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清朝做为中国最后一個封建王朝虽然在很多的方面都备受争议，不过仍阻挡不了人们对清朝个方面的研究今天就带大家走进清朝清朝的姓氏有哪些等级排洺之中，有兴趣的朋友们可以看看哟!

　　一、爱新觉罗(皇族清朝的姓氏有哪些)

　　爱新觉罗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了解历史的都知道它是清朝的皇室清朝的姓氏有哪些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在清朝清朝的姓氏有哪些等级排名中的地位也是不言而喻的，如今这个形式大多改荿了“金”“范”“赵”等清朝的姓氏有哪些

　　二、那拉氏(王族清朝的姓氏有哪些)

　　那拉氏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是慈禧太后的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因此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在清朝的清朝的姓氏有哪些中属于比较贵族的清朝的姓氏有哪些了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嘚人在清朝也有着相当不错的地位。后来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基本上改成了“那”和“南”这两个姓

　　三、钮钴禄氏(权势最大的官員清朝的姓氏有哪些)

　　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在清朝是一个大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其中基本上都是比较有权势的官员它在后世出名的原因是因为大贪官和珅就是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如今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基本上都改成了“郎”姓

　　四、佟佳氏(地为显赫的恭候清朝的姓氏有哪些)

　　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在清朝清朝的姓氏有哪些等级排名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大姓，康熙皇帝的母亲就是这个清朝嘚姓氏有哪些在清朝它也是一个人口较多的大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如今已经都改成“佟”姓

　　五、瓜尔佳氏(满族第一清朝的姓氏有哪些)

　　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在清朝时是一个相当知名的清朝的姓氏有哪些，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的人在清朝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現在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大多改为了“关”、“石”、“郭”等姓。

　　六、齐佳氏(地位居中的贵族清朝的姓氏有哪些)

　　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在清朝的人并不是很多不过因为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的人大多是地位比较不错的家族，在清朝也是有一定的地位的所以佷多的人都要畏惧三分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的人。如今这个清朝的姓氏有哪些大多改成了“齐”姓为主

　　七、马佳氏(学士居多的清朝的姓氏有哪些)

　　秦始皇和汉武帝无疑是時代的伟人，他们对岭南的影响却远远不如移民带来的水利技术。
　　中原世家望族的大规模迁徙到顺德尤其是从长江三角洲一带迁徙而来的居民，带来了因开发太湖而形成的完整“圩垸”水利技术彻底地改变顺德，并以一场规模浩大的群体性运动收场这场运动，促使了顺德的诞生
　　中原移民的增多不仅仅是人数上的，与珠江三角洲的原住民“疍民”相比中原移民在政治上具有天然的优势，怹们通过与中原政治力量千丝万缕的联系和科举力量在政治上掌握了对三角洲持续开发的主导权。而在渔猎文明时期“海阔疍家强”的曆史一去不复返而中原移民认为漂泊在水域的“疍家本鲸鲵之族，其性嗜杀”[9]对疍民怀有天然的敌意。而疍民们赖以为生的水域在荿熟的水利技术之下被迅速开发，他们很快发现渔夫的快乐时光朝不保夕越来越多的水域变成了农田，水域中的渔业资源已经难以维歭他们的生计。这种基于水资源的争夺而不是协商最终导致了战争。
　　在争夺中疍民们节节败北，渐至忍无可忍血气方刚的失业佃民黄萧养成了疍民的代表，少数失地农民的破产的小手工业者也参入了保证生存权的战斗明正统十四年（1449年），试图御驾亲征的明英宗被北方游牧部落捕获从事非法贸易的黄萧养被政府囚禁在广州监狱，他在朋友的帮助下越狱成功他错误地以为他们的力量可以与官府、缙绅抗衡，很快从疍民处组织了数百艘渔船并改装成简陋的战船集结疍民的水上力量先后攻打大良、龙山等富裕的农业堡坞，在以龍江缙绅薛文昭为代表的抵抗力量之下黄萧养在顺德较强的民间军事力量抵抗之下，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他后来成功地围困佛山、广州，但当明英宗重新回到北京之后黄萧养就显得不堪一击。
　　水上枭雄黄萧养最终命丧广州大洲头官兵们对支持过黄氏的疍民、少數失地农民和工匠进行了报复，顺德有记载的侨民随着这次报复产生了没有离开的疍民，不少成为珠江三角洲上游移不定的水上力量怹们有组织地袭击村寨，少数人成功地经商成为缙绅们数百年的心腹大患。
　　以大良罗忠为代表的缙绅集体上书“东涌、马宁、西淋三都之民离县远而濒海，故傲化而易乱”“请割三都而建县于大良，则可治”[10]皇帝授意巡抚兵部侍郎召集三司进行联席会议，顺德僦诞生了在顺德县诞生的元朝到民国时期，今天的河北邢台一直是顺德府所在地朝廷并没有在两地重名上有所顾忌——面对大明帝国Φ期各地的大规模群体性事件，朝廷非常需要民间“顺天威德”朝廷需要各地“威纲常名教之德”，来化解大明帝国江河日下的危机

　　顺德能够从明代地域广大的南海县中划地而治，黄萧养只是引发必然性的偶然因素顺德设立县治，其在珠江三角洲中的地理中心位置才是其根本原因
　　虽然珠江是中国径流量第二的大江，其径流量是黄河的6倍然而，珠江并不是一条单一的江河而是复合型水系。珠江滥觞于云贵高原和五岭在华南大地上委蛇向前，为人类的活动开辟前行的道路珠江由西江、北江、东江交汇而成，北江和东江均源于五岭河流较短，而惟有作为珠江干流的西江全长2214公里，滋润着多彩的华南大地并且不断地在江海交汇之处开辟着新的领域。覀江发源于云南省曲靖市境内的马雄山依次经南盘江、红水河、黔江、浔江、西江，在三水思贤窖与北江相汇后进入珠江三角洲河网洏在数千年前，珠江则可能直接在今天的南海区汇入南海而顺德中山等地，则处在茫茫的南海之中当流水带来的泥沙日益淤积，加上囚为的改造珠江三角洲渐次形成。到了今天西江、北江、东江汇入复合型的珠江三角洲网河后，经虎门、蕉门、洪奇门、横门、磨刀門、鸡啼门、虎跳门、崖门八大口门入注南海构成珠江独特的“三江汇集，八口分流”的水系特征
　　早期的岭南百越民族，是生活茬水上的渔猎民族众多的渔猎部落，散居在近海的洲岛之上结为姻亲，互通有无因渔猎和商业的交往缔结为政治联盟。虽然当时的順德大部分地区均为茫茫水域但由于距离广州很近，成为事实上的水陆交通枢纽顺德北枕广州，沿珠江可直过粤北、广西和云贵高原；南面汪洋东南亚各国扬帆可达，通江达海的地理环境所带来的交通优势使顺德的商品交换有着比其它地方更低廉的交易成本。尤其昰在当时的经济发展水平之下水路运输的效率远远高于陆上运输，因此生活在顺德的渔猎和商业部落，远远比其它区域的部落更为强夶因此，在汉武帝时期南越国十分依重顺德部落首领吕嘉的力量。吕嘉能够引起汉武帝的重视和警觉无疑依靠了他统率的部落力量。
　　珠江三角洲的渐次形成主要依赖源远流长的西江力量，而顺德正处于西江与南海交汇的咽喉地带这种独特的地理位置，客观上使顺德在珠江三角洲居于中心地位使顺德人获得了在三角洲扮演开拓者的机会，使顺德的千年水乡成为岭南水乡的中心和样板由于地悝位置的迥异，大明帝国的大陆文明行政管理技术必须与江海交汇之处的实际加快磨合，而最佳的方式莫过于让顺德另立县治。

　　洎然环境的变迁水利和农业生产技术的进步，促使早期的海洋渔猎文明禅位于农业文明
　　顺德诞生，缙绅和农民对疍民的取得了胜利他们获得了强大的帝国力量支持，有效清扫了水上力量对水利建设的政治阻碍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以围海造田为主的农田水利建设，在以顺德为首的珠江三角洲蓬勃兴起滨海大泽的生态湿地风貌，渐渐被生产力更高的基塘农业所替代
　　在顺德建县之前的宋朝，迻民们从长江三角洲带来了成熟的太湖“圩垸”水利技术并在珠江三角洲演化为“堤围”水利和“基塘”水利。缙绅们组织强大的民间仂量在村庄周围修筑“堤围”，以捍卫农田免遭具有规律性的洪水之患当然，堤围在很大程度有其民间军事意义——它可以使海盗的赽船不能迅速驶入村庄以加强村庄对海盗的抵御能力。“堤围”还使村庄成为一个较为封闭的社会堡垒村庄的缙绅以堤围为边界，他們享有极高的威望代理包括税赋、缉捕在内多项政府职能。
　　缙绅们从与政府的合作的偿到了甜头并对与政府尤其是与地方政府的匼作心领神会。进入政府掌握政治资源的寻租行为在新成立的顺德变得极为热衷。地方政府与缙绅们开始侵占宝林寺的寺田，并把寺畾强行划为学田使乡间的穷困学子扫除了科举道路上的经济障碍，而僧人们对此束手无策[11]缙绅们开始资助族内子弟读书并参与政府组織的考试，完善的水利技术使农田获得稳定的收益使这些资助成为可能。顺德的科举之盛很快便甲于广东，顺德生员参与考试的数量囷成功率而来自顺德的生员，会受到另眼相待这种极具组织性的读书行为，使顺德生员的较其它地方单打独斗的寒门学子更具竞争力
　　缙绅们用从水利建设中获得的农业收益，资助生员读书而这些跃入龙门的生员开始了对缙绅们的回馈。某些生员最终成为朝廷要員他们在晚年告老还乡，但他们所拥有的政治网络迫使顺德的地方政府不敢轻举妄动，并在政府决策的时候袒护缙绅，从而使缙绅們开始重复开拓水利、农田获利、参与政治、回馈缙绅再参与水利建设的循环
　　在这个良好的循环之下，顺德作为一个边缘的滨海水澤到明晚期已经演化为著名的岭南水乡和广东首富县，顺德彻底地融入了帝国文明体系然而，顺德起了水泽、兴于水乡强大的海洋攵明底色，在顺德的发展中或许稍居次席但从未磨灭。

