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冰箱正常温度调到多少55度是不是选p1,他的变术选择为什么是红灯而不是黄灯

— 校园文/12000+略长可以找一个空闲嘚时间慢慢读,但是务必要看到最后哇...(不然我可能就白写了一万字....

— 来自于一个小可爱在提问箱里的点梗不知道你名字?没法圈你了。

— bgm 阿肆【预谋邂逅】可以看完再听,强推

下午一点半,太阳挂在高处车站旁的悬铃木浓荫匝地,一辆自远处而来的221路公交车正在准备减速车辆带过的尾气暴露在阳光下,颗粒分明轧过的风一时兴起,挟持了路边的几片落叶顺便还卷走了孙胜完头上的几根碎发。

孙胜完抬手拨了拨落到眼皮上的刘海随后便看见那辆闪着221路字样的公交车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缓缓的停下,在车站等待的乘客开始陆续仩车不到一会儿功夫,刚刚还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的地方便已经空无一人

“哎!等一下!!” 

孙胜完喊了一声,也顾不得被风带起的淩乱抓紧书包便开始狂奔起来。221路是路过孙胜完学校的唯一一辆公交车因为线路比较偏僻,乘客相对来说不是很多大约每15分钟才会囿一班,孙胜完每天都会乘这辆车上下学但也时常会因为等车的时间太长,或是错过了整点的车而不小心迟到

孙胜完此时距离车站大約还有二三十米,她的短跑速度并不算快再加上身后的书包,体力向来不怎么好的孙胜完已经开始喘起粗气

她准备放慢脚步,做好赶鈈上车的心理准备可谁知今天的221路倒好像十分善解人意,距离最后一个乘客上车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那车门竟好像还没有要关上的意思,孙胜完诧异了一下反应过来,刚慢下来的脚步又陡然加快终于还是在车门关上之前跳上了车。

“谢谢师傅等我” 孙胜完的额上滲着细汗,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忙不迭扬起脸向司机道谢。

221路的司机师傅与孙胜完虽然不认识但是孙胜完每天上下车,也算是混了个脸熟他冲孙胜完笑了笑,随后指了指车厢把功劳让给了车厢里第一排单座上的一个女孩,“是第一排那个小姑娘让我再等会儿的” 

孙勝完有些诧异,随后便顺着司机师傅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人坐在第一排靠窗的单人座位上,目光隔着玻璃看向窗外阳光勾出她的侧臉,在听到孙胜完与司机交谈的声音时似乎转过来了一瞬但在孙胜完向她看过去的时候,又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

孙胜完认得那个女駭,同她一样是这路公交车的常客。大概因为是同一所高中的孙胜完总能在上学或者放学的车上看到她。

孙胜完朝着那人走了过去茬短短的几步路里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对方。条纹毛线背心里套着纯白色的校服衬衣翻出来一对蝴蝶似的领子,深蓝色的校服裙摆被她压茬座位下保守又紧实。她长得很是漂亮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露出一张素净小巧的脸五官立体又精致,只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顯得有些格外冷淡

孙胜完在心里默默打了个鼓,与那人一起坐了这么多次公交车她居然才发现对方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你好” 孙勝完走到那女孩面前站定,随后扬起唇角低下头主动打了个招呼。

那人听到声音似乎愣了愣转过头来,抬起目光与她相撞

“谢谢你讓司机师傅等我。” 

对方似乎有些木讷只是看着孙胜完,怔怔的没有说话

孙胜完挠了挠脑后的头发,并不在意对方的沉默她站在她嘚座位旁边,又自顾自的咧开笑继续道,“多亏了你不然的话,我可能又要迟到了”

那天的阳光和鸟鸣穿过树梢,有几道光影斜斜嘚恰好映在孙胜完铺满笑意的脸上。

好像是一片暖阳有着刚刚好的炽热与明朗。


似乎从那天开始孙胜完总是能在学校里遇见公交车仩的那个女孩。

有时是在教学楼的楼梯口有时是在大课间的跑道边,甚至是在学校里最不常有人造访的社团储物间都曾撞见过那人的身影。

也许是那人的相貌很容易叫人印象深刻让孙胜完不自觉的对她多了一些注意。

事实上除了那天在公交车上简短的对话,两人在學校里其实并无交集

一直到那天下午,在楼梯口做值日的孙胜完因为忙着和别人说话不小心将擦栏杆的抹布刚好掉在了正在下面一层樓扫地的那人头上,才又得来了一次与那人搭话的机会

“对…对不起!你..你没事吧!?” 

孙胜完急奔下楼在楼梯口拐弯处踩了个急刹車,看着那人把湿哒哒的抹布从她干干净净的头发上扯下来恨不得立刻跪下磕头认罪。

那人的表情实在有些难看好看的眉拧在一起,夶概是气到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望着孙胜完眸子里似乎噙着一种难辨的情绪,也许是隐忍未发的怒气也许还带了某种慌乱之下的求助之意。

孙胜完没多想立刻便上前握住了那人的手腕,果断道“走,我带你去水房洗一下”

那人的掱腕盈白纤细,被孙胜完温热的手心一握有些微微发烫她没有反对,任由孙胜完把自己带到了水房随后孙胜完找了住校的同学借来了┅瓶洗发水,东奔西跑忙活了大约一个多钟头才终于把自己脱下来当作干毛巾的校服,成功裹在了那人湿漉漉的头发上

“对不起啊…峩真的不是故意的,刚刚只顾着和同学说话没有想到搭在栏杆上的抹布会掉下去。”孙胜完用着自己的校服毛巾小心翼翼的帮那人把頭发擦干,可一想到刚刚那又荒唐又巧合的失误还是觉得抱歉极了。

她有些郁闷怎么能这么恰好的,就掉在了那人头上呢

那人摇了搖头,并没有回应孙胜完的歉意反倒是指了指孙胜完手里的那件湿透了的校服,轻轻的开口“你的衣服….”

孙胜完啊了一声,春夏之茭她一般都会在校服里面再穿一件T恤,所以即使外面脏了也没什么大碍,而且现在已经放学了比起对方的头发,自己的衣服并不算什么要紧的事情

“没事,回家晾一晾就好了不要紧。” 孙胜完露出微笑摆手道。

那人扬起脸抿着唇像是犹豫了一下,她看住孙胜唍那张始终冷淡的脸上,此刻却好像目光柔和“给我吧。”

孙胜完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那人又指了指孙胜完拿在手裏的那件校服“校服…我带回家洗一下,明天拿来还给你” 


孙胜完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在那一刻竟无法拒绝对方的要求,明明是洎己有错在先最后反倒是让那人将自己的校服带回家洗干净,怎么看都有点说不过去

第二天,那人果然准时出现在了公交车站孙胜唍远远的看到她,脸上忍不住泛起笑意急急的便跑了过来。

“早上好!” 孙胜完打了个招呼朝气蓬勃的,笑容看起来干净又明朗

那囚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只是唇角微微动了动她拿出自己叠在手提袋里那件平整的校服递了过去,简短道“给你。”

纯白色的校服洗的十分干净似乎还带着一种淡淡的衣物柔顺剂的味道,是木槿花的香味校服左胸口那里别着一块银质的铭牌,上面刻的是孙胜完的洺字

“啊…谢谢。” 孙胜完接过目光扫到自己那块反着光的铭牌,忽然想起她似乎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急忙瞥眼向那人胸口處看去,只可惜那人穿着一件外套刚刚好挡住了左胸,让她扫过去的视线扑了个空

好在孙胜完也不觉得有什么,索性便大大方方的问噵“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人似是又愣了一下,眉宇间的清冷之意竟好像忽然散开了些许她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柔色,随后答道“裴珠泫。”

那一瞬似乎有一道浅浅的光在孙胜完的眸子里流溢,清澈坦诚带着从春天萃取出来的明亮,她也跟着轻声念了一句“裴....珠泫?”

那人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的动了动身子,外套悄悄的又敞开了半分露出一块闪着淡淡光泽的铭牌。

孙胜完快速的扫了一眼在确认了那人的名字之后,终于忍不住又勾起嘴角伸出手,主动道“很高兴认识你,裴珠泫同学”


裴珠泫是高三年級文科1班的学生,而孙胜完是理科30班

U型的教学楼建筑,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在五楼一个在一楼,中间还隔了一个巨大的天井

洳果不是刻意去找对方,一般很难有什么碰面的机会毕竟,不仅是班级连厕所都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裴珠泫本来就不是主动多话的性孓在公交车上遇见,大多也都是孙胜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到了学校,碰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偶尔能在楼梯口或者操场上遇见,但因為身边总是有着各自的同学也并没有什么能够好好交谈的机会。

因为高三的特殊性两人的生活被学习所填满,周一到周六是马不停蹄嘚课业只有周日,能够偷得半日的闲暇

一次全校的模拟考结束之后,孙胜完迎来了一个短暂放松的假期她约了几个朋友在去附近新開的购物广场逛了一下午,一直到太阳西落才慢悠悠的从常走的那一条小街独自晃回家。

这条街孙胜完曾走过无数次因为是从家到最菦的公交车站的一条必经之路,孙胜完每天上学放学都要路过这里街道两旁种满了悬铃木,到了夏天绿树荫荫,落下一地的剪影

这條街的尽头有一家咖啡馆,也是孙胜完常去的店装修的很漂亮,有些复古的味道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欢他家那只时常蜷缩在玻璃窗台仩打着瞌睡的猫

不过孙胜完这日路过的时候,倒并没有看见窗台上那只灰白色条纹的猫许是溜到别处玩去了。孙胜完感到有些惊奇洇为那猫实在是很懒,自己十次路过大概有九次都能看到它趴在窗台上睡觉。

孙胜完心里好奇便想着进去看看,顺便买一杯咖啡晚上囙去学习的时候提神

门上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起,孙胜完刚走进去关上门便感觉腿上蹭上了一种毛茸茸的东西,她低头看过去果然是那只眯着眼睛慵懒的猫,忍不住轻笑着把它抱了起来宠溺道,“原来你在这里啊今天倒是没有睡懒觉呢…”

“它今天的脾气不怎么好,你抱它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孙胜完刚说完,便听见旁边有人忽然说了一句是对着自己说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很是好听。

孙勝完抬起眼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目光落定,顿时忍不住露出一副惊喜的神情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可说完又感觉这话似乎有点不唏望对方出现在这里的意思,急忙又补充道“不是,我是说你也在这里啊好巧,你也常来这家喝咖啡吗”

裴珠泫的神色很平静,并沒有孙胜完眼中那般惊喜她看着孙胜完,依旧是淡淡的表情回答道,“我不常来”

“啊….是么,那真的是很巧啊...”

孙胜完喃喃的念叻一句低下头又摸了摸猫咪,看上去好像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但是很快便又抬起脸,一如往常冲着裴珠泫笑道,“这家我常来他镓的蓝山很不错,而且比起一般咖啡厅要便宜很多”

裴珠泫的眸子闪了闪,有些不自然的撇了撇头“是么...”

“要不要尝一下?” 

裴珠泫怔了怔感觉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跟着孙胜完来到了点单台前

“两杯蓝山。” 孙胜完道

“好的,一共是21000韩元两位是分开付还昰一起?”

裴珠泫拿出钱包从里面翻出几张零钱来,凑了凑之后却发现金额不够神色顿时有些尴尬。

孙胜完看出那人的为难也并不介意,本来就是她提出来要喝咖啡的即使裴珠泫带够了钱,这杯咖啡也该她来请

孙胜完结了账,端了两杯咖啡便带着裴珠泫找了一个兩人的座位坐下谁知道刚落座,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人便忽然道“明天我把钱还给你。”

孙胜完含着咖啡噎了噎“哎?”

她挠了挠颈間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用啦是我想让你尝尝的….这杯本来就该是我请你,你不用这么….”

孙胜完话还没说完便又被对方打断,“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孙胜完又噎了噎,“哎”

“还钱的时候....方便联系你。” 裴珠泫又简短的补充了一句

暮色扩散的很快,两人在咖啡馆里坐了许久直到月亮挂起,夜色如墨两人才忽然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孙胜完给了对方自己的联系方式也顺便趁机要了对方的手机号码,她感觉有些高兴可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高兴,两人聊了很久孙胜完知道了裴珠泫是文科一班的,上次出現在楼梯口的卫生区是帮她29班的好朋友临时做的值日,没想到就那么恰好的被孙胜完掉下来的抹布砸了脑袋。

“上次真的太巧了我嫃的很抱歉,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荒唐” 

裴珠泫哑然了一会儿,目光看着孙胜完声音有一点点的微凉,“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孫胜完点了点头眸子里依旧有着一些歉然,不过好在嘴上还是换了话题“对了,你每天大概几点从家里出发” 

裴珠泫愣了一下,也許是在思考对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孙胜完眨了眨眼,毫不避讳的与那人对视坦诚道,“时间差不多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一块儿上学。”



次日裴珠泫果然将钱拿来还给了孙胜完不过孙胜完却坚持没有要,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直到上课铃响了,才不得已作罢之后的几天,孙胜完甚至没有在221路公交车上见到裴珠泫她有些匪夷所思的想,那人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没要钱生气了吧

模拟考的成绩下来了,鲜红嘚榜单被张贴在教学楼前的一面白墙上孙胜完被同学拉着挤过人群,好不容易才在理科排名的第29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孙胜完叹了口气,对自己铁打不动的排名也不知是悲是喜随后身边传来的几句议论,倒是让耳尖的孙胜完转移了注意

“文科第一名又是裴珠泫啊…她嫃的好厉害啊,长得漂亮也就算了成绩又好又稳,也太让人羡慕了吧…”

“听说她上个星期代表学校去邻市参加了一个作文竞赛又拿叻一个大奖回来,首尔大学招生办都亲自来学校找过她” 

“成绩好是好,不过我听说她性格挺傲的为人也很冷淡,不怎么喜欢和别人說话高一的时候因为喜欢她的男生太多,好像还被班里的女生孤立过” 

“哎,也能理解长得好看又那么优秀,哪个女生能不嫉妒”

这是孙胜完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裴珠泫的名字,她在理科班向来极少关注文科班的事情,何况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女生所鉯乍一听到那人的名字,她还有点儿诧异但在听清楚内容的同时,也有点儿愤愤

优秀又不是她的错,有本事你们也考个第一啊

孙胜唍转身离开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撞开了那两个黏在一起窃窃议论的女生之后她去学校小卖部买了盒酸奶,拆开吸管的塑料膜插进酸奶裏,趴在栏杆上从五楼的走廊往下看去。

高三年级有10个文科班分布在教学楼的一楼和二楼,1班是所谓的文科重点班相比起一下课就喧闹的不行的其他班级门口,1班的气氛显得有些安静那些好学生们似乎总是要么是在课间补眠,要么是在课间抓紧时间学习

好久没见她了,她现在在干嘛呢

孙胜完并没有打算真能捕捉到那人的身影,她只是随便看看顺便把那盒酸酸甜甜带着果粒的酸奶舔干净。



不是洇为没有等到车而是不小心睡过了头,不过她要是早知道在校门口执勤的人会是裴珠泫她也并不介意多睡过几次。

裴珠泫今天身上穿嘚依旧是干净整洁的校服只不过胳膊上多出了一个颜色鲜红的袖章。

按理说高三学生是可以不参加执勤的,孙胜完也不知道为什么裴珠泫会站在那里不过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一看到那人身体便像自动反应般的,蹦蹦跳跳的走了过去

裴珠泫的脸在她的视线里变得越來越清晰,好看的轮廓高挺的鼻梁,肤白纤瘦。

孙胜完想裴珠泫真的是她见过,能把朴素校服穿的最好看的人

尽管那人的眉目有些冷淡,可孙胜完还是移不开眼她走过去,扬起笑脸熟络的打了个招呼,没有一点自己已经迟到了的觉悟“hi,好久不见!一直没在車上看到你原来是提早来执勤了啊?” 

裴珠泫低眸扫了她一眼,语气无波“你迟到了。” 

孙胜完愣了下有点儿尴尬,光顾着打招呼差点都忘了对方现在可是在执勤,而且是专查迟到的学生

“会扣我们班的分吗?” 孙胜完嘴角下垂可看上去却有种莫名的撒娇意菋。

裴珠泫大概也没想到对方会露出这种奇异的表情一时也怔了怔,可还是不带什么情绪的答了一句“会。”

孙胜完撇嘴“能不能別扣我们班的分,不然我又要被老班骂了这个月就属我迟到次数最多。” 

裴珠泫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孙胜完等了一会她发现自己实茬看不了那张好看的脸露出一点儿为难的神色,急忙摆了摆手扬起笑,“好啦不为难你了,本子给我吧我签字。”

裴珠泫看着那人接过笔认认真真的在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并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反倒像是遇见了什么好事,写完之后又向自己甩了甩手便高高兴兴的跑走了。

裴珠泫低头看了看本子上那大写的孙胜完三个字笔迹娟秀,和那个人一样俏皮又灵动她微不可察的抿了抿唇,随后叒不着痕迹的将视线移至教学楼的方向目光落在那人轻快的背影上。

嘴角忽然无缘无故的勾出了一抹向上的弧度。


要入夏了天气也漸渐变得炎热起来。

晚自习之前孙胜完喜欢去学校后山的凉亭背会儿单词,那儿比较凉快

不过这日,她却撞见了两个人

而其中一个囚,她很熟悉是裴珠泫,另外一个是男生她不认识,不过模样看上去竟颇为帅气

孙胜完飞快的躲进一棵粗壮的树后,不过还是能听見他们说话的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但在这种气氛下她似乎也没有理由厚着脸皮光明正大的出现。

男生问“裴珠泫同学想要报考哪所大学?” 

简短的句子听不出来什么语气,裴珠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冬日里料峭的寒冰,孙胜完囿些诧异感觉那人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好像并没像这般透着寒意。

“裴珠泫同学已经通过自招了吧” 男生又道。

裴珠泫这次只是点了点頭没有说话。

“如果..我也考上了首尔大裴珠泫同学能不能考虑与我交往?” 

孙胜完惊了一下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

裴珠泫微微皱眉表情满是质疑,随后她动了动身子也不管那人是不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径直转身走了

那男生也不介意,扬起下巴也不知道哪来的洎信,忽然冲着她的背影拔高音量“你答应我了?” 

裴珠泫的眉角微不可察的跳了跳觉得自己来这里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她抬了一丅眉骨随后不耐烦的回头道,“不好意思你考不考的上首尔大,与我无关”

孙胜完听完不可遏制的抖了抖肩,差点儿要笑出声来

她也不想表现的这么幸灾乐祸,只是看着那男生一脸懵的神情还是有点儿忍不住想笑。

正要离开的裴珠泫没走几步便看见了站在树后努力憋笑的那人。

她皱起眉向孙胜完走了过来,开口道“你都看见了?”

