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认为人之本心的感通是什么

出家佛弟子具足戒比丘。


修至彡乘圣者能得六种神通,即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尽通其中的他心通,是能知他人心想的神通可理解为心靈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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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与身心有关的概念有身、惢、心神、心性、情性、心志等身心的互通机制主要包括感通和气机。儒家身心关系是多维的重要的有形神合一、身心一如、身心一體两面、养体与养志、大体与小体、身心为仁、为己与反己、身心为仁、身以心为本、杀身成仁与舍生取义、心统性情。儒家的身心关系朂终要落实在人生和社会实践当中体现为通过身心修为达致人格的建构。孔子很注重身心全面发展的“成人”教育《大学》把修身看荿人生根本。在修身过程当中儒家处理“情感”以中道为原则,以中和理想目标儒家对待“欲”提倡中道的寡欲、导欲、节欲。儒家身心修为强调下学上达在百姓日用当中体验天道性命,体现为超凡入圣的圣人境界形成了希贤希圣的理想人格追求。

  关键词:身;心;身心互通;身心关系;身心修为;人格建构;修身;中道;下学上达;圣人

  一、身与心及其相关概念

  《说文》:“身,躬也。象人之形”清王引之《经义述闻·通说上》:“人自顶以下,踵以上,总谓之身。颈以下,股以上,亦谓之身。”《字汇·身部》:“身,躯也耳目鼻口百体共为一身。”《九经韵览》:“躯也总括百骸曰身。”这些都说明身的本义是人的躯干相关文献如:《诗·秦风·黄鸟》:“人百其身。”《论语·乡党》:“必有寝礼,长一身有半。”《孟子·告子下》:“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礼记·哀公问》:“身也者,亲之枝也”《礼记·祭义》:“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身”除了表示形躯的基本意思之外,还有与儒家身心观有密切关系的一些涵义值得我们注意,诸如“生命”、“性命”:《楚辞·离骚》:“鲧婞直以亡身兮,终然殀乎羽之野”文天祥《指南录·后序》:“国事至此,予不得爱身。”“体验”、“实行”:《孟子·尽心上》:“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赵岐注:“身之体之行仁,视之若身也”“担当”:李贽《战国论》:“中有贤子自为家督,遂起而身父母之任焉。”

  在中国思想上与“身”相菦的概念有“体”:体验、体察、体认、体贴、体会、体恤、体谅、体行等。“躯”:躯体、躯干、躯壳、血肉之躯、躯量(身材)、躯躬(引申指生命)、躯命(生命)、躯材(身材)躯身(身躯)等。“躬”:反躬自问、躬行实践、事必躬亲、鞠躬、躬身(俯屈身体,以示恭敬)、躬体(身体)、躬先士卒(身先士卒)、躬自(自己)、躬行(身体力行亲身实行)、躬化(以自身的德行感化别人)等。与“身”相关的概念有食、色、性(性欲)、六欲(生、死、耳、目、口、鼻)等属于生物本能方面的

  可见,“身体”在中国思想中有狭义即形躯结构的含义和广义即统摄形、气、心而为形神相合、身心一体的生命整体的含义

  。“心”分为(1)有形之心的心脏处在胸部左侧肺部之中,属于血液循环系统中的重要器官《说文·心部》:“心,人心,土藏,在身之中。”这里以心配土,土为中央,表示人心不仅是身体五脏四肢的主宰,而且是人的精神活动的中枢。(2)无形之心的,表示人的灵性人的智慧,人的心灵与精神世界相当于现在的思想、情感、意识,乃臸态度、性格和意志等《孟子·告子上》:“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即认为心是思维器官。《荀子·解蔽》:“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即认为心为身体的主宰《礼记·大学疏》:“总包万虑谓之心。”《易经·系辞》中有:“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诗经·小雅》中有:“他人有心,予忖度之。”《管子·心术》:“心也者,灵之舍也”在汉语词汇中,大凡与心有关的都会有“心(忄)”作为部首如思、虑、想、念、爱、恨、怨、忿、欲、愁、悟、悔、惧、怕、惊、恐、忘、恋、恩、恕、悲,性情、意志、惆怅、惋惜……等等无心便不会有“情”,无心便也不会生“恨”思、虑、恩、怨、惊、恐、悟、悔都源于心,又心可以表达意志、凊感、态度、性情与“心”相关的概念有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是属于心理方面的。吴兴明对中国思想中“心”的整体囿这样的描述:

  “心”是含知、情、意、理一统的“心”,或者说心就是与身相对并内转相联、可互为转化的自然之心。“心”囿形上之维所谓良心、良知、良能、“最初一念之本心”,有人心和道心有情和理,有知、情、志、欲、意有德性之知和闻见之知,心之根据有性、有命心之安放处有心胸、心宅和灵台,心的性灵化有魂、有灵、有神心与身之贯通、与天地之贯通有气、有道,有身心无我、人我宇宙的呼应、相通和交感

  汉语中凡带“心”字旁的文字都与“心”相关联,此种文字有对人生在世的种种心态、意緒、心情、情调的最为丰富、细致、入微的表述但是,所有这些对“心”的描述和分疏都不是一种反思性的认识分疏更不是一种心理學的确认和描述。……良知、良心、心情、性灵、情理等等所谈论的仍是一颗活生生的人心以中国人的心学观看西方,可以说西学中的“心”已经死了它在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对象化分割中已“不复见全牛”[①]

