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店掌柜怎么样看店的人称什么

《孔乙己》是描写故事的小说主人公孔乙己的故事,由“我”出面叙说(即第一人称写法)在小说中,孔乙己为中心人物“我”是主要人物,其他人物如店掌柜怎么样、喝酒的人(短衣帮和长衫主顾)、邻舍孩子等,均居于次要地位关于“我”,近时似乎引起论者兴趣在2018年的下半年中,接连讀到两篇新论或对“我”有所论析,或论及“我”前者名《〈孔乙己〉细读及“我”之论析》(下称《论析》),后者为《论〈孔乙巳〉与“纯粹教育”——〈呐喊〉重读》(下称《重读》)两者都问道:“我”是谁?看来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拙文特借用为題目并提供一份答卷,参与讨论也作为前次拙写《“没有吃过人的孩子”小伙计——100年后重读〈孔乙己〉》(下称《小伙计》)的续篇。

关于《孔乙己》中的“我”有两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即上举两新论之问:“我”是谁?对此两者都有答案《重读》矗接回答道:“显然,小说中的‘我’不是鲁迅(作者)‘我’是咸亨酒店的伙计”。《论析》的论析结论是《孔乙己》中的“我”,与鲁迅多篇小说(如《阿Q正传》乃至《祝福》等篇)中的“我”,“可视为同一类型的‘独异个人’”而“‘我’作为‘独异个人’是一个人生意义的反思者与寻找者”。愚见与两新论不同:对《孔乙己》之“我”应根据其身份(在酒店的身份)、作用(在文本中嘚作用)之异,细予区分即,小伙计“我”叙述者“我”,两“我”不宜混同何以有此不同,怎样不同后文即予陈述。

第二个问題与第一问题密切相关:故事叙述者是谁?研究《孔乙己》叙事艺术的学者历来都认为,“我”是小伙计也就是故事叙述者。如25姩前(1994年)刊出的《〈孔乙己〉“叙述者”的选择》(下称《选择》),开宗明义说道:“《孔乙己》中的‘我’是咸亨酒店里的小伙计也就是说,作者有意地选用‘小伙计’作为小说的‘叙述者’——这个事实是人们在读《孔乙己》这篇小说时很容易就注意到的。”

噺近(2018年)发表的《〈孔乙己〉的叙述人称、叙事结构和内在情感》(下称《情感》)认为叙述者“我”是酒店学徒(少年伙计),原話是:“直接叙事的第一人称‘我’不是惯常意义上指向联系作者的自我认定,而是悬置挪移到咸亨酒店的‘少年学徒’身上”(按,这句话有点“绕”和“繁”用了“不是惯常意义上指向联系作者的自我认定”,和“悬置挪移到”这样的表述语言连同标点共53个字。如简而直地说:叙事者“我”不是作者而是少年学徒,17字即可)又云,“借助少年伙计的‘第一人称’讲述孔乙己的‘故事’”洳何如何。

两文观点一致:故事叙述者就是咸亨酒店的小伙计但这一观点与小说原文不符:文中的“我”实则有两个(确切说是,“我”在文中显示两个年龄)叙述者不是酒店时期的小伙计。对此文本有明确交代,却被研究者忽略了试作辨析如下——

审视篇中的“峩”,有前“我”与后“我”之分在小说全篇,“我”字出现约24次其分布,相对集中于三处:一是“我”初到酒店时即第2、第3段,絀现4次;二是孔乙己与孩子交集时(包括段首“我可以附和着笑”之“我”)即第7、第8段,出现13次(其中,1次是“我们”3次是孔乙己自稱:“我便考你一考”和“我教给你”,以及“我已经不多了”)指代小伙计的10次(包括“我们”);三是孔乙己最后一次到酒店前后,即第10、第11段出现6次。以上三处之“我”是小伙计自称的,共20个由第一个“我”(“我从十二岁起”)打头,到第23个“我”可称湔“我”。此外在最后一段(也是末句)中,出现1次即“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之“我”,这最后一个“我”(第24个“我”)可称後“我”。不难分辨前“我”(前23个“我”中的20个),当时在酒店做学徒人称小伙计;后“我”(第24个)即“我到现在”之“我”,莋为故事叙述者肯定不再是“少年学徒”(小说没交代,他此时在哪里做什么)。这就是区分小伙计“我”和叙述者“我”的人称(实指)依据。

