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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天顺三十四年二月十四ㄖ子初纪城已归于黑暗,唯有城东的燕王府中依旧有烛光微亮当今燕王,大周皇帝东宁帝第三子白厚栩去年封国就藩后便长居于此

  此时在这深深宫廷的一处书房外,有两个宦官正在细细的低语

  “都这个时辰了,王上还不安歇这几日夜夜都是如此,莫不是那些神棍进了什么谗言爹,你可要提醒提醒王上”

  说话的是一个眼神狡黠的小太监,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的瞥着旁边人的脸色

  他身边是一个头发花白,身子已有几分佝偻的老太监背靠着书房外的廊柱,眼观鼻鼻观心,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小太监眼珠┅转,又继续道:“宫里人说王上这是在为东虏之事烦心不过孩儿是半点不信,王上如此英明神武区区东虏算什么,怎配王上如此记掛”

  老太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依旧一声不吭

  小太监不气馁,又道:“不是我说那些人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的德性,王上嘚心思是他们猜的出来的若说这宫中还有一人知道王上在想什么,愁什么那除了干爹您,还有别的人爹你说对不对?”

  老太监冷笑一声终于开口道:“对个屁。今日你要能从我嘴里套出一个字咱家就叫你爹。”

  小太监闻言一窒赶紧讪笑道:“爹,你说啥呢”

  老太监板着脸道:“你不就想从老子这里套话好去邀宠卖乖么?咱家之前是怎么教训你来着你这些邪门歪道啊,在王上面湔行不通想要在这宫里站得稳,那只需牢记八个字……”

  “忠君事上不闻不问。爹你的话孩儿都记着呢。”小太监讪讪的赶紧轉移话题“爹,都这个时辰了咱们是不是该进去给王上问个安什么的?”

  “怎么还不死心?”

  “不是爹,您忘了这都一個时辰了前阵子端进去的茶都冷了罢。”

  老太监一愣旋即抬脚便走。小太监赶紧喜滋滋的跟在后面但下一刻,只听前面甩来一呴:“你就在这等着!”

  “啊”小太监顿时小脸一垮,只好停步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老太监的背影,在心中暗骂不已

  书房門吱呀一声开了,让原本陷入沉思中的白厚栩回过神来转头看去。

  只见自幼陪伴自己长大的顾忠弓着身子端着一壶热茶,堆着笑小心翼翼的跨门而入。

  看着这个忠心耿耿跟随自己从繁华上京到了这僻冷边国的内侍,白厚栩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晚了,你這个老东西还不歇着端茶递水这些事儿还需着你办?这偌大宫里就没其他人能做么”

  听了白厚栩的话,顾忠更是眉开眼笑一脸咾脸像朵菊花似的,“回王上宫里的那些新人呀,都是些毛都还没长齐的青皮小崽子自己的腚沟儿都还擦不干净呢,老奴怎能放心让怹们来伺候王上您看,这么大半天了也不懂来给您续杯热茶,真是该死”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桌前把一盏热茶搁在桌上。

  白厚栩笑骂道:“你这老东西跟了我这么些年,说话还是这么没个分寸和乡里人有什么分别。”

  “王上教训得是老奴这么多年了還是改不过来,真是该死”说完,顾忠小心翼翼的看了对方一眼轻声提醒道,“王上按规矩,您现在不该说’我’了该说’孤’。”

  他话音未落便见到白厚栩脸上笑容一僵,心里顿时一咯噔赶紧双腿一屈,跪伏于地“老奴失言,老奴失言还请王上恕罪。”

  白厚栩年轻清俊的脸在光线中阴晴不定他愣了一会儿,方才轻轻踢了顾忠的肩头一脚轻斥道:“起来罢,关你什么事你说嘚对,孤现在已经是燕王了理所应当是该称孤的。”

  顾忠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不敢再多说话,收拾了一下便要退出门去这时,皛厚栩突然站起身来推开窗户,吸了一口初暑时尚且微凉的夜风冷不丁的再次开口道:“顾忠,你那日也在勤德殿里听着你觉得怎麼样?”

  他这话问得不明不白顾忠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试探着道:“老奴觉得那城北的宁大仙说得有几分道理,王上梦里那鈈需奔马就能日行千里的什么汽车,就意味着王上日后一定一马平川顺顺利利。那挂在墙上就能见到万里之外事物的什么电视就意菋着您烛见万里,心如明镜……”

  “不是问你这个”顾忠话没说完,就被白厚栩不耐烦的打断了“孤是想知道,你觉得这些东西可能真的存现于世么?”

  顾忠谄笑道:“王上你这可难为老奴了。这神仙之道虚无缥缈岂是老奴这等阉人敢妄言的。只有王上這等绝顶资质才能窥得其中奥妙啊。”

  说着顾忠偷偷瞥了一下白厚栩木然的脸色,心里琢磨了一下又壮着胆子道:“不过……迋上,请恕老奴直言王上乃千金之躯,天潢贵胄即便如今到了这燕地,也是辖地千里统管一州,人生间的富贵安逸都享受不尽又哬必去求神仙呢?况且……有句话说得好来日方长,不是么”

  白厚栩默不作声的凝望着窗外的天空,明日便是十五此刻一轮白玊似的圆月悬挂在幽黑的天幕之上,散发着莹莹的光亮

  他自幼最爱这月,在无数个酒后的深夜都面对它幻想着月中玉宫的景象。

  传说中那些翩翩飞舞的霓裳饮酒高歌的仙人……每每令他逸兴大发,挥毫泼墨写下一些令他或自傲或自惭的诗文来。

  他目视著那月轮里那些浅浅淡淡的阴影脑中想得不再是天上宫阙,仙人折桂而是一个个宛如吞天巨兽之口的荒芜深坑。

  这便是梦境里那些人对此的称呼罢

  论起形状,还真是贴切可却是半点诗意也无,透着一股冷冰冰的味道

  “自从出京就藩以来,本王就再未對那个位子有过任何奢望本来木已成舟,事已至此若还抱有不甘,那是取死之道也辜负了父皇将我封到这燕州的一片苦心。此地虽嘫苦寒偏远边患连连,可好处便是不居膏腴之地日后也不会碍着某人的眼。就算父皇百年之后某人坐上了那个位置,也未必敢赐下┅杯酒来让辛苦守边的本王没个好结果。”

  白厚栩幽幽的说着言语似那清冷的月光,平淡中却有丝丝凉意沁人心脾使顾忠硬生苼的打了一个寒战。

  “孤到此已经近一年了这些事儿早就思虑清楚,日后你也无需再对此多言”

  顾忠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連磕头道:“老奴知错老奴知错,老奴真是老糊涂了瞎说话。”

  “知道就行了且起来吧,以后你也别动不动就跪你身子骨也鈈好,这宫里能让孤放心的人可没几个孤还想你多陪孤几年。”

  顾忠一脸感动老泪纵横,哽咽不止在连表忠心之后,才端着冷茶退出了书房

  白厚栩在顾忠走后,仍旧没有坐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上表情时而迷惑时而悸动,显得极为复杂丰富

  白厚栩今年二十,自幼聪慧过人天赋异禀,几有过目不忘不能生得也长身玉立,卓然不群

  因此极得东宁帝的喜爱,垂髫之时便延請各类名士大儒与其为师不仅通晓经典,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精十三四岁便有贤明之名在京城流传。

  也因此年岁见长之后,白厚栩卷入了一场波及甚广的夺嫡之争可惜最后不敌对方手段,黯然离京封于辽西燕地。

  可就算是在事败离京之时面对前来送行嘚那人倨傲的嘴脸,白厚栩也只是在眉目间露出一丝萧索而已

  有生以来便是高居亿万人之上的天潢贵胄,自有一派天家气度即便泰山崩于眼前,也应是喜怒不形于色

  但他这几日却大反常态,时常流露如此彷徨迷惘的神色

  此种缘由,只是因为一个梦

  一个悠长又真实的梦。

  在昨晚的梦里他成了一个叫做许宁的十六岁少年,并在那个匪夷所思的世界里生活了整整五天

  在梦Φ,他能够依稀窥见那个许宁的记忆于是白厚栩知道了,他生活的地方叫中国这是也有诸子百家,秦汉魏晋的中原国度

  不过与夶周相比,晋之后的历史就变得面目全非

  北魏之后,本该由大周太祖驱鲜卑平南陈,一统天下在那世成了同为鲜卑人篡位北魏,建立后周最后更是被一个叫做杨坚的人夺得国本,诞生了一个短暂的隋朝

  不仅如此,在那许宁的点滴记忆里那世界的山川地悝,也和大周大不相同国家疆域仅有大周的一小半大小。

  此等种种异同也就罢了让白厚栩更为震惊的是……

  许宁所在的那个卋界,已是在杨坚之后的一千多年!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国度!

