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老师怎么发现的让背故事发视频,不会背,看着书背,不会被发现,该怎么做

裕進明白這一生必定忘不了有┅年某一日,在一間書房裡他用指甲花製成的印度墨,在一個叫印子的女孩腳底畫上圖案

  陈裕进回到祖父母身边的唯一原因是学Φ文。

  十岁到旧金山居住的他只谙粤语也会一两句普通话,像“你好吗”、“谢谢”、“豆沙汤圆真好吃”……

  那怎么够应用趁暑假,母亲对他说:“回去学四个月中文回来时要会写会读。”

  二十一岁的裕进已经约了朋友去大峡谷观光一听,皱上眉头

  “妈妈,钻研中文是一辈子学问不急在一时。”

  陈太太似笑非笑精明的双目看到裕进心里去,“知子莫若母你休想瞒我,爷爷在等你不由你不去。”

  裕进把手臂搭在母亲肩上“待我去完品塔贡尼亚冰川再说。”

  “今年夏季欧洲有日全蚀我不詓亚洲。”

  陈太太一摇身子摔甩儿子的手。

  裕进气馁“好好好,我去学不会不回家。”

  陈太太凝视这个年轻人真难鉯想象已经大学毕业长得足六呎高,浓眉大眼笑容可爱,唯一缺点或是说优点也好,是太过会享受生活始终不觉得学业或事业是生活全部。

  与他姐姐裕逵不同裕逵一早进了名校,现正修硕士

  刘太太感喟说:“我小时候,父母习惯从来不碰触子女四肢不潒你们,动辄拥抱亲吻”

  裕进把脸贴到母亲身边,“那多可怜”

  “你们这一代确是不一样了。”

  小小裕进最爱抱宛如葃日,三两岁的他一点小事就嚎啕痛哭非要妈妈抱着哄不可。

  有一首儿歌他常常唱,叫“弹跳弹跳宝宝我在妈妈膝上蹦跳”,歲月如流今日已经成年。

  他抓起篮球“我去找袁松茂。”

  袁松茂是他好同学来自香港,毕了业打算收拾行李返家。

  裕进同他打听:“听说香港的女孩子最骄傲。”

  袁松茂笑“最美,当然最冷”

  “也有人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标致了”

  袁松茂不以为然,“吃不到葡萄的人自然都那样酸溜溜:呵花不再香月不再圆,还有时势不再好。”

  “依你看怎么样?”

  “仍然大有可为回去,住我家我带你到处逛。”

  裕进说:“我对城市生活不大感兴趣我一向喜欢大自然。”

  “这个城市完全不一样”

  “你说得它好似一个女子般。”

  “保证你不会失望”

  袁松茂父亲在都会经营广告公司,十分有脑筋兼莋数码摄影,搞计算机特技非常吃得开,不是不受经济低潮影响但安然无恙。

  年轻人说走就走手提行李一件,就上了飞机旁邊坐两个混血女孩,袁松茂起劲攀谈裕进呼呼大睡。

  醒过一两次还未到,裕进诉苦:“最怕乘长途唇焦舌燥。”

  松茂答:“行政人员每月起码飞三五次”

  裕进:“我才不要穿西装挽着手提电脑跑天下做信差。”

  “你这样疲懒想做甚么”袁松茂说。

  “租两亩地种草莓闲时在果树荫下写诗。”

  松茂没好气“也许有入世未深祟尚浪漫的女孩会跟你去。”

  裕进用外套遮著头再睡

  这次很快到了,睁两眼见松茂正与混血女交换电话地址。

  一出来就看见爷爷亲自来接他抬着头,一脸盼望

  姩轻的裕进鼻子发酸,不论学不学得到中文都应当回来。

  他一个箭步上去紧紧搂住祖父

  老先生眉开眼笑,“裕进你又长高了”

  裕进一眼看到祖父缺了一只门牙。

  “爷爷我陪你去镶好牙齿。”

  “谁看见算了。”

  裕进怪心疼“我看见。”

  “好……”老人忽然起劲起来真的,万一要见孙媳妇整齐一点。

  家里还雇着司机把两个年轻人载回家。

  袁松茂说:“別忘记联络”摇手道别。

  祖母正在搓麻将特地放下牌来看裕进,“都是你妈祟洋,把我儿子叫了去外国陪她一年见不到一次。”

  陈老太太比媳妇矜贵外国生活到底清劳。

  她转过头去同牌搭子说:“我才不去外国长住左一句清人,右一句支那受不叻。”

  裕进把祖母重新按在椅子上替她摸一张牌,“一只鸟有没有用”

  牌搭子都笑起来,“原来在做索子”

  裕进淋一個浴,喝了绿豆汤取过中文报纸,试读新闻:“先夫:九十二……主内安息”

  祖父过来,“嘘这是讣闻,叫你祖母听见了要骂伱过来,帮我做模型”

  祖父有个特别嗜好,他喜欢在瓶子里装砌模型帆船真考耐心,一坐整个下午用小钳子伸入瓶颈逐件砌恏。

  裕进眼力好手指够力,一下子做好一半

  祖父高兴得不得了。

  牌局散后祖母过来同他说话。

  天气热裕进摊在藤榻上,看到祖母脚上有痱子粉想起极幼时,祖母也替他扑粉然后把他的胖手胖脚搂在怀中。

  他仿佛看到小小的自己到处乱跑鼡蜡笔在墙上涂画。

  “这次好了多住一会儿。”

  真热街上全是人,大厦每一个单位都有人搓牌要不,拔直喉咙唱歌真是個嘈吵的城市。

  裕进在杂声中睡着

  第二天早上他上门去学中文。

  邓老师怎么发现的是一位中年太太姓邓,住郊外

  鄧太太的教学方法颇为特别,像古时书塾琴棋书画一个人包办。

  裕进不但要读书写字还练习法国画,并且欣赏戏曲音乐每天三尛时很快过去。

  下午也有一个女学生上门十分留意陈裕进。一日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借故说:“丘永婷想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

  裕进不假思索地说:“已经订婚”

  那个叫永婷的女孩子不错略具气质,但是裕进喜欢的女孩子不属那类型,一口拒绝

  他记性好,学得快邓老师怎么发现的不教会话,专心传授诗词裕进十分吸收。

  正当老人家庆幸从未见过那样听话斯文的年轻人の际魔鬼的引诱来了。

  那已是晚上十时裕进躺在床上看自然记录片:一群啄木鸟将一棵大树啄成蜂窝,每个小洞内储藏一枚橡子预备过冬。

  裕进觉得可笑看上去多像人类的银行保险箱。

  电话忽然响起“喂,出来玩”

  “甚么?我都睡了”

  “神经病,快起来”

  “今天是我二十二岁生日。”

  “哟失敬失敬。”

  “快出来十分钟后我来接你。”

  裕进只得换仩便衣果然,袁松茂的吉普车立刻到了

  他大声叫:“男人的身体机能在我们这年纪已经开始衰退,来快快悲情地庆祝。”

  車里还有两个朋友都像喝过一点酒,情绪高涨大声说笑。裕进不由得说:“让我来开车”

  松茂也不客气,“你听我指挥现在矗驶,到了小路尽头转右,再向前拐左,上公路看着市区指针……”

  像人生路一样,见招拆招见一步走一步,不知走往何处

  以他们,在小康之家出生已是走在康庄大道上,只要不犯错可以顺利、舒服地到达目的地。

  有些人就没有那么幸运生在荊棘堆,不知要如何挣扎才出得来

  “转进这个停车场。”

  使裕进诧异的是快深夜十一点了,车龙不绝处处是夜游人,进酒吧门口还需轮候

  噫,不是说经济不景气吗

  终于进去了,听见一组爵士乐队正在演奏气氛的确不错,站了片刻才等到空台子

  大家叫了啤酒,袁松茂已经开始与隔壁台子一个穿露背裙的女子挤眉弄眼

  裕进劝道:“不是同来的不要搭讪。”

  松茂答:“那到这酒吧干甚么”

  他同来的朋友已经找到对象坐到别处去了。

  风气竟这样开放裕进又一次意外,他还一直以为东方是東方西方是西方。

  与露背女同在一起的男生已经怒目相视火药味十足。他说了女友几句但是那冶艳女不听他的,索性对牢裕进怹们笑

  袁松茂示意她过台子。那一个晚上活该有事那女子一站起来,已经被男伴拉走

  袁松茂喊:“喂,你不可勉强这位小姐!”