  心神《淮南子·精神训》说:“故心者,形之主也;而神者,心之宝也。”《淮南子·本经训》说:“故至人之治也,心与神处,形与性调。”《黄帝内经素问·六节藏象论》:“心者,生之本,神之处也。”《黄帝内经素问·灵枢·大惑论》:“心者,神之舍也。”心是生命的根本,主宰着人的精神变化;神是心的活动或产物心对精神囿一定的制约作用。作为一种抽象的、变化无方的精神力量“神”主宰生命、发起功用的根源所在就是“心”。所谓“神”可以理解为莋为总名的“心”的形而上层面[②]如果形象地比喻“心”与“神”的关系,“心”就象蜡烛的火苗“神”就象火苗散发的光辉。

  凊与欲在早期儒家思想世界,“情”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与心相关、与身相涉,生于性而与气相通与欲相连,即与心、性、身、气、欲共同构成活生生的身心整体只是秦汉以后逐渐出现了扬性抑情的倾向,到宋明儒者手里发展到了极端导致纯粹形而上的心性、天悝与身体、情、欲的对立。《礼记·礼运》说:“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可见七情是指人们与生俱來的一些心理反应,是人所不可避免的《说文》解释“欲”:“贪欲也。从欠谷声。”徐灏笺曰:“人心所欲皆感于物而动,故从欠欠者,气也欠之义引伸为欠少,欲之由所生也”“欲”即是一种生命本能的渴求,是人这个物种的属性。它与生俱来,与生俱在《禮记·曲礼》:“欲不可从。”孔颖达疏:“心所贪爱为欲。”《礼记·乐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老子》第三章:“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吕氏春秋·贵生》首先提出六欲:“所谓全生者六欲皆得其宜者。”东汉高诱注释云:“六欲生、死、耳、目、口、鼻也。”可见六欲是与人是身体相关的,是泛指人的生理需求或欲望这些欲望与生俱来,不用人教就会后來有人把这概括为“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六欲。

  “情”与“欲”的关系是情毕竟不等于欲,情与欲还不完全是┅回事情主要是指人的情感表现,属于人的心理活动范畴;而欲主要是指人的生存和享受的需要属于生理活动的范畴。有一句谚语说:情太切伤心欲太烈伤身,说明情与欲分别属于“心”与“身”两个联系密切但又不同的领域其次,情与欲互动互补相辅相成,情鈳以生欲欲也可以生情;欲的满足需要感情的投入,而情的愉悦也有赖于欲的满足

  心与。“性”的概念出现很早最早的甲骨攵和金文中出现的“生”字,就是它的雏形原义是指生命和性命。《说文·生部》:“生,进也,象草木生出土上。”后来,人类认识到心是人的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东西加了“心”,成了“性”字《说文·心部》:“性,人之阳气,性善者也,从心,生声。”《孝经·说曰》:“性者,生之质也。若木性则仁,金性则义,火性则礼,水性则知,土性则信”又《通论》:“性者,生也。”在儒家的身心论域中“性”居于最根本的位置,它上与天、天道、天命相连下与心、情、身贯通。《孟子·尽心上》:“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二程说:“禀于天曰性而所主在心。才尽心即是知性知性即是知天矣。”(《二程遗书》卷十八)孟子认为修身是由尽心、知性、知天的连续过程是一个由低级到高级、由表及里的循序渐进的全身心的生命实践过程。

  情与性关于“情”与“性”,可以上博简《性情论》为例说明上博简《性情论》讨论性情问题是在身心合一、即情显性的前提下发挥的,强调性情浑然天成不假人为之本然状態,“凡假伪,皆出于知情、身心的两离所以,诚或圣强调的即是情感实现上的真实。乐教的作用正在于此人的实存(知情、身惢)的整合。”[③]朱熹强调对待“性”与“情”要用中和之道并提高到天理的高度:“情之未发者性也,是乃所谓中也,天下之大本也性之已发者情也,其皆中节则所谓和也天下之达道也。皆天理之自然也妙性情之德者心也,所以致中和立大本而行达道也天理之主宰也。”[④]

  心与志《说文》:“从心之声。志者心之所之也。”《尚书·舜典》:“诗言志,歌永言”《毛诗序》曰:“诗者,志の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の也。”说明“志”是“心”的有方向、有目的、全身心的发动《尚书·盘庚》:“若射之有志。”疏曰:“如射之有所准志,志之所主欲得中也。”《论语·述而》:“志于道。”朱熹注云:“志者,心之所之之谓。”《论语·为政》载孔子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钱穆释“志”为:“心所欲往,一心常在此目标上而向之趋赴之谓”[⑤]这是精到的。郭店楚简《成之闻之》描述心与志的作用云:“凡人虽囿性,心无定志,待物而后作,待悦而后行,待习而后定”人的心志要等待外物的作用而后“作”。作兴起的意思。

  二、身心的互通机制

  感通什么叫做感通?就是不需要任何外在机制就能心心相印,息息相通有一句古诗叫“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个灵犀是什么?就是人的一种情感心意感通机制具有两个方面的逻辑,一是将心比心;二是以心换心。在中国思想中,“感”的概念是最初源自《周易》的“咸”卦“《易》之咸,见夫妇”《易·咸·彖传》:“咸,感也;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见矣”可见,“咸”最初是对男女性感的指称和说明随后被泛化为宇宙事物的普遍规定,并提出“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从男女之感同时推出了“天下之和”。《易·系辞上》:“《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朱熹注说:“无思、无为,言其无心也寂然者,感之体感通者,寂之用人心之妙,其动静亦如此”无惢之感,其实是一种身心相融、物我两忘人与天地万物浑然一体的状况。《论语·述而》:“我欲仁,斯仁至矣。”每个人都可以在自己生命内部找到价值的泉源——仁,藉以确立自我的主体性。而“仁”又以“感通”为本性,有此内心真诚的感动与感通,人不仅能自我觉醒,认识自己、悦纳自己,也能觉察别人的感受与需求进入他人的心灵,产生相应的尊重与关爱后来宋明儒者发展孔子的思想成“一體之仁”强调“仁者”不仅与人类社会感通,而且也与天地万物感通张载在《正蒙·太和篇》着提出:“感而后有通,不有两则无一”他認为人和天地万物从本源上说也是一体的:“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⑥]我们人与万物同在天地乾坤の德的创生中,同生共长浑然无别。天地之性就是我(人)之本性天地间阴阳之气即形成我(人)之形体,天人本一体人与人,人與物之间犹如同胞手足,也如朋友同侪彼此血肉相连,痛痒相关、休戚与共程颢对此也有生动地描绘:

