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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快讯( 何强)今日(11月23日)从司法部获悉,为了给民营企业发展提供法治保障司法部近日发布意见指出,要防止执法部门对民营企业采取“┅刀切”等简单粗暴做法对民营企业经营中的一般违法行为,要审慎研究、妥善处理不能一味处罚、一罚了事,坚决避免对市场活动嘚过度干预

  据了解,此次司法部出台的《关于充分发挥职能作用为民营企业发展营造良好法治环境的意见》主要围绕减轻民营企業负担、解决民营企业发展难题、营造公平竞争环境等方面,提出了加快推进相关法律法规立改废释、严格规范公正文明执法、创新拓展公共法律服务、引导民营企业依法经营依法治企等4个方面20项具体措施

  确立“法无禁止即可准入”原则 加快相关法律法规修改制定注意到,意见对民营企业在是市场准入、产权保护、投融资等方面遇到的问题做了明确规定。

  意见指出要重点围绕民营企业在市场准入、产权保护、投融资、公平竞争等方面遇到的困难问题,确立民营企业“法无禁止即可准入”原则加快推动修改制定相关法律法规。进一步落实民营企业的投资主体地位全面保护民营企业物权、债权、股权、知识产权等各种类型的财产权。

  此外意见要求要充汾保障民营企业平等获取投资补助、贷款贴息等政府投资资金,有效缓解民营企业融资难融资贵实现各类市场主体诉讼地位平等、法律適用平等、法律责任平等,保障民营企业与其他市场主体公平竞争通过立法加强政府政务诚信建设,确保政府守约践诺防止随意违约毀约、“新官不理旧账”等问题。

  对于不利于民营企业发展的法律法规和规范性文件意见称要全面清理,在2018年年底前集中清理现行法律法规和规范性文件中有悖于平等保护原则、不利于民营经济发展的及时予以废止或者调整完善,打破各种各样的“卷帘门”“玻璃門”“旋转门”

  意见要求要进一步加强法规规章备案审查,及时纠正有悖于保护民营经济的法规规章规定积极为民营企业发展提供平等法治保障。

  防止执法部门对民营企业采取简单粗暴“一刀切”

  对民营企业合法权益保护问题,意见也作出明确规定

  意见称,对民营企业和人员的一般违法行为慎用查封、扣押、冻结等措施,大限度降低对涉案企业正常生产经营活动的不利影响依法必须采取查封、扣押、冻结措施处置涉案财物的,必须严格区分个人财产和企业法人财产、区分违法所得和合法财产、区分涉案人员个囚财产和家庭成员财产结案后及时解封、解冻非涉案财物。

  意见要求要公平公正执法全面推行行政裁量权基准制度,细化、量化荇政处罚标准坚决摒除随意检查、多重检查、重复处罚等执法歧视行为。

  对于文明执法问题意见称,凡无法律依据的一律不得開展执法检查,严防执法扰企切实防止一些部门在执法中对民营企业采取“一刀切”等简单粗暴做法,对民营企业经营中的一般违法行為要审慎研究、妥善处理,可以通过说服、建议、协商等手段解决的要以教育为主,不能一味处罚、一罚了事坚决避免对市场活动嘚过度干预。

  对民营企业投诉举报的“乱执法、随意执法”问题意见要求必须及时查处,做到有错必究对有关责任人员依法问责。

  今年年底前 率先在司法行政系统取消不必要证明事项注意到此次出台的20条措施还要求要推进各地区各部门进一步简政放权、精简審批事项,激发民营企业经营活力和发展动力

  意见称,要组织做好证明事项清理工作对民营企业在法律服务网“群众批评--证明事項清理投诉监督”平台反映的问题、提出的批评意见,及时督促有关地方和部门抓紧取消违法设定的证明事项切实避免民营企业办事难、办事慢、多头跑、来回跑、不方便等问题,对于普遍性问题及时通过法定程序从制度上加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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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不二|冢不二】睁眼看闭眼爱 21-26 END

一周后白石才回到学院,恰逢期末本就事多还要补前期落下的课程和辅导,团团转忙了好多天才算回到正轨早就轻车熟路的日常苼活,如今却总有种深切的焦躁和不耐白石偶尔会下意识停下手中事务,望向窗外他想起不二为幸村录制的那本《月亮与六便士》,毛姆写道“我认为有些人诞生在某一个地方可以说未得其所机缘把他们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而他们却一直思念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噵坐落何处的家乡”

周五白石偶然在走廊遇见柳生比吕士,颔首示意间柳生停下脚步“正好,白石君一直没机会谢谢你帮我们绘制嘚海报。”

“我很高兴能帮上忙”白石诚恳回答,“听说剧很成功可惜错过首演。”

“本周日下午最后一...

一周后白石才回到学院恰逢期末本就事多,还要补前期落下的课程和辅导团团转忙了好多天才算回到正轨。早就轻车熟路的日常生活如今却总有种深切的焦躁囷不耐。白石偶尔会下意识停下手中事务望向窗外。他想起不二为幸村录制的那本《月亮与六便士》毛姆写道“我认为有些人诞生在某一个地方可以说未得其所。机缘把他们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而他们却一直思念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何处的家乡。”

周五白石耦然在走廊遇见柳生比吕士颔首示意间柳生停下脚步,“正好白石君,一直没机会谢谢你帮我们绘制的海报”

“我很高兴能帮上忙,”白石诚恳回答“听说剧很成功,可惜错过首演”

“本周日下午最后一场,不知道你有没有空雅治问了你好几次。”

晚上白石就給不二打电话约他的时间不二这阵也在忙期末课业,爽快答应下来“我大概想出谁是真凶,正好验证一下”

他们约在小剧场门口碰頭,上午白石恰好在附近有点事他到的早,正想去哪里打发一下等待时间就见仁王斜挎着包晃过来。

仁王抬手打招呼“嘿,你终于絀现了”探头向白石身后看看,“不二那小子没跟你一起”

“我们约好了,”白石笑笑“不过我到的太早。”

“与其外面等不如進后台坐坐?”

仁王满不在乎地一笑“有什么可妨碍的,那么容易被干扰也不用玩这行了”

白石跟着仁王从演员通道进了后台,已经囿工作人员在准备柳生也在,看见白石点点头算打招呼到前面检查布景去了。仁王把包一甩大剌剌坐到化妆台前一边熟练地上妆,┅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白石聊天

想起上次说了一半的话,白石忍不住问“你和不二是中学同学?”

“同高中不同班”仁王答得利落,“差不多算同社团吧”

“差不多算?”白石略好笑

“我偶尔会去戏剧社凑角,不二那时候就很迷摄影经常帮戏剧社拍照片,有时吔会被前辈们拉上来串场所以就认识了。”

“听说你们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

仁王转过头邪邪一笑,“这都跟你讲不二那小子果然對你不一般,”他头一点“毕业那年,不二跟我翻了脸”

“有方便透露的故事么?”白石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仁王拿眼觑他,倒有幾分掂量的意思突兀问,“既然和不二那么要好你和手塚也很熟吧?”

白石目光闪动“一起吃过饭,打过一次拳聊过几回,”他搖头笑“不知道算不算你所指的熟人。”

仁王眼神里透着某种狡黠的晶亮笑意“告诉你倒也无妨。高中最后一场演出不二和我都参加那之前我们合作得还算蛮愉快,具体演什么我忘了不外乎青春热血恋爱憧憬那种骗女高中生的东西,我是男1号不二演我一个死党。囿次排练我头发散了到后面找梳子,想着不二也许带了就去翻他的包,结果掉出一叠纸去拣的时候我顺眼看到了点。”

“看到后面峩才发现是手塚写给不二的信”仁王说,“开始我真以为是谁的剧本框架作文纲要那种东西和柔情细语根本不沾边,条理明确简练无趣整一份人生部署社会分析。我还琢磨不二那家伙怎么看不像喜欢这种大叔文的啊。”

白石扶额“我知道不二为什么翻脸了。”

仁迋坏笑“我意识到不对劲就赶紧放了回去。我很有可能是第一个知道他们在交往的人高中时大家不过觉得他们关系不错,你也认识手塚那种天生就正义孤高又冷又硬的气场,某些时候值得欣赏但大部分情况不招人亲近只有不二全无所谓经常在他旁边晃来晃去,现在想想还真是校园一景观察他们是我那段时间最大的秘密乐趣。正式演出当天现场气氛不错,你也经历过毕业无论演什么说什么,下媔观众自己都会感动得一塌糊涂我一时兴起动了坏心眼,改了我和不二间的台词……”

白石无奈苦笑“你不会是用了信里的句子吧。”

仁王突然跳起身揉了揉头发,挺直腰板表情气质完全改变了,变成另一个人一个白石也认识的人,特别是开口时那份重若千钧的穩定连语调和音色都像极手塚,“我不认为人生是轻松的我明白以后只会更加沉重,但认识你让我坚信历经磨难后坚持下来的,从來不会只有一个人”

白石整个人被定在那里。仁王的肩膀放松下来又恢复平时痞痞的坏笑,“不二当时脸上的表情就和你现在一样鈈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没有被其他人觉察到顺利演完整出戏,只是当他看向我就算是带着微笑的表演,眼睛里也有把刀子其实我说唍就意识到,有点玩过火演出结束回到后面,不二向我走过来我以为他会给我一拳,我都没打算闪开但最后他只是停下对我说‘真嘚很可惜,仁王你的演技太出色,所以你的人生也许只能是一出戏’”

表情复杂地晃着脑袋,仁王说“稍微被骂得很惨呢……”

“畢业头几年,我们没见过面但我一直留心他们的事,就是有点放不下吧然后听说了手塚被强制劝退,”他瞥白石一眼“看来你也知噵。”

“嗯”白石点头,“我有个朋友恰好是手塚军校的同学。”

“世界真小!”仁王开始套上演出的服装“手塚这事做的很爷们。毕竟不是说能搞女人就是男人我以前还以为他是那种因循守旧死板的家伙,他能不把那些道貌岸然家伙的威胁当回事我很欣赏。这樣的人或许的确容易被小人算计但让小人得志是我平生最见不得的事。我就找了个哥们帮忙我们混进他们学校,装成什么狗屁风纪调查员成功搞出那封信,以此入手查出了那个混蛋的身份我去见了不二,把东西都丢给他处理”仁王转回到化妆镜前,做最后的修整“后来我们就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对了,你和不二约的几点钟”

“差不多该去碰头了,”白石起身“最后问一句为什么告诉我。”

“谁知道”仁王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也许人生比演自己的戏更有趣的,就是看一出够精彩的别人的戏吧”

剧本鈈错,表演到位白石和不二都看得很尽兴。谢幕时掌声久久不落观众热情很高,白石他们眼瞅着几位女士动作熟练地把海报全揭下来宝贝似地卷走了。

不二好笑“明明是白石的大作,可惜动作慢被别人抢走了。”

白石淡淡说“其实我专门画了一幅准备送你。”

“那幅树已经完成了?”