  电光火石间他面孔已经吃了一记耳光,接着那个女郎也挨了一下,顿时尖叫起来

  裕进叫:“住手,不得打人”

  那人伸手一拳,被裕进眼快隔开袁松茂扑过来往那人腹部打去,那人退后几步撞跌台子,场面混乱起来

  警察不知在甚么时候巳经掩至,效率高得叫人吃惊全部有关人等都带到警局问话。

  在街上风一吹,大家都清醒了默默无言。警察说:“请出示身分證明文件”

  奇是奇在三个年轻人都拿护照。

  袁松茂解释:“没事玩得过分了,以后会收敛对不起,劳驾了你们”

  警察扳着脸:“真的没事?”

  “不打不相识现在是了。”

  警察又问:“在外国也惯性这样争风?”

  大家看向那个女郎不甴得倒抽一口凉气。

  灯红酒绿之下觉得她销魂,在派出所无情的日光灯下只见她憔悴的黑眼圈已经糊掉,头发枯燥焦黄叫他们嚇一大跳。

  警察似笑非笑:“可看清楚了”

  派出所释放了他们四个人。走到门口那女子问:“谁送我回家?”

  三个年轻侽子像见鬼一般跳上出租车就走

  回到家,天已经蒙蒙亮祖父早起,在园子练太极拳看到孙儿,奇问:“一身汗到甚么地方去叻?”

  “嘘别叫祖母看见。”

  “裕进社会风气不好,你交友需分外小心”

  “去淋个浴,我带你去逛花市”

  裕进陪祖父去买花,他看到了许多亚热带土生花朵:茉莉、姜兰、栀子、金白香气扑鼻,叫他迷惑

  小贩与老先生熟稔,攀谈起来:“昰你孙子这么英俊,又听话”

  “还在读书?呵大学已毕业了。”

  “好福气很快就有曾孙。”

  太阳升起热浪来了,裕进背脊又开始凝着汗珠回去,恐怕又得淋浴

  到家,插好花袁松茂电话追至。

  “别再找我我们已经绝交。”

  “昨夜嫃对不起”

  “剎那间甚么事都会发生,幸亏无人带枪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你本来浮躁的性格在这流动的都会更加危险”

  “我今天正式上班。”袁松茂说

  裕进意外,“在甚么地方”

  “家父的广告公司。”

  “呵子承父业。”

  “他叫我好好干否则,公司传给姐姐、姐夫叫我乞米。”

  “哗宁可信其有。”

  “几时到我公司来看看”

  “对不起。”裕進说:“我俩已经绝交”

  除了学中文,裕进也没闲着他陪祖母逛街购物,时髦的她极爱打扮买的都是半跟鞋,裕进亲手服侍她試鞋售货员都忍不住抿着嘴笑。

  “五号太小请给双五号半,连咖啡色的也一试”

  有一位中年女客走进来,看见这个殷勤的姩轻人十分喜欢,坐在他旁边吩咐:“替我拿七号来看一看。”

  裕进并不解释又喊出来:“露趾银色七号。”

  结果还帮人镓做成了生意

  祖母钟爱地凝视他,“裕进你立定心思游戏人间?”

  裕进陪她去喝英式下午茶

  裕进想起来才答:“也不┅定,也许会教书”

  他替祖母斟茶,“这是英国人唯一留下的记认”

  祖母答:“已变了许多,从前倒底都崇洋设法到外国留学,学洋人的玩意儿现在鼓吹另外一套。”

  裕进点头“换下洋装穿中装。”

  祖母的意见十分精灵“是改良唐装,又加些東洋味近年竟无故刮起东洋风来。”

  “我们这一辈上了年纪的人对新作风有点不习惯”

  裕进轻轻说:“也不能一辈子做殖民哋——”

  这时,陈老太碰见了熟人一位中年太太带着女儿索性在他们那桌坐下。

  “我女儿嘉盈你们都来过暑假,大家谈谈”

  那女孩皮肤白晰,有点骄傲说自剑桥回来。

  裕进不发一言非常客气,那女孩也不多话

  不,她也不是裕进喜欢那一类型

  半晌,她问:“最近看甚么书”

  裕进微笑答:“《心灵鸡汤》。”

  那汤嘉盈睁大双眼“你说笑。”

  裕进泰然说:“为甚么不简单、易读,又有共鸣它们现在还分门别类;有给毕业生的鸡汤及新任母亲的鸡汤,妙不可言”

  汤嘉盈说:“我佷欣赏你的幽默感。”

  “你呢”裕进问:“你看甚么书?”

  汤小姐昂一昂头裕进满以为她要背出几个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南媄洲作家大名,如聂路达与马尔盖斯之类结果没有。

  终于她说:“我重看了金庸全集”她有点喜欢陈裕进。

  裕进笑笑总算囿人愿意踏出第一步,不过她仍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汤太太还有点事带着女儿嘉盈告辞。裕进结帐他与祖母刚要走,忽然见到湯太太气呼呼赶回来像是忘了东西。但不是她有点?腆同裕进说:“下星期六是嘉盈生日,请你来吃顿便饭”裕进连忙答:“是昰是,有时间一定来”汤小姐太过分了,大热天把略胖的中年母亲差来差去,自己为甚么不开口呢!他与祖母上车老太太探头过去問:“汤嘉盈好不好?”裕进不置可否她没有炽热的生命,二十多岁的一生中没有流过泪淌过汗整个人是小资产阶级社会层一件摆设,父母优厚条件栽培下的所谓淑女裕进自问没有资格抬一件这样名贵的装饰品回家供奉。陈老太轻轻问:“太瘦”裕进改说:“今日收获颇佳,买了七双鞋”“可不是,许久没有试过那么畅快”到了周末,裕进假装忘记约会甚么表示都没有,在家里重看星球大战彡部曲他听见有人来电话催促,祖母同对方说:“他祖父有点事与他出去了,不知道几时回来没说起。”装老糊涂真好真合拍,裕进甚爱祖母作风没多久,裕进手提电话响他去接听,对方听到电影配乐便吟道:“许久许久之前,在非常非常遥远的星座里……”是袁松茂。“又是你!”“可不就是我怕你在家闷死,特地来打救你要不要出来玩?”“我实在不想再上派出所”“听你这张烏鸦嘴,我在公司里拍摄一套广告要不要来探班?来就买十个八个水果上来”“不来。”“唏不来拉倒,要你这种朋友干甚么”“周末也需工作?”“本都会不分日夜假期”“我考虑一下。”袁松茂说:“等你”挂了电话,星球大战熟悉的特技忽然有点闷他換套衣服,同祖母说:“我出去一会”陈老太微笑,“无论家庭背景有多好功课如何优秀,年轻人的荷尔蒙总是叫他们坐立不安”裕进有一个头脑最科学的祖母。他驾车到办馆买了水果照地址找上门去。一按铃就听见欢呼声接着袁松茂亲自来开门,嘴里一边说劳駕双手一边接过果篮,身后工作人员立刻捧着去分派

  整个工作室闹哄哄,生气盎然

  有人播放罗兰希尔的怨曲,摄影师与模特儿随着音乐款摆身子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

  在这里每个人必须苦干才有收入,裕进喜欢这样的环境

  这一天拍摄的是减肥藥广告,模特儿举起双手露出干净洁白的腋窝,在镜头前搔首弄姿

  半晌,她累了说声:“我也要吃西瓜”,导演立刻喊停“夶家休息二十分钟”。

  接着有助手上前递切开的水果及矿泉水给女主角。

  那小女生一抬起头裕进就呆住了。

  常常听见有囚形容眼睛像寒星裕进一直认为是陈腔滥调,星也就罢了也许人家双目的确明亮,但怎么寒冷呢

  可是,经过今晚他完全明白叻。

  那女孩有小小鹅蛋脸皮肤白晰,一双天然细长浓眉像画出来的一般她的眼神冷冷,可是亮得连在角落的陈裕进都看到她

  袁松茂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可是真漂亮”

  “做广告公司可时时遇见美女。”

  “请问她叫甚么名字?”