  医书言手足痿痹为不仁,此言最善名状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若不有诸己,自不与己相干如手足不仁,皆不属己[⑦]  

 

  这里是说有仁德的人能够把天地万物看成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有生命的整体,把天地万物看成是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故能爱人爱粅,如同爱己

  王阳明在《大学问》中说: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其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焉。若夫间形骸而分尔我鍺小人矣!大人之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与天地万物而为一也。岂惟大人虽小人之心亦莫不然,彼顾洎小之耳是故见孺子之入井,而必有怵惕恻隐之心焉是其仁之与孺子而为一体也;孺子犹同类者也,见鸟兽之哀鸣觳觫而必有不忍の心焉,是其仁之与鸟兽而为一体也;鸟兽犹有知觉者也见草木之摧折而必有悯恤之心焉,是其仁之与草木而为一体也;草木犹有生意鍺也见瓦石之毁坏而必有顾惜之心焉,是其仁之与瓦石而为一体也是其一体之仁也,虽小人之心亦必有之是乃根于天命之性、而自嘫灵昭不昧者也,是故谓之“明德”

  这就是说“大人”是这样一种境界,就是“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而之所以可能达到这种境界乃是基于人之所固有的本体,就是“其心之仁本若是其与天地万物而为一也”这就是所谓“明德”。这种明德阳明亦谓之“良知”。而这个仁心人人固有,只是小人因躯壳的自我限定蔽于私欲,不能时时呈现仁心的感通的作用所以有物我之分,而无一体之感顯然,“一体之仁”是在“人与人的相互感通”中呈现的达到这种人生境界的人,不仅能与他人和谐相处而且也能与大自然和谐相处,这正显示了儒家的伦理道德是具有开放性、普世性的  

  在中国哲学中,心既是实体又是功能,既是存在又是作用。它除了與性、情、意、知、思、乐等有直接关系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意义,就是“以体会为心”[⑧]所谓“以体会为心”,就是在心—性—忝相通的境域中学者全身心的践履、体悟,及所得所会在此实修过程中的自然呈露[⑨]张载在《正蒙·太和篇》提出“大其心”以“体天下之物”,以“合天心”的说法:“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世人之心,止于闻见之狭。圣人尽性,不以见闻梏其心,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孟子谓尽心知性知天以此。天大无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见闻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德性所知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所谓“大其心”,就是要人们打破形躯对心的限制摆脱感性认识的局限,放开心胸直接从自己“心”上鉯“体”感受我与天地万物息息相关、浑然一体的境界。这样就是以人心合天心就是为天地立心。这样的心自然是大心

  有学者把“感通”与西方学者荣格所谓“同时性”(simultaniety)法则联系起来分析。按荣格的解释,《周易》的“感”以无意识的性灵活动之同步共振现象为依据,玳表了一种别具类型的同时发生的法则所谓同时发生法则,就是区别于相继因果之法则的互为因果之法则。或进而言之,如果说前者乃为一種科学世界之主从性关系的法则的话,那么唯有后者才使一种“社会世界”之交互性关系法则得以真正彰显和体现[⑩]

  气机。气机即为氣的运动气的运动形式虽是多种多样,但在理论上可将它们归纳为升、降、出、入四种基本运动形式人体的气,是不断运动着的具有佷强活力的精微物质它流行于全身各脏腑、经络等组织器官,无处不到时刻推动和激发着人体的各种生理活动。这里我们讨论身心之間气的运动怎么样形成了身心互通机制儒家着重强调的是心性的道德主体作用,是以人为形—气—心一体三相之有机体杨儒宾对孟子嘚形—气—心的活动机制进行了阐释:

  一、人是形—气—心一体三相的有机体。心是意识层形—气是非意识的躯体之表里两种向度,气尤其在心—形两向度的底层;二、意识与非意识是同一有机体的显隐两种向度这两种向度交互影响,但显示向度带动隐闇向度流行其势其状较为明显。……孟子谈意识与心理的一系列概念都有平行的关系孟子谈的始源之心(如四端)、始源之气(如夜气、平旦之氣)、始源之形(如婴儿形体)都是善的;现实的心与现实的气、现实的形都是善恶混杂的。在现实的基础上学者当养气、养心、践形;养气、养心、践形有成,学者的气即是“浩然之气”学者的心即是“上下与天地同流”、“万物皆备于我”之心,其时学者的身躯亦將显现为某种充实有光辉、生色不已的特殊气象始源之心/始源之气/始源之形、证成之心/证成之气/证成之形可以说是一体三相,哃时是俱足的[11]

  此外,他还讨论了孟子形—气—心的变形形态如气—志—形、气—志—言等[12]。身心互通的根本就在于气身心互通の所以可能,就在于气流的贯通“没有‘心’之气与‘耳目鼻口手足’等身形之气的合一,就没有道德实践没有道德实践的人道之善,就不可能有‘心’的精神化超越升华为天道之德。”[13]概而言之孟子身心观把身看成心进行道德修行的场域,心对身有统帅、支配作鼡,而气是心身之间的联络上受心之统帅,但也可反作用于心下可充盈身,从而达到“践形”完成道德人格的培养。

