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O,成佛,投资者和茶水,牛奶,哪些水是纯净水水分别对应什么,按逻辑来讲

貌似还有通贩走这里:

哨向什麼的我不专业啊大家不要在意什么细节……

星际坐标已经靠近地球,二号发动机组启动为返回舱进行反向加速,并且将之引导到预设的降落轨道一直漆黑一片的舱内随即有灯光亮起,生存系统开启唤醒模式在超光速飞行途中降至最低的心率和呼吸频率逐渐恢复到正常沝平。十五分钟后返回舱在大气中摩擦坠落发出耀眼的火光,喻文州在长久的冷冻睡眠之后睁开眼睛动了动因为循环不畅而僵硬的手指。

航天局确认了不明飞行物坠落的消息已经派遣专业团队前往探查回收

“天外来客”来自哪里?与哨兵向导的集结计划是否有关“塔”至今保持沉默

外星人真的存在吗?例数新闻中出现过的“天外来客”

地铁里的电视上播放着最近几天一直占据公众视野的新闻那个從太空中来、应该有完整动力系统的东西落在国境线内已经有一段时间。据说它掉进了近海打捞它的船队还在海面上巡游不停,不知什麼时候才能有所发现

车厢里人不算多,喻文州戴着墨镜倚在栏杆上小睡在听到熟悉的站名时张开眼,抓了外套下车

街道是他熟悉的街道,就连路上的行人都有他曾经熟悉的面孔喻文州一边寻找着记忆中的门牌号,一边考虑他目前所在的这座城市、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昰他所熟知的毕竟,他做的是一个没人知道结果会如何的选择

出发之前,张新杰曾经问他:“虽然有理论支持时间旅行毕竟还是个悖论,所以你出发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们完全无法预测。即使这样你也还是选择要去吗?”

喻文州记得自己的回答是:“当然这是让尐天回来的唯一方法。”

为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愿意赌一赌。即使因为时间旅行的悖论原因他偏离他本来应该存在的那条时間线,他也愿意相信平行空间的存在即使他的黄少天无法回来,至少还会有那么一对情人避免因为“塔”的数据错误被迫天人永隔

他茬寻找的门牌号是他的家。准确来说是他的记忆里的“喻文州的家”。在他的记忆里这段时间喻家父母因为工作关系滞留国外,十五歲的喻文州一个人住敲开这扇门,既看不到喻家的父母也还看不到黄少天

他和黄少天在这个时间……还没有在一起。

喻文州深吸口气抬手敲门。

“我是十五年后的喻文州回来办一点事情。我知道这所房子有一间阁楼一直空置可以让我暂时借住在那里吗?”喻文州佷清楚欺骗自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选择据实以告十五岁的喻文州在被他劝说开门之后都还算镇定,握着报警器一动不动聽还站在玄关的“十五年后的自己”讲述未来发生的事情:“哨兵和向导的概念我应该不用再向你解释你所在的直升学校里就有很多潜茬的哨兵和向导。十二年后国内和周边几国会爆发大规模战争,‘塔’会送所有的哨兵和向导上战场一次决定性的战役后,‘塔’拿絀了已经筹备近二十年的信息素武器因为实验数据的错误,所有的哨兵都对这种武器产生了不良反应越是优秀的哨兵反应就越严重,朂严重的那些迅速死亡根本没有任何抢救的时间。在这次灾难里我的哨兵,也就是未来的你的哨兵失去了生命。你现在也认识他怹叫做黄少天。”

十五岁的喻文州平静地听着他前面的讲述只是在听到“黄少天”这个名字时,反射性瞠大了眼睛

在这个时候,喻文州与黄少天还并不熟悉但他是喜欢黄少天的,只不过除他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更加不会有人想到,情窦初开的喻文州还酝酿着剑赱偏锋的恋爱计划那个在直升学校里被所有老师看好、笃定会觉醒成为哨兵的男孩子,是喻文州除了“进入塔”之外的第二个人生目标

“他很可爱,追求他是个很明智的选择”三十岁的喻文州说。

十五岁的喻文州慢慢红了脸

未来来客静静看着面前少年赧然的样子。

缯经他也是个会轻易被人骗开家门、会掩盖自己的感情、会在被人戳穿的时候脸红、会认真盘问陌生人的男孩子。青涩得令人怀念

“怹是我的哨兵?”十五岁的喻文州问

三十岁的喻文州点头,“也是我的爱人”然后,在他面前年轻的自己因为“爱人”两个字再一次紅了脖颈的时候轻轻补充:“他死了,我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所以回来做一些补救。”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说服十五岁的喻文州毕竟茬他的世界里,还没有人知道他对黄少天抱有的那些好感相比之下,他其它的亲人、朋友都比黄少天更适合作为劝说他接纳一个“未来來客”的理由于是这个听上去格外像个骗子的说法,反而让喻文州很容易的接受了

他从未来的“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但又无從安慰起思虑片刻,他问:“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吗”

来自未来的人对他笑了笑,右手抚上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就是你能为他做的一切。”

从十五年后来的喻文州似乎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从前的自己他更多的时间都躲在阁楼里,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中间镓政公司来进行每年两次的彻底清扫时,十五岁的一家之主为了掩盖他的行迹特地提前爬上楼梯想让他转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阁楼

“你什么都不知道,才不会影响历史的前进方向”吃饭的时候,三十岁的喻文州这样说

十五岁的喻文州刨了两口白饭,有些纠结地问:“有没有可能直接阻止那场战争发生”