  “名歌星孟洳乔你都不认识”

  原来他们说的并不是同一人。

  “不”裕进连忙说:“不是女主角,是她身边穿小小白衬衫工人裤的助手”

  “她?不知道我替你去打听一下。”

  袁松茂一走开裕进便听见有人叫那女孩:“印子,过来一下这件衣服需要熨。”

  那女孩立刻高声答应

  袁松茂走过来,“她姓刘叫刘印子,才十七岁是孟小姐的助手。”

  留下印子多么别致的名字。

  “买汽水香烟、打电话叫车、到银行提款、往邮局寄信……明白吗”

  “像孟如乔这样的名人身边,雇有保镖司机、秘书、保母、助手及家务女工等多人服侍当然,还有我们广告公司户口负责人”袁松茂不忘自嘲。

  “为甚么做这种工作”

  “听过这种话,职业无分贵贱用劳力换取薪酬,天经地义”

  这时,摄影师小丁走过来“在说印子吗?有一则香皂广告想找她拍摄”

  袁松茂问:“用她做主角?”

  “她肯穿泳衣上场”

  袁松茂忽然转过头来问裕进:“你说印子该不该拍出浴?”

  裕进答:“当嘫拍求出身,有何不可”

  “是,很多少女愿意做”

  “我们旨在推销货品,手法绝不猥琐”

  那天晚上,裕进借故留到半夜不想离去。

  趁刘印子收拾化妆箱他走近她,咳嗽一声

  短发的她没有抬起头来,雪白后颈上有一个紫青色纹身图案费點劲看清楚了,是个空心中文“气”字

  裕进又咳嗽一声。她终于抬起头来客套地微笑着看着他。

  裕进忽然汗出如浆他深深吸进一口气。

  “你好我叫刘裕进。”

  她点头“你是带水果来探班的人,谢谢你樱桃甜极了。”

  她把化妆品逐件抹干净放好唇膏印、胭脂印,都深深浅浅印在纸巾上。

  “要走了吗我送你。”

  “不用司机会载我。”

  他们一直做到凌晨两時才收工

  裕进终于不得不走。

  袁松茂过来拍着他肩膀“我这份工作怎么样?”

  “很好对,茂兄几时拍那只香皂广告,记得通知我”

  “咦,同窗数载我不知你患偷窥症。”

  “现在你知道了”裕进微笑。

  袁松茂忽然忠告他:“陈裕进伱这人比较单纯,不适宜结识这个圈子的女孩这些女子通常有复杂的背景及较大的野性。”

  “你看中了刘印子”

  “她在短短┅刻已在你心中留下印子?”裕进又点头

  “那么,你不枉此行了”

  “不是警告我切勿接近吗?”

  袁松茂笑起来“但是,危险的女性通常妖冶可爱况且,男人有甚么损失”

  这是世俗一般看法。

  袁松茂问:“有车子来吗”

  车子驶经大厦角落,却看到一个高挑的人形站在那里咦,正是印子

  他轻轻把车子停下来,“载你一程”

  她浅浅一笑,“我等出租车”

  “这种时候,一个女孩子站在街上危险请放心,我不是坏人”

  “这个都会能有多大。”

  她终于上了车“山村道,你可知噵路”

  她拎着化妆箱,可是自己脸上十分素净愈夜,双眼愈有神

  “我叫陈裕进,是袁松茂的朋友”

  印子教裕进在适當的地方转弯,深夜交通比较松动畅快,只是仍然燠热她却似冰肌无汗。

  她淡淡答:“接走了乔小姐”

  车子驶抵一幢旧房孓,裕进说:“我送你上去”

  她用手一指,裕进抬起头高高看上去原来天台上还有僭建平房。

  裕进一时不想回家独自开车兜风。

  真笨换了是袁松茂,一定知道该怎么做他却连电话号码都没拿到,更别说是下一次约会了

  他应该问:“周末做些甚麼?可想出海”或是“有个小地方,冰淇淋非常好吃”

  她的秀丽叫他震惊,平时也很调皮的他已无心卖弄口才终于回到家的时候,祖父已经起来

  “不!”裕进否认,“睡不着出去走走。”

  “一个人还是同女朋友?”

  裕进改了话题:“祖父你可昰盲婚”

  “不,你祖母是我燕京大学的同学我读化工,她读外文我俩自由恋爱。”

  裕进笑“我没得到你们优良遗传。”

  “你爸说你有点心散”

  “他已经很客气。”

  “是甚么困扰你”

  “爷爷,我最大目的是同我喜欢的人一起说说笑在┅个无云的晚上观赏繁星。”

  “很好的享受”老先生点头,“那么你何以为生呢?”

  “爸妈会赠我一间向海的两房公寓及一蔀好车”

  “生活费用可有着落?”

  “我可以教书学校假期特别多,工作时间短适合我这性格。”

  “我觉得并无不妥祝你幸福。”

  “真的”裕进大喜过望。

  “不过你父母希望你较有野心。”

  “不!”裕进坚拒“我不要营营役役,交际應酬扩阔生意网。”

  “那么你父母的电子零件生意由谁承继呢?”

  “姐姐”裕进不加思索。

  “她是女孩子呀”

  裕进大笑,“这样时髦的祖父也终于露出马脚歧视女孙,哈哈哈哈”

  祖母出来,“哗大清早笑声震耳,说甚么这样高兴”

  老先生笑答:“改天裕进走了,屋内又一片静寂”

  “我们应当庆幸他来陪过我们。”

  裕进看看时间“我要上课去了。”

  他去淋浴更衣不知怎地,总觉得有一双大眼睛在看着他裕进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

  裕进到了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处发觉丘永婷也在。

  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穿着黑色香云纱旗袍非常优雅,她同裕进说:“今日永婷与你一起上课”

  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說:“案头有一本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你俩随便合作翻译哪一首用中文写出来,作为测验”

  裕进睁大眼睛,这样深不可测的功课叫他如何应付?他刚学会写百来个中文字

  他随手翻到其中一首。

  “第八十一首来,让我们读一次”

  “如果我活到可鉯写你的碑文-——”

  “不,”永婷说:“墓志铭”

  “或是你生存到我在地里腐败,至彼时你音影常存而我早已被遗忘。”

  裕进已经做得一额汗有些字他不会写,靠永婷帮忙两个华裔比外国人还狼狈,挣扎着逐句记下

  “你名字将享永生,而我则莠腐只得一个坟墓,可是你长存在人们眼中藉我温和的诗句,万人聆听、万声唱颂凡人死亡,你却永生这是我笔的力量。”

  丘詠婷忽然说:“你会以为这些诗写给他爱慕的女性”

  裕进笑笑,“所有同类的十四行诗包括‘我可否将你比作一个夏日’都是献給他的赞助人威克萨斯伯爵。”

  永婷也笑“这样好诗,却由男人送给男人”

  是邓老师怎么发现的,“这么快完成了”

  怹们大声答:“是。”

  邓老师怎么发现的说:“且去听琵琶演奏我来改卷子。”

  永婷问:“二甚么”

  “二胡,还有高胡是胡琴简称,胡即由西域外国人传入,同番一样:西红柿、番石榴一听就知道不是中国原品种。”裕进解释

  永婷微笑,“你知道得不少”

  “我刚看罢本期‘史特拉’音乐杂志,详尽介绍中国弦乐”

  “可是二胡声如此苍凉-——”

  邓老师怎么发现嘚探头出来,“上课时不要闲谈”

  像所有学生一样,教师愈不让他们做甚么他们愈有兴趣。

  裕进朝永婷扮一个鬼脸

  邓咾师怎么发现的改完了他们的翻译卷,“九十分”她说:“还有进步的余地。”

  两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地离开邓老师怎么发现的的家

  永婷鼓起勇气,“裕进同学我想去买些中文参考书,你愿意一起去吗”

  裕进冷静下来,他轻轻说:“我已约了朋友”

  永婷失望,“那么下次吧。”

  她不擅掩饰内心感情明显地失落。

  丘家司机将车驶近永婷上车,背影都看得出寂寥裕进褙后传来一把声音:“为甚么叫永婷失望?”

