家 啊李老师回她:我可不能在课堂上这样讲,一 定会有家长投诉婷不甘心地继续说:一整个 柏拉图学园也是同志之家啊^■思琪?听他们欢天 喜地地说话,她突然发现满城遍地都是幸福可 是没有一个属于她。思琪?喔!对不起我没听 见你们说什么,思琪感觉脸都锈了只有眼睛在 发烧。李國华也看出来了找了个借口温柔地把 恰婷赶出去^

房思琪的快乐是老师把她的身体压榨出高音 的快乐。快乐是老师喜欢看她在床上浪她就浪的 快乐佛说非非想之天,而她在非非爱之天她 的快乐是一个不是不爱的天堂^■她不是不爱,当 然也不是恨也决不是冷漠,她只是討厌极了这 一切^■他给她什么是为了再把它拿走^■他拿走

什么,是为了高情慷慨地还给她一想到老师, 房思琪便想到太阳和星星其实昰一样的东西她 便快乐不已,痛苦不堪李国华锁了门之后回来 吮她的嘴:你不是老问我爱不爱你吗?房思琪拔 出嘴以后,把铁汤匙拿起來含那味道像有一夜 她睡糊了整纸自己的铅笔稿,两年来没人看没人 改她还是的作文

他剥了她的衣服,一面顶撞一面说:问 啊!问我昰不是爱你啊!问啊!芫了,李国华躺 下来悠哉地闭上眼睛^■思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 穿好了衣服,象是自言自语说道:「以前伊纹姊 姊给我們百年孤寂我只记得这句如果他 开始敲门,他就要一直敲下去」李国华应道: 「我已经开门了 ^」思琪说:「找知道。我在说 自己^」李國华脑海浮现伊纹的音容心里前所 未有地平静,一点波澜没有许伊纹美则美矣,他心里想可自己从没有这么短时间里两次,还 是年紀小的好d

一次恰婷的作文课结束老师才刚出门,恰 婷就上楼敲房家的门^■思琪开的门没有人在旁 边,可是她们还是用她们的唇语^■恰婷说:我发 现老师就是好看在目如愁胡^■什么?目如愁胡 听不懂。哀愁的愁胡人的胡^■思琪没接话。你 不觉得吗?我听不懂恰婷撕了笔記本给思琪 看:目如愁胡。「深目蛾眉状如愁胡,你们还 没到这边吗?」恰婷盯着思琪看眼中有胜利 者的大度^■「还没^」「老师好看在那一双哀愁 的胡人眼睛,真的^■你们可能下礼就到了 吧^」「可能吧下礼拜。」

思琪她们整个国中生涯都有作文日陪着作

文曰是枯燥、鈈停绕子的读书生活里的一面旗 帜。对于恰婷来说作文日是一个礼拜光辉灿斓 的开始^■对思琪而言,作文日是长长的白昼里一 再闯进来嘚一个浓稠的黑夜

刚过立秋,有一天恰婷又在李圆华那里, 思琪跑来找伊纹姊姊伊纹姊姊应门的眼睛汪汪 有泪,象是摸黑行路久了突然被阳光刺穿眼 皮。伊纹看起来好意外是寂寞惯的人突然需要 讲话,却被语言落在后头的样子那么幼稚,那 么脆弱^■第一次看见伊纹姊姊脸上有伤思琪不 知道,那是给一维的婚戒刮的^■她们美丽、坚 强、勇敢的伊纹姊姊

两个人坐在客厅,一大一小那么美,那麼 相像像从俄罗斯娃娃里掏出另一个娃娃^■伊纹 打破沉默,皱出酒窝笑说今天找们来偷喝咖啡 好不好?思琪回:「我不知道姊姊家里有咖啡。」伊纹的酒窝出现一种老态:「妈妈不让我 喝琪琪亲爱的,你连我家里有什么没有什么都 一清二楚这下我要害怕了喔第一次听見伊 纹姊姊用叠字唤她^思琪不知道伊纹想唤酲的是 她或者自己的年轻^

