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说总有一个人人的手机开机开到半途中屏幕就会卡住不动了,重启了很多次还是同样的,这是手机出了什么问题

一本好书可以让我们学到很多我們学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开阔了我们的眼界,改变了我们的思维从大学开始就坚持每个月看完一本书,一直到研究生毕業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疫情的这段时间,作为一个湖北人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个月的时间差不多看了十本书的人这些书带我喥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现在把它们推荐给你们!!!

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这句话“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这便是這本书中的名句这是一本写给每一个有梦想的人的书,人世漫长得转瞬即逝有人见尘埃,有人见星辰这本书很适合处在迷茫期的人,或者是有着强烈追求的人如果你在梦想与现实之间无法抉择,不妨认真读读这本书或许你会从中间找到答案。

王小波一直都是我特別喜欢的一个作者他说“我开始得太晚了,很可能做不成什么但我总得申明我的态度,所以就有了这本书——为我自己也代表沉默嘚大多数。”通过这本书我们可以感受到守住自己内心的自由是多么困难又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这是一本建立在心理学基础上的对亲密关系的科学解读,书中讲到了亲情、爱情等方面遇到问题的处理方式具有很高的实用性,而且很多东西用心理学的角度来解说使这本书也具有了很高的可读性看这本书的时候我正好处在一段新的恋情初期,通过它教会了我怎样才能更好的经营一段感情希望它也能够帮助箌你们。

4、《霍乱时期的爱情》

这是一本被誉为“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爱情小说20世纪最重要的经典文学巨著之一。看完这本书给我嘚第一感想就是或许爱情比我们想象的更伟大更复杂。

5、《如何阅读一本书》

一本非常实用的工具书它教会了我主动阅读,因为它我紦我已经落满灰尘的泡面盖(Kindle)又重新打开了建议和我一样有拖延症的朋友一定得看!!!

6、《把时间当作朋友》

这是一本从心智成长嘚角度来谈时间管理的书,对于我们的心智成长和时间规划等方面有着巨大的帮助!如果你和我一样是一个自制力差、拖延症做事情没囿动力的人,超级推荐同时非常建议刚上大学和刚开始工作的朋友们好好读读这本书。

7、《查令街十字84号》

一个真实发生的故事书中主要记载了一位爱书如命的美国女作家和英国书店一位稳重绅士及他的店员们之间的来信,这本书在后来成为了全球爱书人之间的一个暗號被称为“爱书人的圣经”。

8、《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这是一本被高尔基评价为“真是一篇惊人的杰作”的书主要内容是一个陌生嘚女人,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饱蘸着一生的痴情,写下了一封凄婉动人的长信信中陌生女人向一位著名的作家袒露了自己绝望的爱慕の情。小说以一名女子最痛苦的经历写出了爱的深沉与奉献。

读书是一个日积月累循序渐进的过程正如三毛所说:“读书多了,容颜洎然改变许多时候,自己可能以为许多看过的书籍都成了过眼烟云不复记忆,其实它们仍是潜在气质里在谈吐上、在胸襟的无涯,當然也可能显露在生活和文字中”

认真整理了一天,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赞同!

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都不要忘记读书哦~

本帖最后由 大阪贞子 于 01:42 编辑

您好您的18个月不卡顿已到期,请您购买新机继续续期感谢您对华为的支持与配合,再见

(奇数为入营后主线 偶数为往事線)

*迟来的0608纪念文

昙花虽短总好过未曾盛放。

在赵磊的印象里青岛似乎并没有特别热的时候。哪怕是在盛夏空气里的燥热也会被海風迅速地稀释掉,就像烟台一样但和厦门不同。只不过他对厦门的认知来自于亲历的童年生活,而对青岛的认知则完全出于那个每年耦尔回几次烟台的男孩之口

“在外面吃惯了,还是喜欢家里老人做的饭菜清清淡淡的。”

“开窗的话坐在窗边会觉得很凉快,特别舒服”

他对沿海城镇里的生活体验全不陌生,每次却仍旧听得格外认真那些他没能参与或见证的部分,他都希望能以其他的方式补全

现在不过是二月下旬,青岛的天还很凉是需要穿外衣夹克的季节。一百来号人大包小包地来到了这个叫做星光岛的地方抱着成团的熱情与决心,准备开启新一轮的征程

他一面帮小粤整理衣领,一面想着这些直到余光里看见那个人自右侧匆匆地快步赶来,并用有些低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赵磊,我不会打领带”

他转过身去面朝对方,再自然不过地动起手来身边的人都在忙活个不停,焉栩嘉却潒被按了什么慢速的开关只顾垂眸看着他动作,右手毫无帮助性地动上两下全然忘了搭在左臂上的外套。

“我感觉行了”赵磊把领帶抽出来顺平,听到面前的人说

领带是打得差不多了,衣领却还立着他丢下句“你先穿外套”,便又转到那人身后去翻那高高立起的衤领刚认识没多久的周震南小小一只,在清一色的大高个里十分显眼他注意到那个身影对面的人,和记忆里的面孔相差无几衣服名牌上赫然印着两个字:姚琛。

除了仓促赵磊一整个上午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等在规定时间内套好枕头被子上交完手机,营员们回箌各自的床铺收拾行李赵磊才得闲倚在床上休息片刻。隔壁床的易言、夏俊正在和焉栩嘉交谈

他把手肘撑在床沿,头枕在手掌上想起方才路过大厅至通铺的回廊,正中立着的那块白板上贴着张日历顶端是“创造营2019”几个大字,6月8日被红色的马克笔圈了出来旁边标記着两个醒目的字——成团。

“赵磊你在看什么。”

床头突然出现的脑袋吓了他一跳他迅速地把手上那张还没来得及看完的纸收到身後,“没没什么。”

“是吗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可能是气候太干燥了吧还不太适应。”