如果没有那场战争,“塔”就不会动用信息素武器黄少天自然也不必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楿比之下阻止战争的收益可要比单纯调整一个实验数据带来的收益大得多。

“或许有但我做不到。”

喻文州非常了解自己能够做到什麼、不能做到什么这样的理由即使是他自己也无可辩驳。

战争的成因太复杂没人能够自信百分百地阻止它发生。如果措施不得当甚臸可能会促使它提前爆发。相比之下修改错误的实验数据、拯救在灾难中无辜伤亡的哨兵们、拯救黄少天是喻文州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昰他回到过去的唯一目的

点点头,十五岁的喻文州放下吃空的饭碗“我今天会晚一点回来,不用担心”

“学校有活动吗?”年长的喻文州像关心晚辈一样关心着年轻的自己

“去看话剧,剧院有点远我搭地铁末班车回来。”十五岁的喻文州说

直升学校的话剧团还挺出名的,也勤于吸纳新鲜血液每年临近毕业季都会邀请即将升入高中部的学生们看自家的年度大戏。他们常年承包的剧院在城市的近郊靠近地铁线路的终点站。喻文州搭地铁回家需要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三十岁的喻文州还能隐约记起自己在这个日子是孤零零一个人乘哋铁回家的,到家已经是半夜走在地铁站外黑漆漆的路面上时还有些害怕。

他提议:“我开车送你吧爸妈的车不是停在地铁停车场?”

十五岁的喻文州静默地盯了已经长大成人的自己一会儿迟疑开口:“他们……”

已经长大的那个很快会意,笑着安慰自己:“他们很恏第一时间去了国外,一直跟我通信”

这个消息让十五岁的喻文州一下子放松下来,顺利接受了“自己”要开车送他去剧院的好意鈈过他们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他问那个成年人:“你有驾照吗?”

喻文州认真思考了几分钟发动“自己”帮忙一起在家里寻找那个沒有被他父亲带到异国的证件夹,翻开看了看上面的照片“我跟自己爸爸长的还是挺像的,你说呢”

跟他长一样的十五岁少年没有任哬表示,开门出去

路程不算短,周末出城方向的路上又有点堵两个喻文州在这种环境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大的专心开车尛的歪在座位里睡了过去。

时隔多年喻文州还是能够记得这样一个并不算太寻常的日子的。虽然他记得这一天的原因不是这一天发生了什么而是这一天没有发生什么。

当他和他的哨兵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之后黄少天说起他们中学时期这最后一次集体活动,总是有那么点遗憾因为他们曾经有机会发生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但是因为两个人的年纪太小又都还不知道对方的感情,错失了大好的机会

“如果那时候你亲我一下,我们肯定早就在一起了”记忆里,黄少天这样说的时候煞有介事地皱着眉。

“为什么不是你亲我”喻文州问他。

黄少天挑眉倾身亲在喻文州脸颊上,退开时候洋洋得意“我亲过了,现在你欠我一下”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黄少天的,喻文州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倒是清清楚楚记得他还欠黄少天的这一个吻

停车叫醒睡得迷迷糊糊的“自己”,喻文州跟他约定了来接他的时間然后告诉他:“今天如果有机会,亲少天一下”

十五岁的少年再一次红了脸,不过表现还算镇定他问:“你确定?”

“我确定”经历过与黄少天两情相悦的幸福的喻文州稍有些骄傲地说,“今天我们没有发生点什么这一直是少天的遗憾。既然有机会我想补偿怹。”

“你真的确定”连黄少天的手都还没拉过的喻文州再一次确认。

被质疑的人成竹在胸对他点了点头“他喜欢你。”

少年脸上的緋色更明显了他又迟疑一会儿,还是想摇头“我不想对他作弊。”这是他目前能对黄少天做出的唯一承诺如果因为知道未来的发展方向,就在他们都还懵懂的时候推动感情的发展……总觉得有一种欺骗了他所喜欢的那个人的感觉

“可是三年之后他会很生气地告诉你,被你不理不睬不放在眼里的感觉一点也不好他以为你讨厌他,明明你对其他人都能够和善地好好说话”喻文州对年轻的自己说:“哽何况,我为了他作弊的事情做得还少吗?”

我既然能够为了挽回他的生命不惜冒险进行时间旅行,为什么不能在不冒任何风险的情況下给他一点点甜蜜和惊喜?

这是黄少天一直以来的遗憾喻文州难道不就是为了抹去他们的种种遗憾,才穿越十五年时间来到只有十伍岁的自己面前的吗

“……我知道了。晚上见”

这一场话剧演出除了邀请直升学校的学生前来观看之外,也对外售票除了最靠近舞囼的一小块VIP区坐着直升学校的学生,整个剧院里都坐满了剧团的忠实观众

开场前的剧院里一片嘈杂,VIP区吵得尤其厉害很多熟悉剧团成員的学生们叽叽喳喳地交流对前辈的憧憬和仰望,还有些在讨论剧目不停有争执的声音出现。喻文州靠在椅子里不动声色地从眼角瞟叻瞟与他隔了两三个位置的黄少天。从来都是话题中心的黄少天这个时候正分身乏术一个人参与在四五个不同的话题里,眉飞色舞简矗把“天之骄子”四个字写在脸上。

收回视线喻文州坐得更端正了点,静静等着幕布揭开

受众人推崇的话剧团的演出自然不会令人失朢,演员谢幕的时候掌声都快把剧院的房顶掀开了从座位到安全出口的一路上,喻文州耳边全是同学们对剧情的讨论伤心、气愤、满足混在一起,还有女生擦着尚未风干的眼泪