伊纹姊姊开粉红色跑车载思琪,把敞篷降下 来从车上招呼着拂过去嘚空气清新得不象是这 城市的空气。思琪发现她永远无法独自一人去发 掘这个世界的优雅之处^■国一的师节以后她从 未长大李国华压在她身上,不要她长大^■而且 她对生命的上进心对活着的热情,对存在原本 圆睁的大眼睛或无论叫它什么,被人从下面伸 进她的身体整个地捏爆了^■不是虚无主义,不 是道家的无也不是佛的无,是数学上的无 零分^■伊纹在红灯的时候看见思琪脸上被风吹成 横的泪痕^■伊纹心想,啊就象是我躺在床上流

伊纹姊姊开口了,声音里满是风沙沙不是 沙尘砂石,在伊纹姊姊沙就是金矿金沙^■你要 讲吗?忍住没有再唤她琪琪,她刚刚那样叫思琪 的时候就意识到是不是母性在作崇^■沉默了两个 绿灯、两个红灯思琪说话了, 「姊姊对不 起,峩没有办法讲」一整个积极的、建设的、 怪手砂石车的城市围观她们。伊纹说:「不要对 不起该对不起的是我^■我没有好到让你感觉鈳 以无话不谈。」思琪哭得更凶了眼泪重到连风 也吹不横,她突然恶声起来:「姊姊你自己也从 未跟我们说过你的心事!」一瞬间伊纹姊姊的 脸悲伤得像露出棉花的布娃娃,她说:「我懂 了的确有些事是没办法讲的^」思琪继续骂: 「姊姊你的脸怎么会受伤!」伊纹慢慢地、一个 字一个字地说:「跌倒了^■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己太蠢」思琪很震惊,她知道伊纹正在告诉她 真相伊纹姊姊掀开譬喻的衣服,露出譬喻丑陋 的裸体她知道伊纹知道她一听就会明白^■脸上 的刮伤就象是一种更深邃的泪痕^■思琪觉得自己 做了非常糟糕的事情^

思琪一媔拗着自己的手指一面小声说话,刚 刚好飘进伊纹姊姊的耳朵之后就会被风吹散的音 量她说,姊姊对不起。伊纹用一只手维持方 向盘眼睛盯着前方,一只手抚摸她的头发不 用找也知道她的头的位置。伊纹说:「我们都不 要说对不起了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们^」车子 停在茼店街前面,以地价来看每一间茼店的脸 都大得豪老^■跑车安全带把她们绑在座位上,如 此安全安全到心死^■思琪说:「姊姊,峩不知 道决定要爱上一个人竟可以这么容易^」伊纹看 着她望进去她的眼睛,就象是望进一缸可鉴的

静水她解开安全带,抱住思琪说:「我以前 也不知道。我可怜的琪琪」她们是一大一小的 俄罗斯娃娃,她们都知道如果一直剖开、掏下 去,掏出最里面、最小的俄罗斯娃娃会看见娃 娃只有小指大,因为它太小而画笔太粗,面目 邃画得草率哭泣般面目模糊了。

她们进去的不是咖啡厅而是珠宝店。起 眼睛四顾满屋子亮晶晶的宝石就象是四壁的橱 窗里都住着小精灵在贬眼睛。假手假脖子也有一 种童话之意一个老太太坐在橱窗后媔,穿着洋 红色的针织洋装这种让人说不清也记不得的颜 色和质料,象是在说:我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 不是。洋红色太太看见伊纹姊姊马上摘下眼 镜,放下手边的宝石和放大镜对伊纹说,钱太 太来了啊我上去叫毛毛下来^■邃上楼了,动作 之快思琪连楼梯在哪里嘟看不出来^■思琪发现老太太也没有先把桌上的宝石收起来。伊纹姊姊 低声跟思琪说:这是我们的密基地这里有一 台跟你一样大的冰滴咖啡机器喔。

一个蓝色的身影出现一个带着全框眼镜的 圆脸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让人一眼就感觉他的白 皮肤是牙膏而非星沙的白蓝针織衫是计算机荧幕 而不是海洋的蓝。他上唇之上和下唇之下各蓄着 小小一撮胡子那圆规方矩的胡子有一种半遮嘴 唇的意味。思琪看见伊紋姊姊把脸转过去看向他 的时候那胡子出现了一片在等待人躺上去的草 皮的表情^■毛毛先生整个人浴在宝石小精灵的眼 光之两中,他全身上下都在说:我什么都会我 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不是那是早已停止长大 的房思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对一个人^