他这才注意到易言和夏俊已经去别处跟夶家打招呼了听到自己这么说,焉栩嘉便顺着梯子爬下去翻找包里的加湿器

藏在身后的那张纸是他刚才找选管姐姐要来的,一份入营嘚营员名单他的预感从四年前见到焉栩嘉和夏之光为起始,在数月前见到周震南和翟潇闻时变得强烈到了今天上午看见周震南和姚琛並肩时达到顶峰,终于在此刻得到了验证

周震南、何洛洛、焉栩嘉、夏之光、姚琛、翟潇闻、张颜齐、刘也、任豪,和赵让

1926年秋天,17歲的赵磊只身拖着行李箱来到辅仁中学门口这是他第一次来南京,也是他第一次转学

几年前,离了婚的妈妈改嫁给一位南京的商人哏儿子提过几次想把他接过来同住,都被委婉地回绝了直到去年奶奶生病,在外打拼的爸爸辞掉工作回了家在家乡找了个还算安稳的笁作,有相对宽裕的时间顾家等老人家身体恢复了大半,赵磊高一刚好快要念完选了理科。妈妈的电话是这时候打过来的家里人觉嘚所谓六朝古都,文化底蕴总要丰厚一些便也都鼓励赵磊放心地去,不用顾及家里

说不清到底是出于什么,或许是所有人对母爱近乎夲能的渴望、是对外面世界的好奇与向往、是奶奶含笑的眼睛和充满鼓励意味的那句“磊磊帮奶奶看看外面的世界”,抑或者不过只昰因为那张小小的照片——两岸的梧桐树茁壮茂盛,为行人遮蔽了烈日的曝晒大片的叶子在日光下泛着金光。

总之等到赵磊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辅仁中学的门口了

时间并不赶巧。妈妈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外耽搁了几天紧赶慢赶总算在开学当天把他接来了南京,刚把囚送到学校门口便又被电话缠得脱不开身。

“没事先去忙吧,我报完道把行李放在宿舍就去班里上课。”

她看起来有些抱歉轻轻揉了揉他乌黑柔软的头发,不知是安抚他还是安抚自己临行前朝门口前来接应的人接连叮嘱了几声“麻烦”。

转学所需的资料之前便都巳整理妥当在引导员的帮助下,报到手续办理得很顺利这所学校和当时的大部分学校一样,都是公办特殊的地方在于:作为南京市嘚重点高中,辅仁中学里许多升入高二的学生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住校

宿舍的条件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上不少,每个大寝具体包括三个尛寝客厅和淋浴室共用,每个小寝总共住四个人安排为上下铺的形式,仅有的一条长形大课桌被放置在了客厅

本就缺席了两节课的囚并没有余闲的时间可以用来慢慢磨蹭,赵磊将行李放在空置的床铺旁把上午剩下几节课所需的书本塞进包里,便准备前往教室多少還是存了几分好奇,匆忙间瞥了眼床沿的姓名贴在陈旧冰冷的钢板上显得崭新锃亮。

对床的两位一位叫周震南,一位叫张颜齐剩下嘚那位,也就是他的上铺叫焉栩嘉。

他舍友名字的笔画都挺多这是赵磊仅有的感想。

背着包走进教室的时候距离大课间结束还有十來分钟,教室里嘈杂凌乱得刚刚好他的初来乍到被烘托得不会太过显眼,却又总不至于被人忽视好在赵磊习惯于那些或有意或无意,戓出于这些或出于那些的打量无论是最初父母离婚时邻里投来同情与探询的目光,还是现在未来同窗们的好奇目光

不刻意回避,也不過分在意这是他通常的选择。

若是有人问起他也会笑着简单地回上一句,“你好我叫赵磊,是转学生”反正下节正好是班主任的語文课,自我介绍他总得上台再做一遍

五分钟前引导员有告诉他座位的具体方位,进门后左手边第二列倒数第二排在清一色的黑校服裏空出的座位便格外显眼。空位后坐的那位同学蓄着齐眉刘海皮肤白皙清透,懒懒地趴在课桌上单眼皮,眼角微微带点挑看起来冷冷的,却又透出几分灵气

伏在课桌上的脑袋小小一只,赵磊自行脑补了那人的全貌不禁纳闷按照身高排列出来的座位,他为什么会坐茬最后一排直到他走近,那人的眼皮自始至终都没抬起来一下对于旁边一直絮叨着东聊西聊的男同学们也见怪不怪。

他们学校实行的昰单人单座制整个教室共五列,每列九排所有人都没有同桌。教室场地有限列与列之间的间距并不大,是胳膊一伸便能碰到的程度

在单眼皮男生的右手边,一位同学正转过身去与后桌热聊留给他一个完整的后脑勺,听后桌的回答像是在讨论名字的由来

“我爸爸姓张,妈妈姓颜便给我取名叫张颜齐,寓意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地在一起”

“后来他们离婚了。”后桌的男生眼角有些下垂让人想起某种忠诚的大型犬类动物。

他觉得那三个字有些耳熟一时间又不能明确想起;他不由自主地想接“我也是”,随后又在心里笑自己渏怪正思索间,赵磊便看到那位叫张颜齐的男生望向自己眼睛含笑地挥了挥手。

“你是赵磊吧我叫张颜齐,六班班长之前有听胡咾师说你要转来我们班,欢迎欢迎”

“你好。”望向朝自己伸来的手他笑着问好,并抬起手握住对方的掌心温暖干燥。

张颜齐的前桌已经转回身来热情地与他打招呼“赵磊同学你好,我叫姚琛!”单眼皮男生也终于在此刻抬起了眼皮直起身子,同他点头致意“周震南。”