  裕进转过头见是邓老师怎么发现的,笑笑答:“因为我不想伤害她”

  邓老师怎麼发现的轻轻说:“恐怕没有缘分。”

  “是我心里早已有别人。”

  “那是一个很出众的女孩子吧”

  “只不过在我眼中独┅无二而已。”

  邓老师怎么发现的笑笑:“但愿你俩永远不用伤心”

  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很明显地给他俩制造机会,真是个有惢人

  裕进买了一大叠中文报纸,逐项头条读出来

  --“可疑船只疑载逾百走私人口。”

  “七百幢旧楼需实时维修”

  “匼金价疲弱促使找寻伙伴。”

  祖父说:“好象进步多了”

  裕进答:“妈妈还要我读小字呢。”

  祖母笑不可仰“裕进,大芓小字都是一样的是中文字”

  裕进抓抓头,“小字多且难”

  可是,稚嫩的心已经朝某一个方向飞出去不想返家。

  “他姐姐比他沉着”

  “裕逵的确少年老成。”

  裕进忽然有点想家凡事,可与父母或大姐商量

  不过,幸亏祖父母也是申诉好對象

  他开口:“有这个女孩子-——”

  祖母非常有兴趣,“噢有这个女孩子吗?”

  “她是一个模特儿兼职化妆师,长得┿分漂亮”

  祖母看着他:“你们这个年纪,重视外形多过一切”

  “她的眼睛-——”

  “大而精灵,像会说话可是这样?”

  “祖母你怎么知道?”裕进纳罕

  祖母哑然失笑,“我都见识过我经验丰富。”

  “如有机会可以带她回家吃饭吗?”

  “祖母永远欢迎你同你的朋友祖母的家即是你的家,大门永远打开但是,别以为人家会稀罕跟你回家吃饭”

  “谢谢祖母,我明白”

  “她叫甚么名字?”

  “这么早已在社会工作家境平平吧。”

  “甚么都瞒不过你老人家的法眼”

  “漂亮嘚女孩子,在这个奇异的都会中永远不会寂寞。”

  裕进说:“自小学起我见惯洋童的大眼睛,那都是不同颜色的玻璃珠空洞,毫无灵魂但是印子的眼睛却完全不同。”

  祖母百分之百了解“那是因为你钟情她的缘故。”

  “别多说了陪你爷爷看牙医去。”祖母说

  这才是最重要任务,但凡老人家平日想做而又不大提得起劲的琐碎工夫裕进都一一代劳。

  屋里坏了的灯泡全换上噺的会吹口哨的水厕修妥,滴水水龙头整好还有,洗衣干衣机买了套最新款式替祖父置了手提电话。对家庭医生不满另外找了个較细心体贴的女西医,同司机说踩煞车掣不要太用力……

  凡事都由他出头,裕进可不怕麻烦来回开两小时车去买祖母爱吃的绿豆糕。

  连带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都得益家里水果不断。裕进说:“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

  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感動地说:“学中文真有益。”

  旁晚袁松茂电话来了,“出来”

  “当然是于你有益的事。”

  裕进心一动“印子拍广告?”

  “带三打啤酒及蛋糕、两支香槟、一条香烟、水果汽水若干明白没有?”

  “你不刮些便宜你真会死”

  “说得对,”他惢平气和“我会死。”

  裕进立刻丢下一切去办货幸亏他零用金充沛,再说食物茶水花不了多少。他也没忘记老人着办馆送水果回家。

  手提电话响:“有人要吃鲍鱼鸡粥”

  裕进笑对茂兄说:“那人是你吧。”

  “我替你到上环最好的孖记粥店去买”

  “我感动得鼻子发酸。”

  办齐所有贡品已是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一按天祥广告公司的门铃几乎全体职员扑出欢迎。

  “嘩还有烧鹅腿。”

  “三丝炒?兼扬州炒饭”

  “他竟送我们一架卡普千奴咖啡机。”

  “我这才相信世上真有朋友这回事”

  几十个人,裕进只看见远处一双朝他招呼的黑眼睛他把双手插在口袋里不出声。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很知道自己的命运了。他体內有些甚么再不属于他自己,像系着一条无形丝线操纵在另一人手中。

  有人说:“咦印子,有你最喜欢的樱桃馅饼”

  原應开心才是,但不知怎地裕进有点惘然,又略觉心酸竟低下头,不知说甚么才好有人轻轻问:“你好吗?”

  抬起头他看到印孓就站在他面前。他清清喉咙尽量镇定地说:“祝贺你做主角,酬劳一定理想”

  她微笑,“全靠茂兄争取”

  袁松茂走过来,“这次八千下次就一万了。”

  裕进纳罕“不是以百万计吗?”

  “先生那是成名的红星,千万都有明年吧,明年就轮到劉印子了”

  印子头一个笑出来。

  印子上身穿着泳衣下身穿短裤,美好身段尽露站在特制水龙头下,直洗了三四个钟头

  “哗,要不要重拍七十次”裕进说。

  袁松茂转过头来“嘘。”

  印子的手指头、皮肤都皱了

  导演看着努力演出毫无怨訁的刘印子,问摄影师:“你看怎么样”

  “你我都是有经验的人。”

  “是刘印子小姐指日飞升。”

  “你看她印堂已透出晶光压都压不住。”

  “真人漂亮镜头下更清丽。”

  “我是你就实时同她签三年约。”

  这一切都听在裕进耳中。

  怹听他们讲得那么神奇玄妙不禁好笑。

  广告拍到天亮裕进寸步不离,奇怪一点也不闷不累,只要能够见到她已经很高兴。

  终于拍完了大家都松口气,笑容与肩膀都垮下来预备收工,印子却还在多谢每一个工作人员

  裕进过去轻轻说:“我送你。”

  她转头说:“你救了我我都拍得要哭了,几十双眼睛盯着我淋浴幸亏你带着美食出现,转移他们注意力”

  裕进安慰她:“許多美女选举的参赛者比你今日穿得少。”

  她低头收拾杂物裕进发觉她后颈那个纹身图案变了样子,这次是一个“美”字。

  “啊”印子摸一摸后颈,“不是真的纹身不过是用印度墨画上去的图案,导演说:‘给一个特写添些震撼感’。”

  裕进还是第┅次听到印度墨

  印子自化妆箱取出一小瓶墨色墨水,“是用水腊树花汁制成的墨水给皮肤吸收之后,历久不退印度妇女用它在掱脚上描花,以示吉祥”

  她用化妆笔蘸了墨水在他手臂上写了一个“力”字。

  裕进说:“我见过尤其是新娘子的手心手背,畫得密密麻麻”

  这时,最后一个工作人员啪一声关掉水银灯离去

  两个年轻人在黑暗中笑了。

  裕进送她回家鼓起勇气问:“星期天有空吗?”

  “我要跟乔小姐开工”

  裕进涨红面孔,刚以为没希望了她却又说:“收工我打电话给你。”

  她蓦嘫抬头“糟,下雨了”

  “下雨有甚么可怕?”

  印子却笑起来“我家全屋漏水,我得帮阿妈准备盆碗接水不与你说了,再見”

  她奔向前,又回转来说:“谢谢你”

  然后??奔进旧楼。

  裕进下车抬头在晨曦的大雨中看向天台的僭建屋。一间漏水铁皮屋里住着这样的明媚才十七八岁就得养家养自己,整个大包袱挑在肩上是甚么样的人家这样早就叫女孩子出来挣钱?

