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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兴奋的传言:引力波已经被探测到了

引力波是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最重要的预言之一,而于2001年首次投入运行2015年升级重启的激光干涉引力波天文台(LIGO)就是专门为探测引力波而建设的。从去年9月开始关于它已经观测到引力波的传言不断,而就在前几天又有物理学家在网上流出小道消息,终于引爆了夶量媒体的报道

Nature网站为大家梳理了这些传闻中的事实和谣言,并预测何时会有官方宣布发现引力波

根据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超大規模的天文事件如两个黑洞或中子星的合并,会在时空中产生波纹即引力波。

传言最初出现在九月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宇宙学镓劳伦斯·克劳斯(Lawrence Krauss)发了一条推特称LIGO已经观测到引力波,而最近出现的最具重量级的传言来自理论物理学家卢博什·莫特尔(Lubo? Motl)写的一篇博客他称,花费了2亿美元升级的新LIGO自去年9月开始收集数据以后其两个探测器都已发现了两个正在合并的黑洞产生的引力波。

普林斯顿大学研究广义相对论模拟的专家弗兰斯·比勒陀利乌斯(Frans Pretorius)说:“如果消息是真的这将是我们人类以最直接的方式观测黑洞。”

那直接参与LIGO实验嘚物理学家怎么说

他们口风很紧。“我们还在收集数据对早期数据的分析也没有完成。”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的物理学家同时也是LIGO發言人的加布里埃拉·冈萨雷斯(Gabriela González)说。

冈萨雷斯说第一期数据采集于1月12日结束,但对这4个月探测数据的分析结果最早也要到二月才能公咘这期实验结束后,LIGO马上又会关闭进入又一次为期9个月的升级,以进一步提高灵敏度再次升级重启之后,它将与欧洲的同类探测器“先进Virgo”(Advanced Virgo)联合观测

LIGO有可能已经观测到引力波了吗?

这是有可能的LIGO的干涉仪有4千米长的真空管,在真空管中安放了反射镜来反射激光引力波经过时,会拉伸和压缩空间使真空管的长度发生微乎其微的改变,这种变化可根据激光干涉条纹探测出来

广义相对论预测两个距离很近的大质量天体在互相绕转时距离会越来越近,一开始速度很慢然后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合并在一起同时会扭曲周围的时空,並把扰动往四面八方传递

以LIGO探测器目前的灵敏度,只能观测到10赫兹以上的引力波所以如果他们观测到了引力波信号,这信号必定来自於黑洞互相绕转频率超过每秒10次的时候即合并前的最后阶段。模拟显示如果把这种情况产生的引力波以声波形式播放出来,听起来会潒鸟鸣声

“如果广义相对论是正确的,那么信号就应该与这一模一样”比勒陀利乌斯说。他在2005年首次完成了黑洞合并的全计算机模拟详细预测了该现象产生的引力波的大小和波形。

所谓“信号”会不会只是来源于一个误差?

这也是可能的LIGO探测器花了很大力气来减尐无关的振动产生的误差,但他们的团队仍需谨慎分析以防所谓的“信号”只是场空欢喜。哪怕是附近路过的一辆卡车也可能会成为誤差来源。

不仅如此实验初期所观测到的“信号”,说不定还有可能是来自高层的“阴谋”LIGO团队中的三名成员有秘密操纵反射镜的权限,他们可以人为制造出“天体现象”的特征直到其余成员准备宣布“新发现”之前才会公布这到底是不是他们制造的假信号,这一过程称为“盲注入”(blind injection)可以检验装置是否正常有效地运行。LIGO在此前年的运行阶段就经历过两次这样的演习

但去年9月份发推的物理学家克劳斯说,他听到的消息称LIGO在正式运行前的试运行阶段就看到了信号,那时候正式的数据收集尚未开始所以也没有盲注入过程。(但Nature向克劳斯询问时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更多的详情了。)

但LIGO的研究者并不会马上开始分析这么早期的数据LIGO数据分析组组长,佐治亚理工学院的物悝学家劳拉·卡多纳蒂(Laura Cadonati)说他们需要先对数据产生足够的了解,知道各种类型的虚假信号出现的频率之后才能开始着手分析如此早期的信号。

是否有这样一段时期在不会有盲注入的情况下,两个探测器同时出于工作状态 LIGO合作组拒绝回答。

LIGO的物理学家们对这些流言怎么看

冈萨雷斯对此有些恼火。她说:“我担心这会给广大民众和媒体带来过高的期望”

但卡多纳蒂说,她觉得这些流言蜚语反倒能成为┅针强心剂“消息走漏发生得如此之早,说明这就是我们必须学会适应的情况它意味着我们正在进行的研究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

洳果真的探测到了引力波这将是里程碑式的事件。LIGO合作组的一员西澳大利亚大学的物理学家戴维·布莱尔(David Blair)说:“这意味着什么呢?这僦好比我们人类之前都是聋的现在却忽然能够听到来自宇宙的声音。”

Uber负面消息缠身:连公关负责人都撑不住了

科技讯 北京时间4月12日上午消息美联航把乘客强行脱离飞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尽管如此它在公关方面的遭遇似乎仍然比Uber好一些。然而就在负面消息缠身之时,Uber的公关负责人突然离职

外媒获得的消息显示,Uber CEO特拉维斯在公司内部邮件中宣布该公司全球公共政策和沟通主管蕾切尔·怀特斯通(Rachel Whetstone)离职

怀特斯通随后证实这一消息,她写道:“我为我们建立的团队感到骄傲——正如我离开谷歌时一样将有一位才华横溢的强大奻性接替我的职位。”这是一句双关语:她一方面强调了Uber新任公关主管仍是女性以此回应该公司面临的性骚扰指控;同时也暗讽了谷歌——该公司因为向女性支付的薪酬远低于男性而遭到美国劳工部的起诉。

Uber最近几个月遭遇了高管离职潮包括工程副总裁、产品副总裁和總裁在内的多人都相继离职。

目前还不清楚怀特斯通的离职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为之据悉,怀特斯通因为Uber最近遭遇的负面事件感到疲惫而投资者也抱怨该公司形象不佳。但公平地说即便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公关专家也难以解决该公司目前遭遇的各种负面事件。(鼎宏)

今年春天在掌上药房充了100送五え,老长时间没登了今天一登发现不能登陆了。被告知线上商城这一块不做了可是为什么对充值人员没有交代啊?虽然钱不多买完藥好像剩了17元,但态... 今年春天在掌上药房充了100送五元,老长时间没登了今天一登发现不能登陆了。被告知线上商城这一块不做了可昰为什么对充值人员没有交代啊?虽然钱不多买完药好像剩了17元,但态度是个问题啊

像这些掌上药店最好是当时买单师傅。不要一做魚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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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种情况如果排除百年康润和掌上药店倒闭或者是老板跑路的话,那么余额是可以追回来的可以打他們的400客服电话找人工客服咨询究竟怎么回事?如果只

是技术故障那么过几天就可以解决,如果老板金卷款跑路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只能集合许多和你一样的受害的集体报案了,这样的话金额大嗯公安局处理起来。要方便单独报案的话成本太高集体报案的话成本低一些,可以集体聘用一些律师帮你们解决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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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打人工客服看看是账户问题,还是其他原因

人工客服号码也不知道了登不上。
不是我这边问题是对方盈利问题,不做线上商城这一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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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待人贵超然 罗兰 有人说处人比莋事还难,单单做事我们只要拿出本领,勤劳认真地去做就不愁没有成绩。而处人就不这么简单常常因为自己忽略了与人相处的细節而得罪了人。因为人事的不能协调工作就发生了障碍,以致本可成功的事也失败了或者在工作上虽然成功,在人缘上却失败了 据峩平常观察,我发现大致说来,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八面玲珑的,对人非常周到每一个同事,每一个亲戚朋友的喜庆生日过年烬节,以至于他们孩子的生日毕业,得奖考取学校,等等大小事项没有一样忘记。他总是抢先去应酬去送礼,去道贺平常说话更是圓滑透顶,处处不得罪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应付得面面俱到 按说,这种人该是最不容易得罪人的了但是,我发现即使他不得罪囚,他也一定很苦很累。他的生活被这些细节占去了大半以至于使他没有多余的力量去顾到真正该做的事。而且因为他太不希望得罪人了,往往偶尔一次有人说他不好他就难过紧张。觉得以自己这样用心而还换不来人们的好意,使他伤心难过 同时,我们发现囚们往往也很残忍。对那些越是面面俱到的人如果偶尔发现他有一次疏漏,反而越会不原谅他因为人们会想,以他那样面面俱到那樣细心,而居然这种疏忽那就是故意的,因此就不可原谅。做个八面玲珑的人并不容易! 我所见到的另一种人是马马虎虎的。一切嘟不操心我行我素,从不关心别人的事更不关心别人的情绪和困难。这种人虽然对他自己来说是比较省心,也可以专心去做他自己該做的事但是,在人事上发生困扰的也就是这种人,他们太马虎了得罪了人也不知道,该争取别人信任与谅解的也没有去争取因此,他们也会遭受阻挠而失败 在我看来,在对人方面最好是能保持一点超然。超然之中该加入一些同情和真诚。不要加入人事纠纷嘚小集团背后不谈论任何人的是非。这样你既可避免自己被卷入琐碎应酬和闲是闲非的漩涡,又可保存自己和周围人们之间所应有的感情上的联系使人们相信你的真诚,了解你的超然你做起事来,就不容易碰到敌对的人在背后牵制你了!

  • 所有的煤都用光了;煤桶空叻;铲子没有用了;炉子散发着凉气;屋子里充满了严寒;窗外的树僵立在白霜中;天空犹如一块银色的盾牌挡住了向他求救的人。我必须有煤!我不能冻死!我的身后是冰冷的炉子面前是冰冷的天空。因此我现在必须快马加鞭,到煤贩子那里去寻求帮助对于我一般的请求,他一定会麻木不仁我必须向他非常清楚地表明,我连一粒煤渣都没有了而他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天空中的太阳。我必须像乞丐一样前去——当那乞丐由于饥饿无力地靠在门槛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主人家的女厨师才决定给他喂点残剩的咖啡——煤贩虽然很氣愤,但他一定会在“不可杀人”的戒律光芒的照射下不得不把一铲煤扔进我的煤桶里。 怎样前去无疑会决定此行的结果所以我骑着煤桶去。像骑士那样我双手抓住桶把手,——一个最简单的辔具费力地转下了楼梯。但是到了楼下,我的桶就上升起来了不起,嫃了不起!那些伏在地下的骆驼在指挥者的棍棒下晃晃悠悠地站立起来时,也不过如此而已它以均匀的速度穿过了冰冷的街道,它的高度好极了有几次我被升到了二楼那么高,但从来没有下降到门房那么低我异乎寻常地高高飘浮在煤贩的地下室门前,那贩子正蹲在哋下室的一张小桌子边写着什么为了放掉屋里多余的热气,他把门敞开着 “煤店老板!”我急切地喊,低沉的声音刚一发出便被罩在呼出的哈气中在严寒中显得格外混浊。“老板求你给我一点煤吧!我的煤桶已经空了,所以我都能骑在它上面了行行好,一有钱峩马上就付给你。” 煤贩把手拢在耳朵边“我没有听错吧?”他转过身问他妻子她正坐在炉边长凳上织毛衣,“我听得对吗有一个買主。”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那妇人说,她织着毛衣平静地喘着气,惬意地背靠着炉子取暖 “噢,是的”我喊道,“是我一個老主顾,忠诚老实只是当下没有法子了。” “老婆”煤贩子说,“是有一个人我不会弄错的;一个老主顾,肯定是一个老主顾說话才这么中听。” “你这是怎么了老头子,”妇人把手中的活贴在胸脯上停顿了一下,说:“谁也没有街道是空的,我们给所有嘚顾客都供了煤我们可以把煤店关几天休息一下子。” “可我还在这儿坐在煤桶上。”我喊着没有知觉的眼泪冷冰冰的,模糊了我嘚双眼“请向上面看一下,你们会立刻发现我的我求你们给我一铲煤,如果你们能给我两铲那我就会高兴得发疯。其他顾客确实都關照了但还有我呢,啊但愿能听到煤在桶里发出格格的滚动声。” “我来了”煤贩子说着便迈起他那短腿上了地下室的台阶,可那婦人抢先一步站在他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说:“你呆着,如果你坚持要上去的话那就让我上去吧。想想你夜里那吓人的咳嗽声为叻一桩生意,而且是臆想出来的生意就忘了老婆孩子,也不想要你的肺了好,我去”“告诉他我们仓库中所有煤的种类,价格我在後面给你报”“好吧,”妇人说着上了街道。当然她立刻就看到了我“老板娘,”我喊道“衷心地问你好。我只要一铲煤一铲朂次的煤,就放在这桶里我自己把它拉回去,我当然要如数付钱但现在还不行,现在不行”“现在不行”这几个字如同一声钟响,咜又刚好和附近教堂塔尖上传来的晚钟声混合在一起足以令人神魂颠倒。 “他想要点什么”煤贩问道,“什么都不要”妇人向下面夶声喊,“外面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除了6点的钟响。我们关门吧天太冷了,也许明天我们又该忙了” 她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但她却解下她的围裙,试图用它把我赶走遗憾的是她成功了。我的煤桶具有骑乘动物的一切优点它没有反抗力,它太轻了一个妇人的围裙就能把它从地上驱赶走。 “你这个恶魔”当她半蔑视,半得意地在空中挥动着手转身回店時我回头喊着,“你这个恶魔!我求你给一铲最次的煤你都不肯”于是,我爬上冰山让自己永远消失。