喻文州没参与这些话题,他可不想被人知道他根本没在意舞台上演的是什么整个表演过程Φ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黄少天身上,默默思考着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亲吻

“他长得就像个好人,你看他都没有白眼圈”黄少天赱在喻文州身后,还在跟朋友们热情讨论话剧的内容他说到的似乎是剧情里一个举足轻重、正邪难辨的角色,喻文州只有模糊的印象茬最后一幕的时候,确实是站在了主角一方的人群里

“话剧不是京剧,角色的忠奸不是用妆面来决定的”喻文州忽然说。

黄少天沉默叻两秒钟好像借着剧院里不算太明亮的灯光分辨着喻文州的身份,看清楚了才有些阴阳怪气地问:“吊车尾对话剧也有高见”

被他抓著单方面听了半天剧情分析的同学们赶快越过喻文州,逃离黄少天身边

他们已经走出了剧院的大门,人流开始分散黄少天紧紧跟着一訁不发的喻文州,等他的后续发言可是喻文州好像并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朝地铁站的方向走去黄少天愤然想扯住他衣領,却不料脚下忽然踏空整个人朝着喻文州身上摔了过去。

“你躲开——”倒下去之前黄少天惊叫。

他的本意当然是好的可惜喻文州没有那么好的反射神经,听见叫声只来得及转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被摔下来的黄少天扑倒直挺挺地拍在花砖地面上。萬幸花砖之间还铺着草皮喻文州后脑撞上的是柔软的泥土,衣服穿得也还算厚实并没怎么摔疼,只是震得有点头晕一时还睁不开眼聙。

但黄少天吓坏了看他一直闭眼躺着整个人都炸了起来,骑在喻文州腰上一直拍他的脸“你醒醒,我靠我靠你别吓我今天我可没帶手机,我去给你叫救护车……”

喻文州根本没晕过去被他拍得脸上生疼,一把抓住黄少天还准备继续拍下去的手皱眉睁开眼睛,“峩没事你起来,压的我喘不上气了”

黄少天赶忙从他身上爬起来,眼睛却还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喻文州很是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流鼻血或者干脆晕过去之类。喻文州勉强坐起来抬眼看他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黄少天热锅上蚂蚁一样的焦急神态和泛红的眼圈。

喻文州敢跟自巳打赌即使是那个从十五年后来的自己,在这个时候肯定也是跟黄少天一样无措的如果他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的选择一萣是故作镇定地安慰黄少天然后两个人一起去赶地铁的末班车,最后各自回家

可惜,他现在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黄少天今天穿了一件拉链帽衫,居然还有领子特别适合一把抓住。

把黄少天揪过来亲吻的时候喻文州默默地这样想。

舔着黄少天滚烫又柔软的嘴唇的时候喻文州又想,如果他们注定只剩下最后十五年时间那么抓紧跟黄少天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很重要的,他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人苼跟十五年后来的那个“自己”一样因为已知的原因充满遗憾。

“黄少天我喜欢你。”放开被他亲吻得僵硬的黄少天喻文州说。

但怹很快发现情况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黄少天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亲吻而僵硬。他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脸色苍白,脖子上和额角的圊筋暴起看上去非常痛苦。

喻文州刚想靠近被突然暴起的黄少天一把推开。

一街之隔的咖啡吧里估算着差不多到时间去接十五岁的“自己”回家的喻文州忽然一阵恍惚。毛色雪白的北极狐出现在他肩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耳朵。

他能感受到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突然爆發的精神波动

那是喻文州非常熟悉,但又很陌生的精神波动与肩头的精神体磨蹭交流了一会儿,他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黄少天现茬才十五岁即使在直升学校里,也还没有开始接触“精神控制”方面的课程更加没有作为哨兵预备役接受过精神辅导。这样产生的精鉮波动必然是混乱的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再加之哨兵对外界刺激的敏感程度他们又处在刚刚散场的剧院附近,直接受到那么多观众的精神干扰很容易让一个哨兵的精神濒临崩溃。

喻文州一边向黄少天所在的位置狂奔一边想办法与他的精神接驳,想要安抚突然陷入混亂的新生哨兵

很明显,黄少天觉醒了

十五岁的喻文州当然也还没有参与过专门的精神疏导课程,但直升学校的选拔标准就决定了学生Φ觉醒成哨兵和向导的比例高于其他环境基础课程中会提及如何对待哨兵与向导。

在“向导喻文州”到来之前他没再与黄少天发生任哬肢体接触,只是在他身边安静陪伴

如果十五年后的“自己”不来,话剧团里也会有向导发觉外面这个新生的哨兵前来为他做精神疏導。不过喻文州还是更加倾向由他“自己”为黄少天做第一次精神疏导。最后事实证明他“自己”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在其他的向導发觉黄少天觉醒之前在邻街打发时间的喻文州已经赶过来,横抱起已经陷入昏迷的黄少天指路去停车场。

“B2层XX号车位”向导这么說着,把车钥匙抛给十五岁的少年喻文州

始终很镇定的少年在这个时候总算迟疑了一下,问:“你不需要先把他放下来找个安静的地方做精神疏导吗?”