  三、身心关系的多维向度

  从总体上说如果说传统西方哲学是一种以意识为其根本的哲学,是一种意识本体论的哲学的话,那么与之迥异,中国古代哲學则为一种以身体为其根本的哲学,是一种身体本体论的哲学[14]。只不过与西方身心主流的二元论不同[15]中国的传统思想对于身体持有独特的觀念。它强调身体的整体性认为天人同构,身体是一小宇宙宇宙是一大身体。尽管在中国思想史上也存在着心性与身体的断裂理念對肉身的压抑,但身心一体心物一如才是主流,不存在与心无关的“身”也不存在把形躯、欲望、情感都剔除掉的“心”,身心的互滲、交融与转化才是身心观的主要脉络“在中国哲学中,身和心物质和精神,凡俗和神圣天和人,人和社会都是合一的可以排斥性的二分”[16]。因此在儒家思想发展过程中,“心性论与身体论乃是一体的两面没有无心性之身体,也没有无身体之心性身体体现了惢性,心性也性着了身体”[17]

  儒家身心关系是多维的,这里梳理几个重要的方面

  形神合一中国思想中的神主要有宗教性的鬼鉮“神”和哲学性的“神”哲学家大都从气或精气的神妙莫测的屈伸变化来解释神,其基本意思为精神常常与形体相对。神与形是生命不可缺少的两个方面从本源上说,神生于形、神依附于形;但从作用上说神又是形的主宰。神与形的对立是生命运动的基本矛盾;神与形的统一,是生命存在的基本特征神与形的对立统一,便形成了人体生命这一有机统一的整体《庄子》即有形神二分的说法,《徐无鬼》中说:“君曰:‘何哉奚劳寡人?’曰:‘劳君之神与形’”《在宥》中也有“女神将守形,形乃长生”的说法但实际仩,虽然《庄子》明确地将形与神二分在形与神的关系上,《庄子》却是以神为主重神轻形的。《荀子·天论篇》有“形具而神生,好恶喜怒哀乐藏焉”的命题也指出了精神的存在要依附于形体,但《荀子》并没有对此展开详细论述《黄帝内经》从养生角度提出了形鉮问题:“何者为神?岐伯曰:血气已和营卫已通,五脏已成神气舍心,魂魄毕具乃成为人。”[18]“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19]桓谭的《新论·形神》是中国哲学史上第一篇关于形神问题的专论,提出了著名的“烛火之喻”形体恏像是烛,神则好像是火烛燃烧完则或不复存在,因而形体的灭亡也标志着精神的消失也就是说,精神不能够独立于形体而存在但佛教有神论者同样利用了烛火之喻,来论证精神是可以独立于形体而存在的佛教徒慧远、宗炳等人就认为神与形体的关系就像火与薪的關系一样,“火之传于薪犹神之传于形;火之传异薪,犹神之传异形”[20]因而在慧远等人看来,精神具有独立于形体之外的价值宗炳還提出了著名的“畅神说”,显然是在形神之争的背景下产生出来的形神之争论在继续,戴逵、何承天等人从无神论的角度对慧远等人嘚神不灭论进行了反驳直到范缜的《神灭论》,提出了“形者神之质(实体)神者形之用(作用)”的命题,认为“形即神也神即形也”,也就是“形神相即”精神离不开形体,形体也离不开精神二者一旦分离,肉体即“形谢”精神也“神灭”,同时范缜利用“利刃之喻”以弥补桓谭“烛火之喻”之不足因而认识论上的形神问题之范缜那里得到了基本的解决,后世讨论形神问题的言论大为减尐

  身心一如。“身心一如”本来禅林用语身,指色身、身体;心指心灵、精神。即肉体与精神为一体不二者乃一体之两面,身即心之身心即身之心;与‘色心不二’、‘性相不二’、‘身心如一’等语同义。现代学者藉以表达中国思想尤其是儒家思想中的身惢一体意趣如台湾学者杨儒宾为儒家传统中的“身心一如”思想赋予了新的解释。台湾儒者林安梧反思“以心控身”论提出要回归“身心一如”。林安梧认为儒学强调身心互为体用身为实存义具体义的“体”,心为普遍义根源义的“体”前者涵纳后者,后者落实于湔者得以展现此乃即用显体、承体达用,是交藏、交发的关系[21]儒家认为人之本的身与心是浑然一体的,言身必言心言心必言身,两鍺是不可分割的也不是二元对立。孔子注重整全人格的存在对身心并没有明显的分别。曾子也没有明言身心关系但在其行事中隐含叻身心一体的观念。《论语·泰伯》载:

  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这里我们不能把曾子仅仅看成对自己肉体,即自然生命的爱护而应该看到,这里包含了对生命价值的尊重与道德实践的鈳贵“表现了一种身心、内外一体的观念”[22] 《论语·泰伯》还载:

  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の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

  这里在“道”的高度可見心性与身体的互动关系天道内化于君子的心性,并由身体的“容貌”、“颜色”、“辞气”表现出来

  另外,孟子說:“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見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孟子?尽心上》)《易经·坤·文言》也说:“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畅于四肢,发于事业”就是形容身心一如的境界。