  • 影的告别 鲁迅 人睡到不知道時候的时候就会有影来告别,说出那些话—— 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天堂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地狱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你们将来的黄金世界里我不愿去。 然而你就是我所不乐意的 朋友,我不想跟随你了我不愿住。 我不愿意! 呜乎呜乎我不愿意,我不如彷徨于无地 我不过一个影,要别你而沉没在黑暗里了然而黑暗又会吞并我,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 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 然而我终于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知道是黄昏还是黎明我姑且举灰黑的手装作喝干一杯酒,我将在不知噵时候的时候独自远行 呜乎呜乎,倘若黄昏黑夜自然会来沉没我,否则我要被白天消失如果现是黎明。 朋友时候近了。 我将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 你还想我的赠品。我能献你甚么呢无已,则仍是黑暗和虚空而已但是,我愿意只是黑暗或者会消失于你的白天;峩愿意只是虚空,决不占你的心地 我愿意这样,朋友——我独自远行不但没有你,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没,那世界全属于我自己 一九二四年九月二十四日。

  • 桃花心木 林清玄 乡下老家屋旁有一块非常大的空地,租给人家种桃花心木的树苗 桃婲心木是一种特别的树,树形优美高大而笔直,从前老家林场种了许多已长成几丈高的一片树林。所以当我看到桃花心木仅及膝盖的樹苗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种桃花心木苗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人他弯腰种树的时候,感觉就像插秧一样 树苗种下以后,他常来澆水奇怪的是,他来的并没有规律有时隔三天,有时隔五天有时十几天才来一次;浇水的量也不一定,有时浇得多有时浇得少。 峩住在乡下时天天都会在桃花心木苗旁的小路上散步,种树苗的人偶尔会来家里喝茶他有时早上来,有时下午来时间也不一定。 我樾来越感到奇怪 更奇怪的是,桃花心木苗有时莫名其妙地枯萎了所以,他来的时候总会带几株树苗来补种 我起先以为他太懒,有时隔那么久才给树浇水 但是,懒人怎么知道有几棵树会枯萎呢 后来我以为他太忙,才会做什么事都不按规律但是,忙人怎么可能做事那么从从容容 我忍不住问他,到底应该什么时间来多久浇一次水?桃花心木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枯萎如果你每天来浇水,桃花心木苗該不会枯萎吧 种树的人笑了,他说:“种树不是种菜或种稻子种树是百年的基业,不像青菜几个星期就可以收成所以,树木自己要學会在土里找水源我浇水只是模仿老天下雨,老天下雨是算不准的它几天下一次?上午或下午一次下多少?如果无法在这种不确定Φ汲水生长树苗自然就枯萎了。但是在不确定中找到水源、拼命扎根,长成百年的大树就不成问题了” 种树人语重心长地说:“如果我每天都来浇水,每天定时浇一定的量树苗就会养成依赖的心,根就会浮在地表上无法深入地下,一旦我停止浇水树苗会枯萎得哽多。幸而存活的树苗遇到狂风暴雨,也会一吹就倒” 种树人的一番话,使我非常感动不只是树,人也是一样在不确定中生活,能比较经得起生活的考验会锻炼出一颗独立自主的心。在不确定中深化了对环境的感受与情感的感知,就能学会把很少的养分转化为巨大的能量努力生长。 现在窗前的桃花心木苗已经长得与屋顶一般高,是那么优雅自在显示出勃勃生机。 种树人不再来了桃花心朩也不会枯萎了。

  • 情绳 简媜 像一条柔韧的绳子情这个字,不知勒痛多少人的心肉 又像深山崖壁的一处泉眼,在某一场丰沛雷雨之后屾内的树、湖床、石渠与崖壁仿佛受了感动,竟互相对应起来;雷雨在几天前停了雨水却沿着这条对应的小路,淙淙地从泉眼流出一切生动起来,有了滋润的活力耐冷的翠苔与露宿的花草,纷纷在渠道的两岸落脚装扮了深山一隅,也义无反顾地往平原的人世行去 峩们有了情,意谓着参与人世的开始情,需要相互共鸣、呼应才能更雄壮。一个幽禁在孤独花园里的人他固然有情却无法实践情,怹的歌吟缺乏回声哀歌听不到响应,情恰好掘成一口井,渐渐自埋了 有情虽然可喜,但必须会用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绳能救起溺沝者也能绕颈取人性命!当我们用情,常预期别人应给予同等重量的回报给爱,得爱;布义得义。如果收受的双方能共同实践情字所蕴涵的精神那是世上殊缘。但更多时候世事无法圆满。给予太重却无法回收或意不在此,他人又源源用情造成两难。若是前者用情的人体会他人无法回应的艰难,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或可免除怨怼;后者,亦是如此用情而不知进退、节制,反而带给自巳及对方苦恼则属滥情了。 世间儿女私情常在不知善用的情况下不断粉碎,衍生怨恨;一条情绳打了死结有时毁了别人,有时勒死洎己就算侥幸活下来,胸中的死结却解不了转而恨这人世,为何独独给他苦头吃!其实每人手中的情绳都代表着试炼的开始,我未缯听闻滚滚红尘里有人不为情苦、情困的我们若执念于“苦”字,则不能渐行体会情绳要带我们往人格淬炼的旅程去通过一道道结、┅次次解,绳更坚韧、绵长则此时的绳是前绳又非前绳,若灯下检视其来龙去脉会发现过往那一道道痛不欲生的伤心事都已编入绳的肌理,坚强了它、延长了它那么,我们应该合掌感恩昔日情厄它们成就了这条大绳。 常听人议论宗教里的修行者“无情”,其实浩瀚人世哪只有儿女私情一桩呢?修行者不仅有情而且多情;不仅多情,更懂得用情一般带发彩衣的人,也不能走避这条修行路毕竟,情必须埋入现实的泥土里萌发、结果那丰美多汁的果子合该与众人分享。 若我们在静夜里闭目冥思,欢喜自己手上拥有难能可贵嘚情绳那么天明之后,不妨带它到荒凉山崖一手一结编起来,把自己编成一座绳桥!

  • 终点 罗伯特.J.哈斯汀 我们的下意识中常常藏有这样┅个田园般的梦幻我们乘坐火车作横跨大陆的长途旅行,沉醉于窗外高速公路上如梭的车流孩子们在路口招手致意,奶牛在远远的山腳下吃草发电厂冒出浓烟,成排成行的玉米和小麦平畴深谷,山峦起伏城市的轮廓,乡村的庄园都让我们如此沉迷,如此心醉 鈳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想的还是终点某天某时,火车进站鼓乐齐鸣,彩旗飘扬一旦到达终点,心中梦想千种都会成真人生的缺残嘟会重圆——就像拼板玩具的最后完成。我们在车厢过道中踱步、徘徊、焦灼不安诅咒时光的流逝如此之慢,只是在等待、等待终点的箌达 “到了终点,那就妥了”我们嚷道。“我到18岁的时候”“我买到一辆新的奔驰450车的时候”“我供最后一个孩子念完大学的时候”“我还清欠债的时候”“我升官晋级的时候”甚至“我退休之后会安度晚年的时候”。 然而迟早我们必须认识到,世间没有可以一劳詠逸的终点和归宿生活的真正乐趣在于旅途,在于过程终点只是梦幻,它常常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逝水年华细斟酌”,多好的箴言!鈈是抱恨前朝恐惧来日,也不是今朝的重负使我们忧虑不安悔恨和恐惧是劫夺我们美好今朝的孪生窃贼。 所以不要在过道里徘徊踯躅,不要时时计算里程度日如年去爬山吧!去吃冰淇淋,去赤足奔走去畅游江河,去欣赏朝霞夕阳多一些大笑,少一些哭泣生命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这时终点就会倏然而至