  裕進回到家祖父母在等他。

  祖母眼尖“哗,天亮才返淋得似落汤鸡,添了纹身”

  裕进笑:“怎么不骂我?”

  “你不是峩的儿子不是我的责任,我才不会得罪你孙子净用来疼惜,宠坏了也应该”

  裕进更是哈哈大笑。

  “纹身不是真的隔段时間可以洗脱。”

  “你妈叫你打电话回去讲中文。”

  “立刻打这难不倒我。”

  “她说裕逵在三岁时普通话已十分流利,伱只会说‘你好吗’。”

  裕进想一想:“还有‘再见’、‘谢谢’”

  “还有时时玩通宵。”祖父揶揄他

  裕进找到母亲,“你好吗我累,我睡来不及,唉”他改用英语:“宁学拉丁文,不学中文”

  “裕进,真挂住你家里没了你咚咚咚跑上跑丅的脚步声,十分寂寞”

  裕进诧异:“妈妈,我十岁之后就已经不再咚咚咚乱跑”

  老妈对时间空间有点混淆,叫裕进恻然

  “大学来信,已收你九月读硕士班”

  “稍后我们或许来看你。”

  裕进忽然打了一个呵欠捱了通宵,终于累了母亲叮嘱幾句,挂上电话裕进接着去上课。

  只觉得常用的三千个中文字中没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看著他“照说呢,上中文课不得担天望地用手撑腮,头伏在桌上”

  “但你自幼受西方教育,你们重视自我不受规矩束缚。”

  “奇就奇在学得比我们还多”

  “不,每个实验室里都有出色的华人学者”

  “可是他们读得那样苦:自律、忘我、遵守规则……”

  裕进说:“只要达到目标就好。”

  “学习过程应当是享受不是折磨。”

  裕进忽然问:“爱情呢”

  邓老师怎么發现的却开放地与他讨论:“爱一个人,少不免患得患失”

  裕进点头,“是应该欢愉的吧!”

  邓老师怎么发现的温和地答:“看你爱的是谁”

  裕进用力擦手臂上的“力”字,“爱得愈深是否愈吃苦?”

  “对方不一定爱你啊!”

  “那又该怎么办呢”

  “理智的人,应当知难而退”

  裕进不出声,把头埋在手臂中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心想:这大男孩,爱上了谁呢

  “咦,”裕进忽然发觉:“我的中文几时说得这样好”

  “因为我不谙英文,你只得陪我讲中文”

  回到家,裕进滚在床上一下孓睡着。在很深很深的黑梦中他看到了印子,她大眼睛忧心忡忡“裕进,我家漏水”“我帮你”,他说可是整个屋顶像筛子一样,裕进根本帮不到

  电话铃响了又响,把他叫醒是袁松茂的声音:“开电视,扭到第七台”

  裕进惺忪,“好好好”

  荧幕上出现巧笑倩兮的刘印子,裕进清醒了经过计算机背景处理,在室内淋浴的她忽然出现在瀑布下清绿的山崖,洁白的水花使秀丽嘚她看上去像个仙子。

  裕进不知如何回答

  “人人赞好,有口皆碑裕进,我爸高兴得不得了发下奖金,说我是可造之才承繼天祥广告公司有望。”

  “没想到这么快播出来”

  “有没有请印子拍第二个广告?”

  “已在进行中这次,是洗发水”

  “还有一个卫生巾的广告在接洽中。”收入好了!也许可以搬到一间不漏水的公寓去

  “你与印子进行得怎么样,接吻没有”

  袁松茂啧啧连声,“速度太慢了”啪一声扔下电话。

  裕进整晚等广告再播小心录起来,一次又一次欣赏

  祖母探头过来,“咦这是谁?”

  裕进连忙拉着她一起看“祖母,这个女孩子可漂亮”

  祖母看完了片段,微笑不语在她眼中,所有青春奻都有三分姿色都差不多样子,到了某一年纪相由心生,若不努力修炼内涵后果堪虞。

  “果然是一个模特儿”

  “祖母,她会成名”

  祖母忽然找来一个小小册子,翻到某一页“裕进,你知道爱?莉迪坚逊”

  “美国十九世纪著名女作家及诗人。”

  “迪坚逊一早写了这首诗你读给我听。”

  裕进接过轻轻读出

  “我是无名小卒,你是谁

  别说出去,他们会大肆宣揚-你知道

  多么扰攘,像一只青蛙将姓名喋喋,整个六月般生命诉诸倾慕的沼泽!”

  读毕,裕进不出声

  半晌,祖母说:“不过这话也只有最出名的名人,厌倦了出名看穿了名气的大作家才敢说。”

  “可不是把群众视作一片沼泽,把喜风头的人諷刺比青蛙”

  祖母微笑,“所以名气不过是那么一回事,拥有了也不稀罕”

  “有了名,才有利印子需要负担家里。”

  祖母点头“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星期六家里电话响了。

  裕进惊喜“咦,不是说要工作吗”

  “孟小姐看到广告,说我不会专心工作已开除我。”

  印子语气沮丧说不出的低落。

  明显地有人已开始妒忌,打压要趁早

  “你不是已與天祥签约?”

  “计部头不是算月薪,我怕开销不够”

  “你愿意出来谈谈吗?”

  “在半月咖啡座见面吧”

  裕进早半小时到商场,到处逛看到一家小小纹身店。

  一个女孩子出来招呼他:“随便参观”

  她打扮成六十年代嬉皮士模样,耳后有┅和平标志纹身额前一颗朱砂,最奇突的是舌尖上打一枚钉子。

  她像是知道客人想些甚么笑笑答:“不,不痛是,吃冰淇淋囿点不方便”

  “假如一时不能决定,我们有纹身印贴出售”

  裕进心一动,“有无印度墨”

  “你说的是指甲花汁?这包粉末冲水调和可作多种用途。”

  时间差不多裕进赶去咖啡座。

  印子迟了十分钟裕进心甘情愿等候。

  真凑巧她额中央吔有一点红色朱砂装饰。

  裕进用手轻轻一指“这叫做并蒂,印裔妇孺用来辟邪”

  “昨天拍的化妆广告,一时擦不掉”

  “那多好,至少穿着衣服有进步。”

  才说出口已经知道造次,立刻用手堵着嘴

  可幸印子没生气,只是伸手打他手臂

  “别担心收入,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是半个外国人,怎么会知道这种谚语”

  “我正努力学中文。”

  “别喝茶了陪我箌沙滩走走。”

  裕进车厢里有小小沙滩椅摊开来让印子坐在树荫下。

  半晌印子松弛下来,诉说心事

  “去年,母亲工作嘚小制衣厂结束她失业至今。”

  裕进不予置评只借出耳朵,这年头中年妇女不好找工作。

  “我们家手头一向不宽松如今哽加困难,我只好努力工作”

  印子心急如焚,“我希望走红喊高价,拿钱回家安置妈妈及妹妹。”

  裕进意外“你还有妹妹?”

  印子露出笑容“是,十五岁读高中,非常调皮”

  裕进忍不住问一句:“你父亲呢?”

  印子看着远处“十年前巳拋弃我们,走得无影无踪”

  他心头一阵难过,替印子不值

  他改变话题:“妹妹叫甚么,影子”他不忘调笑。

  印子微笑“叫罗萨萝,今天生日”

  “咦,我们替她准备礼物才是来,回市区去”

  印子尴尬地说:“我们想节省一点。”

  “呮送一件礼物可好她喜欢甚么?”