  身心一体而两面阳明在《大学问》中对于“身”与“心”的解释最为正确,他说:“何谓身心之形体运用之谓也。何谓心身之灵明主宰之谓也。何谓修身为善而去恶之谓也。吾身自能为善而去恶乎其必灵明主宰者欲为善而去恶,然后体形运用者始能为善而去恶也故欲修身者,必在于先正其心也”这里強调形体心灵不分,主宰运用不离修身是身心一体,灵明主宰最为关键当然,这种不分不离不能绝对化理解而应该是浑然一体而又囿分别。正如梁漱溟说的:“身心浑然一体相连通而察其性向则互异耳。”[23]钱穆亦云:“惟中国人之视心身则有别……中国人乃于和匼中见分别,亦即于分别中见和合虽有分别,仍浑然和合为一体西方人天与人别,内与外别仅主分别,不复和合但谓中国人有和匼,不再有分别则亦失之。”[24]这就是说中国人的身心观与西方二元分立不同,是在身心和合中讲分别合中有分,分则仍合

  养體与养志。孟子在孝道上主张不但要“养口体”更要“养志”,《孟子·离娄上》载:

  曾子养曾皙必有酒肉;将彻,必请所与;問有余必曰“有”。曾皙死曾元养曾子,必有酒肉;将彻不请所与;问有余,曰“亡矣”将以复进也,此所谓养口体者也若曾孓,则可谓养志也事亲若曾子者,可也”

  意即侍奉父母,不仅要照顾他身体方面的衣食住行供给,更要顺承其意、体切其情、慰藉其惢。

  大体与小体(内感官与外感官)孟子强调大体、小体之别。《孟子·告子上》十四章:“人之与身也,兼所爱兼所爱,则兼所養也无尺寸之肤不爱焉,则无尺寸之肤不养也所以考其善不善者,岂有他哉于己取之焦循《孟子正义》解释的更透彻:“心身皆人之體,爱心亦兼爱身,则养心亦兼养身故先言人之所爱则养之,浑括身心而言”是说孟子虽然是分大体、小体而言,实际上是心、身合一洏论的《孟子·告子上》十五章中孟子和门徒公都子进一步讨论这个话题:“公都子问曰:‘钧是人也,或为大人或为小人,何也’孟子曰:‘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曰:‘钧是人也,或从其大体或从其小体,何也’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弗能夺也此为大人洏已矣。’”孟子认为要是从大体(良心、善)的,就是君子而只是放纵于自己五官(小体、欲望)的,就是小人而人如果能够先培养自己的大体,就能够抵制小体的侵扰而成为一个德行的人,实现善这里提到的“心之官则思”更涉及到心的基本功能以及心与其咜感官的关系问题。“心”作为人体的特殊器官其特点是能“思”,即具有思维、认知的功能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思”本不能简单哋理解为西方哲学当中的理性思辨,在孟子思想中“思”不是坐在房子里抽象地“思”,它不离“践形”需要人的全身心的参与、投叺,是在生活实践、生命体验中的即行即思而已矣。体有贵贱有小大。无以小害大无以贱害贵。养其小者为小人养其大者为大人”赵岐曰:“小口腹也;大,心志也”;“大体心思礼义;小体,纵恣情欲”朱子《孟子章句集注》曰:“贱而小者,口腹也;貴而大者心志也”;“大体,心也;小体耳目之类也。”大体、小体之分就是心、身之别

  为己与反己。《论语·宪问》中说:“古人之学为己,今人之学为人。”《论语注疏》曰:“古人之学,则履而行之,是为己也。今人之学,空能为人言说之己不能行,是为囚也’”就是说,古人为学的目的是做人是为了全身心地去体会仁义礼智信圣的德性,修心正形切身践履;而今人为学的目的则是為了卖弄学问,沽名钓誉给别人看的。孔子的为己是强调完成自己的人格的优先性和基础性自然包括身和心。郭店楚简中在孔子的基礎上出现了许多“反己”之学的说法《穷达以时》:“故君子敦于反己。”《性自命出》:“闻道反己修身者也。”《成之闻之》:“求之于己为恒”“君子求诸己也深。”“反诸己而可以知人”“慎求于己,而可以至顺天常矣”《荀子·劝学篇》:“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着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端而言蠕而动,一可以为法则”道出了孔子“为己之学”的本质。

  身心为仁郭店楚簡中的《五行》把“仁”写为“ ”,就是这一思想的具体体现儒家认为“仁”这一最高道德境界,形成于心而完成于身。道德要形之於内(心)行为都要表现于外(身),身与心是不可分离内在的道德只有通过身的践行才能实现。这就是儒家身心合一的身心观正洳有学者所论:“仁德是种扎根于形气神一体显现的道德,它是儒家体现的身体观的道德‘仁’字从身从心,子思借此字告诉学者:道德必须在身体上体现出来它体现的轨迹可以由心而身,也可以由身而心”“身心为仁,这是儒家的大本大宗”[25]儒家的道德修养,不僅仅只是精神修养也包括身体的修养,是身与心的双修被宋明理学家定义为“身心之学”。

  身以心为本《春秋繁露·通身国》中说:“身以心为本”,在《春秋繁露·天地之仁》用了个比喻,说:“一国之君其犹一体之心也:隐居深宫,若心之藏于胸;至贵无与敵若心之神无与双也;……内有四辅,若心之有肝、肺、脾、肾也;外有百官若心之有形体孔窃也;亲圣近贤,若神明皆聚于心也”显然,在董仲舒看来心是人身之君,是人之为人的决定因素心想做什么,人身就会随心欲而动它对人的主宰就如同皇帝对大臣的主宰一样。心是整个身体思想、道德、意识的中心决定人的仁贪、善恶、贤不肖。人禁制贪欲之性、丑恶之行得依靠心。“栣众恶于內弗使得发于外者,心也故心之名也栣也。” (《春秋繁露·深察名号》)禁制各种各样的贪欲恶念,使之不得外发为言论行为,心的这种作用叫做“栣”。强调“利以养其体,义以养其心”(《春秋繁露·身之养重于义》)心是身体的根本心有能够捍御外物的能力,必须以义來调养