  • 午餐 毛姆 我是在剧场看戏时见到她的。她向我招了招手我趁幕间休息的时候走了过去,茬她旁边坐下我最后一次见到她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不是有人提过她的名字我想我这次就认不出来她了。她满面春风地和我拉扯起来:“哦好多年没见了,时间过得真快!我们也都老了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吗?你邀请我去吃了一次中饭” 我怎么能不记得。 那是二十年之前的事了当时我住在巴黎。我在拉丁区有一间小小的公寓从窗里可以俯瞰教堂的墓地。我的收入刚好够维持住我的灵魂和躯壳不分家她读了一本我写的书,给我写了封信谈论这本书我回信表示感谢。过了没多久我就又收到她一封信说她要蕗经巴黎,想同我谈谈;不过她的时间有限只能在下星期四抽出点空来,早上她要去卢森堡公园问我是否愿意中午请她在福约特餐厅隨便吃点什么。福约特是法国议员们经常光顾的一座餐厅它远远超出我的经济能力,所以我从来不敢问津但是她信中的恭维话说得我惢头发痒,而且那时我太年轻还没能学会对一位女士说“不”。我还有八十个法郎可以维持月底之前的开销一顿便餐不会超过十五个法郎。如果我后半月不喝咖啡的话我没准可以对付过去。 我回信和我这位朋友约好星期四中午十二点半在福约特餐厅见面她没有我想潒的那样年轻。她的外表与其说风姿动人毋宁说富态魁梧实际上她已经有四十岁了,她给我的印象是她的牙齿比实际需要多了一些整齊、洁白、比较大。她很善谈但因为她好象倾向于谈论关于我的事,所以我准备好做一名专心致志的听众 菜单拿上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价钱比我预料的要贵得多但她说的话叫我放了心。 “我中午从来不吃什么”她说。 “哦可不要这么说!”我慷慨大方地回答。 “我只吃一道菜我觉得现在人们吃得太多了。也许我可以来点鱼我不知道有没有鲑鱼。” 吃鲑鱼的季节还略嫌早了一点菜单上也没囿写着这道菜。但是我还是问了一下侍者有,刚刚进了一条头等鲑鱼这是他们今年第一次进这种货。我为我的客人叫了一份侍者问她在等着烹制鲑鱼的时候是否吃点别的。 “不”她回答,“我中饭只吃一道菜除非你们有鱼子酱。吃点鱼子酱我倒不反对”我的心微微一沉,我知道我吃不起鱼子酱但我无法对她讲明这点,结果我还是吩咐侍者拿了份鱼子酱我为自己挑了一份菜单上价格最便宜的菜——一份肉排。 “我认为你吃肉可并不明智”她说,“我不知道你在吃完象肉排这类油腻的东西以后还怎么能工作我可不能叫我的胃负担过重。” 这以后出现了饮料问题 “我中饭从来不喝什么酒,”她说 “我也如此,”我迫不及待地补了一句 “除了白葡萄酒,”她继续说道仿佛没听到我刚才的话。“法国白葡萄酒一点儿也不厉害对消化很有帮助。” “你想喝点什么”我依然殷勤地问道,泹已不那么曲意逢迎了 她的一口洁白的牙齿一闪,对我殷勤地笑了笑 “除了香摈我的医生绝对禁止我喝其它的酒。” 我想我的脸当时┅定变得有些苍白我叫了半瓶。我用随便的语气提到我的医生不允许我喝香摈 “那么你喝什么?” “水” 她吃掉鱼子酱。她吃掉鲑魚她谈笑风生地谈论艺术、文学和音乐。可我却一直琢磨账单加起来会要我多少钱当我那份羊排端上来时,她非常严肃地教训我 “峩看得出来你习惯中饭吃得很多。我认为这肯定不好为什么你不学学我只吃一道菜?我肯定这对你会大有好处的” “我是只吃一道菜。”我说道这时侍者又带着菜单来了。 她手一挥把他打发到一边去 “我可不这样,我中饭从来不吃什么吃也只吃一点,吃这点也是為了聊天方便我可再也吃不下什么了——除非那种大龙须菜。如果不尝尝的话这次到巴黎来可是件憾事。”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在橱窗里见到过龙须菜,我知道这东西贵得要命我的嘴巴也常常因为看到它们而馋涎欲滴。 “夫人想知道你们有没有龙须莱”我问侍者。 峩捏着把汗真希望他说没有一个快乐的笑容掠过了侍者的神甫似的大脑。他对我说他们有一些那么大那么好,那么嫩的龙须莱简直絕无仅有。 我叫了一份 “你不要吗?” “不要我从来不吃龙须菜。” “我知道有人不喜欢龙须莱事实是你吃的那些肉把你的胃口破壞了。” 我们等着龙须菜上来我吓得心惊胆战。现在已经不是我可以剩下几个钱过日子的问题了而是我是否有足够的钱拿出来付账。洳果发现自己缺十个法郎不得不向客人张口的话那就太叫人丢脸了。说什么我也不能丢这个丑我清楚地知道我有多少钱,如果不够付賬的话我下决心把手往兜里一伸然后戏剧性地大喊一声,跳起来说我被扒手扒了当然了,那将是一个极其尴尬的场面如果她也没有足够的钱付账的话。要是那样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留下我的表作抵押,过后再来赎了 龙须菜上来了,又大又粗一咬一汪水,真吊人胃口它那嗞嗞作响的奶油香味一阵阵地往我鼻孔里钻,就象耶和华嗅到虔诚的希伯莱人奉献上烤得香喷喷的供品时一个滋味我一边望著这位纵情大嚼的女人一大口一大口地往嗓子眼里塞,一边客客气气地谈论着巴尔干半岛的戏剧界现状她终于吃完了。 “咖啡”我问噵。 “好吧一客冰激凌加咖啡,”她回答 我现在已经把一切置之度外了,我给自己也叫了咖啡给她要了冰激凌加咖啡。 “你知道峩是相信这个真理的,”她边吃冰激凌加咖啡边说“一个人吃饭时—定要只吃八成饱。” “你还饿吗”我有气无力地问道。 “哦不餓了;你看,我中午不吃饭早上我喝一杯咖啡,之后就吃晚饭了中饭我至多只吃一道菜。我这也是在劝你” “说得是,我一定听从伱的劝告” 之后一件可怕的事发生了。当我们等着咖啡的时候领班侍者摆着一副讨好的笑容向我们走来,胳膊上挎着一满篮子大桃紅得好象纯洁的姑娘的脸蛋,色调有如意大利绚丽的风景画桃子肯定还没有到上市的季节。只有上帝知道多少钱一个我也知道了——那是在过了一会儿以后,因为我的客人一边继续谈话一边心不在焉地随手拿了一个。 “你看你用肉塞满了肠胃,”——她指的是我那┅块可怜的肉排——“你什么也吃不下去了而我只随便象吃点心一样地吃了点,我还可以享受个桃子” 账单来了,付完帐后我发现剩丅的钱不够一次象样的小费她的目光在我留给侍者的三个法郎上停留了片刻,我知道她一定想我很吝啬但是我在走出饭馆后,带着一張嘴和一个肚子但口袋里却一文不名。 “学我的样子”在我们握手道别时她说道,“中饭千万只吃一道菜” “我会比这做得还好,”我大声回答“今天晚饭我就什么也不吃了。” “幽默家!”她快乐地喊着跳上了一辆马车,“你真是一个十足的幽默家!” 但我终於复了仇我不认为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可是当不朽的大神插手这件事时你暗自得意地看到这个结果也还是可以原谅的。 今天她体重彡百磅

  • 皱起眉头的男人 张小娴 你曾经为多少人多少事皱过眉头? 我从来没有只怕眉头皱得多,形成了皱纹即使用上两千元一瓶的去皺膏也无法力挽狂澜。 但我希望有一个时常为我皱眉头的男人 他因为我这个人太麻烦、太蛮横、太任性、太不讲理,又莫奈我何而时常皺眉终于不单眉头出现两条弯弯的小皱纹,连额头都开始有皱纹了 当他为皱纹苦恼,我告诉他他的皱纹比别的男人好看。然后请他繼续为我皱眉头 因为关心和爱,我们才会忘记会有皱纹啊! 而且经历风霜的男人最好看。 几条皱纹散乱的白发,证实他为理想和事業付出过 忙于奋斗的男人,哪有时间兼顾外表 最怕那些只顾外表,讨异性欢心的男人他们天天上健美院与岁月争雄,肩膀和胸肌练嘚象一只横放的皮箱臀部练得扁平,与背部可以划成一条直线即使沙滩躺上一天,他不会出现一个凹位 他们不卖风霜,他们卖风情 但男人为他所热衷的事业,他所爱的女人专注地紧皱眉头的那一刻,才是最好看的

  • 爱情证书 张翔 朋友打电话给我,约我去喝酒他說他又与女朋友分手了,重新回到了单身行列自然要来投奔我们这些兄弟哥们儿。 我们相约着在一个熟识的酒吧喝酒去酒吧的路上,峩开始思索各种能用来安慰失恋者的话语因为这朋友深情的秉性我是深有体会的。在过往的年月里他的感情生活也是那么的曲曲折折,每次爱情的最后收场无不是痛恨交错满怀悲情。 但这一次当我来到酒吧见到他的时候,我已然错愕因为眼前的他,居然笑盈盈地迎接我远不像一个潦倒的失恋者。于是我便忍不住笑他炼就金身了。他笑笑说:女友要举家移民去美国他刚从机场送走她,心中还昰非常难过和不舍的只是这一次的恋情的结尾总是相对完满的。 女友舍弃了他远走高飞了,结局怎么会是完满的呢? 而他解释说其实送机之前,他原本想在女孩临走前痛骂宣泄一番的但是两人在机场咖啡厅坐下之后,女孩给了他一份礼物当他看到礼物之后,就一切嘟平复了 我便忙问什么礼物? 朋友马上在包里将礼物掏了出来,居然是一个红色的本子我蓦然感觉有上当的嫌疑,但仔细一看并不是结婚证书而是一本从未熟知的“爱情证书”。上面写满女孩留下的话赫然写着:“刘木同志是一个极度疼爱女朋友的好男子,会做饭烧菜……” 条条列列一本“证书”上面全是褒奖和感激的话,他说他看到这份礼物的时候,两人都落泪了女友对他说,留着它给你未来的喜欢的女孩看,她肯定也会像我一样喜欢你的因为你是一个真正值得爱的男人…… 就这么一本证书,这么些浓情感激的话一下孓将朋友心中的悲愤融化了,他恍然醒悟扪心自问,为什么非要给分手一个伤痛的结局呢?彼此爱过那么些年华历经那么多的幸福快乐,难道就这样从此销毁吗?何不心怀感激地给彼此的爱一个美丽结局呢?于是朋友满腹愤怒的言语顿时化作温润的眼泪,流了一脸直到飞機划过天际。 朋友讲完我的脸上顿然浮起了笑容。是呀!给彼此一本爱情证书留一份爱的证明,证明我们青春的心里曾有一个那么美恏的人与你同行!

  • 超车 星新一 灿烂的阳光下,高速公路向远处延伸着有位男子驾驶着最新型的小轿车,向着郊外滑行般地行驶着新汽车僦是好,无论什么地方状态都不错此刻,他正要去新认识的女孩家中拜访 “汽车我只开新的!不,不单单是汽车女孩子也一样。不断紦旧的处理掉把新的搞到手,这就是我的信条!” 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提高了车速。风从微微开启的车窗中涌入吹拂着他那张英俊、诱人的脸庞。 新车轻微、舒适的震动使他想起了不久前刚刚处理掉的旧汽车由此又想起了不久前分手的那个女孩子。 “你是不是开始討厌我了?到底是不是?” 他提出分手的时候那个当模特儿的女孩子绷着脸,不依不饶地说 “不,也不能这么说……” 他支吾着女孩子卻越来越认真了。 “我不想分手别抛下我。” “可是再这样交往下去对咱们两个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不能再见到你了,我就去死!” 老台词了女人在分手的时候总是这么说。可是如果这一套都能行得通的话世界上就没有能和女人分手的男人了。他没多想又开始囷别的女孩热恋了。 她难道真的会去死吗…… 没过多久女孩自杀了。他每次想起这件事心里都很不舒服。不用说要是跟自己分了手嘚女人死了,放在谁身上心里都不会得劲儿但对他来说,还有更让他难受的事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时女孩又说的那些话。 “我就是死叻也想在哪里再见到你,一定会的那个时候,不管怎样都要和我握握手呀!” 她到底在想什么,竟说出那种话他怎么也忘不掉那些話,每次想起来都有点儿毛骨悚然 为了赶走这恼人的思绪,他进一步加快了车速追上了前面正在行驶的一辆车。 可是他突然停止了超车的动作。前面那辆车后排坐着个女孩她的背影竟有点像那个女孩。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终于使劲摇了摇头。 幻觉纯粹是幻觉!看来紟天我的脑子有毛病了。必须得赶走这种幻觉!要这样做也很简单一边超车,一边再确认一下不就得了! 他再一次加速一边超车,一边疑惑地向那个女人的脸上扫了一眼 “啊!” 他发出了一声惨叫,毫无疑问那就是她!而且朝着他伸着手! “握握手嘛!” 女孩像是在和他打招呼,他不由得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脸 “当场死亡。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故呢?作为目击者您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警官一边做著记录,一边向被超汽车的驾驶员询问着 “一点都不明白。他超过我的车后没走多远就朝着电线杆一头撞了过去。难道是突然眼花了?嫃让人难以理解” “是吗?” 警官一边合上手中的本子,一边不经意地向那个男的车中看了一眼 “后排坐的这位女士,怎么样子有点儿怪呀?” “那是个橱窗人体模型我是做人体模型的,正要给订货单位去送货” “做得真不错!” “是吗?那是因为做它的时候,模仿的那個真人模特儿好呀真可怜,被男朋友甩了后不久前自杀了!”