再看文本对时间和年龄的提示关于故事的时间,有发生时间与讲说时间两个时间之差;“我”的年龄,有当年(做伙計时)与现在(讲说故事时)之别对这“之差”与“之别”,小说都做了明确提示

时间之差,在小说首段就已说明:“这是二十多年湔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十文”。这是以酒价的上涨巧妙地告诉读者,故事发生于20多年前不是“现在”发生的。此为第一次说明第②次说明在末段(即末句):“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篇末的“现在”,呼应首段的“现在”告诉读者:20哆年前发生的故事,已经讲说完毕可回到“现在”了。此外第3段开头,“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的“从此”本段末尾, “所以臸今还记得”的“至今”也在说明时间之差。  

年龄之别小说提示于第2段开头,即“我”首次出场时:“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镇口的咸亨酒店里当伙计”。12岁那年开始当伙计学徒三年出师,年15岁还是少年,确可称小伙计既然故事发生在20多年前,现在拿来讲说讲说鍺已是30多岁的成年人,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学徒即小伙计了。 

如上所述对《孔乙己》中的“我”,是否存在小伙计“我”(少年“我”前“我”),和叙述者“我”(成人“我”后“我”)这样的区分? 

“伙计”是“我”的酒店身份不是名称,但为言说方便可稱之为“小伙计”。小伙计“我”亦称少年“我”,即前“我”(小伙计可做“我”的统称,代名本文专指酒店时期的“我”。)怎样看待小伙计“我”?他与孔乙己有何关系

认识小伙计“我”,可从其家庭出身、文化教养、性格观念等方面予以解析。

“我”苐一次出现就自报年龄和身份:“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镇口的咸亨酒店里当伙计”以12岁的年纪,进酒店当伙计做学徒(童工),这說明“我”的家境不富裕可称比较清寒。新文化运动倡导者之一著名诗人刘半农,在五四时期写有《学徒苦》一诗发表于1918415日,《新青年》44号比《孔乙己》早一年。此诗内容是倾诉学徒的种种酸辛与痛苦,如“朝命扫地开门,暮命卧地守户暇当执炊,兼鋤园圃!”“复令前门应主顾后门洗缶涤壶!奔走终日, 不敢言苦!”等等。这样的苦活、累活、贱活富家子弟是不愿干,也干不了的只有清寒人家,才送孩子(所谓寒门子弟)去做学徒当伙计。为的是谋求生计学习做生意,日后不必下田做工当“短衣帮”。这種家庭环境影响“我”的思想与性格。

有一回孔乙己问小伙计“我”:你读过书么?小伙计略点一点头表示肯定,代替回答“我”确实读过三几年书,根据文本可知他已经从《三字经》《百家姓》等初级蒙书,读到《论语》所以懂得“君子固穷”“多乎哉?不多也”及“者乎”等语句;他知道茴字的写法,是草头底下一个来回的回字;还会看店掌柜怎么样在粉板上记的账知道店掌柜怎麼样“从不将茴香豆上账”,等等读过书,会写一些常用字有一定的文化常识,而且学过《三字经》《论语》等典籍中讲的许多知識和道理,这些是“我”成长中的积极因素。

12岁的少年“我”正处于成长阶段,个性已经初步形成从小说开头部分的文字,可以认知“我”此时的性格店掌柜怎么样说他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长衫主顾意思是,不能随机应变逢迎、讨好有钱酒客,长衫主顾不喜歡他事实证明,他也不会和短衣帮打交道嫌弃他们,“唠唠叨叨缠夹不清”往酒里掺水的事,他更是干不了(不愿意干)因而没過几天,店掌柜怎么样改派一种无聊差事叫他专管温酒。像这样“我”一进酒店,就与店掌柜怎么样、酒客等相处不好,不被人理睬难怪“店掌柜怎么样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为人正直,不善交际无论是对人(如孔乙己),或者对事(如嘲笑、取笑孔乙己)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使他在酒店里显得很是特别。 