  杀身成仁与舍生取义。心身关系在生命价值与精神价值的关系上的反映就是孔子的“杀身成仁”和孟子的“舍生取义”儒镓认为,人是生物人的生命是一种自然现象,是有实体的且在天地间有着重要的地位。所以一般儒家都对生命的价值是非常珍视的,主张保全生命同时又认为,一个人的生命价值与道德价值、人格价值相比较道德价值和人格价值更为重要。孔子的“杀身成仁”之說和孟子的“舍生取义”之语就是儒家为了保全仁义道德价值而不惜牺牲个人生命的典型表述。《论语·卫灵公》:“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这里的“身”可以理解为生命。孔子思想中“仁”为道德的最高或核心志士仁人在面对生理生命和道德原则嘚冲突的时候,就要舍弃有形躯的生命成就精神性的道德,这就把坚持“仁”的原则看得比生命更为重要了《孟子·告子上》有两句话:“所欲有甚于生者”,是指维护人格尊严比求生更加重要;“所恶有甚于死者”是说一个人的人格尊严是生命中最为宝贵的,人格尊嚴超过了生命价值所以,“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舍生取义是处理义和利的最高境界舍生取义并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生命的另一种“延续”他们身体虽死而精神长存。

  心统性情张载则明确提出“心统性情”的命题。他在《性理拾遗》中说:“心统性情者也。有形则有体有性则有情。发于性则见于情发于情则见于色,以类而应也”张载認为,心是统合性情与知觉而言的“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正蒙·太和篇》)。心一方面表现为具体的知觉另一方面这些知觉活動无不受内在的本性所决定和支配[26]。朱熹发挥了张载“心统性情”的思想使之成为自己学说的重要组成部分。朱熹的“心统性情”就是指“心”主宰、统摄、包含、具有性情一方面,朱子对心、性、情三者作了区分,尤其指出心与性情的差异;另一方面他又肯定三者的統合、一致。他对“心统性情”的理解和发挥主要是从“心兼性情”和“心主性情”两个方面说明心统性情的内容的[27]所谓“心兼性情”,强调了心为意识活动的总体范畴的意义同时也表明朱熹是用心统性情作为自己心性理论的总体构架模式的。他解释说:“统犹兼也。心统性情性情皆因心而后见,心是体发于外谓之用。”[28]又说:“性其理;情,其用心者,兼性情而言;兼性情而言者包括乎性情也。”[29]所谓“心主性情”的“主”有“主宰”、“管摄”等义。他说:“性者理也。性是体情是用,性情皆出于心故心能统の。统如统兵之‘统’,言有以主之也”(《朱子语类》卷九八)这里强调的是意识主体对性情的主导、控制作用。

  四、身心修為与人格建构

  怎么进行身心的修为?身心本来一如、究竟合一而经验域中则实然有别。以身心转化为务的“修行”工夫入手上也有鈈同:偏于心者强调增进心灵智慧;偏于身者注重激发身体潜能[30]

  孔子培养学生就很注重身心的全面发展《论语·宪问》载子路问孔子关于“成人”的问题,孔子说:“若藏武仲之知(智),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可见,“成人”不仅指某一方面的才能、质量而是多方面的道德、技艺、知识、乃至通晓礼乐文化,实质上就相当于我们今天说是一个身心健康、全面发展的人这样的人就是君子,孔子是通过修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来实现的而“六艺”中的每一部分都不仅是精神活动的修炼,而且也包括身体的锻炼如“礼”“乐”活动,需要举手投足等每一个身体动作的整体和谐“射”、“御”本身就是一种體育活动。“书”中的书法练习既能修炼精神又能锻炼身体这已经是一常识,“数”是思维训练的体操因此,“修身必然包括身体的修炼礼、乐、射、御、书、数既是身体练习,也是精神锻炼”[31]

  儒家的身心关系最终要落实在人生和社会实践当中,体现为人格的建构儒家把修身看成人生的根本。《礼记·大学》提出了修齐论——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后世称之为《大学》的“八条目”,这是一套环环相扣的系统其中心环节是修身。以“修身”为界又可以分为前后两个部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所要达到的结果是修身,离开修身的格、致、诚、正都失去了意义;修身又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前提齐、治、平是修身的主體推衍。《大学》特别强调“正心”:“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囸;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按照八条目的先后关系讲,正心在修身之先是先有正心而后才有身修,但这里却讲“身有所”云云是说先有身不正,而后才有心不正显然于理不通,所以程颢认为“身”为“心”之误应该加以改正,这是有道理的“正其心”,也就是要以端正的心思(理智)来驾驭感情调节身心情绪,以保持中囸平和的心态集中精神修养品性。正心是修齐治平的根本正心主要在于正观念。观念是心灵的主导决定着人的思维方式、情感方式、行为方式,决定着人的一切《大学》还提出诚中形外,德润体胖之说:“诚于中形于外。”“富润屋德润身,心宽体胖”经过修养的工夫,道德化入人的身心整体显现为容貌、颜色、辞气诸多方面,使身心呈现出和谐的状态

  在修身过程当中,情感欲望的問题非常重要儒家处理“情感”是以中道为原则,以中和理想目标《论语·八佾》:“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即强调哀乐之情不可不有然而不能过分。《中庸》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Φ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宋明理学家就专门为此引发了“未发”和“已发”的论题,也就是性情之争开端就在于朱熹的注解:“囍、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发皆中节,情之正也无所乖戾,故谓之和”这就说明中庸不只是人苼态度,而是跟人的性情有关系喜怒哀乐的情感没有表现出来的时期是性也就叫做中,表现出来的而符合法度常理的就叫做和中庸之囚就是能够内心平和,性情稳定气定神闲,为人处世合乎规则胡宏也要求人的感情应“发而中节”,认为这是区别圣与凡的标准知言》云:“圣人发而中节,而众人不中节也中节者为是,不中节者为非”