他总算想起来方才的熟悉感来自哪里那么,还有一位……

距离大课间结束还有两三分钟他坐在座位上,从包里拿出下节课需要的语文课本抬起头便看见班门口几个男孩一前一后,勾肩搭背地走进来其中有位站在左侧的男孩,长长的胳膊搭着同伴的肩正仰起头把矿泉水往嘴里灌,汗水欲坠不坠地挂在发尾饱饮后脸上满足的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晃眼。

右桌的姚琛同学热情地同他依次介紹道“这是何洛洛、赵让,夏之光和焉栩嘉大家都很好相处的,赵磊同学你千万不要感到拘束……”

阳光透过深蓝色的窗帘洒进来。

他的九月他的高二生活,开始了

初评级之后,赵磊和夏之光因为在与踢馆选手的对战中落败而降到了B班这对于日常的练习生活几乎不会有什么影响,仍旧是单调地往返于三点一线——食堂练习室和床铺。于赵磊个人而言比较明显的变化主要在于,与焉栩嘉见面嘚时候少了不少

A班和B班下课的时间有所出入,起初若是A班早下课赵磊出门时总能看见那个穿着蓝色训练服的熟悉身影,打湿的刘海被主人随意地撩到脑后夏之光见了便双手一摊,用奇怪又夸张的强调喊“呦,嘉哥”B班的学员们也渐渐对此习以为常。

赵磊则感到有些矛盾一面希望他能与本班级的朋友更加亲近,少拒绝些一同吃饭的邀请一面又本能地吝惜这难得的共度时光。每次就要出口的话茬见到小孩儿愉快的神情时总不自觉又生生压了回去。

直到有天他下了课跟张颜齐边走边讨论喜欢的歌手,临到门口照例见到了那个蓝銫身影却不像平时般笔直地站着,或看歌词或与路过的朋友闲聊,而是微弓着背脱力地倚在墙上

“颜齐,你跟光光先去食堂吧我哏嘉嘉一块儿。”他打了个招呼便快步走过去。

以他的了解焉栩嘉在很饿的情况下会比较容易低血糖。从前X玖一起录节目的时候那囚也常等他一块儿下班,只不过当时年纪小脸上带着天然的婴儿肥,吃得多了少了变化都不大明显实在等得饿了便拿几块包里备的饼幹巧克力垫垫肚子,何况身边还有几位哥哥热心投喂

现在则不同,站在青春期尾巴的小孩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从身高到体重。怹本就容易水肿在公司与自己的双重严格管控下,零食一律被划进了黑名单平日的高强度训练对体力的消耗本就极大,小家伙这是饿嘚狠了

他靠近倚在墙上的人,那人正闭着眼休息眉头微微皱着,轮廓虽已越发明显却总归存了几分未脱的稚气。

什么嘉哥明明还昰个小孩子嘛。赵磊这样想手不自觉地在那柔软的颊肉上轻捏了一下。

那人的眼睛一瞬间睁开了看清是他后戒备的神情旋即变得无比放松,头像失了重似的往他肩上倒累得肩也不搭了,胳膊长长地向下垂着

“去吃饭,嘉哥”赵磊揽着那人的肩,由他的脑袋贴得更緊温热的鼻息有一搭没一搭地喷洒在裸露的锁骨处。

“好饿哦……”快睡着的大猫用懒懒的语气抱怨道眉头也不再皱了。

分开吃饭的提议是在饭桌上提出的

焉栩嘉吃相一直很好,哪怕在很饿的情况下也保持了茶庄小少爷的风雅。赵磊看着那一鼓一鼓的腮帮子由衷哋怀念起了初初少年时代的肉团子。

见焉栩嘉吃的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嗓子,用极尽自然的语气提议道“我们以后还是分开吃饭吧,别等我了嘉哥?”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秒诧异又有些受伤的神情出现在焉栩嘉的脸上。赵磊并没有后悔毕竟话已经出口,后悔毫无意义也毫无必要。只是那神情刺痛了赵磊让他开始怀疑这样的提议是否正确。

焉栩嘉就那么盯着他看了有整整三十秒两人一时間都没有说话。

“好”低沉动听的声音像被沸水煮过,提不起劲

他原以为他可以坦然放手,站在身后看他的小小少年慢慢长大走向哽广阔的、也许是离他渐远的天地。但到了那一刻赵磊才终于意识到,焉栩嘉用自己的妥协来宣告了他的自以为是

那天之后,他们没洅刻意凑在一起吃饭偶尔碰上两个班同时下课,也会在人群的裹挟下三三五五地结伴去食堂饭桌上总隔着一两个人。

夏之光敏锐地察覺到了他们之间的奇怪氛围回了B班后趁周围没人,打听道“你俩最近不对劲啊,嘉哥跟你闹脾气了不应该啊,前段时间还好好的嘉哥也不是爱闹别扭的人……”

多贴切的词汇,只不过赵磊一时间分不清闹别扭的究竟是他和焉栩嘉还是他和他自己,又或者是焉栩嘉囷自己

“没闹脾气,就是大家练习都挺累的光光,早上问你的那个动作是啥我又给忘了。”

“你又给我打马虎眼!”舞蹈课代表夏の光同学一面表示抗议一面口嫌体正直地把动作又跳了一遍。

距离最后的那次饭桌谈话已经过去两周了此刻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三月份的青岛天黑得还是很早。隔着厚重的暗色窗帘赵磊隐约能看见窗外浓黑的夜色,却难以辨别时间他记得自己是十一点半離开的练习室,十二点左右上的床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半天也没睡着,大通铺里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预备起身下床顺着梯子往下爬时尽量放轻了动作,避免吵醒睡颜恬静的人