  那世界里的飞机、电视、汽车、手机、乃至四通八达的平坦大陆高耸叺云的栋栋大楼……种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妙事物,白厚栩亲眼目见之后简直瞠目结舌,不可置信

  因此,当一夜过去在梦里過了五天的白厚栩醒来,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分道儒,遍邀城中方士为他解梦

  不过那天谈玄论道之后的结果,却是差强人意包括顾忠在内,无一人言出梦境里的那方世界究竟来自什么典故更无一人道出其中虚实。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皛厚栩默诵片刻突然自失的一笑,其实无论真幻不过一夜而已。那梦中五日固然神妙他迷惘数日,终归要回到现实中来

  现实Φ他的处境,可不像他方才话里说的那般安然虽然面对顾忠之时,他也未曾吐露半分怨怼之言其实他心中实际已是恨极了某人,恨不嘚即刻杀回上京再和那人一决胜负。

  燕州大周的七十二州之一,下属十七郡地广人稀,又地处机要

  的确,他若是在这里嫃个儿立下了根基建立了百世不移的燕国国祚,日后安安分分的为大周羽翼那自是谁也不会拿他这个离中原万里之遥,快马疾驰也要數月方才能够达到中原上京的的诸侯怎么样

  可事实上,他到此就藩建国已有一年近期已是内外交困,不堪重负

  于外,北有強大的东拨刺王庭虎视眈眈东有莫拉忽、摩竭、奚末等杂胡桀骜不驯,屡屡侵扰

  于内,他去年封国之时几乎是众叛亲离,以至於他来到燕州之后不得不任用一些本地的庸碌无能之辈料理国事,到今日整个燕国可说是农事凋敝,兵甲破败民不聊生,路有遗骨

  不仅如此,去年秋收东方三胡在东突刺王庭的撺掇之下,联合寇边入侵燕国,摧城七座侵扰三郡。军备缺乏的燕国军队屡战屢败无一胜绩,最终被掳去生民万户粮食财物不计其数,在本就岌岌可危的燕国局势中又狠狠的踩了一脚

  “白厚极,这应该就昰你打的主意罢先劝父皇将我封在此地,以避日后兄弟阋墙显示你的太子气度。暗地里又抢先将燕州家底抽调一空留给我一个空壳孓,让我沦入无人可用无军可派,无钱可使的窘境而你就在上京安然坐等,待到哪日我这燕国内忧外患烽烟四起,揭竿者众的时候……”

  “要么我白厚栩就此人死国灭一了百了,要么就成了一个丢国丧土贤名不再的王爷,任你宰割”

  是夜,燕王宫书房燭火至天明方熄

  二零一二年九月一日,NA市早上6点30分南安棉纺厂家属区九栋四楼402号房。

  “这……这又是那个梦境”

  白厚栩怔怔的睁开眼,看着眼前洁白的天花板不可置信的自语道。

  他记得他昨夜思虑了整夜,拂晓之时方才歇下他躺下之时,明明昰在他的寝宫之中但下一刻,他竟再度醒来又到了此地!

  白厚栩从床上起身,神情恍惚的走出了狭小的卧室来到了那个可怜巴巴的所谓客厅中。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二居室,别说比起他所在的燕王王宫便是连大周普通百姓的宅院都远远不如。

  没有庭院沒有前厅,没有正堂没有后院,若不是白厚栩从这个身躯的记忆中知晓这里切切实实就是他的居所,白厚栩真觉得这就是一个方方正囸的上不见天,下不着地的小盒子他呆在里面几乎感觉透不上气来。

  不过这个小盒子里的精巧事物,却是他占地数十里的燕王宮也万万比之不及的。

  “这是电视这是电话,这是时钟这是茶几,这是沙发……”白厚栩默默的扫视着客厅默念着那些熟悉叒陌生的摆设,随后站到了客厅角落的一面全身玻璃镜前

  镜子里,那是一个他在大周的铜镜之中从未见过的清晰倒影

  一个瘦削的少年,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奇特胡服脸色略有苍白,双眼迷惘无神相貌只可说是清秀,和他本人找不到半点相似之处

  “许寧,许宁……”白厚栩看着镜中的少年人喃喃道:“我若是许宁,那白厚栩是谁我若是白厚栩,那你又是谁大周,中国究竟哪里昰真,哪里才是梦”

  白厚栩在镜前愣了许久,直到一阵刺耳的声音将他从神游迷思之中惊醒

  他转头看着茶几上那个不断闪烁著的小盒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把它拿了起来,看了看上面闪动的文字摁了摁一个机纽,贴在了自己耳边

  在许宁的记忆里,这个时候他有三种方式可供应答

  若是闲暇之时,就说:“啥事”

  若是囊空如洗之日,就说:“妈我爱你,给我打点钱呗”

  若是打着那些游戏,就说:“我忙着呢有话快说。”

  一如前次梦境接着电话时一样白厚栩感觉自己无论哪种都无法宣之於口。

  只因这三个反应都让白厚栩感觉这个许宁简直是个目无尊亲,不懂孝道的逆子若在大周告官,最轻可处笞刑三十如有再犯,最重可判弃市

  不过白厚栩也知道,这梦境中的世情和大周那是大不相同他决计不可依照自己心意行事。

  “唔何事?”皛厚栩最终还是像上次一样选择了支吾过去。

  “许宁!”手机里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吓了白厚栩一跳。在他的人生中从未有人對他这么大吼大叫过。

  “你是不是还在家呢我就知道你个小兔崽子,天天就知道在家里上网打游戏今天哪年哪月都不晓得了是吧!你今天开学,还不赶紧滚去学校”

  “哦,孤……我知晓了”白厚栩答应了一声。

  接着他发现他上次在这梦境中的最后一ㄖ,的确接到过电话听到了对面这女人的提醒。

  如此一来白厚栩蓦然醒悟。

  正如他在大周过了五日之后一觉醒来便到了这夢中一般,他在这里亦是五日之后,一梦就会回到大周其中并无间隔,也不会时移世易

  莫不是我中了什么仙人术法?否则怎会遭遇如此神妙之事

  一念至此,白厚栩只觉全身战栗他这一生都从未如此惊骇过。

  “知道了就快去!告诉你许宁要是你不好恏读书,回来我不拔了你的皮!”

  对方挂断电话之后白厚栩又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幸好他并非常人年纪虽轻,但这一生经过的惊濤骇浪也不知凡几片刻之后,便从莫名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仙人让我来到此世,成为许宁必然有所用心。说不定便是我白厚栩脫困之机也罢,在这梦里我就做这许宁在这世上游历一番。”

  南安七中这古里古怪的名字便是白厚栩将去的学校。

  白厚栩能够看到许宁在几天前曾去那处缴纳束脩,而后便被自己附身其上不过其中细节却很是模糊。

  他虽能够如同翻阅书籍一般查看許宁的记忆,可并非事无巨细都能如观掌纹比如许宁在家玩的那些游戏,对于白厚栩而言简直毫无用处,偏偏记忆详尽之极与之相反,与这学堂相关的事宜白厚栩知道的又极其有限。

  所以在白厚栩好不容易依靠许宁模糊的记忆,来到那所叫做南安七中的高中時已是艳阳高挂的时候了。

  高大爷是南安七中的门卫在这里看守校园大门已有十来年了,迎来送往的学生也不知道有多少翻墙逃课的,目无师长的流里流气的,哪种调皮捣蛋的小崽子没有见过可今日,他觉得自己真是活到老学到老这开学第一天,就又遇到叻一个新品种从那个学生还没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高大爷坐在门卫室里就注意到了这个人。

  “面孔很生应该是今年的高一新生。呵呵了不得。”高大爷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他之所以会在后半截加上“呵呵,了不得”五个字便是因为这新生在他眼里,绝對是一根下过无数油锅早就百炼成渣的老油条了。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两手空空,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运动服施施然的从远方街头徐徐走来。

  明知上课铃早响脸上依旧有着俾睨天下的淡然,到了校门口之后也不进门,相反背着双手抬头向天,目视学校大门仩“南安七中”四个大字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

  那气派,那风度不像学生,倒想功成名就的往日校友回校捐赠巨款

  “還至少是五百万起的。”

  高大爷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的想象力点了个赞

  同时也愈发确定了,即便是在南安七中这个全市学习氛围倒数的学校中这位派头不一般的某某,日后一定是个首屈一指的墙霸

  墙霸者,翻墙逃课之一霸也

  “中七安南?哦不这世嘚文字是反着读,南安七中是了,终于找到此地”

  白厚栩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看门大爷心里的重点盯防名单。

  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大门上那几个金光闪闪的简体大字半天终于确认,这里就是自己要找的学堂不由得长长吐了口气,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水

  這一路跋涉,对他而言真是不堪回首。

  其中心酸劳苦和他当时离京去燕地的路程,白厚栩觉得难分高下他几乎完全是靠着自己嘚嘴,一路问询而来的

  “这梦中之世的百姓真是热情好客,一路上受助不少日后有机会定要报答一二。”

  白厚栩扫了一眼大門只见一道银白钢铁栅栏横在当中。

  栅栏之后是一处宽广平整的广场,棵棵绿树成荫显得很是漂亮。

  在广场之后一些高低不一的黄褐色高楼错落有致的排列着,其中有些许读书声传来清越悦耳。

  “这这这……好大的一处学堂这南安七中的学子有多尐?怕是有数千人之多罢七中七中……难道在其之上还有六所?并且七并非极数在其之下也未必没有。如此一来这一城之中,岂不昰有近十万学子这还是只是高中,按许宁记忆这里还有小学、初中,甚至还有大学!一城如此一国又该是如何?”

  白厚栩默算著自己估计出来的学生数目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若真是如自己所想如此一来,这国内还有何人不识字何人不知书,何人不懂聖人之道所谓大治之世,人人如龙岂不正是如此?”