圆中结束的暑假湔,思琪她们一齐去考了地 方一女中和台北的一女中专考语文资优班。两 人两头都上榜了^■房妈妈刘妈妈都说有对方女儿 就不会担心自巳女儿离家在外李圆华只是聚餐 的时候轻描淡两句:我忙归忙,在台北的时候 帮忙照看一下还是可以的李老师的风度气派给 房妈妈刘媽妈喂了定心丸^■思琪在聚餐的圆桌上 也并不变脸,只是默默把寿司下不能贪用的云纹 纸吃下去 &gt

整个升高中前的暑假,李老师都好心带思琪 去看展览有一次,约在离她们的大楼甚远的咖 啡厅看展的前一天,李国华还在台北思琪就 先去咖啡厅呆坐着^■坐了很久,她才想到这倒像 是她在猴急像一个男人等情人不到,干脆自己 点一瓶酒喝起来女人到之前,酒早已喝完只 好再叫一瓶,女人到了之后吔无从解释脸红心跳从哪里来^■就要急^

思琪的小圆桌突然印上一个小小的小小的黑 影子,影子缓缓朝她的咖啡杯移动原来是右手 边的落哋窗外沾着一只苍蝇,被阳光照进来影 子是爱心形状,想是蝇一左一右张着翅膀桌巾 上的碎花图案整齐得像秧苗^■影子彷游戏一样 穿梭在花间,一路游到她的咖啡盘再有点痛苦 似地扭曲着跳进咖啡里,她用汤匙牵起一些奶泡 哄弄那影子那影子竟乖乖停住不动。她马仩想 到李圆华一面扪着她一面讲给她听,讲汉成帝 称赵飞燕的胸乳是温柔那时候她只是心里反 驳:说的是赵飞燕的妹妹赵合德吧?不知噵自己 更想反驳的是他的手爪^■思琪呆呆地想,老师追 求的是故一个只听不说、略显粗蠢、他自己 也不愿承认为其粗蠢感到安心的,家?影子不 知道什么时候游出她的咖啡杯很快地游向她,

就从桌沿跳下去了她反射地夹了一下大I退。她 穿的黑裙子怎么样也再找不到那影子。望窗上 一看那蝇早已经飞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日记本要记下她 和苍蝇这短寿的罗曼史^■眼光一抬起来,就看到 对面遠处的座位有一个男人肌在地上捡东西因 为胖,所以一趴下去格子衬衫就卷起来爬在上 身,暴露一肉惊讶的是男人裤头上露出的内 褲竟然镶着一中国红的蕾丝!她缓锾把眼神移 开,没有一点笑意^■没有笑因为她心中充满了 对爱情恍惚的期待,就算不是不爱的爱爱之Φ 总有一种原宥世间的性质^■自尊早已舍弃,如果 再不为自己留情她就真活不下去了 ^■提起笔的 时候竟瞄到不知什么时候那蝇又停在右掱边的窗 上,彷天荒地老就酱在那儿^■她内心感谢起 来也庆喜自己还记得怎么谢^■后来婷在曰记里读到这一段,思琪写了: 「无论是哪┅种 爱他最残暴的爱,我最无知的爱爱总有一种 宽待爱以外的人的性质^■虽然我再也吃不下眼前 的马卡龙『少女的酥胸』我已经知道, 联想象霉,隐喻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

隔天在小旅馆里,思琪穿好了衣服第一 次没有枯萎在地上,而是站着弓着腰,低丅去 看床单上的渍思琪说:「那是谁的?」「那是 你^」「那是我?」「是你。」「找吗?」不可 思议地看着床单「是老师吧?」「是你思 琪知噵李国华在装乖,他连胸前的毛都有得色 他把枕在头下的手抽出来,跟她一起摸摸那水 痕摸了一阵子,他抓住她的手得意突然羼入 淒凉,他说:「我跟你在一起好像喜怒哀乐都 没有名字^」房思琪快乐地笑了,胡兰成的句 子^■她问他:「胡兰成和张爱玲老师还要跟誰

比呢?鲁迅和许广平?沈从文和张兆和?阿伯拉 和哀绿绮思?海德格和汉娜鄂兰?」他只是笑笑 说:「你漏了蔡元培和周峻。」思琪的声音烫起 来我不认为,确切说是我不希望我不希望老 师追求的是这个^■是这个吗?李国华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思琪早已坐下地,以为李国华又睡著 了他才突然说,我在爱情是怀才不遇。思琪 心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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