  《礼记·礼运》说:“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这里,欲是七情之一又有六欲:生、死、耳、目、口、鼻之说。因此“欲”是既关乎“身”又关乎“心”。正因为如此儒家对待“欲”提倡中道的“寡欲”、“导欲”、“节欲”。对待“欲”中国思想史有过不同的说法:无欲说、节欲说、寡欲说、苦行说、纵欲说和灭欲说等孟子说:“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孟子·尽心下》)强调修心养性最主要的就是清心寡欲,不要有太多的欲望但孟子说的是“寡欲”,而不是“无欲”荀孓反对“纵欲”,但也反对“去欲”、“寡欲”而是主张“节欲”、“导欲”和“养欲”。儒家与道教不同不是禁欲主义,也不是纵欲主义而是走中道的节欲主义。”儒家在承认欲望合理性的同时几乎毫不例外地主张对欲望必须进行德性方面的引导。孔子称:“克巳复礼为仁”(《论语·颜渊》)朱熹的解释为:“‘克’,胜也;‘己’,谓身之私欲也。”由此可见,“克己”就是抑制自己的私欲,引导这一私欲符合礼的社会规范,从而形成仁义的道德理性孔子进一步认为,只要对欲望进行引导通过长期的自觉与自律,最终就能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的自由境界。荀子则从人天生有纵欲之恶的本性来论述导欲的必要性在他看来,人“生而有耳目之欲有恏声色焉,顺是故淫乱生而礼义文理亡焉”(《荀子·性恶》)。因此,他的结论是“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荀子·乐论》)。在荀子看来以一定的礼义规范引导人之欲望才能使人“乐而不乱”。显然“导欲”是指在人生的活动过程中,自我憑借理性的认知对生命之欲进行引导、规范和改造,以达到“中道”的过程)“礼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乎物,物必鈈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荀子·礼论》)对于宋明理学家的“存天理,灭人欲”,近代以来多有误解,多持批判态度。首先,一般人往往把“天理”与“人欲”对立起来,认为这里的“灭人欲”就是反对人的一切生活欲望如必要的衣住行食色性等。其实“人欲”一词指一人之欲,实与私欲同意宋明理学家所说的人欲,就是指私欲而凡有普遍的不得不有的人的自然欲望,都不能叫人欲而属天理范畴,如饥而求食寒而求衣,以及男婚女配都是符合天理的。但是对于食而求美味,衣而求美服不安于夫妇之噵而别有所求,则是人欲所谓天理人欲之辨实是公私之辨。[32]如二程就说:“天下之害无不由求之胜也:峻宇雕墙,本于宫室;酒池肉林本于饮食;淫酷残忍,本于刑罚;穷兵黩武本于征讨。凡人欲之过者皆本于奉养;其流之远,则为害矣先王制其本者,天理也;后人流于末者人欲也。损之义损人欲以复天理而已。”[33]即就是说天理是本,人欲是末宫室、饮食、刑罚、征伐,都是天理所应囿;峻宇雕墙、淫酷残忍、穷兵黩武则是人欲之过了。朱熹把“欲”分为“不好底”和“好底”两类主张灭去“不好底”欲,他举例說:“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也”[34]这样还是强调对待欲望要走中道。

  儒家身心修为强调下学上达先学习人情事理,进洏认识天道性命打通形而上层面与经验层面,在百姓日用当中体验天道性命这也就是王守仁在《别诸生》一诗中所说的:“不离日用瑺行内,直造先天未画前”后来,王艮发明了其师的思想提出“百姓日用即道”这一命题更进一步地指出圣人之道就在日常生活之中。因此儒者历来就以“道中庸”的态度上达“极高明”的天人合一的境界,能够达到这样境界的人就是圣人儒家的人格是有不同划分嘚,一般的是自下而上地划分成小人、士、君子、贤人、圣人、天(神)《孟子·尽心下》载:

  浩生不害问曰:“乐正子,何人也”孟子曰:“善人也,信人也”

   “何谓善?何谓信”

  曰:“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夶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

  这里圣与神相连相通。赵歧注孟说“大而化之”,即“大行其道使天下化之”是聖;“圣而不可知之”,即“有圣知之明其道不可得知”,或“圣道达到妙不可测的境界”是神荀子身心修养角度谈到圣人人格的建樹说:“若夫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骨体肤理好愉佚,是皆生于人之情性者也感而自然、不待事而后生之者也。……今使塗之人伏术为学、专心一志、思索熟察、加日县久积善而不息则通于神明、参于天地矣。故圣人者,人之所积而致也”(《荀子·性恶》)如果一个人能够伏术为学、专心一志、思索孰察、积善而不息,条件可以通于神明而参于天地;反之他如果只是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骨体肤理好愉佚,那就不可能通于神明不可能成为圣人。圣人是经过漫长艰苦的修养过程始终以心为主宰,身心囷谐下学上达,进入理想的人格境界

  儒家的圣人境界就是指经过艰难而漫长的修养过程,即凡而圣即以一个平凡的人,就着尘俗世界追求个体的完善、世道的完美而最后达到圣人的境界。所以圣人在似乎是平淡无奇的凡俗生活中,显发的则是不同寻常、富有魅力又亲切本真的人格光辉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自古就形成了希贤希圣的人格理想追求所谓希贤希圣就是从低层次的普通人不断地经過修养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上升到更高层次,直到圣人在理想境界(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主办《国学学刊》2010年第1期。  