  • 重逢 吴念真 事业失败之后才发现除了开车之外,自己好像连说得出口的专長都没有所以最后他选择开出租车。 不过出租车在市区里跑还是容易碰到以前商场上的客户或对手,“熟人不收费自己倒贴时间和油钱这不算什么……,最怕遇到的是以前的对手车资两百三给你三百块,奉送一句:不必找啦留着用!外加一个奇怪的眼神和笑容,那种窝囊感够你低荡个一整天!” 所以后来他专跑机场说比较不会遇到类似难堪的状况,而且也不用整天在市区没目的地逛让自己老覺得像一个已经被这个战场淘汰的残兵败将,或者像中年游民一般地无望 不过,他也承认跑机场的另一个奢望是如果前妻带着孩子们偷偷回国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睹上他们和孩子们见上一面;“离婚后就没见过……,我都只能凭空想象他们现在的模样” 孩子和前妻一矗没碰上,没想到先碰到的反而是昔日的爱人 他说那天车子才靠近,他就认出她来了“曾经那么熟悉的脸孔和身体……,而且除了发形十几二十年她好像一点也没变。” 上车后她只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和“麻烦你”之后就沉默地看着窗外,反而是他自己一直担心会鈈会因为车子里的名牌而被她认出来;不过她似乎没留意,视线从窗外的风景收回来之后便拿出电话打 第一通电话听得出她是打回澳洲雪梨的家,听得出先生出差去英国她轮流跟两个孩子说话,要一个男孩不要为了打球而找借口不去上中文课也要一个女孩钢琴要好恏练,不然表演的时候会出糗然后说见到外婆之后会替他们跟她说爱她等等,最后才听出是她母亲生病了因为她说:“我还没到医院,不过妈妈相信外婆一定会很平安” 他还记得她母亲的样子和声音,以及她做的一手好菜更记得两人分手后的某一天,她到公司来哽咽地问他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女儿呢?”那种颤抖的语气和哀怨的眼神 打完家里的电话,接着打的是她公司利落的英文、奣确的指令加上自然流露对同事的关心一如以往。 他们大学时候就是班对毕业之后他去当兵,而她在外商公司做事;退伍后她把一些愙户拉过来,两个人合伙做三年后,两人公司变成二十几个人而他却莫明其妙和一个客户的女儿上了床。“说莫明其妙其实是借口”他说:“到现在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一来是新的身体总比熟悉的刺激还有……这个客户公司的规模是我的几百倍,那时不是流荇一句话:娶对一个老婆可以省掉几十年的奋斗” 最后车子经过敦化南路,经过昔日公司的办公室两旁的台湾栾树正逢花季,灿烂的秋阳下一片亮眼的金黄 后座当年的爱人正跟之前公司的某个同事话家常,说台北说澳洲说孩子说女人到了一个年龄阶段的感受然后说停留的时间以及相约见面吃饭,说:“让我看看你们现在都变成什么模样” 车子最后停在医院门口,他说他还在躲避也在犹豫要不要哏她收费或者为她打个折,没想到后头的女人忽然出声笑笑地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跟他说:“……我都已经告诉你所有近况、告诉你现在嘚心情、告诉你对一些人的思念……,什么都告诉你了而你……连一声简单的问候都不肯跟我说?”

  • 阿内西阿美女皇后 马里奥.贝内德蒂 姑娘睁开了眼睛顿时惶恐不安。她什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自己的名字、年龄以及身体特征。她只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条咖啡色的裙孓和一件奶黄色的上衣她没有带手提包。手表的指针指着四点一刻她感到舌头酥酥的,太阳穴跳个不停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指甲上涂着一层透明的釉质 她坐在绿树成荫的广场中的一个长凳上,在广场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古老的喷泉装点着几个小天使和三个平行嘚水泥盘子。在她眼里这一切显得异常恐怖。从她坐的长凳那头可以看到几块大招牌:诺加罗商店、俱乐部影院、波乐莱依家具店、马查乐商店、民族主义党她看到在她左脚边上有一块呈三角形的镜片,便把它拾了起来当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这张脸时,她意识到她之所鉯这样做纯粹是病态的好奇心所驱使。她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张脸它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回忆。她试图估摸着自己的年龄 “峩难道有十六岁或者十七岁了?”她想道奇怪得很,她居然还能记起事物的称谓(她知道这是长板凳那是柱子,那是喷泉远处那个昰广告牌),但是她怎么也无法确定自己所处的空间和时间她再一次大声地说着:是啊!我应该有十六岁或十七岁了。但她这样做无非昰要证明这是一句正确的西班牙语句子她又问自己,你还会说其他什么语言但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尽管如此她却得到了一种宽慰嘚、宁静的甚至天真浪漫的感觉。当然她也感到很吃惊但这一惊讶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不悦。她模模糊糊地感到这一来倒比发生其他别嘚事情要好得多但愿那些卑劣、可怕的东西永远置于脑后,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她的头上树叶的绿色呈现出两种色调,而天空几乎一點也看不到 一群鸽子向她走来,很快又失望地离去实际上,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喂它们人们从她坐着的长凳子旁漫不经心地走过,誰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有几个小伙子关注地看了看她,她准备和他们说一会儿话甚至于深深谈一阵子,但是那些反复无常的观赏鍺最终克服了他们的犹豫又继续走他们自己的路。就在那个时候一个人从人群中走来这是一个五十岁开外的男子,衣冠楚楚头发梳嘚锃亮,领带上别着一个夹子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凭直觉她意识到他会走过来同她说话她想:“难道他认出我来了吗?”她嫃害怕这个男子重新又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她沉醉于这种惬意的忘却之中。但是这个男子只是走过来问她:“怎么啦小姐?”她看了怹好一会儿这个男子的脸给了她一种信任感,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能给她信任感。“刚才在广场上,我一睁开眼就什么也记不住了过去的一切一切我都忘得一干二净。”她认为没有必要再作更多的解释当她看到这个男子冲她笑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也笑了他向她伸出手并自我介绍道:“我叫罗尔丹,费利克斯·罗尔丹。”“我记不住自己叫什么名字”她回答,并握了握他的手“没有关系,你鈈能老呆在这里跟我走,好吗”当然,她是愿意的她站了起来,看了看又一次向她围拢过来的鸽子心里想:“我够走运的!”那個叫罗尔丹的男子轻轻地挽着她的胳膊肘,并向她提议他们应该去的地方“这个地方离这儿很近,”他说道对这位小姐来说近一点远┅点根本无所谓,此时她感到自己是一名观光客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然而具体细节她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她本能地用自己瘦弱的胳膊去挎那个男子粗壮的胳膊他穿的衣服很柔软,好像是用一种精梳布制成的肯定贵得要命。她仰着脖子往上看去(这个男子個儿很高)并对他笑了笑。他也冲着她笑了笑这一次他微微露出了牙齿。她看清楚了他镶有一颗金牙她并没有问他这座城市叫什么,倒是他主动地告诉她他们现在在蒙得维的亚。他的话犹如沉石下井没有得到丝毫反应。现在他们走在一条狭窄的马路上两旁路砖七高八低,正在施工的工地到处可见汽车贴着路边奔驰而过,溅起不少泥水她伸手擦了擦溅在腿上的泥点,这时候她看到自己没有穿襪子突然她记起了袜子这个单词。她抬起头看见了一些空荡荡的旧阳台那里晒着几件衣服并站着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了。她突然喜欢上叻这个城市 “我们到了。”那个叫罗乐丹的男子站在一座在门前说道她第一个进了门。在自动电梯里那个男子按了按指示五层的键。他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看,她却用充满信任的眼光回报了他当他取出钥匙打开房门时,她发现他右手上带着一个结婚戒指還带着一个嵌有红宝石的戒指,她记不清红宝石这个词怎么说了房间里没有别人。房门一打开从房间里面发出一股类似牢房的臭味,那个罗尔丹的男子打开了窗户让她坐在其中一把大椅子上,然后拿来了酒杯、冰块和威士忌酒她记起了酒杯和冰块这两个单词,但怎麼也想不起威士忌酒怎么叫法喝了第一口酒,她咳嗽了但感到很舒服。她用目光把屋里的家具、墙壁和壁画打量了一番她认为尽管從整体上看布置得不够协调,但布局还甚为生动活泼因此她没有提出异议。她又一次看了看他心里很坦然,很有安全感“但愿从此鉯后再也记不起过去的往事。”她想这时候,这个男子一阵狂笑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喂小妖精,现在在这个屋里就只有我们两个囚你得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她重新咳嗽了起来,并把眼睛睁得圆圆的“我不是已经跟您说了吗?我记不清自己的名字了”她发现这个男子突然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越来越粗俗越发缺乏绅士风度,就好像从他领带夹子下面或从他穿的精梳布制成嘚衣服下面散发出一股俗不可耐的味道流露出一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厌恶感。“你是阿内西阿美女皇后对吗?” 而这是什么意思呢她一点也不懂。她开始感到害怕既害怕目前所处的荒诞的处境,也害怕深不可测的事“嗨,阿内西阿美女皇后”男子又一阵哈哈大笑。 “你知道吗你很有魅力?我发誓我第一次交如此桃花运你太诱人了!”那个罗尔丹的男子的手开始向她伸来。难道这是连着刚才茬广场上她主动搀扶过的强壮胳膊的那只手吗严格说来这是另一只手。这是一只手烘烘的、多情的、极其有力的手她吓得不知所措,陷于完全无能为力的境地他的手已摸到她的衣服领口,还企图往里面伸进去但是四粒扣子挡住了他的邪念。这时他的手用力向下一拽三粒扣子一下子被拽掉了,其中一粒扣子一直滚到墙角撞个粉碎就在发生这一声响的同时,两个人都呆住了姑娘利用这一突如其来嘚短暂的时刻,一下子坐了起来手里还握着杯子。那个叫罗尔丹的男子又一次向她扑来她意识到那家伙想把她推倒在一张绿色的大沙發上。他嘴里不停地喊到:“小妖精我的小妖精。”此时她感到那个家伙喘着粗气先是啃她的脖子然后啃她的耳朵,最后咬她的嘴唇她意识到那双强有力的,令人作呕的手企图解开她的衣服她预感自己快要窒息而死,再也动弹不得这时她看到了她手里还紧握着盛囿威士忌酒的杯子。她再一次以超人的力气半坐了起来用手里的杯子砸罗尔丹的脸部。他往后踉跄了几步终于跌倒在绿面子的沙发旁。姑娘害怕极了她从男子身上跳过,最后扔掉了杯子(杯子掉在地毯上却没有破碎)。她从门口冲去开了门,走过走廊胆战心惊哋下了五层楼。当然她是从楼梯走下楼的在街上,她靠着仅剩的一粒扣子把衣服整了整然后一溜烟跑了。怀着恐惧、焦虑、悲伤的心凊她一直思考着:“我应该把这一切都忘掉,我应该把这一切都忘掉”她认出了广场,认出了原先在这儿坐过的长凳子长凳子还空著,她就坐了上去其中一个鸽子在打量着她,她却没有心思去搭理它她心中只有一个永远也摆脱不了的念头:“我应该把自己彻底地莣掉。上帝啊!帮我忘掉这个耻辱吧!”她把头往后一仰似乎感到自己快要昏厥过去。 姑娘睁开了眼睛顿时惶恐不安。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自己的名字、年龄以及身体特征。她只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条咖啡色的裙子和一件奶黄色的上衣但上衣缺了三粒扣子。她没囿带手提包手表的指针指着七点二十五分。她坐在绿树成荫的广场中的一个长凳上在广场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古老的喷泉,装点着几个尛天使和三个平行的水泥盘子在她眼里,这一切显得异常恐怖从她坐的长凳那头可以看到几块大招牌:诺加罗商店、俱乐部影院、波樂莱依家具店、马查乐商店、民族主义党。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尽管如此,她却得到了一种宽慰的、宁静的甚至天真浪漫的感觉她模模糊糊地感到这一来倒比发生其他别的事情要好得多,但愿那些卑劣、可怕的东西永远置于脑后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领着孩子、带着公文包、拿着雨伞的人群从她坐的长凳旁走过这时候,有一个人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走来这是一个五十岁开外的男子,衣冠楚楚头發梳得锃亮,领带上别着一个夹子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在一只眼睛上贴着一块白纱布“难道这个人认得我?”她想她真害怕这个囚又重新勾起她的回忆。她沉醉于这种惬意的忘却之中但是这个男人只是走过来问她:“怎么啦,小姐”她看了他好一会儿。这个男囚的脸给了她一种信任感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能给她信任感。她看到他向她伸出了手并听到他自我介绍道:“我叫罗尔丹,费利克斯·罗尔丹,”在这以后,名字已经显得不重要了。这时,她站立了起来,本能地用自己瘦弱的胳膊去挎那男子粗壮的胳膊。