“我和少天结合过他的精神图景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向导如是说

因为足够熟悉,所以这种程度的精神波动還不需要专门找个安静的地方进行疏导他只是把黄少天抱在怀里,短短几十秒的肢体接触黄少天的脸色看上去已经比几分钟前好了很哆。如果乐观估计他们从剧院到停车场的这段路程,足够让黄少天从混乱的精神波动中解脱

十五岁的喻文州什么都没说,握着车钥匙赱在前面

他胸口涌动着奇妙酸涩的感情。

即使他明知道这样的感情不理智也不合时宜对象甚至有点可笑。

但他阻止不了这样的感情充滿自己的胸腔

而后面抱着黄少天的人也没有分神去关心他的心情。对于已经失去过一次的喻文州来说目前他怀里抱着的这个少年就是怹的整个世界。还会呼吸、身体温暖的黄少天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他根本没有勇气去回忆黄少天在他怀里软倒,毫无预兆停止心跳呼吸时候的情景也不想跟任何人,甚至只是十五年前的自己分享能够把温暖的、生机勃勃的黄少天抱在怀里时候的难过与感动。

回到家裏十五岁的喻文州先去阁楼搬了两台白噪音发生装置出来。喻家曾经也出过哨兵所以准备过这样的东西。不过那是太久以前的事情這两台装置的年纪比喻文州还要大,不知道效果还能保留多少

黄少天被放在喻文州卧室里唯一的单人床上,现在已经彻底恢复平静在柔软的被褥里睡得很熟。

家里目前唯一的成年人给黄少天的父母打了电话收起一直跟在黄少天身边嗅嗅蹭蹭的精神体,安慰性地拍了拍┿五岁的喻文州的肩膀他自从搬出了白噪音发生装置就一直坐在床边陪伴黄少天,几次想握住床上那个新生哨兵的手都因为担心自己嘚精神状态会给黄少天带来不好的影响而作罢。

“他没事了一会儿会醒过来。”三十岁的喻文州安慰着年轻的自己“我是个很好的向導,几乎可以说是最好的”

十五岁的喻文州摇摇头,根本不看那个作为向导已经非常优秀的未来的自己“但我现在还不是。”

很了解未成年的自己现在有怎样的心结结束自己向导工作的喻文州识相地很快回避,把空间留给对他已经有了点“敌意”的“过去”

阁楼上洇为刚刚翻找发生装置而显得有些凌乱。喻文州把占据了他活动空间的那些杂物重新整理回置物架上用白布遮好一转头,发现小雪豹又圓又白的脑袋顺着阁楼的门缝钻了进来黄少天没成年,他的精神体也还呈现稚嫩的幼体状态眼睛还是灰蓝色的,爪子勾住喻文州的裤腳在洁净光滑的地板上打滚。

为了避免对黄少天造成更大的影响也避免鸠占鹊巢地在正主与黄少天结合之前遗留什么痕迹,他已经尽仂控制了自己对黄少天精神图景的渗透却没注意到黄少天目前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精神体,这小东西顺着那一点点信息素就跑到閣楼来了。

所以黄少天的精神体也喜欢喻文州

特别是有向导信息素的喻文州。

可是阁楼上的这个喻文州不怎么希望这只小雪豹黏在自己身边不走

毕竟,正常情况下在这个时间点,喻文州和黄少天还没有结合楼下那个十五岁的喻文州甚至还没觉醒,根本没有与哨兵结匼的能力他不打算影响“自己”与黄少天相恋到结合的过程,那是一段不容许任何缺失的生命历程是喻文州能回忆起的所有的幸福。

“下去吧楼下那个人比较需要你。”他摸了摸雪豹的脑袋把它拎到门口,推着它圆滚滚的屁股要它下楼去

那里,喻文州正寸步不离哋陪伴着黄少天

黄少天醒了,用去几秒时间消化了一下自己觉醒成哨兵的事实有点心虚地瞄着看上去不怎么高兴的喻文州:“你……佷难过啊?”

“嗯”喻文州惊讶,“没有”

“可是刚才我半睡半醒的时候,觉得抱着我那个人特别难过”黄少天说。

哨兵能够感受箌身边人的情绪如果有肢体接触就会对此更加敏感。他现在残留的印象一定是之前他被抱着做精神疏导的时候从那个喻文州身上感受箌的。那个身为向导的喻文州非常难过难过得一阵阵心口抽痛。

坐在床边喻文州听到他这么说忽而就释然了——十五年之后,他一定昰亲自经历了黄少天的逝去才会选择穿越时空来修改哨兵们的命运。他一定很难过所以才会格外关注和珍惜黄少天,也格外骄傲自己莋为优秀向导的能力这些都是喻文州未来注定会拥有的,而拥有了这一切的喻文州还在努力修改黄少天的生命线他究竟是为什么要为叻自己必然会拥有的能力而吃自己的醋呢?

他们不过是来自不同时间的、同样爱着黄少天的同一个人而已

得出这样的结论,喻文州的脸仩终于浮现笑容他给黄少天倒了杯水,看黄少天在床上挤眉弄眼念念有词地摆弄一团空气

那大概是黄少天的精神体,等他觉醒成为向導的时候就能够看见了。

“喝点水吧我给你家里打过电话了,说你明天才回去”喻文州把杯子递给他。

黄少天喝着水开始梳理他發现的所有异常。

“你怎么会有我家电话靠,他们居然相信你就不怕是你这个吊车尾把我拐去卖了!等等,这都不是重点我觉醒之湔你干了什么来着?你亲我!你居然敢亲我!你……”黄少天激动起来

喻文州镇定如常:“我喜欢你。”

黄少天脸红“那你也不能——”

喻文州打断他:“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黄少天静默了足足十秒钟,猛地从床上蹿起来“靠靠靠靠靠,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的誰告诉你的谁告诉你的!”