  印子着急“我知道你慷慨,可是-——”

  印子的声音低下去“可是妹妹收到礼物一定很高興。”

  “我们快去挑选”

  裕进想送一只手表,可常用又有记念价值,他取出信用卡义无反顾,速迅成交

  又买了蛋糕,送印子回家

  他说:“你与家人庆祝,我不进去了改天再拜访。”

  他不想扮那种古老文艺小说中阔客买了大推礼物趾高气揚地走进贫女家中耀武扬威,金钱万岁

  他轻轻说:“别说我有份,免妹妹觉得突兀”

  看着她进去了,裕进才掉头走

  那忝晚上,半夜大雨裕进想赶去帮印子接漏水。

  第二天一早她打电话来,只是说:“有空吗请你喝茶。”

  “上午我要上课丅午怎么样?”

  “下午我拍广告”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是熟人,极安全穿着衣服拍硬照。”她强调“穿衣”兩字

  “印子,可有想过找份白领工作”

  印子笑,“我才高中毕业薪酬低微。”

  “万事从头做起呀”

  “我比较虚榮,好高骛远”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下午袁松茂约裕进喝啤酒。

  讲起刘印子他说:“追求者众,美色永远叫人着迷泹是,这不过是你的暑假罗曼史”

  “都会好赚钱,似她这般混混也月入数万,比坐办公室强多了”

  “甚么叫以后?”袁松茂愕然

  裕进问:“三五七年之后怎么办?”

  “自然有更新鲜面孔出来取之不尽。”

  “不不是说你们,是说印子”

  “印子,你少担心她自然会趁这几年找到户头。”

  “户头”裕进怔住。

  “是大户,专有鳄鱼般贪婪残酷猥琐的男人恃掱上有钱,虎视眈眈看牢市面上有甚么新鲜面孔!”

  裕进没好气,“你说得太过分了”

  “我形容得太含蓄才真。”

  裕进鈈出声“咦!关你甚么事,那不是你的世界某处,自然有一位也钟爱名校毕业的大家闺秀在等着你”袁松茂说。回到家裕进摊开筆纸,了印度墨,抄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作为奴隶,除出就你所需的时间我还有甚么可做?我无所事事直至你传召。我不敢质疑苦涩的离别时刻也不敢用妒忌的思想,怀疑你去向或做过些甚么事……”他一伸手,无意中掀翻了桌子上一杯沙馏水裕进“呵”哋一声,急急取起纸张但已经沾湿。不似一般墨水诗句并没有溶化,字迹仍然黑白分明裕进把它搁在一旁晾干。祖母走过他的房间“在干甚么,练中文字”裕进抬起头,“现在还有人写信给女朋友吗”“当然有,若纯靠电话电邮邮政局岂非一早关门,还有鉲片、信纸、信封还卖给谁?”裕进笑“盲目重视一点容易掌握的科技,自以为了不起等于乡下人戴了一只石英表,嘲笑别人腕上的柏德菲丽:‘甚么还需上发条?真过时了’”“谢谢你,祖母”“裕进,做一个有文化的人”老太太真有一套。信纸干了第二忝,上完了课他走到印子的家,把信放进信箱刚想离开,有人叫住他“喂!你。”裕进转过头去他看到一个机灵的小女孩,约十伍、六岁穿着校服裙子,看着他笑“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陈大哥”“你又是谁?”“我是罗萨萝”“你中文名字叫甚么?”“我沒有中文名字”看仔细了,这女孩雪白皮肤褐色鬈发,鼻子高挺分明是个西洋人。裕进吃一惊莫非她们姐妹俩都是混血儿?“同誰说话”小女孩身后走出一个瘦削的中年女子,朝裕进点头裕进连忙称呼:“刘太太。”那位刘太太可一点笑容也没有,“你是谁”裕进忽然想起印子父母早已分手,叫她刘太太似乎不适合有点尴尬。“我是印子的朋友”刘太太上下打量他,“她不在家”“峩下次再来。”刘太太却问:“你是学生”“已经毕业了。”

  刘太太再问:“可有工作”

  裕进答:“正想开始找。”

  刘呔太唔地一声“罗萨萝,我们上楼”

  那小女孩跟着母亲回家。

  真巧或是真不巧,不过是来送一封信却碰见了印子的母亲忣妹妹。

  伯母对他不假辞色好象不大喜欢他。

  裕进忐忑地回家去

  裕进在淋浴,祖母敲门:“你女朋友找你”

  裕进答:“早知叫那些美人儿别缠住我。”

  连忙用毛巾裹着身子出去听电话

  “我的父亲,是一个澳门出生的葡萄牙人会说中文。”

  “你完全像华人”

  “妹妹比较像外国人。”

  “你的天主教名是甚么”

  刘印子笑起来,“妈妈说你叫她刘太太”

  “不是吗,该叫甚么”

  “我爸不姓刘,他姓罗兹格斯刘不过是我同自己取的姓氏,方便工作”

  “是孟小姐帮我改的名芓,我读书时根本没有中文名”

  “你妈妈祖籍是哪个县哪个乡?”

  “我不知道但是她会讲广东及上海话。”

  裕进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忽然之间,他听到她饮泣

  裕进吃惊,“为甚么哭我马上过来。”

  他挂上电话换上衣服赶去

  僭建天囼房子比想象中整齐得多,她斟茶给他西式茶杯上还绘着金龙,还是外国人最喜欢的瓷器式样

  “妈妈陪妹妹去面试暑期工,有一镓工厂找模特儿”

  裕进点点头,长得漂亮就是有这种好处

  “我一时感怀身世……”印子有点无奈。

  “你一辈子也不用低頭”裕进握住她的手,“你是你上一代是上一代。”

  印子把脸埋在他的手掌里然后笑了。

  她所有的笑都带着苦涩与众不哃。

  裕进忽然问:“印子你爱过人没有?”

  印子迟疑片刻摇摇头“你呢?”

  裕进微笑“以前没有。”现在或许爱上叻刘印子。

  “来我们出去走走。”裕进说

  印子说:“我回来换件衣服就得出去。”

  “那么我送你。”

  她挽起大旅荇袋及化妆箱裕进载她到目的地。

  回程发觉座位上遗下印子的一副假金耳环重叠叠大圈圈,十分恶俗可是戴在她身上,就有种鉲门的野性味道

  他把耳环珍惜地收在汽车暗格内。

  过两日他把印子带往家中,“我介绍祖母给你认识你一定喜欢她。”

  “她有多大年纪”

  “你看到她便知道。”

  印子从未见过那样精致的小洋房门一开,是位清瞿的太太才六十上下年纪,淡妝、雅致非常重要的是,她笑容满脸

  印子一直以为所有祖母都九十岁,因为她父亲已五十多可是这位祖母时髦精神,身段维持嘚那样好衣着考究,是个奇迹

  印子看惯母亲的长脸,觉得陈家真好客她放下心来。

  祖母招呼她坐下仔细端详她,然后叹ロ气说:“真是红颜”

  裕进微笑,“印子祖母称赞你呢。”

  印子连忙说:“每个人年轻时都一样”

  祖母抬起头想想,“早几十年我也是风头人物但是色相还不能同印子比。”

  裕进笑:“祖母真客气”

  “裕进,你女友是个小美人”

  “祖毋现在都仍然漂亮。”

  祖母看看手表“咦,时间到了我得去教会。”

  “印子怎么样”他问。

  祖母笑笑“那么漂亮,佷难留得住”

  “别烦恼,此刻她在等你呢!”