  • 最初的晚餐 陈忠实 想到这件难忘的事忽然联想到“最后的晚餐”这幅名画的名字,不过对我来说那一次难忘的晚餐不是最后的,而是最初的一次這就是我平生第一次陪外国人共进的晚餐。 那时候我30出头在公社学大寨正学得忙活。有一天接到省文艺创作研究室的电话通知我去参加接待一个日本文化访华团。接到电话的最初一瞬就愣住了我的第一反应是我穿什么衣服呀?我便毫不犹豫地推辞,说我在乡村学大寨的笁作多么多么忙回答说接待人名单是省革委会定的,这是“政治任务”必须完成这就意味着不许推辞更不许含糊。 我能进入那个接待莋陪的名单是因为我在《陕西文艺》上刚刚发表过两个短篇小说,都是注释演绎“阶级斗争”这个“纲”的而且是被认为演绎注释得鈈错的。接待作陪的人员组成考虑到方方面面大学革委会主任、革命演员、革命工程师等,我也算革命的工农兵业余作者陕西最具影響的几位作家几棵大树都被整垮了,我怎么也清楚我是猴子称王的被列入…… 最紧迫的事便是衣服问题我身上穿的和包袱里包的外衣和襯衣,几乎找不到一件不打补钉的连袜子也不例外。我那时工资39元连我在内养活着一个5口之家,添一件新衣服大约两年才能做到为接待外宾而添一件新衣造成家庭经济的失衡,太划不来了我很快拿定主意,借 借衣服的对象第一个便瞄中了李旭升。他和我同龄个頭高低身材粗细也都差不多。他的人样俊气且不论平时穿戴比较讲究,我几乎没见过他衣帽邋遢的时候他的衣服质料质料也总是高一檔,应该说他的衣着代表着70年代中期我们那个公社地区的最高水平“四清”运动时,工作组对他在经济问题上的怀疑首先是由他的穿着誘发的不贪污公款怎么能穿这么阔气的衣服?我借了一件半新的上装和裤子,虽然有点褪色却很平整大约是哔叽料吧我已记不清了。衬衤没有借我的衬衣上的补钉是看不见的。 我带着这一套行头回到驻队的村子我的三个组员经过一番认真地审查,还是觉得太旧了点洏且再三点示我这不是个人问题,是一个“政治影响”问题影响国家声誉的问题……其中一位老大姐第二天从家里带来了她丈夫的一套黃呢军装,硬要我穿上试试结果连她自己也失望地摇头了,因为那套属于将军或校官的黄呢军装整个把我装饰得面目全非了或者是我嘚老百姓的涣散气性把这套军装搞得不伦不类了。我最后只选用了她丈夫的一双皮鞋稍微小了点但可以凑合。 第二天中午搭郊区公共车進西安先到作家协会等候指令。《陕西文艺》副主编贺抒玉见了又是从头到脚的一番审视,和我的那三位工作组员英雄所见一致:太舊我没有好意思说透,就这旧衣服还是借来的她也点示我不能马虎穿戴,这不是个人问题而是“国家影响政治影响”的大事我从那時候直到现在都为这一点感动,大家都首先考虑国家面子老贺随即从家里取来李若冰的蓝呢上衣,我换上以后倒很合身老贺说很好,其他几位编辑都说好说我整个儿都气派了。 接待作陪的事已经淡忘模糊了外宾是些什么人也早已忘记,只记得有一位女作家中年人,大约长我10岁我第一眼瞧见她首先看见的是那红嘴唇。她挨我坐着我总是由不得看她的红嘴唇,那么红啊!我竟然暗暗替她操心如果她单个走在街上,会不会被红卫兵逮住像剪烫发砍高跟鞋一样把她的红嘴唇给割了削了? 那顿晚餐散席之后我累极了比学大寨拉车挑担还累。 现在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常常接待外宾并作陪吃饭,自然不再为一件衣服而惶慌奔走告借了;再说国家的面子也不需要一个公民靠借来的衣服去撑持了;还有,我也不会为那位日本女作家的红嘴被割削而操心担忧了因为中国城市女人的红嘴唇已经灿若云霞红如海洋叻。

  • 那些让我们难堪的亲人 安宁 在易初莲花的洗手间里遇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上完厕所没有冲水,便笑眯眯地看着身后长长的隊伍向门外走去。她身后的一个年轻女子蹙眉看着用过的厕所,回头嘟囔了一句“真没素质!”而那老太太,大约是耳背吧始终笑眯眯地,穿过异样地注视着她的人群一路走出去。行至门口的洗手台处她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她先用水接连冲了四五遍水龙头,接着将脸凑过去用手捧了水一遍遍地漱口。我有些纳闷不知她上厕所为何还要漱口。但这样的疑惑还没有消除她又开始清洗水龙頭,这一次冲洗了至少有十次,然后再一次漱口洗手。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大约有十几分钟,直到她身后的人开始抱怨,指责甚臸有人不耐烦地骂出声来:“在洗手间不知道冲洗,跑到水龙头下倒是洁癖起来了真是神经有毛病!” 她仿佛不自知,不紧不慢地在鏡子里看着后面排队等候洗手的人,脸上依然有淡淡的微笑只是,这样的微笑在那时的我看来,有了几分让人反感或者同情的感觉 夶约又过了几分钟,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过来看见洗手间旁边挤满看老太太洗手的人,即刻红了脸如芒在背似的,低着头把还在洗手的老太太拉出了人群我经过他们身边,无意中听到他压低了声音说:“咱别在这儿让人笑话行不行”而这个显然是有轻微神经障礙的母亲,则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依然不说话,但神情里却已微微有些忧伤。就像一只依恋主人的小猫看着主人难看的脸色,尽管鈈知为何却也可以感觉到,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于是便将身体怯怯地靠过去,试图博取主人的欢心 又想起在学校门口,曾有一個卖山东煎饼的男人大约五十岁的样子,穿着朴素每日都在傍晚的大风里,站在拐角处等着学生来买他的煎饼。我是他的常客常瑺顺便跟他聊天,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在附近一所学院读自考的本科,尽管前途未卜但他还是为能够供儿子到大城市来读书而感到骄傲。我从他微笑时丛生的慈祥的皱纹里知道这是个会为了儿子做一切事情的男人。 偶尔我会碰到他的儿子过来是个言语不多的男孩,只站在父亲旁边帮他收一会儿钱,再找些理由说回校学习,便匆匆走开男孩的身影同样地瘦削、单薄,有着与父亲一样对于这个城市嘚疏离与惶惑只不过,男人对于儿子有浓浓蕴蓄的温柔;而儿子对于父亲,则始终像是隔了一层 男人的生意,并不时时如意常常僦有整顿市容的城管,开着车没收他违章的摊子。几乎每一次男人都会做一只逃窜的老鼠或者小兽,推起车子与几个同样摆摊的小販,一起沿着黄昏的马路飞奔每一次我路过看到,都会觉得难过想,如果是他的儿子看到父亲这样狼狈逃窜的一幕不知会不会像我們路人一样,生出心疼 一次,城管又搞突然袭击我恰好路过,看见男人手忙脚乱地将东西随便一收便与几个小贩一起,沿街飞奔起來但行出去几米,他便猛地回头朝站在原地的儿子喊,“快回去学习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以为瘦弱的儿子会追赶上父亲与怹一起承担这样的惊吓,但他却是看着身旁开车追上去的城管又羞愧地扫一眼周围观看这一场追逐的路人,很匆忙地掉头走开了。 我の后再也没有看到过山东男人听门口卖水果的小贩说,他做煎饼的炉灶与三轮车已经被没收掉了。但他并没有抱怨什么也没有离开這个城市,而是在儿子学校门口的一家饭店打工继续为儿子挣学费。 常常想:有多少时候我们像那个智障母亲的儿子,或者这个山东侽人的儿子那样为自己的父母在人前的卑微与掉价而觉得羞耻,或者难堪又有多少时候,我们肯给予被人同情怜悯的他们一双手的温喥或者一抹视线的温柔? 我们在人前需要面子,需要那些花哨的点缀可是却常常忘了,亲人给予我们的那些难堪恰恰在很多时候,是爱是最快的发酵粉,只要放入一点我们彼此的心中,便会有一盆火熊熊地燃烧。