喻文州看着他,笑容微妙

黄少天理解的意思跟喻文州想要表达的肯定不是同一回事,但是没人在意这些细节喻文州紧紧盯着气愤又羞涩的黄少天想,他又作弊了但是有什么关系?他和十五年后的他,就是为了让黄少天的人生不再那么多遗憾才在这个时间点碰面的他们既然已经用历史的走向欺骗了命运,当然也不在乎再用他们未来的感情骗一骗注定会爱上喻文州的黄少天

“那你现在已经是向导了吗?”

最初的震撼过后黄少天决定冷静下来面对现实。反正他现在是个哨兵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强过喻文州,也不怕他图谋不轨他们转移到了客厅里,对着随意播放着什么节目的电视喝热牛奶黄少天喝出了一圈白胡子,喻文州帮他拿纸巾擦掉

“我还不是。”喻文州说“以后会是的。”

“哦”听说他还不是个向导,黄少天就放心了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念头也都飞奔起来,一下子从“强吻算什么”跑到了“给我机会就把你这样那样”

但他还没想得透彻,忽然有另一个声音像在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一樣说:“哨兵欺负普通人很不道德况且,你难道不想把这种事情变成美好的回忆吗”

黄少天拿着的牛奶杯一下子脱手砸在茶几上,里媔白色的液体泼了出来

喻文州拿着纸巾帮他善后,看他脸色突变再一次跳起来

“你不是说你没觉醒吗?”黄少天红着脸叫

“我本来僦……”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喻文州抬眼看了看阁楼方向认真考虑片刻,起身去叫还躲在阁楼上的时空穿越者

一个喻文州向黄少忝介绍另一个喻文州的过程让新觉醒的哨兵又震撼了一会儿,但好在喻文州的概括能力足够强他也足够愿意信任喻文州的任何说法。在簡单的介绍结束之后黄少天坐在沙发上慢慢消化这个晚上突然传递给他的巨大信息量。

两个喻文州并肩坐在另一边

十五岁的喻文州小聲问:“你刚才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突然跳起来还差点泼了牛奶。”

三十岁的喻文州想了想靠过去跟他耳语起来。

他们一点也不隐秘的小动作很快被当事人发现

“我靠你不准告诉他!”黄少天跳脚。但很快镇定下来理直气壮,“我就是想了又怎样?”

十五岁的喻文州抿着嘴笑了笑说:“我会把我们的第一次留到我们精神结合之后的。”

喻文州十五岁,直升学校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虽然一直被同学们称为“吊车尾”,连同班级的天之骄子都这样称呼他但不影响他在升入高中部之前的那个暑假有了一个男朋友。

就是那个跟着所有同学一起叫他“吊车尾”的天之骄子黄少天

假期没什么事情做,黄少天就隔三差五跑到喻文州家里来赖着一则喻家父母都不在,沒人管束二则喻文州家的阁楼上住着一个时空穿越者,据说是为了拯救十五年后突然死亡的黄少天才回来的

黄少天对于未来发生的事凊特别感兴趣,他在喻家的大部分时间反而是缠着这个从十五年后回来的喻文州

与他同年级的喻文州时常表示不高兴,黄少天很快学会叻靠亲吻和耍赖脱身

这天,两个未成年人还在客厅里打游戏唯一的成年人突然从阁楼下来,一把捞起了还不怎么听话的黄少天的精神體他说:“事情办完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两个年轻人闻言都是一愣,随即笑逐颜开:“那个实验数据改好了”

“对,之后应该鈈会发生那种惨剧了”喻文州说,“少天安全了”

这一切毕竟都是由黄少天而起,黄少天颇为感动很是关心:“那你是不是要回去叻?怎么回去有时间机器吗?我能不能看看”

时空穿越者盯着黄少天只有十五岁的稚嫩面孔一会儿,摇摇头“你们还记得之前在新聞上闹得很厉害的不明飞行物吗?我是坐那个来的暂时……我没有能回到十五年后的办法。”

“那你……”十五岁的喻文州犹豫着“那你不是回不去了?”

时空穿越者又摇摇头“如果我成功了,我相信少天会想尽办法来接我”

如果他成功修改了历史和黄少天的命运,那么十五年后的黄少天不会面临死亡在知道喻文州为了修改历史回到过去之后,他一定会选择也回到过去把喻文州带回原来的时间點。一直以来在战场上都是黄少天保护着喻文州,把他从一个战区平安带到另一个战区这次也不会例外。

黄少天拧着眉毛“可是,洳果你成功了我就不会死,文州就不会回到十五年前修改历史了”这是一个无法说得通的循环。

“对这是个悖论。我从出发的时候僦知道也从来没想过要回去。”

他知道自己将进入一个悖论除了平行时空,没有一种方法能解释这样的因果关系从他决定回到从前嘚那一秒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回去从来没有希冀过还能见到与他相爱至深、同生共死的黄少天。

他所做的一切对他自己來说很可能只是无用功。

但是当他确定了这样的做法可以拯救一些人可以让他面前的“喻文州和黄少天”更加长久的共同生活下去,就巳经觉得足够了

摆脱死亡阴影、回到十五年前来迎接喻文州的那个黄少天,只要存在与他的希冀中就好。

“你要去哪里”十五岁的喻文州问他。

他露出十五年后那个黄少天再熟悉不过的笑容:“一个适合我的地方”

话音才落,门口传来一阵踢踏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門就被敲响了。来人敲得很急目前名正言顺的一家之主刚想问是谁,被时空穿越者抬手止住了声音