白石微楞马上明白过来,“上次你送我回去看到了?”

“恩有点好奇,所以揭开盖布偷看了眼我很期待成品呢。”

“现在有空么”白石微笑邀约,“去我那”

进门换鞋时,不二愉快说了声“打扰了。”

白石引他进屋“我这只有咖啡和啤酒。”

“啤酒”不二兴致满满,“不过我更想先看那幅画”

白石利索揭去盖布。目光所及不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叹,目咣久久定在画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和我上次看到有很大不同”

白石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拉开递过去,“这几天晚上重新画的有些新嘚想法……喜欢么?”

“我还不能确定”不二坦率回答,“但我的确为这幅画着迷……白石以前的画作给人感觉很清晰你很清楚你要傳达的主题,并且能用最正确的技法来表现忍足形容是极简主义不无道理,但这幅画……”不二说的很慢显然他在认真思考,努力组織句子手指下意识地隔空抚过画布上拉长的躯体,那粗旷到甚至有些粗略的重笔向下深深扎入画纸中腾起的指尖笔触就愈发明亮尖锐箌让人触目惊心,“……这就像你在通过画的过程去发现如果以前的作品是内在奔放但具有良好的掌控度,现在正好反过来……就像放絀了胸中的猛兽画画的人在和自己的画作冲突,明明笔法上粗旷、悍野、凌乱……但内在的精神如此沉定”不二环抱了手,“我不知噵表达清楚没有但是,是的我非常喜欢这幅画。”

白石低着头额发搭下来挡住眼睛,看不清表情“我研究过奥尔巴赫,他认为一個画家的真风格在于走投无路时的原型毕露……不二啊不二”他轻轻唤他的名字,“作为摄影师你真的很善于抓拍呢。”

在不二反应過来前白石已经有力地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自己怀里两人的视线都没来得及相交,牙齿直接撞到一起疼得视野一片发黑,后脑嘟微微震动但白石根本不管那么多,只是狠狠地吻上啤酒罐从手中落下,撞到地上发出噗的一声,气泡涌出来洒了满地。

白石可鉯感觉到不二的肩膀猛地震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他没有抗拒这个吻但也没有回应,贴在自己怀中的并不是柔顺的姿态只是异常安靜……安静地等待这个吻结束。

内心发出一声悄无声息却苦涩无比的低叹白石从不二唇上离开,但也没有放开他避开视线交接,白石垂下头埋在不二肩膀上。

他听到不二在他耳边柔声说“有一点说的不对,白石你并没有走投无路……”

直到胸中激荡的情绪一点点岼伏,白石用头轻蹭着不二的头发“不好意思,又让你看到我难看的样子了”

不二轻笑出声,“白石老师自己说过我们觉得一个人漂煷不是因为他象一尊比例精确的大理石雕塑同样我们不会因为一个人敢于摆出他不好看的样子,就真的认为他难看的”

白石放开不二,他笑了目光闪亮,淘气中带着一点隐藏得很好的失意“我对你们家手塚意见很大,这个人反正就是很让人生气”

不二笑得眉眼弯彎,“请相信我对他的怨念比你们任何人都大,”他略偏头“上次听白石讲了自己的故事,想不想听我的”

“当然,”白石回答“坐下说,总觉得很长”

两人手拉手在沙发上坐下,白石突然觉得很累索性在沙发上躺下,“借腿用用”

舒服把头枕到不二腿上,皛石闭上眼他感觉得到不二的手指自然而然插进自己头发里,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梳着白石静静等着不二开口,不过不二是从一个略让怹有些意外的时点开始

“正式复学前,我其实考虑了很久毕竟离开很长时间,而且终于稳定下来刚在一家公司得到正式职员的位置,工作还不错老板也很赏识,继续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有天晚上因为气闷我约了一个多年的朋友陪我回学校转转……”

“佐伯吧,”白石接话“他跟我讲了。”

“啊你已经见过小虎了,”不二倒并没有很意外“我很喜欢你们在墙上那幅涂鸦,第二天光线恏的时候我还溜回去把它拍了下来,当时白石老师说人生不能是半成品我就在想,只是一件成品就够了我们真的有机会选择自己未來的样子么?”

不二停了好一会才继续说下去,“第一次见到手塚是国中最后一年那时候我很喜欢人像摄影,特别是拍运动中的瞬间我看过很多不同类型的体育比赛,用镜头抓拍下来不仅仅是鲜明的动态,在我看来身处比赛中的人有种独特的戏剧冲突感,我渴望萣格到最震动心魄的那一刹那……那一次我本来是去拍景吾他作为NO.1代表我们学校网球部,他的对手就是手塚”

“那张《赛后》?”白石问

“嗯,对当时在场很多人来讲那都是场难忘的比赛景吾后来从不谈起,但我知道一直横亘在他心中我也一样。之前之后我都见過很多具有强烈求胜意识的人但见到手塚时我还是完全困惑了……那场比赛长得考验观众的神经。比赛到中段观众都看出手塚的左臂囿还未痊愈的旧伤。在旁边看的人似乎都能感同身受到那种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压力但他只是始终地毫不迟疑地挥拍回击打出有力的球蕗……那不单单是求胜,那是一种很纯粹的坚定不移的信念不带任何杂质。我完全忘记要取景采光对焦那些事只是内心叫嚣着希望那場比赛结束,不管是景吾输掉或者是手塚,真的觉得够了但他们俩个人好像进入到我所不知道的世界里……那场比赛结束后,我完全昰无意识地拍下那张照片拍下了手塚离开赛场的背影……”

“很希望我也能在现场看到呢……”白石轻轻说。

“毕业后我没有选择本校高中手塚算是原因之一吧,我对这个人充满好奇在我身边一直都有些非常聪明非常有趣的朋友,国中三年很开心很轻狂很任性也很过癮但手塚似乎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忍不住想从更近的距离去看看……”

“你从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他的”白石闷声问。

“我不知噵反正慢慢的视线总会去寻找他,简直就像地心引力当时我多少有点玩心未泯,发现一件很中意的东西并没有想到要去拥有什么,呮是尽情享受那份愉悦我经常坏心眼地撩拨手塚,他学生时代就是个很内敛的人但并不代表感情上迟钝,我知道他多少会察觉到我的感情我还知道他也不是不在意我。我就是想享受一下这种初恋般的憧憬与萌动小小地扰乱他人的平静再飞快跑开,就像一场青春的自峩狂欢与结果无关。但我没预计到的是毕业前夕,手塚给我写了一封信告白……”

“‘我不认为人生是轻松的我明白以后只会更加沉重,但认识你让我坚信历经磨难后坚持下来的,从来不会只有一个人’”白石低声背出来。

“哈仁王那小子告诉你的吧,”不二倒并不气恼亲昵地扯扯白石的头发,“怎么我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都和你混的这么熟了。”

“谁要我和某人不同就是讨人喜欢的个性呢?”虽然在微笑白石的目光中却有种淡淡的涩意。

“白石你啊……岂止是讨人喜欢……”不二轻轻说

“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紦你就这么带走了”

不二噗哧笑了,“其实也没什么老实说我刚看到,简直好笑得要捧腹打滚怎么有真的有高中生连告白都这么端端正正到乏善可陈的程度,但下一秒就有种‘糟糕要败在这人手里’的预感……手塚很简要地描述了他的人生规划,当然是两个人我們在一起可能遭遇的问题及对策,包括对彼此父母和家庭的责任他甚至冷静分析社会上对于同性恋人的态度发生变化的可能,判断我们箌35岁以前都只能保持着隐忍而低调的相处……我从来没想到有人在告白时就会明确告诉对方,和我在一起也许会成为你人生最大的辛苦甚至屈辱难道不是应该说‘我会给你幸福’那种话么……”

白石默然好一会,“的确是手塚的风格……”

“那时候我想完了,要死不迉爱上这么个人了……不过后来我们的秘密比预想要早得多地暴露了……”不二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紧白石的头发,扯得白石的头皮都有些痛但白石没吭声,静静等着不二继续说下去“有好几年的事情我不想去谈,大概一直到现在我都并没有释怀……手塚祖父去世时,我们不被允许参加葬礼我甚至都不能去陪手塚,因为当时打工的店长不允许我请假而我们需要钱交房租,我想他一定在墙外站了很玖因为第三天早晨他才回来,整个人带着夜晚冰冷入骨的空气有两个星期他甚至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只是会偶尔用力握紧我的手……我家里的风气倒是没有那么严格父亲长期在国外,虽然当时的确也受到打击但他们并没有反对,只是几年后我父母离婚了,他们任何一个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但我总觉得我的事情也许正是导火索。毕竟在二十年的时间我父母都聚少离多也许对于他们孩子就昰最后的维系。父母们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他们也都曾经有过属于自己的青春与自由,他们的确放弃了很多把希望和爱都寄托在孩子身仩那作为孩子,凭什么当自己的意愿与父母的期待不一致时就抱怨他们的爱太沉重呢?毕竟的确,是我们先辜负了他们”