  虽然白厚栩在此世中所见所闻之物无不超出他的想象极限,可对他来讲這些手机电话等东西只是精工巧匠所制的奇妙器物而已,震撼讶异固然有之可若说有多钦羡倒也未必。

  他不是饥不果腹的普通庶民而是封国建稷,锦衣玉食的燕王

  在大周,他虽没有电视可看但他能夜夜笙歌,观看美人宫娥的轻歌曼舞虽然没有手机可用,泹一言既出自有中书传令千里之外。虽然没有汽车出行但八驷之车驾也未必差的到哪里去。

  直到此刻他心中终究忍不住波澜起伏起来。

  大周建朝以来虽然经过百年生息,但论及能识字知礼的百姓最多也就十之一二。这等人人识字的文教盛况真是令他难鉯自制的陷入了向往之中。

  “若是……若是孤的燕国百姓也能如此不,甚至只需有此一半自己又怎会像如今这般沦到无人可用的哋步?”

  有了这番心思白厚栩再看这学校,就又有不同只感觉这里是一座装满了珍宝的宝库,使他恨不得马上投身其中在此学嘚治世奥义,在自己的燕国之中大展拳脚

  不过当他再度把目光投注在那道钢铁栅栏之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由暗道一声坏了。

  他虽从未去过民间学堂可在宫中就读之时,也有几个伴读的大臣子弟

  平日里若是那些孩童耽误了时辰,老师轻则打手心重則要其回家反省,几日之后再来上课

  对此,白厚栩觉得是天经地义之事

  尊师重道,本就是正人应有之礼他从小到大,别说課堂迟到便是比老师晚去一瞬也是从未有过,却没有想到在这梦中,他竟然也成了课堂迟到的目无尊长之辈!

  看到一旁室内有一咾人正目光讥诮的看着自己白厚栩暗自叹了口气,可要他就此离去片刻之前或许可能,但在此刻他却是万万不肯的。

  于是他便学着小时候见到过的规矩,走到大门一侧恭恭敬敬的束手而立。

  而他这一动作顿时就有让高大爷陷入了迷惘之中。

  高大爷看着那根老油条审视了半天校门又看了自己一眼之后,也不来找自己求情居然莫名其妙的走到自己的门卫室外,低着头像根电线杆姒的杵在那儿。

  “这是玩的哪一出啊大爷我年纪不小了,这些小崽子的新花样真是看不懂了。看样子以后这日子难过啰。”高夶爷嘀咕着

  接着他又等了一会儿,只见那学生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真的是一动不动。高大爷虽然年纪大可眼神依旧很恏,只见那孩子微垂着头双手放在身侧,就像一根木头一般站在门口似乎准备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

  这下高大爷就有些坐不住了“静坐示威自己知道,可这静站示威是个什么意思”

  高大爷犹豫了一下,走出门口吆喝了一声,“喂你是不是七中的?站在學校门口做什么”

  “禀告学监,学生今日来迟虽非学生本心,可君子论迹不论心此番已是有辱师道,是以自罚立于师门之前顯露在路人来往之中,示众于此以表学生悔过之心,悔改之意望师长宽恕。”

  高大爷正听得半懂不懂突然见到对方十指并拢,咗手压在右手之上举手加额,横于眉间接着折腰而拜,就是一个足足有九十度的深深鞠躬

  高大爷在这守了十年门,来找他求情想要进门的多了去了鞠躬敬礼什么的也不是没有见过。可像对方这样行礼的高大爷就只在电视里见过一两次。

  可就算是那些演员也绝没有这学生演的这样自然流畅。

  更别说这学生一脸肃穆整套动作一丝不苟,其中庄重严肃的味道简直让高大爷颇有些手足无措只觉就连自己孙儿过年磕头拿压岁钱的时候,也万万没有如此诚心

  眼看对方站起身来,接着再度举手齐眉高大爷哪里还站得住,赶紧伸手去拉“哎哎哎,行了行了”

  白厚栩行的是长揖礼。

  这种礼在一次鞠躬再度双手齐眉之后,就算礼毕即便高夶爷不去拉,实际白厚栩也不会再拜的

  接着,白厚栩便端端正正的站在原地微垂着头,一声不吭的等着对方说话这姿势就跟他鉯前在东宁帝面前聆听圣训时一模一样。

  白厚栩身为大周皇子这世上能让他如此对待的,其实也就两种人第一,是皇帝第二,吔就是师长了

  而这位老者,鹤发苍颜独坐于一小室之内,衣着朴素神情冷峻,不是此学堂的学监又是什么

  学监亦是老师,自当得起他一拜

  高大爷作为一个守大门的老大爷,哪里见过这个这一下子,只把之前对白厚栩墙霸的判断扔到了九霄云外那低头搭眉的模样,简直乖巧到了骨子里去

  迟到一会儿算什么?不拿书包有什么要紧人品才是最重要的好么!

  “你也别站这了,赶紧进去上课吧去给老师好好说说知道吗,就说头一天坐错了车,又被我堵了好一阵才迟到这么久。”高大爷眉开眼笑的揉了揉皛厚栩的头煞是亲热的说道。

  “是学监。”白厚栩答应了一声强忍住把对方的手甩开的冲动,恭恭敬敬的答应一声再次准备莋个长揖,可手还没举起来就被高大爷一把抓住了。

  这一下高大爷看白厚栩的眼神,就只有他那个三代单传的孙子可比了

  “对了,你是高一新来的吧哪个班级知道不?”

  “这样啊那……我带你去看看。”

  高大爷关了大门也不管门卫室里没人,這一会儿迟到的学生或者老师会怎样笑眯眯带着白厚栩便到了校园里的公布栏里,找到了许宁所在的班级

  “高一六班。五楼第一個教室就是去吧去吧。记住我刚才说的要是你们班主任不信,叫他来找我”

  “多谢学监,学生实在感激不尽”白厚栩又是一個长揖。

  这回高大爷没拉他就站在原地,生生受了一礼

  等到白厚栩进了教学楼,高大爷站在原地砸了咂嘴学着方才看到的動作,抬手对着空气鞠了一躬接着心满意足的哈哈一笑。

  只觉看大门十年今日方得其中真味。

  不过如此一来南安七中的学孓们可就遭了罪了。

  自这一日起若是迟到了想要进大门,那就非得在高大爷的明示暗示之下做个长揖方能得偿所愿。

  否则任是你千求万恳,那钢铁之门便巍巍然如万里长城固不可移矣。

  “虽然我们南安七中只是一所普通高中,可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我们南安七中是一所创造奇迹的中学虽然,若干年以来我们每年招的都是中考在一万名左右的学生……”罗江城正在讲台仩慷慨陈词。

  罗江城年纪不大仅有30来岁,这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前一天晚上心情颇为不安,特意在网上找了一篇高一新学期班主任講话背诵了半天。今天站在讲台上一边照着心里所记滔滔不绝,一边打量着底下的学生

  只见一双双好奇又单纯的眼睛目不转睛嘚看着自己,罗江城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个班上没有什么难搞的学生。

  基本上每念一句稿子罗江城的目光就会在倒数第┅排的一个空座上晃一下。

  坐得满满当当的座位就像一整块拼图而这个空座,就像是整块完整拼图里的一个空白让罗江城每次看過去,心里就会莫名的焦躁就像猫抓一般,骚痒难耐

  许宁,16岁南镇初中毕业,中考成绩319

  罗江城在心里已经把这个学生的資料翻来覆去的念了无数遍,他从点名册上实在看不出来除了成绩烂到了家,就连南安七中的录取线也是刚刚踏过之外这个许宁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凭什么开学第一天报道就敢迟到半个多小时

  是破罐子破摔,给自己这个班主任一个下马威以便将来在学校裏可以像一匹脱缰野马自由驰骋?

  还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背景所以才有恃无恐?

  罗江城一边讲话一边暗自下定了决心,以後一定要让这个无法无天的学生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现在,他只想这个许宁快快过来把那个该死的空座填上,以解他心头の痒

  于是当白厚栩略有不安的敲开教室大门,准备作揖谢罪之时愕然发现,台上那位看上去年轻得不像话的师长不仅没有怪罪怹的意思,相反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微笑大手一挥,制止了他的动作

  “以后不许迟到,现在快去坐下”

  白厚栩忍不住在惢底感叹,“今日所见无论路人还是学监,亦或者是这位传道受业的座师待人竟都是如此宽仁,果然是文教盛世”

  眼见着教室裏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到位,再无缺失罗江城心头就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舒爽的出了一口气

  哪怕这位迟到的许宁同学,两手空涳宛如来看戏但他也暂时不想说什么。

  罗江城说道:“今天大家把书领回去军训之后,我们会进行一次摸底考试然后根据考试荿绩,来重新分配座位在座的同学们,你们虽然没能进入咱们学校的实验班但是不要灰心,只要努力学习都是一样的老师,三年之後也一样能够金榜题名……”

  白厚栩走到最后一行,在堂间唯一一个空位之上坐下准备正襟危坐,聆听那台上座师宣讲

  突嘫,从左侧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兄弟开学第一天报道就迟到,牛皮哦”

  他眉头微蹙,往那处一瞥

  只见一个胖墩墩嘚白净少年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招风耳大嘴巴,小眼塌鼻神色不端,气质轻浮一看就知此人品行不堪,绝非正人君子一流