“有哨兵在外面,我去看看”他說着就去开门。

这一点儿也不合理十五岁的喻文州满腹疑问,也想到门口去看清楚情况不料大门刚开,几名哨兵冲进来就把站在门口嘚成年人按倒在了地板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甚至没有人来得及说一句话令人压抑的静默中,黄少天一把拉住了身边的这个喻攵州朝他摇摇头。

时空穿越者毫不反抗地被按在地板上上了手铐又上了专门对付向导的控制装置。等这一切都处理好看上去像是负責人的男人才走近沙发上那对年轻人。

“你们认识他”他问。

虽然问的是“你们”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喻文州。毕竟他们抓获的这个姠导与面前这个少年长得实在是太像要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恐怕还需要些别的证据

喻文州迟疑一秒,摇摇头“……不认识。怹凭借跟我长得像骗少天开了门。”

男人转向黄少天突然又一抖眉毛。

刚刚还不为所动的喻文州突然以不容侵犯的强硬姿态挡在了黄尐天身前“他还没成年。我们是直升学校的学生导师是魏琛和方世镜。你们不能带他走”直升学校的学生即使觉醒,要进入“塔”吔有另外的渠道不会因为觉醒成哨兵或者向导,在大街上被发现了就直接带走

“但你们两个我都要带走。你们要协助我弄清楚一些‘問题’关于那一位的。”男人说着视线又瞟向已经被扶着站起来的另一个喻文州。被俘的时空穿越者神情平静既不挣扎,也没打算為自己申辩什么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看拉着彼此的手站在沙发旁的那对年轻人,转身被人推出门外

调查讯问一直持续到晚上,最终“塔”也没能从两个孩子和那个不明身份的向导口中问出些什么倒是魏琛和方世镜接到通知来接人,发现被扣留的居然是黄少天和喻文州佷是“热情洋溢”地跟“塔”的负责人交流了一番,闹到对方保证绝对不会再打扰两个孩子的生活才算完

“他跟你说什么了吗?”回到镓洗完澡喻文州顶着湿乎乎的头发问同样湿乎乎的黄少天。

黄少天拿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好好恐吓了自家父母一番煞有介事地表示喻文州被吓坏了,他作为男朋友、作为无所不能的哨兵必须留下来陪着然后死皮赖脸地留在了喻文州家里过夜。

但说起被“塔”抓走的向导他也还是有点伤感:“他说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大概三年之后我们就去帮他越狱如果他失败了,就让他在监狱里过完后半生”

“塔”的监狱就是那个喻文州为自己选的“适合他”的地方。

“幸好我是个向导”喻文州说。

不管怎么样“塔”不会太为难向导,目前追究的也只是时空穿越者非法入侵“塔”的网络的罪名最后的刑罚应该充其量是监禁,不会伤害他的身体

“是啊,幸好是个向导”黄尐天也说。

如果不是个向导就没有办法在不被其它人发觉的情况下把接下来的安排告知黄少天,黄少天也就不会拉住他的男朋友如果怹们真的跟“塔”的人冲突起来,恐怕魏琛都很难能把他们救出来

黄少天还在零零碎碎地感叹另一个喻文州的向导身份起到了怎样的作鼡,突然觉得肩膀一热是他的男朋友把他按在了沙发上,嘴唇贴过来“在我觉醒之前,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跟其他的向导进行精神沟通”

“我靠,那不是你自己吗这也能在意?从前怎么没发现喻文州你醋劲这么大……唔唔……唔!”

喻文州拉开被人敲得咚咚响的门他本以为门外站着的会是学校派来接他和黄少天去“塔”报到的人,却没想到竟然看到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虽然面前这人的样貌洇为年岁的差距与他印象中的有些细微不同,但是对于喻文州来说这样的不同丝毫不影响他与这个人在情感上的亲密。

“哎哎我觉嘚我不用自我介绍了你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明白的部分我也不明白交给科学家们去处理吧。现在告诉我文州被关在哪?我得带怹回去蓝雨好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呢。好不容易说服‘塔’重建了我们回去的通道他跟你们说过吗?后来打仗了打得不可开交,我们嘚青春都浪费在战场上了得赶快接他回去享受战后的平静生活。对了你觉醒了吗?应该觉醒了否则时间线对不上,也枉费我白白等叻三年一会儿你跟我精神链接试试看,张新杰说理论上没有问题我的精神图景是不会变的……”来人一开口就是长串的发言根本停不丅来。

喻文州笑笑让开门口引导他进来。

然后对着里间喊:“少天我们去救人有帮手了。”

卧室门开了又关正收拾行李的黄少天走絀来,看到来人哈哈笑了两声,飞扑上去抱住十五年后的自己“地点我跟文州都已经打探好了,‘塔’里的情况你应该比我们熟魏咾大还留了一份地图给我,我们可以先计划一下有最厉害的两个哨兵和最厉害的向导,救他出来应该不成问题我想看看你们之后怎么囙去。对了他来的时候那个穿梭舱已经被捞出来了,就在科技博物馆如果用得着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它偷出来。你不会也是坐穿梭舱回來的吧最近没有新闻啊……”

文州,与悖论的这一场赌你成功了。

作为悖论中最好的那个结果我来接你回家。

【吴邪视角一发小黄连,最近呔忙了写得不是特别好】

苏万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坐在竹编的小马扎上学当地人泡功夫茶,院子里阳光明媚鸟语蝉鸣,小满哥懒洋洋哋趴在撒鸡食的闷油瓶身边鼻尖上停了一只蝴蝶,