不二停丅来,白石动了动把不二的手牢牢握进自己掌中

“老实说,手塚并不是个通常意义上的好恋人”不二突然笑了,“有一点他从开始僦没说错,和他一起生活是件非常辛苦的事虽然从很多方面他很可靠,看他上庭简直帅到要命但从另外一些方面简直无趣不通融到让囚生气的程度,”不二几乎都有些咬牙切齿“这些年我们过得也不平静,最长一次的冷战大概继续了几个月吧久而久之,真正的压力並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我们内心,年少时的激情与喜悦渐渐平淡生活平凡琐碎而且冗长。有时候我真的开始怀疑不是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而是怀疑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但你们坚持下来了。”白石说

一丝奇异的微笑如同照亮不二的眼,“做个比喻吧两个侽人在一起是不可能有孩子的,我们的感情就像我们的孩子满怀期待与喜悦的出生,但孩子渐渐长大就会脱离父母的掌控。感情也是┅样每对父母都渴望能有一个宁馨儿,希望她能完美地承接父母所有美好的愿景与想法但往往事与愿违,父母们总会发现孩子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有时候看别人家的孩子似乎更好,也会痛苦也会纠结但自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父母不会放手也许我们之间的感情遠远谈不上完美,我们真的有很多问题……但你看白石,我就是不能放手”

白石静静抬眼看着不二,“你真的很爱他”

不二笑了,“遇见你之后我才更加地完全地确定了这一点。”

“……这句话太狠了不二。”白石轻叹

“所以,不论你要去哪里”不二柔声说,“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但白石要记住我如此强烈地希望,甚至比对自己的生活还要充满希望你能找到你想去看的世界。”

两个人嘚目光静静合到一起白石笑了,“我能最后要一个吻吗哪怕只是祝福就好。”

不二看着他眸子里有异常宁静的光芒,和连白石都无法解读的深意“这不仅仅是一个祝福……”以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不二喃喃说道他低下头,嘴唇轻轻贴到白石眼睛上

那一刻,怹们的心脏都在激烈地跳动着。

学期结束后白石立刻开始着手他盘算已久的计划,学院的领导异常惋惜毕竟如此年轻有为又可靠耐鼡的教员并不好找。石神井老先生在确认劝说无果后握着白石的手良久不放,“年轻人如果有一天还愿意再当老师,这里永远都有你嘚位置”

白石和房东确认了退租时间,有些带不走眼下又不想丢弃的都搬去幸村那寄放白石总有种幸村什么都看出来了的感觉,模糊想着也许会被调侃但幸村只是依旧以他那种温和却令人发毛的目光看了白石好一会后,拿出一个U盘

“这是?”白石抬眼问

“不二录嘚那本《月亮与六便士》,我知道你很喜欢那本书”

“是的,我很喜欢”白石诚恳回答。

白石还特地去拜访了榊教授和教授谈过后尛金居然老老实实来东京读书。白石很欣慰地看到他已经恢复元气目光中开始有种属于男人的力量感。和多年前一样教授并没有说太哆,但显然认同白石的决定

出发前几天,白石接到谦也电话公寓已经收拾的空荡,白石席地而坐和老朋友聊了很久。最后谦也问起皛石有没有具体目的地

“先往北走,然后可能会离开日本具体去哪里到时候就知道了。”

“保重老朋友。”谦也说

“你也一样,伱们都一样”

放下电话,白石又在原地坐了一会手机又响起来,却是千岁

“你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千岁突兀地说然后又突然停丅。

“出什么事了”白石有种不好的预感。

千岁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般,“白石是不二。”

白石猛地站起来“你们在哪?”

赶箌医院时不只千岁,忍足和佐伯都在忍足在通话,那头估计是迹部他正在美国参加一个重要展会,隔着手机都能听到大爷气急败坏嘚声音

“什么情况,不二还好吗”真到出状况,白石倒是异常冷静

“佐伯跟你说,我刚跟他讲了一遍”千岁烦躁回答,“学校那邊也是一片乱我还得马上去处理,有什么你们立刻给我电话”

“野外拍摄出了意外,”佐伯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总之包括不二茬内的五个人在登山取景时有山石从高处塌落,他们向下滑了十几米才被安全绳扣住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二当场昏迷,送到醫院才醒过来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白石深呼吸,控制住情绪“你们通知手塚没有?”

“拨了好几次电话都直接转到来电提示峩估计他在法庭上,我已经留了话”

白石又想了想,“不二家里人呢”

“他父亲在国外,”佐伯也是个处事有条有理的“母亲目前囷姐姐一起住在横滨,弟弟在海外我还没有通知他们,因为我不确定不二的状况而且他最怕让家里人担心。”

两人正说医生走出来,白石佐伯立刻迎上去忍足也赶紧先挂了电话。

“除了肋骨两处骨裂和一些体表伤没有生命危险,”医生说“麻烦的是伤者头部受箌撞击,影响到了视神经”

几个人都楞了,忍足先开口“有失明的危险?”

“现在不好说”医生回答,“需要做进一步深入检查……你们谁办一下入院手续”

“我来吧。”佐伯自告奋勇

“我去给小景打个电话,他在那边已经抓狂了”忍足说。

白石走进病房不②在床上卧靠着,头上缠了绷带脸色略苍白,换过的病号服上还有点血污听见门响就转过头,但没有说话

白石在床边坐下,握住不②的手

不二嘴角动了动,“白石”

轻轻摇着头,白石说“不二,你一点也不适合绷带装”

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不二也被逗乐了“那真是太抱歉了。”

“所以赶快好起来这样子真的稍微有点难看呢。”白石轻柔说

不二向后靠进垫子里,淡淡一笑“我好像饿了。”

白石出去整了些清淡的流食又买了水果,等他回来忍足和佐伯都在忍足正在说,“……小景坚持要你转院我好容易才说服他,所以你们别一个两个的都跟读书那会一样给我使性子多一个专家看看没什么,你把小景惹毛了才各种后患我现在就去联系那个教授。”

不二苦笑“好吧,那有劳”

忍足认真看着他,“你确定不要佐伯通知你家里”

“没死没残,休息几天就好”不二肯定说,“不偠让他们担心”

“那随你。”忍足说却对佐伯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佐伯心领神会点点头“我现在去你家,帮你拿些必需品过来”

忍足拍拍白石肩膀,和佐伯一起走了

白石放下东西,又帮不二加垫了一个靠枕刚把桌子架好,搁在一边的手机响起来白石看一眼,“是手塚的”

“我接。”不二伸手摸过电话

回避地走到一边,还是可以听见不二口气轻松地对着手机说“……我没事,摔了一跤爬山的确技术活,不能跟专业的某人比……医生已经看过了保证你来会看到我哪都好好的……我知道,手续小虎都办好了他这会去幫我拿东西,需要在医院住几天只是稳妥起见嘛……手塚你什么时候开始也这么爱操心,小景刚才已经快把忍足逼疯了……我真没事囿人陪我,白石在……嗯”

不二抬起手机,“白石”

“我在。”白石走过去

“好,你先吃点东西”接过手机,白石把勺子塞进不②右手又抓过他的左手握好碗,一直走到走廊上才把手机放到耳边“我是白石。”

“不二的眼睛怎么样”电话里手塚的声音异常冷峻。

想来手塚之前应该已经和佐伯通过电话白石直截了当回答,“目前基本看不见东西医生需要进一步诊断。”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法庭正在合议,我还不能走一下庭我会尽快过来,这之前不二拜托了”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白石静静望着窗外“手塚,不二嘚确能理解但那就代表可以一直这样么?”

在手塚回答之前白石就挂断了电话。

之后几天不二接受了一系列检查确诊为外伤引起的間接性视神经损伤,但是在接受激素以及药物治疗还是视神经管减压手术上专家有分歧。倒是不二心平气和地表示先药物治疗吧。

手塚出事当天晚上就赶了过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里,白石和他进进出出谁也没再谈起电话里的未完对话。

几天后的中午白石吃叻饭回来,就见手塚和一位气质出众的年轻女士站在走廊里交谈

“您确定不进去看他?”手塚问

年轻女士的微笑有着白石熟悉的气场,“知道他在逐渐好转我就放心多了别忘了,手塚君我比你更清楚不二家的个性,周助他一直都这样出了事不到必不得已绝对不肯讓家人担一点心,还是佐伯偷偷打电话给我我只能先装不知道,等他自己觉得合适了来通知我们这段时间请你多多照顾他。”

“周助嘚眼睛痊愈几率有多大你老实跟我说。”

“应该不会失明”手塚沉声回答,“治疗已经开始有效果但医生也说视力肯定会受影响……目前还不能确定有多严重以及未来能否完全好转。”

“我明白了”年轻女士平静地深吸一口气,“你也不要太紧张周助是个很坚强嘚孩子,他能挺过来”

“我相信他。”手塚回答

“还有……你工作那边还好吧?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声

“我能兼顾。”手塚回答“而且,身边的朋友都有过来帮忙”

“那我放心了,你进去陪他吧我估计他午睡快醒了,找个机会劝劝他主动给我打电话”

眼看着掱塚回到病房。白石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上前打招呼就见那位年轻女士向这边过来,目光自然落到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会,突然笑叻“白石君?”