小解过后,赵磊本想回去继续尝试入睡留意到西边的食堂似乎还煷着灯,许是最后离开的人忘了关他晚上忙着录衍生,本就吃得不算多这会儿熬到后半夜,更是饿意明显

营里食堂的工作人员都已經离开了,保温桶里的粥则是二十四小时供应的通常这个点剩下的就只有白粥了。赵磊盛了一碗粥熬得软软糯糯,稠度刚刚好碗面冒着热气。

他望着对面的空板凳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早在四年前他参加《燃烧吧少年!》,初心自然是奔着舞台去的不曾想过會和夏之光与焉栩嘉“重逢”。夏之光加入了舒淇战队焉栩嘉和他则归属于李宇春战队。

第一天见面的那个下午男孩亮着双大大的眼聙,带着矫正牙齿的钢丝礼貌地同哥哥们问好。他记得很清楚回到宿舍后小伍私下同他说,“嘉嘉似乎对你有种别样的亲近感”

自初见始,到焉栩嘉被雪藏为止节目或外务里的每一顿饭,无论是正式的还是草率的他们都在一块儿吃。他的手边或者对面总坐着那個眼睛大大,笑得眉毛弯弯的少年

白粥还很烫。说来也奇怪方才在床上捱了那么久也没挤出半点睡意,现下不过是闭目养神的空档趙磊却感到睡意渐浓。

他是被椅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弄醒的

再睁开眼,赵磊看见自己面前坐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那人正揉着双惺忪的睡眼,垂眸望着他的那碗白粥嘟囔道“我也饿了。”

他起身去给焉栩嘉盛了一碗顺道舀了一小勺白糖进去,糖在粥的热度中化得佷快赵磊一面往回走,一面用勺子细细地搅

大通铺的呼噜声隔着条回廊都能听见,食堂此刻的光亮在整幢楼里显得突兀异常他们之間的安静也是。

“以后我早餐吃得饱些中午还是一起吃饭。”焉栩嘉舀着碗里的粥眼皮都不抬地说。

他觉得有些好笑这既不是问句嘚语气,听起来也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但他最终也只是说,“好”

十月份,毫不意外地他们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辅仁中學历来以高升学率与肃正的学风纪律著称强调培养德智体美劳均衡发展的全方面人才,对于体育锻炼也相当重视

每年的运动会为期一忝,由全校师生共同参与在不少教师眼里,十月的这天比市教育部的抽审还要恐怖

通知下达的那个下午,体育委员周震南抱着那张空涳如也的报名表四处游说小小的个头在前排东转悠,西转悠游说无果后径直朝最末几排走去。

张颜齐和姚琛正拿着草稿本下五子棋哬洛洛和赵让谈的好像是一部挺老的动画片,刘也靠在椅背上望着黑板上的值日表放空任豪貌似在看什么经济学方面的书,左前方的座位上某个人正趴在课桌上补觉。教室里清一色的素黑色棉质校服大同小异的后脑勺,他却总能一眼辨认出那一个

赵磊有时也会纳闷,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觉要睡

“磊哥?”周震南已走近他的面前“腿那么长,得不得来个跳高吧”

说话时,男孩藏在刘海下眉毛似乎动了一下抱着张报名表一派销售员的模样。赵磊在和周震南接触了不到两天便完全懂得了他的冷只是第一眼看起来的冷,私下里总會被随处可见的反差萌可爱到

“那得吧。”赵磊伸出手在胸前左右摆动了两下脑袋晃动的方向则与之相反。

那人立马像是受了鼓舞一般中气十足地唤,“怎么样!还是我们磊哥给力哥几个得不得走一个嘛。”

“张颜齐!你别给我装聋!”他把报名表“啪”地拍在桌子仩拧着张颜齐的耳朵恶狠狠地道。

“哎疼疼疼松手,松手我报,我报还不行吗”他的眼睛似乎垂得更厉害了。

软磨硬泡之下周體委的报名表填满了近一半,他数了数最末三排的人问道,“还差俩夏之光跟翟潇闻呢!”

赵磊刚想答上小卖部买零食去了,便感到肩头落下的重量原是半刻前被闹醒的焉栩嘉,蔫蔫地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小脸皱作一团,扯着凳子坐了过来手熟练地搭上他的肩头。

瞧在眼里实在可爱得紧赵磊伸手捏了两下那人的颊肉,打趣道“蔫蔫?”

“你叫我什么”焉栩嘉拉着他的手离开自己的脸,顺势不洅放开眼睛半睁着,靠得不必要的近

随后预备铃响了,夏之光和翟潇闻一人拎着一袋零食走进来赵磊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推他囙自己的座位耳尖不易察觉地微微发红。

接下来的一周里他们几乎每天放学后都会花一到两个小时在操场上练习,体力和脑力都大量耗费的后果就是吃得多和嗜睡

这天也是一样。赵磊写完作业、温习完功课洗漱完毕已是晚上十点出头,按理说还有不到半小时宿舍楼僦要熄灯宿管阿姨就要来查寝。他们的写字桌统一都放置在客厅宿舍里没有桌子,除了白炽灯就只有大家自备的小夜灯。

赵磊换好睡衣推门走进宿舍大灯在他洗澡前就被按灭了,周震南和焉栩嘉都睡着了呼吸声平稳绵长。宿舍里就只剩他和张颜齐两个下铺还没睡他是因为花了不少时间补习俄文的功课,张颜齐则就着小夜灯在看书——他刚看完的那本

“都弄完了?”张颜齐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壓着声音抬头询问。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走到对方的床边坐下同他一块儿读起来,仿佛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眼下的这本书昰俄文课老师半个月前借给赵磊的,在从班主任处看到他上交的白话诗作业后

其实,在上第一堂俄文课之前赵磊内心很是忐忑。不同哋区的学情有所不同他高一时所在学校统一修的小语种是英语,辅仁中学则是半数班级修英语半数班级修俄语,理科的五个班修的均昰俄语

直到焉栩嘉抱着几十本练习册走进教室,赵磊才听见周震南在身后悠悠地说“不用担心,嘉哥是俄文课代表也是能够帮你补習的上铺。”

夏之光也凑起热闹“咱嘉哥是谁?”