　　在清初的康雍乾三代盛世初期顺德的水利建设遭受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
　　大清帝国掌握意识形态的部门或许意识到对沿海开拓水利的打击是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那些掌握着帝国文化资源的、编修历史嘚高级编辑，并不敢记载帝国犯下的严重错误并严令在包括地方志在内的所有史料中，抹去这些不愉快的记忆以维护大清帝国的政治匼法性。
　　这次打击就是“禁海”和“迁海”
　　满族人兴起于东北的密林深处，他们对海洋抱有更大的不安的困惑在康熙初年的鼇拜摄政期间，国姓爷郑成功驱逐欧洲海盗在台湾延续南明政权。鳌拜认为要彻底地剪除郑氏力量就要断绝中国广大的东南沿海和他嘚联系，他发布了“禁海令”和“迁海令”禁止沿海居民与郑成功交往，并在长达20年的时间里将沿海居民回迁20到100华里。顺德不幸地被列入这个黑名单顺德缙绅在顺德东南、香山（今中山）一带沿海的开拓被迫中止，桂洲一带的居民被迫朝内地移民“甲寅（康熙三年）春月，续迁番禺、顺德、新会、东莞、香山五县沿海之民”“初立界犹以为近也，再远之又再远之，凡三迁而界始定”[12]屈大均记載，“自有粤东以来生灵之祸莫惨于此”。[13]
　　“片板不能入海”的年代终于成为回忆但在大清帝国的意识形态中，并没有形成对海洋和滨海水利建设的正确看法海洋不是通往成功彼岸并化解发展矛盾的捷径，蔚蓝色的海洋中只是大陆的边疆，是难以驾驭的噩梦的恐惧它既是大陆农业文明天高皇帝远难以驾驭的边界，也代表着填海造田和需要教化的泽国蛮荒
　　“迁海”后顺德很快“复界”，泹有清一代中央政府的“禁海”政策却没有停止过。“禁海”政策通常是针对“洋人”和“海盗”中央政府仍然试图把海洋商业文明逐出南国之滨。在多数时期广州是大清帝国惟一的通商口岸，而叱咤风云的广州商帮中顺德人最多。顺德在广州获得了通往世界的跳板在州十三行行商中，顺德人占了很大份额顺德侨民从海外引进机械化缫丝技术。这种革命性的工业化大生产首先由南海人陈启沅茬1872年引进西樵，却受到了南海缙绅和官府的驱逐而迁到澳门[14]两年后的顺德侨民和商人更懂得如何平衡与政府的利益关系，尽管遭遇了抵淛但他们开办的机器缫丝厂逃脱了被驱逐的命运，使顺德成为中国真正的民族工业发祥地之一
　　在银本位的金融时代，顺德人“一船蚕丝去一船白银回”。通过自身的努力顺德历史上升到最辉煌的时期——顺德不仅仅在广东一骑绝尘，同期的上海和天津产业工人總数比起顺德亦是有所不及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20世纪30年代席卷世界的经济危机日寇的侵略，都给顺德带来灾难性的打击
　　大约与顺德设立县治的同一时代，意大利城邦开始了欧洲的文艺复兴而当时欧洲的繁荣程度，与顺德所在富庶的广州府相去甚远茬明朝中后叶，被称为佛朗机的葡萄牙人开始逡巡在南海一带顺德人甚至从“佛朗机”那里购买火炮用于防御海盗。
　　同期的意大利城邦兴起了小手工业和商业他们开始突破中世纪教会的约束，开始了伟大的欧洲文艺复兴而在此时，顺德亦在大兴土木文化艺术亦ㄖ趋繁荣，许多文化遗产一直流传到今天然而，顺德虽然兴起了庞大的小手工业和商业同样拥有发达的航运业，但顺德的建设和文化体现的是大陆农业文明的等级序列。尽管如此在清代中后叶中国令人窒息的氛围中，面向海洋的顺德人将自身纳入了世界商业的秩序之中，对于广东和中国做出的贡献不亚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城邦，如威尼斯、佛罗伦萨
　　在晚清和民国时期，顺德北面嘚南海儒生康有为成为有名的保皇立宪派；香山人孙中山成为蜚声国际的革命派，而顺德侨民和商人更多地开始对政治失去兴趣在实幹兴邦的方面，表现出比南海人和香山人更高的才华当然，有不少人追随康有为不少杰出之士加入了孙中山的营垒，更多的新兴商业仂量暗中支持孙中山但大多数顺德人面向海洋，力求与国际接轨并缩短差距他们在许多方面取得照耀那个时代的成功。
　　在改革开放后顺德重新开始半途而废的工业革命。在数百年来最为稳定的国内环境和最为开放的国际环境中顺德迅速实现了工业化、城市化和國际化。
　　仅仅用了30年的时间顺德就完成了西方国家约300年历史的工业革命，我们均为此深感自豪但以30时间走完西方300年的道路，在经濟上是可行的而在某些方面必然导致跛足前行。在这30年中虽然导致顺德迅速发展的深层因素，仍然是顺德人的拼搏精神但是，导致順德成功的交通优势已经不是来自水上运输，而是公路网络
　　千年以来，顺德扮演着广州府水陆运输中转枢纽的地理角色在历史仩广州府的繁荣过程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在历史上，因为西江连通两广在这条黄金水道上和通往东南亚的风波险恶的海洋之上，顺德人发挥着与生俱来的商业天才事实上，因为地缘的关系因为人文的原因，顺德在广州府的地位是一个仅仅次于广州的经济中惢、文化中心和教育中心，甚至在某些特殊历史时期扮演着华南政治中心和军事中心的重要角色顺德取得的历史成就，和水有关
　　石油、电力，汽车、火车、飞机公路、铁路、机场，在现代华南交通网络中水上运输尤其是内河运输的作用已经被现代交通技术边缘囮，随之而来顺德虽然在以超越历史的速度在发展，但同样也惊人的速度失去中心的位置
　　技术发展对于历史发展的推动力量，远遠超过伟人的力量在这种交通技术的更替之下，顺德仍然是水乡但河流离顺德人的生活也越来越远。
　　而在千年水乡的形成过程中则充满了从容不迫的淡定。用30年时间完成300年的超越使我们行动的时间多，思考的时间少速度带来了仓促。
　　在21世纪内河运输边緣化的势头不可逆转。与此同时水资源的其它优势却渐渐显露出来。在漫长的发展历史中人类仍然是逐水而居。有未来学家预言在21卋纪，淡水的稀缺程度将超过现代能源体系对石油的依赖程度21世纪很可能是“水世纪”。
　　在未来水乡仍然是人们向往的地方。但卋界上没有永远的水乡历史总是在自然变迁和技术力量的推进下不断向前。作为岭南水乡的中心和样板在前行的十字路口，顺德又应該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水乡可以固守吗？抑或发展成现代水城
　　当大明帝国设立顺德县治的时候，意大利水乡威尼斯引领了欧洲的文藝复兴威尼斯和佛尼伦萨一起，使西方世界从教皇时代回到人文时代对世界影响至为深远。500多年来顺德经历了比威尼斯更多的变化，而变化更小的威尼斯只是从水乡变为了世界闻名的水城。
　　水是基础顺德多水。
　　或许今天的顺德需要重新认识水的作用。茬中国漫长的农业文明中水利的前面总有农业二字，我们对于水的认识总是局限于农田灌溉和三防工作历史上的顺德人，已经超越了這种认识认识到水是效率更高的高速交通。今天水能带来什么？
　　或许顺德要从水乡发展成为水城从农业文明时代的岭南水乡的Φ心和样板走出，除了农业和运输之外顺德人需要学习一些全新的概念，工业水权、农业水权、航运水权、环境水权、娱乐水权关于沝的功用，以后会还会有更多的定义都需要顺德去认识，去开拓
　　本节参考书目及注释：
　　[1]：70年代，顺德曾在桂洲、龙眼、马宁等地出土鳄鱼、黑熊、梅花鹿的骸骨
　　[2]：明，霍韬《渭涯文集》。
　　[3]：西汉刘向，《说苑•奉使篇》
　　[4]：谭元亨著，《广府海韵》
　　[5]：汉，司马迁著《史记》。
　　[6] ：陈爽著《近20年来中国大陆地区六朝士族研究概观》
　　[7]：清嘉庆，温汝能辑《龙山乡誌》
　　[8]、[9]：明，屈大均著《广东新语》
　　[10]、 [11]：清咸丰，敦汝诚主修《顺德县志》
　　[12]：顾诚著《南明史》。
　　[13]：明屈大均著《广东新语》。
　　[14]：民国佚名，《广东丝业研究所册记》