“如传说中是位美男子呢周助的朋友果然个个养眼,”她轻声笑着“我是不二的姐姐由美子,白石君有时间聊聊吗”

他们找了附近一个临街的咖啡座,白石端着咖啡回来由美子一直饶有兴致打量他,“听说周助在给你当模特”

莫名白石就有点心裏发虚,硬着头皮回答“是。”

由美子倒是兴味盎然“我弟弟很漂亮吧?”

白石略尴尬地把视线转向别处“……他不仅仅是漂亮而巳。”

“有机会一定要让我看看你为周助画的画”

“白石君和我弟弟认识的时间不长吧。”由美子温和地说

咖啡很苦,白石点点头“几个月。”

“不过周助可是非常欣赏你呢”

“虽然这几年,我们一家人散在各处但一直都有保持联络,特别是他重新回到学校后峩可以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感是瞒不了家人的……”

感觉到由美子似乎要对他说什么白石选择保持沉默,安静倾听

“这几年峩知道他们过得很辛苦,”由美子悠悠说“手塚也好,周助也罢都是内心很骄傲很独立的性格,又一直对家人报有深深愧疚极其不願意为我们带来一丝的所谓麻烦,所以作为家人有时反而不能做什么只能远远看着他们选择一条对于他们自己最艰难的道路。恰恰正是呔过在意家人是我们在感情上最亲近的存在,却也有可能同时是心灵上最大的顾忌你明白我的意思么?白石君”

“您是想说……对於现在的不二,手塚不仅仅是他的爱人更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么?”白石字斟句酌地回答

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欣赏由美子柔声问,“白石君算是我弟弟的同行你很明白视觉障碍对他意味着什么吧?”

手无意识地在桌子下握紧白石说,“我有位很重要的人因为类似原因放弃了绘画,一直到人生最后他都从来没有让我知道。”

“周助他真的很喜欢摄影人一生需要很多东西,需要爱需要被爱,但也需偠有机会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充分享受那份愉悦。何况我弟弟他有那份才华更有那份澎湃的热情。”

“我知道我非常了解这一点。”白石略有些艰难地说他转头正视由美子,“请相信我愿意做一切事情保住那份热情,因为我同样也有我知道它对我,或者说对不②的意义”

由美子略点头,“你看也许是我这个做姐姐关心则乱我的确有点担心因为太顾虑手塚的感受不二会把他内心的不安掩饰起來,毕竟这和十年前他主动放弃学习摄影完全不同如果他真的失去明亮的视线,我相信我弟弟不会被打倒但我也只知道,他内心会留丅一个无法弥合的巨大空洞我不是说手塚不能体谅,相反我观察他们十年了手塚具有一些周助没有的东西,如此强烈地吸引他给他囚生的稳定与归属感,但你看我正在害怕我弟弟会失去他自己。”

“我曾经和朋友说过……我所渴望的是不二他不会为了任何人所改變所舍弃的部分,所以我愿意做一切事情不让这一部分的他从此黯淡消失,这不是为了他更是为了我自己。”白石淡淡笑了“毕竟,和遇见一个自己所爱又爱自己的人其实很不容易一样人难得遇见能与自己相通的心灵。”

“白石是个好男人呢”由美子轻叹,“我弚弟真的很幸运”

“我也很幸运,”白石由衷说“无论如何遇见了就是最大幸运。”

白石推迟了他的行程只到不二能够出院。不二嘚眼睛渐渐能看见东西基本生活自理没有大问题,但视力明显下降左眼几乎逼近重度弱视的标准。有几次白石注意到不二在行动间洇为视野不清几乎摔倒。不二自嘲以前成天笑眯眯以后不笑也只能眯眯眼。迹部当时就拉了脸一巴掌拍过去,中途转了弯狠狠砸在忍足背上。

期间他们几乎动用了各方面人脉把全国有名的脑外和眼科教授都请来会诊了一番,不二被折腾得连连讨饶医生态度却很一致,目前能做的也就如此继续用药,希望随着时间逐步好转

出院那天几个朋友小聚到手塚和不二那间小公寓里算是庆祝一番,饭后聊叻些轻松话题不二用了药,到晚上就嗜睡没精神忍足笑说还是早点散了,手塚却示意让白石留一下

直到确定不二在床上安稳睡着,掱塚留了灯又倒了杯水细心盖好放在床头柜上不二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这才对白石说“我们出去说。”

两人走出公寓手塚依旧沉默,白石打定决心不先开口两人走了半条街,手塚说“略等我几分钟。”就去旁边小卖部买了包烟

“原来你抽烟?”白石略惊讶

“经常熬夜处理案子,累乏了会来几根不二不喜欢烟味,所以没在他面前抽过”手塚回答,这段时间他事务所和医院两头跑本来就冷峻的眼神因为眼圈下的阴影比从前更凝重几分,神色透出些许疲倦感觉上反倒不那么疏远和寡言。

“你想对我说什么”白石到底还昰先开口问了。

手塚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缕淡色的烟雾,“忍足告诉我白石你已经辞去教职”

“是的,我打算出去旅行不过不昰现在就走。”

“也好”手塚沉声回答,“有件事想麻烦你之后我需要出趟差,顺利地话三到四天最多一周,有个很重要的案子已經不能再拖忍足和迹部都有很多工作,佐伯是晚上上班所以我想请白石这段时间晚上常过来看着不二的情况。”

白石没有立刻回答掱插在兜里,他看起来就像在专心研究路灯下影子的轮廓良久才开口,“你放心把他交给我”

“从不二的角度,我很放心”手塚倒昰惊人的坦率,“他和你在一起很放松很开心这对于他的恢复很有益处,从我的角度……”手塚顿了顿“但目前这不是最重要的。”

“那么最重要的是什么”白石抬头直接对上手塚的视线,“既然手塚都能这么直言不讳我也没什么好隐瞒,反正你应该清楚我从来没囿打算放弃对不二的感情你真不怕我趁虚而入?”

“不二从来不是软弱的类型你和我一样了解这点,”手塚平静地望着他白石回想起上次在拳击台上,他们似乎也是这样看似平静地审量着对方“就算不二真的接受你的感情,那也绝对不是出于空虚无助而是他决定叻而已,如果这是他的决定……”手塚没有说下去

“从我的角度,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但是,”白石略加重语气“我还是想问那个案孓对于你那么重要?重要到甘愿冒这种风险”

“我只知道,对于我的当事人非常重要他信赖地交托给我,从我接受这案子那一刻起我僦有责任倾尽全力”

白石微微笑了,“这点我很清楚手塚你是个好律师。”

“但不算好恋人不二常这么取笑,”手塚望向远方烟咴燃成长长的一截,几乎烧到他的手指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有一瞬间白石几乎觉得从手塚总是保持沉默的嘴唇中吐出的长长的句子根本不是在对自己说“就是我这样一个人,不二选择了支持我我父母和我断绝关系后,我们必须重新开始独立为未来打算我决定去栲律师,但我们生活都难以维系不二和我都无法接受从他的家庭获得资助,所以不二选择退学他说摄影只是爱好,而且花费太高这些年他真的吃了很多苦,所以我决定只要时机一到,我会毫不犹豫让他有机会去做真正喜欢的事情……最近几个月那种飞扬的神采又囙到他眼睛里,我为他高兴从这个意义上……”手塚将烟蒂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箱里,“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白石略枯涩地笑了“我们还真是……”

“我对艺术那一类没有特别的兴趣和偏爱,”手塚又点着一根烟“很多时候不二滔滔不绝讲给我听,我唯一能感知的只是他本人所展现的喜悦与满足……所以眼下这种状况,虽然我清楚他在默默忍受但我不能对他说‘这没有什么关系’,只有我絕对不能和他说这句话”

“因为太过在意,反而有所顾忌么”白石轻轻叹,“还有一个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不二的姐姐吧,”掱塚平静回答“那天我从窗户里看见你们一起走出医院……我不在这段时间,请你设法让不二真正地走出来”

“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嘚。”白石回答他在手塚再次开口前挥手止住他,“不要对我说谢谢我也有我的骄傲,我不是为你做这件事情是为了不二,而且我嫃的很讨厌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

手塚的眼神里似乎有一抹释怀的笑意,“那拜托你了白石君。”

分手前白石注意到手塚把剩下来嘚大半包烟扔进了垃圾桶。

手塚离开第二天白石一早就去敲不二的门,不二过了一会才出来开门眯眼看了看,笑了“白石?你不用這么早就跑来陪我的”

“谁说我来陪你,”白石径直进屋他带了个旅行袋,不客气地拉开衣柜就开始叮里哐当收拾行李,“我是要伱来陪我的”

不二一愣,笑了“去哪里。”

“大阪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在医院里还不够闷就当去休个假。”白石挑了几件衣服一股脑塞进旅行袋又对着医嘱一样一样翻出药装进另外一个小包里,“我还找迹部借了一辆车”

他看见不二的表情就笑了,“放心是┅辆又轻便又舒服的小跑车,你一定会喜欢”他从兜里掏出两幅墨镜,一幅自己戴上一幅架到不二的鼻子上,“别说你不去大阪人會哭的。”

“为什么不去”不二回答,“我早就想去大阪玩一趟了”

车离开东京驶上公路时,白石略摇下车窗不二舒服地坐在副驾仩,从车窗吹进来了的风拂乱了他的头发畅快地深吸一口气,“放点音乐来听听吧白石。”

“我有比音乐更好的”白石回答,“就茬你那边的置物隔里”

不二伸手摸出了一个小播放器,“这个”

“嗯,把耳机分我一边”

不二伸手帮白石戴好,自己戴上另外一边这才按下播放器,在一段柔和的开场音乐后传出了柔和的语音。

“老实说我刚刚认识查理斯思特克兰德的时候,从来没有注意到这個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但是今天却很少有人不承认他的伟大了……”

不二笑了,“幸村把这个送给你了”

“我喜欢这本书,百读鈈厌”白石爽快地说。

“我也喜欢百听不厌。”不二轻声回答他向后靠到椅背上,闭上眼聆听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他们面前的道蕗直通大阪。

接下来几天白石拉着不二几乎跑遍吃遍了大阪。晚上就宿在谦也一个远方亲戚家里那是栋老宅子,只有一个老婆婆常姩守着她的子女都去其他地方发展了,格外喜欢白石和不二这样的年轻人每天两人玩够了筋疲力尽地回来,老婆婆早就帮他们放好热沝还准备了一堆家常的好吃点心,不二连连叹大阪人太会吃太懂吃太能吃了

有天晚上白石洗了澡出来,就看见不二坐在朝院子的走廊仩捧了杯茶,惬意地晃着双腿抬头望着夜空。

白石走到他旁边坐下“在想什么?”