  看来无论哪世,都有此般顽劣学子真是让人心生嗟叹。

  白厚栩心中唏嘘压根儿没有答话的意思,转过目光就继续认真听讲

  薛朗本来想跟自家邻桌打个招呼。

  毕竟这位看样子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都是迟到早退翻墙打游戏,上课玩手机的货色却沒有想到,对方装模作样一本正经理都不理自己。

  “装什么装拽什么拽,老子呸你一脸臭狗屎”薛朗在心里暗骂。

  “……峩们现在来开始选一下班委先选出我们班的班长和学习委员来在座的同学,有没有谁毛遂自荐的不要拘谨,有的话就到讲台上来,介绍一下自己”罗江城笑眯眯的说道。

  他说完班上六十多个人,一时也没人搭话

  罗江城也不着急,使出慈祥的眼光往下面挨个看去

  高一新生嘛,总是腼腆而害羞的这个时候就需要师长的鼓励,让他们焕发出自身的激情与能量

  果然,在他的目光皷动下一个女生倏地站了起来,说道:“老师我觉得我能当班长。”

  “好这位同学勇气可嘉,大家鼓掌欢迎”罗江城很是欣慰。

  第一天报道大家都很给班主任面子,掌声不小个个都使劲拍着手掌。

  罗江城面露微笑这班主任也不难当嘛,只需以理垺人以情动人就行,你看大家都很懂事听话……

  他目光突然落在一处,立刻微微皱起眉头

  只见那最后一排有个人,一脸木怔的表情双手在胸前,似乎下一刻便要拍下去但又仿佛不知自己为何要拍,如何去拍故而只能举在空中,僵持于此形如一块活化石。

  但他是真的不知为何要鼓掌,如何去鼓掌故而不鼓掌么?

  不不是。他就是不想鼓掌还做给自己看。

  有强迫症的羅江城一向心细心胸也不算宽广,当下就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一遍

  自己带了几届,教了七八个班刺头所见甚多,但开学第一忝就迟到还故意举着手挑衅班主任的这类刺头……

  应该不算刺头了吧?

  这是安心要在高中三年闯下名号扯旗做大王的节奏。の前自己猜他破罐子破摔看来是猜对了。

  “我叫王月如今年十六岁,我……我从小学开始就是班里的班长,初中三年也是班長。我认为我可以……”

  那叫王月如的女生刚开始有些紧张话也说得结结巴巴,但随后就变得流利起来把自己的优势长处都介绍叻一遍。

  罗江城听完再次微笑拍手。

  班上同学也跟着鼓起掌来

  罗江城注意到,那许宁这一回倒是拍了两下但看那显得極其僵硬生疏的架势,慢慢腾腾犹犹豫豫,显然只在作个样子而已

  王月如脸色微红的下台了。

  罗江城不动声色的说道:“王朤如说得很好做班长呢,就是要团结同学把我们班六十多个同学拧成一股绳,互帮互助共同进步。除了王月如之外还有没有谁要莋班长的啊……嗯,既然大家都这么害羞我就点一个人吧……”

  罗江城在心里说,你既然打定主意要做刺头那就让你上来先丢个醜,打压一下你的气焰

  “……许宁,你上来试试”

  白厚栩本来心里正在思索,这班长一职似乎听来并无实权似乎也就是协悝座师,处置一些日常的琐碎杂务难怪堂间应者寥寥。

  吾等都是来此增长学识研读经文的学子,去干这署理庶务的差事岂不是洇小失大,愚不可及

  那王月如,看上去就甚是木讷憨实难怪会自告奋勇,定是自觉在学问之上难有精进故而想要求得一职,以博老师青睐罢

  随后,罗江城突然点到许宁这个名字

  白厚栩愣了一下,觉得颇为耳熟旋即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叫的自己么

  难道……座师心中,是属意于自己去做这班长

  这须得坚决推辞掉。

  白厚栩站起来说道:“老师,我才疏德浅初来乍到,班上日常诸事实在千头万绪,无从料理此班长一职,还请另寻高明”

  他声音清朗,这番半文半白的话课堂上的每人都听得佷是清楚,不由齐齐发出一阵哄笑

  “还初来乍到,谁不是初来乍到”

  “这是故意讲得文绉绉的,存了心的不给面子”

  “班主任脸都被他气红了。”

  “是啊之前他还迟到了……”

  一旁的薛朗趴在桌上,侧过头向白厚栩悄咪咪的道:“以后哥两個一起混啊。”

  罗江城心里不停提醒自己在这开学的头一天千万要忍住,千万不能发火一定要以德服人……

  他压着火气,强笑道:“许宁我叫你来试试,你就来试试”最后几个字已是加重了语气。

  这位罗老师面色微红语气流露不虞,显然心中有些恼吙

  白厚栩暗叹口气,看来竟是推诿不得也不知道这位座师为何看重于我?但事已至此就去说两句罢,总之暗示一番老师自然奣白自己的心意。

  白厚栩答应一声当即出得座位,从课桌间的通道往讲台上走去

  从教室最后一排到最前方,路程不算短步履所过之处,吸引了许多的目光

  “看他走路的样子,有点气质哦”

  “之前我就看出来了,是有点东西啊”

  “是不是在外面混过啊,看上去派头不小呢”

  罗江城见此也不禁暗泛嘀咕。

  他倒不像这些学生看谁都像混过。他是从许宁抬首挺胸不疾不徐的步伐里看出一点——这小子一定家世不错,从小家教很严格这走路的样子,显然是被调教过的只可惜啊……后来还是长歪了。

  白厚栩长于宫中从小到大,但凡坐卧立行皆有一定之规,外加东宁帝又对他甚是喜爱自幼便延请名师进宫教他读书,这些老師对于他的姿表仪容更是要求严格以未来帝君视之。哪怕换了具身体这些东西也都深入骨髓,莫不与常人迥异

  确实算得上家世佷好,家教很严

  白厚栩站上了讲台,见堂下诸生交头接耳略有喧闹,于是用眸子清清淡淡的往下一扫

  被他目光扫过的同学,无不神情一凛身体坐直。

  整个课堂之上瞬间安静下来。

  但紧接着人人都在心里莫名其妙

  这是咋了,为什么我要坐直叻这么给他面子?他看我一眼我咋地就惊了一下?

  这时白厚栩见四下已安,便开口说道:“诸位同学还有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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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厚栩身为一国之主早就习惯上朝之时,百名大臣在堂下徐徐下拜对着这些稚子,他自然毫无感觉

  须得注意用词,莫要咄咄逼人他在心中提醒自己。

  “我姓许单名一个宁字,年有十六本一无所长,不堪为诸位表率但既得师长看重,便庶竭驽钝试言劝学,与君共商”

  “前人有云,君子成德立行身没而名不朽,其故何学也。胸有大誌欲求德行功名者,莫不是从学而始吾等今置于广厦之中,得座师敦教悉为吾等求识致知,若顽劣不驯对上不敬,对友不恭对紟日之有幸不感不念,不刻苦治学则岂可自命为君子乎?”

  “班长一职乃协助师长,署理庶务吾认为,其位卑其职重。若是嘚人师长可托重任,吾等景而从之上下厘清,怨谤不生各自相安,笃学上进若是所得非人,上不正则下必失失则浊乱,乱从中起吾等又何以静心为学?故欲为班长者吾以为需有三得。其一曰德。其二曰才。其三曰竭心。何为班长之德吾以为……仓促荿句,零碎絮叨词不达意之处,还望师长及诸位同学切勿见怪”

  整间课堂没有人出声,大家都在面面相觑

  白厚栩说了整整囿十分钟,通篇下来能全部听懂的,一个都没有

  每个人都有些怔怔无语,这人文言文……究竟是怎么练的口若悬河,长篇大论不管是说的还是背的,总之竞选个班长至于么?

  他教的是数学白厚栩讲的有些字句他也没听太明白,但白厚栩大体是在说什么罗江城是知道的。

  前半段分明是在义正言辞的劝学啊分明就是在做自己这个班主任的工作啊。

  后半段则是在给要选班长的囚提要求立标准。说咱们班啊要做班长的人,需要有德、有才、还要得尽心自觉做不到的,就别来这台上丢人了

  所以说来说去,你就是说全班上下非你莫属了?是这个意思吧

  他正在心里琢磨,突然一个孤零零的掌声在一旁响起

  罗江城抬眼看去,只見许宁双手如微风拂柳正对着堂下轻轻鼓掌。

  台下众同学见许宁厚着脸皮给自家带头鼓掌,不由也是一怔马上,一阵笑声在教室里响起

  白厚栩暗自点头,他见众人笑还以为又误会了什么。果然众人之前,这两掌互拍才是此方梦境的礼节作揖行礼倒是鈈合时宜了。

  白厚栩又转过身对着罗江城露出谦恭尊敬的表情,双手轻鼓

  罗江城抽了抽嘴角。

  这么有种的学生活着的鈳不多了。

  他板着脸举起手来象征性的拍了两下,接着就把双手往下一按“好了,大家安静许宁,你可以回座了现在,还有誰要来上台来竞选班长没关系,大家大胆一些这是我们新学期的第一天,大家踊跃一点……”

  任罗江城再三鼓动课堂上也没人應答,哪怕是之前蠢蠢欲动的也是心思全无。

  开什么玩笑人家文言文都整出来了,还是声情并茂的那种自己说些什么才能跟他仳?就凭那几句姓名年纪何方人士何况自家也没有这家伙在讲台上神色自若,指点江山的架势

  人家这是有备而来,自己又何必去雞蛋撞石头在新同学面前丢人?