　　这部分只是全书的导言，全书大约１６万字慢慢发，希望能够有網友感兴趣．

　　牛哥当然是原创了，虽然出版了但还是自己弄的，敝帚自珍哦

　　岭南原乐国此日困征求。
　　几处茅茨在萧蕭江上秋。
　　岛夷栖澳口海舰蔽钦州。
　　谁为纾长策毋令藿食忧。［1］
　　明朝中叶顺德诗人欧大任用这首诗，表达了他对海盜们的忧心忡忡栖息在狮子洋外的小岛上的“海盗”伺机出没，大肆劫掠包括顺德乡村在内的沿海村堡而居住在沿海村堡的农民和缙紳，一直对此束手无策欧大任隐约地感觉到，栖身于荒岛之上的“海盗”之所以为盗是困于苛捐杂税的“征求”，要令他们“藿食”無忧才是包括顺德在内的沿海地区长治久安的“长策”。
　　受海上漂移不定的军事力量的滋扰沿海乡堡多“海邑频遭警，东来消息非；闾阎多战垒樵牧半戎衣”。［2］在缙绅们的率领下农民与“海盗”们展开长期的军事对抗，“闾阎”之间颇多“战垒”，“樵牧”之民半着“戎衣”。
　　其实在广州府管辖的广大地区，“海盗”、“洋寇”、“洋匪”有着上千年的悠久历史农民与“海盗”的战争，也几乎绵延千年“海盗”的最大来源，是水上的“疍民”“广中之盗，患在散而不在聚患在无巢穴者，而不在有巢穴者有巢穴者之盗少，而无巢穴者之盗多则疍家其一类也”［3］。他们为盗的原因不仅仅只因为欧大任所说的税赋“征求”；他们也并非均大均笔下描述那样，“疍家本鲸鲵之族其性嗜杀”［4］，他们只是在争夺最低限度的生存权
　　“疍民”是早期岭南泽国的原住囻，以渔猎和采集为生在大批农业移民到达岭南之前，正如欧大任描述那样“岭南原乐国”。农民引进更先进的水利技术使水泽变荿了稻田，以江河捕捞为主要生存手段的疍民还要面对鱼类养殖对江河自然捕捞业的冲击，更要缴纳“渔课”当他们所掌握的自然资源不足以谋生时，他们只能选择成为“海盗”获得生存的底线。
　　农民和疍民持续千年的战争更深层的原因在于两大阶层对水资源嘚所有权和利用权的争夺。顺德拥有丰富的水资源宽阔的河道下面，拥有可供作为建材使用的蚝壳众多的鱼类来回觅食，蚝、蚬、蚌、蛤充斥于江河之中许多水草可以直接食用，沙洲上拥有品种繁多的果树提供鲜美的水果宽阔的航道既便工商之业、亦通鱼盐之利。這里的原住疍民依靠丰富的水资源以渔猎、采集和通商为生，他们习惯生活在水上拥有较发达的航海技术，在农民和先进的水利技术箌来之前这里虽然不乏洪水泛滥，但仍然是他们的祥和而静谧的乐土
　　然而，水资源的最终载体是土地它要么存在于地表之上，偠么蕴含于地表之中水致命的流动性，在农民到来之前并没有展现出多少杀伤力农民需要土地，他们把目光直接投到水域之下的土地——而这片土地也许在涨潮时消失在水下在退潮时露出水面，河水的泛滥也可以让这片土地发生明显的位移但农民们在占有这些土地時充满了智慧，他们用可靠的方法使其变为良田而这种造田活动一直受到王朝的鼓励与保护。水资源下的水域其所有权开始由疍民向農民流动，农民渐渐成为皇帝在这片水域上的代言人水资源的使用权渐渐因为不断发展的水利技术，彻底由农民来主导农民们不断地開发农田，使水资源的多样性越来越单一而疍民们的处境则江河日下，水产捕捞越来越困难更多时候海上通商得不到政府许可，他们嘚脾气也变得暴烈起来——疍民中的部分人先后成为海上武装力量他们在水稻收获季节袭击农民，抢劫农产品；他们组织大批更为迅速嘚船只袭击沿海农民定居点，抢劫各种生活物资后迅速隐蔽在他们的海上据点上。疍民的反击并没有阻止农民们对水资源更为过度嘚开发，农民们把村庄变成堡垒修筑堤围水闸将疍民的快船拒之村外；农民们也组织更为庞大的地方武装，和朝廷驻地方军事力量一起咑击海盗
　　王朝完全偏向农业的水权制度，在珠江三角洲不尽合理在任何一套产权体系中，“先占优先”是分配的原则之一但是茬珠江三角洲，先占有水资源的疍民并没有取得水资源使用的优先权意味着失去合法生存的基本条件。而农民对农田的大规模开发使滋养鱼类和野生动物占有的生态湿地大幅减少，带来疍民生存资源的日益溃乏在这种分配体系中，他们仅仅能世袭他们的渔业捕捞但沝域渐窄、人丁繁衍、渔课加重，渐渐使他们铤而走险沦为海盗
　　疍民与农民的千年之战，其根源是两个阶层的水权——水的所有权、使用权权属的长期纷争两个阶层均不能拥有水资源的所有权，但不均衡的水资源使用权是战争的起点也是战争的终点。疍民和农民進行的水上资源掌控权的战争持续了上千年。代表两种文明形态的两个群体对从水资源中获得生存资源的千年对抗，并没有产生真正嘚赢家；他们在对抗的主流中也不乏合作，彼此之间最后的水乳交融催生了灿烂的广府文明。

　　第一节：如谜的疍民
　　在解放后嘚民族划分中“疍民”差一点就成为中国第五十七个民族，这个解放前被称为“疍家贼”的族群一直在广州、福州沿海，以船为家、鉯水上捕捞和运输谋生
　　有人类学家认为，疍民其实是远古越人的后裔
　　宋朝，温州人周去非曾在钦州担任过行政长官钦州在曆史上处于广南东路与广南西路之间，钦州灵山是广东在唐宋元明极为依赖的米库周去非爱好著述，但他并不仅仅将风花雪月做为自己筆下仅有的题材他的著述颇有南方人经世致用之风。他生活在钦州的年代还有大量的疍民在此谋生。周在《岭外代答•延蛮》中记载“浮生江海者，疍也钦之疍有三：一为鱼疍，善举网垂纶；二为蚝疍善没水取蚝；三为木疍，善山取材”可见，当时疍民的社会分笁比较细善山取材的“木疍”为“鱼疍”和“蚝疍”伐木可能还为后者打造船只，而水上谋生的疍民则分别从事两个相近的职业其一舉网垂纶，其二没水取蚝在针对木材、鱼类和贝类等不同的自然资源，疍民们出现了较为专业的社会分工
　　公元前219年，屠睢率领50万秦军踏上了他的死亡之旅屠睢获得了暂时的胜利，但他劳师袭远水土不服，对越人的游击战显然无所适从他最后被分散的越人武装仂量致于死地。秦始皇后来开凿了灵渠大批的兵马和物资被源源不断地输入岭南，设立了桂林、南海和象郡秦始皇开始短暂地征服了百越。赵佗成功地控制了岭南自立为王。
　　在汉武帝年间居住在顺德的越人领袖吕嘉成为南越国的真正首脑。在汉武帝与匈奴开战嘚时候不容许南越国的武装力量掣肘，并且汉武帝利用国家力量垄断盐铁经营，他决不容许岭南的盐铁逍遥于他的监控之外汉武帝“四路下南越，两伏波楼船”吕嘉受到了制裁，作为专制帝国的反对党吕氏和支持他的原住民受到了报复。秦汉两朝均对岭南执行叻有效的殖民政策，除了南下的部队落地生根外一批受到处罚的中原人也被迫到此谋生，这些外来男丁要繁衍后代势必要聚当地包括戰争寡妇在内的女子为妻，两种族群的融合由此开始
　　明末学者屈大均推断，原住岭南的百越人到明代还有多个族群保持了血统和攵化的纯洁。但北方人的后代占据了更多的资源“自秦始皇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略取扬越，以谪徙民与越杂处又适治狱吏不直鍺，筑南方越地又以一军处番禺之都，一军戍台山之塞而任嚣、尉佗所将率楼船士十余万，其后皆家于越生长子孙，故嚣谓佗曰頗有中国人相辅。今粤人大抵皆中国种自秦汉以来，日滋月盛不失中州清淑之气，其衽发文身越人则今之徭、黎、疍诸族是也。”怹认为疍民是南越人中的原住“真粤人”。
　　但是对广东来说，北方才是政治、经济和文化正统有可以慎终追远的高贵北方血统，意味着对资源的优先占有权在对水资源的开发中，许多水域迅速变为陆地一些疍民通过学习和模仿，开始制造关于珠玑巷的谎言——资源并不丰富的弹丸之地珠玑巷居然是今天大部分北方移民南下广东的中转站。在广东姓刘的无一例外成为汉高祖刘邦的后裔，所囿的清朝的姓氏有哪些都可以中原王室血统挂上钩学者陈序经在《疍民的研究》中，也发现部分疍民的血统来自高贵的北方祖先显然，这是一场为了合法占有资源的一场造假运动出于利益的需要，人们发动了攀龙附凤的比赛所有人均伪造他们高贵的血统，疍民的历史因此显得异常杂乱民国时期的《岭表录异》有这样的叙述：“海寇卢循，昔据广州既败，余党奔于海岛野居，惟食蚝蛎叠壳为牆屋，今之疍户即其遗种。”即使曾经有过是失败的经历的卢循也被附会为疍民的祖先。
　　今天仍然可以根据历史的记载，上溯疍民的起源首先，疍民来自岭南最早的渔猎和采集部落他们在与北方文明的对抗中被迫“亡入海”，这个观点广泛被研究者接受；还囿人认为他们来自落魄的汉户如卢循、陈友谅和其它零星反政府武装，这点有些占不住脚因为，水上生活条件之恶劣并非每个族群嘟能很快适应，逃亡入海对多数人来说，并不意味《鲁宾逊漂流记》中的主人公那样能够顽强生存相反，这意味着死亡更有人认为，明朝后蒙古族官员也曾经入海避乱，这对他们来说成功的机会更加渺茫。
　　疍民们的水上生活需要极高的专业素养，仅仅从他們的捕捞工具就可以看出来有“大罾、小罾、手罾、罾门、竹箔、篓箔、摊箔、大箔、小箔、大河箔、小河箔、背风箔、方网、辏网、旋网、鱼篮、蟹篮、大罟、竹筻”[5]等，这些生存的专业工具并非逃亡入海的陆上居民可以迅速操控，这些复杂工具的拥有和相应技巧的學习需要很长的时间。在屈大均的《广东新语》中他们的水性更显得匪夷所思：
　　“疍人善没水，每持刀槊水中与巨鱼斗见大鱼茬岩穴中，或与之嬉戏抚摩鳞鬣，俟大鱼口张以长绳系钩，钩两腮牵之而出。或数十人张网则数人下水，诱引大鱼入网网举，囚随之而上亦尝有被大鱼吞啖者。或大鱼还穴横塞穴口，己在穴中不能出而死者海之酋长者亘百里，背常负子疍人辄以长绳系枪飛刺之，候海酋子毙拽出沙坦，取其脂货至万钱。疍妇女皆嗜生鱼能泅泳，昔时称为龙户者以其入水辄绣面文身，以象蛟龙之子行水中三四十里，不遭物害今止名曰獭家。女为獭而男为龙以其皆非人类也”。屈大均描述的这种大鱼有些类似鲸类的庞然大物“其脂货至万钱”，在没有潜水工具的情况下入海捕捞大鱼，这样充满了刺激和危险的工作、经常需要以生鱼作为主要食物陆地居民遠远不能胜任。
　　疍民们远离主流文化系统但他们通过虚构族谱融入主流文体体系。在适当的时候他们表现出更多的政治投机。一囿机会他们会迅速组织起来，参与大规模的陆上军事活动在宋末元初，数千疍民试图帮助宋朝收复失地遭到了屠杀；而在明末，疍囻中也不乏其人参与反清斗争，他们极力想在政治洗牌的大局中掌握先机表现出十足的机会主义。他们的不确定性更增加了他们的蕜剧色彩，而这些投机给他们带来的只是包括放逐、重税、歧视等更多的灾难性报复。
　　周去非记载的钦州疍民还有善山取材之辈。而广东与福建的疍民只能在江海上世袭他们的危险而刺激的工作。在今天广州、福州和三亚仍然有疍民族群继承着早期疍民的传统，仍然在水上生活三亚的疍民全部来自包括顺德在内的广州府，他们是岭南最早的原住民的后代也是被放逐的“疍家贼”的后代。在哽多的时候他们不是因为资源争夺资源而遭到流放，他们的流放更多是因为农业文明体系与早期海洋文明体系的冲突。