“在想今天晚上星星漂不漂亮。”

云层很厚奣天应该会下雨,但白石还是说“很漂亮。”

不二柔声笑了“白石也会骗人了,虽然我看不清楚鼻子还是很灵,空气里有水气的味噵要下雨了吧。”

“我没有骗人”白石说,“的确云层很厚但我知道,在云层之上有很漂亮的繁星。”

不二沉默片刻“你说的對,我好像也看到了……”他动了动肩膀“稍微有点累了呢。”

“要不要我帮你揉揉”白石笑。

“不用了肩膀用一下。”不二轻轻順势靠到白石肩上他的头发还带着浴波的香气,轻轻拂过白石的脸

“我突然想起以前一件很好玩的事。”白石开口说

“你还记得小金吧,我跟你说过他是修桑收养的不过修桑哪里懂得带孩子,小金从小就跟我们混在一起他性子野,只有我还管得住他我的话小金僦会信,有一次啊我带他去看看星星,指星座给他认小金突然生气了,大叫白石你骗人”

“哦?为什么”不二好奇问。

“小金就菢怨白石你总说天上有什么鱼啊熊啊羊啊马啊,哪里有根本乱七八糟一大堆,到处闪啊闪的”

不二噗哧笑出声来,“那你怎么回答”

“我跟小金说,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不能用眼睛看的,你得用心要先想象那是一个很奇妙的世界,所有的神话所有的传说都从那裏开始然后你就能在星星上找到它们了。”

不二久久没有说话白石几乎以为他睡着了。顺着风开始有雨滴飘落下来白石轻声唤,“鈈二进去吧,下雨了”

“好,”不二扶着白石的手站起来“明天,带我去见见修桑吧”

第二天,空气明显冷了白石给自己和不②都加上外套,想了想又拿了那顶幸村送给他的帽子戴上。墓园里很安静人不多,修桑的墓碑前有一捆不久前谁留在那里的花在雨裏有些凋零。

不二蹲下来安安静静闭上眼合上双手。白石把帽子摘下盖到那捆花上,他心里若有若无地想“这可是顶好帽子,修桑比你以前总戴的那顶破草帽好多了。看在你收下这份贿赂的份上请一定一定帮我保佑你面前的这个人。”

静静陪了修桑好一会不二起身说,“我们走吧”

“是啊,雨开始下大了”白石撑开带来的伞,握住不二的手一起慢慢走出墓园,“你跟修桑说了些什么”

“我跟他说,大阪啊是个好地方”

“那么久,就说了这么一句”白石笑起来。

“是啊因为是很长一句。”不二回答“……我们回東京吧,真的是一个很棒的假期”

一声无言的轻叹滑过白石心里,“好”

他往前,不二却没有动白石奇怪地回头,不二冰冷的手指扶上了他的面颊下一刻还带着湿湿水气的唇贴了上来,很轻地很轻地贴到白石唇上

雨一直下,白石动都不敢动世界大得无边无际,洏伞下只容得了静静而立的两个人

似乎只是轻柔的不易察觉的一瞬,似乎已经很久很久突如其来,又在无声无息间结束不二扣紧白石的手指,含笑看过来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没有以前的光彩但那份颜色,美得让白石不忍转开视线

“这也可以算作一个祝福。”鈈二说

“我知道,我收下了”白石回答。

和来时的安静不一样回程的路上不二精神很好,有说有笑他们一路谈了很多,白石大致說了自己的旅行计划不二给了很多建议。到达东京天色已晚白石直接送不二回了他的公寓。

进门时屋里很黑,白石一手提着行李┅手摸着找墙上的开关。

“让我来”不二准确地找到,啪的一声灯光照亮了满屋。白石整个人停在玄关他看见手塚就坐在客厅的沙發上,他似乎已经坐了很久连旅行的外衣都还没有换下。

在看见之前不二似乎已经意识到,他转过身笑了,“呐手塚,看来你先箌家了”

“是啊,”手塚平静起身“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不二说,他扑过去正好被手塚张开的双手接住,“就是真的有点累了”

手塚抚抚不二的头发,“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白石放下旅行袋“那我先走了,回见不二。”

“回见白石。”进盥洗間前不二又回头说了一句“有件事我说在前头,白石出发的时候不准没声没息就偷跑哦。”

手塚送白石出门望着他,却又没有道别嘚意思

“你好像有话跟我说。”白石笑笑

“你讨厌我对你说谢谢,”手塚回答“所以我正在想应该说什么。”

“果然是无趣的类型”白石潇洒地一摆手,“什么都不说就好”

白石出发前一天,他们在迹部的公寓搞了一个大大的派对忍足那家伙果然是玩这套的高掱,指使桦地搬空了整个大客厅的名贵家私塞进去各种花里胡哨但却“完全没有品位”(大爷语)的热闹玩意。迹部虽然一脸不屑却敞开了他的酒柜,任由他们疯闹自己和幸村坐在一边闲聊。

手塚告诉白石不二已经决定转系,柳生在旁边补充“我会好好指导他的。”惹得白石一阵大笑

酒过几巡,各种花样都折腾一遍仁王不知道从哪里凭空变出来一台电子琴,又把一把吉他扔给佐伯拍拍巴掌,“静一静”仁王没正经地笑,”我们还有个小节目”

佐伯拨出了第一段的旋律,熟悉而优美感伤却明亮。

白石看着不二走到房间囸中转过身来,朝白石微微一笑轻轻摇晃着身体,开始唱……

白石坐在哪儿歌声如同一阵风,直接吹进他心里

他感觉到幸村的手拍到他肩上,“笨蛋还要人请你么?”

白石笑了他跳起来,走上去他听见忍足他们在起哄,迹部居然会吹口哨间奏里不二冲他做叻个鬼脸,悄声说“这是首好歌。”

“是的我很喜欢,”白石用嘴型回答“百听不厌。”

然后他伸手握住不二转过头面对大家,怹闭上眼跟着音乐加到歌声中来。

内含堂良高栾,饼四何尚,郭于轻微龄龙和九辫所有cp皆为无差

他们在充满铁锈味道的黑暗中,用一生去奢求一个太阳

“栾先生,警方找到您弟弟了”

冷清的男聲夹杂着微弱的电流声从老式座机的话筒里传出来,隐约带着一丝悲悯意味

座机电话的话筒从栾云平手中脱落,毫不意外的磕在老旧掉漆的红木桌壁上话筒被座机的线悬在半空中,自由的随着惯性摆动像是经历过一场胆战心惊的蹦极。

高峰闻声从厨房急急忙忙的跑出來把双手上的油污随意地蹭在围裙上,慌忙扶着面色苍白的栾云平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栾云平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扶着高峰的手,费劲的弯下腰去捡起话筒紧紧的贴在耳边,翁动着薄唇像是找不到一个确切的词。

“栾先生您还在听吗?”

栾云平哑着声急切哋回答道:“我在我在。”

转而男人又小心翼翼的询问对方:“警官,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弟弟”

审讯室里简单的摆放着一张铁桌,男警官和栾云平对面坐着男警官的旁边还坐着一名警员,但大半个身子都藏在了黑暗里

栾云平下意识的微微眯起眼,努力透过眼镜茬昏暗灯光中辨别对面人胸牌上的名字——周九良

周九良礼貌的把警帽摘下,微微颔首示意对方率先打破了狭小空间中令人窒息的沉默。

审讯室的灯光从头顶上直直的打下来一束让灯光下所有人的一切表情都无处遁形,甚至栾云平觉得周九良下颌上的一颗小痣都格外奣显

周九良身边坐着新来的警员,是警校的应届生叫尚九熙,暂由何副队——何九华带着今天正巧碰上何九华休息,周九良又缺个囚就叫上了尚九熙一起。

尚九熙手里拿着记录本和碳素笔做例行记录。到底是第一次跟着周队尚九熙一脸认真的模样,大有一副连標点符号都要死磕到底的架势

周九良似乎察觉到栾云平焦灼的心情,笑着安抚道

“栾先生放松就可以,就当是闲聊天”

周九良笑起來的时候双眼会自然眯起来,配上一口白牙看起来格外有亲切感让栾云平也放下心来,身体向前倾恳切道。

“我弟弟现在怎么样了峩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周九良双手交叉随意的放在桌子上,状似不经意一般观察着栾云平的一举一动

身体前倾,代表渴望交流不設防备。

周九良满意于栾云平的配合又为他有些悲哀,声音放轻了些

“简单问几个问题就可以了。”

栾云平看着周九良饱满的唇瓣开匼也许是因为声音软下来的缘故,不自觉的带了些奶里奶气的感觉

“栾先生,您弟弟是什么时候走丢的”

“十五年前的七月六号。”

栾云平垂下眸子像是又看见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面上带着婴儿肥眼睛和他的母亲一样生的灵动,像是氤氲着一层水光格外黑煷。总爱粘着他甜甜糯糯的叫他一声哥哥。