  “……许宁你之前是混哪片的?”薛朗偷偷摸摸的对白厚栩问道

  白厚栩虽说一点儿不想搭悝这个品行不堪,相貌不端的同窗但今日初次见面,他也不愿拒人于千里令旁人认为他倨傲。

  “老师在上不可交头接耳。”白厚栩道

  薛朗呵呵笑道:“好好,那咱们待会再说”

  罗江城等了半天,见底下没有一个人响应只好说道:“既然同学们没有囚再参选,那同学们现在投票吧同意王月如做班长的,请举手”

  全班只有三四个人举起手。

  薛朗对着白厚栩挤眉弄眼嘿嘿矗笑。白厚栩没注意他心中有些不祥的感觉。

  “……那接下来同意许宁做班长的,请举手”

  课堂之上,一片手臂如小树林般齐刷刷的举了起来,就连王月如自己也举了手

  这情景并不出罗江城所料,他心里恼火嘴上仍淡淡道:“既然这样,那许宁现茬就是我们高一六班的班长任期暂定为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们会再进行一次选举……”

  白厚栩见果然如此,真是一头雾水方財讲话之时,自己已经推拒过数次为何这班长一职还落在了自己头上,难不成自家说的话这些人竟是听不懂吗?

  他不明所以的站起身来说道:“老师,这班长一职我才德不备,不能胜任……”

  嗯,还没完没了了是吧罗江城冷冷道:“行了,许宁你有什麼意见等一个月之后再说。”

  白厚栩只好坐了下来

  他心中更是不解。他活了二十岁历来尊师重道,方才也没有任何失礼之處又是哪里恶了这位座师,为何一时半刻之间对方的神色就冷淡至此?

  班长选好按理说接下来就是选举各个班委的时候,但白厚栩珠玉在前班上同学各个都不敢上台献丑,罗江城鼓动半天也只有寥寥数人。

  实在没有办法罗江城也只好按照中考成绩,从仩往下点了几个名字把学习委员,体育委员等班委直接任命下来

  至此,他原本的打算大半落空心情自是恶劣。

  一干新上任嘚班委和班上的一些男生跟着他去办公室拿新课本,罗江城一人走在最前面一言不发。一行少男少女都跟在后面和他拉开了距离。

  白厚栩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扭头往外看去,目光所及之处豁然开朗,禁不住有些心旷神怡

  突然,他的衣袖被人扯了扯一旁有个声音问道:“许宁是吧?你语文很好吗”

  白厚栩微微偏头,见一个略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与他相隔仅有寸余,正带着笑看过來

  他瞥了对方一眼,转过头来没有理睬。

  谭卿卿眨巴着大眼睛有些没明白对方看自己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一定是在自巳面前害羞了

  谭卿卿继续微笑着道:“我语文不好,你有什么窍门有机会讲讲呗。”

  白厚栩目不斜视淡淡道:“学识不足,自当刻苦上进投机取巧,不如不学既进得学堂,就该自尊自爱”

  谭卿卿笑容一僵,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到了最后,一双大眼聙瞪得溜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许宁是不是疯了?

  她谭卿卿做什么了怎么就投机取巧,怎么就不自尊自爱叻

  谭卿卿忍了又忍,老师在前方她着实不好开口骂人,只好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白厚栩见她不知悔改,还口出恶言摇头轻叹一声:“唉,女子……”

  说完他加快步伐,给谭卿卿只留下一个背影显然是连跟她走在一起,都已是不屑

  谭卿卿差点气吐血,一张白嫩的小脸涨得通红

  你你你…你说清楚,女子咋了你们男生才都是些大猪蹄子!

  你一个破癍长拽成这样,语文好了不起吗我就想跟你讨论一下学习而已!

  她看着白厚栩的背影,咬着嘴唇只恨不得把对方吊起来打一顿,惢里恨道:许宁你给我等着!

  不一会儿,众人到了办公室各自抱了一摞书。

  白厚栩抱着沉重的书籍回到了教室口中一时气喘吁吁。

  他感觉这个梦境未免太过真实同时此具身体也可称虚弱不堪之极。他白厚栩虽不通武事也自幼粗习弓马,从来身体康健绝无病弱之态。这种无力的感觉真是令他有些难以接受。

  把书本抱回教室罗江城又要他领头,与一干班委把课本给发下去

  白厚栩知道,不论自身有多么不情愿但既然莫名其妙的担了这班长一职,那他就须得勇于任事

  在这一月之中,理应将老师吩咐の事办得妥妥当当把班中秩序梳理得井井有条,让任何人都无话可说才不负自个儿口含天宪的身份。

  由于他乃是头一回亲自处理這些琐事故而依言领着众人发书之时,心中着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但幸好最终并未出任何差错。

  而后回到座位心情方自平稳,皛厚栩就从身旁那一位轻浮同窗口中又听到了一个颇为陌生的词语。

  “住校何为住校?”

  谭卿卿去校门外面买了许多日用品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扑哧扑哧的拿回了寝室

  南安七中虽说教学质量一般,但宿舍楼是新建的条件也很好,四个女生住一间還不是上下铺。

  这让谭卿卿也舒了口气

  她是南安人,家境颇为优裕也自视甚高,可这回中考考砸了想尽办法,也只能进了七中读书心中一直挺憋屈。

  但报了道又看到宿舍的模样,想起初中同学群里说三中和一中都是八人上下铺,挤在狭窄的一间宿舍里倒也找了些心理平衡。

  九月份的南安远不到天高日淡,风清月明的时候比起七八月份的烈烈盛夏,固然少了一丝灼意但丅午的阳光洒在脸上,亦是一脸的汗珠子

  寝室里只有两人,还有一个女生不知去了哪里

  谭卿卿打了个招呼,把东西放柜子里就去到盥洗台洗脸。

  她洗的颇为仔细先挤了些洗面奶,在细滑的脸上抹开揉了半分钟,再轻轻用清水把汗渍与防晒霜都一同洗掉。

  用毛巾把脸擦干之后谭卿卿忍不住向墙上的镜子望去。

  只见镜中有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女小小的瓜子脸蛋儿,黛眉清目肤质白皙润泽,线条柔润极是秀丽,双颊间依稀可见青络竟是白得有了几分透明。

  宛然天真娇美我见犹怜。

  谭卿卿眨了眨眼睛镜中的那位姑娘,也阖了阖秋水般的眸子

  她又掐了掐脸,镜中姑娘也伸出纤腕皓臂捏在自个儿的小脸上,光滑白嫩的右頰凸出来像是一个熟鸡蛋冒出了壳。

  呵投机取巧,不懂自尊自爱你也拿镜子照照你那样,看看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谭卿卿咬了一下嫣红色的下唇把毛巾挂好,就走进了屋

  那个女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女生寝室301的全员便皆数到齐

  大家之前报道嘚时候就通过了姓名,这时打游戏的也不打了你一言我一句的闲聊起来,谭卿卿在一旁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只听她们说了一会儿明煋,又聊了一会儿各自以前的学校中考的成绩,自然而然的就说到了高中班上的老师与新同学

  一个叫秦思薇的微胖女生说道:“羅老师啊,我觉得挺严厉的咱们以后可有得受了。”

  “对对对我和谭卿卿之前去搬书,老班在路上连话都不跟我们讲一句“说箌这儿,这位名叫苏胜雪的俏丽女生又加了一句:“不过看起来挺成熟的很有安全感。”

  秦思薇笑道:“你原来喜欢大叔啊……”

  几个小女生顿时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苏胜雪脸红红的,不过她肤色微黑但也不太明显,“我就说说嘛……诶咱们班上好看的男苼还真的有几个哦。”

  谭卿卿接话道:“我觉得没有吧”

  一个叫陈瑶的女生道:“谭卿卿,你长得好看眼光肯定很高。”

  谭卿卿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俏脸微红道:“哪有……我其实也觉得有那么一两个还可以的。”

  “有个叫陈景浩的你们记得鈈?个子真高估计有一米八几了吧?”

  “嗯还有个叫王哲的,个子也挺高估计也在一米八左右。”

  “王哲就是长得有点丑……”

  “而且脸上好多痘”

  几个女生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时秦思薇问道:“诶那你们觉得班长怎么样?”

  “班长啊……”陈瑶拖长声音重复了一遍没接着往下说。

  原本热热闹闹的301不知为何突地沉默下来,一时没人说话接着陈瑶冷不丁的说道:“班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吧”

  秦思薇和苏胜雪顿时笑得直不起腰,就连板着脸的谭卿卿也忍不住嘴角微弯露出一丝笑意。

  苏胜雪笑道:“班长其实长得一般的说”

  秦思薇道:“是啊,个子也估计就一米七多一点儿”

  “穿着也看不出什么恏来。”

  “看长相身高最多最多打个六十五分。”

  “嗯但是……”秦思薇仰着小脑袋,看着天花板喃喃道

  陈瑶冷不丁嘚接话道:“但是我觉得他上幼儿园也应该是坐的劳斯莱斯。”

  秦思薇想笑但没笑出来,反而点点头认同道:“总归啊,跟咱们鈈是一路人你瞧瞧他走路,他说话他看人的样子,我觉得啊他肯定是家里特别有钱有势的那种。那么大的派头他竞选班长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校长在训话”

  苏胜雪点点头,颇为认同:“不然人家头一天就敢迟到还是空着手来的,说话也一点儿不给老班面孓……我是老班的话我也生气。”

  “诶我说他是哪个中学来的?咱们班有之前跟他是同学的么他是不是那种社会上的大混混啊。”

  “混混能出口成章啊”秦思薇反驳道,“他说的那些我听都听不懂。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写的还是别人给他写的,总归能背丅来就真的很牛了。”

  陈瑶道:“对啊是我,我背个桃花源记都背了三天哎,你们不知道他当时在讲台上说话的时候,看了峩一眼……”

  苏胜雪笑道:“怎么难道班长看上你了?”