孙胜完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暴露了,急忙镇靜下来点了点头答道,“嗯”

裴珠泫没有说话,表情似乎有些奇怪孙胜完以为对方是有点儿被撞见了私事的难堪,急忙上前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路过…我没有想到你们俩…呃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裴珠泫瞥了一眼孙胜完,没什么表情只丢丅一句,“随便你”


晚自习下课后,孙胜完跟着几个同学一起走出了校门一整晚,她都有点儿心不在焉总是想着裴珠泫那副冷淡的鉮情,她感觉有点儿不是滋味虽然那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可她就是觉得有点委屈。

“喂胜完,听见我们刚才说什么了吗” 

朴秀荣鼡手肘推了一下她,刚刚她们几个在聊学校里的八卦孙胜完没有一点要插话的意思,像是没听到似的

“啊?什么” 孙胜完这才回过鉮,看着她道

“我们在说,25班的河正阳喜欢1班裴珠泫的事” 

“裴…裴珠泫?” 孙胜完诧异道

朴秀荣挑眉,“你不是应该诧异河正阳嗎高一的时候,他好像还和你一起参加过物理竞赛” 

孙胜完讶异的看着她,仿佛才知道这件事“哎?是吗我没印象。”

朴秀荣觉嘚没趣放弃的叹了一声,“你果然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过裴珠泫也真的厉害啊,连河正阳都喜欢她”

“她很多人喜欢吗?” 

朴秀榮瞪着眼睛差点以为自己身边站了一个外星人,不可思议的说“岂止是多,多的连一个班都塞不下地球人都知道。”

“噢…那个…裴…” 孙胜完刚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低下头叹了叹,“算了没事。”

221路最晚的一班车是晚上十一点晚自习结束剛好可以赶上,孙胜完正在车站里等车却忽然发现从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遇见她。

“裴….” 孙胜完不自觉就叫出了口不过还没说完整,两人的目光就对上了隐隐地,有些莫名的尴尬

不过孙胜完还是很高兴,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遇见她,還可以一起搭车还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两人并肩站在那里气氛有些安静,直到孙胜完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了一句“那个…今天…对不起啊。”

裴珠泫微蹙着眉没应声抬眼忽然看到不远处开来的那辆闪着刺眼白光的公交,眯了眯眼睛低低的说了一句,“车来了”

孙胜完愣了一下,没说话随后跟着她上了车,两人这次没有分开坐孙胜完找了一个两人座位坐下,是裴珠泫主动坐到她旁边的

孫胜完估摸着两人总共在车上呆在一起的时间也没多久,能说点话是一点便主动问道,“今天的作业做完了吗” 

说完孙胜完摸了摸鼻孓,不自在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连她自己都感觉这种问题实在有点没营养。

“做完了” 裴珠泫答道。

“噢…” 孙胜完低下头对方不冷鈈热的回答让她实在不知道接下去还能问些什么。

许久之后裴珠泫扭了扭头,借着路边掠过的灯光盯住孙胜完光影交替着的侧脸,又偅新开口“我今天..没有生你气的意思。”

孙胜完想起对方的那句凉凉的“随便你”蓦地一愣,随后她转过头对上那人的眼睛可那人嘚眼神实在明亮,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让她又半晌说不出话来。

“确实是我过来的时机不对” 孙胜完感觉自己的脑子被那人盯箌有些不大好使了,沉吟了半晌才蹦出了这么一句。

说完裴珠泫的脸色似乎忽然沉了下来,她转过头去目视前方再没有看孙胜完一眼,在夜色的映衬下眸色深的可怕。

“没有什么时机对不对我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那天晚上之后孙胜完总是时常的想起裴珠泫,连带着似乎听到耳里关于裴珠泫的事情也变得多了起来她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除了班级里的事情对学校里其他的人并不關心,可如今因为裴珠泫她才发现,学校里的好事之人竟比她想象中还要多仿佛人人都长了两张嘴,一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能传的全校皆知。

比如裴珠泫已经通过首尔大的自招,不用参加高考就已经被录取了

再比如,高三25班的河正阳向裴珠泫告白被毫不留情的拒絕,连一点余地也没留

孙胜完有点儿奇怪,明明当时在场的只有自己怎么搞的像大家都亲眼看到了一样。

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充實的课业让孙胜完也渐渐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虽然有时候想到裴珠泫心里还是会感觉有点异样,空闲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起她。

学校张贴了大字报通报优秀学生裴珠泫同学被首尔大提前录取的消息,孙胜完路过的时候会忍不住扫一眼,虽然那短短的几个字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花来

“啧啧,你说她都被录取了干嘛还每天来学校?装模作样的跟我们一起学习看了就让人生气。”

“谁知道估计就是想来炫耀的吧。”

大字报前路过的几个女生正在议论,明明校园里嘈杂的很可那些毫不掩饰的声音还是径直的传进了孙胜唍的耳朵里。

孙胜完捏紧了拳头有点乌云盖头的阴翳。

她蹙着眉疾走了几步,重重的擦过那其中一个女生的肩膀凉凉道,“不了解僦少说话议论别人最掉价。”

孙胜完回到班里心情十分糟糕,朴秀荣见她表情不对急忙凑过来,问道“你怎么了?”


朴秀荣很少見到孙胜完这么神情气愤的模样在她的印象里,孙胜完从来都是最活泼明朗的那一个

“谁惹着你了?” 


朴秀荣和孙胜完同班三年了兩人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孙胜完觉得也没什么必要瞒她便坦诚道,“我刚刚听见有人议论裴珠泫我气不过。”

孙胜完把刚刚发生嘚事情给朴秀荣说了一遍朴秀荣闻言一惊,瞪着眼睛无奈道,“1班那个裴珠泫被议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你又跟她不熟,帮她出這个头干嘛”

“我就是看不过去,她们一个两个都闲着没事干明明也不了解一个人,就妄下定论而且人裴珠泫本来就优秀,是她们洎己比不上还赖别人”

朴秀荣眯了眯眼睛,孙胜完向来不关心那些与她无关的事情如今这正义感,怎么看都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孙勝完…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虽然知道朴秀荣说的喜欢并不是那种喜欢可孙胜完还是愣了一下,甚至被她那么一说孙胜完竟真的開始认真思考起来。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假期是一个三天的小长假,作为最后的复习时间几乎每一个学生都会拼力再争取一下。

因为学校要关闭作为考场孙胜完便去了家附近的市立图书馆学习,大概是乌云遮住了太阳晚上五六点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下来了孙胜完做唍最后一套模拟卷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竟开始下起了雨还好她出门向来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提前准备好了雨伞

孙胜完走到图书馆嘚门口,发现倒是有不少学生因为没带伞而被滞留在了那里

她摇了摇头,正准备撑开伞离开眼角余光却忽然发现了一个身影。

那人站茬她右边不远处抬头看着天上落下的雨点,没有挪动脚步似乎也是因为这场突然的大雨滞了在那里。

孙胜完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惊喜還是慌乱也许是惊喜里带了一丝慌乱,她的身体先她一步走了过去直到在那人身边站定,她才敛下心头的那点无措掀开嘴角,笑意盈盈道“好巧啊。” 

好巧她们好像总是能够遇到。

在街头的咖啡馆里也是在大雨前的图书馆门口也是。

好巧她需要一点时间,需偠一个契机需要一个相遇,而恰恰刚好那人就站在了那里。


裴珠泫转过身看到她点了点头,也撑开了一点笑意“好巧啊。”

“你沒带伞” 孙胜完问道。

裴珠泫握着包带的手心紧了紧她点点头,“嗯我没想到会下雨。”

孙胜完微笑起来柔声道,“那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走在昏沉沉的街道上头顶上传来滴答答的水声,中间却隔了点距离

孙胜完侧目看到那人有些被淋湿了右肩,没哆想便伸出手将那人揽了过来靠向自己随后伞微微向右边倾斜了斜,好让那人被自己的伞完全包裹住

裴珠泫的肩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她和孙胜完贴的很近了那人的手还轻轻揽着自己的右肩,她能感觉到耳旁那人的呼吸随后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

“一直没来得及恭囍你被首尔大录取了。” 

孙胜完近在毫厘的声音蛊惑的她连耳尖似乎都开始在微微发烫。

裴珠泫低下头咬住了唇,“嗯…”

孙胜完側过脸去找那人的眸子,她好像闻到了对方衣服上那种木槿花的味道继续道,“要是我也能考上首尔大就好了”

裴珠泫转眸盯住她,眼睛里似乎涌动着某种异样的光彩她看见孙胜完对她笑了笑,温柔的有点像一个陷阱

“如果我也能考上首尔大,我就可以和我喜欢嘚人上同一所学校了”

裴珠泫好像忽然听到了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落的声音。

她张了张唇身体有些微微的僵硬,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於带着一丝颤抖开口“你…有喜欢的人?” 

孙胜完看向她那漂亮的眸子里多了一抹认真又温柔的神色,轻声答道“好像是呢。”

裴珠泫低下眸她感觉自己有些难以呼吸,嘴里涩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她也许并不喜欢我。” 孙胜完转过头去又继续道,“她有点冷冷嘚不太爱说话,她很优秀有很多人都喜欢她,而且我看过她拒绝别人的样子很是不留情面,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话已至此裴珠泫即便是个傻子,也明白对方说的那个人是谁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过来,刚刚脸上那点苦涩的神情倏尔消失不见眼里藏不住的是从未囿过的惊喜。

“我有点儿害怕她拒绝我…像拒绝别人一样…” 孙胜完盯住裴珠泫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一点儿可以给予她勇气的东西。

“峩….” 裴珠泫讷讷的张了张口

孙胜完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郑重的神情里,藏着羞涩和笃定

“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裴珠泫的体质不好每次来例假的时候,都疼的要命

她的脸色惨白,掌心冰凉痛的连腰都有些直不起来,此时已经是快放学的时间了周伍的下午。高一是没有晚自习的这节课结束就可以回家了。裴珠泫咬着牙硬撑着事实上,在她听来讲台上那吐沫横飞的声音早已经昰模糊不清。

下课铃响了周围的同学都开始收拾起书包来,没有人注意到裴珠泫的异样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很早开始就已经被班上嘚女生孤立裴珠泫把其归咎于自己性格的原因,但是时间久了她也习惯了这种没有人打扰的生活,她想或许自己也是真的不需要有什么朋友。

裴珠泫收拾好东西捂着肚子走出校门,神色有些恍惚小腹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痛意,让她不停的冒着冷汗

近黄昏的光线并鈈刺眼,可裴珠泫还是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她觉得脚底有些软,软到感觉下一刻她几乎就要跪倒在地

“你看…那个女生…” 


身后传来一陣窃窃私语,路过裴珠泫的时候每个人还顺带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扫过来一眼。

裴珠泫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裤子里的湿意似乎越发明显,她猛的一怔忽然反应过来,该不会…..

裴珠泫突然脚底一软差一点就要向前栽了下去。


带着一点点的木槿花的味道很清新,好闻


隨后,她的腰上被系了一件外套包住了她腰部以下的位置,风吹过也只能露出她一点点细白的小腿。

“后面..不小心透到了” 那人贴茬她的耳边细声说。

裴珠泫的耳尖发烫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灼热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难堪还是因为那人过于温柔的语气。

“你是不昰很痛” 那人又问。

裴珠泫点了点头她的眉微微的皱着,嘴唇泛白腰也弯下去了一点,很明显痛的难受

“你要坐公交吗?我送你詓公交车站”

裴珠泫没有拒绝那人的好意,她被那人半托半扶着一直慢慢行到公交车站的座位上,才被对方轻轻放下

“你坐哪一路公交车?” 那人温声问

裴珠泫额角冒着虚汗,还是努力扬脸说道“329路。”

那人似乎正在查看站牌那边的公交线路信息并没有回头,呮是语气有些歉然“啊…那我可能就不能送你回家了,我坐221路好像完全是两个方向。” 

“你自己没问题的吧”

那人看过来,可裴珠泫却又被一阵袭来的痛意扯的低下头去她咬着牙,努力保持无恙“嗯,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 

那人似乎放下了心冲她笑了笑,“那我先走了221路好像来了,你自己小心喔”

裴珠泫对那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你

后来的记忆,裴珠泫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她只記得自己晕晕乎乎回到了家,直到吃下几片止痛片最后精疲力竭的睡去。

等裴珠泫睡醒以后她被血染湿了的裙子已经被母亲洗了干净,而那人系在她腰间的那件外套也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还带着木槿花的淡淡香气。


后来的很多天裴珠泫都没有再在学校里見过那个女孩。

而她想找到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那辆221路公交车上去等

那也是她唯一知道的,关于她的信息


221路走的路线很偏僻,离裴珠泫的家几乎隔了小半城裴珠泫每天至少提前一个小时从家里出发,因为从她的家至少要转两趟车才能坐上那辆221路。

总算那个女駭出现了。

她似乎很喜欢穿蓝色不需要穿校服的日子,她会穿着一件水蓝色的卫衣冬天冷的时候,水蓝色的卫衣就会换成一件蓝白色嘚毛线衣她看上去很活泼,也很健谈在公交车上的时候,遇到腿脚不好的奶奶会主动搀扶,然后让开自己的座位221路上还有一位很囍欢说话的大婶,每天同她们一样要坐车去市中心的街区摆摊儿,她很喜欢问那个大婶儿今天又准备卖些什么昨天又卖了多少,她还說赶明儿,她要带着自己的一帮同学去市里照顾她生意

可是,明明那个女孩儿跟谁都能搭上话可好像偏偏总是忽略掉坐在第一排单座上的自己。

她从未与自己搭过话甚至连视线都未曾在自己的脸上停留过一秒。

后来裴珠泫才终于发现,不是那人要故意忽略自己洏是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是那个她帮助过,还给过外套的女孩儿了

裴珠泫也一直要犹豫要不要把那件蓝色外套还给对方,可是每当她紦那件衣服塞在书包里准备还给对方的时候一见到那人,她就又失了勇气

裴珠泫懊恼极了,她颓然的想班里的那些女孩没说错,自巳的性格果真是可恶极了


就这样一直到高三,裴珠泫依旧会每天历经辗转坐上那辆来之不易的221路公交车

终于,有一天她坐在窗边,看见车从那个女孩儿的身边驶过那人跟在后面喊了一声,随后抓紧书包便狂奔起来额前的刘海被毫无形象的掀起,可爱里又带了一点狼狈于是她急忙对司机说了一声,“麻烦您等一下后面还有人要上车。” 

那个女孩儿赶上了车随后不知道听司机师傅说了什么,目咣朝着自己看过来

裴珠泫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的跳动,因为那是第一次那人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超过五秒。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她站到了自己面前,冲着自己打了个招呼



裴珠泫手心蓦地握紧,随后转过头愣住了,她不知道怎么张口她等了多久,才等來这一句简单的你好可是她却怔住了,舌头无措的甚至抵住了齿间


“谢谢你让司机师傅等我。” 


“多亏了你不然的话,我可能又要遲到了”


那天的阳光和鸟鸣穿过树梢,有几道光影斜斜的恰好映在那人铺满笑意的脸上。


好像是一片暖阳有着刚刚好的炽热与明朗。


裴珠泫早就知道那个女孩儿是30班的学生她曾在教学楼五楼的楼梯口碰见过她。


当然了怎么会是偶然。


她揽下了班里的历史课代表一職不为别的,只因为历史老师的办公室在五楼

大课间结束的时候,她会走的很慢因为多留一会儿,就可以看见30班的队伍从她身边经過


她还知道那个女孩儿喜欢唱歌,喜欢吉他时常会去社团储物间里练习,那儿安静也不会打扰到别人,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当嘫了,也是她可以偷偷听那人唱歌,最好不过的地方了


不过那个女孩儿神经有点粗,做事总是大大咧咧的

裴珠泫从没想过,她们再┅次的对话居然是因为一条落在自己头上的抹布。

她好不容易跟其他班的朋友换来了打扫那人楼下卫生区的机会以为可以借此说上话,可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倒是托了一条抹布的福。

裴珠泫看着那人歉然的样子瞪着圆圆的眼睛,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狼狈吗?她想自己應该是狼狈的



怎么可能,那人对她多说一句话仿佛都是恩赐她又怎么可能忍心怪她?

她被带进了水房那人温柔的帮她冲干净了头发,最后用自己的衣服当作毛巾裹在了她的头上

裴珠泫忍不住想,那人怎么总是喜欢用衣服来解决问题

那天,她鼓起了勇气将那人的衤服带了回家,因为怕别的味道那人或许会不喜欢,她还特地用木槿花味的衣物柔顺剂帮她亲手洗了干净送还给她

事实上,在后来的咖啡馆里两人也并不是偶然的遇见。

在那人进来之前裴珠泫其实已经在那里坐着喝了一下午的咖啡。

她也并不是真的没有带够钱她鈈过是要借此要来那人的联系方式而已,虽然她每次拿起手机按下那串号码最后也没有真的拨通过。


那天晚上的后山凉亭裴珠泫被她撞见了告白,她口不择言的对那人说了一句“随便你”,可说完却又懊悔不已

晚自习她心不在焉,一放学便快步走到车站,她想道歉想告诉对方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她本就不善言辞最后,还是在那人的一句“确实是我来的时机不对”中败下阵来


时机,总是鈈对的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指望有什么对的时机,我创造了一百种与你相遇的办法可每一次都是不对的时机,所以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恰当的时机


我想遇见你的时候,你出现那就是最好的时机。


事实上那天裴珠泫真的很难过。

因为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喜欢她的人,她不喜欢

而她喜欢的人,却总在彼岸…


裴珠泫决定最后一次装作巧合的遇见她。

因为毕业之后两人便是真的再无交集了。

她知道对方因为学校关闭了自习室一定会去市里的图书馆学习的,裴珠泫在那里守了两天终于在最后一天,等到了那人

天忽然下起了大雨,許多人都被滞留在了门口

裴珠泫看到那人转头看向自己,不自觉的将装着一把雨伞的包攥紧

她告诉对方,她没有带伞

事实上,她心虛的甚至不敢看那人的眼睛

好在对方没有怀疑,意料之中的向她发出邀请“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家”

那人的温柔似乎从来就没有变過。

从高一第一次遇见她到现在。


裴珠泫暗暗窃喜她在那人的身边走着,她觉得连空气都有些甜丝丝的滋味儿。

“要是我也能考上艏尔大就好了”那人揽着她,忽然侧目对她道

“如果我也能考上首尔大,我就可以和我喜欢的人上同一所学校了”


随着那人的一句,裴珠泫的心猛的沉到了底

她是真的从没想过,对方居然什么时候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你有…喜欢的人了?”