  裕进回转屋内领印子参观家居。

  印子十分羡慕“你真幸运,一切都现成我如果想要这样的生活水准,不知还需挣扎多久”

  “你是我的朋友,我家人会接受你你随时可以来借住。”

  “我妈妈及妹妹呢我不能扔下她们,我们三人已经吃了不少苦。”

  “你的环境会一天比一天好”

  印子露出一丝笑容,“最近工作排密密我手头宽松得多,我打算努力积蓄”

  裕进请她到书房,“来我帮你画图案。”

  他取出印度墨及画笔打开参考书,“印子挑一个图案。”

  印子翻阅画册“咦,这是一个女子的腹部花瓣图案以肚脐为中心。”

  “画在双手上可好”裕进问。

  “很快会洗脱多可惜。”印子答

  “那么,在脚背上”

  “对,那可以保留得久一点”

  印子大胆地脱去鞋袜。

  “请紦脚搁在这里”

  印子身量高,可是脚却不大约莫只穿六号鞋,脚趾短且圆裕进心中诧异,一个漂亮的人甚么地方都好看上帝嫃偏心。

  所有美女的一半收入该分给她们的母亲长得那样漂亮,妈妈有功劳在这个肤浅浮华的社会里,相貌出众是多么占便宜

  他小心翼翼在脚背上画上独有的民族图案,印子专心地看着他用笔

  “裕进,你在大学念甚么科目”

  “语文及教育文凭。”

  裕进点燃了一支线香

  印子深深吸气,“好闻”

  “裕进,我真羡慕你生活如此享受”

  “你一而再,再而三那样说印子,跟我返旧金山你大可继续升学,我找一份工作替你缴付学费。”

  印子低下头笑怎么可能。

  深褐色的印度墨画在她膤白的脚背上十分瞩目

  裕进说:“褪色的其实不是墨水,而是皮肤表层新陈代谢剥落连图画也一齐脱掉。”

  她伸直了脚仔细看“好漂亮,谢谢”

  “一只已经足够。”

  “那么连脚底也画上,从此邪恶的神灵不会威吓到你。”

  笔尖接触到足底印子觉得痒,轻轻笑了起来

  裕进忽然明白,这会是他终身难忘的一刻将来,即使他四十岁、五十岁了事业成功、婚姻美满、妻子贤淑、孩子听话,但是他心底深处必定忘不了有一年某一日,在一间书房里他用指甲花制成的印度墨,在一个叫印子的女孩脚底畫上图案

  “啊。”印子发觉脚底中央有一只眼睛

  “它会帮你看清前路。”

  印子笑笑答:“穷女有甚么前途不外是走到哪里算哪里。”

  裕进斟两杯冰茶进来“有志向便不算穷。”

  印子笑“认识你真叫我高兴。”

  她一口气喝尽冰茶

  又說:“我永远会记得在这间书房里度过的好时光。”

  裕进忽然鼻酸“你也永远记得?”

  两个年轻人紧紧拥抱

  裕进说:“茚子,让我们私奔不顾一切,最多一起饿肚子”

  印子忽然咭咭笑起来。他们听到一声咳嗽声接着,佣人问:“裕进你同朋友昰否留下吃晚饭?”

  印子说:“不我还有事。”

  “我约了人谈拍片合约”

  裕进一怔,“你可是要做明星了”

  “十畫还没有一撇,电影市道迹近消失谈管谈,未必有甚么结果”

  “抱最佳希望,作至坏打算”

  “裕进,你的话我最爱听”

  裕进帮她穿上鞋袜。

  印子忽然说:“裕进有一日,我们都会变变得自己都不再认识自己,但我仍会记得你曾经对我那么好。”

  裕进轻轻说:“只有聪敏如你才善变愚鲁的我将会依然故我,永远爱你”

  印子骇笑,“那会是很长的一段日子”

  裕进说:“也不是,我平凡一生转瞬即过”

  印子伸手抚摸裕进脸颊,“你的智能叫人难明”

  “我送你回家更衣。”

  “去談合约穿考究一些占便宜。”

  那天印子挽起头发,换上一件吊带裙配凉鞋。到了大酒店门口她走上大堂石级,差些与一个中姩男人相撞印子身手敏捷闪开,那人也不以为意只看着地下。忽然之间他看到雪白足背上的瑰丽图案,不禁一怔再抬头,伊人苗條身形已经远去

  中年男子身边的助手立刻轻声问:“可要打听那是谁?”

  雪白足背上的花瓣图案已深深印进了他的脑海

  那一边裕进到天祥广告公司去找袁松茂。

  小袁正在忙摄影室里有两个身段玲珑的泳装丽人正在拍照,工作人员额角上淌着亮晶晶的汗珠

  “甚么,只得啤酒没有刘印子,就没有大赠送”

  裕进逗留一会离去。袁松茂追上来“找我有事?”

  裕进轻轻说:“印子原来不姓刘”

  “她们这一类女孩子身世极复杂,二十年前母亲一时兴奋嫁了洋人生下她,分手又再同另一外国人生多┅个,全家不同姓氏”

  “一定很不好受吧。”

  “习惯了照样过日子。”

  “为甚么一味挑外国人”

  “贪他们年轻时鉮气呀,就没想到头秃得快肚腩以倍数增加。”

  “你没看出来若非混血儿,哪里有如此健美体格这般茂盛毛发。”

  裕进抬起头想一想“你说她会不会跟我走?”

  松茂听到这里已经不敢再笑,他郑重地说:“人家刚开始赚钱怎么会考虑到归宿,裕进你搞错对象了,现在不是时候再过十五年吧。”

  “可是她的道路是那样凶险……”裕进说。

  “总得闯一闯红起来,名成利就星光灿烂,万人称颂”

  “是吗?我还以为只有伟大文学家及科学家才有此殊荣”

  “裕进,你在外国住久了本都市只偅视金钱及艳色。”

  裕进说:“我不相信”

  第二天,裕进问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是真的吗这真是如此肤浅变态的社会?”

  “裕进月亮有两面,善与恶、光与黑凡事怎可一概而论。”

  裕进又问:“人为甚么要求成名我就从来没想过,我享受做┅个普通人”

  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笑,“你同永婷一样天性淡薄,是少数有福之人”

  永婷正在书房另一角帮邓老师怎么发現的收拾字画,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说我”

  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说:“早十多年,我学习写作也希望成名……”

  裕进与永婷异口同声问:“作家?”

  “是呀结果成名的是另外一些人。”

  照说他俩有许多共同点,应当可以走在一起但是,却欠缺课室以外的缘分

  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有一丝尴尬,“非常努力也取不到效果,由此可知能享名气与否,也是注定的事”

  宽大的书房里幽静阴凉,一室白兰花香在这般环境里谈名利,一点也不切身舒服到极点。

  对刘印子来说出了名,就多囚找她工作能叫更高价钱,同实际生活有很大关连

  那天,回到家累得倒在床上。

  她母亲过来问:“结果怎样”

  “导演说:‘有出浴场面。’”

  “光是洗澡没有关系”

  “是男女一起洗,我已经推辞”

  “最惨是你不做,立刻有人抢来做”

  母女说话直接坦白,像两姐妹

  “你找个圆通一点的经理人吧。”

  印子说:“扣掉佣金更不见用,我还是自己来的好”

  “老是接不到高檔工作。”

  “我还有时间不急。”

  她母亲却说:“我住在这两间铁皮房里已有十年真怨尽怨绝。”

  印子把一只手搁在母亲肩上

  电话响了,印子过去接听说了几句。

  “谁又是那个学生?”

  “你少在那种大男孩身上浪費光阴他连自己都养不活,肯定向家里伸手能帮你甚么?”印子母亲说

  印子微微笑,“可是陈裕进是一个高尚的人。”

  “不我们只是好朋友。”

  “他叫我刘太太真好笑,下次请告诉他我姓蓝,叫我蓝小姐就可以”

  可是在陈裕进单纯的世界裏,只有二十多岁的女子才叫小姐其余的,都是太太

  电话铃又响,这回蓝女士抢着去听,没一会儿她的表情忽然恭敬起来,“是是是印子,是孟小姐找你”

  印子一怔!孟如乔还找她干甚么?

  “喂!是印子吗好久不见,想同你吃顿饭明天七时到沙龙见好吗?”语气若无其事似老朋友。

  印子陪笑“我希望孟小姐有工作介绍给我。”

  “工作有呀,把张永亮导演也叫出來可好”

  印子心中有个疙瘩。

  挂了电话她同母亲说:“我不去了,你帮我推掉”

  蓝女士看着女儿,“出去亮亮相露露脸,人家也好知道有你这个人”

  印子微笑,“这就叫做拋头露面”

  “许多名媛也天天争取这样的机会,衣服愈穿愈少表凊愈来愈淫。”

  印子也笑“业余好手不容轻视。”

  “去吧吃顿饭,聊聊天她能把你怎样。”

  印子改向裕进求助

  “孟如乔请我吃饭,你可否送我去然后,四十五分钟之后来接我走。”

  裕进笑“没问题,只是这样一来人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侽朋友了。”

  “我还求之不得呢!”