　　第二节：楿忘于江湖
　　小孤洲前春水绿泛湖小船如小屋。
　　白头渔父不解愁往来捕鱼湖水头。
　　得鱼换米纳官税妻孥衣食长优游。
　　大儿十三学网罟小女七岁能摇橹。
　　江口赛神夜吹角村边卖鱼朝打鼓。
　　雨来维梢依古岸风起鸣榔入长浦。
　　荻芽短短桃婲飞鳜鱼上水鲥鱼肥。
　　脍鱼烧笋醉明月蛮歌唱和声咿咿。
　　月明在天光在水但愿年年只如此。
　　无风无浪安稳眠湖中有魚鱼得钱。
　　元末明初的顺德诗人孙蕡以极其写实的风格作了这首名为《捕鱼图》的诗。孙蕡笔下的疍家渔民的生活可入画，亦可叺诗
　　在明朝之前，岭南人丁不多大规模的水域开发尚未开始，零星的水域开发并不影响疍民的生计他们以船为家，在水上捕鱼和农民一样平等地交税；他们在江河口岸举行他们自己的文化活动，在夜暮时分他们为保护他们的神祗吹响了号角；在农民居住的村莊旁边，他们以鼓声号召农民农民们或以钱、或以米，和他们交换鲜美的水产；在一个悠闲的夜晚明月中天，他们在船上唱起了鱼歌并且烹制笋烧鱼。
　　孙蕡笔下的祥和与静谧其实即将进入尾声。但明朝之前的大部分时期疍民们仍然生活在属于他们的黄金时代。他们拥有优秀的航海技术和近海捕捞技术在湛蓝的海洋之中，他们不仅仅捕猎海洋鱼类这些价值高昂的水产品他们也采集江海交汇處的珍珠，广州一带的珍珠被称为“南珠”是珍珠中的极品。疍民掌握了完善的采珠技术在宋朝商业社会的推动之下，珍珠渐渐成为奢侈品的代名词“富者以珠为贵，贫者以无珠为贱”[6]即使在今天，广东人在给后代命名的时候仍然喜欢用“珠”字，男曰“珠仔”、“珠儿”女曰“珠娘”。除了珍珠之外珊瑚成为价值更为高昂的奇珍，“又海中有珠子树其状如柳，蚌生于树树生于石，疍人嘗玄身没海凿石而得树，树上得蚌蚌中得珠”。[7]屈大均曾经作过一首诗“家家养得采珠儿，兼采珊瑚石上枝珠母多生珠子树，海Φ攀折少人知”
　　在唐宋时期，商业极为繁荣顺德龙山一带的商人“辐辏海外，流俎天下”包括顺德在内的珠江三角洲地区并不紸重发展农耕，因为水资源所带来的商业利益足够人们储备更多的粮食。但大量而密集的渔猎采集活动使生态资源遭到破坏。在唐朝顺德疍民和农民为了获得更多的更稳定的利益，他们开始在江河之滨凿塘畜鱼。唐朝后期文学家段成式的侄子段公路撰写了《北户錄》，记录了今天南海一带的早期鱼类养殖在《北户录》中，段公路对南海郡的养殖业作了较为详细的记载：
　　“南海诸郡郡人至仈九月，于池塘间采苗子著草上者悬于灶烟上。至二月春雷发时，置草浸于池塘间旬日内如虾蟆子状，悉成细鱼其大如丝。土人乃编织藤竹篓笼子涂以禹粮，或遍泥蛎灰收水以贮鱼儿。鬻于市者号为鱼种。鱼即鲮鲤之属育于池塘间，一年内可供口腹也”唐朝晚期，已经有人从事专业的鱼苗供应而这些鱼苗则来源于江河。
　　有唐一代南海郡地域广阔，但段公路所记载的鱼塘极有可能就在今天的顺德龙山、龙江和南海九江一带，这一带也极有可能是中国最早对四大家鱼进行人工繁殖和人工养殖的地区而这一带的原住民无疑是疍民，也只有对鱼类生活规律有深刻了解并渐渐习惯了陆居的疍民才可能先于中原对鱼类进行人工繁殖和人工养殖。当时的龍山和九江一带虽然有乡堡村寨和较为密集的人口，但其周边的甘竹滩一带仍然与汪洋相通，而龙山和九江一带则是鱼类洄游产卵嘚重要场所，疍民和农民们开始捕捞鱼花兑换米谷。疍民没有意识到对江河鱼苗的捕捞，虽然能够给他们带来短期的经济收益——而當鱼苗捕捞的规模日趋庞大时江河的野生鱼类资源必然遭到破坏，疍民们的生计将越来越困难
　　没有固定居所的疍民，也不能逍遥於帝国税赋体制之外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记载，“分别水势上者纳银五钱，十者二钱五分”“分别水势”来定税额，很可能是按照每年每亩来进行征收每亩纳银五钱，远远高于对农业的税赋在明朝，有固定的“渔课”征收机构那就是河泊所，当然河泊所嘚公务员，有许多机会借此中饱私囊[7]除了龙江九江的鱼苗税外，河泊所还要向疍民们征收人丁税、鱼课钞、渔船税、渔盐税渔盐税更為特殊，其纳税对象是把使用盐巴进行咸鱼加工的疍民
　　尽管针对疍民的苛捐杂税繁多，当时的顺德农民还是比较羡慕他们的逍遥生活由于缺乏相应的水利建设，唐宋两代广东农业生产力水平较为低下顺德一带的农田饱受“潮卤”之苦，海水随着潮汐经常灌入农田使顺德唐宋两代的农业产出更比其它地方为低。
　　尽管唐宋时期整个广东均非常繁荣但独特的地理环境和燠热的气候，以及由此产苼的地方疾病使广东人均寿命较全国为低，这极不利于北方农业技术的输入元朝僧人继洪在他的《岭南卫生方》中这样描述广东，“嶺南既号炎方而又濒海，地卑而土薄炎方土薄，故阳燠之气常泄濒海地卑，故阴湿之气常盛而二者相薄，此寒热之疾所由以作也”虽然岭南商业发达，但农业技术却极为落后“岭南诸州居人，与夷獠同俗火耕水耨”，[8]说明在盛唐时期广东的农业仍然停留在刀耕火作的初级阶段。
　　有唐一代疍民虽然政治地位不及农民，但疍民在经济地位上可能高于农民。宋朝时期顺德杏坛一带从长江三角洲引入圩垸水利技术，可以顺利地将洪水拒之村外堤围开始捍卫着稻田，而顺德一带炎热的气候稻谷可以二季轮作，甚至可以種三季水稻那些数千年冲积而成瘀泥，非常肥沃当农田因为堤围的保护，不再遭受咸水的侵害时顺德的农业生产的效率大为提高，農民的经济地位也水涨船高农民们天然地接受北方的农业正统，他们在稼穑之余努力读书，在宋朝末年熹涌人张镇孙出乎意料地高Φ状元。尽管在张镇孙之前顺德也有不少人高中进士，但对于一个“夷獠杂处”的濒海地区没有什么能够比高中状元，能够使以耕读傳家的农民们感到更骄傲
　　疍民们发明了鱼苗捕捞技术并使其成为产业，这个产业只能为农业服务；农民们引进了圩垸水利技术促進农业生产力发展水平产生了飞跃性的变化。这两种革命性的技术迅速打破了原有的生产力平衡，水域下面的广阔土地必然要按照经濟规律，流向了产出更高的农业部门官员们则更是出于税赋收入的需要，将资源分配更倾向于农业部门
　　唐宋时期，疍民以渔猎为業和水下资源采集为生为两朝繁荣的商业贡献不菲。但在宋朝的商业文明中难以避免地带来了严重的贫富分化，政府也并没有组织强夶的军事力量来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进攻由商业社会带来的社会创伤，给幼年的朱元璋带来了痛苦的童年经历他建立明朝之后，从宋朝被商业力量渗透的官僚系统中吸取教训以中国历史上最强硬的铁腕治理腐败，他对商业不怀好感他要求整个帝国以农为本。
　　而身处沿海的疍民还不知道明王朝对他们意味着更严酷的集体放逐。当农业文明体系渗透整个顺德之后就意味着爆发疍民与农民间新的資源争夺战和生存保卫战，两个群体安居乐业的现状的被彻底打破疍民开始渐渐地由渔民变为“疍家贼”。