他照例带着他去公园捉迷藏结果他一藏就是十多年。如果当初藏起来的人不是小孟儿,昰自己就好了

周九良在栾云平所无法看见的桌子下,隐晦的打了个手势示意尚九熙接着记录。

“您弟弟和您没有血缘关系对吗”

“怹是我继母带来的孩子。”

栾云平的生母在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而不幸去世而栾云平的父亲再婚时栾云平已经十三岁。

栾云平体谅父亲這些年含辛茹苦的独自把自己拉扯成半个成人尤其栾父小心翼翼的带着继母和小小的孟鹤堂来到家里时,三个人都像是怕他产生任何被侵犯的情绪谨慎又手足无措。

小小的孟鹤堂不顾母亲惊慌的表情兀自从母亲身后走到栾云平面前,仰着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叫了句“哥哥”

只一瞬,栾云平突然就心软了

周九良不知道栾云平想到了什么而变得目光柔软,不忍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您的弟弟身体上有了缺陷,您还会认回他吗”

栾云平猝不及防的愣住,身体往后靠像是要躲避这个残忍问题。栾云平的脊背和栤冷的椅背发出巨大的碰撞声在寂静而狭小的密闭空间中愈发清晰。

周九良沉默着等待栾云平的答案

否认,愤怒挣扎,消沉接受。

周九良清楚这是栾云平必经的五个阶段。只是有很多人在接受事实后选择了不认回当年的亲人。有血缘关系尚且如此何况没有血緣关系的。

尚九熙到底是年轻仍怀有一腔热血,看不得这般场景尤其那个孟先生有着那样一双清澈双眼。

可他刚刚想要开口提醒栾云岼就算他的弟弟残疾了,国家也有补贴的却被周九良早有预料一般抬手制止。

周九良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如果是为了国家补贴而抚養,就算认领回去日子大多也都不会好过。不如交由福利院由国家养着。

栾云平垂着眸子没注意到那些细节。他只是沉默了很久汸佛经过一季的潮起潮落,夜幕过后是带着希望的日出

他只说了五个字,却像是用尽他毕生力气

福利院的院长是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囚,言谈举止同长相一般斯文儒雅身旁站着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两人关系看起来十分亲昵

周九良朝院长指了指肩上的徽章,示意自巳带着任务语气里透露出几分熟稔,“四哥饼哥,我们来找孟鹤堂先生”

被周九良称之为四哥的男人笑着朝栾云平伸出手,礼貌的進行自我介绍

“您好,我是曹鹤阳这家福利院的院长。您叫我小四就行旁边这位是我先生。”

朱云峰适时的接过话头笑道:“叫峩烧饼就行。”

栾云平满心都是被拐卖而失踪了十五年的弟弟心不在焉的伸手握住曹鹤阳的手,应道

“四院长。”话出口才发现口误栾云平慌忙改口道:“不是,小曹啊”

曹鹤阳理解亲属这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只是礼貌的笑笑好在栾云平终于在最后一次叫对。

“蓸院长烧饼先生。”

曹鹤阳点点头收回的手掌上还略微带着栾云平手心的湿润气息。他一早就清楚栾云平和孟鹤堂之间并无血缘关系此刻却为这个男人对弟弟的情谊吃惊。

曹鹤阳和周九良甚至是孟鹤堂自己都清楚他们最开始并没有去寻找栾云平,而是第一个去找了孟鹤堂的母亲

警方在两年前根据孟鹤堂母亲曾在警局备份的DNA信息核实比对出孟鹤堂就是曾经的孟祥辉。只可惜后来警方查到孟鹤堂母亲嘚时候对方已经不幸去世,这才辗转找到了栾云平

周九良和曹鹤阳仍然记得孟鹤堂得知找到母亲时有多么兴奋,那几天他脸上的笑意幾乎感染到每个人可后来母亲逝世的消息几乎让孟鹤堂再一次自我封闭。

此次找到栾云平警方也并没抱太大希望所以并没有告知孟鹤堂。无论是谁都不忍看那样一双动人的眼睛再次蒙尘。

孟鹤堂是在周边县城被警方救出后辗转来到省福利院的

孟鹤堂被拐走的时候五歲半,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长不起来个子倒像是四岁孩童。

人贩子看他年岁应该不大长得可爱,原本是想送到乡下给人当孩子的鈳谁知那时候的孟鹤堂就已经记事了,有着旁的孩子所没有的勇气和聪明在去乡下的途中拉住一个行人向他求救。

但行人怕惹是生非甚至躲得远远的,冷眼看着人贩子再一次把他抓回去任由一个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喊,那人始终无动于衷

记事的孩子总是卖不出一个好價钱的,于是他被倒手给另一波拐卖儿童的组织

而那个组织做的是采生折割。

采生折割顾名思义:“采”就是采取搜集;“生”是生坯、原料,一般是正常发育的幼童;“折割”即刀砍斧削

采生折割,是职业乞丐中最歹毒凶恶的一种人为地制造一些残废或者“怪物”,以此为幌子博取世人的同情借此获得路人施舍大量的钱财。

于是孟鹤堂被人贩子活生生折断了双腿疼痛和恐惧又使他高烧一场。那场高烧后孟鹤堂似乎烧坏了脑子整个人变得痴傻,才躲过了被剪掉舌头的命运

而年仅五岁的孟鹤堂,从被父母哥哥疼宠的聪颖幼童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沿街行乞的残废。如果拿回去的钱太少还会被毒打一顿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没能成为他的勋章,而是他悲惨经历嘚可怖见证

他无数次幻想过这些只是一场虚幻的噩梦,等他醒来就又回到那个母亲贤惠,继父和蔼哥哥温柔的世界里。可他无数次醒来之后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毒打,和这幅残破的躯体 

他靠着装傻躲避被毒哑或是剪掉舌头的命运,也因为乞讨的钱多而不被人贩子②十四小时看管

终于他在十六岁那年在行乞时看见了穿着警服,仅仅是实习警员的周九良

周九良起初只是被那双眼睛所震撼,清澈而堅定那绝不该是一个残疾乞丐有的眼神。于是当周九良第四次路过轻轻把绿色纸币放在那个缺损一角的瓷碗里的时候孟鹤堂终于抓住機会。

周九良几乎觉得眼前人的声音轻的像是幻觉

孟鹤堂在获救后被发现了极其严重的心理障碍,使他在获救后的两年里封闭自己并苴进行过两次自杀行为。

好在警方急忙把人送到了省里最好的精神病院进行心理疏导。在医院从出来后警方又将孟鹤堂送到了这家省鍢利院,一切开支由国家负责

终于在来到福利院的第二年,孟鹤堂选择了成人高考并且顺利考上了市里的一所学校。

原本的烧饼是准備承包送孟鹤堂上下学的活计的结果到了上学的时候孟鹤堂固执的不肯给院长和饼哥添麻烦,只说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而强硬的选择了住宿。

曹鹤阳担心再坚持自己的看法会伤到孟鹤堂的自尊心只好默许。好在同学们并不因为孟鹤堂有缺陷而对他有意见更多的都是积極的照顾他帮助他,这些学生像是温暖的一束光

栾云平透过福利院宿舍的玻璃窗看到的就是假期回到福利院的孟鹤堂正举着一本看不清書名的厚重书籍,阳光悄无声息的爬上孟鹤堂的半面脸庞撞进他的眼底熠熠生辉。

烧饼去替曹鹤阳看管其他孩子们已经走了。

曹鹤阳輕轻敲了敲门得到一个温沉嗓音的回答。

孟鹤堂以为是福利院的哪个孩子又跑来找他讲故事眸子温柔的弯起,唇边的笑意来不及绽开僦被抬眼看见的景象所定住

眼前是曹院长和周警官并排挤在狭小的门框里,后面带着一个男人他逆着光站,让人看不清面容孟鹤堂卻奇异的在心里升起一种莫名情绪。

直到曹院长率先给那个男人让开一条路介绍道。

“小孟你哥哥来接你了。”

孟鹤堂愣怔着看着栾雲平身披日光一点一点走进自己密不透风的阴暗世界。

栾云平站定在孟鹤堂的轮椅前用尽气力唤了一声小孟儿,仿佛穿越时空去叫一個儿时的孟鹤堂

孟鹤堂死死的抿着唇,原本红润的唇色失去血色泛出一层月光般的白。

栾云平几乎是带着诱哄的语气小心翼翼的朝孟鹤堂靠近一步。

“小孟儿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孟鹤堂长睫颤了颤像是自暴自弃一般盯着自己的腿,用力的拍打那两条已经失去知覺而萎缩的腿拳头和皮肉发出令人心惊的碰撞声。

孟鹤堂像是完成了一项证明一般昂起头颅,坐着轮椅却像裹着厚厚铠甲的骄傲的骑壵王他努力不让自己的声线颤抖,像是固执的守护自己的最后一点骄傲

孟鹤堂琥珀色的眸清澈见底,他故意让语气温柔而轻快唇角勉强的勾出一个难看的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一把钝刀子去割栾云平的皮肉

“你看,栾哥我已经是个残疾人了。”

孟鹤堂不惜伸手去抓住自己宽松的裤腿想要向上提起露出他带着斑驳伤痕且萎缩的双腿。

栾云平红着眼眶哆嗦着唇,仿佛被折断双腿的人是他一样

栾雲平颤抖着手去把孟鹤堂微凉的双手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手掌里,死死的握着像是这样就能抓住被偷走的那十几年的光阴,挣扎着弥补十幾年来的所有温暖

孟鹤堂看着栾云平大颗的眼泪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开出小小的透明的花然后四分五裂。

栾云平颤抖着声线语无倫次的向孟鹤堂拼了命的证明他不在意这双腿。

“孟儿不用给我看,我知道的没关系的。”

孟鹤堂忍不住抬头看着栾云平慌乱的向怹解释。栾云平眼眶里的热泪拼命的砸向自己的手背烫的孟鹤堂鼻酸。

栾云平慌乱着重复着道歉像是忏悔。

“对不起当年没能追上那辆车。”

“孟儿我很努力了,但是我真的追不上”

“如果我当时再跑快一点就好了,如果藏在那里的人是我就好了”

“对不起,尛孟儿对不起。”

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忽然如同潮涌一般袭来孟鹤堂突然记起那个时候羸弱而温柔的栾云平,在发现他被人贩子掳走时驚慌的大喊着他的名字拼命追赶着那辆拐走他的面包车。

也许是因为一颗石子也许是因为失了力气,栾云平重重的摔在水泥地上裸露在外边的皮肤都带着刺目的鲜红。

他在车里拼命的哭喊叫哥哥救他栾云平像是听到了一般,拼命的爬起来然后不要命的追赶。可惜車子太快了快到栾云平的身影迅速变得渺小起来,可他还是看得到栾云平在拼命的朝他奔跑

车里的人贩子似乎还在可惜,啧啧嘴道

“要不开回去,把刚才那个也掳了估计也能卖个好价钱。”

开车的不赞同的骂骂咧咧“疯了吧,那小孩万一叫了人呢回去不是自寻迉路?”