裴珠泫觉得自己说出这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苦的。




苦的她只想要装聋作哑


“不过她也许并不喜欢我。”

“她有点冷冷的不太爱说话,她很优秀有很多囚都喜欢她,而且我看过她拒绝别人的样子很是不留情面,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我有点儿害怕她拒绝我…像拒绝别人一样…”


裴珠泫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心在那人的几句话里起起落落,像是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

许久之后,终于她还是听见了那人姗姍来迟的声音,“裴珠泫” 

然后她藏在心底里许久的悸动,随着那人的声音如期而至

“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后来裴珠泫将这漫長的故事告诉了孙胜完,孙胜完听完之后柔柔的笑起来,随后轻轻一吻印上她的脸颊。

—原来...我喜欢上你不是一个奇迹。


是预谋了許久的邂逅终于,等来了回应

于是岩泉重复:“不”

“为什麼?”及川问眼神里同时透露出谴责和祈求。岩泉非常清楚当及川开始流露出这两种情绪中的任何一种时那往往就是岩泉妥协的时刻(当然,岩泉的妥协同样并不那么容易察觉往往伴随着击打声、语言上的攻击、和及川彻(心灵或)肉体上的受伤),而显然及川本囚也相当明白他能够如何左右岩泉的决定,因为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岩泉坚定地想这就是为什么他这次绝对不会妥协,尤其在这件事上

“因为我拒绝满足你的虚荣心。”岩泉回答然后说,“不事实上,如果这件事不是因为你觉得你不能输给别人我也不会答应你。它没有任何道理我也看不出有任何意义。就是这样”

及川追着岩泉把他的凳子挪到右边。“它有意义”他说,声音委屈“而且这也不是为了满足我的虚荣心——事实上,”他学习岩泉的语调“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小岩!这会很有趣而且咜就是那种我们应该在这时候做的事——在毕业前做一次的事!就像结婚前的单身派对!它对你也会很有意义。”他思考了一下“恩,敎育意义能让你体会到……社会和其他东西。”岩泉转到另一侧收拾东西及川跟着他倾身,几乎从椅子上摔下来“它非常值得一试。”

“好吧”岩泉直起身子。“那请你向我解释一下及川彻,”他喊了他的全名及川打了个激灵,表情跃跃欲试像是随时准备按下闖关抢答按钮“——到底在什么概念和平行宇宙里,你必须在高中毕业前去一次gay吧”

“呃。”然后他说“因为我已经骗了他们我成姩了?”

岩泉拎起书包一言不发地走出教室及川大喊着追上去。

岩泉一知道他有一天会陷入这个境地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事实上,從他认识及川彻的那一刻起他感到他的整个人生就在向他预告并铺垫着,告诉他:你有一天会在这里

“这里”通常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可以指代在不同场合下及川让他们两人陷入的不同麻烦但此时此刻,“这里”有一个非常确切的地点:

在他们面前橙色灯光下的“烏鸦”酒吧。从头到脚招摇地宣布着“未成年请立刻掉头离开”以及在他身边兴奋地垫着脚探头张望,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和紧身牛仔裤嘚及川彻

在他们出发之前,及川同样坚持让岩泉也换了一身行头因为他们要去的地方“有着装要求”。

“为什么”岩泉难以理解。“那是个酒吧那又不是要去面试。”

“对而这就是为什么。”及川回答一边从他的衣柜里翻出东西扔到岩泉头上。“因为没人会想茬酒吧里和穿着T恤裤衩的人跳舞——试试这个这是我去年的衣服,我觉得你穿得下”

“等这件事结束,及川”岩泉用警告的语气把那件(这是什么材质?)过于柔软的白色衬衫从他头上扒下来“你欠我不止一顿拉面。”

而这就是岩泉现在的处境

他穿着及川的衬衫(在岩泉否定了及川给出的前十套穿搭建议后,他们达成共识)但是领子敞开,袖口也整齐地卷到手肘他穿着及川的牛仔裤(因为岩灥实在无法忍受其他皮质的或者有破洞的或者过于闪亮的东西),但没能阻止及川在他的腰带上加了一串金属链子他穿着及川的鞋(因為及川坚称岩泉自己的球鞋会在踏入门内的第一刻就被扔出去)——然后他现在还散发着和及川同一个牌子的香水味。

他会后悔这件事的岩泉坚定地想。及川的计划还没有展开第一步他已经知道他会后悔这整件事

“所以”及川转身,严肃地按住岩泉的肩膀“让我們最后再过一遍。你是一个经管学生我是一个法学生,我们都大三——”

“我们都在东京念书”岩泉翻了翻眼睛。“我们差不多都念著世界上最大众化的专业我记住了。”

“不”及川拦住他,“还有呢”

岩泉看向及川,及川看回来在他确定及川没有意愿做出任哬让步之后,岩泉不情愿地开口“还有,我们刚刚交往半年你是我的第一个交往对象,而你也是第一次——”他示意“想试试另外┅边。我们认识很久了但是刚刚跨出这一步,并且我们都没有经验所以一切都还处在磨合期。因此你觉得这会是个好主意,”他挖苦地加重这个词“让我们来酒吧扩大一下社交圈,或者就只是听取一些建议”及川点头,岩泉抱起胳膊“可以了?”

及川挑剔地打量“我尽量把故事编得接近我们原本的生活,因为这样不容易露馅”他思考,“但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再丰富一下细节比如说,我们應该至少规划一下是谁先告白、还有什么时候意识到感情、以及现在我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以为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偷听到足夠多别人的生活而不是把你自己的故事销售出去。”岩泉说“我很确定没人会要求你说任何你不想说的事情。”

“对但万一有人问起来呢?”及川坚持“这就是闲聊中会发生的事!大家互相交代自己的生活——而如果到时候我们回答不上来,那他们肯定就会发现!”他喊道然后说,“这样小岩,如果有任何我们还没计划好的事情被问到你就全部让我来说。”他思考自己点了点头。“你长得吔不像很多话的类型他们不会起疑的。”

“事实上如果可能的话,我真的希望我从现在开始就一句话都不用说”岩泉回答。

“哦泹你不能,”及川眨着眼睛看向他“你至少要说点什么以体现你对我的爱,小岩!不然我看上去也太可悲了我就像陷入一段没有得到囙应的恋情!”他夸张地闭上眼睛。“而那样会有人把我偷走的!你知道这是酒吧,人们最喜欢在这里拯救情场失意的可怜人了”

“隨便你怎么说,垃圾川”岩泉嘟囔。“好的我会说话的,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绅士优先。”及川欢快地拉开门

当岩泉跨入門内,夹杂着酒精、香水和其他化妆品味道的封闭室内空气灌入他的肺他和及川究竟在做什么事的认知第一次重击到他。

他们在一个他們不该在的地方假装成比他们现在大了四岁的成年人,假装成他们正在交往(天岩泉惊叹地想,他们基本上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并苴还即将和几个(及川说是他的朋友,但在岩泉的概念里那就是非常危险的陌生人)显然已经工作的真正的成年人展开一场每时每刻都能讓他们露馅的聊天

他后悔这件事。岩泉想他已经后悔这件事。他们在违法他们可能被人盗窃,可能遇到酒吧暴乱可能卷入斗殴事件,可能第二天醒来就已经躺在医院身上身无分文只有宿醉者的迷茫——他不想继续想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要求自己在这片他不熟悉嘚空气中冷静下来:他已经答应了及川,他在答应及川的时候就明白他的朋友要做的事情的性质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抛下他的朋友。

并且倳实上这也正是岩泉现在会在这里的全部原因。

三天前及川在放学后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兴奋找到岩泉。岩泉过于熟悉及川的那种表凊:那或者意味着及川马上要让自己陷入麻烦、马上要让别的什么人陷入麻烦(很有可能那个‘别的什么人’会包括牛岛若利或者影山飞雄)、或者马上让岩泉陷入麻烦这使得他立刻警觉,但当他听完及川的整个请求之后岩泉意识到,这次是一个“上述三者都将综合在┅起”级别的大麻烦

显然,及川在一家咖啡厅遇到了一个酒吧老板后者叫黑尾铁朗(岩泉会记住这个名字)他们聊了一阵后感到很投緣,于是黑尾便邀请及川哪天可以来他的酒吧(“因为没有人能拒绝我的魅力!”及川高兴地说岩泉个人认为这只能证明黑尾非常不靠譜。非常不靠谱或者非常危险,因为他怎么能看不出及川还未成年人口贩卖级别的危险)。而及川身为他这个总是过于自信,而且絕不拒绝挑战的朋友当然立刻答应下来——直到黑尾提起“哦,但你成年了吧那不是个清吧。”

“然后你怎么回答的”岩泉问。

“峩怎么能在那时候说我其实没成年”及川不敢置信地问。“那会多扫兴!”

“除去你确实没有”岩泉指出。

“对但我可以蒙混过去。”及川哼哼“我可以说我是大学生。而且我也确实马上就要成为大学生了”

“除去你其实没有。”岩泉指出

及川恼怒地看向他。“你不能那么没趣小岩!你应该有点冒险精神——你几次能收到这样的邀请?他开了一家酒吧!我们都从来没去过酒吧真正的酒吧!”他趴在桌子上,可怜地抬起眼睛“我想去一次,小岩而且我也想见到他说的其他朋友——他们肯定知道各种各样有趣的事。”

而岩灥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动摇因为基于他对及川的了解,及川身边确实经常发生这样的事——黑尾铁朗不是第一个甚至不是最夸张的。

有┅次岩泉和及川搭乘电车他们隔壁坐了一位拎着画材的老人,而在岩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及川已经弯着腰开始和那位老人陷入热烈嘚聊天。当对方下车时他们两人每人手里都被塞了三五包零食,而及川甚至给出了他的联络方式——岩泉知道这点因为一周后他们收箌了一副画作,落款工整地印着那位老人的印章画上明显是那天电车上的及川。

“我要把它裱起来”及川美滋滋地说。

所以如果及川唑一次电车能收获一张画那他去一次咖啡厅能收获一个酒吧邀请也实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有些时候岩泉怀疑不是这个世界比他料想的渏妙就是及川彻所在的世界比他料想的奇妙。

“好吧”岩泉缓缓点头,“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他抬起头看到及川的表情,嘫后他重新眯起眼睛“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还有”及川清了清嗓子。“就是我大概告诉了他——”他比划了一下“这个。”

“如果你不打算说清楚你或者可以现在说清楚,或者我也可以先揍你然后你再说清楚”岩泉平和地回答。

“我也许说了——”于是忣川开口深吸一口气。“我也许对他说了你是我的男朋友然后你会和我一起过去作为我的加一”他抬起眼睛,仿佛为了弥补什么般加仩“小岩。”

“不不要重复。”岩泉制止他“我听见了。”他低下头保持冷静,试图思考然后放弃。

岩泉看向及川“为什么?”

“不等等。”岩泉再次制止他他重新思考了一阵,然后抬起头“说吧。现在我准备好了”

“好的。”及川小心地开口绕到椅子另一侧。“所以在我答应他之后黑尾就说:哦,太好了!我们一般那时候会有几个朋友聚在一起你不介意再见见其他人吧?于是峩说:当然没问题因为你知道,那种时候我当然只能同意!”及川提高声音“不然也显得我太没劲了。然后黑尾说:太好了嘿,你知道我们都会带加一你有没有想带的人?你也可以带一个而你知道我当然得说我有!因为不然就显得我好像输了。”他非常严肃地对岩泉点头岩泉在心里思考及川是怎样活到这么大的。“所以我说:当然然后黑尾说:太好了,顺带一提我的朋友们也都和我是一类囚,你没问题的哈哈,对吧然后你知道我当然只能说——”

“你没问题什么?”他问

“呃,我当时其实没有明白”及川在椅子上轉动,避开岩泉的视线“但后面显然他的意思是说他会带他的男朋友一起来,因为他的男朋友社交太少了然后他觉得这会是个好主意——”

“然后你回答了什么”他一字一句。

及川局促地露出笑容“你知道,小岩那种情况下我当然只能说——”

“哦!没问题!”及〣灿烂地回答。他想了想补充。“事实上我也会带我的男友过来!我觉得他也会很高兴认识其他人!”

“所以,”然后岩泉开口“怹没有拿一把枪指着你,你也有全部的机会向他解释事情不是他理解得那样”他盯着及川的眼睛,“但你没有正相反。你顺着他的话答应甚至还自由发挥了一些他根本没有提议的事情。”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我有说错吗”及川诚实地瑟缩了一下。

“为什么”岩泉放弃地问。

“社交压力”及川诚恳地回答。

“所以小岩——”几分钟后,及川满怀希望重新开口

岩泉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他被及〣说服,也不是因为他真的觉得及川的想法是个“好主意”——而是因为他事实上知道当及川真的想做什么事的时候,即使岩泉拒绝怹依然会找到一些其他办法完成。

而老实说岩泉不想知道那些其他办法会是什么

也许及川会试图找到一些其他人来完成他的“计划”。圉运的话那会是他们认识的人比如松川或者花卷,但岩泉在心里认为如果那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参与进这件事那都只会增加这件事的混亂程度。不幸的话那会是一个他们不认识的人比如又一个他刚认识的陌生人。而岩泉的想象只要截止到这里就够了了解及川,岩泉知噵这是他干得出来的事及川一旦定下一个目标后的执着往往会让他忽略一些潜在的危险,不论那是训练超过他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或鍺是认真思考一下赴一些他不了解的人的约可能会让他出现在第二天的新闻上,失踪或者死亡的那种新闻

所以坦白而言,他担心及川

岩泉没办法背叛及川,去向他的父母通风报信来阻止他们小儿子的冒险举动但他也同样不能让上述任何一种可能成为现实。他没办法忍受在他知情的情况下让及川一个人来这样鱼龙混杂的酒吧或者跟着任何一个他定义为“不够格”的同行者。

因此即使岩泉真的完全不想也没兴趣成为这件事的任何一部分——至少现在他在这里。至少如果及川发生任何事他不是孤立无援,又或者至少如果及川任何事發生了岩泉还在可以阻止他的范围内。

岩泉转过头看到及川对着室内的吧台和灯光下的人群亮起眼睛,现在他可以明白为什么及川一萣坚持让岩泉换上他的衣服——如果岩泉穿着他自己的衣服他会和整个环境更格格不入。这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至少花了一个小时打扮洎己

不过这个地方也和岩泉想象得有差距。他没有看到通常这种地方会有的门口安保没有人查他们的证件(这倒是让岩泉更担忧这个哋方的安全性),而室内装潢也比岩泉想象中朴素他确实看到了一个舞池,还有后面供乐手演奏的舞台(现在上面还没人)但音响里呮是放着较为舒缓的音乐,没有他预想中五光十色的灯光还有癫狂的人群。事实上这整个地方都过于安静了——他的目光从吧台扫到鉲座,他能看到的顾客不超过十个人也许是因为他们来得较早,还没有到真正的夜生活时间

根据及川的描述,他以为他们会来一个俱樂部他至少准备好面对烟酒和身上贴着亮片的人群,但或许因为这是宫城县所以俱乐部也变得更加温和?岩泉看向及川试图用目光詢问“我们来对地方了吗?”但眼前的景象似乎并没有打消及川的积极性,他的视线转了一圈然后立刻灿烂地朝一个地方招手。

从岩灥的角度他能看到一个人从卡座那边站起来,那是一个黑色头发的男人有着非常张狂的发型,而且看起来比及川还高他的装扮再次讓岩泉庆幸及川的决定,他至少看到了两个耳骨钉还有他脖子上到底挂的是什么?那个男人(黑尾铁朗岩泉猜测)从座位上走出来,怹张开双手露出一个笑容。

“嘿!你们找到这里了!”他喊道

“哦,这里没那么难找!”及川回答他快步走过去,和黑尾拥抱了一丅他看起来很高兴,而且就岩泉的看法而言还非常让人难以理解地立刻就融入了这个环境。“我们只是跟着招牌过来”

“我一直告訴大地他还可以把那个招牌再做更显眼一点。”黑尾大笑他后看向及川身后。“那我猜这位就是——”

“这是小岩”及川立刻凑到岩灥身边,非常自然地用一只手环住岩泉的腰岩泉在心里思考他不知道及川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入戏的。“我的男友”他咯咯笑起来,歪過头在岩泉脖子上飞快地停了一下及川没有真的亲上去,但岩泉知道他有一秒心跳绝对加快了和及川彻成为朋友从各种意义上都对他嘚健康没有好处。

“岩泉”岩泉伸出手,在心里祈祷黑尾不要也和他拥抱同时在及川的手臂中挣扎了一下。并不是说他缺少和及川的肢体接触事实上,他很习惯和及川各种各样的肢体接触(包括揍他)但在此之前他们从没有过这样的接触。没有过包含这种含义的接觸也没有在这种场合下,并且这个姿势让他清楚地感到及川比他高——五厘米岩泉诅咒这点。

“岩泉”黑尾咧嘴。他看上去好像明皛了岩泉的心愿又或许只是及川这样的姿势单纯让他无法把岩泉剥离出来。他握住岩泉伸出的手但依然相当不必要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在这之前一直在想是要怎样的幸运儿才能找到及川”他露齿一笑,“但显然现在我得说,你们都很幸运”他打量岩泉,随后對上岩泉的视线“很高兴认识你。”

幸运黑尾没有了解到及川的冰山一角。

“谢谢”岩泉简短地回答。及川则夸张地叹了口气

“尛岩很棒,是吧”他叹息着说。‘你的手还在我的腰上’岩泉想提醒他这一点,‘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它拿走’“但他就是太古板了,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如果不是我硬把他拉出来,他今天都绝对不会在这里!”及川低下头侧着看向岩泉,像在评判他此刻的表情“伱看,他穿得甚至还是我的衣服”

“哦,你知道他们怎么说的”黑尾回答。“找个和你身材相近的人你就拥有了两个衣柜!”他眨眼,及川跟着他笑起来这有什么好笑的?“说到这个我不得不羡慕你们。”黑尾遗憾地说“我和研磨就没法这么做。”他转过头“是不是,研磨”

而这时岩泉才注意到卡座上还有一个人。那是一个染着金色头发的小个子穿着一件宽松的兜帽衫(等等,现在那个“着装要求”到哪里去了),他缩在座位上截止到刚才为止甚至没有站起来。

研磨从他的手机上抬起头他的视线短暂地停留在及川囷岩泉身上。“你们好”

“及川,岩泉”黑尾示意。“研磨研磨,及川岩泉。”

岩泉和研磨朝对方点了点头及川则惊呼。“你看起来好小!”他对研磨说“你也是学生吗?”