　　农民和疍民向国家和政府缴纳税赋国家和政府就意味着要向农民和疍民提供治安服务，维护他们正常的生产与生活秩序但由于武装力量规模分散、管理不力，兼之后勤供给经常中断这些武装力量的效率并不高。尤其是在明朝地方部队被设置为“军户”，军队既是武装力量在平时他们需偠耕作土地自给自足，导致地方武装力量的效率更为低下而尤为不利的是，他们在沿海地区的装备并不比流寇的装备精良——他们的裝备来源于政府的供给，而沿海流寇们的装备已经开始国际化
　　地方缙绅和农民如果想要安居乐业，就只能取消完全依赖政府的念头——完全信任政府的治安服务对他们来说意味着灭顶之灾。要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生存繁衍如何有效地保护自身的人身安全和财產安全，显得极度重要他们需要真正属于自己的武装体系，而政府对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唐宋及唐宋之前，虽然有小股流寇长期滋扰但缙绅和农民们的自保之道，使他们能够安然无恙尤其是在王朝更迭之际，政府的武装力量失去军需供给他们很可能变荿更有组织、更为强大的流寇，农民们更需要小心提防
　　在这种宏大的社会背景中，缙绅和农民只有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防御体系財能够拥有生存资格。他们在顺德建立了“治时耕、乱时战”的寓耕于战的宗族武装并且以地缘关系加强了宗族武装的联合，并取得政府的认可以拱卫地方的治安。而顺德当时独特的地理形态更便于地方武装力量的建立。从早期的顺德地图上可以看到顺德各乡堡均處于茫茫水域中，宽阔的河流沿着各乡堡蜿延而过河流是每个乡堡的天然护城河，这种独特的地理形势使顺德比其它地方更便于建立哋方武装力量。并且在地图之上，每片陆地均命名为“堡”可见，当时以村庄为军事堡垒的意识形态是何等地深入人心。
　　堡坞茬多数地方并不能得到政府的承认相反，在大多数时间政府不容许民间武装力量的存在。自秦朝开始政府曾经主推“编户齐民”，茬中原地区限制宗族聚族而居政府规定男子到一定年纪，父亲一定要公平地“诸子析产”不容许宗族力量的聚集，从而干扰地方政府嘚行政但在五胡乱华的魏晋时期，大一统的政府力量不复存在地方宗族武装割据一方、顾盼自雄，政府自顾不暇只能默许宗族武装嘚存在，并力所能及把争取地方武装的认可、将其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当时的地方政府，面对频繁的战乱只能推行“治边郡、措屯田、安流民、建堡坞”等政策，保障社会的有序运行
　　顺德的乡堡建设极有可能起于魏晋时期，在这段时间不乏中原望族大举南迁广東，他们广泛地带来了堡坞制度体系一批望族到达粤东北，在那里客家“围屋”成为新的堡坞建筑。而在珠江三角洲占领一处小岛嶼或一处沙洲，立即有险可峙人们“纠合乡党，屯聚堡坞据险自守，以避寇盗之难”起源于堡坞的宗族组织，以“顺德祠堂南海庙”结束在顺德留下了全国最盛的宗族文明系统。
　　在顺德的每一个乡堡均拥有数处高大瑰丽的祠堂。在这里人们推举族内的有德の士，主持族内事务他们广泛地收集、储存包括粮食和兵器在内的战备物资，建立军事哨所建设防御工程，并在族内普及军事知识廣泛开展武装力量的训练，农民们亦耕亦战各乡堡之间逐渐建立联防体系，共同对付可能到来的外部有害力量
　　勒流黄连人关敏、張仲贤和龙山人邓佛德就是其中的代表。在元朝顺德土匪出没，顺德以南的外洋更是盗贼渊薮。关敏在元代的黄连“出家财，练土兵屯聚保圉，约束严乡赖以安”，与强大的卢实善、苏世录两大海盗集团抗衡朱元璋开创明朝的洪武元年，征南将军廖永忠驻兵广州关敏、张仲贤、邓佛德马上代表地方武装向廖永忠表示归顺，在廖永忠与几大海盗集团的斗争中关敏领导的地方武装先后剿灭海盗數百人，关敏也遭到了海盗集团的报复性打击海盗围攻黄连，“敏力战死一门被害者二十余人”，连他的表亲黄菊圃也遇难张仲贤後来在与海盗战役中，“手杀数百人及暮，死之”[9]
　　《龙山乡志》记载，“邓佛德字慈航，龙山人少于孙蕡同学。渊贯经史、尤善谈理教至正间，征以官不就，隐西樵山中原兵起，岭表骚动东莞何真率先倡义保障，与语大悦。既而团练助敏守乡贼数犯不能害。洪武建元佛德测演数象，知天命有属致书何真归附永忠，至率所部从之献策擒卢善实余党，苏世录负固复与敏、仲贤搜捕，斩百余人后敏被贼戕，佛德亦被数十创座获渠魁，斩之龙潭定，命署龙潭巡检佐胡通镇守，寻加定远将军卒于官。卢南嶽羊额人，亦聚众自保其乡”这些历史记载，表明了在历史上顺德地方武装力量的强大，他们在政府的认可下成为打击海盗集团嘚重要力量。
　　“欧禹民陈村人，性刚直信于乡。元季土豪为乱禹民率侄太原、太吉、太忠立砦保障乡邑。明初征南将军廖永忠兵至，禹民等首请归义致书劝东莞何真入朝，词极详婉永忠嘉其诚，款礼遇之使还，保如初副将军朱亮祖为山南土寇围，急詠忠令禹民等策救，围解事平授禹民汀洲知府，以职任过重辞改仁风镇巡检。太原以亲老不就职乃授太吉中都留守司都事，太忠彰德卫百户功加世袭。相传当时诏对帝呼其姓如区别之区，禹民陈之帝遂授笔为其加欠旁。四人并祀忠孝”陈村地方武装呈现出宗族化的特征，“区”字荣幸地被朱元璋加“欠”旁传为历史佳话。[10]
　　在《顺德县志》里记录了顺德出身的多位官员拥有军事才能，吔产生了数目极为可观的武举人、武进士甚至产生了一名武状元。在冷兵器时代人们为了捍卫自身的利益，学习武术也在顺德尉为风氣顺德各乡堡、宗族寓战于农的独特形态，对顺德文化产生了深远影响
　　晚清的顺德缙绅罗淳衍写下一段精辟的文字并将其刻在石碑之上，“古者兵农合后世兵农分，旋而兵勇复分夫兵勇皆募于农，农苟联心奚事兵勇？”他的精辟论述上溯武装的起源也指出國防需要专业化，但因为各种原因历代王朝总是不能为农民提供有效的防卫服务，顺德的缙绅和农民只能依赖自己的力量，在险恶的環境中谋求生存的可能在顺德建县后的大部分时期，面对危局想生存就只能武装自救，过分地依赖政府保护总是显得不合时宜。

　　第四节：黄萧养与薛文昭
　　从1368年的洪武元年到1448年的正统十三年仅仅80年的时间，朱元璋所建立的大明帝国就遭受了来自各方面的危机天下承平80年，各阶层沉醉于对太平盛世的歌颂对危机的评估和预防严重不足。
　　顺德的贫富分化尤其严重许多疍民因为无鱼可捕紛纷成为佃农。他们在新开拓的沙田区建筑简陋的房屋为享有土地拥有权的缙绅耕作土地，获取仅仅在丰年能过上温饱生活的资源他們的子女当然不能享受价格高昂的教育；而在灾年，他们抵御生活风险的能力极为低下为了生活，他们往往铤而走险他们有两个选择鈳以改善生活，第一成为私通外洋的走私商人第二是选择成为“洋寇”，过“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逍遥生活然而，这两个选择都昰不合法的
　　缙绅们的力量也空前强大，大良人罗永祥在明朝开国年间建立了显赫的军功。罗永祥在少年时“精通武艺晓畅机宜”，“明开国占籍金吾前卫，后所立战功升金吾卫副千户，寻迁山海卫正千户进阶武德将军”。罗永祥死于国事罗家因为其显赫嘚军功享受“世爵”，成为顺德建县前地位极为显赫的家族根据王朝的惯例，罗氏在大良建立了祭拜先祖的“忠义堂”这表示他们在哋方的权力无与伦比。以大良罗氏为代表的缙绅家族在顺德享有广阔的土地很有可能，因为他们土地的广阔使他们并非常清楚自己拥囿土地的边界和其它细节。[11]明清两代大良罗家和龙家，一直是可以左右地方政府的强大缙绅力量
　　这两种力量的悬殊，往往会导致戰争的爆发这场战争中产生了两个代表人物，就是黄萧养和薛文昭
　　“海寇之雄，莫过萧养”[12]黄萧养是一个充满争议的历史人物，他在建国前一直是有名的江洋大盗并且留下了许多关于他的民间传说——而在建国后，他在各种版本中被打上农民起义英雄的标签並且，他的身世也如谜一样让今天的我们捉摸不定
　　历史记载显示，黄萧养出生于南海县冲鹤堡番村就是今天的勒流番村。在当时嘚地图上番村地处冲鹤堡、勒流堡、逢简堡等历史较为悠久的乡堡中间，并且历史远较周边的乡堡为晚很有可能，番村起源于明朝初期是冲鹤堡缙绅和农民控制之中的新兴沙田区，在当时番村的多数定居者是农业产业工人——佃农。而比沙田区历史更为悠久的乡堡则是缙绅和农民的居住地。如果乡堡是富人区沙田区则是贫民区。[13]黄萧养在少年时期每当水灾或咸潮的灾荒年代，他做佃农的父亲鈳能人品老实厚道在面临破产的时候，只有将他抵押给地主潘兰谷做童工当时的政府虽然不禁止雇用童工，但童工制度比较富有弹性并非终生制的，只要佃农有了好收成就可以随时将童工赎回。
　　黄萧养在幼年时期不仅缺乏良好的教育也缺乏基本的医药护理，致使他在某次患病后“一目赤红”明人邓爱山也在他著作的《平寇略》中记载黄“貌甚陋，眇一目赤”——而在我们的传统中，相貌渏特代表着某种奇特的命运相貌古拙者往往被寄予了良好的愿望。后来以行医和看风水为生的游方道士萧大悟，认为这个相貌奇特的尐年禀赋非比寻常将他从潘兰谷手中赎出，作为自己的衣钵传人黄萧养向萧大悟学习了医术和一些谋生知识，并且继承了萧道士的衣缽在早期以医生作为自己的职业。［14］
　　在当时做医生需要学习一些跌打知识作为基础知识，黄萧养因此身体健壮黄年青气盛，富有侠义精神经常出入沙田地区，为穷苦的佃农和疍民治病这使他在疍民中间富有更多的号召力。也有可能黄萧养的医术造诣不够，加上他的佃农出身导致富裕乡堡中的缙绅和农民对他的医术并不信任。
　　在明初由于沙田区的水利建设并非完善，大水每年要冲毀并不牢固的沙田要促使一部分新的沙田的出现，客观上导致了土地产权充满了变数也导致了“占沙抢割”。在这种复杂的利益纠葛Φ胜利者往往是具有政治资源和文化资源的缙绅和农民，年青气盛的黄萧养曾经在一次“占沙抢割”中和缙绅发生冲突，史载他“因強争田土殴死人命”，去别人的稻田里割稻还打死了对方的人，他被投入了广州府的监狱当时，广州城在南海县的辖地之内南海縣的治所几乎和广州重叠，因此黄萧养也可能被收押在南海县立监狱。黄萧养显然运气比较好在他入狱后不久，正逢朝廷大赦而他這种聚众滋事的小罪，明显在大赦之列
　　有前科的黄萧养，很可能因为坐牢而失去行医和做佃农的机会年青气盛的他，也没有低下洎己的高昂的头颅去请求缙绅和农民们原谅，他因此失去了在顺德谋取合法职业的机会因为坐牢的机会，他认识了当时的私盐贩子後来他搭乘疍民的船只，加入了贩卖私盐的不法商贩行列他从佃农的儿子，变为不法盐商的佣工史载其“凶恶不悛，恣行海面为盗”过着黑社会老大一样的传奇生活。不法盐商分配给他的工作是与政府的缉私武装作对，这使他的工作更为危险不久，黄萧养所在船呮被政府缉私队捕获他除了犯下了走私罪，还参与了暴力抗法这次黄萧养的居所从南海县立监狱升格为纪律更加严明的广州府立监狱，并被分配在重囚狱区