“帅帅气气的俄语小天才!”众人齐答

“但是高一的俄文老师休产假去了,今年换叻个新老师大家都还没见过,不知道……”说话间那位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年轻男老师抱着课本走上了讲台。

赵磊想大概过了很玖以后,他也不会忘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堂俄文课不会忘记江河老师带着他们去长江边上认识大树的那个下午。

俄文课本的第一单元讲嘚是诗歌这个曾于西方留学,初来辅仁中学任教的老师在得知他们以往国文诗歌的学习与品鉴方式后当机立断地组织了一次校外实践活动——他口中真正的诗歌课堂。

“事实上我从来都不觉得诗歌是可以教授的,而应当是用来感受的对于感受力的培养,最好的老师便是自然”

他让他们仔细感受手掌之下树的脉络,他告诉他们“嘘……不用说话,用心感受自然会告诉你,存在是多么值得庆幸的倳情;而能够感知到自身的存在又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你也许还不能理解它但同样可以聆听它,拥抱它”

他让他们并肩坐在江边的岩石和草地上,并且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在澎湃的江河声中,他告诉他们“梭罗曾经说过,‘大多数人都生活中平静的绝望中’但总有些人,选择与之抗争甚至不惜为之遍体鳞伤,头破血流”

“他们并不总赢,但有时也会”

随着脚步声的渐近,张颜齐把书收进了床下的抽屉等赵磊回到自己的床上,便关了小夜灯人钻进被子里。

等查寝的阿姨离开后他们也没再起来继续看书,借着几点稀疏的月光赵磊对上了张颜齐的眼睛。那人的眼角微微耷拉着就和初见时一样,总让他想起某种大型的犬类动物

方才最后读到的那段话又在他的脑海里复现:

“离开这里的路多得很。有一条是通向康脱拉的另一条是由那边来的,还有一条是直接通向山区的从这里看到的这条路我倒不知道是通向什么地方的。”说完她用手指给我指了指屋顶上的那个窟窿,就在天花板破了的那个地方“还有,这邊这一条是经过半月庄还有一条路,这条路穿过整个地球这是通向最远地方的一条路。”①

穿过整个地球通向最远的地方吗?

于是怹压低了声音问“颜齐,你说真的有那样一条路吗?”

张颜齐很困了他自认不是个过分积极或消极的人,看问题喜欢分正反面总鈈习惯把话说得太满。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会说,“也许吧”

可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实在太好,赵磊的眼神实在太过敞亮他在夜色里无聲地笑了,“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他差点都忘了那个总把号子喊得最响,事事无惧于打头阵的人也是自己。

意识弥留之际赵磊腦海中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下午的接力跑练习。

空气里蒸腾的汗水、焉栩嘉奋力冲向自己的身影就在前方的红色终点线……

第二次公演,怹们进行了专业分方向的考核具体包括声乐,舞蹈和唱作三部分

实际上,直到赵磊第一个站在唱作二的牌子后面听到胡彦斌老师念箌焉栩嘉的名字,并发出“来嘉哥”的邀请前,他都没有与焉栩嘉商量过要一同选择唱作并组队

但也是在那一刻,他当机立断地发出邀请他听到彭楚粤和陆思恒的起哄声,“那必须得焚一下吧”他看到焉栩嘉低头含笑着朝前走来,他确信他会选择自己。

就像胡彦斌老师说的那样选择唱作组本身就是极具勇气的事情,不过一周的时间需要完成整首歌和舞台的编排。如果说今年的唱作组因缺乏指導老师陪同本就多灾多难他们组则可以算是难上加难。

原定的进度是4月22日发布任务23-25号三天完成全部的编曲工作,26、27号编排舞台走位28號彩排,29号公演

在这短短一周的磨合过程中,他们几乎每一步都走得不太顺利

起初是方向的统一,几经协商后六人还是决定放弃库存,重新共同创作一首歌曲;随后是风格的确定原本定了串烧形式,二二分组赵政豪和贺俊雄一组,赵磊和张颜齐一组焉栩嘉和蒋熠铭为另一组,就那么热火朝天地投入各自小组的创作中通过变奏和转调将不同的风格融合在一起。4月25日按照预设的进度完成歌曲小样嘚录制并给胡老师试听小样,在26日的反馈电话中他们累积数日的不确定感终于被下达了最后审判——风格不统一、最想表达的主题不奣确、缺乏团队感,建议重新就当下的状态进行创作

挂了电话之后,他们中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接连几天的疲惫因失落和接下来高强度嘚再创作被推至顶点。赵磊看到身旁焉栩嘉眼底显见的乌黑色和张颜齐对视一眼,提议大家先去食堂好好吃个饭下午再一起进行创作。

所有的问题最终都会一一得到正视他相信这句话。

最终的舞台并不尽如人意

两位老师弃票,舞台上的完整性和团体感在某种程度上沒有得到肯定这首颇具特殊意味的原创曲目,以创造营的录制地滨河东路来命名用了一个通宵加半天的时间完稿。可以说从歌曲本身到舞台效果的呈现,都处于一个不断被打破推翻的过程不破不立,他们只好这样宽慰彼此

六个关系挺好的朋友在同一个舞台上为什麼看起来就不太团结了呢?六个具备创作能力的人怎么就创作出了一首完整度稍显欠缺的歌呢

时间过于紧张、现场发挥不好、唱作归根箌底还是自我的表达、磨合时间不够,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赵磊能为这样的结果找到许多原因也能理解并接受它的发苼,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难过在他作为Ravop的队长,听到老师说没有感到他们像好朋友的时候在老师说他没有展现出最好的自己,焉栩嘉带有较多旋律的说唱不合适出现在这首歌里的时候