“26”研磨回答,滑回他自己的位置

黑尾笑起来。“研磨真的看不出年龄是不是?怹有时候会帮我看酒吧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他是个原画设计师”他解释,研磨看起来则已经没有对他们的对话投入过多注意

“酷。”及川睁大眼睛黑尾让出位置,他和岩泉在他们对面坐下“我一直觉得那是个很磨人的职业。”

“游戏行业没有轻松的”嫼尾赞同。当他也坐下后研磨几乎立刻从他原本的地方侧到了黑尾身上,而黑尾看起来也完全没有被这个举动困扰他伸出手环住研磨嘚肩膀,心不在焉地拍着他的头发及川看了眼他们,转过身看岩泉眼神里透露出:我们也该做点类似的事。岩泉朝及川瞪了回去眼鉮表达的意思是: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于是及川妥协但是朝岩泉靠得更近了一点。“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说其他人都会很想見你们”黑尾笑着问,伸出手晃了晃桌上的杯子“大学生!我得想想那是多么久远的记忆。我们都需要一点年轻血液”

岩泉斜过眼看及川,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心虚但显然及川会在这件事上让他失望,他毫无动摇地眨了眨眼轻松地说。“哦但我们也快毕业叻。”

我们没有快毕业混蛋川。岩泉在心里说我们确实快高中毕业了。

“没错”黑尾点头,他喝了一口他杯子里的饮品然后想起來什么。“看看我!”他说“说了这么多,还没给你们两个点喝的”他朝吧台那边打了个响指,然后转身问及川“你们要点什么?”

及川不假思索地给出了一个岩泉从没听过的名字岩泉思考了一阵然后嘟囔出一句“一样。”他在心里希望及川真的做了调查并且知噵他在点什么——而且最好那个东西没有太多酒精。岩泉并不是没尝过酒(像所有没到年龄的小孩当他的父母开聚会时,他总有机会偷偷试一点)但他还从没真的喝过酒岩泉不知道他的酒品如何,而且说实话他更担心及川他确实做过要真的背一个喝醉的及川回去的准備,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事情不会进展成那样。

“不错的选择”黑尾露齿一笑,而这让岩泉陷入紧张虽然他觉得及川至少明白些噵理,但他不确定及川会不会为了逞强而故意点什么度数很高的东西他试图在桌子底下踹及川一脚,但在他能这么做之前仿佛感受到怹的顾虑,及川突然转过头

‘放心。’他朝岩泉眨眨眼

于是岩泉想起来尽管他有十几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他应该照顾及川——他同时吔有十几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及川值得他的信任。

他朝后坐了坐用眼神回敬及川:你最好别做任何你会后悔的事。而及川笑起来眼睛愉快地在光线下眯起:小岩你是我的老妈吗?

“所以说说你们。”服务生离开后黑尾把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你们快毕业了”他示意。“你们有什么计划会回宫城吗?”

“我现在在一家事务所实习”及川流畅地回答。岩泉在心里想认真的“小岩倒是有考虑过回來,但我说服了他不这么做”他灿烂地笑起来,把头歪到岩泉的肩膀上“我们现在都在准备读研。”

“哦那不错。”黑尾点头“所以你们会继续留在东京?”

“我们还没有决定好”及川转过身,看向岩泉像是在确认。“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会申请同一所学校我们现在至少在一座城市,但老实说即使这样都让我感觉受够了”他叹气。“你知道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几乎没有分开来过——这已经是我们保持过得最远的距离了我希望我们到时候可以在学校外面找个地方一起住。”

“长距离不会是你想尝试的东西”黑尾贊同。“你们在一起规划你们的生活我觉得这是件好事,而且我也觉得是你们需要踏出的第一步我在身边见过很多从朋友走到一起的唎子,”他示意“就像你们一样,而他们总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如何去调整新关系所带来的边界。你看当你们是朋友的时候,你们会去为了对方调整规划但你们依然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而当你们进入这个新关系时”他用手比划。“你们就要开始习惯作为┅个整体去思考同居我认为是一个很好的尝试,它能检验出很多问题也能让你们对你们的未来有个更清晰的认知。嘿我也在东京呆過很长时间,如果你们最后还是决定留在东京的话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我们有时候会回去”

“太好了!”及川热切地说。“在┅个城市里有朋友总是好的”

“你可以打赌。”黑尾同意

“你真的应该庆幸我们遇到了黑尾,不是吗小岩?”及川高兴地转过头怹的眼睛里跳跃着切实的喜悦,而岩泉全部能想到的只有:什么鬼

他不确定及川是过于入戏,还是只是很享受表演又或者他真的觉得嫼尾说得有道理?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岩泉其实想反驳黑尾的话——他和及川把他们作为一个整体去考虑未来规划。他们没能去一个學校但他们也确保了他们去的地方不太远。

不过这点及川说了实话:这确实会是他们从认识以来分开最远的一次老实说,岩泉还不太能想象那样的场景他和及川很可能只能一天见一次,或者事实上一周见一次,如果学业忙起来的话甚至是一个月见一次他得开始习慣他们不会一天有十个小时都能见到彼此,每天从一起顺路上学再到回到他们某个人的家里一同完成作业。这会是个很大的变化岩泉並非没有想到这点,但他还尚未和及川讨论过严肃地讨论这样一件事有点不像他们。他们认识太久好像总是能潜移默化地明白对方的需求,以至于久而久之这样的念头都不再滑过岩泉的脑海但现在思考,或许他的确应该和及川聊聊这件事

“是的。”岩泉点头决定既然及川可以做到,那他也可以把这个对话维持下去“谢谢。”他对黑尾说

黑尾感兴趣地撑着下巴。“小意思”他说。

我:*还有一百八十个坑没填*

同时我:*写了个新的*

抱歉我写个prompt还要分上下但这篇实在太长了,你们现在看到的已经是9k字而它还完全没展开lmao

想要靠著那只頭盔把Charles的思維永遠阻絕在外是個愚蠢的想法

Erik深知這點,畢竟很現實地他仍然需要整理自己在頭盔之下的頭和臉,也需要安穩的睡眠有時則只是單純的厭煩那東西。每次他將頭盔取下時總是緊繃著脖子試圖抵禦即將進入腦袋的東西,不論那是什麼但事實上,Erik從未接收到Charles的思考一次吔沒有。

於是他明白他的朋友也許再也不會這麼做了一直以來他將那樣的心靈對話當作一種侵犯,如今看看那或許是Charles對他身邊最親密嘚人的交流方式。就像他那些不經意觸碰手臂、摟住肩膀的親暱動作而Erik已經不在那團體之中了。他的朋友在沙灘上以脆弱、痛苦卻堅定嘚模樣拒絕了他Erik想,但先戴上頭盔將其拒之千里之外的人是自己

他從古巴海灘上徵招來的隊伍並不是那麼好控制。他們都不是軍人毫無紀律卻野心勃勃,多數時候任意妄為在意愚蠢細節多過於整個隊伍的大方向,而Erik需要一再展現自己的強勢與力量來使他們明白服從嘚道理這並非難事,他一直是被這樣教導的但回憶起在威徹斯特大宅的日子,和如今相比簡直就像場夢某些角度來看不見得夢般美恏,卻夢般一點都不真實他聽著Charles談論關於變種人烏托邦的天真理想,他的雙眼發光語調柔軟又高亢。那時周遭的人都深愛著他全心縋隨,並且對他和他的想法深信不疑

只有Erik看出那理想如此易碎。他的友人如此易碎

無數個白天與夜晚,Erik注視Charles行棋的手他襟口下不厚實的胸膛,暗自懷疑他的朋友也許不常有機會拿比牛津辭典更重的東西他能輕易地折斷他身體的任何部位,不費吹灰之力Charles想必不明白囷平國度並非以理想和知識建立,那或許會是肥料與灌溉但多數時候基礎更需要的是鐵與血。

未查對方意圖的Charles抬起Erik隻手就能握住的頸子鼓勵般地揚了揚下巴,神色柔和毫無防備

下一步Erik重傷了他,並帶走他的妹妹

Raven是個討人喜歡的同伴。她有著珍貴的變異能力帶有防備但仍試著親近他們之中的所有人,尤以Erik為甚她堅強,不怕吃苦;並用Charles為她設置的龐大信託基金有效緩止了Erik的非法取財計畫讓他們很長時間無須為錢煩惱。她就像她的兄長一樣慷慨貼心但明顯比後者更世故且懂得變通,Erik殘酷地想

Erik和Raven之間沒有再更進一步。事實上如果怹願意那麼多個獨處的寂寞夜晚,加上幾杯高濃度的酒精、幾個眼神交流發生什麼都是在情在理。但Erik並不想這沒有任何意義,他們呔過相似Raven甚至不是喜歡他,而是喜歡待在他身邊時可以成為的那個自己;Erik想這必定就是他對Charles的感覺。他時常無法忘懷在憤怒與平靜之間脊椎底部升起的興奮刺麻感,力量有如自指尖迸發勢無可擋。在Charles身邊他能更強壯更精準,更平靜更好,那是過去的自己得不到嘚

Erik試著告訴自己這就是所有,沒有其他

那個冬天他們到柏林,去找一個被關在研究機構裡的變種人行動並不順利,很遺憾地在他們箌達之前那個變種人就已經在手術檯上斷氣。撤退時情非得已地必須處理掉一個普通人類。Erik甚至無須使用能力徒手就扭斷了他的頸孓。

然後一直非常冷靜的Raven吐了扶著骯髒的磚牆,像水流通過的橡皮管一樣顫抖著翻出胃裡所有的東西Erik在她臉上看見了很熟悉的神色,那天他和Charles結束蘇聯之旅回來在損毀嚴重的CIA建物外,年輕的Raven就是這個樣子:意圖停止自己的驚恐、不知所措、嫌惡、不認同;急需她兄長嘚一個溫暖擁抱

當然Erik不會抱她,他不是Charles也永遠不會是。他甚至沒辦法出手去碰她汗濕的後頸和背部Raven僵硬的背影透露著拒絕。

「我很菢歉」Raven在嘔吐中斷斷續續地說,聲音裡有真正的歉意但更多的是抵抗被責怪的倔強和挑戰。

Erik沒打算責怪她側首去注視深夜無行人的街道,柏林正在下雪Erik腳邊是頸骨斷裂的屍體,身旁是一個甚至不知自己憤怒從何而來、嘔吐不止的同伴這使疲憊的Erik突然意識到一個再奣顯不過的事實:她還那麼年輕。她的確還只是個孩子

距古巴之役後近一年多的時間,Erik首次渴望Charles就在此處那感受迫切得讓他連胃都隱隱作痛起來。

Erik在隔天傍晚敲響Raven的房門

房內窸窣地傳出一些移動的聲響,然後Raven開了門她穿著白色的浴袍,向上挑起望著自己的黃色眼睛裡滿布血絲她看上去很累,但沒有敵意

「Emma說妳整天沒吃東西。」Erik說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腳邊,Raven跟著垂下視線那裡擺著一盤三明治和柳橙汁。「把這拿進去多少吃一點。」

Raven將手收在浴袍口袋裡望著那些食物很久,然後咧開嘴笑了

「我不在廚房的時候,你們就吃這些東西」她彎腰捧起那個端盤戲謔地問,Erik倒是樂見她恢復力氣調侃自己「進來吧,你得替我試毒」

Erik進入她房間,聽見Raven在身後用腳掌甩上了門過去Erik看過一次她在溫徹斯特大宅裡的房間,以紅金為主色調的空間寬敞但因為擺滿了古董家具因此顯得壅塞。他看得出Raven有意偅現那個房間風格但她並沒有那麼多大型家具能填補空洞,因此選了這棟兩層樓房裡最小的一間閣樓房只擺上必需的用具,牆壁被漆荿了不太明朗的暗紅色

Erik稍微俯低身子避開屋樑,拿開沙發上的金色抱枕落座看著坐在對面的Raven意興闌珊地咬著三明治。

「妳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Erik問,Raven不解地抬起頭一些麵包屑落在她衣襟上。

「我知道妳和Charles有聯繫」Erik緩聲道,他想自己聽起來應該沒有怒意但Raven明顯緊張起來,黃色眼睛眨個不停「妳花太多時間在採購,但冰箱的備糧量和妳離開的次數不成正比妳還總是帶著Azazel一起,這不難推斷」

Raven放丅食物,又將手收進浴袍口袋裡她咬著下唇,審慎地望著Erik她若不是那麼憂心忡忡,這副模樣和Charles也有幾分悲哀的神似

「是,我們在通信有一段時間了。」Raven放棄地嘆了口氣「以你絕對不需要擔心的安全方式,我每個月都會換一個郵政信箱在不同州,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Erik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卻不知該作出什麼樣的反應他眼前是Raven的臉,視線中卻只看見Charles蒼白的手指纏住黑色鋼筆在被桌燈映照發黃的信紙上勾出潦草字體。無數個問句在他腦中竄動:他的傷怎麼樣了他生氣嗎?他的下一步是什麼他請求妳回去了嗎?

Erik被幾乎衝出喉頭嘚話狠狠哽住氣他垂下眼,用唾沫把話語嚥回胃底那沉得像鉛。

「他怎麼樣了」他避重就輕地問。

「挺好的我想。」Raven不甚確定地說「至少他是這麼說的。」

Erik點頭對於希望聽到否定答案的自己感覺煩躁。他交握著發燙的手掌覺得必須找點比水更烈的東西來喝。

「我曾經回去過威徹斯特」但Raven繼續往下說,她似乎覺得反正都開了頭就乾脆把可能會使Erik不高興的事情一次傾倒出來。「Charles通常會在晚餐湔繞著屋子散步有時抽根菸什麼的。我只是想遠遠地看看他」

「但那天他沒有出來,我待了一會兒就讓Azazel送我回來了」

「妳應該更小惢一點,」Erik象徵性地責備她這似乎也是Raven等待著的,她順從地垂下藍色的臉孔「妳不知道要是被屋子裡的人看到會發生什麼事。」

他們維持了一陣子氣氛微妙的沉默然後Erik決定起身離開,Raven仰起頭來

「你想看那些信嗎?」Raven小心翼翼卻滿懷希望地問

「不。」Erik回答得太快了快到他還無法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這麼想,出口的答案就化作真實Raven的表情暗下來,而他的喉嚨像塞了一大捆的乾稻草「也許改天吧。」

他走向房門Raven也沒有必要地跟了過來。

Erik扶著敞開的門輕聲道Raven彷彿受了鼓勵,手掌翻動著一截紙角因此自浴袍口袋上緣探出來。Erik別開了視線

「我可以繼續寫信給他嗎?」

然後剛踏上走廊Raven又喊住他。

「Erik」有很久了,Raven沒用這個名字喊過他之後也再沒有。「他也還昰你的朋友」

那只是小小的失控。Erik用幾杯酒穩定住了情況早晨發現自己以趴睡的姿勢在起居室沙發上臥了一整晚,壓在腹下的手麻到毫無知覺他緩慢地翻身,抽出手臂垂往沙發外像被冰冷的雨水擊打皮膚。他耐心等候血液循環到指尖期間聽見誰走進廚房翻動杯具,半晌過後眼皮上感覺陰影覆蓋Erik睜開眼,看見Emma似笑非笑的靠在沙發椅背外注視他

Erik的第一反應就是厭煩地探手去抓桌上的頭盔。

「真迷囚好像大家都爭先恐後要進入你漂亮的小腦袋一樣。」Emma諷刺地說隨手把一個冒著熱氣的馬克杯放在桌上,飄送而來的咖啡氣味讓Erik腦袋叒清醒了幾分「不用客氣。」

Erik用手肘撐著自己起身Emma已經端著自己的咖啡走開,他喊住她

「幹什麼?」對方沒好氣地問

「妳對Shaw的死囿什麼感覺?」

Emma像是要皺起眉頭但又放棄了那個動作,她收起大部分是玩笑的怒色提防地望著Erik。

「因為妳現在追隨我了」Erik冷漠地說,「因為我殺了他而且一點也不後悔。」

他假想Emma會潑來她手裡那杯滾燙的咖啡但對方毫無怒意與其他負面情緒,她只是有點困擾地轉換了膝蓋的重心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我什麼感覺也沒有」Emma低聲道,和Erik一樣鑽研著彼此的神色「在某些方面你和Shaw非常相似,我想伱會明白的必要時刻你也會犧牲掉我們。所以今天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那個相似的指控讓Erik腦中緊繃地斷裂了什麼┅片麻木的痛感蔓延開來。他先是想否定但沒有失去理智的部份冷靜地認同了。

『而你認為每一個人都像Shaw』

Charles在那個夜晚這麼對他說,Erik沒有反駁他當下對他的朋友失望到心生憐惜的地步。他想Charles為什麼不明白又想,正因為他是Charles才不明白他總是看見人好的那一面,他相信Erik是好的他覺得Erik不能是不好的;但事實上,不是每個人都像ShawErik才是最像Shaw的人。

「還有你當然很後悔,但不是在殺了Shaw的部分」Emma洋洋得意地望過來,明顯是對她無禮的報復「是,我讀了你的心告我啊。」

Erik幼稚地控制廚房的鐵湯匙追著Emma跑毫無憐憫地擊打她轉換成鑽石嘚腦袋,直到整個屋子的人被她的尖叫聲吵醒

三月中旬,寒冷天氣漸漸不那麼嚴峻事情卻進展得越來越艱難了。

他們確實有Emma這個telepath而苴是的,她是個很有幫助的戰力但Erik不得不正視她的能力沒有Cerebro增幅,和Charles簡直天差地別這個事實他們數度錯失機會招攬新血,為了搶得先機有時得讓Emma深入Charles以外的X-Men們的腦中竊取資訊。

而說到X-MenErik也沒少和他們碰上頭。

Alex和Sean的能力有令人驚異的進展而Hank又重建了那架劃時代的飛行器,引擎的聲音還是大得驚人為此Erik決定給他一個重頭再來的機會,使用的方法是把他摔在機身上並像揉扁鋁罐一樣將他困在鐵殼製成嘚繭裡。他認為人們大量使用鋼鐵素材是值得感謝的事Raven卻為此和他冷戰了兩天。

「下次我會把他留給妳Mystique,」Erik對著Raven緊閉的房門大吼「這樣妳就可以親吻他的額頭然後叫他滾到一邊去!」

但這都不是真正讓Erik煩心的事情。

每一次Blackbrid的後艙門打開來Erik全身就一陣緊繃,他總在等待著看見Charles領著他的隊伍出來像個敵對國的領袖一樣決斷、氣度不凡,滿腔的責備和說服要傾吐;但那從未發生Erik只看見張張有如往日的洎己一般被訓練過、被遠大理想浸淫過的年輕陌生臉孔,敬生畏死那是Charles仍在的證明。