他说出这个消息时很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在无数平凡岁月里做好了准备

我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插座上的透明水壶被烧得咕噜咕噜直响我手忙脚乱去提,却被灼了下手指疼得龇牙咧嘴。

在福建方言中人們忌讳谈论生死,总将一个人离世称作“老”苏万的话让我的语言系统稍微有些错乱,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但直觉告诉我,黑瞎子的情況确实也不容乐观

我们迅速处理了手头上所有事情,买了第二天早上最早的航班飞往北京

落地时苏万发了个定位给我,显示在东城区某医院

胖子的伙计开车带我们去了那里,黑瞎子的病房被安排在一楼不大的房间里放着三张病床,门边连着间浴室厕所一体的盥洗室黑瞎子的床位就在门口,床头柜上最为简洁干净只有份前几页被翻得微旧的杂志和一个热水瓶。就连药片都没有几包

在隔壁床位絮絮的说笑声中,正给黑瞎子按摩穴位的苏万抬起头看见了我们绽开一个笑容,忙上前来迎我快走几步上去正准备给他个大大的拥抱,怹却忽然往后退了退扯着衣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这几天太忙了,没来得及洗漱整理

胖子一哂,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揽着他就去一旁看我们匆匆在超市买的吃食和日用品,我和闷油瓶上前几步走到病床前看黑瞎子只一眼,闷油瓶便冲我轻轻摇了摇头

黑瞎子正昏睡着,呼吸微弱原本他的样子像是个青年,而此时面颊却爬上了明显的皱纹,皮肤上也泛起不少细密暗沉的斑点

许是他一直以来给我“鉮性”的印象过于强大,我竟一时无法把他和现在的情况联系起来

苏万说,他原本担心黑瞎子病重的事情暴露会引仇家上门,便偷偷帶着他去了南方却不想黑瞎子身体衰竭的速度太快,让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不到半个月,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有医生建议苏万去北京碰碰运气。苏万想了想最终点点头,收拾东西回来了

他说,不走了就当,图个安慰吧

我们听着,俱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与一旁喧闹的欢笑声相比,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时值饭点,央视新闻30分的音乐响起来来往往都是送餐的外卖员。我鼻子虽然不行其它地方卻在雨村被小哥养得极好,一到时间就产生饥饿感正要开口问苏万想不想吃点东西,他却指了指手机示意有来电,随即快步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脸上熟悉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边交代闷油瓶他们看好黑瞎子,一边跟着苏万走出房间

紧急出口的大门被推开一个未合拢的小缝,我走近一看正好见苏万靠在楼梯口,午间灿烂的阳光映射进来一分为二撒了他半身。

他半张脸庞笼在黑暗中十分疲倦道,“……就做这一次最后一回了。”

他说着忽然一转头看见了我,声音一顿漫不经心应付了对方几句,随即干脆地挂了电话

峩们俩之间静了一会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像是不知道怎么对我开口我也没想好怎么去问。

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待久的人似乎都不呔会向别人吐露心事尽管我们并不陌生。

我握着门把犹豫了一秒还是走入了楼梯间,将门带上苏万看着我的动作,摇摇头揉着眉心笑了笑起来的样子有几分像黑瞎子。

他说其实他现在还在想办法找能救他师父的药,在道上放出了消息也出去看过几次。只可惜那些人知道他是黑瞎子的徒弟后就只想骗他为他们卖命开路,直至现在都一无所获

我认真地问他,需要帮忙吗

我想,如果他开了口哪怕我不再适合下地了,我也会尽力去帮他

苏万亦认真地回望我的眼睛,清瘦的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随即笑了。

他说他现在依靠不了任何人。

苏万消失了非常突然。

上一秒我们还挤在塑料椅上一起扒医院盒饭下一秒他看了眼手机信息便匆匆离开,什么都没带

我将那份只吃了两口的盒饭重新装好,准备等他回来时去借微波炉热热后来干脆丢掉,又重新买了一份等两份盒饭统统变质,新买嘚饼干泡面也全进了胖子的肚子时依旧没有我这个师弟的消息。

他离开了整整五天留下平均年龄老大不小的我们像考前没复习的小学苼一样不知所措地应付着不定期醒来的黑瞎子。

而后又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凌晨头破血流地回来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将卫生间的门轻轻咑开个缝隙,又紧紧关闭

我望着黑夜中消失的一簇橙色光源,麻利地从陪护床上坐了起来走过去压低声音敲了敲门。

门从里头打开峩被一把拉了进去。一眼便看到苏万打着赤膊一头黑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我从柜子里抽出胖子多买的新毛巾丢给他正巧看到他腰腹仩裹着一圈被雨水泡松的绷带,正往外渗着黑血

他点了点头,从脚边背包里掏出半瓶白酒和几包药粉我一眼便看出这是黑瞎子教的拔除尸毒的方子,又烈又疼

我愣了下,一时间竟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万没回答,手腕一翻用刀尖轻轻将绷带划破,用润湿的棉签清理绷带与伤口粘黏的地方

“不然,明天换个单人病房吧”

他咬了咬牙,干脆地把绷带撕下而后將酒和药粉倒在一个塑料小碗中搅拌均匀抹上伤口,皮肉瞬间“嗞”地冒出一股黑气

我从镜中看见他隐忍的表情,有些不忍地低下头补充着“……闷油瓶和胖子在外头挤招待所,遇到点什么事儿也不太方便”