下了舞台,赵磊便被化妆师带去补妆等结束后回来找几位组员一起前往观看区,见张颜齐正蹲在走廊里安慰坐在地上的蒋熠铭他走过去安抚性地拍了拍蒋熠铭的背,问道“颜齐,看到焉栩嘉了吗”

张颜齐点了點头,回答他“好像往洗手间去了。”看着赵磊正欲离开的身影又补了句,“磊磊他走的时候情绪很低落,可能不太愿意被人看到”

赵磊是在再往上一层的洗手间找到他的。

舞台和观看区都在楼下这整层楼暂时都没什么人,洗手间更是空空荡荡他站在唯一紧闭嘚那扇门前,轻轻唤了声“嘉嘉。”

里面的人没出声门在三秒后开了。

小孩儿的眼睛是哭过的红本就因熬了几天大夜肿得不轻,这會儿更是又红又肿他瞧在眼里是一肚子的心疼,一步跨进去结结实实地把人拥在怀里

他的小孩儿也许比他想象中更坚强,因此四年前茬节目上被雪藏时哭的最凶的是留下的赵磊含笑告别的是年仅14岁的焉栩嘉;因此在隔间门打开的这刻,他的情绪明显已经较之前平复了鈈少

凭借赵磊对他的了解,焉栩嘉从不是听不得人批评也不是接受不了结果的不完美。也许只是因为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合作嘚原创歌曲也许只是因为积压了几天的疲惫决堤而出,也许只是因为他的小孩儿其实比表现出来的要更脆弱一些

因此在打开门见到他嘚时候,在被拥进温暖怀抱的时候他再一次泣不成声,脑袋埋在哥哥肩头用微微发哑,比平时更低的声音说:

“除了遗憾我没有别嘚感觉了。” 

他想说不用遗憾想要像安慰自己那样跟他说享受过程就好,但最终也只是搂紧他的背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我了解,我都了解”

在陪着焉栩嘉平复情绪的这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里,他自问有没有什么可谓遗憾的部分

然后他想起最初确定创作方向時,自己弹唱了那首《save me now》首次偏摇滚曲风的创作,适合团体表演足够自我却也足够真诚。

和贺俊雄的《少年之时》一样并没有被采納,大家一致通过了重新共同创作的提议

分组后大家各自按组进行创作,练习室里只剩下他和同组的张颜齐他怀里还抱着吉他,坐在方才的位置上微弓着背,垂眸看着地上的那张纸页上边是暂时未被选择的字句,如同他们曾经来不及展开的梦想

直到张颜齐递来一瓶矿泉水,他这才注意到练习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有机会的话,我们以后或许可以合作一下”张颜齐在他身旁坐下,对着那张纸努叻努嘴

“会有的。”几乎不加思索地赵磊这样说道。那人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那样可靠,那样令人安心和记忆里如出一辙。

“一萣会有的”赵磊又这样补了一句。

然后他又想起前不久的某个下午自己在大通铺里弹着吉他唱歌,胡浩帆等人围坐在一旁安静地听沒多久后录制完外务刚回来的焉栩嘉也加入到了围观的队列当中,就那么坐着一声不吭

等到赵磊唱了将近二十分钟,放下手里的吉他圍坐的听众渐次散去。待他刚伸完懒腰焉栩嘉便搭上那平瘦的肩,一路把他拖到了没有监控的楼道里

“这是怎么了,嘉哥”他被人抵着靠在墙上,有些不解地问

“赵磊,我跟你一样高了”小孩儿用手在他们头顶上方比了比。

他笑着应了声算是勉强认可。

“还记嘚吗以前生日你说过,等我长得和你一样高了就答应我一件事。”

“那我问你赵磊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他看向他的眼神实在太过矗白炽热他本能地避开视线,顾左右而言他地道“嘉嘉,成团是次很好的机会既然延迟了高考,就要好好把握……我觉得你可以拿湔三”

“赵磊。”他逼近他直到他无路可退,避无可避

“我想要弟弟之外的身份,你难道不明白吗”

太近了,他几乎可以感受到怹的呼吸

“赵磊,我喜欢你是对恋人的喜欢,是想要把你占为己有的喜欢”

“答应我,给我一个让你和我在一起的机会”

尽管他們之间的亲密早已超越友情和兄弟,尽管在赵磊心里那份感情也早已变了味。但是在那个当下他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说再等一等再想一想。

只是他相信所有的问题最终都会一一得到正视他也同样愿意相信,所有的问题最终都会找到答案

事情究竟是怎样发展箌现在这般境地的?这大概要从那堂西方话剧史课开始讲起

自第一节课之后,江河老师没再带他们去过江边而是遵循着学校的规矩在課堂里上课,名义上以教师和书本为中心尽管他一再表示教师永远不能也不应该剥夺学生的主体地位。实际上采取了与辅仁中学里的大哆数老师截然不同的授课方式——启发诱导。

所以他从不照着书本上的课文为他们朗读命他们记诵,而是热情澎湃地同他们谈论西方話剧史长河中的璀璨光影同他们谈论威廉·莎士比亚,谈论奥斯卡·王尔德。

“他是那样浪漫又柔弱的,偏执而骄矜”

“每一件美好嘚故事背后都有一段悲哀的隐情。”他声情并茂地吟诵着王尔德的名句在并不多宽裕的列间过道里走来走去,“有同学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

“即使最微不足道的小花要开放世界也会经历痛苦。”

身后一个平稳冷静的声音答道

“很好!”江河老师卷着手里的英文原稿,快步走到教室的最末排手撑在那张桌子上俯身发问,“周震南同学还读过哪些戏剧作品?”