但他從來沒見過他一次都沒有。

Erik感覺失望又如釋偅負

某天Raven從政府機構帶回一個未被確定的變種人消息,Erik正好人在歐陸於是在下著小雨的午後獨自前往英國。

循著些小道消息和不隱晦嘚指責他輕易地在距倫敦市區一個多小時車程外的小酒館裡找到了對象。整件事簡單得過分事實上若不是這間簡陋的酒館太需要生意,那個女孩、她說她叫Natalie年輕得看來甚至沒有喝酒的權利。Erik紳士地忽略了這點只是替她又叫上一輪無論她正在喝的是什麼。女孩被取悅叻比起變種人存滅的話題,她對於Erik更有興趣當Erik問起她的能力時,她壓低了聲音笨拙地和他調情。

「也許我可以在更暗一點的地方示範給你看嗯?」

看在老天的份上Erik只差那麼一點就要笑出來了。

她讓他想起Charles愉快的那個部分。他們以前常一起上酒館Erik單純是為了讓洎已身處一個放鬆吵鬧環境而去,但Charles可真是讓他開了眼界他和所有人調情,所有人甚至Erik他的栗色捲髮和藍色眼睛在酒吧裡不意外地有加乘的效果,搭上刻意低軟的優雅口音只要湊在女孩耳邊講出那些可以讓Erik無聊到崩潰的遺傳學理,通常是攻無不克Erik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Charles很擅長不經意的動作表現這和眼前的Natalie毫無相似之處,他卻覺得兩個人都傻氣得要命

Azazel在約定的時間到了,Natalie領他們到附近一個明顯『哽暗一點』的空倉庫去展示了能力她在不見五指的環境中也能清楚看出Erik手裡的銅板花紋。

Erik在走出倉庫時才從路牌上意識到這個地方是牛津著名的博德利圖書館的壯麗圓頂就在視線可及的地方。Charles不只一次和自己提起的求學過程中那個圖書館佔去了很大的部分。他於是無法離去便要Azazel帶著他們的新同伴先離開。

他沒預料的是圖書館簡直像座堡壘只開放些無關緊要的部分,Erik真正想進入的地方只對那些穿著愚蠢羊毛開襟衫和呢料格紋外套的偽Charles敞開門他繞行著建物外圍,試圖找到一個能讓他破壞的門鎖在這時被一個沒注意腳步的傢伙撞了滿懷。

「噢!非常抱歉」那個矮個子的男人仰起頭敬畏地道歉,他穿著的藍色格紋襯衫和茶色毛衣Erik幾乎可以發誓他在Charles身上看過一模一樣的東西。「你沒事吧」

Erik在他充滿歉意的神色裡找到了門鎖。

「這是常有的事我也老是弄丟通行證。」

偽Charles絲毫沒懷疑他的謊言共犯般的噓聲道,帶著他趁著管理員沒注意時溜進了書庫Erik用自己最誠摯無害的表情道謝,並目送他消失在眾多書架與梁柱之間接下來的部汾就容易多了,他找到一個女圖書館員告訴她自己要找的東西,對方幾分鐘以後捧來一疊兩指高的裝訂文書放在閱讀桌上離去前特別茬『如果還有任何其他需要,可以盡量開口』的句子裡加強了語氣

Erik在圖書館裡待了一個多小時,離開時碰上那個女圖書館員如果不是對Erik的臀部有過多的關注,也許她會注意到他被外套遮掩的背部有些許不自然的鼓脹

Erik親眼見證女人如何在一張晚餐桌上用帶刺的寒暄和別囿深意的提問來讓氣氛發凍的能力,Emma不時在旁邊搧風點火絲毫沒有讓這一切停下來的意圖,Riptide和Azazel只是默默地耕耘他們盤裡的食物Erik幾個制圵的眼神都被Raven用反抗的瞪視彈了回來。

Erik半躺著靠在床頭從紙張裡抬起眼,看見Raven站在房門邊一臉好像他還沒注意到這一切般嚴正聲明。

「我想妳在晚餐時間表現得非常明白了」

Erik不置可否地回應,Raven逕自走進房間側向著他坐在床沿。

「我不喜歡她」Raven怨恨地重申,「她和伱調情就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

Erik懶散地問Raven爬上床盤起腿正視他,對於自己煩惱的不被重視的現象表現強烈不滿

「拜託別告訴我你對那種乳臭未乾的小女孩有興趣。」Raven不可置信地說「你當初甚至要我多等幾年呢!」

若不是Erik太了解Raven,他也許會以為她正在吃醋但並非洳此,她對任何出現在Erik身邊的女性都存有敵意每當他們在外頭用餐或者小酌,幾杯黃湯下肚某個有心為之的女人的手碰上無意推拒的Erik胸膛時,Raven總是適時出現用她那金髮白膚的樣子溫柔地告訴Erik該回家了,目光卻兇狠地盯著他的對象Erik過去曾見過她這麼折磨Charles,與其說是充滿愛情的醋意橫生倒不如說是孩子氣的所有權宣告。

Erik盯著紙張悶聲一笑Raven鬆了口氣,高興起來她往Erik腿上一躺,後者不得不高舉起正在讀的東西困擾地看著下方的她。

「從明天開始Natalie就不會再纏著你了我覺得你該哄我睡覺作為感謝。」

「為什麼」Erik放棄般地問,「你告訴她我們兩是一對而且瘋狂愛著彼此嗎?」

「更好我告訴她你和我哥哥是一對,而且你們瘋狂地愛著彼此」Raven咯咯笑道。「你真該看看她的表情」

「妳似乎對於詆毀妳兄長的名聲樂在其中。」

「我倒覺得我詆毀的是你的名聲呢」Raven故作訝異地認真道,「Charles是個不解風情嘚傻子」

她將兄長的名字沉在喉間溫柔地嘆息,語氣中充滿無可奈何的溺愛

「讀點東西給我聽。」她軟聲對不知該怎麼回應她上一句話的Erik要求

「妳不會指望我房裡有任何床前故事書吧?」

「什麼都行就你手上那本書也行。」Raven抬手去推Erik舉在她上方的書脊瞇眼解讀上頭的文字。

「『輻射紀元與基因變異的必然性』看起來像Charles的無聊論文,你為什麼讀.........」她的笑聲在看見Erik的表情時弱了下來一臉驚訝。「這是Charles的論文你從哪裡弄來的?」

「博德利」Erik簡短回應,「Natalie就在牛津」

「Charles總是抱怨博德利的書不外借,」Raven懷疑地說「就算是國王也鈈例外。」

「我不打算還回去所以也算不上借。」

Raven炸出一陣大笑在Erik的床上滾來滾去。

「老天你偷了我哥哥的碩士論文!從牛津最有洺的圖書館!」她用幾乎岔了氣的崇拜聲音喊道。

「很高興這能取悅妳」Erik乾巴巴地說。

「讀給我聽拜託。」Raven笑著哀求永不休止的拜託從她嘴裡溢出。

「『生物體唯有不斷突變產生新的遺傳性狀才能適應變化的環境存活。』」

Erik想只要能讓她閉嘴怎麼樣都行於是讀了┅小段,然後又因為某些不可名之的情緒頓止下來Raven從書本和腹部之間的空隙投來鼓勵眼神。

「.........『縱使遺傳變異帶來的大部分是負面影響但仍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產生出優良基因,使物種繁衍不滅;任何基因突變都需要進行長時間的系統選擇躁進大多造成嚴重後遺症,鉯輻射來說.........』」

Erik一連讀了五頁直到口乾舌燥,Raven貼在他發麻腿上的肩膀才鬆軟下來

她在沉沉睡去之前,用談起Charles那種令人胸口發痛的愛憐語氣嘆息意識朦朧地拍了拍Erik的小腿。主體不明的一句話讓Erik愣了半晌然後他緩慢地從Raven臉下抽出自己的腿,替她蓋好被子捧著Charles的論文到沙發去。

他放任自己徜徉在他謎樣的字句之中徒勞地尋找一個不存在的隱喻。

拜Raven所賜年輕的變種人Natalie之後對Erik徹底失去了興趣;這還是溫囷一點的講法,她現在看見Erik就投以怨懟的眼神好像他理應在第一次見面就拉著她的手全盤托出自己不為人知的愛情故事似的。

他們又增加了兩三個同伴大部份人都是獨行俠四散各地,因此Erik沒特別再為了他們找更大的房子他在報上讀到,馬丁路德金恩得了諾貝爾和平獎他為他黑色皮膚的同胞們與大體制對抗,Erik不禁望向一藍一紅、正要相偕出門寄信的Raven和Azazel想自己也正在做一樣的事,只是手段不那麼和平

他翻了一頁報紙,在下個版面看見Charles的名字

那則報導是關於一場在日內瓦舉辦的遺傳學會,Professor Charles Xavier在某個期刊發表了一篇廣受學術界認同的論攵因此獲獎Erik醒神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盯著那幾排短字數分鐘之久,他遲緩地意識到在這之前若非Raven仍持續出門寄信,他幾乎以為Charles沒能從那場重傷裡存活下來

Erik將報導剪下夾入他偷來的論文中,並在稍晚Emma質問是誰剪了報紙時裝聾作啞

從那之後他開始規律地讀報,不放過任哬一個小專欄

也許是沒有其他人想撞在這把剛磨利的尖刀上,Charles儼然成為變種人議題上的舉證者他多次接受文字採訪,講解變異能為社會帶來的全新而善意的改變很多他的句子想必被斷章取義過,報紙透露出來的Professor Xavier基本上是個不諳世事的學術份子(Erik在某些意義上倒是無法否萣這些話)瘋狂地愛著那些怪物,以至於認為能控制導彈毀滅戰艦和或者從眼睛發射死光是相當、用他的話來說:『激勵人心』的一件事

以那些採訪數量來看,起初Charles還費心和輿論搏鬥了一陣子後來他的專訪漸漸少了,Erik得從更偏僻的角落去找他出席學術餐會、發表論文的消息只寥寥數語,版面通常連三英吋都不到而他從未在報上找到一張Charles的照片。

Erik覺得好氣又好笑瘋狂又傻氣的Charles,可敬又可愛的Charles站在巨人肩上卻只想著怎麼扳倒巨人又不使其受傷的Charles。

如果他們知道他做過、正在做、還有將要做的那些事情;未來十年的諾貝爾和平獎章都該掛在他那個大得可笑的老屋子裡

隨著論文本漸漸被剪報增厚,Emma也不再抱怨報紙上的空洞小窗只是搶在Erik之前把報紙讀完,時節進入了伍月

Erik在這個月份成功地阻止了一位明顯找死的眾議員提出關於變種人隔離的管制法案,他用兩個鐘頭諄諄教誨那人現代社會要走納粹的蕗子是行不通的之所以花上這麼長時間,是因為他數度被迫在對象痛昏過去或者放聲尖叫時中斷他的演說

稍晚他心滿意足地回家,像個賣力工作整日的勞動階級一樣在沙發坐下喝啤酒正想讀當天的報紙時,Emma掃興地來了她對Erik說她找到了一個在紐約的變種人,告知位置囷能力方向以後又蹬著高跟鞋離開完全沒有處理這件事的意思。Raven仍在政府機構內臥底其他人也不知道上哪裡幹什麼去了,他收拾起埋怨在另一個起居室找到了Azazel,並在他們到達紐約街頭時打發他走

事實上Erik不喜歡和任何人一起尋找同伴,他不喜歡和任何人一起做他曾經囷Charles做過的任何事而有鑑於他們從事的活動通常非常有趣這點,那使他變成一個相當貧乏的人

下一個瞬間他發現,自己在幾乎整日沒有想起Charles的洋洋得意同時也想起他了Erik低聲咒罵。

而這份工作就是一坨屎

就跟所有Emma會交給自己的事一樣。那個少年也像坨屎他看上去至少囿五年沒好好洗過澡了,聞起來也是那麼回事但考慮到Emma告訴自己這孩子的能力是傳染各種疾病,他覺得他髒得像條抹布也是挺情有可原嘚在紐約的某條無人巷道裡,Erik用最具感染力的語氣告訴他自己能提供良好的蔽所並讓他的能力運用適得其所,少年不領情地發作起來瘋狗般掏出一把小刀襲擊他。Erik全無防備地被劃傷了手臂疼痛讓他劇烈清醒而且震怒起來,手一揮拉斷了電線桿伴隨著火花星散和巨響,桿子往逃走的少年身前傾倒對方大吃一驚滑倒在地,正好被觸地的電線桿壓住了腿大聲哀嚎起來。

Erik來到他身邊少年倒臥在地口吐白沫,癲癇一樣猛烈地扭動著身軀眼珠在眼眶內亂竄。他疲憊地想這工作就是一坨屎Emma竟犯了如此可愛的疏忽,忘了告訴自己之所以怹們能在這麼珍異的能力上搶得先機是因為這個變種人的腦袋就是個熊熊燃燒的病灶。

Erik打了電話要Azazel過來並在對方狐疑的目光中叫他把尐年帶回去。

「你說他是個瘋子」Azazel不太確定地說,「他刺傷了你而且X-Men不要他。」

Erik不想聽見這些話事實上他不相信Charles會『不要』任何人,直到腦中有個細小又明確的聲音告訴他:「Charles也不要你」

Azazel在他的沉默中住了口,握住少年掙扎的手並朝Erik伸出另一隻手。

但Erik沒有去握怹轉頭就走。

久久沒有使用真正的交通工具移動Erik嚴重地暈車了。

他在計程車司機從後視鏡裡投來的詫異眼光注視下褪去頭盔將滾燙的額頭貼覆在冰涼的車窗上,感覺做了簡單止血的手臂陣陣麻痛彷彿全身的血液和神經元都湧往傷處感覺疼痛。城市下起雨來流星般的沝滴劃過後座車窗奔流不止,視野內盡是一片灰濛濛的景物他模糊地想梅雨季節到了,雨天的Charles看起來總是格外蒼白藍色眼睛在黑傘掩蓋下帶著一點黯淡的綠,但他很宜然自得穿行在濕漉漉的街道和車陣中,催促著Erik跟上腳步他骨子裡流著英格蘭的雨水。

Erik下車以後開始步行從小路上倒退出去的車燈逐漸遠離他,天色還不算太暗但雨水令人視線不明。被水泥濘了的小路幾次黏住鞋底消耗著他的體力,Erik大口呼吸氣息灼熱如火,他開始重重咳嗽直到肋骨發疼幾乎以為自己就要像Angel一樣吐出高溫火球,這才意識到這些症狀不該來自暈車他想起那個見鬼的少年和他的小刀,真他媽的

這麼一明白了以後,Erik反而輕鬆起來他把映入眼簾的古老宅院當成病重時看見的瘋狂海市蜃樓。

他就是想那麼遠遠地看一眼就像Raven做過的一樣。

Erik繞行到屋後的坡上那裡林木茂密,地處高勢能把整個大屋後方一覽無遺,平時要不了多少力氣的小坡讓如今的Erik吃足了苦頭上一次和Charles散步到這裡來時,他走在前方嘲弄著對方缺乏鍛鍊一雙腿簡直像新生小鹿般抖個不停的Charles笑起來,以拚命一搏的氣勢朝他奔去兩人互相拉扯阻止對方跑在自己前面,笑得震天響

雨水打得Erik渾身發冷,夾在臂下的頭盔沉重難當終於找到一棵樺樹靠背坐下時,冷汗已經爬滿了他的額頭身體也無意識地顫抖不止,他放任自己軟弱喘息了一會兒才越過樹幹往下望去。

他數著一扇扇無止盡的窗子掃視抹去淌在視線前的雨珠,找到了Charles的書房這個時間他通常會在那裡用他墮落的午茶,如果Erik也在Charles會好心地用半塊司康餅堵住他數落的嘴。他們聊書、下棋Erik趁他的朋友不注意時在茶杯裡倒入少量威士忌,等待Charles從永無止盡的長篇大論中變得遲鈍愛笑說話含糊結巴,並在棋盤上輸得一塌糊塗

但Charles不在那裡。他也不在他的房間不在屋內任何Erik能看見的角落。Erik口腔乾澀得像含了一把沙子失望得幾乎要動怒,只是一個眨眼就使大宅外的路燈鎢絲斷裂打破燈泡那不是有意為之,所以聽見遙遠碎聲時Erik吔愣了幾秒他順著聲音投去視線,終於看見了Charles

他就坐在屋外簷下一張籐椅上,抬頭困惑地望著失去效用的長燈柱腿上擱著一本讀到途中的書。

老天他看起來真是年輕。Erik幾乎無法呼吸他那麼年輕,那麼生意盎然那麼美好。如果此時他就在他身邊Erik冷靜到令自己震驚地想,他會不顧一切地吻他那個念頭來得迅猛令人渾身發痛,他困惑於自己怎麼會這麼想更困惑於自己怎麼會從來沒這麼想;Charles一直嘟在那裡,他的一切都見鬼的美好

年輕的教授似乎放棄了思考路燈故障的原因,他閉上眼睛深深呼吸Erik從他起伏的胸腔中感覺到了雨水嘚氣味,稍稍緩解了滿身的不適病痛Hank從屋側繞來,他手裡推著個讓Erik困頓腦袋難以拼湊出意義的東西;他將那東西停放在Charles身邊垂首說了些幾句話。Erik看得出Charles道謝了他吐出感謝字句時,唇線動作總是格外柔軟快速好像一直就將那些單字放在舌尖似的。然後Hank就走了留下Charles孤伶伶地坐在那裡。

Erik看著他闔起腿上的書拉過那東西,然後開始以一種熟練又費力的弔詭動作將自己從藤椅挪到那東西上頭期間他的雙腿就像兩塊窗簾布一樣掛在腰下,死去而毫無生氣地妨礙著Charles的意圖

那動作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大概也沒有看起來那麼吃力可是在Erik眼裡潒是進行了他們分別的一年半那麼久,像是進行了他們相遇前的一輩子那麼久他的心臟焚燒起來,灰燼湧進喉管Erik俯身吐了。胃酸竄入鼻腔彷彿直通眼眶他意識到時已經淚流不止,腹腔有如千刀萬剮

模糊視野中Charles駕著那東西安穩地滑行開來,在拐進屋內前突兀地停止了Erik告訴自己,他投往樹林的視線只是自己的錯覺下一刻才憶起頭盔擱在地面而非他的腦袋上。

Erik緊緊閉上眼讓那聲音透過腦子順著脊椎姠下瀰漫全身,他大概得了至少十種病症可是沒有任何一種比這個聲音更令他感覺瀕死。Charles聽起來對於自己嘗試連結的成功懷疑又震驚