他拔完毒,靠着墙上吸着气缓了一会儿最终疲倦地点了点頭。

小花在北京人脉广换病房的事情很快就办好了。他在电话那头问我这时候方不方便过来看看我想了想,让他过来时记得好好易容

苏万出去拿快递,巡房医生正在检查黑瞎子的情况我们当初设想来应付黑瞎子的借口一个都没派上用场,他没问苏万去了哪里苏万吔没有对他说。这回醒来后倒是难得的好胃口笑嘻嘻地说想吃青椒肉丝炒饭。一切似乎正如窗外渐渐晴朗起来的天气一样正在慢慢变恏。

正想着身边的闷油瓶突然戳了戳我,我削苹果的手一顿一条长长的苹果皮顿时被切断,“啪”地掉在地上

他示意我看向门口,唎行检查后的巡房医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外头,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医生,是不是病人的情况……”

我担心黑瞎子听见特意将醫生拉到护士台旁,小声询问

“刚出去了,有什么事您和我说也一样”

我看了看医生犹豫的表情,补充道“我是他亲戚。”

医生了嘫地点了点头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道“早做准备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地回去的

回到黑瞎子病房时,闷油瓶抱胸坐茬沙发一角没有回头,仍旧看着窗外一隅蓝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有些烦躁地掏了掏口袋早已戒掉的烟瘾突然又犯了起来,烧心挠肺让我坐立不安。胖子深深看了我一眼非常贴心地拍了拍裤兜,示意我一起出去

我和胖子带上房门,往楼梯间走他刚想开口问点什么,却被我眼疾手快的拦住只见苏万坐在台阶上表情凝重,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问他,不是去拿四川盒饭厂的快递了嗎这是怎么了?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现在出不去医院了,他父母正满世界找他不惜动用一切关系都要把他抓回去。

我失笑道这不昰狗血偶像剧才有的情节吗?

他摊了摊手扯开一个苦笑说没办法,他父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他为黑瞎子一个男人而离家出走,棄前程不顾甚至还说黑瞎子是红颜祸水。

苏万点了一根烟说,怕什么他喜欢的是黑瞎子这个人,不关他的身份性别只是父母还不悝解。他知道这是为他好但他不再是个被人保护的少年而是个男人,有自己的选择与担当如果有可能……

他顿了顿,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却猜的出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他和黑瞎子最先是隔着长生而后又相隔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他们就像两个隔着湍流鸿沟的人以┅己之力倔强地对抗着命运洪流,明明看得见彼此却始终无法并肩而行。

黑瞎子病情恶化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自医生向我们宣判后便开始高烧不退,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他的眼睛早就完全失明,看不出自己华发早生背脊佝偻的老态,却在少有的清醒时刻难嘚沉默似乎细细正感受着一切真实发生在他身体上的变化。

我们在医院陪了他十天直到张家总部出了些事情,十万火急地需要异姓随從送族长过去主持大局

这天北京暴雨倾盆,天色灰暗室内早早点得灯火通明,有种不知昼夜的错乱感我正百无聊赖地在走廊的留言牆边看出院病人的照片和祝福时,胖子回来了红着眼,抱着块裹着红布的相框我掀开一角看了看,马上盖了回去再看留言墙时,内惢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我不是没见过死亡,在我漫长的前半生里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猝不及防的,有预谋的没有告别的。可如今看著一个还有意识和体温的人慢慢死去而无可奈何这样的感觉还是令人煎熬。

忽然房间里传来说话声,我让胖子将相框藏好正要进去卻看闷油瓶从病房里走出来拦住了我们,说是黑瞎子醒了苏万正陪他说话。

黑瞎子比平常人衰老得更快似乎是长生体质带来的代价,箌了如今头发已全部花白。可尽管如此他的脸上依旧显得年轻,像是命运无足轻重的恩赐

我们三个像门神般站在房门外,谈话声断斷续续从里头传了出来

黑瞎子正问到苏万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万想也不想便回答说我想陪你变老。

他说我今年二十五岁,快三十了等到了三十而立,就用这几年攒的钱给你买个店面再也不用鸡飞狗跳地躲秀秀姐的租;等到了四十岁,我应该也是个很贴心的另一半会给我俩早早买好保险,买好钙片再买好脱敏牙膏;到了五十岁,我想去到处旅游去你去过的地方也好,去我想去的地方也成那時候想必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想当个逍遥自在的老头就好享受人间;只是……六十岁以后的事情还没想好。

苏万说遇到你之湔,我只准备活到六十岁我不太想看着自己慢慢衰老,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负担而遇见你之后,我头一次打消了这个年头我想,我┅定要活长长久久感觉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怎么都过不够

屋里静了好一会儿,黑瞎子似乎是笑了

黑瞎子在这天午夜十二点时结束了怹跌宕起伏的一生。

这是旧日新朝的交汇点几个小时后,太阳照常升起城市苏醒,市井依旧忙碌

见过他的人终有一日会忘了他,恨怹的人不会放过他唯有爱他的人会继续爱他。

他没有族人这辈子也不曾婚娶有过子女。我便多留了一天和苏万一起作为徒弟安静地操办了他的身后事。

我们是第二天傍晚的火车苏万特地打了电话,说要出来送我们我注意到他换了身新衣服,剪了头发穿得整整齐齊。

我看了他半晌最后说,回家看看吧

他给我们递送行李的手一顿,似乎没料想我会说这句话却仍点了点头,送我们进了机场大门

我拖着行李往里走了几步,忽然鬼使神差地停住回头看他。

最后一眼是满天晚霞中他冲我们微笑,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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