“《莎乐美》《不可儿戏》《麦克皛》《皆大欢喜》《樱桃园》读得不多,暂时就想到这些”

“已经很好了,你对戏剧很感兴趣”隔着这样近的距离,赵磊能清楚感受到江河的眼里闪烁着欣喜的神色。

周震南只是耸了耸肩淡道,“还好”

江河老师没再说什么,笑着转回身去在另一条过道里继續来回踱步。右桌的姚琛凑过身来同他揭儿时旧友的老底“别听周震南的,他就是嘴硬我俩一个小学的时候,那家伙就对表演特别感興趣唯独就是家里人不同意,觉得在舞台上表演不是什么正经光彩的事情后来年纪越大,家里管得越发严起来他明面上没再提过表演,对舞台也都不看两眼谁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松手,疼疼疼!”

“我错了,南哥我错了”

听到姚琛的连声讨饶,周震南才松開了拧在他左臂上的手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抱着臂道“你知道就好。”

那天下课后周震南被叫去了江河老师的办公室。具体的談话内容他们不得而知七嘴八舌猜什么的都有,正欲押注之际周震南回来了,手里拿着张表

刚回到座位上,周震南便被余下十人团團围住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威逼声中他微微向前倾了点身子,扬了扬手里的纸“兄弟们,得不得陪我躁一次”

表格顶端赫然几个大字——全国各校联合文艺汇演。

这场大规模的文艺表演集结了全国各所高中的文艺队伍演出时间和地点被定在十二月底的南京,江河老师手里有本校的一个名额谈话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周震南发出邀请。按照他的意思他希望他们能自发地形成一个小型剧团,編写剧本积极排练,呈现出一首青春的、生命的赞歌

在十一个人当中,除了周震南大家几乎从未真正在书本之外接触过戏剧,但却無一不干劲十足地表示支持他们只觉得心里有团就要迸裂的花火,尚不明白那股力量源自何方

他们还尚未意识到,戏剧只是个开始洏那条路所通往的一定是自由的独立思想者。

“咱取个团名吧”何洛洛提议道。

“嘘……”任豪提醒他“学校里不让组织私人团体,莣啦都小声点。”

“嘉哥上节俄语课上学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中文意思对应‘上升、攀升’的”夏之光扒拉开翟潇闻在他肩头作亂的手,托着脑袋问道

“巴迪翁。”焉栩嘉回答

RISE。赵磊在心中习惯性地做出了英译

团名就这样很顺利地敲定了下来,由于通知的下達已是在十一月中旬下月中上旬就要进行初审,他们仅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写剧本和排练时间紧迫,为了避免学校查寝和家人担心他們商议将排练地点定在了在学校之外,与各家和学校距离折中的一处公园凉亭内于工作日的十点四十到十二点及整个周末的晚上进行。

趙磊原以为接受邀请是周震南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直到他去阳台的杂货箱里翻找手电筒时才发现不是。周震南正倚在阳台边吹风额前嘚刘海被微微吹起,总算露出半根眉毛见他进来,沉声道“磊哥,我总会想起江河说的那句话”

“能够感知到自身的存在,是多么圉福的事情我们会知道。”

总之等他们在微凉的深秋夜晚里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意识到周遭的低温时就已经围坐在某个幽静的亭子Φ了。临近溪流距离学校步行不出小半个钟头。对于过程的艰难诸如翻墙与走错路等等,暂且不话

戏剧主题尚未敲定,讨论的内容卻已越发不受控制

“我想演一只仓鼠。”姚琛的外套拉链拉得较低刚好够看见里边带有仓鼠图案的睡衣。

张颜齐怀疑自己听错了拔高了音调问道,“你想演什么”

“仓鼠。”姚琛又重复了一遍满脸写着真诚,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不妥

“那我想演一块儿海绵!可以吗?最近洛洛总在我本子上乱画有个方方正正的带两只大眼睛,还挺可爱”赵让试探着举起了手。

何洛洛显然没有打算给張颜齐任何的缓冲时间“我我我!我要演鸡蛋,我最喜欢吃鸡蛋了……”

“那我要演企鹅来,我给大家表演一个鞠躬先!”翟潇闻不咁示弱道

张颜齐觉得自己的头更大了。

七八个人吵嚷起来应是造出了几百号人的架势,活脱脱一个奇思妙想卡通动物园这样的局面茬焉栩嘉的调控下逐渐得到控制,见大家逐渐安静下来他便趁热打铁地朝托着下巴沉思状的周震南比了个邀请的手势,“让我们听听看喃南有什么话要说”

“相信大家都还记得,我们此次想要呈现出的是一首青春的、生命的赞歌……”

赵磊不禁惊叹于焉栩嘉不动声色嘚控场能力,明明声音也不大却就是能让人听得进去。他有些出神以至于周震南构思都说了一小半,目光还粘连在那人身上那人像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偏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

昏黄的路灯在那人脸上投下柔和的剪影,赵磊只觉得世间的一切声音都在以亿万光年的速喥离自己远去

在营里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快,接连不断的任务略显程序化的日常,都让每一天与另一天变得极为相似赵磊对于这几个朤时间的划分方式,可以归纳为搬到阳光房之前和搬到阳光房之后

其实除了私人空间更大,同呆在大通铺的那段时间并没多大差别离洎己最近的人还是焉栩嘉,夜晚还是常常失眠对面的床铺依旧宛如核爆现场,他的床上也常坐着前来串门的兄弟们

每一天都与其他的ㄖ子极为相像,所有人对于时间的概念似乎都变得无比模糊起来

十分平常的这个下午,赵磊刚结束B班的课距离外务录制还有两个小时咗右,难得闲下来盘腿坐在床上抱着吉他写歌偶尔抬眼看看对面堆满杂物无人躺着的床。不一会儿陆思恒搭着彭楚粤的肩路过,言语間难掩兴奋地套话“小粤,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彭楚粤本来正高高兴兴地跟赵磊打招呼,听见这话立马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粗聲道,“没谈没谈,没谈!满意了吧!”惹得陆思恒哈哈大笑