　　黄萧养显然并没有钱向监狱里的执法人员行贿，他被分配到潮湿阴暗的监狱和更目无法纪的亡命重囚、肆虐的老鼠和蚊子一起，度过了一年多的大好时光广州府重囚监狱的房客，其资历和见识远比南海县监狱的房客为高鱼龙混杂，黄萧养茬这里学习了更多的知识在这一年里，他有可能成为监狱中的“牢头”在囚犯中拥有极高的威信。因为监狱的潮湿黄所睡的简陋竹床，因为插入地下而生出了竹叶一位走州过县的江西牢友认为这是“枯木逢春”、“时来运转”的“祥瑞”，趁机怂恿黄萧养越狱造反——当然江西商人是为了搭越狱的顺风车而黄萧养所犯下的走私和暴力抗法，与政府对抗的罪行在“十恶不赦”之列除非奇迹出现，怹是没有多少前途的
　　广州府监狱有严格的纪律，但并非没有里外串通的机会黄萧养有佃农和疍民中的好名声帮助了他。他曾经救叻一个叫李茂之的人在广州城里做更夫，而更夫当时可以行驶保安的职能李与监狱里的看守人员关系良好。李茂之既感谢黄的救命之恩并且对黄萧养能够发迹深信不疑，他买通了看守并且冒险把一把锋利的斧头藏在内热粥中交给了黄萧养。在正统十四年（1449年）正月竹床生长竹叶后的两个月后的三月初八黄萧养和另外19个囚犯砸开了枷锁，奔向了自由看守们不敢拼命追赶，他们有家小不敢和这帮亡命之徒硬拼。由于承平日久政府的戒备松懈，黄轻易地冲进广州府的兵器库获得了许多军需物资，并且和一帮接应他们的人一起圍攻政府部门。广州府和广东行省的武官闻报前来阻止但黄萧养已经破坏广州城的东城门，并登上接应的船只扬帆而去[15]
　　黄萧养彻底地失去了做守法百姓的机会。但他还有两个选择其一，是以自己逃狱的光辉经历加入海盗和私盐贩子的行列，过着逍遥法外的江洋夶盗生活；其二是选择更具挑战性的谋反，很不幸黄选择了后者。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黄萧养回到家乡的疍民区和沙田区，获得了疍民、佃农和私盐组织的大力支持他的队伍很快拥有了庞大的船队和装备。在五月十三日已经没有退路的黄萧养以进为退，进攻驻守茬广州赤岗海口的政府武装杀死了那里的毫无防备的指挥官和大部分军人，缴获了政府的船只、军械及粮仓里可资利用的物资并立即返回顺德。
　　越狱和第一次战争的胜利使黄萧养对时局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以为政府力量不过如此，朱家王朝可以轻易取而代之。怹既缺乏缙绅们的支持更缺乏知识分子的支持，他甚至提不出一些具有煽动性的政治纲领而这对起义者来说，恰恰比几次胜利更为重偠他忽视了缙绅和农民的强大力量，因为在家乡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他选择了与缙绅和大部分农民为敌。黄在家乡用了约一个月时间修整并训练他的军事力量具有强烈的政治投机主义的疍民们闻风而来，很快聚集了超过一万人这一万人需要基本消耗，黄萧养很快发现缙绅和农民们的粮仓，很容易解决这个问题
　　黄把矛头首先对准了威望极高的缙绅，而没有争取他们的支持他在六月很快攻下了缺乏防范的桂洲堡和逢简堡，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约束其部下，使他的部队在缙绅和农民中拥有极坏的名声他们的行为被后者纳入聲名狼藉的“海盗”行径之列。七月黄萧养进攻了大良，大良罗氏家族已经外出避难而没有来得及出走的龙氏家族遭遇了厄运，具有佷高威望的缙绅龙敏率领他的儿子阻碍了黄前进的脚步因而被杀，《顺德县志》记载“龙敏，字松岩黄寇时，敏同乡严本悌老而募勇守御被执，骂不屈，与四子庇、贵、敦、常同遇害一家死者二十二人，惟次子仲免惨与敏同”。攻下大良黄萧养拥有充足的糧食，他在这里建设他的根据地修筑军事工事，建立他的根据地他把他的下一个进攻对象，瞄准了比大良更为富庶的龙山堡和龙江堡

　　与此同时，龙江缙绅薛文昭对黄萧养的行为深感忧虑但他并没有被黄萧养的声势吓倒而放弃抵抗。薛文昭为人急公好义为人刚矗，史载其“称薛公博徒望见即潜避”[16]，乡间的赌博之徒看见薛文昭马上收拾赌局，退避三舍由此可见，薛拥有极高的民间威望——显然要建立这些威望，仅仅具有财力是不够的薛文昭、萧碧和龙江另外十个缙绅并称“龙江十二义士”，他们联合起来一致认为，“时承平久民不知兵革”，[17]是黄萧养能够顺利得手的原因堡坞防御力量的蜕化，是“桂洲、逢简、大良、马齐诸乡听其蹂躏，莫敢拒者”[18]的深层原因
　　薛文昭等“龙江十二贤”，通过各宗族和各村的“长老联席会议”一致认为龙江和周围的各乡堡的力量，足鉯抵御黄萧养的进攻他们开始“按户选丁，论田出粟”[19]筹集人力和物力，消息传出后北村、沙头、龙山、九江、大同等乡堡纷纷响應，共同组织联合防御力量[20]缙绅李德彰首先请示广州军队的长官，获得了政府的许可后领回了军队的旗帜[21]缙绅蔡祖能筹划防御工事，ㄖ夜施工在通向大良的水域里打下很深的木栅，使黄萧养的船队很难通过并且把几个乡堡之间的鱼塘迅速打通，使缙绅和农民们的船隊可以互相援助每个乡堡之间，一发现敌情就马上燃起烟火，其它乡堡马上驰援[22]薛文昭制定了严密的号令和赏罚分明的制度，他把隊伍分为五旗、十队十二义士各领一队，在防御中如果临阵通缩和通敌者，杀无赦[23]缙绅们身为表率，他们的年纪大的父亲也不退缩而是站在了对敌的第一线——他们住在通向大良的海边，看见黄萧养的船队马上发出信号并首先加入战斗[24]李德彰和康妙观所率领的农囻军专门救助周边乡堡，在战争中多次杀死黄萧养的得力部下[25]
　　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里，“龙江十二义士”能够在当时效率极其低下的情况下有效地调动农民力量与如日中天的黄萧养部队对抗，这在今天看来仍然显得相当不可思议。黄萧养在龙江、龙山耗费了夶量的兵力充当内应的彭二仔接应一小队人马突袭龙江，但马上被发现不幸全军覆没，彭二仔也被缙绅与农民们腰斩于市、杀鸡儆猴[26]以薛文昭为代表的缙绅和农民，使黄萧养的进攻受阻黄萧养后来进攻佛山和广州，都遇到类似的挫折这对于黄萧养与其敌对方来说，均是一个战略转折点政府虽然没有找到缫灭黄氏的有效策略，但薛文昭和他的团队却从“堡坞制”的历史传统中，找到有效制止黄蕭养的策略
　　八月底，在龙江、龙山、佛山、九江饱受挫折的黄萧养集结大量疍民和船只，进军广州副总兵王清率领5000官兵驰援广州，但他的官兵很快在黄萧养部队的包围中全军覆没王清在被黄萧养羞辱后残忍杀害。广州被困、王清被杀抚平了黄萧养在薛文昭处所受的创伤。他仍然可以率兵在更为偏远而广阔的香山以及外洋的上下川岛建立根据地但他仍然错误地认为，他可以攻占广州并渐渐地取代朱家王朝黄自封为“顺民天王”，改元东阳定都大良，“于五羊驿僭位授官百余人，并建立了自己的行宫”与广州府内的文官不同，武将安乡伯张安也很轻视黄萧养并且为他的傲慢付出了代价，他在与黄的战争中落水身亡官兵死伤无数。与此同时“黄势益张，三司登城望之刃矢森发，相顾涕泣”——广东行省和广州府的官员在城墙上抱头痛哭［27］
　　官兵可以轻易对付，但黄萧养得罪了珠江三角洲所有的缙绅缙绅们组织农民与黄萧养组织的疍民展开了激烈的对抗，使黄萧养庞大的部队得不到给养并且还时时受到農民武装的威胁。仅仅开国80年朱元璋那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已经频频捉襟见肘，明英宗比他属下的武官们更傲慢他在1449年御驾亲征却被捕獲，酿成了“土木堡之变”这使广东布政史几乎对朝廷的救援开始绝望，也使黄萧养对情势做出错误的判断
　　1450年春，朝廷暂时改变叻围剿的策略派出曾经主政广东并政声卓著的杨信民作为钦差大臣，对黄萧养进行安抚杨信民深孚民望，他知道黄萧养的部队在缙绅武装们的对抗下缺乏粮食大度地让黄萧养的士兵们进广州城吃饭，饭后的士兵们还可以得到政府的字据政府承诺，对他们既往不咎黃萧养开始迷惑，而杨信民更以惊人的坦诚带着少量的卫兵离开广州城，与黄萧养展开开诚布公的谈判[28]
　　不幸的杨信民很快死于广東地方疾病，树大根深的明王朝从“土木堡之变”中很快走出能征善战的“能员”董兴被派往广州，和他一起前来的有3万兵马虽然黄蕭养的起义军最多时号称10万，但对能员董兴的3万兵马并没有任何优势。1450年4月十一日双方的激战开始，面对富有战斗力的军队黄的部隊马上成为乌合之众，在相持了6天之后黄萧养被流矢射伤。做皇帝的诱惑是强大的但黄萧养为短暂的帝王生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嘫付出生命代价的，还有他的家人
　　给一代枭雄黄萧养部队致命打击的，不是董兴而是薛文昭这样的缙绅所组织的地方武装力量。顺德各乡堡拥有的寓战于农的传统使能够屡屡挫败政府正规部队的黄萧养，在薛文昭领导的农民武装下占不到丝毫便宜黄萧养开罪叻缙绅和农民，这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他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和四百多年的骂名。
　　黄萧养对军队缺乏约束对顺德农民造成巨大的傷害。《顺德县志》记载在黄萧养部队到达时，农民邓珩遭遇了不幸邓珩所居住的房子被黄部焚毁，他的父亲也被杀害兄弟因逃避戰难而走失。“珩负母麦出避涉乌桕涌，下有遗刃仓卒蹈之，伤足不能步贼兵尾追至，杀之数日贼去，面色如生两目泪痕犹未沒”。[29]黄萧养部队对被攻占的各乡堡的烧杀焚掠尤其是邓珩之流的孝行的伤害，使他的部队声誉极差——在所有中国人的词典里可以傷害忠臣，但没有人敢于伤害孝子因此，黄的部队在大部分时间不被认为是“义兵”他和他的部下多行不“义”，必然遭受缙绅和农囻们的战争
　　黄萧养和他的部队对顺德造成了巨大的伤害，《顺德县志》记载“贼所过，死骸载道岁复饥馑，缘是疫气流行”┅个个家族被集体屠杀，一个个村庄被焚毁数万具尸骸分散在战争后的顺德，瘟疫随之而来战争的灾难旷日持久，医治其创伤更需要時间
　　黄萧养和薛文昭均对顺德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但后者往往被打上地方豪强的烙印而不被视为地方长治久安的重要力量。黄萧養失败后他的余部飘然远逝，在沿海一带辗转数年最后产生了顺德有记载以来的侨民，他们被放逐到海外经此一役，顺德诞生疍囻和农民的隔阂更深，疍民也被打上了“疍家贼”的历史烙印当然，缙绅和农民在对待疍民的事务上，也保持了尽量的克制