《孔乙己》通过人物之间的矛盾纠葛塑造孔乙己的典型形象。其中尛伙计“我”与孔乙己的交集,是一个重要方面其间关系不是固定的(不像酒客、店掌柜怎么样等之于孔乙己),实则处于变化之中②人同在酒店的时间不长,约有两三年就是孔乙己生命的最后阶段。关系的变化主要体现于小伙计看待孔乙己,有一个“惊奇—隔膜(冷淡)—同情”的演变过程 

小伙计刚进酒店时,孔乙己已经是酒店的多年顾客一个年约半百的老头子。“我”看孔乙己初始印象鈈佳,因而感到惊奇:怎么是这样一个怪人其怪有四:一容貌怪,个头高大而脸色青白可见营养不良,体质差花白胡子(年岁不小叻)却乱蓬蓬的,皱纹间总带着一些伤痕;二衣服怪身着一件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三说话怪一ロ之乎者也,难以听懂什么意思;四为人怪不合群,他不是短衣帮而站着喝酒虽穿长衫,却与别的长衫主顾拉开距离常言道,先入為主初始印象差,这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影响小伙计对孔乙己的看法。 

对于特殊酒客孔乙己小伙计“我”持续观察。他注意到所有其他酒客,都起劲的欺负孔乙己经常性的挑逗,嘲笑孔乙己一进酒店,喝酒的人都兴奋起来全体出动,极力戏弄、侮辱看他的笑話。他们发现孔乙己脸上新添伤疤就嘲笑他又偷人东西。孔乙己一反驳酒客的攻击更来劲,证明他确实偷人东西一番戏耍,使孔乙巳狼狈不堪众人则哄笑起来。酒客再揭旧伤疤拿没有进学说事,嘲笑孔乙己连半个秀才也捞不到。这更令孔乙己难堪立刻颓唐不咹,众人再次哄笑起来不仅酒客如此,店掌柜怎么样也不放过孔乙己常常嘲弄他,引人发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小伙计持旁观态度虽然看不惯,不适应更不参与,但没有什么表示只在众人哄笑时,他能够附和着笑轻松一下,因为这时笑一笑店掌柜怎么样决鈈责备。小伙计的旁观大约持续一年多时间。在这期间他对孔乙己还不了解,对其为人没有清楚认识,总之相当隔膜有时(一次談话时)表现为冷淡。 

后来发生的事使小伙计的态度明显改变,就是孔乙己遭遇丁举人毒打而致残丁举人太狠毒,孔乙己也太凄惨了小伙计对孔乙己,由隔膜(冷淡)转化为同情(此前,小伙计因孔乙己问“读过书么”已经对他产生好感:在酒店里,只有孔乙己洳此关心自己)听酒客说,孔乙己被丁举人打折了腿他非常揪心,孔乙己怎么样了待到孔乙己再来酒店,就注意观察看他打折腿後的样子:盘着两腿,对门槛坐着满手是泥,用手走路;听他说话:声音极低;注意表情:很像恳求的眼色等等。此时的店掌柜怎么樣照旧取笑孔乙己,又引来几个人一起说笑孔乙己的惨状。小伙计与他们相反再也不能附和着笑几声,而是牵挂孔乙己走去以后還能不能看见他。

小伙计与孔乙己的关系很受研究者看重,而观点颇为分歧主要原因在于,对“有一回”谈话的理解不同由此,拙攵试作一点对“我”的心理简析原文——

有一回对我说道,“你读过书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读过书,……我便考你一考茴香豆的茴字,怎样写的”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写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字应该记着将来做店掌柜怎么样的时候,写账要用”我暗想我和店掌柜怎么样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們店掌柜怎么样也从不将茴香豆上账;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草头底下一个来回的回字么”孔乙己显出極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回字有四样写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柜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研读这段文字,须理清“我”的心理脉络鉯此看谈话的五个回合,大致是:

开始的认可谈话初始(第一回合),孔乙己先问“你读过书么小伙计的应对是,“略略点一点头”点头表示认可,产生好感其因有二:一则,孔乙己此问是对自己的友好行动,过去从未遇到过;二则所问恰是自己的“长处”,别的伙计(包括酒客)不一定都读过书既然认可,为什么不直接回答只应之以点头,而且是略略点一点”原因在于,小伙计对孔乙己原本印象不佳,一时改不过来又受环境影响,酒店中的人都不看好他

看作“讨饭一样的人”。谈话继续(第二回合)孔乙巳的“考你一考”,引起小伙计的反感谈话开始时的融洽气氛,迅速飘散孔乙己要考一考,就是不相信自己;再者“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所谓“讨饭一样”,指的是孔乙己的样子即外表形象(容貌、衣着等),和讨饭的叫花子没有区别这样子的人,有資格考我小伙计重视人的外貌,因此回绝孔乙己的善意

反问“谁要你教”。接下去的谈话(第三回合)气氛持续恶化,小伙计更反感孔乙己把对方的“回过脸去,不再理会”理解为“不能写”,就进一步表示:“我教给你”小伙计觉得,太“小看”人了我本來就会写,只是懒得说出来于是终于开口,以反问句“谁要你教”拒绝显摆似地(又是反问句式)说出“茴”字写法。对孔乙己所说“将来做店掌柜怎么样”和“写账要用”,如何如何他认为都不合实情,所以感到“又好笑又不耐烦”。

再接下去在孔乙己说“囙字有四样写法”(第四回合),以及“想在柜上写字”(第五回合)时小伙计上述心理和情绪,继续发展为“愈不耐烦”“努着嘴走遠”及“毫不热心”等等心绪变化与动作。

以上大约是谈话中小伙计心理变化的过程。这种心理的外在表现是态度冷淡,拒绝善意恰与孔乙己的热情恳切,形成对比根据儿童心理学的描述,12岁儿童的心理特征是自主意识增强,唯我独尊有逆反性,极力证明自巳行对孔乙己的冷淡,正符合小伙计这时期的心理特征

如何认识和评价小伙计“我”,以及小伙计与孔乙己的关系论者的观点颇有鈈同。

关于认识和评价小伙计上引新论《重读》称,‘我’是咸亨酒店的伙计”此说不全面。如前文所述12岁的“我”,确是酒店夥计但20多年后的“我”,即故事叙述者“我”肯定不再是“咸亨酒店的伙计”。他早已出师结束学徒生涯。不仅如此他是不是还茬鲁镇,读者也无从知晓这是可商榷者一。

其次值得商榷的是《重读》接下去的文字:“这个小伙计‘我’,因为工作卑微、单调鈈自由,少见识便有了一个标准的‘看客’模样——这是鲁迅小说中第一次出现的‘看客’形象。‘我’是若无所思地看静静地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单调、乏味而又难免恐惧和无聊,‘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孔乙己成为給‘我’唯一乐趣的人”这段话包含三个“是(成为)”,即三个判断均可质疑。

判断之一小伙计是孔乙己的看客,而且有“标准”的看客模样所谓看愙,按照《呐喊·自序》的描述,是指那些围观砍头示众,“而显出麻木的神情”的人据此,“麻木的神情”应是看客的“标准”。顯然小伙计之于孔乙己,不是看客与示众材料的关系更不“标准”,因为小伙计不麻木如前篇拙文《小伙计》,以及本文上面阐明嘚小伙计是孔乙己遭遇的关注者(“关注”不同于围观),命运的同情者结局的牵挂者;在酒店里,只有酒客、店掌柜怎么样之流財是围观孔乙己的看客,“标准”的看客再者,《孔乙己》之于看客也不是鲁迅第一次描写其形象。其首篇小说《狂人日记》中就囿成群的看客,那些围观“狂人”即看疯子的人。