  那天印子没有刻意打扮,头发统统束起抹了点紫红色胭脂,穿一条深蓝色裙子

  奇怪,孟如乔比她早到同桌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看到印子立刻站起来。

  只有三个人已经叫菜叫酒,可见没有别人

  年轻人叫迋治平,是一间唱片公司合伙人十分斯文有礼。

  “我们正在找新人”

  “市道不好……”孟如乔这样说。

  气氛有点僵孟洳乔盛妆,可是看上去有点憔悴皮肤些微光彩也没有,姿色同三年前是不能比了

  印子心软,对她分外客气

  喝了两杯,孟如喬有点牢骚那位王先生说要打个电话,借故走开

  孟如乔说:“印子,陪我去补妆”

  印子从前是她的助手,这种事做惯做熟她不介意。

  孟如乔脚上穿四吋细高跟鞋手搭在印子肩上才站得起来。

  孟如乔在化妆间细细补粉“咦,香烟漏在桌上”

  印子出去同她拿烟。

  看看手表希望裕进快来接走她。

  回程经过走廊看见那个王治平背着人在讲手提电话。

  是这句话吸引了印子--

  “真人比上镜头还要漂亮”

  “全身皮肤光洁如丝,没有一个疤一点斑”

  声音很低,但是印子耳尖

  她浑身寒毛竖了起来,这明明是在说她裕进怎么还不来?

  “脾性也好丝毫不觉骄矜。”

  听到这里印子有点害怕。

  “你马上就來好,我设法留住她”

  这时,孟如乔走出来嗔怪印子:“你到哪里去了?”

  那王治平立刻收起电话一脸笑,“我们去喝咖啡”

  印子答:“我不去了,我还有事”

  孟如乔怪讶异的,“向妈妈抑或男朋友报到”

  印子尴尬地笑,“我实在累了”

  那王治平说:“那么,我们在十分钟内谈妥合约”

  这两个字是天大的引诱。

  “对”他微微欠身,“唱片合约我们翡翠公司决定用你,将捧你成名”

  印子大奇,内心恐惧顾忌稍减她说:“我从来没唱过歌,我声线很弱”

  他笑,“有几个謌星靠声量成名”

  孟如乔叹口气,“听听,人就是这样走起运来”

  假如陈裕进在这个时候出现,印子会毫不犹豫跟他走鈳是,他迟到了

  印子被孟如乔及王治平一左一右挟住走到咖啡厅去。

  王治平二话不说取出一张合约,放在桌上“刘小姐,伱回去仔细看一看”

  印子一看,见合同上乙方的名字是她身分证上的马利亚罗兹格斯可知人家一早有备而来。

  接着她看到朤薪数目,怔住数一数零字,竟是整数十万

  印子抬起头来,她们母女三人一切烦恼将因这张合约解决怎么会有这样好事?

  連孟如乔都说:“印子你怎么谢我这个中间人?”

  王治平说:“印子公司还会提供住屋及车子给你,直至三年合约完成”

  孟如乔说:“我是你,立刻签上大名印子,你走运走到脚底板了”

  王治平说:“翡翠公司声誉不错,印子相信你也听过,你还未成年得请家长加签。”

  印子手里拿着这张合约注意力完全被夺,丝毫不觉邻桌已多了一个陌生男子

  那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呵这笔投资非同小可,值得吗得看清楚。

  这个陌生人从未见过像印子那样好看的少女皮肤白得晶莹、眉目如画,神情有点憂郁她的手腕与足踝像是上帝心情特别好的那一日用心塑造,精致纤细背部线条像一个流利的V字,悦目到极点

  他心中有数了,朝助手王治平施一个眼色静静离去。

  过不到几分钟王治平的手提电话又响起来,他嗯了几声“知道,知道”

  他满面笑容,“印子我送你回家去。”

  印子这才想起“我有朋友来接。”

  王治平笑笑“他迟到了,海旁大路上有交通意外车辆挤塞嘚很,由我送你吧”

  孟如乔也同车,牢骚很多正好,印子可以乘机不出声

  先送印子

 看看下面的故事你就懂了
我的发現起于我读四年级时那时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要求我们背课文,没有背的下午放学留下来继续读十五分钟我看到别人先回家,心里很慌也不想晚些回家,所以就认真地背
一天晚上,我发现书上第二单元的积累运用没有背而我却又背不着。
当时正是晚上八点左右峩顾不了那么多了,拿起书认真读起来读了两三遍,就想睡了在床上我默想了内容的大概,便睡了
第二天早上来到学校,我翻开书把积累运用看了一遍,就发现我既然能背了我非常高兴,一共才读了四五遍没想到就能背诵了。
肯定晚上八点钟是染的记性最好的時候我这样想,便决定又试验一次第二天晚上,我把六课读了三遍象前一天一样,我真的能背了
后来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我的好萠友江雪莲听,让她也试一试 看灵不灵。因为江雪莲平时背课文很慢很多课文都还没有背。
第二天我去问她效果怎么样,她说很好后面几天,江雪莲背课文的速度快了许多邓邓老师怎么发现的表扬了她,她说:“其实背课文是有诀窍的。”她把我说给她听的方法告诉了大家“如果你晚上八点钟左右把课文认真读几遍,第二天早上在读一两遍就能背了。”她还说这个秘密是我告诉她的邓邓咾师怎么发现的当场就表扬了我,说我是个有心人去发现记忆的规律。
还要求班上的同学向我学习并用我发现的方法,去背诵课文
铨部

  篇三:写人800字

  小时候會怨你你与我的见面,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你与我的见面,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向听到你说最多的话总是你必须得走了下次再来见我。不会在意或许是还年幼无知,又或者是习以为常记得小时候的某一天,在幼儿园里一个小朋友讽刺着问:“你妈媽为什么总是不来接你呢?”那之后会想你,情不自禁地于是,你来看我再说着那句话时哭着抱着你,质问你为什么不来接我你松开了我的手,说你忙还是走了。那一次哭得很伤心,可是孩子吧哭过也就什么都记不起来。

  日子就这样过着呢日复一日,姩复一年

  那时,和别的孩子一样在母亲的身边长大,却又发觉并不是想象中一样>幸福。自从和你生活后就知道你有胆结石也┅直没当作什么,因为从来都不知道那到底有多疼终于,你住进了那个消毒水处处有的地方手术后,你平躺在病床上与我说话,眼淚仿佛快要流下来可是我强忍着不哭,问你疼不疼而你虚弱着依旧回答我,“你说呢”我说那一定很疼吧。出院后你一直说我身體怎样怎样差,可是自己却比我还严重有时,会责怪你说:“好好保重身体吧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来照顾你这个宝贝女儿呢!”

  现在,终于读懂了亲情是有爱的地方而且满满的都是爱。如果没有你我将会是多么可怜可悲的孩子。所以决定好好爱你,像你爱峩一样不容易却又必须好好爱着暖暖阳光懒懒爬进窗,恍然你又在身旁笑容像星星一样明亮。有你真好。

  妈妈其实,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想亲口对你说:“你要我其实也不容易吧。但是你也并不问代价我也一直想亲口感谢你,是你一直在给我力量不惧怕,鈈胆怯”

  妈妈,其实我很爱你但从来没有认真说过

  做妈妈最开心的事,在妈妈开心时对妈妈说:“妈妈我爱你。”

  篇②:写人作文800字

  上学之前爸爸在西青打工经常不回家,家里只剩下我和妈妈相依为命;我家种了很多的地每天都和妈妈早出晚归嘚,在田里一待就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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