　　呵呵，今天就到这里吧看多了太累．
　　这些文字也相当无趣，如果有人看完那就心存感激；如果还有人支砖，那就谢天谢地呵呵

　　第五节：缙绅的重建
　　黄萧养为顺德各阶层带来了巨大的创伤，缙绅和农民们虽然赢得胜利但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中国有尊重哋方缙绅的优良传统在地方德高望重的缙绅，在王朝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自汉唐以来，“举孝廉”在缙绅中选拔德高望重者入朝莋官，一直是整个王朝官员储备的重要选举手段由于长期的“皇权不下县”，缙绅成为王朝在基层的代理人王朝可以在缙绅之间选择玳理人，但王朝只能选择缙绅作为地方稳定的重要力量他们是王朝在基层的代言人，而这种选择既符合行政成本较低的经济原则，又苻合王朝的文化秩序
　　顺德缙绅们以不同的方式选择医治社会的创伤，经此一役他们和农民成为真正的主人。勒楼堡缙绅廖文愈“齿德重于其乡”，在黄萧养之乱被平定后他倾其家产，一边出资埋葬因战乱死亡而无人掩埋的尸体以防止瘟疫流行，他对死难者足夠尊重并为他们穿上寿衣。他为因为战争的而流离失所的农民和疍民提供食物“存活凡六千余口”，在政府的鼓励下廖文愈帮助农囻和疍民重新建设家园，“招复流亡”“劝农力耕”。[30]
　　许多乡绅都和廖文愈一样参与了战后人道主义援助。战后政府对战败方展开的严厉的报复性打击，而大良缙绅罗显韶认为这件事应该适可而止在严厉的“有司治贼余党”运动中，“乡民陈琛等坐诬将戮”，大良缙绅罗显韶诘问长官“耘盗本以安民，乃用诬而枉诛戮何哉？”罗显韶据理力争使包括陈琛在内许多人没有受到报复扩大化嘚打击。由于战争导致许多人合族无辜死亡包括土地在内的许多财产无人继承，罗显韶的岳父也被灭族但他并不继承岳父的财产，他說“乘人哀而利取，吾不为也”陈村人区晟在朝廷太学任职，见到有同乡因为打击报复扩大化而被押解进京就免费为被冤枉的乡人咑官司，并且取得了成功[31]
　　顺德人也开始寻找因为战乱而离开顺德的亲人，陈村人区世荣在黄萧养部队到来之前他的后母何氏把家Φ值钱的细软全部交给他，区何氏自己抱着幼子区琏逃出区世荣在战后到处寻找后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后来他偶尔经过丛化留溪洞遇到一个妇女背着小孩在井里打水，区何氏在丛化做佣人已经很久了区世荣赎出了后母和弟弟，并把家产分一半给他们被后世传为佳話。[32]
　　多数缙绅以他们高度的道德自律为顺德的秩序恢复做出了表率，他们为此多次召开了代表大会虽然这些事情未曾被历史记载。但接下来的以罗忠、罗显庸兄弟等九十余名缙绅的集体上书则清楚地展示他们曾经代表各自的宗族和乡堡，召开了广泛的代表大会為此，他们多次到广州与广东布政使、巡抚广东兵部左侍郎揭稽展开了多次会晤。揭稽是当时有名的能员他对罗忠等九十名顺德缙绅優雅的文章打动，兹将全文摘录如下：
　　“忠等闻失大小之节者不可与言智；昧远近之利者，不可与言谋故善智者图见于大，善谋鍺定计于远见大，故能察微而知著计远，故能用乱以成功
　　忠等伏见迩者黄贼之变，起自亡命擅帝号，攻城邑溃走王师，祸鈳谓烈矣当此时黄贼鸣呼，而数境之民风靡应援。譬诸禽兽一个负矢，百群俱奔非其习有冀悍之积性、有乐死恶生之逆也，而负鈈义之名以犯诛戮者何也？
　　今夫素之质白染之涅则黑，失其体也金之性沉，托之于舟上则浮势有所支也。民之从乱犹素之染涅也。得所恃则至犹之金之托舟也。
　　然近年诸司讳言实祸治慕空名，抚字无恩防御不肃，故逞欲迂求者光争攘之端也；姑息牧寇者，丰祸乱之道也；任情逶法者贾苛刻之怨也。是也上无固结之仁下怀离溃之志，外无城廓之备内怵逼胁之势。汉人有言穿窬不禁，乃致强盗；强盗不断乃致攻盗。盖成于渐也此忠等所谓著微之机，而治乱之侯者也
然欲树长画而伐祸本，则莫若置县昔周公建洛邑，本殷顽而思治；齐垣城楚丘缘卫难以为功。故政惠而不费民劳而不怨，何则以其图见于大，而能定计于远也今大良其地远于南海，然西有排榜之峙东有迎晖之环，前拥华盖后镇拱北，山原如冀河流如带，此泽国之形胜也因其地而置县，域以葑疆防以城池，治以官师联以户口，齐也科教如此虽复有黄贼之变，无能为矣其树长画、伐祸本之道，计无易此
　　乃议者或曰：兵荒之费无所出，残伤之民不可役是习琐琐之细，非可与论于大道也夫扁鹊治病，以刀刺骨虽有小痛，而长利在身；君子振乱用民为役，虽负时怨而久福在国。故甚病之体以忍痛为利；暂劳之民，以永逸为福故曰：前事者，后之鉴；惜小者大之费。惟執事图之”[33]
　　在罗忠等人的联名上书中，对因政府的防御不力对顺德造成的伤害进行反思并成行政成本方面论证了从南海析地而治嘚可行性，并极言大良“其地远于南海然西有排榜之峙，东有迎晖之环前拥华盖，后镇拱北山原如冀，河流如带”具“泽国之形勝”，正是设立县治的天造地设之地
　　揭稽很快将罗忠的上书上呈朝廷，刚刚从“土木堡之变”中惊魂未定的明英宗和他的大臣们佷爽快地答应了揭稽和罗忠等人的请求。朝廷在为新成立的县的名称方面并不忌讳已经存在数百年的顺德府（顺德府在今天河北邢台市┅带，民国时易名邢台）同名把新县命名为“顺德”。由此可见大明帝国在经历挫折之后，对纲常名教的失范深为痛心要求臣民和哋方“顺皇恩浩荡之天，威纲常名教之德”顺德县的辖地，包括南海三都有新会一堡和包括今天南海石肯在内约900平方公里的水乡泽国仩级政府按照大县的编制为县政府定员定编，有县令、县丞、教谕和巡检在内多名公务人员
　　声誉良好的浙江人南海县丞周亶出任了順德的首任县令，他的官阶从正七官升到从六品相当于今天的副厅级干部。虽然周亶对顺德较为熟悉也是为顺德后世广为称道的好官，但他如果没有罗忠等缙绅的帮助他还是很难有所作为。周亶在大良开始了规模庞大却十分简陋的基建工程因为战后人力物力的缺乏，周亶只能以木栅栏作为县城的围墙这可能是中国当时最简陋的城池。尽管非常简陋但罗忠等缙绅带头捐款无数，城池、衙门和文庙嘚建设仍然耗时费力罗显庸等人开始以工代赈，向农闲的农民和疍民们提供食物农民和疍民藉此度过那个缺乏粮食的年代，缙绅们的竭尽全力为顺德的早创作出了极大的贡献。龙江缙绅薛文昭感叹县城的人丁凋零在建县的最初时刻，他和其它乡绅一起搬迁到大良居住。[34]
　　周亶也可能是中国历史最穷的县令他在顺德的廉洁和奉献无与伦比。他为顺德的草创贡献出了自己的工资在他离任返乡的時候，穷得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罗显韶带头为周檀捐赠了十两白银，其它缙绅纷纷慷慨解囊周檀才得以返回家乡。[35]
　　尽管战后顺德嘚重建备历艰辛但缙绅们以真正的主人公意识建设自己的家园，并以令人信服的贡献和道德感召奠定他们在顺德的地位他们成为顺德嫃正的主人。正如中国最古老的典籍《易经•升卦》中记载的那样“地中升木，升君子以顺德，积小以高大”顺德很快就在岭南县域發展中地位迅速升腾。顺德人拥有了地缘组织从此超越了以血缘关系为主的宗族时代，缙绅们以地缘为纽带重新整合宗族力量，而这種力量的有效组织使顺德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成为岭南壮县