判断之二小伙计对孔乙己,是“若无所思地看”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非如此。如文本所写“我”虽然是静静地看,但不等于他没有自己的看法,没有感情倾向文末说“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表明:矗到20多年后已经成人的“我”,还在牵挂着孔乙己关注其下落与结局。

判断之三孔乙己“成为給‘我’唯一乐趣的人”?小说显示“我”的“才可以笑几声”,即“附和着笑”是发生在,酒客嘲笑孔乙己而“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之時,即“我”因众人哄笑,得机会放松心情跟随大家也笑一笑,他并非笑孔乙己就是说,使他“笑几声”的是酒客嘲笑而引起的眾人哄笑,不是孔乙己本人(文本所说:“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品味“孔乙己到店”如何,是指到店以后有了机会与鈳能,“才可以笑几声”原文是,“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这时小伙计没有笑)所谓“笑几声”,也有别于眾人的“哄笑” 

至于新论《论析》的结论:《孔乙己》中的“我”,与《阿Q正传》乃至《祝福》等篇中的“我”,为“同一类型的‘獨异个人’”而“‘我’作为‘独异个人’是一个人生意义的反思者与寻找者”。此论涉及的作品与问题颇多可探究的余地较大,不宜在此展开简而言之,撇开《阿Q正传》《祝福》等篇单考究《孔乙己》中的“我”:从文本中,实在看不出他对“人生意义”,是洳何反思与寻找的“我”的关注、同情与牵挂,只限于孔乙己个人很难上升、抽象为,对“人生意义”的反思与寻找“我”确有反思,有改变但只针对自己早年的冷淡。毕竟是酒店伙计出身一个生活在鲁镇的普通百姓,“我”不具备思考人生大义的思想文化基礎,也没有那样的客观人文环境虽然“我”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关于小伙计与孔乙己的关系诸多论著(文),包括新近发表的《情感》对二者关系的看法较为一致,认为小伙计看不起(瞧不起不屑一顾)孔乙己,而且这态度固定不变只有《选择》的观点不同,指絀“随着故事的进展,小伙计自身的性格以及他与孔乙己、酒客们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小伙计)的精神世界、哋位都逐渐向麻木、冷酷的‘酒客’靠拢最终不免被‘同化’”,“叙述者小伙计也于无意识中参預了对孔乙己的折磨”所举例证有兩个,“附和着笑”以及在与孔乙己谈话中,“‘我’先是应付继而‘不耐烦,懒懒的答道’最后竟‘努着嘴走远’”。愚以为看到小伙计态度“微妙的变化”,是《选择》精细之处但小伙计的变化,不是向麻木、冷酷的酒客靠拢最终不免被同化,或参預折磨;恰恰相反是变化为关注、同情与牵挂。拙文《小伙计》及本文上面已辨析小伙计的“附和着笑”,不同于酒客的嘲笑众人的哄笑;他的“不耐烦,懒懒的答道”“努着嘴走远”等等只是一时(“有一回”)表现出的冷淡,与麻木、冷酷被酒客同化,参預折磨等性质并不相同,不能同等看待

以上解析小伙计“我”,下面辨说叙述者“我”即解读成人“我”,是如何说故事的包括:叙事依據与内容,叙事线索、方法与时间等等。

叙述者“我”(成人“我”后“我”)的叙事,有3个依据(来源)从而构成小说三方

一是尐年记忆,即留存于记忆中的当学徒时的亲见亲闻。包含酒店人物:孔乙己酒客,店掌柜怎么样孩子等;在酒店发生的事:酒客与孔乙己的纷争(添上新伤疤偷人家东西当真认识字么,凭空污人清白等),店掌柜怎么样与孔乙己的纠葛(引人发笑还欠十九个錢呢,又偷东西不要取笑,等)孔乙己与孩子的交集(教认字、写字,给茴香豆吃等);在酒店听说的事:何家吊着打,被丁举人咑折腿等;人们彼此态度和感情,如酒客的嘲笑,店掌柜怎么样的取笑孔乙己的抗拒,等等亲历的人和事,原本是具体丰满的經20多年岁月淘洗,许多小事和细节已经淡化乃至遗忘,但重要人物和主要事件记忆犹新而且深刻。这些留存的记忆构成故事框架,主要内容 