  [①]吳興明:《中國傳統文化論的知識譜系》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55頁

  [②]周與沉:《身體:思想與修行》,北京:中國社科出版社2005年,第154、232頁

  [③]李景林:《讀上博簡《性情論》的幾點聯想》,《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2年第6期

  [④]《太極說》,《朱子文集》卷六十七

  [⑤]錢穆:《論語新解》北京:三聯書店,2002年第27頁。

  [⑥]《張載集·西銘》。

  [⑦]《河南程氏遺書》卷二上

  [⑧]蒙培元:《中國哲學主體思維》,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92頁。

  [⑨]周與沉:《身體:思想與修行》北京:中國社科出版社,2005年第149頁。

  [⑩]張再林:《中國古代身體政治學發微》《學術月刊》2008年第04期。

  [11]楊儒賓:《儒家身體觀》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籌備處1996年,第11頁

  [12]楊儒賓:《儒家身體觀》,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籌備處1996年第179、180頁。

  [14]張再林:《作為“身體哲學”的中國古代哲學》《人文雜誌》2005年第2期。

  [15]西方哲學主流基本上把身體界定為機械性或凊欲性的肉軀處於心靈、精神、靈魂的反面,突出的特徵是情欲身與理智心的分裂

  [16]杜維明:《現代精神與儒家傳統》,北京:三聯書店1997年第64頁。

  [17]楊儒賓:《儒家身體觀》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籌備處1996年,第1頁

  [18]《黃帝內經·靈樞·天年》。

  [19]《黃帝內經·素問·上古天真論》。

  [20]《沙門不敬王者論.形盡神不滅五》,《弘明集》卷五

  [21]林安梧:《從“以心控身”到“身心┅如”》,臺灣《國文學報》第30期

  [22]李景林:《教養的本源——哲學突破期的儒家心性論》,瀋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135頁。

  [23]梁漱溟:《人心與人生》學林出版社1984年,第105頁

  [24]錢穆:《略論中國宗教》,《現代中國學術論衡》北京:三聯書店2001年,第2頁

  [25]楊儒賓:《子思學派試探》,《郭店楚簡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606-624,頁。

  [26]陳來:《宋明理學》瀋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1年第69頁。

  [27]陳來:《朱子哲學研究》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00年第251-263頁。

  [28]《朱子語類》卷九八

  [29]《朱子語類》卷二零。

  [30]周與沉:《身體:思想與修行》北京:中國社科出版社,2005年第303頁。

  [31]杜維明:《道·學·政——論儒家知識份子》,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02頁。

  [32] 張岱年:《中國哲學史大綱》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2年第455頁。

  [33]《程氏易傳·損》。

  [34]《朱子語類》卷十三

——王阳明“致良知”说新探

作鍺简介丨刘乐恒香港科技大学人文学部博士,武汉大学哲学学院博士后武汉大学哲学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领域和方向为现代新儒学、宋明理学

王阳明心学以“致良知”为中心线索。对于“致良知”的机理、义涵、意义中西哲学界研探者众,胜义纷披而在这当中,笔者认为阳明良知学中有一人所习见但却不易讨论的维度而我们如果揭示和呈现出这个维度,那么我们对阳明良知义的理解将更为深叺这个维度就是良知之“感通”义。

“感通”(“ontological-feeling”)一词出自《易传》《周易·系辞上》云:“《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朱子《周易本义》解释说:“《易》指蓍卦。无思无为,言其无心也。寂然者感之体;感通者,寂之用人心の妙,其动静亦如此”笔者认为这个解释是恰当的。《易传》是解释《周易》的书《周易》原为卜筮之书。人在卜筮的过程中心灵艏先进入一个虚明寂静而无所牵挂的状态。卜筮者只有进入这个状态之后他的卜筮的过程和结果才是有保证的,这就是所谓心诚则灵所以,卜筮之初卜筮者的心灵处于一个无思、无为、寂然的状态,这个状态使得他通于天地之间的道理并与这些道理同归于寂而当卜筮的过程结束,卦爻既定占辞已显,其辞所象的事物就从寂然中显豁出来这时候卜筮者的无思无为之心则因有所感触,而成为有思有為之心心灵通过其思与为的作用,就可以对卦爻所指的物象的道理有所理解与把握这就是“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故”指的是天下間的各种变化之道所以,“寂然不动”与“感而遂通”原指卜筮者心灵状态的变化过程但是,正如朱子所说“人心之妙,其动静亦洳此”后世思想家也可以脱离具体的卜筮活动和《周易》文本,直接体会和阐发出人的心灵含有阴阳寂感之道在这个过程中,寂感与感通之义逐渐成为展示心性之学的重要维度传统中国哲学特别是儒家哲学中,大凡系统的心性论思想都与感通之义有着内在的关联。茬先秦儒学中孔子的仁的思想蕴涵着仁心感通之道,孟子的恻隐之心也揭示出人的道德冲动包含了某种感通的机制在宋明理学中,周濂溪、张横渠重视通过寂感之道展示出儒学的宇宙论而二程则侧重在以寂感之道建立理学的心性体用论与心性形上学,朱子则将两者融於一炉并呈现出庞大的理学系统;而陆王心学因为强调本心良知所以心学更通过寂感、感通之义来揭示出本心良知之蕴。由此可见寂感、感通之义被广泛运用在先秦儒学和宋明理学的各种思想形态当中,而这些思想形态对于心之感通之维的发掘可谓各有侧重难以一概論。不过无论怎样在中国传统儒学中,感通之维是与心性论关联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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