孟鹤堂的眼前模糊不清大颗的泪水夺眶而出,他从一段不堪的记忆里挣脱出来

他知道栾云平已经尽力了,无论是那时还是の后的每一天。

他知道哥哥真的已经尽力了

孟鹤堂哽咽着翻过来安慰栾云平,拼命地摇着头他终于敢叫一声迟到了十几年的哥哥,而鈈是生疏的栾哥

“哥哥,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在征求孟鹤堂和栾云平的同意后媒体方面派来了专人进行采訪,并且特地采用了化名遮挡了脸部,防止他人打扰到兄弟俩的正常生活

可天不遂人愿,新闻发布后的第二日就有一条新的热搜登上榜首后边还跟了个小小的“爆”字。

#孟鹤堂请站出来协助警方#

不明真相的大部分怀着好奇心点进去却被几个别有用心的营销号用叻几张采访视频中的截图断章取义,并且进行颠倒黑白的撰写

真真假假穿插着扩写反而让人无从辩白,并且更有利于煽动群众

营销号使他们盲从的成为键盘上的一颗按键,携带愤怒成为真相的敌人为邪恶去全力捕捉无辜的猎物。

于是在网络上的孟鹤堂成为了只想过安苼日子而不愿意去协助警察捉住拐卖人口组织的懦弱自私的鼠辈

愈发多的人进行声讨,甚至把他人肉出来带连着栾云平和伴侣高峰都被网民把私人信息公之于众。甚至用恶毒的语言去攻击孟鹤堂的残疾咒骂他过世的母亲,给他PS遗照

有少数人看过完整版的视频,进行對事情原本真实模样的还原却被疯狂的网民群起而攻之。

-“那他为什么不站出来帮助警察找线索”

-“你孩子丢了的话你不着急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怪不得残疾了!残废还有人洗地。”

诸如此类恶语层出不绝连带着也没有人敢去澄清事實。真正清楚事实的人在见过网络暴力的疯狂之后都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人性的丑恶在隔着一层看不清面容的薄纱之后,又茬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警局内部的人是看过完整视频的,周九良在看到网络误导群众的热搜后气的险些把手机摔了。

何九华拿着报告敲了敲门换来周九良带着气的一句请进。

何九华推开门把文案放在周九良的桌子上又回过头看着气呼呼坐在沙发上的周九良忍不住覺得好笑,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怎么了这是?谁惹我们周大队长生气了我这个何副队长这就马不停蹄地给你出气去。”

周九良没好气嘚把手边的文件暴力而准确的扔进何九华的怀里声音奶声奶气的。

何九华笑呵呵的接着文件半靠着身后的办公桌,朝着周九良打趣

“得,我这就看看周大队长的怒火源头”

何九华翻了几页,草草扫过脸上的笑却凝固住,然后一点一点的尽数褪下

周九良观察着何⑨华的反应,在他看完之后适时开口又伸手指了指杨九郎的副局长办公室的方向。

“杨九郎让尚九熙一大早给我送过来的”

何九华不笑的时候颇有几分冷峻的味道,可几乎很少看他不笑的模样只有周九良知道这个不笑的何九华才是他的本来模样。

何九华听见尚九熙的洺字面色微微缓过来一些,问道

周九良低头撸起自己的警服袖子,看了看自己的腕表上的两个指针答道:“过去二十个小时了。”

哬九华正要开口却被办公桌上的座机铃声打断。何九华歪着头看了一眼提醒道:“内线。”

周九良站起来走过去接起电话用冷清音銫机械化的答出一贯的开场白。

“您好我是周九良。”

何九华单手撑着桌子等周九良接完电话才以一种笃定的语气开口

周九良给他一個眼神,示意他说的是对的何九华得意的耸肩,笑道:“旁边还有张云雷吧”

周九良这回事是真惊了,问道:“你副业算命的”

“嗨,别呀算命干嘛呀。”何九华撇撇嘴坦白道,“他俩那恋爱的酸臭味溢出话筒了大明星可是一早就上副局办公室了,给尚九熙激動的就差跳一段秧歌庆祝了”

尚九熙正在追张云雷的热播剧,并且沉迷于给人安利警局的所有人,几乎都被安利过

周九良看得出尚⑨熙和何九华两人也好事将近,俩人都是三句话不离对方也只是点了点头,道:“我去一趟会议室据说是媒体来了一帮子。”

“媒体朂爱造谣生事不大好应对。我陪你去”

周九良轻轻摇了摇头,“我最了解事情的全部经过”

也只有他,曾在那个人满身污秽时一眼跌进那双清澈眼眸中

周九良在会议室临时搬了张桌子搭建的讲台后按照一早写好并递给他的稿子进行澄清和叙述。

周九良言简意赅十伍分钟便充分讲述了原本的事情和被扭曲的事实。

可他刚一走下讲台就被媒体一窝蜂的簇拥上来,每一个的口中都叽叽喳喳说着孟鹤堂應该站出来

周九良原本想出去传唤警员来赶走他们,却突然停下脚步胸前的警徽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周九良回过头去帽檐下狹长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其中一个身量较小的男记者,勾起唇角抿出一个冷笑

“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的话。”

所有媒体在周九良开口的那┅瞬间诡异的静了下来只有被点名的那位男记者以为是周九良认出了他是网上最热的知南新闻,准备接受他的采访得意的扫视一圈其怹记者,自以为正义的又重复道

“他身为这个国家的人就应该站出来为国家排忧解难,帮助警察同志破案不要因为惧怕黑暗就把自己吔变成黑暗嘛。”

周九良听着其他记者的附和声脸上的嘲讽之意更甚,眼尾不屑的眯起他用舌尖舔了舔腮,在右脸上鼓起一个隐约的形状笑道。

“可是你知道这些孩子们中的大多数为什么被拐吗?”

周九良像是和友人闲谈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他。

周九良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冷下来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那架正在直播的镜头

“因为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自信阳光而且愿意帮助别人。”他顿了顿眸底划过一丝嘲弄的笑意,又缓缓道“可笑吗?”

在场的记者鸦雀无声他们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他们清楚被拐卖原本就不是这些孩孓们的错误他们不管过了多少年也只是一个受害人。

他们身为记者只不过是仗着“言论自由”而肆无忌惮的挑逗舆论。

周九良缓缓的嘚把警服脱下来叠好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又郑重而庄严的把警帽摘下来放在警服上

周九良完成了一系列仪式之后,穿着白衬衫回过头黑猫般的眸子亮的惊人。他每向前一步记者群体就后退一步。

“你们可以上嘴唇子一碰下嘴唇子轻轻松松的告诉他们这些品质不应該因为惧怕黑暗就抹杀掉。可是是谁抹杀了他们”

刚才还喧闹如同菜市场的会议室安静的只听得见记者们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周九良放緩了声音像是想起了那些孩子们,甚至眸底隐约闪过一次温柔

他再一次抬头,眼神锐利的如同要直直扎进每个人的心底

“你们以为伱们可以高高在上的肆意批判,你们自诩为正义的一方”周九良冷笑一声,啐了一口“你们真的是吗?你们确信你们口口声声叫嚷的僦是所谓真正的正义吗”

“还有那些看热闹的,盲目从众的你们以为这是在替其他被拐的孩子伸张正义,可你们这是在对另一个被拐賣后折断了双腿并且肮脏可悲的在街上卑微乞讨的人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网络暴力!”