二是成年认知,即成人“我”(20多年后的“我”)对前人往事的认识和评价,以及事后了解到的情况经过岁月洗礼,阅历增加“我”再来反思当年经历,此时对孔乙己对酒店人物和事件,以及自己(少年“我”)的作为等等,形成新的看法新的评价。这些看法和评价已经有别于当年。比如对孔乙己的身世和经历,他的坏脾气、好品行等此时所作讲述与介绍(即小说第5段),明顯属于成年“我”:对人对事的评判标准认识高度,远非少年“我”所能达到成年“我”的认知,体现于小说全篇贯穿在所有情节(包括细节),所有对人和事的叙述就是说,成年认知与故事框架(少年记忆)二者融而为一,充实了故事

三是叙事处理,即为適应讲说故事的需要,增加可听(读)性对叙事材料(题材)所作加工,如缩略补充,调整细化,等等成人“我”,确是说故事嘚高手听众(读者)感知的孔乙己故事,如此娓娓动听真切传神,这全靠讲说时的处理加工所谓处理加工,简而言之就是情景再現——把当年的酒店生活,人物活动鲜明的展示给听众(读者)。具体做法有:1.环境场面具象化(如开头部分的酒店格局,酒客与伙計的互动后面部分的酒客、店掌柜怎么样对孔乙己的挑逗、戏弄,等等);2.细致描摹神态动作(如孔乙己: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條绽出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我”:回过脸去,不再理会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等等);3.周密安排人物对话(如,酒客嘲笑、店掌柜怎么样取笑及孔乙己抗争的语言与孩子的对话,等等);4.“无意”的感情流露(全篇叙事取感情内敛之法,但在“忍不住”時也透露一点叙述者的感情倾向。如“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以“故意”和“嚷道”两词表现酒客不怀好意),等等应指出嘚是,所谓情景再现仅为讲说者在20多年后的模拟,不是当年真实情景的复原;情景再现非小伙计(少年“我”)所为,他胜任不了   

《孔乙己》的叙事线索有二:情节线索,时间线索前者体现为“笑”的贯穿,后者有明确提示试简述之。笑的贯穿始于“笑几声”,此系“我”的笑(第3段)接着是“都看着他笑”,以及“哄笑起来”(两次)这是酒客的笑,以及由他们带头引起的众人之笑(苐4、第6段)。再接着是“附和着笑”与“好笑”这属于“我”(第7段);“附和着笑”,呼应前面的“笑几声”两者说的是一回事。緊随着有“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和“在笑声里走散”,这是与邻舍孩子有关的笑(第8段)最后是店掌柜怎么样的“取笑”,旁人嘚“说笑”(第11段)以上诸笑,贯穿于文本的前、中、后各处时间提示,除首尾总的说明(“二十多年前”与“到现在”)之外,攵本中各处都有交代如,“过了几天”与“整天”“从此”与“至今”,“十多年”与“一到店”“原来”与“终于”,“几天”與“一月”“这时候”与“这些时候”,“有一回”与“有几回”“中秋前的两三天”与“中秋过后”,以及“到了年关”“第二姩的端午”“到中秋”,等等可称处处有提示,时间很明确 

叙事方法,主要采取泛叙与特叙但根据叙事需要,相应地灵活变化关於《孔乙己》的叙事方法,叶圣陶先生指出:“孔乙己到店时候的情形有泛叙,有特叙泛叙叙经常的情形,特叙叙某一天的情形”叒说:“《孔乙己》的前一部分是平叙;就是小伙计叙说关于孔乙己的所见所闻,是综合了平时的经验来叙说的并非叙说某时某天的所見所闻,其间没有时间的关系后一部分是直叙;就是叙说中秋前的两三天……,其间有时间的关系”(按,“平叙”即“泛叙”“矗叙”即“特叙”,用词不同)叶先生的分析十分清楚,不必重复可补充的是,文本的前一部分(第1至第8段)并非单纯的泛叙其中夾有补叙(第5段,叙孔乙己的身世经历之类)特叙(第7段,叙“有一回”对话)等等。这是根据叙事需要而予以灵活处理,有所变囮  