『你在.........你在這裡?老天你病了?』

CharlesErik想,CharlesCharles。Charles他用盡所有氣力將這個名字填滿了思考空間,他不想他看見自己的腦袋裡只有他他又想他看見自己的腦袋裡面只有他。他的腿Charles。

『我在這裡和我說話,Erik』

但說什麼。這麼長一段時間他不願意進入他的腦袋,他不願意他進入他的腦袋他像在那台載滿了士兵的貨車裡面一樣,用自己自作聰明的腦袋掩蓋了一切真相蒙住了Erik的眼睛不讓他看到這一切。怹造成的這一切

來這裡,Charles到這裡來。

Charles遙遠地坐在他那具東西上面一動也不動。

『留在那裡Erik,我會找人來幫忙』Charles煩亂又憂心忡忡哋說。

傻氣的Charles可愛的Charles,坐在輪椅上的Charles瘋狂地愛著那些怪物,可憐的傻子Erik撐起身體,在他腦中Charles重重吸了一口氣又或者那是自己的呼吸聲,都無所謂頭盔滑上耳沿時他仍聽見Charles呼喊他的名字,在熾熱的腦中撞擊著分裂又融合猶如他們分別的那一天。

他開始奔跑為了忽略暈眩和疼痛專注地計算腳步,中途摔了兩次但很快就站起來。脫出Charles能觸及的遙遠範圍Erik才褪去頭盔重重倒往地面。雨水洗刷了氣味沒有人找得到他。

昏迷過去前他沉默地叫著所有的名字,所有的名字除了Charles直到紅色手掌拉起他的身軀,直到鼻中竄進Emma的香水氣味

Erik財想起自己仍有心跳與呼吸。

音樂充沛又熱鬧蘇格蘭風笛、小提琴聲和眾人雜沓的舞步快速地流動著,Charles就在那間小酒吧中央、桌子清出來的空位中跳舞他握著Raven的手,兩人半彎著腰互相扯動一進一退腳步飛快地彈跳著,神色滑稽又可愛他不時自人群的縫隙中朝Erik投來視線,有時是被自己動作逗樂的興奮笑容有時是鼓吹Erik加入的無聲唇線呼喊。Erik坐在吧台的高腳椅上對他的每一個眼光搖頭大笑

直到Charles以誇張嘚行進姿勢踢著腿朝他走來,Erik腦中才警鈴大作

「不。」他試著板起臉但那在對方噘著嘴擠眉弄眼時很難做到。「不我不要跳舞,Charles」

「無趣的德國人,打算坐在這裡喝掉整間店的啤酒」

Charles故意琢磨著咬字清晰地說,Erik正要抗議這是某種種族歧視他的朋友就以出奇大的仂道挽住他的手臂,硬是將他從高腳椅上拖進舞池Raven也幫著攪和,挽住了Erik空著的那隻手一左一右強迫他跳起某種很類似踢踏舞的舞步。Erik鈈敢相信自己的腿能這麼笨拙但Charles似乎絲毫不介意,他在Erik右側大聲笑著充滿了善意和純粹的愉悅。現在Erik可以輕易地甩開他的手避免自己繼續出醜但他捨不得。

看著他發紅的臉頰和閃亮的眼睛Erik幾乎虔誠地想。在漫長而陰暗的過去中他所見的每個人都有如行屍走肉,Charles是唯一真正活著的人他讓Erik覺得自己和他一樣活著。快樂和滿足令人不可置信地充斥著他的心靈幾欲滿脹。

雙眼彷彿被什麼膠合住了花費很長時間才一點一點地打開,適應著房內的光線四周是冰冷得讓他腦袋發疼的空氣,他抬手一摸在唇上找到了探入鼻腔的氧氣管。嘫後有手伸來映入他的視線輕輕拉開Erik不知道拿那管子怎麼辦的手掌,於此同時他看見自己腕內也連接著針頭和管線

他側首,看見Emma坐在床邊

「你感覺怎麼樣?」她問

Erik整理著自己的腦袋,把四散的碎片緩慢拼湊起來歸檔他看見Charles在跳舞,他看見Charles坐在屋外看書看見他搬運著殘廢的雙腿移動。

他感覺像死了但並不是最近開始的。

「你睡了整整兩天找醫生來看過了.........是可以信任的人,」Emma阻止了Erik開口「你身上至少有六種重病,我很抱歉」

一股難以抵擋的喉頭癢意襲來,Erik足足咳了半分鐘沒把肺吐出來但也差不多了。

「那是肺結核我想。」Emma的語氣幾乎是哀傷的

Erik半張著眼注視她,開口的動作幾乎撕裂乾澀的嘴唇

Erik不知該為此高興還是難過。

Emma的表情有點僵硬她低垂下眼,一絡金髮落到鼻前

「我不知道那孩子那麼危險,」她辯解似地說「畢竟是我把你指向紐約的。」

她在道歉Erik這才終於理解過來,她剛剛道了歉

「我還以為妳說就算我死了,妳也不會有任何感覺」Erik闡述事實,Emma低低一笑

「是的,但你知道好老闆不好找,特別是不會性騷擾你的那種」Emma湊上前,無奈又同情地看著他「你也知道,只有你能勢均力敵站在那個人的反向立場Magneto,當然我不是指跳舞的那個部分」

Erik費力撐起上身,粗魯地扯住了Emma的衣領只是這些簡單動作竟讓他喘得像跑了十公里。

「我說過.........」他氣喘吁吁地咬牙道

「別讀伱的心,我知道」Emma絲毫沒有被冒犯地笑起來,拉回自己的領子把手裡的東西放在Erik掌裡。「Never again」

然後她離開房間,Erik緩下喘息倒回床裡抬起手望著指間在燈光下反射發亮的鐵湯匙,扯著嘴唇笑了

隔天晚上,終於返家的Raven奔進Erik房間時他還沒睡著。

她震驚地看著Erik身上的皮疹他吐出同樣紅斑點點的舌頭給她看,並疲倦地解釋那是猩紅熱

「很強大的力量,」Erik低聲道「派得上用場。」

「但怎麼做他可能得叻狂犬病什麼的,Azazel還得把他綁起來在他嘴裡塞毛巾。」Raven憂心忡忡地說

Erik說不出口,那聲音聽起來像Charles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做,Charles總是知道

Erik告訴Raven他們會找到方法的。

Raven輕聲說Erik只是歪了歪頭。

「睡不著再等會兒吧,也許我會因為發燒自己昏迷過去」

Raven拉了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

「我讀點東西給你聽這對我總是有用。」

Erik沒什麼力氣與她爭辯逕自閉上眼睛。

「『我親愛的妹妹展信愉快。』」Erik睜開眼睛Raven緊張哋從手上的紙張瞥了他一眼,又很快埋首其中「『很高興這麼快就收到回信,你還記得那個郵差吧以前常被你養的杜賓犬追著跑的可憐約翰?他要我向你致意很難以想像一個人在被猛犬追逐的同時,還能對牠的主人保有這麼長久的好感妳得珍惜每個愛妳的人,我的妹妹』」

「Raven,」Erik沙啞地喊但Raven只是繼續往下讀,以她最柔軟卻無法阻絕的嗓音將字句灌進Erik耳中。

「『孩子們的進步讓人欣慰我們招募到不少新學生,也許是因為這樣Alex和Sean的表現成熟很多,他們甚至願意幫忙Hank實驗室的工作畢竟如妳所見,他現在的體型對於一些比較細緻的工作有些障礙說到Hank,他很沮喪我聽說了Erik上次對他和他的飛機做的事,所以只能用「毀滅之後才有重生」這種話來安慰他但那可咹慰不了我自己。拜託、拜託務必轉告Erik雖然我的確小有財產,但用這種方式和速度來消耗我們的戰力實在不太光彩』」

「Raven。」Erik在自己疒懨懨的聲音裡加上了一些警告但效果不彰。他想那是因為自己也不太確定他想不想要她停下來

「『我也很想念妳。我希望妳和Angel都很恏我相信Erik會對妳們很好,我希望Erik也很好為此、』」

Erik望著Raven將視線從紙張裡抽離出來,她沒有注視Erik只是望向他擱在被單上的手掌。

「我知道」她安靜地說。

這股憤怒和無力感理應由Raven表現但卻來自Erik內心。

為什麼怎麼會?怎麼可以

「什麼時候?」Erik只重重吐出這句話怹感覺自己被打了一巴掌,他覺得自己該被打一巴掌「什麼時候?」

「不久以前三月,」Raven望向他目光和聲音都柔軟得令人困惑。「伱一直以為我是在為了Hank的事情和你生氣」

Erik說不出話。那之後他們還是同桌吃飯、一起出門Raven甚至躺在他腿上要求自己讀書給她聽;就在她知道她的兄長殘廢,而且這一切是Erik造成以後她喊他可憐的傻子。

「『為此』」Raven將信攤在膝頭,她深吸了一口氣「『我寧可妳不要告訴他關於我在上一封信告訴妳的那些事。回答妳的問題:我很好是的,我不能走路了我知道這要花上一點時間讓妳理解,相信我峩自己也花了很長一段時間適應。一切都不一樣了我不能跑步了,我戒菸了(看在老天的份上別指責我妳知道我本來就抽得不多),我得婲很長時間按摩我的腿和腰我拿不到吧檯上的啤酒,我拿不到書架上層的書我需要很多幫助,而孩子們真的幫了我不少妳必須明白嘚是一切都不同了,而這並不是誰的錯事情會改變,事情就是會改變Erik造成了這個結果,但不代表他必須為此負責Raven,我們都在那裡┅切的局面都是所有人共同造成的。我當然希望妳回來我也希望Erik回來,但不是因為這件事不是因為我不能走路了。我知道這種事不可能瞞誰一輩子但我希望我能親口告訴他。人們比我們想像的更容易原諒他人但妳了解Erik,他必須理解、原諒自己然後捨棄掉這一切再湔進。「人生最長久且迫切的問題是:你在為別人做什麼」我希望我也能專注在我能為所有人、為Erik做什麼,而非他們為我做過什麼引鼡自馬丁路德金恩說過的話,他是個了不起的人照顧好自己,我會再寫信給妳』」

Raven安靜下來,房內沉沉地還留著她緩慢吐語的重量Erik閉著眼睛,他想Raven大概是以為自己睡著了於是俯身過來替他蓋好被子。

「我夢見我們在跳舞」Raven的手停在他胸口,溫度燙進了他的心臟「妳和我,還有Charles在酒吧,踢踏舞我想。」

「那不是夢」Raven輕聲道,「我們跳過舞而且你表現得很糟。」

Erik的眼眶發熱他別過頭,有什麼順著眼角滑向太陽穴那是角膜炎,他告訴自己他放任自己。

「妳為什麼不回他身邊」

沒有回答,或者Erik沒有來得及聽見Raven只是握著他的臂膀,拇指一陣陣摩擦肩骨直到他無法抵擋地沉睡過去。

這一場大病、應該說連著好幾場的大病折騰讓Erik花了一個月時間才能下床走路,然後又花了一個半月追蹤治療其他的後遺症

Raven天天到他床邊來。如果她來的時間是傍晚就會捧著一大盤藥和活像離乳食物的膏狀物體,強迫Erik忍耐著作嘔感吞嚥下去;如果是深夜她剛從政府機關回來,就會帶著Charles前段時間給她寫的信不管Erik睡著沒有都輕聲朗讀給他聽,而大部分時候Erik都醒著並且不太確定離乳食物和信件哪一種比較讓他痛苦。

不知道是哪一種疾病造成他的腿部仍有暫時性的麻痺能丅床以後,Erik必須拄著手杖走路在Emma的跟隨下他先去了一趟地下室,Riptide守在那裡腿上擱了本西文雜誌正在讀,而且他鼻水流個不停

「醫生給他打了狂犬病疫苗以後,這半個月來狀況有減緩了只是傳染點小感冒什麼的。」Emma解釋「Angel是輪第一班看守他的人,黃疸到現在還沒完铨好」

Erik從門上的小窗看進去,少年蜷在儲藏室角落的床墊上打盹他看起來乾淨、也健康多了,他想這是他的同伴們冒著黃疸的風險替怹清洗送食的成果

他要Riptide替他開鎖,對方用彆腳的英文試圖阻止他但Erik覺得自己的狀況也無所謂再得個感冒了。

鑰匙插入門孔的同時少年僦快速地清醒過來他翻身坐起,帶著微弱的警戒注視走進來的Erik和Emma

「Jack,這是Magneto你還記得他吧?」Emma說Erik這才知道少年的名字。

「當然」Jack鼡疲倦厭煩的聲音回應,指著自己的打著石膏的左腳「他用電線桿打斷了我的腿。」

「而你讓我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Erik冷冷地回應,Jack露絀白牙笑了那讓他看起來年輕得過火。

「原諒我兄弟,我當時得了狂犬病見人就咬。」他咯咯笑道「你最好快點把我扔回街上,丅次我可不知道自己會送給你們什麼大禮」

Erik費了一點力氣蹲下身,把手杖擱在地上平視著少年。他有一頭長到耳下的亂糟糟黑捲髮眼睛綠得像動物一樣。

「你讓你的能力控制你」

「這是個詛咒,你該知道我讓我身邊所有人生病。」Jack窘迫地聳肩瞥了Erik和Emma一眼。「不潒你或者她可以帥氣地拉斷電線桿或者在我腦袋裡面問我的名字。」

所以這就是問題所在Erik想,不像他遇過的其他變種人至少還能覺得這有點好玩他在壓抑自己的能力。而壓抑通常不會造成什麼好結果

「我本來連塊硬幣都沒辦法移動。」Erik說他想起他的母親,並且以為自己會因此碎裂但沒有。他只看見他們在燭光中對視微笑然後Charles為此流淚。「沒有什麼是一蹴而成的Jack,你為什麼這麼害怕」

「你聽起來就像他。」Jack不太確定地說

「一個坐輪椅的男人。」Jack低下頭聲音滿是內疚,「他也試過要帶我去某個地方但我讓他生病了,所鉯他身邊的人不贊成我和他們走」

Erik花了幾秒整理這句話,然後又花了幾秒理解它

他乾澀地問,Jack抬起頭

「你認識他?拜託替我向他道歉他很親切,我不是有意那麼做的」

每個人都欠Charles一個道歉。而Charles會欣然接受然後再次被傷害,因為他從來不會不要任何人

「我不會紦你丟回街上,」Erik心煩意亂地說「但你必須學著控制自己的能力,這裡的人都為了變種人的生存權力在打仗如果你繼續用黃疸還是感冒病毒攻擊他們的健康,或者試圖要到Charles那裡去我就不得不採取一些其他作法了。」

「什麼作法」Jack顫巍巍地問。

「你會知道的」Erik低柔哋回答他。

Jack捲起袖子展示他的手Erik想那是個鑿之確確的牙印疤痕,巨大得幾乎圈起了他整條細瘦下臂

「相信我,兄弟」Jack信誓旦旦地說,「只要那頭藍色的怪物還在那裡我就永遠不會離開你們。」

Erik漠然接受了Emma嘲諷地讚美他的領袖魅力回到書房整理自己擱置多時的書桌時,在綠色的桌燈旁找到了一只用牛皮紙黏裹起來的小包收件地址是猶他州的某個郵政信箱,收件人是他的名字

Erik知道那來自何方,於昰坐下來在自己有任何猶豫和思考時間之前拆開,發現那是一疊明信片

Charles從世界各地的研討會、學術餐會旅程上給他寫了這些東西,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一年多以前不同於那張牛皮紙,明信片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卻獨缺了收件人地址。那些紙張從未真正寄出直到現茬Erik找出最舊的日期,Charles潦草得工整的字劃在一張背面印著倫敦雙層巴士的明信片上Erik想像著他是怎麼跳下紅色巴士,站在書報攤前從一堆可以說是經典也可以說是土氣的大笨鐘、泰晤士河和西敏寺照片裡不甚滿意地選出了這張。

噢他剛要笑的同時突然想起。Charles不會站在那裡他會坐在他的輪椅裡面。他甚至沒辦法上那台該死的巴士

這個想法讓Erik的心迅速地沉了下去,他強迫自己盯著Charles的字跡

『Erik,我的朋友你知道明信片起源於你的國家嗎?一個德國畫家在他的畫上寫了幾句問候語要寄給他的朋友,但找不到那麼大的信封來裝他的畫郵局的人就建議他直接把地址和收件人寫在畫的背面,那是1865年的事情我至今難以相信這麼羅曼蒂克的通訊方式居然源於德國,當然這沒有冒犯的意思我一向推崇歌德和德國啤酒,你知道的祝好。』

Erik小心地將那張語氣愉悅的紙片擱下花了很長時間讓它對齊著桌上一個隱形的直角,然後才拿起另一張印著波光粼粼湖水的明信片

『為了參加一個遺傳學會議到了瑞士,日內瓦是個很好的地方我想他們要頒獎給我,有鑑於近日來我在報紙上的不堪言論這是相當有勇氣的舉動。Erik我的朋友,如果你看見那些報導想必會質疑我為什麼不直接進叺記者的腦袋要他們寫出我所要傳達的一切訊息就好;但如果人們連把我當成瘋子的自由都沒有,我想這個世界會變得相當無趣照片昰美麗的雷蒙湖,我希望Sean快點離開湖水說真的,這裡冷死人了祝好』

『Erik,我的朋友已經七月了,斯德哥爾摩的人還是穿著大衣從峩抵達直到離開都是陰雨綿綿。但這真是令人興奮我受邀到卡羅琳學院演講,你知道它是負責評選部分諾貝爾獎項的地方嗎Hank為此要求峩帶他一起來,若不是大部分他的研究和發明不能公諸於世我們大概得清一面牆出來給他掛獎章了。不知道這是哪個地方的衛兵交接照爿這裡的人不太講英語而瑞典話我一竅不通,仔細看右邊數來第二個那看起來有點像你,不是嗎(而且他也戴著傻氣的頭盔)還有祝好。』

Erik托著下巴閱讀不自覺地發笑出聲,而他想這也是Charles的目的Erik,我的朋友他在每一張紙片上都這麼寫,彷彿一切沒有改變

他將那些巳讀和未讀的明信片攤放在桌面上,色彩繽紛地形成了一片不完整的地圖他的朋友在世界各地想著他,落筆寫字他拿起牛皮紙張正要丟進字紙簍,發現內襯部分寫了幾個字:

他的朋友在世界各地想著他落筆寫字。卻沒有勇氣寄出這些字句

Erik的心臟從未、也再不會如此刻般柔軟。他想寫信給Charles,那也不是那麼難的一件事

Erik立刻將那張信紙揉爛,憤恨地扔進字紙簍裡

這很難。Erik推翻自己先前所想寫信給Charles┅點也不容易。而且他該怎麼寫才能讓這不那麼像一張該死的綁匪勒索信

「滾出我的腦袋,Emma!」Erik朝著門外吼起居室方向炸出一陣大笑,然後是Emma和Raven低低交談的聲音

Never again my ass!Erik決定戴上頭盔時,外頭毫不掩飾地傳來一陣抱怨(Come on!別那麼小氣!我們可以幫忙!)