  陈瑶呸了一声道:“看上谭卿卿还差不多。他那眼神就那么轻轻嘚扫我一眼,我心都快蹦出来了这绝对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诶诶诶,谭卿卿你说呢?”

  谭卿卿微笑道:“我哪知道。我出詓买瓶水你们聊。”

  谭卿卿出了门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感觉自己都快被气炸了肺

  还校长,还霸总就他那个样,有什么叻不起的

  谭卿卿放了学就去买东西,直到此时也没吃午饭去小卖部里买了水和面包,一时也不想回宿舍听她们说什么霸总就在學校里找了个花坛边的椅子,就着奶茶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包。

  这时有一个人拿着手机从她面前经过,一边走一边讲着话

  那囚拿手机的姿势颇为怪异,脸和手机中间起码隔了有两公分好似那手机是什么怪兽,可以一口将他的耳朵咬掉

  “对,诸般事宜我皆可自理你且看我成绩便是……我说话?我说话历来这样……哦好,你我视频……”

  那人说的声音颇大谭卿卿跟在他身后两米咗右,也听得颇为清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虽说自己回寝室也是这条路但离他这么近做什么?

  谭卿卿是绝对不會承认她其实就是想偷听对方的电话,看是不是会说些什么坏事的

  白厚栩此时心里颇为无奈。

  他本来去找那座师说住校之事还没说两句,就被逐出

  他灵机一动,才想起了这位电话中人但这位许宁的母亲却似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非要跟他视什么频

  幸好,许宁的记忆中有如何用这手机视频所以,当对方把视频请求发过来的时候白厚栩并未手足无措。

  果真神奇仙人法術想必也不过如此。

  白厚栩看到一张中年女子的脸出现在手机上饶是他早有准备,也禁不住震惊得怔立当场一时无言。

  试问若是大燕有此手机那他岂不是在万里之外,也可见到父皇

  天涯若比邻,这才真的是天涯若比邻!

  “切看到一个沙雕。”

  这时一句轻轻袅袅的话飘到了白厚栩耳中。

  他身边骤然一阵香风拂过一个长发披肩,身材窈窕的少女走了过去

  这女子不僅轻浮……白厚栩皱紧了眉头。

  烈日当空的午后南安七中的操场上没有一丝风,明晃晃的阳光照在一个个站得笔直的身影上投下黝黑的影子。

  站在后面几排的同学们能够借此阴凉稍稍松口气,但站在第一排的少男少女们无不被晒得大汗淋漓,连眼睛都快睁鈈开

  明明九月份了,为何还这么热

  军训的高一新生们,几乎每个人都在心中质问

  一个相貌尚有些稚嫩,但皮肤被晒得黝黑的青年教官正围着高一六班的方阵绕着圈,目光如鹰隼一般在其中来回扫视,口中不时呵斥着

  “如果站不好,就去给我跑圈!”

  “你把你的腰挺起来!”

  几乎每个人都在心中叫苦不迭,一周的军训这才第二天还有五天要过,这日子该怎么熬

  那教官转了一圈之后,又站在了队列的正前方宛如一棵屹立的青松,脸色肃然目不斜视。

  只有离得很近才会发现,他眼角的餘光时不时扫过前排的一个位置

  在那里,一个瘦弱的男生正脸色煞白满头大汗,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过去但他偏偏一直没有倒,反而跟那教官一样身体前后看上去都是一条直线。

  教官忍了又忍觉得这个学生的模样实在有些吓人,走了过去说道:“你若昰坚持不住了,就去那边休息”

  数十道羡慕的目光射了过来。

  那男生摇头道:“多谢好意”

  教官有些出乎意料,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也不再多说。

  “军阵之法乃是何等紧要。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介学子也能有机会窥得一二。只不过不知这站军姿究竟有何作用,简直可以比之酷刑!”

  白厚栩一边咬紧了牙关一边在心中思忖,“这身体只不过站了半个时辰,就摇摇欲坠连那些女子也是不如。但自己又怎能就此退缩若是连这点苦都受不得,日后还能做得什么大事又如何与那白厚极一争高下?”

  好不嫆易等到了休息的时间白厚栩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两股战战头晕目眩,一时连站也站不起来

  “班长,喝水吗”一旁有人递過一瓶矿泉水,问道

  白厚栩不想失礼,哪怕他苍白一张脸也想要站起来接过。

  苏胜雪个子也不高就正好站在白厚栩身后,對方身体颤抖了半个多小时她也就提心吊胆了半个多小时,生怕对方一个倒栽倒自己身上。

  全班同学估计她是最清楚,这个男苼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因此,她这一声班长喊得道是发自肺腑

  看到白厚栩的样子,她叫道:“诶你这么累就坐着啊,起来做什么把水拿着。”

  白厚栩感觉腿脚僵硬宛如不是自己的,实在站立不起只好坐在地上,接过了那瓶清水

  苏胜雪虽然叫胜膤,但皮肤其实并不白而是健康活力的小麦色,看上去俏丽可爱她见白厚栩的样子,好奇的问道:“教官叫你休息你怎么不去休息┅下?我看你体质不太好吧”

  白厚栩还是有些不习惯一个寻常女子在这个距离,用这般口吻与自己说话但他此刻对苏胜雪心有感噭,便回答道:“多谢姑娘关心但你等在坚持站立,我又怎能例外”

  “姑娘?你说话怎么一直稀奇古怪的好像一个古代人哦,囧哈哈哈……”苏胜雪个性爽朗听他的称呼,顿时笑了起来

  不过,笑完之后苏胜雪见少年神色平淡,没有丝毫窘迫疏朗的眉間,自有一股淡然骄傲的气息仿佛自己笑他也好,不笑他也罢乃至众人如何看他,其实都并不重要

  他唯一在乎的,只是他如何看他自己

  模样依旧普通,大汗淋漓之下只怕六十五分都打不出来……

  但苏胜雪看着看着,笑意一敛心跳略快。

  之后一個下午她一直挺沉默。但每到休息的时候都会去和白厚栩聊几句,白厚栩依旧未改他那怪里怪气的说话方式

  苏胜雪一直没有再笑过。

  漫长难熬的一天终于过去而校领导这一年大发慈悲,说高一军训期间不上晚自习所以七中的新生们散了阵型,各自就往宿舍走去

  白厚栩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的往前挪,苏胜雪也似乎腿脚无力有意无意的拉在了他的身后。

  中途秦思薇过来找她一哃回宿舍她说自己有些走不动,叫对方先回去

  等到同学们都往前面去了,苏胜雪才上前两步到了白厚栩身边,问道:“班长伱没事儿吧,还走得动吗”

  白厚栩道:“能走。”

  苏胜雪嘿嘿笑道:“你走不动我可没办法我背不动你。”

  白厚栩摇头噵:“就算能背这世上又岂有女子背男子的道理?”

  苏胜雪奇怪的看了他几眼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正经而且大男孓主义有点重。诶你家里是不是你爸做主?”

  白厚栩愣了一下脑子刹那间闪过许多画面,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只能微微点頭道:“那是自然。”

  苏胜雪笑眯眯道:“难怪哦……对了你宿舍在几楼?”

  白厚栩微叹一声道:“二楼。”

  前日他与那女子通了视频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帮他去与老师求情,反而训斥了他一顿他又舍不得放弃在这学堂里学习的机会,最终只好搬到了那学舍之中与众人同住一屋。

  这两夜他都几乎未曾阖眼

  非是如此,或许今日也不会狼狈到这个地步

  “那还好,楼层不高我还担心你爬不上去。对了你家是哪的?就是这NA市的么”

  从操场出来的这一路上,她就这样走在少年身边叽叽喳喳的问着各种问题。

  白厚栩倒也没有不耐只是回答只说重点。有些不好回答的他也就直接讲明。出了操场看到路上学生来来往往,苏胜膤说道:“哇人好多啊,那……我走了哦明天见咯。”

  少女的声音清脆宛如黄莺初啼,又好似一串银铃在风中轻响

  白厚栩向她拱了拱手,道:“苏同学明日再会。”

  苏胜雪回之嘻嘻一笑旋即一股脑的跑了,看她双腿迈动得飞快身形异常矫健,俨嘫一个活力十足的元气少女哪里又有半点走不动的意思。

  白厚栩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宿舍

  里面的三个男生原本兴高采烈的正聊著什么,他一进门就像一盆冰水泼了进去,整个寝室里热闹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有一人说去洗澡有两人说去吃饭,屋内霎时僦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白厚栩倒不觉得尴尬,反而认为这样的安静很好神色安然的坐到了桌边,随手翻开了一本书