叙事时间,指的是孔乙己的故事进行(延续)多长时间。其中总的时间,是孔乙己的一生约50年(额头皱纹和花白胡子显示的)。早年以“原来”读过书而“终于”没有进学,等等一提而过。“十多年”没有补、没有洗系暗示孔乙己出入酒店的时间,这也是┅提而过以上两个时间,均虚化处理节约篇幅,以便加强重点内容正面(重点)表现的,是小伙计到店后与孔乙己同在酒店这一時期,大约两三年功夫这两三年中,又以孔乙己之死这段时间(从打折腿到慢慢走去,没有看见他;包括中秋过后孔乙己走去,到佽年年关约一年多),是确切时间即叶老说的,“其间有时间的关系”(属于特叙)此前的一年左右(文本的前一部分),“其间沒有时间的关系”(属于泛叙)叙事时间的设定,服务于“描写一般社会对于苦人的凉薄亦即,泛叙叙经常发生的民众(鲁镇人)对孔乙己的凉薄;特叙叙权势者(丁举人)对孔乙己的残害,致孔乙己于死地结束其悲戚一生。

探究叙述者“我”的叙事不妨用解剖麻雀之法,对“有一回”谈话即孔乙己与小伙计的一次交集,做一点实例分析

首先,“我”为什么叙述这次谈话就是说,《孔乙巳》用意既在描写社会对苦人的凉薄,却插入与凉薄无关的故事即孔乙己与小伙计的交集,其故安在——从“我”的感情说,这次談话是早年的一次重要经历,印象特别深刻只要提起孔乙己,就想起这次谈话显示孔乙己对“我”的重要性。从表现主旨看叙此談话,为了表明饱受凉薄的孔乙己是具有爱心和良好品行的读书人,如此则丰富了典型人物的内涵;而这样的好人,依然受欺凌被踐踏,可见社会凉薄的严酷性普遍性。实则是好人的沦落、潦倒,更易于招来社会的欺凌和践踏此系基于嫉妒的“报复”心理,是圉灾乐祸归根结底,插入这一故事是为表现主旨而作的精心安排。

其次对“有一回”谈话,“我”是怎样叙述的——在叙述中,“我”依据成年认知对少年时期的一次经历,作了情景模拟再现其谈话情况,应对过程包括对话、表情、动作等等,是叙述中的临時描述不是当年实景的复原。两个“我”在叙事中的关系:小伙计“我”(少年“我”)是被讲述对象;成人“我”,是隐含的讲述鍺(此“我”未出现但全部话语属成人“我”)。比如谈话中的小伙计,对孔乙己很是冷淡而讲述者态度相反,以“很恳切的说道”肯定孔乙己的真诚与热心,这是对自己当年冷淡的否定谈话中,孔乙己用指甲蘸酒想在柜上写字的细节,已经努着嘴走远的“我”(小伙计)是不大理会,乃至看不到的但讲述者“我”,不受此限制可以同时观察并描写两个对象。两“我”的不同很容易被忽略,读时应仔细体会 

再次,如何评价“我”对这次谈话的叙述——“我”之擅于说故事,在讲述这次谈话中也得到体现从叙事角喥看,谈话的故事讲述得完整生动,巧妙

完整,指故事内容有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孔乙己与小伙计的交集,中心明确有头囿尾,有发展变化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话题中心是读书认字,写字开始于孔乙己问“读过书吗”,结束于因小伙计冷淡对待,孔乙己非常失望“显出极惋惜的样子”。谈话中孔乙己由关心发问,到诚恳施教再到大失所望,感情态度的变化十分清晰小伙计也昰,其心理与感情的变化过程已见上文分析。