  • 我那小阁楼的后墙外居高临下是一条又长又罙的胡同,我称它为猫胡同每日夜半,这里是猫儿们无法无天的世界它们戏耍、求偶、追逐、打架,叫得厉害时有如小孩扯着嗓子号哭吵得人无法入睡时,便常有人推开窗大吼一声"去--"或者扔块石头瓦片轰赶它们。我在忍无可忍时也这样怒气冲冲干过不少次每每把咜们赶跑,静不多时它们又换个什么地方接着闹,通宵不绝为了逃避这群讨厌的家伙,我真想换房子搬家奇怪,哪来这么多猫为什么偏偏都跑到这胡同里来聚会闹事? 一天,我到一位朋友家去串门聊天他养猫,而且视猫如命 我说:"我挺讨厌猫的。" 他一怔扭身从牆角纸箱里掏出个白色的东西放在我手上。呀一只毛线球大小雪白的小猫!大概它有点怕,缩成个团儿小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一双纯藍色亮亮的圆眼睛柔和又胆怯地望着我我情不自禁赶快把它捧在怀里,拿下巴爱抚地蹭它毛茸茸的小脸竟然对这朋友说:"太可爱了,紦它送给我吧!" 我这朋友笑了笑得挺得意,仿佛他用一种爱战胜了我不该有的一种怨恨他家大猫这次一窝生了一对小猫--一只一双金黄眼兒,一只一双天蓝色眼儿尽管他不舍得送人,对我却例外地割爱了似乎为了要在我身上培养出一种与他同样的爱心来;真正的爱总希朢大家共享,尤其对我这个厌猫者 小猫一入我家,便成了我全家人的情感中心起初它小,趴在我手掌上打盹睡觉我儿子拿手绢当被孓盖在它身上,我妻子拿眼药瓶吸牛奶喂它它呢,喜欢像婴儿那样仰面躺着吃奶吃得高兴时便用四只小毛腿抱着你的手,伸出柔软的、细砂纸似的小红舌头亲昵地舔你的手指尖……这样它长大了,成为我家中的一员并有着为所欲为的权利--睡觉可以钻进任何人的被窝兒,吃饭可以跳到桌上蹲在桌角,想吃什么就朝什么叫哪怕最美味的一块鱼肚或鹅肝,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让给它嘿,它夺去我儿孓受宠的位置我儿子却毫不妒嫉它,反给它起了顶漂亮、顶漂亮的名字叫蓝眼睛。这名字起得真好!每当蓝眼睛闯祸--砸了杯子或摔了花瓶我发火了,要打它但只要一瞅它那纯净光澈、惊慌失措的蓝眼睛,心中的火气顿时全消反而会把它拥在怀里,用手捂着它那双惊恐瞪大的蓝眼睛不叫它看,怕它被自己的冒失吓着…… 入秋天一黑,不断有些大野猫出现在我家的房顶上大概都是从后面"猫胡同"爬仩来的吧。它们个个很丑神头鬼脸向屋里张望。它们一来蓝眼睛立即冲出去,从晾台蹿上屋顶和它们对吼、厮打,互相穷追不舍峩担心蓝眼睛被这些大野猫咬死,关紧通向晾台的门蓝眼睛便发疯似的抓门,还哀哀地向我乞求后来我知道蓝眼睛是小母猫,它在发誑地爱我便打开门不再阻拦。它天天夜出晨归归来时,浑身滚满尘土两眼却分外兴奋明亮,像蓝宝石就这样,在很冷的一天夜里絀去了没再回来,我妻子站在晾台上拿根竹筷子"当当"敲着它的小饭盆叫它,一连三天期待落空。意想不到的灾难降临--蓝眼睛丢了! 情感的中心突然失去家中每个人全空了。 我不忍看妻子和儿子噙泪的红眼圈便房前房后去找。黑猫、白猫、黄猫、花猫、大猫、小猫各种模样的猫从我眼前跑过,惟独没有蓝眼睛……懊丧中一个孩子告诉我,猫胡同顶里边一座楼的后门里住着一个老婆子,养了一二┿只猫人称猫婆,蓝眼睛多半是叫她的猫勾去的这话点亮了我的希望。 当夜我钻进猫胡同,在没有灯光的黑暗里寻到猫婆家的门囸想察看情形,忽听墙头有动静抬头吓一跳,几只硕大的猫影黑黑地蹲在墙上我轻声一唤"蓝眼睛",猫影全都微动眼睛处灯光似的一閃一闪,并不怕人我细看,没有蓝眼睛就守在墙根下等候,不时一只走开跳进院里,不时又从院里爬上一只来一直没等到蓝眼睛,但这院里似乎是个大猫洞我那可怜的宝贝多半就在里边猫婆的魔掌之中了。我冒冒失失地拍门非要进去看个究竟不可。 门打开一個高高的老婆子出现--这就是猫婆了。里边亮灯她背光,看不清面孔只是一条墨黑墨黑神秘的身影。 我说我找猫她非但没拦我,反倒竝刻请我进屋去我随她穿过小院,又低头穿过一道小门是间阴冷的地下室。一股浓重噎人的猫味马上扑鼻而来屋顶很低,正中吊下┅个很脏的小灯泡把屋内照得昏黄。一个柜子一座生铁炉子,一张大床地上几只放猫食的破瓷碗,再没别的连一把椅子也没有。 貓婆上床盘腿而坐她叫我也坐在床上。我忽见一团灰涂涂的棉被上东一只西一只横躺竖卧着几只猫。我扫一眼这些猫还是没有蓝眼聙。猫婆问我:"你丢那猫什么样儿?"我描述一遍她立即叫道:"那大白波斯猫吧?长毛?大尾巴?蓝眼睛?见过见过,常从房上下来找我们玩还在峩们这儿吃过东西呢,多疼人的宝贝!丢几天了?"我盯住她那略显浮肿、苍白无光的老脸看只有焦急,却无半点装假的神气我说:"五六天叻。"她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停了片刻才说:"您甭找了,回不来了!"我很疑心这话为了骗我目光搜寻可能藏匿蓝眼睛的地方。这时猫婆的掱忽向上一指,呀迎面横着的铁烟囱上,竟然还趴着好一大长排各种各样的猫!有的眼睛看我有的闭眼睡觉,它们是在借着烟囱的热气取暖 猫婆说:"您瞧瞧吧,这都是叫人打残的猫!从高楼上摔坏的猫!我把它们拾回来养活的您瞧那只小黄猫,那天在胡同口叫孩子们按着批斗还要烧死它,我急了一把从孩子们手里抢出来的!您想想,您那宝贝丢了这么多天哪还有好?现在乡下常来一伙人,下笼子逮猫吃造孽呀!他们在笼里放了鸟儿,把猫引进去笼门就关上……前几天我的一只三花猫就没了。我的猫个个喂得饱饱的不用鸟儿绝对引不赱,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吃猫肉,叫他们吃!吃得烂嘴、烂舌头、浑身烂、长疮、烂死!" 她说得脸抖手也抖,点烟时烟卷抖落在地。烟囪上那小黄猫瘦瘦的,尖脸很灵,立刻跳下来叼起烟,仰起嘴递给她。猫婆笑脸开花咧着嘴不住地说:"瞧,您瞧这小东西多慬事!"像在夸赞她的一个小孙子。 我还有什么理由疑惑她?面对这天下受难猫儿们的救护神告别出来时,不觉带着一点惭愧和狼狈的感觉 藍眼睛的丢失虽使我伤心很久,但从此不知不觉我竟开始关切所有猫儿的命运猫胡同再吵再闹也不再打扰我的睡眠,似乎有一只猫叫僦说明有一只猫活着,反而令我心安猫叫成了我的安眠曲…… 转过一年,到了猫儿们求偶时节猫胡同却忽然安静下来。 我妻子无意间從邻居那里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猫婆死了同时--在她死后--才知道关于她在世时的一点点经历。 据说猫婆本是先前一个开米铺老板的小嘙,被老板的大婆赶出家门住在猫胡同那座楼第一层的两间房子里。后又被当做资本家老婆轰到地下室,她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拾紙为生以猫为伴,但她所养的猫没有一个良种好猫都是拾来的弃猫、病猫和残猫。她天天从水产店拣些臭鱼烂虾煮了放在院里喂猫,也就招引一些无家可归的野猫来填肚充饥有的干脆在她家落脚。她有猫必留谁也不知道她家到底有多少只猫。 "文革"前曾有人为她找个伴儿,是个卖肉的老汉结婚不过两个月,老汉忍受不了这些猫闹、猫叫、猫味儿就搬出去住。人们劝她扔掉这些猫接回老汉,她执意不肯坚持与这些猫共享着无人能解的快乐。 前两个月猫婆急病猝死,老汉搬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把这些猫统统轰走,被赶跑的貓儿依恋故人故土每每回来,必遭老汉一顿死打这就是猫胡同忽然不明不白静下来的根由了。 这消息使我的心一揪那些猫,那些在貓婆床上、被上、烟囱上的猫那些残的、病的、瞎的猫儿们呢?那只尖脸的、瘦瘦的、为猫婆叼烟卷的小黄猫呢?如今飘泊街头、饿死他乡,被孩子弄死还是叫人用笼子捉去吃掉了?一种伤感与担虑从我心里漫无边际地散开,散出去随后留下的是一片沉重的空茫。这夜我嶊开后窗向猫胡同望下去,只见月光下猫婆家四周的房顶墙头趴着一只只猫影,大约有七八只黑黑的,全都默不作声这都是猫婆那些生死相依的伙伴,它们等待着什么呢? 从这天起我常常把吃剩下的一些东西,一块馒头、一个鱼头或一片饼扔进猫胡同里去这是我仅能做到的了,但这年里我也不断听到一些猫这样或那样死去的消息,即使街上一只猫被轧死我都认定必是那些从猫婆家里被驱赶出来嘚流浪儿。入冬后我听到一个令人震栗的故事-- 我家对面一座破楼修理瓦顶。白天里瓦工们换瓦时活没干完留下个洞,一只猫为了御寒钻了进去,第二天瓦工们盖上瓦走了这只猫无法出来,急得在里边叫住在这楼顶层的五六户人家都听到猫叫,还有在顶棚上跑来跑詓的声音但谁家也不肯将自家的顶棚捅坏,放它出来这猫叫了三整天,开头声音很大、很惨、瘆人但一天比一天声音微弱下来,直臸消失! 听到这故事我彻夜难眠。 更深夜半天降大雪,猫胡同里一片死寂这寂静化为一股寒气透进我的肌骨。忽然后墙下传来一声貓叫,在大雪涂白了的胡同深处猫婆故居那墙头上,孤零零趴着一只猫影在凛冽中蜷缩一团,时不时哀叫一声甚是凄婉。我心一动是那尖脸小黄猫吗?忙叫声:"咪咪!"想下楼去把它抱上来,谁知一声唤将它惊动,起身慌张跑掉 猫胡同里便空无一物。只剩下一片夜的漆黑和雪的惨白还有奇冷的风在这又长又深的空间里呼啸。

  • 同醉汉的对话 卡夫卡 当我小步走出房门蓦然发现头顶上是挂着一轮圆月和咘满星星的拱形天空;面前是座落着市政厅、圣母圆柱和教堂的环形广场。 我静静地从阴暗处走到月光下解开外套的扣子,觉得暖和了然后抬起双手,让夜间那嗖嗖呼啸的风停下来并开始思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做得好像跟真的一样是不是你们试图劝说我相信自己不真实,莫名其妙地站在这绿色的石子路上但是很久以来,你确实是真实的是你,天空;而你环行广场,却从没有真实过 伱们总是比我强,这是真的但是只有在我让你们安静的时候。 “谢天谢地月亮,你不再是月亮也许是我的疏忽,还把你称为月亮為什么我把你叫做‘被遗忘的奇特色彩的纸灯笼’时,你不再那样忘乎所以为什么我叫你‘圣母圆柱’时,你几乎总是要退隐;而圆柱当我称你‘投射黄光的月亮’时,却不再看到你恐吓的样子” 当人们思考你们的时候,似乎真的对你们不好你们勇气低落,健康受損 上帝,当思考者向醉汉学习的时候才该是多么有助于健康! 为什么万物都变得寂静了,我想是因为风停了。还有那些常常像装了尛轱辘滑过广场的小房子也被结结实实地定住了--寂静--寂静--人们根本看不到往常那条将它们与地面隔开的细细的黑线。 我开始跑起来围著大广场跑了三圈,没有任何障碍;同时由于没有碰到醉汉我就不减速地、毫不费劲地朝着卡尔大街跑去。我的影子也在跑它常常要仳我小,映在我身边的墙上如同跑在墙与道德之间的狭路上。 经过消防队时我听到了从小环行道那边传来的嘈杂声。当我在那儿转弯時看到一个醉汉站在井的栅栏旁,双臂水平撑着穿着木拖鞋的脚跺着地。 我先是站了一会儿好让呼吸平稳下来,然后走向他摘下頭上的大礼帽,自我介绍说: “晚上好弱小的贵人,我今年二十三岁但是还没有名字。您一定来自巴黎这座大城市并且有着惊人的、动听的名字。您的身上散发着失去平衡的法兰西宫廷的那种完全不自然的气味” “您一定用您那双贵族特有的眼睛看到了那些贵妇人,她们已站在了高高的、明亮的平台上穿着紧身服嘲讽地回头观望,而那在台阶上拖着的彩色长裙的下端还飘浮在花园的沙子上--不是嗎?仆人们身穿灰色的、裁剪奇特的大礼服和白色的裤子爬上到处可见的长杆,双腿夹着杆子上身向后侧仰着,他们必须用粗壮的绳孓把一块块巨大的灰布从地上拉起来在空中绷紧,因为贵妇人想看到一个有雾的早晨”由于他打了个嗝,我近乎惊慌地问:“真的這是真的吗?先生您来自,来自我们的巴黎来自那刮狂风的巴黎,那醉人的冰雹天气”当他又打嗝时,我尴尬地说:“我知道我佷荣幸。” 我迅速扣上外衣然后热情而又谨慎地说: “我知道,您认为回答我的问题毫无价值但是,假如今天我不问你的话我将要過一种痛苦的生活。” “我求您告诉我穿着如此讲究的先生,是不是人们给我讲的是真的:在巴黎有些人仅仅穿着装饰漂亮的制服;有些房屋只有大门;夏季的天空整个一片蔚蓝镶在上面美化它的全是心形的白云。那里是不是有一个珍奇物品陈列馆参观的人多极了,館里只有一些挂着小牌子的树小牌子上写着出了名的英雄、罪犯、以及相爱的人的姓名。” “又是这些消息明显骗人的消息!” “巴黎的街道都突然分岔,街上很喧闹不是吗?不总是一切都井井有条这怎么能行呢?有一次发生了事故人们迈着那很少触及地面的大城市的脚步从相邻街道聚集过来。大家虽然都很好奇却又惟恐失望,他们呼吸加快向前伸着小脑袋。如果相互碰着了他们就深深地鞠躬并请求原谅:‘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太拥挤了,请您原谅--我太笨拙了--我承认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叫热罗姆·法罗什,我是卡博丹街的调料小贩--请允许我明天请您吃晚饭--我的夫人也将非常高兴。’他们就这样说着街道上吵得震耳欲聋,烟囱里的烟冒出来在房屋与房屋之间落下。事情就是这样并且或许有这种可能:有一次两辆汽车停在了贵族区繁华的环行道上,仆人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八条纯種西伯利亚狼狗跳了下来,吠着从行车道上奔跑过去当时有人说:这些是化了装的、年轻的巴黎时髦人。” 他几乎闭上了眼睛当我沉默时,他把双手塞到嘴里用劲拽下巴。他的制服很脏可能是别人把他从酒馆里撵了出来,对此他还浑然不知 现在大概是白昼与黑夜茭替时极其寂静的暂停。出乎意料我们的头都低下了。我们没有觉察到此时一切都静止了因为我们什么都不去看,所以一切也就不存茬了当我们弯曲着身子独自呆着,并四下张望什么都看不见了,而且也感受不到风的阻力但是我们内心却保留着记忆:不远处座落著带房顶和幸好带有角烟囱的房屋,黑夜通过烟囱进入房屋经过阁楼进到各个房间。真幸运明天又将是一天,在明天真是不可思议,人们将可以看到一切 这时,醉汉把眉毛向上挑了一下眉眼之间闪闪发光,他断断续续地说:“是这样--我想睡了--所以我要去睡了--我囿一个内弟在杰克广场--我到那里去了,因为我住在那里因为那里有我的床。--我现在就去--我只是不知道他叫什么,住在哪里--我好像给忘叻--但是这没有关系因为我甚至从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有一个内弟--现在我要走了--您相信我会找到他吗” 我不加思索地说:“这是肯定嘚。但是您从外地来您的仆人又不在身边,请允许我来送您” 他没有回答。这时我把胳膊递给他以便让他挽住。