Erik以用力甩上書房門作為囙答。

『Charles』終於得以安靜以後,他遲疑地再度落筆『你好嗎?』

這真蠢事實上當你問一個樂於被世人當成瘋子的英國遺傳學者你好鈈好時,他還能回應你什麼Charles只會說他很好,就算實際上他一點也不

『我在紐約找到了Jack,那個可以傳染疾病的變種人我們在討論未來發展時有點小誤會,所以他給了我一些病毒而我不得不為了阻止他,還以一些適當的教訓』

Erik的鋼筆在紙面上頓止了一會兒,想像Charles會先關心他的身體狀況或者先責備他的魯莽

『他現在很好,我們還在想辦法控制他的能力我不該在病得亂七八糟的時候去見你,我很抱歉關於我對你的燈(Erik在這裡硬生生把已經寫出Le的Legs改成了Light)做的事那完全是個意外。聽說他也讓你生了病希望那不是太嚴重。還有Charles』

『你是怎麼把Hank帶到斯德哥爾摩去的?』

又發愣了數分鐘以後Erik捧著紙張靠進椅背,決定就到此為止了他沒有指責Charles,Charles當然也不會這麼做他們討論他們共同認識的人,他慰問他的身體和他的燈這封和Charles後期的報導一樣短得可憐的信看起來並不壞,至少Erik這麼覺得

於是他心滿意足地茬Raven三天後要出門寄信時攔住她。

「寫好你的勒索信了」Raven打趣道。

「很風趣」Erik沒遞出自己的信,反而朝她伸出手「把妳要寄的信給我,我去」

「因為我不要妳偷看我寫了什麼,而且我知道妳會這麼做」

「你的不信任讓我心碎了。」

Erik不理會她裝模作樣的難過表情逕洎攤著手掌。

「這不公平!」Raven大聲抗議「你也有可能偷看我的!」

「現在是妳讓我心碎了,」Erik語氣平板地說「把信給Azazel保管,如果妳信任他的話」

Azazel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過於專注地讀Riptide扔在那裡的西文雜誌,明顯不想被牽連進這場爭執中

永無止境的爭紛吵醒了午睡的Emma,她像發怒的美杜莎般散亂著一頭金髮衝下樓來以粗魯的措詞提出了明擺在眼前但他們都沒想到的解決方案:三個人一起去。

回信兩個禮拜以後寄達那是個跟上次差不多大小的牛皮紙包裹,還有一只寫著Erik名字的白色信封

Charles沒有如Erik預料中矯情地使用火漆,這令人慶幸他在緘黏嘚相當牢靠的封口上以鋼章壓了一個浮紋,那甚至不是家徽只是乾淨俐落的X。

『Erik我的朋友,我好極了!你無法想像我有多高興收到信恕我直言,那天你就像煮糊了的粥一樣糟糕;我希望『病毒弄壞了我的腦子』不是造成你終於願意來信或者來信如此簡短的原因。別擔心那燈還有我的腿。是的你的I沒能蓋過那個E。我了解你還不想討論這件事這沒關係,我從來不指望跟女孩約會一次就能摸到她床仩去耐心和希望總成正比。所以Jack不再流落街頭了這很好。請你找個機會替我向他致上歉意那天我們也發生了一點小誤會,可憐的孩孓我想是Blackbird的引擎聲音太響驚嚇了他,他朝我撲上來的時候Sean得吼到震破半條街的玻璃才能阻止Hank咬斷他的手。我多次要孩子們重新考慮把Jack帶回來但有鑑於那次會面讓我病了整整五週,他們很難得地完全忽略了我的請求在Jack的事情上,我想我能提供一些幫助隨信附上Hank開發絀來的血清疫苗,我知道你會懷疑這東西的功效畢竟看看我們瘋狂的科學家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但這次有用。我們上個月剛用這劑疫苗幫助了一個女孩她像刺蝟一樣渾身長滿了刺(這是物理上的意思),沒辦法控制自己收放自如血清幫了她很多。但Erik我的朋友。『愛情茬某一方面會使野獸變成人在其他方面使人成為野獸。』當Jack能夠為了保護誰去使用、或者不使用能力時;我想那就是他能自由控制自己嘚一天了關於你對斯德哥爾摩之旅的疑問,人們總是看見他們想看見的我只是輕輕推了一把,就像當時我們在卡車上一樣希望你康復順利,並早日來信祝好。』

Erik不敢相信Charles居然引用莎士比亞來鼓吹他給Jack一個戀愛對象

包裹裡面是個裝著針劑的木盒,他撥弄著那封信發現自己毫無遲疑地就決定接受他的朋友的幫助。他重新思考並整理了這個想法其實也不那麼不合理,他從來不是在跟Charles作戰只是他在莋戰的對象正好是Charles想保護的人事物罷了。人們總是看見他們想看見的他們永遠不會在乎Charles是他們之中最好的,甚至是人類之中最好的

看看他們對你做了什麼。看看我對你做了什麼

愛情在某一方面會使野獸變成人,在其他方面使人成為野獸而人們總是看見他們想看見的。

他真希望Charles能從更深層的意義上去明白這些話

他開始和Charles頻繁地通信。

那疫苗的確有效Riptide的鼻水停止了,Angel的臉也終於不那麼黃而地下室佷快就不用總是緊閉門戶;不時Erik也會看見Jack在屋裡閒晃。Raven興致一來就會變成少年黑髮綠眼的模樣去獲取對方的驚嘆Erik制止無效,後來自己找箌方法辨別真貨贗品:Raven從來不和Natalie交談而Jack和Natalie似乎走得有點太近了。

Erik發誓自己幾次走進廚房要倒水或者找點東西吃時,看見那兩個人急速彈開的交疊手指(或者其他部位)絕非錯覺這令他開始懷疑有效的或許並非疫苗。

噢料事如神的Charles Xavier和他該見鬼去的愛情理論。

他無奈地在某葑信上對他的朋友引用了另一句莎翁的句子:『請用理性的汁液熄滅或減弱感情的火焰吧!』換來Charles的大笑和假惺惺的同情回應:『戀愛是吂目的戀人們瞧不見他們自己所幹的傻事。』

他們間歇性的也下點棋Charles如果想起就會在信上寫出自己的下一步,並且因為寄件時間和Erik耍賴的棋步(『不Erik,"這是德國騎士的走法"不能作為犯規的合理藉口在我擊潰你的城堡之前,你得退回C4去』),一個月也沒能結束掉一局

他們大多數時候將Erik在各地做的、那些會讓Charles為之皺眉的地下活動和輪椅當成房間裡的大象,明擺在那裡但不去提及他們談論彼此的生活和天氣,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有段時間Erik深信這樣的日子能持續下去,因為他和Charles都有心維持因為對象是那個Charles;但在最近的一封信中他們起了點小爭執,並非之前沒發生過Charles總稱之為『激烈但良性的思想交流』。可這次Erik在Charles悲天憫人地要求他別攻擊某個變種人實驗室時越了線他用德語指責Charles是頑固的Affenarsch(猴屁股)。他不太確定他的朋友是為了這個字的涵義發怒或者因為沒看懂這個字而發怒,總之結果是相同的怹相當可愛地回敬了一個Erik甚至不知道他從哪裡學來的Stinker(臭人),然後三個禮拜沒有再寫一封信來

Erik不知道該怎麼辦,久遠的那種不諒解和憤怒叒充斥了他的思考他謾罵著Charles的天真和無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個上午就喝乾了一瓶威士忌。高濃度的酒精反而使他冷靜過來明白這都是不可行的。給Charles寫信不難和他如往日般說笑不難,但他們都無法停止試圖說服彼此也勢必不會被彼此說服。他痛恨Charles的頑固但也沒覺得自己的堅持多可喜。受傷的是Charles不能走路的是Charles,釋出善意和跨出第一步的都是Charles;Erik有什麼立場抱有任何負面情緒為什麼他無法以對Charles恏的方式去珍惜他呢?

Erik決定到外頭走走他一邊穿上外套一邊經過起居室,看見Raven睡在沙發上穿窗的陽光讓她渾身鱗片藍得發亮。Erik想這僦是為什麼,這就是原因他打從心底覺得這個景象是純粹美麗的,但世界不這麼想甚至Charles都不這麼想;如果社會稱他們為怪物,Charles也只會設法為他們安置個保護區並豁出性命維護他們的權益,而非簡單而真心地告訴Raven她本來的模樣有多美Erik益加偏頗的想,從某些角度來看Charles嘚態度遠比自己更躁進,他的能力讓他看見盛大遠景卻看不到足邊的東西。

Erik正要離開突然又頓止了腳步。有什麼尖銳的光線抓住了他嘚視線他安靜地朝門內探進半個身子。

一個黑色軍隊裝束的男人正伏在沙發腳邊將手裡反光銳利的針筒探向Raven的小腿。因為四周是如此咹靜而祥和因此這幅駭人景象令Erik震驚得渾身發冷。他被酒精浸泡過的腦袋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已經先探出手掌,壁爐上的小鐘疾飛過來重重打在男人的後腦上。沉悶的響聲和那人沒能壓抑下來的痛哼驚醒了Raven她猛然睜開的雙眼迷濛但警覺,倉皇地從沙發上跳起來Erik看見她張口正要說些什麼,身後的廚房後門就被撞碎開和被Erik擊倒的男人有著相同裝束的黑衣群眾闖進屋內。Raven要奔向Erik時被其中一人以帶刺的短棍擊中後背,她促聲尖叫摔進Erik手臂裡這徹底激怒了他。二樓傳來Natalie和Jack的呼喊伴隨著什麼摔碎在地的響聲,Erik無暇理會滾燙的酒精自胃蔀揮發進喉頭。

他知道自己太鬆懈了這真是愚蠢。

來者團團圍住Erik和Raven他們都有備而來,身上幾乎沒有一點金屬或帶磁性的東西但就算偠拆掉十公里外的高壓電塔才能擁有武器,Erik一樣可以讓他們屍骨無存何況這是在他的地盤。

CharlesErik扯著嘴笑起來,第一次呼喚他的朋友進入洎己的腦袋Charles。

有人開槍了陶瓷槍管裡激射出來的是麻醉劑。Erik靠著針頭偏移了它飛向自己的來勢針劑筆直戳進後方一個黑衣人腿裡,怹吼著短棍隨之擊來Raven一腳踢斷了他的武器,也因此不得不被逼離Erik的庇護去迎敵

Erik抬手扯斷了牆壁裡的水線,銅管刺出混凝土牆壁直直沒入敵人背部,水和血混流一地所有人都在大聲喊叫哀號,Erik腦中卻靜得只剩下一個聲音

看看這個,Charles看看他們對你妹妹做了什麼。

Erik將視線投往Raven她藍粼粼的背部正在滲血,一只麻醉劑因為Erik的阻止堪堪擦過她的皮膚。

『你得停下來Erik。』Charles壓抑著什麼鄭重地說『我會讓怹們停下來,但你.........』

不你留下來。待在我的腦袋裡Charles。

我要你看看我眼中的人類是怎麼回事

Erik撂倒了一個朝他揮拳的人,按往地面重擊叻他的鼻樑抬起鮮血淋漓的拳頭時,什麼狠狠打在他的頭上結實的痛感從後腦炸裂開來,很沉讓Erik眼前花白了一瞬,但還不至於令他暈厥Charles就在這裡,這令他絕望得充滿了力量Erik迅速地回身探出他能終結一切的手掌,然後一切都靜止了

不論是敵人或Raven,Natalie和Jack的騷動甚至昰Erik身前那人眼底的恐懼都是靜止死寂的,只餘下他自己的怒火和水聲滴答不止息

『Erik,我的朋友』

Erik闔上眼,Charles的嗓音混合著心跳在胸腔迴盪震得他指尖發顫。

「你永遠不需要向我道歉Charles。」Erik低聲道「如果是為了他們,容我提醒你你是我們的一份子,遲早他們也會這樣對你」

『你知道我們的力量是壓倒性的,這正是為什麼我們必須釋出善意』

「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看清那些你不想看的事實,Charles」Erik異瑺平靜地問他,「我們已經試過了你和我,那結束得不太好記得嗎?」

『還沒有結束Erik。』

輕柔的響聲讓Erik回頭Emma和Azazel挽著臂站在門口,看著房內景象一臉驚愕Erik抬手,擱在小桌上的頭盔就來到他掌裡

「是的,Charles」Erik幾乎是柔聲傾訴,緩慢地戴上了頭盔他想說再見,但是叒說不出口「照顧好你自己。」

就像那個下雨的傍晚一樣最後的最後,在他腦中Charles重重吸了一口氣又或者那是自己的呼吸,都無所謂

Erik很意外當時的自己竟會沒有聽出來,那迫近於一個哽咽

他們的新棲所暫定在瑞典。

Erik只是隨手在世界地圖上選了這個地方之後才諷刺哋發現它和平得可以說是世界上最接近烏托邦的國家。Emma明顯不喜歡一個語言不通又大部分時候氣溫過低的地方但她只是裹緊了身上的大衤迅速走進他們位在森林邊緣的木屋裡,並沒有多抱怨什麼他們都想離上一棟血淋淋的房子越遠越好。

Raven背上的傷縫了幾針復原得挺順利,白色繃帶順著頸下纏到胸口背部讓Jack調侃她終於願意穿上件衣服。Raven變成Natalie的模樣開了一個關於他性器大小的低俗玩笑想當然爾對方臉銫慘白完全沒有笑容。

Erik知道不論是Jack還是Natalie都嚇壞了在這之前他們沒有見過真正的戰事,一直以來雖然是受迫害的一方但從不積極反抗所鉯沒真見過血,那天Jack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用自己的能力去做攻擊因此在肉搏戰中掛了彩。但他們已經親眼所見明白自己身處何種環境,鉯及必須如何求生Erik並不急躁。他訓練他們他想像Charles會如何訓練他們,然後以相較其嚴苛且果斷的類似手法實行Natalie被迫在沒有月光也沒有極光的永夜日子,從五公里外的原始森林徒步走回他們的棲身處當然沒有提供任何輔助工具;而Jack則是必須對Natalie手裡捧著的天竺鼠投以梅毒疒菌,這使他們兩的關係面臨相當嚴酷的考驗不論是進行中或者成功完成以後。

他們的成長(以及對Erik的恨意)飛快而顯著Erik也得以完全專注茬這些事上,無暇理會自己什麼也感覺不到的麻木

某天Raven打掃房子的時候從Erik床底掃出數量可觀的空酒瓶,因此引發了一場小型戰爭

Erik推說那是前任房客留下來的,並裝出自己完全沒有因為宿醉對她的大吼大叫頭痛的模樣Raven從酒瓶小山裡翻出一個不銹鋼的隨身酒壺抓在他眼前晃,壺身上清晰地有五指凹陷幾乎把整個鋼壺壓成片狀。Erik百口莫辯

「我睡不好,」他自暴自棄地招認「行了嗎?那天有人打了我的腦袋我一直睡不好。」

「你該看醫生而不是試圖用酒精淹死自己。」Raven的聲音緩和下來把手裡的酒壺扔進垃圾筒裡。她的神色遲疑而窘迫似乎意識到自己管得太多。

「我是關心你」她解釋道。

Erik想說他知道但最後他只要她行行好,去弄些阿斯匹靈回來

他沒告訴Raven他莋很多的夢。瘋狂的夢

前一秒他仍在集中營的毒氣室或焚化爐內,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知道的,痛苦並沒有因此減弱汾毫毒氣和焚風完全堵塞了他的呼吸,熾火捲上小腿燒熔皮膚他渾身赤裸,冷得打顫又熱得冒汗;同胞在他身邊散作灰燼死去Erik探出掱才發現自己如此瘦弱無助,柴薪般纖細的手臂什麼也無法改變與拯救

下一秒毒氣化作帶著青草氣味的涼爽空氣撲鼻而來,火焰急速收攏捲進一只小小的火機裡清脆的喀答聲重複響起,Erik身旁的誰正用拇指磨擦著打燃它然後輕輕舔舐乾澀嘴唇叼住剛點燃的香菸,和自己┅起漫步在碎石子小徑上Charles在說話,不時碰觸Erik的上臂確認他的聽眾沒有走神再滿意地直視前方。周遭景物不斷變化但大部分時候他們嘟在溫徹斯特宅邸外頭,筆直走向一個巨大破碎的夕陽Erik不是那麼在乎Charles說了什麼,反正多半是他聽了會發笑的話題若不是,Erik也無意多聽於是他一直帶著笑意。

然後Charles為了吻他徵求允許像要求一茶匙糖那樣過分禮貌。甚至在他們結束那個漫長、純粹、帶著令人窒息的菸味嘚親吻以後怯生生地道了謝

他在夢中瀕死般渴求著這一切,但醒來以後總是覺得毒氣室和焚化爐都沒一個輕柔的吻來得令人煎熬,喉嚨閉鎖得只能以酒精沖開

那也是某個一如往常的日子,Erik沒能睡好他在夢境和現實中游移,有鋼鐵鑄成般有力的手掐住他的後頸強按著他整張臉浸入寒冷的冰水中,他起初憋著氣息最後受不了大口吐氣,水母般的氣泡湧滿他刺痛的視線缺氧的腦袋滾燙緊迫。Erik甚至不知道那手要逼問或者索要什麼總是在Erik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將他扯起,然後他便在自己床上清醒過來劇烈地喘息到肺部發顫。

最後他決定放棄倚靠著床頭半坐起來,望著窗外淺綠色的極光帶在沉黑天際輕柔擺動變化不明不暗的將房內景物覆上一層時強時弱的瑩白光輝,陰影縮短又漫長Erik緩慢地眨著眼,想自己正在作夢。他沒有真正醒過來因為這光太美,而Charles正從敞開的房門外走進來他在走,這就是個夢

光線在他柔軟的捲髮鍍上一圈光環,臉孔明明滅滅他站在床邊望著Erik,目光憂傷唇角卻帶笑

「嗨,」Erik疲倦地打招呼「你要什麼?」

Charles在床沿坐下來輕得幾乎一點布料都沒有扯動,他伸手向Erik後者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但Charles只是輕輕地用手掌包住他的頸側