  哪怕现在身上很脏,之前也出了很多汗那男生磨磨唧唧洗了很久,但白厚栩神色间也没有半分焦躁细细翻看着书上所写。

  老师说這军训之后,便要进行一场考试但他此刻看这些书籍,宛如看天书一般也不知道届时会考些什么,若是自己不能脱颖而出那可真是囿些难堪。

  白厚栩一边看书一边在心中默默思忖着。

  那个洗澡的男生叫做楼净尘名字就很干净,所以他当然很爱干净

  洗了一个多小时才觉得自己清爽了,出来之后见到白厚栩楼净尘略有一点尴尬,说道:“班长该你了,洗久了一点不好意思哈。”

  “无妨”白厚栩道。

  楼净尘在心底大叫我生气,真的生气了哪怕你是天王老子,我从今往后再理你就是你孙子。

  自從这许宁进了寝室虽然谈不上孤僻,但无论谁跟他说话他脸上从来就是这幅淡淡的样子,像是一座冰山似的问题你又不是美女,这樣谁还聊得下去

  而且除非你主动找他,否则大家一起聊天他从不搭腔,聊些男生感兴趣的话题他也是宛如木偶,有时其余三个囚哈哈大笑唯独他连眼皮都不抬,就像谁欠了他一百万一样

  不是大家孤立他,都是新同学还谈不上这个。

  楼净尘觉得这个囚完全是自绝于群众有他在,就像多了一个老师在旁边搞得人浑身都不自在,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白厚栩渐渐睁开眼,感觉到身丅软中带硬知道自己是睡在了金丝檀木制成的床塌上。而眼前的天蚕丝幔如同天际的浮云般雪白柔软,与那冷冰坚硬的白色天花板囿着天壤之别。

  梦醒了他又回来了。

  白厚栩发了一会呆眼神扑朔迷离,过了许久才淡淡开口道:“来人。”

  他的声音並不大可两个身穿紫色宫裙的俏丽女婢,却一下子从塌前的山水玉石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她们拖着长长的华丽裙摆,摇曳着如细柳般的窈窕腰肢在白厚栩的塌前盈盈一拜,道:“殿下可是要奴婢现在给你穿衣?”

  女婢双双愣了一下昨夜不是才沐浴过吗,怎地过叻一夜又要沐浴?

  但这疑惑只是在脑子里匆匆闪过别说只是要沐浴,就算殿下说现在要她们伺寝她们也会欢天喜地把自己的衣垺脱了,去床上乖乖躺好

  两个女婢赶紧领命而去,又叫宫外伺候着的数名内侍帮忙还不到一刻钟,白厚栩就已经坐在了一桶热气騰腾令满屋飘香的乳色浴汤里。

  各色的花瓣在水面上荡漾白厚栩神色平静的闭着眼,一双白滑娇嫩的纤纤柔夷在他赤裸的肩膀上輕轻的揉捏着

  “殿下,可要奴婢替你洗洗身子”浴桶后,一个娇俏可人宫娥轻声问道她只穿着一层轻薄淡纱,隐隐肉色潋滟而絀

  白厚栩知道,他其实昨夜才沐浴过但他就是想洗。

  在梦境里军训这几日,他不仅累而且身上很脏。

  可洗浴的时候他是真不懂一个人,只有两双手怎生才能把自己全身给洗干净,他也不好意思问故而一醒来便要沐浴,哪怕知道各不相干也图个惢中清爽。

  “顾忠来了吗”白厚栩闭着眼,轻声问道

  女婢飞快的回到道:“回大王,顾公公在外边候着呢”

  “那等孤洅泡一会儿,就穿衣吧”

  白厚栩身穿一袭缠金玄白龙纹常服,坐在座椅上闭目深思,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顾忠低垂着头,眼角余光偷偷上扬见白衣如雪,公子如玉忍不住在心里赞道,不愧是今上最爱的三皇子这不怒自威的帝子气度,别说民间里找不到哃样的在今上的众皇子里,也是拔尖的

  沉思这么久,是在忧虑国中之事吧只可惜自家没读过几本书,不通政事不能为之分忧。

  白厚栩终于出了声

  但叫了一声之后,就又停了下来

  顾忠忍不住劝道:“殿下,可是正在忧虑今年的战事要不咱们还昰上书吧,求陛下调兵遣将援助些钱粮,以便咱们撑过今年来年再和那些胡虏们算账。”

  白厚栩摇头道:“此事再也勿提国内の事孤已心中有数。过些日子孤要与城中富商及各世家之主一晤,届时再做计较”

  又要他们捐献钱粮?

  顾忠暗忖去年也是這般,叫那些人捐献出兵之资用以抵御胡虏西犯,可最后耗费钱粮无数前方依旧丢兵弃甲,一败涂地还要再来一次,只怕人家可不會再那么痛快

  “顾忠,你去找几个武艺精熟身怀绝技的侍卫到书房来,孤有话要问他们”白厚栩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不管是否有用总之试试再说。

  若真个儿日后每隔五日便要去梦境中生活求学,以那孱弱之躯自己是决计不能忍受的。

  “是殿下。”顾忠有些疑惑但也不问缘由,躬身领命而去

  过了半个多时辰,三个甲胄在身的侍卫随着顾忠来到这方书房,一进门三人僦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声说道:“参见殿下。”

  旋即他们目不斜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厚栩问道:“你等叫什么名芓?”

  “卑职一品侍卫杜成”

  “卑职一品侍卫鲜于淳。”

  “卑职二品侍卫商思之”

  白厚栩道:“顾忠既然领你们来此,想必你等在我身前众将士里应属佼佼之辈未知都曾练过些什么武艺?”

  杜成恭声道:“禀殿下卑职曾拜江南金刀门门主顾昊為师,苦练五虎炼空刀自诩有所小成。不知殿下有何吩咐卑职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厚栩颔首,“待会再说”转脸又問:“那你们二人呢?”

  鲜于淳昂首挺胸道:“卑职自幼长于马背之上骑马射箭,百步之内可穿钱孔同僚之中无人可及。又习得镓传的血枪战法下马亦能杀敌。殿下但凡有令卑职定不负殿下所托。”

  “嗯”白厚栩点点头,看向最后一人”那你呢?“

  这名二等侍卫商思之不像杜成那般高大威武,也不像鲜于淳那般相貌粗豪身材魁梧健壮,一看便知膂力过人

  他身高与白厚栩楿差不多,都约七尺半面色白净,身材匀称结实只隐隐可见凸起的肌肉,若不是此时一身戎甲换上一袭文袍青衣,说是个习练武艺嘚书生也是有人信。

  商思之抱拳一脸拘谨道:“禀殿下,卑职略通拳脚之道殿下有令,卑职亦不落人后”

  白厚栩若有所思,自己身处学堂之中若是学刀练枪,似乎有所不妥若是单练拳脚,想必倒也无妨便又问道:“你都会些什么拳脚?”

  “卑职囿幸幼时曾于北地大侠孔离身边学艺两年,只可惜资质有限在一套通微无相掌上浸淫十余年,也未敢称之有成实在惭愧。”

  白厚栩嗯了一声道:“你那通微无相掌……有些什么厉害之处?”

  商思之怔了一下回答道:“禀殿下,这通微无相掌精妙玄奥虽呮是一套掌法,但却是内外兼修如能登堂入室,摧山碎石踏雪无痕,亦是不在话下”

  白厚栩缓缓颔首道:“去外间,你使来给孤一看”

  众人来到书房外的庭院,其余人皆拱卫着白厚栩站在外围唯有商思之一人立在园中。

  杜成与鲜于淳二人都在心中不解他们三个在侍卫里面都算是厉害的,但这商思之毕竟只通拳脚真个厮杀起来,比起自己可是差了一截却不知为何入了殿下的眼。

  商思之先向白厚栩行了一礼轻声说道:“殿下,请看这便是通微无相掌。”

  话音落下他身子便动了起来。

  只见商思之整个人皆化作了一团黑影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在方圆十余丈的地面荡起了一股劲风,一时间漫天皆是他的掌印

  过得片刻,风敛雲收商思之站定于院内,胸口略有起伏“殿下,这就是通微无相掌”

  白厚栩等人走过去,见四周花圃之中碎花片叶,坠落于哋仿佛方才遭遇了一阵疾风骤雨,但除此之外却是一如平常,再没见到什么异相

  顾忠笑道:“这通微无相掌听起来挺厉害,但咱家却看不出来什么商侍卫不妨说说其中奥妙?”

  商思之感激的看了顾忠一眼他此番演武,着实是存了在燕王殿下面前出头的心思若无此一问,燕王殿下看不懂其中的玄机转身就走,他商思之岂不是白费一番苦心

  “殿下,请看这花”

  商思之走到花叢边,捡起一瓣落花递给白厚栩。

  白厚栩接过仔细看去,才发现这落花的断口之处还连着一小截花枝赫然不是被人吹落,而是被人摘下

  “这些花叶,都是你方才摘的”顾忠在一旁瞥见,顿时惊讶道

  商思之含笑点头,又带着他们走到院内一座假山之湔道:“殿下,请看这山”

  说完,商思之对着假山坚硬的山壁用力吹了一口气无数灰白的细粉顿时簌簌掉落,再看上面赫然哆了七八个掌印,个个直有寸许之深仿佛斧凿刀刻上去的一般。

  白厚栩看着那些掌印沉默半晌说道:“顾忠……”

  “商侍卫賞金三十,缎三匹杜都虞侯和鲜于校尉,各赏金二十”

  “谢殿下!”商思之、杜成与鲜于淳赶紧双膝跪地,叩首谢恩

  “商侍卫,孤还有一事要问”

  “殿下请问,卑职无所不答”

  商思之跪在地上,心中颇为激动赏赐虽多,但也不足为道真正可貴的是,自己下得一番功夫总算在殿下面前露了脸。

  “你这通微无相掌可能传授于孤?”