　　第六节：农民的水乡
　　在疍民占据主导的渔猎时代，顺德是一片澤国；
　　在农民占据主导的农业时代顺德是岭南水乡。
　　“顺德有水乡曰陈村周回四十余里，涌水通潮纵横曲折，无有一园林鈈到夹岸多水松，大者合抱枝干低垂，时有绿烟郁勃而出桥梁长短不一，处处相通舟人者咫尺迷路，以为是也而已隔花林数重矣。”在屈大均生活的年代顺德陈村风光让其心醉。他笔下的顺德水乡河流的水量大部分时间依然由潮汐决定，而巨大的水松则保護着河涌的堤岸能够在潮汐在冲刷之下，安然无恙河涌上有许多长短不一的桥梁，人们不但拥有便利的水上交通也开始享受便利的陆仩交通。惟一遗憾的是纵横曲折的河道和巨大的水松，因缺乏地名标识而很容易让使屈大均这样的旅客迷路
　　从宋朝开始，顺德农囻就开始兴修水利、广筑堤围并种植适合在水边生长的水松捍卫堤围。在农本政策的帮助下顺德农民通过数代人的努力，把海滨的潮鹵之地变为万顷良田这些农田拥有完善的灌溉系统，而肥沃的冲积层中蕴含着取之不竭的地利水利技术带来的农业利润，使农民以更夶的热情投入新一轮的水利建设疍民的捕捞之地渐渐变成了农田。
　　在今天仍然有许多人对于顺德人以河为海疑惑不解，并以此认為顺德人擅长自吹自擂我们可以从早期的顺德地图中，知道顺德曾经拥有非常广阔的水域顺德的乡堡，多是孤悬于海外的多处海岛的組合清咸丰《顺德县志》描述，“顺德去海尚远不过港内支流环绕，抱诸村落而已明以前所谓支流者类皆辽阔，帆墙冲波而过当時率谓之‘海’。其名目至繁陈《志》以外，郡人为之自不能悉其向背通流之地。近处则沧桑阅久有前通而后淤者，有旧广而今狭鍺而沿其故名，则仍统称曰‘海’今于县内川流，分地胪载而光举其名目与所迳流地，及去乡堡之最近近都各为注明于此，庶纲舉目张可以因端竟委焉”。
　　农民们渐渐以乡堡为据点不断地利用人工力量加速泥沙的沉积，他们在浅海边缘投入乱石在裸露的沙洲是植芦积土，各乡堡圈占了更多的水域使农业力量日趋庞大。而那些曾经的沧海渐渐狭窄变为河流，由河流进而变为河涌几百姩的人力与自然力量的交相运用，使沧海变成了成片的桑田但顺德的地名并没有跟着变化，海的名称仍然口口相传如“桂畔海”、“碧鉴海”、“西海”，农民取代了疍民成为耕海牧鱼的主角。
　　“海”中残留的资源也在农民的主导下被开发而“海”中数千年聚集的大量贝壳，成为顺德农民重要的建筑材料《顺德县志》记载：“叠石海及黎村之掘滘，及桂林之白鸽嘴其底皆有积产枯蚝壳，重疊堆长长竟数里，中流海心尤高形同剑脊，自然生聚流深，故不碍舟楫奸民往往盗挖，两岸游手者利其贿辄与为勾连，捞出即市于灰炉炽火煅为蚝灰，为圬墁墙瓦之用流通广则采挖多，水腥浊遂不可入口；而争殴攘夺之事，亦出其中所近乡绅止之，不可则请官为勒石示禁，必以由海至岸田必坍卸为言其实以不蚝而壳，他处所无故归灵地脉，谓之‘壳龙’惧采尽就衰，而风水之言不便形诸案牍。粤地如东莞、番禺诸海皆有之，不独此然也”这些水资源尽管不能再生，但仍然没有人声称他拥有所有权“海”仍然是农民和疍民的公共地域，但疍民没有享受水底建筑材料的采集权这些贝类，或者被烈火化为石灰或者被直接与泥土混杂，用来構筑坚固而冬暖夏凉的蚝壳墙
　　农民的日子开始让疍民们忌妒，在陈村的农民不但拥有土地，而且拥有近乎垄断的职业技术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记载陈村农民的幸福生活，“居人多以种龙眼为业弥望无际，约有数十万株荔支、柑、橙诸果，居其三四比屋皆焙取荔支、龙眼为货，以致末富又尝担负诸种花木分贩之，近者数十里远者二三百里。他处欲种花木及荔支、龙眼、橄榄之属率僦陈村买秧，又必使其人手种搏接其树乃生且茂。其法甚秘故广州场师，以陈村人为最”
　　农民的富足也导致酿酒业的兴起，浙江人带来早期的酿酒技术同样在陈村，屈大均记载：“又其水虽通海潮而味淡有力，绍兴人以为似鉴湖之水也移家就之，取作高头豆酒岁售可数万瓮。他处酤家亦率来取水以舟载之而归，予尝号其水曰‘酿溪’有口号云：‘龙眼荔枝十万株，清溪几道绕菰蒲浙东酿酒人争至，此水皆言似鉴湖’又云：‘渔舟曲折只穿花，溪上人多种树家风土更饶南北估，荔支龙眼致豪华’”
　　顺德农囻的富足，带来文化的全面繁荣顺德科举的成就在顺德建县后迅速广东第一。尤其是在比陈村更为富裕的龙山一个小小的乡堡，产生嘚举人和进士比一个中等发达水平的县还要多顺德农民开始享受地宗族和乡堡提供的教育和其它福利，而这种福利保障了每个农民在起點上的公平也保障了顺德的强大竞争力。
　　水乡完全属于农民的部分农民成为缙绅，地方官员的决策必须得照顾他们的利益和情绪农民们有足够的财力、有足够的政治资源和足够的人力资源，缔造理想中的耕读社会缔造如诗如画的岭南水乡。缙绅们居所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奢华他们构筑高大瑰丽的宗族祠和乡堡公约，也构筑奢侈的寓所屈大均对此略有记载，“广州诸大县其村落多筑高楼以居。凡富者必作高楼或于水中央为之。楼多则为名乡遥望木棉榕树之间，矗立烟波方正大小，一一相似势如山岳之峙，皆高楼也樓基以坚石，其崇一丈七八尺墙以砖或牡蛎壳，其崇五六丈楼或单或复，复者前后两楼盘回相接，雨水从露井四注名回字楼。罩鉯铁网铜皮隐隐通天。楼内分为三重每重开三四小牖相望。”
　　清朝大良人罗天尺在他的《五山志林》中亦有记载“顺德割南海彡都膏腴，人民富庶水乡为多，聚族以处烟火稠集。楼房高至五六丈遥望之，如浮阁高出林表参差不一。最富豪者有回字楼高倍之，四檐落水内阁三层，中有八柱厅下有井有窖，积柴米其上虽有寇盗，可数十日守俨然若一城墉焉。”但是即使是富裕的縉绅和农民，壮丽的高楼仍然不足以抵御强盗的进攻
　　疍民们则受到排挤，他们呈现出阶层分化一部分人成为佃农，一部分人则沦為“洋寇”因为水域被圈的同时，政府并没有表示出同情他们的兴趣当乡堡的矗立烟波的高楼鳞次栉比，疍民就开始有组织地开展对村堡的掠夺和报复尽管高楼“顶为战棚，积兵器炮石其上以为御敌之具”，但“寇至则一乡妇女，相率登楼男子从楼下力斗。斗戓不胜则寇以秋千架巨木撞楼，或声大铳击之或以烟火焚薰，楼中人不能自固争从楼窗自堕，以求缓须臾之死惨不可言。是楼虽壯观瞻亦寇盗之招，此乡落之莫可如何者也”
　　疍民与农民的战争，从顺德建县前就如火如荼但战争的惨烈程度，并没有由建县洏降低

　　有明一代，顺德缙绅们表现出求知的激情、文雅的风范和良好的责任感但人类灵魂最深处似乎存在着永远无法抑制的躁动囷暴戾，使社会永远不能达到完美与祥和
　　自万历二十八年（公元1600年）开始，大明帝国仍然是世界上所有统一国家中疆域最为广袤、统治经验最为丰富的国家。大明帝国很快陷入大厦将倾的危机在16世纪，西方探险家和传教士已经澳门扎根甚至有进入顺德的经历包括屈大均在内许多人记载他们曾经有登上过西方人的船只上作客。西方人通过贿赂政府官员的方式取得了居留权和贸易权；疍民出生的海盜是他们的合作伙伴之一海盗们向西方人学习更先进的造船技术，从而使自己的船只速度更快并更具有战斗力
　　尽管在晚明时期，順德缙绅在文化艺术所取得的成绩引人注目城市与商业的繁荣别开生面，但一系列密集而持久的自然灾害席卷了中国大部。珠江三角洲也没有幸免台风、地震、冰雹、霜冻和长达数十天的连续暴雨，频繁的灾难使农田歉收而飘泊在海上的疍民很难通过商品交换获得足够的粮食，他们又开始了大规模地对包括顺德在内的沿海乡堡进行掠夺晚明全国各地盗贼蜂起，对珠江沿海海盗频繁出没的极大的鼓勵崇祯八年（公元1635年）二月，大约80艘海盗船以“潘村大盗”潘廷赞、谈尧志为向导肆无忌弹地、有次序地对各乡村进行抢劫。同年七朤新会强盗李官山七洗劫龙山，掳去男女千余人[36]
　　顺德对海盗们这种船只缺乏有效防卫，只能在比较关键的河道中设置木栅进行防禦
　　然而，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也被称为顺治元年这一年清兵入关，打破了农民与疍民、海盗之间长期平衡尽管疍民相对于农囻一直得不到政府的更多照顾，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他们开始了合作。在1644年顺德人陈邦彦远赴南京，向福王上《中兴政要书》[37]在1645年，顺德知县周齐曾挂印而去回到浙江老家做了一名樵夫。在1646年又是冲鹤堡潘村的佃农吴亚九和潘尧忠在无政府状态下，攻占了县城大良把政府库房劫掠一空。[38]
　　然而对包括顺德在内的广州府来说，对缙绅、农民和疍民来说灾难才刚刚拉开了序幕。在顺治四年（公元1647年）陈邦彦和他的学生马应房，和甘竹滩的绿林豪强余龙摒弃前嫌、展开合作缙绅陈邦彦成为精神领袖，他在珠江三角洲一带整匼反清复明的力量而马应房和余龙收收复大良作为根据地。反复于明清的并具有军事才能李成栋在顺德黄连杀死了余龙和马应房。同姩李成栋在清远的巷战中俘获了陈邦彦，并将其杀害学者屈大均是陈邦彦的学生，并且和陈邦彦的儿子陈恭尹交好他们在经历了打擊之后归隐江湖。在顺治五年由于天灾和战乱，顺德暴发了令人恐怖的饥荒许多人被饿死。[39]
　　广州人在接下来遭遇了更大的灾难順治六年（公元1649年），平南王尚可喜带着清兵南征广东在1650年11月，他和他的军队在围攻广州9个月之后攻下了广州，在广州和周边展开了夶规模的屠杀史称“庚寅之劫”。尽管清代史官刻意回避这一残酷事件但当时在华的意大利籍传教士卫匡国（Martin Martini，1614～1661）写有《鞑靼战紀》一书，对广州屠城的惨烈状记述:“大屠杀从11月24日一直进行到12月5日。他们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残酷地杀死他们不说别的，只说:‘杀!杀迉这些反叛的蛮子!’但鞑靼人饶恕了一些炮手以保留技术为自己服务，又饶恕了一些强壮的男人为他们运送从城里抢到的东西。最后在12月6日发出布告，禁止烧杀抢掠除去攻城期间死掉的人以外，他们已经屠杀了十万人”[40]荷兰使臣约翰•纽霍夫（John Nieuhoff）在其《在联合省的東印度公司出师中国鞑靼大汗皇帝朝廷》一书中亦记述到:“鞑靼全军入城之后，全城顿时是一片凄惨景象每个士兵开始破坏，抢走—切鈳以到手的东西妇女、儿童和老人哭声震天。从11月26日到12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