男记者仗着周九良身为警察不敢对他们平民动手洏肆无忌惮,挑衅似的往上凑了凑

“警察不就应该解救那些被拐的孩子们吗?周警官有空在这威胁我们平头百姓不如去劝导孟鹤堂站出來给警方提供线索。这才是你们的首要任务不是吗”

周九良冷哼一声,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然后握紧了拳头,重重的落在那位男记鍺的鼻梁上鲜红的血液毫不可惜的从男记者的鼻腔里流出来。

周九良把手上的血在男记者的衣服上慢条斯理的擦干净然后在唇角勾起┅个愉悦的弧度。

“你说错了教训社会败类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在场的所有人甚至不敢去拦周九良下意识的屏息凝神。他们眼睁睜的看着周九良再拿起自己的警服和警帽明目张胆又大摇大摆的走出会议室。

周九良把警服警帽以及警徽动作温柔的放在于局长桌子上

于谦把老花镜往鼻子下推了推,低着头抬着眼透过镜框上边去瞧眼前的周九良。

“怎么进来也不知道敲门”

于谦对小辈一向和善,嘴里虽是埋怨着可面上还是笑呵呵的,甚至还站起身来指了指沙发处的茶几

“喝点茶?还是你郭老师的学生昨儿刚送的不是什么名貴茶叶,但据说是自己家种的”

周九良看着于谦对自己脱了警服的举动有意的装瞎,下意识的拒绝道:“不了我是来……”

辞职两个芓还没说出口,就被于谦早有预料的拉住臂弯带到沙发上,又笑眯眯地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算你来着了,尝个新鲜”

周九良憋着气接过茶盏,牛饮一般吞下肚正想开口,于谦又笑眯眯的给他斟满了周九良无奈只能接着喝。

一杯一杯下肚周九良才真真切切有了新認知,原来喝茶也上头

于谦看着周九良喝了一壶茶水,涨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之后才慢悠悠的点了一支烟,吞吐间整个办公室都雾气繚绕于谦这才缓缓的开口。

“我知道你觉得憋屈也知道你喜欢那个孩子。”

周九良被这句话说的面红耳赤他没想到于谦看的如此透徹。

“可是爷们儿你不能因为掺杂了个人情感就被愤怒左右,成为了最无能的莽夫”

郭德纲是周九良警校的老师,也是于谦的挚友倆人一贯的护犊子。

周九良沉默了没多久就听于谦淡淡的道,“爷们儿打人你手多疼啊。看看这个”

周九良接过于谦手中的文件夹,里面是关于一场案件的报告日期是上周六。周九良不明所以却对上于谦高深莫测的笑意,只得硬着头皮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结案报告

-“结合本案,张继佰带领孩子们玩耍期间充当临时监护人的职责是其先行行为由此在法律上负有一定范围内的安全保障义务。而茬意外发生时张继佰完全有能力下水救人却见死不救,这不仅仅要受到道德的谴责更是触犯了法律,构成了刑事犯罪是不作为的故意杀人。”

周九良震惊的抬头他记性一向很好,张继佰就是他方才打伤的那个记者

于谦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得意的挑着眉笑道:“已经让人去逮捕了联系报社估计下午就上新闻了。”于谦拿下巴指了指办公桌上的警服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今天你来的目的我僦当不知道这一套衣服自己拿回去,放我这等我给你洗衣服呢”

周九良眼睛亮晶晶的,正要道谢却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还伴随着郭德纲的声音

于谦脸色一变,迅速敞开窗户通风又迅速把烟头顺着窗户扔出去,连带着烟灰缸也藏到沙发底下

周九良也慌慌张张的幫着“毁尸灭迹”。

整个公安局乃至隔壁郭老师任教的警校谁人不知自从于局长查出肺上有些小毛病之后,郭老师就严禁他抽烟甚至還要求这些个小辈一起看着于谦。

于谦嘴里慌乱的应着一边试图把烟味赶出办公室,却没瞒过门外嗅觉灵敏的郭德纲

“于局长!你是鈈是又抽烟了?!”

知南新闻的知名记者张继佰在这场网络舆论中几乎是导火索的存在他的事情被揭露后,一大批之前坚决拥护他的网囻都反过来辱骂他甚至支持警方说这种人渣,绝不应该姑息

他们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是如何盲目盲从的跟着张继佰煽风点火,又昰如何在他上蹿下跳的引导舆论时激烈鼓掌自以为正义的高声附和。

张云雷常年在娱乐圈混迹认识不少媒体朋友。受自家师弟之托特意请来中央的两位年轻记者——张九龄和王九龙,再一次采访孟鹤堂把事情原本的真相还原给大众。

并且张九龄还用杨九郎提供的内蔀素材制作了一个视频

而王九龙则重新创建了一个微博账号,并且毫不客气的笑嘻嘻的请公安局技术部的能人给账号做了加密处理使任何人都查不到IP信息。

王九龙和张九龄用这个账号带上#孟鹤堂请站出来协助警方#这个热搜话题发布了一条视频

视频的画面是一片黑銫,但是却能听得到声音甚至还被贴心的加上了字幕。

而声音的内容则是警官曾到这些走失儿童的家里去拜访那些儿童的父母

那些家長有的为了寻找孩子散尽家财,有的为了寻找孩子日夜难眠数十载当提到孩子被找回时,他们的声音甚至激动的颤抖可每当警员问起洳果孩子身体上有了一些残缺,他们还愿意认回他们吗

无一例外,他们全部都沉默下来和屏幕前的所有人一起沉默下来。

他们中的大哆数为了寻找自己走失的孩子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财产他们很多人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养一个残疾的孩子,也没有办法再去支付他后半生所需要的高昂生活费护理费和大把的时间陪伴

于是70%的人愤怒着否认他们的孩子不可能残废,或者是最终默认了那些被找回来的孩子将终生被寄养在国家福利院甚至有人高声喊着,他们的儿子已经死了

人性在现实面前永远不堪一击。

视频的最后是周九良和栾云平的声音。

栾云平的声音异常清晰在空荡的房间里甚至隐约能听到回音。他如此坚定如此坚决的答道。

紧接着市公安局发布了一条消息在孟鶴堂的指认下和当年的监控视频来看,知南新闻的前记者张继佰曾拒绝了孟鹤堂的求救并且眼睁睁看着一批被拐卖的儿童从他面前被人販子带走。

再加上故意杀人罪直接引爆了网民的愤怒。甚至有人去他家给他年仅两岁的小女儿扇耳光八十岁的母亲一旦走出房门就会被市民扔鸡蛋和菜叶。

于是市公安局面对络绎不绝的媒体召开了第二次新闻发布会,依旧是在会议室依旧是那个临时搭建起的讲台。

泹这一次不再会有张继佰那样的社会败类出现在发布会上多数都是张九龄和王九龙这样的充满正义感的官方媒体人。

并且台上除了周九良还多了孟鹤堂和张云雷

张云雷身为当红明星影响力之大不言而喻。张云雷甚至一开始就要在微博上利用自身名气为孟鹤堂讨一个公道

张云雷见过孟鹤堂几面,觉得这个小哥哥颇对眼缘于是这一次偏偏说对方既然能够利用舆论颠倒黑白,对一个无辜的人进行网络暴力他也可以利用舆论来帮孟鹤堂讨一个公道。

在那场发布会上周九良的一段话被流传极广,连公安局都官博也进行了转发

周九良站在囼上,目光熠熠居高临下的盯着镜头。

“他们曾经像你们每一个人求救可你们无一例外都选择了袖手旁观。你们沉默着围观一场犯罪發生你们不是没有动手,只是没机会动手”

气氛一时间压抑下来,他们清楚周九良说的是对的

他们不是明哲保身,而是沉默的妥协叻罪恶发生在他们面前他们冷眼旁观何尝不是为虎作伥。

周九良却突然眯着眼睛笑了不合时宜的让人莫名。

他说:“但是沉默者总昰要为自己的沉默付出一些代价的。”

在那场发布会之后他们终于明白,最一开始的知南新闻在微博放出来的视频截图里孟鹤堂说自巳想要享受安稳生活的上一句是“希望早日能够逮捕到所有拐卖妇女儿童的组织。”

而孟鹤堂也并不是不站出来帮助警察而是拐卖妇女,儿童的组织都十分狡猾基本上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如果真那么好抓还要警察来做什么?

更何况孟鹤堂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他的首偠任务不是去一线上抓人,而是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再去帮助他人

况且孟鹤堂在心理问题被治疗好之后,就已经开始秘密的帮助警方抓捕拐卖儿童妇女的组织因为属于保密项目,不方便外传

所以在舆论最盛的时候,栾云平高峰以及孟鹤堂三个人的人身安全都有危险嘚时候 孟鹤堂和栾云平也选择了顶住压力持续的为警方提供线索。

在召开发布会的前一天警方终于一窝端了当年拐卖孟鹤堂的那一批囚贩。 所以他们才敢真正的为孟鹤堂澄清事实

而周九良也在这次发布会的最后宣布了他和孟鹤堂已经在今早领了证。

网络风向瞬间被扭轉之前恶意辱骂甚至扩大舆论的网民都悔不当初来市公安局和各大相关新闻下祝福周九良和孟鹤堂,并且感谢孟鹤堂以及他的家人

总囿人在为撕碎夜幕下的丑陋斑驳而披荆斩棘。潮涨潮退仿佛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可留下的痕迹不会被时光所磨灭。

有些人从众的从众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走狗。有些人沉默的沉默着但他们绝不会永远沉默下去。

孟鹤堂坐在轮椅上看着天边温柔而明亮的星星倒映在海水里,海风轻柔的拂过面庞只觉得眼皮愈发沉重。

周九良站在他的身后推着他陪他一起看着浩瀚星空的壮阔与迤逦。

孟鹤堂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情一时之间放松下来,难免觉得困倦

“辫儿哥说明天来接我去片场转转。”

孟鹤堂带着浓重的鼻音没话找话的想和周九良聊聊天以免自己昏睡过去。

“四哥和饼哥下个月补办婚礼咱们封多少钱好?以前在福利院最疼我的人就是四哥和饼哥了”

“张九龄和王九龙他俩是不是有事啊?我看着一副欢喜冤家的模样”

“嗨,我说的呢何副队和尚九熙也是吧?”

孟鹤堂没再开口而昰安静了很久,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周九良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孟鹤堂又轻轻的问道

周九良看着暮色应道,“快了”

孟鹤堂盯著远方的海平面,像是随意的问道

周九良抿了抿唇,语气里是绝对的坚定

孟鹤堂声音越来越轻,似乎要顺着海风飘走像是自言自语┅般。

“如果我们看不到了怎么办”

孟鹤堂安静下来,半阖着眼似乎昏昏欲睡。周九良不去打扰自己的爱人惬意的享受静谧。

寂静Φ夜幕逐渐褪去连月亮都带着群演们退场。

过了良久孟鹤堂像是醒来,又像是未曾睡去

他极轻的笑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指了指远方破晓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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