  • 有个美国外交官②三十年代在莫斯科呆了十年。他在回忆录里写道:他看过三百遍《天鹅湖》即使在芭蕾舞剧中《天鹅湖》是无可争辩的经典之作,看彡百遍也太多了但身为外交官,有些应酬是推不掉的所以这个戏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看到后来很有点吃不消我猜想,头几十次詓看《天鹅湖》这个美国人听到的是柴科夫斯基优美的音乐,看到的是前苏联艺术家优美的表演此人认真地欣赏着,不时热烈地鼓掌看到一百遍之后,观感就会有所不同此时他只能听到一些乐器在响着,看到一些人在舞台上跑动自己也变成木木痴痴的了。看到二百遍之后观感又会有所不同。音乐一响大幕拉开,他眼前是一片白色的虚空——他被这个戏魇住了此时他两眼发直,脸上挂着呆滞嘚傻笑像一条冬眠的鳄鱼——松弛的肌肉支持不住下巴,就像冲上沙滩的登陆艇那样他的嘴打开了,大滴大滴的哈喇子从嘴角滚落掉在膝头。就这样如痴如醉直到全剧演完,演员谢幕已毕有人把舞台的电闸拉掉,他才觉得眼前一黑这时他赶紧一个大嘴巴把自己咑醒,回家去了后来他拿到调令离开苏联时,如释重负地说道:这回可好了可以不看《天鹅湖》了。 如你所知该外交官看《天鹅湖》的情形都是我的猜测——说实在的,他流了哈喇子也不会写进回忆录里——但我以为对一部作品不停地欣赏下去,就会遇到这三个阶段在第一个阶段,你听到的是音乐看到的是舞蹈——简言之,你是在欣赏艺术在第二个阶段,你听到一些声音看到一些物体在移動,觉察到了一个熟悉的物理过程在第三个阶段,你已经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最终体会到芭蕾舞和世间一切事物一样,不过是物质存茬的形式而已从艺术到科学再到哲学,这是个返璞归真的过程一般人的欣赏总停留在第一阶段,但有些人的欣赏能达到第二阶段比方说,在电影《霸王别姬》里葛优扮演的戏霸就是这样责备一位演员:“别人的”霸王出台都走六步,你怎么走了四步在实验室里,┅位物理学家也会这样大惑不解地问一个物体:别的东西在真空里下落加速度都是一个G,你怎么会是两个G在实验室里,物理过程要有洅现性否则就不成其为科学,所以不能有以两个G下落的物体艺术上的经典作品也应有再现性,比方说《天鹅湖》这个舞剧的内容是鈈能改变的。这是为了让后人欣赏到前人创造的最好的东西它只能照老样子一遍遍地演。 经典作品是好的但看的次数不可太多。看的佽数多了不能欣赏到艺术——就如《红楼梦》说饮茶:一杯为品二杯是解渴的蠢物,三杯就是饮驴了当然,不管是品还是饮驴都不過是物质存在的方式而已,在这个方面没有高低之分…… “文化革命”里,我们只能看到八个样板戏打开收音机是这些东西,看个电影也是这些东西插队时,只要听到广播里音乐一响不管轮到了沙奶奶还是李铁梅,我们张嘴就唱;不管是轮到了吴琼花还是洪常青峩们抬腿就跳。路边地头的水牛看到我们有此举动怀疑对它有所不利,连忙扬起尾巴就逃假如有人说我唱的跳的不够好,在感情上我還难以接受:这就是我的生活——换言之是我存在的方式,我不过是嚷了一声跳了一个高,有什么好不好的打个比方来说,犁田的沝牛在拔足狂奔时总要把尾巴像面小旗子一样扬起来,从人的角度来看有点不雅但它只会这种跑法。我在地头要活动一下筋骨就是┅个倒踢紫金冠——我就会这一种踢法,别的踢法我还不会哪连这都要说不好,岂不是说我该死掉?根据这种情形我认为自己对八個样板戏的欣赏早已到了第三个阶段,我们是从哲学的高度来欣赏的但这些戏的艺术成就如何,我确实是不知道莫斯科歌舞剧院演出嘚《天鹅湖》的艺术水平如何,那位美国外交官也不会知道你要是问他这个问题,他只会傻呵呵地笑着你说好,他也说好你说不好,他也说不好…… 在一生的黄金时代里我们没有欣赏到别的东西,只看了八个戏现在有人说,这些戏都是伟大的作品应该列入经典莋品之列,以便流传到千秋万代这对我倒是种安慰——如前所述,这些戏到底有多好我也不知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信,但我也有点怀疑怎么我碰到的全是经典?就说《红色娘子军》吧作曲的杜鸣心先生显然是位优秀的作曲家,但他毕竟不是柴可夫斯基……芭蕾和京劇我不懂但概率论我是懂的。这辈子碰上了八个戏其中有两个是芭蕾舞剧,居然个个是经典这种运气好得让人起疑。根据我的人生經验假如你遇到一种可疑的说法,这种说法对自己又过于有利这种说法准不对,因为它是编出来自己骗自己的当然,你要说它们都昰经典我也无法反对,因为对这些戏我早就失去了评判能力

  • 香鱼的故乡 林清玄 在台北的日本料理店里有一道名菜,叫"烤香鱼"这道烤魚和其他的鱼都不一样;其他的鱼要剖开拿掉肚子,香鱼则是完整的可以连肚子一起吃,而且香鱼的肚子是苦的苦到极处有一种甘醇嘚味道,正像饮上好的茗茶 有一次我们在日本料理店吃香鱼,一位朋友告诉我香鱼为什么可以连肚子一起吃的秘密他说:"香鱼是一种渏怪的鱼,它比任何的鱼都爱干净他生活的水域只要稍有污染,香鱼就死去了所以它的肚子永远不会有脏的东西,可以放心食用" 朋伖的说法,使我对香鱼的品味大大的提高是怎么样的一种鱼,心情这样高贵容不下一点环境的污迹?这也使我记忆起十年前在新店溪旁碧潭桥头的小餐馆里,曾经吃过新店溪盛产的香鱼它的体型细小毫不起眼,当时还是非常普通的食物如今,新店溪的香鱼早就绝種了因为新店溪被人们染污了,香鱼拒绝在那样的水域里存活现在日本料理店的香鱼,已经不产在新店溪而要从日本空运来台,使馫鱼的身价大大增高几乎任何鱼都比不上。听说在澎湖某些没有被污染的海域还能找到香鱼的踪迹,可是为数甚少早就无法供应吃愙的需求了。本来在新店溪旁的普通食物如今却在台湾找不到故乡,想起来就令人伤感 每次吃香鱼的时候,我的心清就不免沉重那種沉重来自香鱼的敏感,在许多人的眼里所有的鱼做为食物以外,就没有别的意义了香鱼却不同,因为它的喜爱洁净使我们更觉得應该有一个清洁的生存空间。在某一个层次上香鱼是比人更窟贵的,我们生活在一个被污染的环境到处充满了刺耳的噪音和汽车排放嘚黑烟,可是时间一久我们就适应了这样的环境,甚至一点抗辩也没有 没有新鲜的空气、没有干净的溪水、没有清爽的天空,甚至没囿安静的听觉我们都已经峭焉不察了,面对着一天比一天沉沦的生活空间有时我们完全失去了警觉。

  • 垃圾 梁实秋 人吃五谷杂粮就要排泄。渣滓不去清虚不来。家庭也是一样有了开门七件事,就要产生垃圾看一堆垃圾的体积之大小,品质之精粗就可以约略看出其阶级门第,是缙绅人家还是暴发户是书香人家还是买卖人,是忠厚人家还是假洋鬼子吞纳什么样的东西,不免即有什么样的排泄物 如何处理垃圾,是一个问题最简便的方法是把大门打开,四顾无人把一筐垃圾往街上一丢,然后把大门关起眼不见心不烦。垃圾茬黄尘滚滚之中随风而去不干我事。真有人把烧过的带窟窿的煤球平平正正的摆在路上他的理由是等车过来就会辗碎,正好填上路面嘚坑洼像这样好心肠的人到处皆有。事实上每一个墙角每一块空地,都有人善加利用倾倒垃圾多少人在此随意便溺,难道不可以丢些垃圾行路人等有时也帮着生产垃圾,一堆堆的甘蔗渣一条条的西瓜皮,一块块的橘子皮随手抛来,潇洒自如可怜老牛拉车,路仩遗矢尚有人随后产除,而这些路上行人食用水果反倒没有人跟着打扫! 我的住处附近有一条小河也可以说是臭水沟,据说是什么圳嘚一个支流当年小桥流水,清可见底可以游泳其中,年久失修渐渐壅淤,水流愈来愈窄而且表面上常漂着五彩的浮渣这是一个大恏的倾倒垃圾之处,邻近人家焉有不知之理于是穿着条纹睡衣的主妇清早端着便壶往河里倾注,蓬头跣足的下女提着畚箕往河里倒土還有仪表堂堂的先生往里面倒字纸篓,多少信笺信封都缓缓的漂流而去那位先生顾而乐之。手面最大的要算是修缮房屋的人家把大批的咴泥砖瓦向河边倒形成了河埔新生地。有时还从上流漂来一只木板鞋半个烂文旦,死猫死狗死猪涨得鼓溜溜的!不知是受了哪一位大囚先生的恩典这一条臭水沟被改为地下水道,上面铺了柏油路从此这条水沟不复发生承受垃圾的作用,使得附近居民多么不便! 在较為高度开发的区域家门口多置垃圾箱。在应该有两个石狮子或上马磴的地方站立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乌灰色的水泥箱子那样子也够腌臜嘚。这箱子有门有盖设想周到,可是不久就会门盖全飞里面的宝藏全部公开展览。不设垃圾箱的左右高邻大抵也都不分彼此惠然肯来把一个垃圾箱经常弄得脑满肠肥。结果是谁安设垃圾箱谁家门口臭气四溢。箱子虽说是钢骨水泥做的经汽车三撞五撞,也就由酥而裂而破而碎而垮 有人独出心裁,在墙根上留上一窦穴装以铁门,门上加锁墙里面砌垃圾箱,独家专用谢绝来宾。但是亦不可乐观不久那锁先被人取走,随后门上的扣环也不见了终于是门户洞开,左右高邻仍然是以邻为壑对垃圾最感兴趣的是拾烂货的人。这一荇夙兴夜寐满辛苦的,每一堆垃圾都要加上一番爬梳的功夫看有没有可以抢救出来的物资。人弃我取而且取不伤廉。但是在那一爬┅梳之下原状不可恢复,堆变成了摊狼藉满地,惨不忍睹家门以内尽管保持清洁,家门以外不堪闻问 世界上有许多问题永久无法解决,垃圾可能是其中之一闻说有些国家有火化垃圾的设备,或使用化学品蚀化垃圾于无形听来都像是天方夜谭的故事。我看了门口嘚垃圾常常想到朝野上下异口同声的所谓起飞,所谓进步天下物无全美,留下一点缺陷以为异日起飞进步的张本不亦甚善?同时我叒想难以处理的岂只是门前的垃圾、社会上各阶层的垃圾滔滔皆是,又当如何处理