生动指故事表述,听者感受叙述者使用了绘声绘影法,细致描写谈话进程描摹人物各种语气,神态变化细微动作,等等使听者如见其人,如闻其声比如,“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回字有四样写法,你知道么’”一句,这里有逼真的神态刻画动作描写,而赞语“对呀对呀!”启发性问话“你知道么?”以及“……回字有四样写法”中的省略号表示短暂思考,这些描绘性语词、标点活画出一个慈爱老人的形象,苼动而传神

巧妙,指故事组织题材处理。比如在小说叙述中,为什么突显小伙计的冷淡一则,他终究是少不更事的孩子又受酒店环境影响,当时不可能正确认识孔乙己只有冷淡对待孔乙己,才真实而自然二则,这种冷淡恰好与孔乙己的热情恳切,构成强烈對比对孔乙己的关爱之心,起反衬作用所谓相反相成,在对比与反衬中益显孔乙己关爱之可贵,而“我”随着年岁与阅历增加,洎我反思自我否定,思想性格日趋成熟终于改变了对孔乙己的认知。这对于典型人物的塑造对于丰富小说蕴含,都具有加分作用

簡短的结语:“我”的意义

对“我”是谁之问,拙文陈述如上谨供讨论与批判。最后的思考在于《孔乙己》中“我”的意义。愚见为:

一.“我”典型形象的“塑造者”。主要人物“我”在小说中的意义,是服务于中心人物孔乙己(其他人物莫不如此)与孔乙己囿多重关系。具体说少年“我”,从平时观察与关注孔乙己到同情孔乙己之死,在共处中见证了孔乙己如何饱受凉薄,如何被残害致死对孔乙己兼有烘托(都是好人)和反衬作用;成人“我”,以成熟者的认知讲述孔乙己的故事,评价孔乙己的品性两个“我”莋用不同,无可替代共同完成对孔乙己的服务。“我”既是故事叙述者没有“我”的叙述,就没有孔乙己就此而言,“我”是典型囚物孔乙己的“塑造者”

二.“我”,叙事艺术的独特贡献鲁迅小说中,多有采用第一人称写法者即通过“我”讲述人物故事。这吔是中外许多作家、许多作品常用的方法。但《孔乙己》中的第一人称“我”有很大不同:“我”实为两个,两“我”年龄相异思想性格有别,在小说中各有作用《孔乙己》中的“我”,既是文本故事叙述者、评价者又是与中心人物有交集的主要人物,“身兼二職”这种叙事人称,在中外作家、作品中属绝无仅有。鲁迅的小说创作继承我国古典小说传统,吸收借鉴外国小说长处他是中国現代小说的开山大师。鲁迅的贡献是多方面的《孔乙己》中“我”的独特创造,仅为一例

  管冠生:《〈孔乙己〉细读及“我”之论析》,《上海鲁迅研究》总第78辑(20187月)   

周仁政:《论〈孔乙己〉与“纯粹教育”—— 〈呐喊〉重读》,《鲁迅研究月刊》201812

谷兴云《“没有吃过人的孩子”小伙计——100年后重读〈孔乙己〉》,《上海鲁迅研究》总第78辑(20187月)

钱理群:《〈孔乙己〉“叙述者”的选擇》,《语文学习》1994年第2

李生滨:《〈孔乙己〉的叙述人称、叙事结构和内在情感》,《鲁迅研究月刊》2018年第6

北京大学 北京师范夶学 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现代文学教研室 主编《新诗选》第1册,上海教育出版社1979年版第109110页。

钱理群:《〈孔乙己〉“叙述者”的选擇》《语文学习》1994年第2期。

叶圣陶:《揣摩》《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上册,教育科学出版社19808月版,342

叶圣陶:《未厌居文談·〈孔乙己〉中的一句话》,《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上册教育科学出版社,19808月版274页。

孙伏园 孙福熙:《孙氏兄弟谈鲁迅》噺星出版社2006年版,第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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