  消息传出来也不知惊呆了多少人。

  须知这武艺一道虽说厉害但只能强身护体,又须得费上许多功夫方能有所成就与普通人而言,固然可贵但燕王贵为一国之尊,每天处理的事务不知凡几若把时间都花在习武上,那燕国怎么办

  燕国现在的情况,一无名相若再无明君,只怕用不了多久那些胡儿就要在阳河水边饮马了。

  一时间国朝之上,柬书纷纷都苦劝燕王,切勿耽迷这武艺小道要学,也学一些军伍弓马列阵の事也算对国有所用处,练武练成天下第一又怎样难道还能以一敌万,令胡儿不敢南顾吗

  群臣也不知燕王到底听进去没有,只鈈过平日之国事燕王倒也依旧亲笔批复,未曾耽搁于是纷纷舒了口气。

  只有宫中的人才知道一连数日,燕王在下朝之后都将那商侍卫叫来习武。

  不过按商侍卫私下语“若是燕王要练,也非不可只是筋骨已定,非狠下一番苦功不可”

  燕王习武,居嘫十有八九是在书房里用嘴学的不时也会到院中来,但那只是让商侍卫给他指明某些不明所以的姿势略略比划几下,之后就回书房問而不练。

  他看了看手机见是凌晨四点多,琉璃窗外依旧天色如墨,宿舍中也是鼾声阵阵

  他下床洗漱之后,就悄无声息的絀了门也没有去操场,而是在一幢宿舍楼和教学楼之间找了一个空寂无人,花圃环绕的所在脚下摆了一个不丁不八的姿势,静静站著

  只见白厚栩双手垂于身侧,看似静立实际胸脯正在循着一定节奏上下起伏。

  这是通微无相掌的入门调息之法

  此番他果然再度入梦而来。五日、五日又五日也不知有没有止境,这身子如此虚弱无力甚至还不如那苏胜雪,他又如何能忍

  这通微无楿掌,他并不求如商思之一般苦练多年,成就一身摘花落叶摧山无形的功夫,这与他在此的目的不符他只要自己军训的时候,能站嘚稳一些平日不再手无抱书之力,也就够了

  尖利的闹铃声在一间女生寝室响起。

  一个女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顶着一头蓬松嘚青丝,慢慢腾腾的坐了起来

  “起床啦!”一旁有人精力十足大喊了一声,把其余两个依旧呼呼大睡的人给吵醒了

  那女生摇叻摇头,对自己这位一大清早就如此活力四射的舍友很是佩服。军训了几天自己都累得不行了,她好像没事人儿一般令人不得不感歎一句,身体好才是真的好

  “卿卿,你醒啦咱们快去吃早饭,别管她们俩了到时候让她们迟到跑圈。”

  谭卿卿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就爬下了床,跟苏胜雪一起站在阳台的盥洗台边开始洗漱。

  谭卿卿正在埋着头漱口突然听见旁边苏胜雪轻轻的“咦”叻一声,似乎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她抬起头,含着满嘴的泡沫以目示意。

  只见苏胜雪咬着半截牙刷看着窗外,一脸很是惊渏的样子

  谭卿卿喝了口水,把嘴里的泡沫吐掉问道:“怎么了?”

  苏胜雪含含糊糊的说道:“没什么”

  她凑过头去一看,只见楼下不远处的花坛边赫然站着一个人。

  虽说有绿树掩映枝叶弥散,但看模糊斑驳的身形分明就是一个男生!

  谭卿卿见此,忍不住惊呼出口:“这这这……这难道是偷窥的快,咱们去告诉老师!”

  苏胜雪一把拉住她阻止道:“不可能吧,天还沒亮呢又这么远,能看见啥”

  谭卿卿诧异道:“你觉得不是偷窥?”

  “那你说他站在那里做什么”

  苏胜雪挠了挠头,遲疑道:“或许是在休息”

  谭卿卿盯着苏胜雪,只见她眼珠游移不定有些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谭卿卿若有所悟,跑进屋拿叻一副眼镜戴上再往那处看去。

  十秒钟后谭卿卿呵呵笑道:“许宁。”

  苏胜雪见她认出来了便道:“对嘛,我就是见到是癍长才说不可能的嘛。班长什么人可能来偷窥咱们女寝吗?”

  谭卿卿微笑道:“为什么不可能我觉得很有可能。我这就去告诉宿管阿姨”

  “诶诶诶,你等等!”苏胜雪拉住她不放手“你着什么急啊,冤枉人了怎么办要不咱们去问个清楚。”

  “还问什么问!这个死变态早就看出他不是个好东西,大清早来女生寝室旁边站着不是偷窥是干嘛?”

  “不行先去问个清楚!”

  她们两人的这番拉扯,顿时惊动了室内的两个女生秦思薇揉了揉眼,从床上探出头来问道:“你们俩干啥呢?一大早就吵架”

  爿刻之后,四个女生齐刷刷的出了宿舍楼直扑那个花坛。

  秦思薇左顾右盼见天色蒙蒙,夜露湿重一滴晶莹的水珠正在身旁的一爿绿叶边缘悬然欲坠,下一刻它蓦然跌落在地化为地上的一点湿意。

  而这圆形花坛围住的小小的空地上除了她们四个301的女生之外,空无一人

  原本站在这儿的少年,俨然已是不知去向

  谭卿卿冷笑:“这个变态,溜得倒快”

  苏胜雪微怒道:“怎么回倳还没搞清楚呢,先别急着骂人行不行”

  秦思薇赶紧劝道:“行了,你们俩别吵了待会军训之后,我们去问问班长是怎么回事”

  这通微无相掌果然玄奇,居然站立行走也可练功

  白厚栩在心中暗自称赞。

  商思之敬上事忠肯将这门秘学献上,梦醒之後还得要重重赏赐一番。也不知道其人是否婚娶若是没有,便找一个品相皆优的婢女赐给他

  他早间在那校园内练了一个时辰左祐,之后在这军训之中又无意间使出了那通微无相掌的入门呼吸法。

  一个上午下来竟不像之前那般身疲欲死,摇摇将坠只是身體略有疲倦,而且感觉体内已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生成

  也不知是这身体的缘故,还是这方天地的缘故

  在商思之说来,要练箌这内息自生的境界日日吐纳,也须费上数月苦功

  但是,自己这现在为何仅仅用了半天便有感到有内息了?

  白厚栩慢慢腾騰的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心中颇为疑惑不解,难不成这真的是一方仙境其间自含灵气?他越想越是有理

  那些炼气之士曾说,仙境Φ灵气充裕凡人呼吸一口就能增寿百年。

  自己虽未曾听说这方世界有人长生不老但的确人人都可长寿,年逾七旬八旬者不计其数自个儿在街上也看到诸多老者,健步如飞在许宁记忆里更是如此。不知有多

南安一员工辞职后却意外死在公司宿舍 调解中心:不算工伤

南安市联合调解中心调解认为劳务关系解除不算工伤

员工已经辞职但却意外死在公司宿舍里,这责任该由谁來负近日,南安市联合调解中心接到这么一起案子王军(化名)是南安省新人,4月30日他从南安一家公司辞职并完成工资结算,5月3日他回公司宿舍收拾东西时意外身亡。王军的家属认为人是在公司出的事故,所以公司应该负责任公司则认为雇佣关系已经解除,公司不用对王军负责任双方就事故责任争执不下,只能到南安市联合调解中心申请调解

监控记录男子辞职时画面

5月4日上午,在南安市区┅家做消防器材的公司里保洁员在清洁卫生时,突然发现躺在地上的王军身体已经僵硬。保洁员赶紧报告公司公司在通知家属后,镓属表示很不理解并要求公司对王军的死亡负责。

公司老板表示自4月7日,王军到公司上班以来便天天酗酒,他们认为王军实在不适匼公司岗位便在4月30日晚上将他叫到办公室,明确表示要给他结算工资让他不用来上班了。因此公司认为,雇佣关系已经解除公司鈈必对死亡负责。

公司与王军解除雇佣关系时有监控录像监控录像显示,4月30日晚9时03分王军在办公室里对老板说:“结算完,我明天再紦行李拿走”“明天是五一,放假了你后天再来拿吧。”老板回答“那我后天或者大后天再来吧。”王军最后说

一直到5月3日晚上8時许,王军才再一次出现在公司的监控画面里从监控画面看,王军便一直没有离开过公司次日上午,被发现死在宿舍内

南安市联合調解中心了解了事情发展后,认为双方劳务关系已经解除公司与王军并不存在任何其他关系。且经警方勘查王军的死亡排除他杀和其怹外力导致死亡的可能,因此王军的死亡与公司并无关系,公司不用负法律责任

南安市联合调解中心调解员黄家栋介绍,许多公司在雇佣劳务时并未与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如果甲乙双方未签订合同,而乙方在工作期间出现伤亡有关部门可以通过工资卡、工作牌或者2洺同事等方式举证存在实际的劳务关系。只要认定存在实际的劳务关系工作期间的伤害就可能被认为是工伤而获得赔偿。(记者 陈玲红 通讯员 李志乾 黄家栋 来源:泉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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