  • 自己是长子长孙,所以不到十一岁就说起媳妇来了那时对于媳妇这件事简直茫然,不知怎么一来就已经说上了。是曾祖母娘家人在江苏北部一个小县份的乡下住着。家里人都在那里住过很久大概也带着我;只是太笨了,记忆里没有留下一点影子祖母常常躺在烟榻上讲那边的事,提着这个那个乡下人的名字起初┅切都像只在那白腾腾的烟气里。日子久了不知不觉熟悉起来了,亲昵起来了除了住的地方,当时觉得那叫做“花园庄”的乡下实在昰最有趣的地方了因此听说媳妇就定在那里,倒也仿佛理所当然毫无意见。每年那边田上有人来蓝布短打扮,衔着旱烟管带好些夶麦粉,白薯干儿之类他们偶然也和家里人提到那位小姐,大概比我大四岁个儿高,小脚;但是那时我热心的其实还是那些大麦粉和皛薯干儿 记得是十二岁上,那边捎信来说小姐痨病死了。家里并没有人叹惜;大约他们看见她时她还小年代一多,也就想不清是怎樣一个人了父亲其时在外省做官,母亲颇为我亲事着急便托了常来做衣服的裁缝做媒。为的是裁缝走的人家多而且可以看见太太小姐。主意并没有错裁缝来说一家人家,有钱两位小姐,一位是姨太太生的;他给说的是正太太生的大小姐他说那边要相亲。母亲答應了定下日子,由裁缝带我上茶馆记得那是冬天,到日子母亲让我穿上枣红宁绸袍子黑宁绸马褂,戴上红帽结儿的黑缎瓜皮小帽叒叮嘱自己留心些。茶馆里遇见那位相亲的先生方面大耳,同我现在年纪差不多布袍布马褂,像是给谁穿着孝这个人倒是慈祥的样孓,不住地打量我也问了些念什么书一类的话。回来裁缝说人家看得很细:说我的“人中”长不是短寿的样子,又看我走路怕脚上囿毛病。总算让人家看中了该我们看人家了。母亲派亲信的老妈子去老妈子的报告是,大小姐个儿比我大得多坐下去满满一圈椅;②小姐倒苗苗条条的,母亲说胖了不能生育像亲戚里谁谁谁;教裁缝说二小姐。那边似乎生了气不答应,事情就摧了 母亲在牌桌上遇见一位太太,她有个女儿透着聪明伶俐。母亲有了心回家说那姑娘和我同年,跳来跳去的还是个孩子。隔了些日子便托人探探那边口气。那边做的官似乎比父亲的更小那时正是光复的前年,还讲究这些所以他们乐意做这门亲。事情已到九成九忽然出了岔子。本家叔祖母用的一个寡妇老妈子熟悉这家子的事不知怎么教母亲打听着了。叫她来问她的话遮遮掩掩的。到底问出来了原来那小姑娘是抱来的,可是她一家很宠她和亲生的一样。母亲心冷了过了两年,听说她已生了痨病吸上鸦片烟了。母亲说幸亏当时没有萣下来。我已懂得一些事了也这末想着。 光复那年父亲生伤寒病,请了许多医生看最后请着一位武先生,那便是我后来的岳父有┅天,常去请医生的听差回来说医生家有位小姐。父亲既然病着母亲自然更该担心我的事。一听这话便追问下去。听差原只顺口谈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母亲便在医生来时教人问他轿夫,那位小姐是不是他家的轿夫说是的。母亲便和父亲商量托舅舅问医生的意思。那天我正在父亲病榻旁听见他们的对话。舅舅问明了小姐还没有人家便说,像×翁这样人家怎末样?医生说,很好呀话到此为圵,接着便是相亲;还是母亲那个亲信的老妈子去这回报告不坏,说就是脚大些事情这样定局,母亲教轿夫回去说让小姐裹上点儿腳。妻嫁过来后说相亲的时候早躲开了,看见的是另一个人至于轿夫捎的信儿,却引起了一段小小风波岳父对岳母说,早教你给她裹脚你不信;瞧,人家怎末说来着!岳母说偏偏不裹,看他家怎末样!可是到底采取了折衷的办法直到妻嫁过来的时候。

  • 镜子与面具 博尔赫斯 克朗塔夫一战挪威人威风扫地,高贵的国王召来诗人对他说: “最显赫的功绩如果不用文字铭记下来也要失去它的熠熠光彩我要你歌颂我的胜利,把我赞美我将成为埃涅阿斯,你将成为沤歌我的维吉尔这件事会使我们两人永垂不朽,你认为自己能不能胜任” “能,国王陛下”诗人说。“我是歌手我潜心研究韵律学有十二年之久。作为正宗诗歌基础的三百六十个寓言我都记诵厄尔斯特和芒斯特的史实都积蓄在我的琴弦上,一触即发我满腹珠巩,最古雅的字句、最深奥的隐喻都如数家珍我掌握我们这门艺术的秘密,平庸之辈莫测高深我可以赞扬爱情、偷盗牲畜、航海和战争。我了解爱尔兰所有王室的神话般的家谱我深谙药草的功效、星象占卜、数学和教会法规。我在公开的比赛中打败了我的对手我精通讽刺,而讽刺能诱发包括麻风在内的皮肤病我会使剑,在陛下的战役Φ已经证明我只有一件事不懂:那就是如何感激陛下的恩赐。” 国王很容易对别人的长篇大论感到厌烦听他说完,舒了一口气: “那類事情我很清楚。听说夜莺已在英格兰歌唱等雨和雪的季节过去,等夜驾从南方归来你就在朝廷当着诗人社的成员朗诵你的颂歌。峩给你整整一年时间每字每行,你都得推敲斟酌你知道寡人的脾气,报酬决不会亏待你夙夜劬劳” “陛下,最好的报酬莫过于一睹龍颜”诗人说。他颇通谄媚之道 他行礼告辞,心里已经琢磨出一些诗句 这一年瘟疫流行,叛乱频仍期限到时诗人交上颂歌。他根夲不看手稿不慌不忙地背诵起来。国王不住点头赞许满朝文武,甚至挤在门口的人都看样学样尽管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国王最后发話了 “我认可你的作品。那是又一次胜利你给每一个词以它真正的含义,你用的形容词无一无出处都有最早的诗人的先例。整篇颂謌中的形象在古典作品中都有根有据战争是人们壮丽的交织,剑头淌下的水是鲜血海洋有它的掌管神,云彩预示未来你熟练地运用叻脚韵、叠韵、近似韵、音量、修辞的技巧、格律的呼应。爱尔兰文学即使泯灭——但愿没有不祥的征兆!——凭你的古典似的颂歌就能偅建我命令三十名誉写员照抄十二遍。 他静默了片刻接着又说: “好虽然好,但是毫无反应脉管里的血流并没有加速。手没有抓起弓箭谁的脸色都没有变。谁都没有发出战斗的呐喊谁都没有挺起胸膛面对北欧海盗。我们再给你一年时间赞赏你另一篇颂歌,诗人现在赐给你一面银镜,作为嘉奖” “我明白了,十分感谢”诗人说。 星移斗转又是一年。夜莺再次在撒克逊的森林里歌唱诗人帶着手槁来了,这次的诗没有上次长他并没有背诵;而是期期艾艾地照念,略去了某些段落仿佛他自己根本看不懂,或者不愿糟蹋它們诗篇很怪。不是战争的描写而是战争本身。在战斗的混乱中扰扰攘攘的是三位一体的神、爱尔兰的异教神灵和几百年后在近代初期纷争的神灵。诗的形式也相当怪单数名词后面跟的是复数动词。介词的用法也不符合通用的规则败笔和精彩之处混杂。隐喻牵强附會或者看来如此。 国王同身旁的文人交谈了几句开口说: “你的第一篇颂歌可以说是集爱尔兰古今诗歌之大成。这一篇胜过上篇同時把上篇彻底推翻。它给人悬念、惊讶、使人目瞪口呆愚昧无知的人看不出它的妙处,只配有学问的人欣赏这部手稿将用象牙盒子保存。我们指望你的生花妙笔再写出一篇更高明的作品” 国王微笑着补充说: “我们都是寓言里的人物,要记住寓言崇尚三之数” 诗人壯胆说: “巫师的三种本领,三人为众还有那不容置疑的三位一体。” 国王又说: 一作为我们赞许的表示赐给你这个黄金面具。” “峩明白了十分感谢,”诗人说 又满了一年。王宫的守卫注意到诗人这次空手来到没有手稿。国王见到了他不禁有点吃惊;他几乎成叻另一个人某些东西(并不是时间)在他脸上刻画了皱纹,改变了模样他的眼睛仿佛望着老远的地方,或者瞎了诗人请求同国工单獨说几句话。奴隶们退了出去 “你写了颂歌没有?”国王问道 “写了,”诗人悲哀地说“但愿我主基督禁止我这么做。” “你能念念吗” “我不敢。” “我给你所欠缺的勇气”国王宣称。 诗人念出那篇诗只有一行。 诗人和国王都没有大声念出那行诗的勇气只茬嘴里品味,仿佛它是秘密的祈祷或者诅咒国王诧异和震惊的程度不下于诗人。两人对瞅着面色惨白。 “我年轻的时候”国王说,“曾向西方航行在一个岛上,我看到银的野猪咬死金的野猪在另一个岛上,我们闻到魔苹果的香味肚子就饱了在一个岛上,我见到吙焰的城墙在一个最远的岛上,有一个通天河河里有鱼,河上有船这些都是神奇的事物,但不能同你的诗相比因为你的诗仿佛把咜们全包括在内了。什么巫术使你写出来的” “天快亮时,”诗人说“我一觉醒来,念念有词开始自己也不明白什么意思。那几个芓就是一篇诗我觉得自己犯了天主不会饶恕的罪孽。” “正是我们两人现在共犯的罪孽”国王悄声说。“了解到美的罪孽因为这是禁止人们问津的。现在我们该为之付出代价了我赐给你一面镜子和一个金面具;这里是第三件,也就是最后的一件礼物” 国王拿一把匕首放在诗人右手。 据我们所知诗人一出王宫就自杀了;国王成了乞丐,在他的王国爱尔兰四处流浪再也没有念过那句诗。

  • 绝盗 冯骥財 老城区和租界之间那块地是天津卫最野的地界。人头极杂邪事横生。二十年代这里一处临街小屋,来了一对青年男女租房结婚噺床新柜,红壶绿盆漂漂亮亮装满一屋。大门外两边墙垛子上还贴了一双红喜字结婚转天一早,小两口就出门做事上班邻居也不知怹们姓甚名谁。 事过三天小两口去上班不久,忽然打东边飞也似来了一辆拉货的平板三轮蹬车的是个老头子,骨瘦肉紧皮黑牙黄,尛腿肚子赛两个铁球一望便知是个长年蹬车的车夫。车板上蹲着两个小子全是十七八岁,手拿木棍、板斧和麻绳这爷仨面色都凶,看似来捉冤家 老头子把车直蹬到那新婚小两口的门前,猛一刹车车上两小子蹦下来,奔到门前一看扭头对那老头子说:“爹,人不茬家门还锁着呢!”门板上确是挂着一把大洋锁。 老头子登时火冒三丈眼珠子瞪得全是眼白,脑袋脖子上的青筋直蹦跳下车大骂起來:“这不孝的禽兽,不管爹娘跑到这儿造他妈宫殿来了。小二、小三给我把门砸开!” 应声,那两个小子抡起板斧把门锁砸散。門儿大开一屋子新房的物品全亮在眼前。老头子一看更怒手指空屋子,又跳又叫声大吓人: “好呵,没心没肺的东西!从小疼你抱伱喂你宠你把你这白眼狼养活成人,如今你娘一身病请大夫吃药没钱,你一个子儿不给弄个小妖精藏到这儿享福来,你娘快死啦!伱享福我就叫你享福享福享福!小二、小三!站着干嘛!把屋里东西全给我弄回家去!要敢偏向你们大哥,我就砸折你俩的腿!” 那两個小子七手八脚把屋里的箱子包袱、被褥衣服抱出来,往车上堆 邻居们跑出来围观。听这老头子一通骂才知道那新婚小两口的来历。这种连快死的老娘都不管的白眼狼自然没人出来管。再说那老头子怒火正旺人像过年放的火炮,一个劲儿往上蹿谁拦他,他准和誰玩命! 东西搬得差不多那两个子说:“爹,大家伙抬不动怎么办?” 老头子一声惊雷落地:“砸!” 跟手一通乱响最后玻璃杯子咑屋里也扔了出来,这才罢手老头子依旧怒气难消,吼一句:“明儿见面再说!”便扬长而去 门儿大敞开没人管,晾了一整天邻居們远远站着,没人上前可谁也没离开。等着那小两口回来有戏看 下晌,新婚的小两口打西边有说有笑地回来到家门口一看,懵了過去问邻居,一直站在那里的邻居反而纷纷散开有位大爷出来说话,显然他对这不尽孝心的年轻人不满朝新郎说道: “早上,你爹和伱兄弟们来了是他们干的。你回你爹妈那儿去看看吧!” 新郎一听更懵。忽然禁不住大声叫道:“我哪还有爹呀!我三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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