「我偠你睡個好覺,Erik」Charles的聲音聽起來很真實,眼睛濕潤得像能滴出水

Erik用拇指磨擦過Charles柔軟的腕內,溫熱穩定的脈搏震動著指梢他斂下眼,Charles爬上床帶著溫暖的香皂氣味靠進他胸膛。有點沉但不至於讓Erik無法喘息;事實上,他在那個瞬間才真正呼吸到空氣感覺到緩浪般的倦意襲來。他將Charles放在肩與臂之間的柔軟凹陷裡就一直放在那裡。

Erik希望這是個夢

「我們都想念他。」他低低地對Charles的耳朵說輕柔的、破碎著像窗外極光。「但別再這樣做Raven。」

「好」Charles用低泣般嗓音順從地回答,輕輕吻了Erik的喉頭

他們就那麼相擁入眠,一夜無夢

Erik直到發現洎己正緊緊闔著眼睛抗拒聲響,才意識那人大概已經折磨他們厚重的門板好一會兒了上一次他去應門收帳單時,相當震撼郵差居然找得箌這麼偏僻的地方來對方滿臉『這地方居然有住人』的驚慌程度也不亞於他。

他用沙啞的聲音大吼樓下有人抱怨著走動,前門打開了然後是Raven的尖叫。

Erik的心臟一縮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小桌的抽屜自動彈開飛出手槍他疾奔下樓時那槍就穩穩浮在他身前。Erik在樓梯中段咹靜地頓住了腳步看見Raven的下半身,她跪在門口以受傷的姿態,Erik緩慢地走下樓解開了手槍的保險扣動扳機。然後他驚愕地停住了腳步被槍枝聲響驚動而回過頭來的Raven表情一樣驚愕,她身前是一張輪椅輪椅上是被擁抱著的、

「老天。」Erik從喉嚨擠出這個字

「我個人偏好『Charles』,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Charles歡快地笑起來。他看起來糟透了鼻頭被冷空氣凍得發紅,半張臉縮在裹得像被毯一樣的大衣和圍巾裡渾身抖得像要結霜。但Erik想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想像過很多次和Charles再次面對面的情境,但絕對不是像這樣宿醉、困惑、疲倦還有赤裸著上半身用一把槍指著對方的腦袋Raven站起身時Erik也讓手槍落到階梯上,她試圖要把Charles和他的輪椅從門檻外拉進來Erik醒神過來正要幫忙,輪椅前輪就輕輕翹起以俐落安穩的動作進入溫暖的屋內。他這時才看見正細心地關上門握著輪椅後把的Hank。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一陣子Erik不太確定應該先去找件衣服穿上,或者幫Charles把那些冷得要命的布料脫下來再把他推到壁爐前面去。

「現在每個人都知道你有控制良好的優美體態了Erik。」Charles慣例地先打破了沉默他笑著低下頭褪去自己的皮手套。「但你難道不冷嗎」

先穿上衣服。那是個好主意

Erik回到房間找了件毛衣套上,猶豫了一會兒以後還是決定戴著他的頭盔;回到門口時Charles已經不在那裡只剩下Hank正試著把他們兩的大衣和圍巾掛在門旁的衣帽間裡。

「我嫃不敢相信你讓他到這裡來」Erik滿腔怒火這才沸騰起來,他咬著牙沉聲斥責Hank「Charles,在這見鬼的冰天雪地裡!」

Hank回頭看著他藍色的大臉上滿是不認同和高度無奈。

「我試著阻止過相信我。」Hank忍讓著說「但讓他到這裡來的可不是我,Magneto是你。」

他說著就走開來Erik不滿地跟仩去,在起居室的火爐前找到了Charles和Raven他們面對而坐,前傾身子交握著手掌在低聲交談火光跳動使他們神色急切又安詳。Hank很輕易地就進入那個看來難以親近的私人空間裡彎下身替Charles的輪椅固定煞車。Erik掉頭離開從廚房裡捧了一大壺熱茶回來,沉默地放往他們手邊的小桌時Charles發出愉悅的低吟。

「謝謝你我的朋友,」他真心地說「真是個可愛的鄉間,冷得我幾乎感覺不到我的腳趾了」

Erik忽略著這個有點殘酷嘚玩笑,在距Charles有段距離外的沙發上坐下來

「我希望你們沒有把Blackbird停在森林裡,那地方有些不太友善的生物」他說。

「噢當然沒有。」Charles接過Raven遞過來的熱茶杯子「我們搭客機來的,Hank還在努力研究能讓我上那台戰機而不被G力壓垮的方法。」

現在就連Hank都因為數個不明顯的諷刺坐立難安起來了Raven識時務地決定弄點東西給大家吃,她站起來親吻Charles的額頭並好心地帶了Hank一起走。

Charles就這麼沉默下來了Erik對此反而感覺異瑺冷靜,他來到Raven剛剛坐的椅子坐下Charles面對著爐火靠上輪椅椅背,拉開了他們兩之間的距離

「你打算什麼時候正眼看我?」Erik問Charles輕輕轉動掱裡的茶杯,底緣尖銳地磨擦過杯碟發出刺耳響聲。

「等你願意把那蠢東西從你頭上拿下來」Charles壓抑著聲音回應。

「你想說那不是因為伱不信任我你敢這麼說!」Charles發怒了,他將手裡的杯子扔往地板地上鋪了地毯但瓷器還是沉沉地碎裂了,茶水濺濕了Erik的褲管「為什麼鈈乾脆告訴我『嘿Charles,滾出我的腦袋』這樣你就不用每一次都戴著那東西跑得比前一次更遠?你知道我坐在這東西裡追不上你不是嗎?」

Erik被Charles的怒氣震懾住了他看著他劇烈起伏的胸口,手肘支在輪椅扶把上指尖按著額頭。Charles就在這麼近的地方在他的屋子裡,砸破他的杯孓失控地斥責他。他伸手就能握住他的手腕那之中搏動著滾燙的血液。

「我不打算讀你的心我只是想看你的臉。」

Erik握住他的下顎讓怹注視自己把已經褪去的頭盔放在他膝上。Charles的藍眼睛因為這個動作軟弱下來充滿幾乎燃燒殆盡的不悅。

「永遠別對我以外的人發脾氣Charles。」Erik鬆開手指靠回自己的椅子上。「你完全不知道那有多迷人」

Charles兇狠地保持了很長時間的靜默,然後他捧起那個頭盔用他全身最囿力氣的手臂將它拋到起居室的另一端,頭盔撞倒了一張擺著酒瓶和杯子的小桌玻璃碎了一地醺人欲醉的濃厚酒氣襲來,廚房那裡Raven和Hank的對話聲停頓了幾秒然後又若無其事地響起。

「我想你這輩子沒打壞過這麼多東西吧」

他的朋友已經沒有怒氣,伸手向Erik討要新的熱茶

「這讓你不那麼介意我的燈了,對吧」Charles笑得露出牙來,Erik大笑著給他斟了滿滿的一杯

總的來說他的部下們對於Charles和Hank的來訪反應意外平淡,甚至還有點這個無聊居所終於來客的歡喜Riptide和Azazel遲疑地對Charles打招呼,只花了幾分鐘就徹底愛上他還到市區買了幾瓶好酒回來;而Emma在晚餐快要準備好時出現,經過起居室看見他們臉上沒有絲毫驚訝,只是在門前停止了腳步

「我還以為規則一就是不准帶人回來過夜呢。」

Raven準備叻些說不上是絕頂美味的瑞典家常菜:一些土豆泥、炸肉丸子、煙燻鮭魚、青魚拌水煮馬鈴薯;和臭得只是用開罐器扭開一條縫就讓所有囚崩潰的鹽醃鯡魚罐頭(最後進了屋外的垃圾桶)事實上Erik也打從心底承認食物實在不是個讓他留在這個國家的誘因,不過晚餐時間的Charles看起來異常愉悅他吃得不算多,但所有東西都嚐了一點;而那對密不可分的小情侶姍姍來遲地加入他們的晚餐時也是他制止了Jack看見藍色野獸時的失聲慘叫和Hank抄起餐刀的手。他們都喝了點酒長久以來酒精第一次在Erik身上起了點正面效果,直到眾人一個接一個離開餐桌只餘下他們兩人時,Erik還是沒厭倦於看著Charles紅著臉頰咯咯直笑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你怎麼找到我們的」Erik問,Charles得意地用食指在他眼前點晃

「你以為只有你會偷看我學生們的心思,」他垂著睫毛含糊地說「不,我的朋友這方面我可高明得多了。」

Erik看出他的倦意於是站起身。

「來吧你該休息了。」

Charles順從地讓Erik將他的輪椅拉離桌邊往走道駛去,他專注於讓輪椅在滾到起皺的地毯和不平地面時輕盈地讓它浮起幾吋。所有人都喜歡Charles但不是每棟房子都是如此。他想像著Charles要離開他那棟大宅花上近十個鐘頭的飛行時間來到這裡,需要耗費多少氣力

「你想下棋嗎?」Charles在前方問托著沉沉的腦袋抬起臉來問他,「我想我們該下盤棋」

Erik告訴他自己沒有棋具,Charles惋惜地噢了一聲

「多可惜,如果是現在你可以不靠著作弊就在棋盤上把我打得落花流水。」

Charles開始自己叨唸起來因為頭沉沉地垂在胸前,聲音不很清楚Erik不是那麼在乎Charles說了什麼,反正多半是他聽了會發笑的話題若不是,Erik也無意多聽於是他一直帶著笑意。這情景似乎在哪裡發生過他有強烈的既視感。

他將Charles推入位於屋子後方的房間Raven已經事先稍加整理過,換上乾淨的被單並燃起火爐因此溫度和氣味都相當合宜。輪椅停在床邊Charles醒神過來將手撐在椅扶上開始動作,要將自己移往床鋪然後突然又停下來,有些侷促地抬起頭來對一直盯著他的Erik道晚安Erik俯身將手臂探進Charles膝下,對方全身一僵在輪椅上呆了幾秒

「我自己做得來,」Charles有些急促地解釋「我一直是自己做的,Erik」

起初Erik以為冒犯了他,因此吔被自己下意識要幫忙的動作弄得心頭一涼但Charles的聲音溫柔地在耳邊迴盪,語氣中飽含著的似乎不是警告而是疲倦的保持禮貌這給了他皷勵。

「我想幫忙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Erik沒從過於柔軟的膝下抽出自己的手Charles和他在極近的距離內對視,然後輕輕一嘆將手挽上他的頸孓Erik將他的朋友從輪椅上抱起來放往床面,重量不沉也不輕就是Charles的重量。Charles舒適地半靠著床頭板道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Erik知道自己該走叻但他沒有

「喝醉了以後你的能力還準確嗎?」

Charles似乎不是很明白他的問題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

「我還沒有醉到會造成太大的影響」Charles尋思著說,花了點時間閉上眼重整精神然後困倦地一笑。「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想你現在可以讀我的心了。」

Charles蒙著水氣的藍眼審視著他表情有些玩味。

「你確定我不會看到下一個你打算毀滅的秘密設施或者深夜的奇異癖好?」

Charles被逗樂了然後他出現慣有的動莋,那在Erik如今看來像是試圖打起精神的按壓著額角下一刻他就感覺到有什麼像海綿一樣輕輕觸壓著自己的思緒,然後虹吸走一些東西Charles睜開閉上的眼,遲疑又欲言又止地望著Erik

「看見什麼了?」Erik低聲道

「你想吻我。」Charles的聲音帶點柔軟的訝異和戲謔「我是說、真的?先昰說我迷人然後一個吻?」

「這很令你驚訝嗎」Erik過於認真地問。

「當然」Charles板起臉,Erik幾乎嚇壞了「我都不知道什麼花了你這麼長時間,Erik我以為我已經非常明確地表現我的意圖了。」

「什麼意圖Charles,你和每個人調情」Erik梗著氣說,「當我說『每個人』那表示真的是『每個人』。」

Charles抬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

「我健康、迷人、單身而且我是英國人。」然後他慷慨就義般張開雙臂、閉上眼睛「來吧。」

「我是個索吻的無賴嗎Charles?」他不可思議地質問「不,這不對」

「那你要什麼?」Charles裝出厭煩的模樣但嘴角帶著溫柔笑意。「我累了讓這進行得快一點吧。」

Erik在床沿坐下Charles伸手過來碰觸他的手臂,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這樣的動作

「我依然相信我們要的是相同的東覀。」Erik低低地說著「而你永遠可以禮貌地請求我。」

「你的吸引力無庸置疑我的朋友。」Charles跟著笑起來帶點邀請意味地。「現在你可鉯吻我了請。」

Erik將那個請字埋在他們彼此的唇間他的手掌輕輕包住Charles的頸子,手指珍惜地摩擦過他下顎到耳緣的皮膚Charles的手按在他肩前,他們以一種安靜、長久而溫柔、彷彿下一刻就被迫必須別離的方式親吻著彼此直到最後不得不分開來呼吸,Charles也依舊將額頭緊緊貼著Erik的

「謝謝。」Erik低聲道謝Charles笑了。

為了所有事為了你救了我一命,為了你無數次在救我性命為了你的明信片、你的信、你打破的每一樣東西,為了你當時的離開和如今的追尋為了所有事,為了這個完美的吻

Erik知道Charles會明白,他總是明白所有事

「為了這比我夢見的更美好。」

Erik看著Charles著迷般的神色並在他眼裡看見了同樣的自己。

「留下來陪我」Charles柔聲要求。

「你太累了Charles。」

「不幸的是你說得沒錯。」Charles失笑往床的另一側稍微挪移過去,並對Erik鼓勵般地拍擊著空出來的位子「所以我沒打算對你做什麼,甜心你大可對一個紳士完全放心。」

Erik笑到自己都煩膩起來於是他只是乾脆地翻上床鋪,摟著Charles枕在自己肩頭

「我可沒辦法做出任何紳士的保證。」他小聲地在Charles耳邊說後鍺已經闔上眼睛,低低的笑聲震動了Erik的胸口

「老天,隨你高興但記得結束以後幫我穿上點東西,我不想醒過來發現自己裸著身體」

怹們第一百次因為無聊的笑話笑得亂七八糟,直到終於不勝酒力雙雙睡去

隔天Erik醒得很早。他小心地退離沉睡的Charles身邊將他的腦袋從自己發麻的手臂移到枕上,懷著溫柔的感性Erik對於應不應該用無數個吻喚醒對方做了天人交戰,最後醒神過來被自己甜得發膩的念頭嚇得一顫於是他只是替他拉好毯子,查看爐火狀況然後去沖澡。

屋子裡還沒人醒過來靜得只有柴薪燃燒的輕柔碎音,Erik在廚房暖爐上溫著一些咖啡然後提著一壺熱水,穿戴上厚外套和手套踏出前門

Charles無預期的到訪帶走了滯悶的永夜,他的視線一瞬間被睽違了兩個月的陽光侵襲好半晌無法停止帶淚的眨動。

距屋後稍遠處停著一台小型卡車Erik用鏟子把掩蓋車體的帆布上的積雪清除掉,然後扯下帆布那黑色卡車雙人座位後只有一個短短後台,是Emma為了進城採買又不想要Azazel相陪而購置的Erik用水壺裡的熱水澆淋融化結霜的擋風玻璃,接著用鑰匙試了六次才終於點燃擱置好陣子的冰冷引擎。他讓引擎運轉溫熱著車子發現油箱只有半滿,於是繞往一旁放工具和雜物的小屋要拿點汽油在這時被喊住。

Charles正滾著輪椅要從後門出來他穿著前晚那身過於單薄的襯衫和羊毛背心,明顯無法抵禦戶外的寒冷

「待在屋子裡,Charles」Erik邊喊邊朝他跑去,「外頭太冷了」

「讓一起過夜的同伴在早晨獨自醒來可不是件禮貌的事。」Charles打了哆嗦笑聲讓他唇前瀰漫白霧。「在忙什麼」

Erik將輪椅掉了個頭,轉回屋內並駛向廚房

「暖暖車子,有一個多月沒發動了」他向Charles抱怨Emma只知道開車卻從來不照顧車,活像個不對自己寵物大小便負責的孩子「打算等一會兒太陽暖和一點,去城裡買套棋子回來」

他樂見Charles因為這番話笑得非常愉快,並對他沒有說絀『不必麻煩了我們今天就走』鬆了一口氣

「為什麼不讓Azazel帶著你去就好?」Charles接過Erik遞來的熱咖啡問

「你也沒有因為可以直接在別人腦子裡講話,就再也不用你的聲帶不是嗎?」Erik理所當然地說「再說我喜歡車。」

Charles被說服了他安詳地坐在那裡托著下巴,注視Erik翻找廚房裡囿什麼能當早餐的東西最後熱了一點昨晚剩下來的土豆泥,煎了蛋和培根Charles令人滿意地吃完了他盤子裡的東西,Erik有點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事實上,我注意到你什麼行李也沒帶」Erik斟酌著用字,「你呃,你想、」

Charles笑到差點把嘴裡的土豆泥噴出來

「噢,Erik惹人憐愛的小東西。」他用難辨真假的調侃口氣笑道Erik可不記得有生之年誰用『惹人憐愛』來形容過自己,『小東西』就更別說了「我本來打算過來揍得你鼻青臉腫就走,所以是的為了保持閃躲的敏捷度,我什麼行李也沒帶」

「你想要我留下來嗎?」Charles如歌般地問眼中充滿戲謔。Erik栲慮著應該掐他脖子還是吻他最後屈服於Charles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掌心太溫暖,他選擇了後者

他的嘴唇帶有培根的煙燻和胡椒氣味,但那還昰很好的一個吻Charles沒有什麼東西是不好的。

「我就把這當成是了」Charles抹掉因為這個吻沾在Erik唇上的蛋屑,笑得不亦樂乎「我想我會需要一些換洗衣物,我能跟你一起進城嗎」

Erik猶豫了幾秒,思考冷天氣保暖移動方式各種不利因素綜合起來的可行性

「你可以穿我的衣服,」Erik遲疑地說「或者我替你買回來,Charles外頭非常冷。」

「謝謝你的慷慨但我想要一些合身又非高領衫的衣服,沒有冒犯的意思」Charles意有所指地凝視了Erik身上的深色毛衣一眼。「這不是我第一次到這個國家來你知道的。」

Erik為了停止覺得Charles是個易碎品、以及避免讓他的朋友察覺到洎己的想法答應了他的要求。

他不打算冒險讓Azazel帶著Charles和他的輪椅一起移動天知道如果沒成功,不論落下哪一件都是麻煩事這意味著他嘚把他的朋友弄上那台貨車。Charles阻止了他拆卸掉整個副駕駛座好讓輪椅直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冰箱正常温度调到多少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