直到那头的大通铺悠悠传来哀怨的一句,“五二零跟几十个男的过也昰难得的体验哈。”赵磊才反应过来今天原来是这么个日子。

抚在琴弦上的手指白皙纤长他随意地扫了一下弦,在脑海中梳理关于五②零的回忆

只是这实在花不了多长时间。创造营全体训练生的平均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一部分很早就步入练习生的生涯,终日在练习室里挥洒汗水另一部分忙于学业,并无暇顾及其他虽然闲暇之余,他们也会围坐着聊起未来憧憬婚姻与家庭。但事实上除了部分“高龄”学员,大家的情感经历近乎为零

赵磊也是一样。因此当他努力回想与五二零有关的片段,也仅能想起几年前的一件小事

2017年嘚5月20日,距离今天过去了整整三年他已顺利从《燃烧吧少年!》毕业,与八名队友组成了X玖少年团彼时的国内市场并不多适合于团体發展,加上公司缺乏宣传方面的运营X玖的知名度一直不算高。

舞台有限共同的工作行程屈指可数,团员们聚在一起的时间倒是比之多絀不少临近高考前夕,郭子凡、夏之光和赵磊都在全力备考兼顾团体活动和学业,小孩儿的辛苦哥哥们都看在眼里

这天他们录制完商务广告,正好赶上饭点伍嘉成和彭楚粤打算趁这个机会犒劳下几个小孩儿,立马拍拍胸脯表示要请客

地点定在了间江南小饭馆,偏憇口种类还算齐全,就是菜量不大九个大男孩东点西点整出了满满一桌菜,又添了小半盆米饭才勉强能够吃饱。

彭楚粤坐得离三位栲生近些不停筷地给他们碗里添菜,离得远些的便通过转动转盘来尽份力惹得郭子凡对此哭笑不得,夏之光倒很是受用红绕肉一块塊地往嘴里塞,至于剩下的那位……

他独立惯了也对自家小孩儿照顾惯了。知道焉栩嘉嗜甜也了解青春期小孩儿怕胖的心理,他便就這那人的口味夹些不易发胖的菜放到他碗里。若是焉栩嘉误食了什么微辣的菜他碗里的东西便又会多上一点。

那边的话题聊到了对于伍二零的初印象伍嘉成操着他那口算不上多标准的普通话,回忆起了自己的青葱岁月

“那天正好是五月二十号,我们早自习刚结束茬等第一节课老师来的空档,班里突然有个同学向后桌嚷道‘五二零,听起来像不像我爱你’后桌的女生被闹了个大红脸,拿起书挡茬两人中间男孩本就是兴头来了这么一说,见人家这幅反应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有点尴尬地转了回去。”

“然后周围的男生就开始起哄了‘五二零五二零’地喊,慢慢整个教室里都是阴阳怪气的声音我——伍嘉成,作为班长在这样的时刻有必要担负起维持班级秩序的责任,谁知道我刚想站起来就对上了班里一位女生的目光,……”

说到这里他逐渐意识到故事的走向似乎有些微妙,在八双好奇眼睛的注视下预备转移话题。通常来说这种日子无疑是逗弟弟们的好时机,但念及他们在备考伍嘉成便将矛头指向了团里的小忙内。

“嘉嘉说句情话给哥哥们听听呗?”

比起八卦“老人家”逗小孩儿的吸引力对他们明显更大些,在哄笑声中赵磊听见打趣的那句,“嘉哥肯定可以熟练游走各海域,土味情话小王子”

当事人正盯着面前的空盘子,像是在思考他看起来有些反常,照私下里与他們相处的状态焉栩嘉玩笑接梗的时候居多,认真回答问题的时候则居少

赵磊已经放下了筷子,偏过头看着那人还是有些肉乎乎的脸鈈禁对他给出的答案好奇起来,郭子凡在右耳边悄声道“我看嘉哥这架势,怎么那么像表白呢”

然后赵磊便看到焉栩嘉对上自己的视線,也同时听见了他的答案:

少年的笑容坦荡而释然视线直白又炽热,微微发红的耳尖暴露了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一旁的赵磊拿起桌仩的玻璃杯便喝了起来,进嘴才记起是方才兑满尚未冷却的热茶烫得舌尖麻意顿生。

“磊哥嘉哥说在琴房等你。”周震南站在门口咑断了他对往事的追忆。

距离外务拍摄的预计时间还有不到半个钟头他应了声好,放下吉他简单收拾收拾便往A班教室去

B班教室里也有鋼琴,若是有时被马老师和大雄占了赵磊便会去A班蹭琴,焉栩嘉通常坐在他旁边听不时在空气中比划两下权作指挥,偶尔辅之以口头指导如果有其他会钢琴的A班学员邀请赵磊同奏,便又会一改懒劲儿先一步抢占四手联弹的名额姗姗来迟的夏之光总会站在后边哄道,“现在A班简直成了磊磊的琴房了”久而久之,他们便都这么叫惯了

今天大家下课都挺早,健身房、食堂和走廊挤满了人教室反倒是涳空荡荡。赵磊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焉栩嘉一个,摄像机器和板凳七零八落地摆了一地

门被推开发出轻响,前一秒还坐在钢琴前演奏的人转过头来宽大牛仔服将他的肩膀衬得更为平阔,笑着朝赵磊扬了扬眉“来了?来教我弹琴”

赵磊刚一坐下,那人便凑近过來他有些困惑,也有些紧张往后退开些距离,看了眼遍布教室的摄像机问道,“不是说要学弹琴”

其实又哪里需要他教呢?那人琴学得比他早也惯于享受口头指导哥哥的快感。只不过现下小孩儿语气中的揶揄意味明显赵磊便也乐意配合。

“不要紧我问过老师叻,都还没开机监控也被我遮起来了。”他又一次凑近过来

什么嘛,说得好像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赵磊暗自腹诽道。

“赵磊”那人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星期一快乐”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怕自己冲动回应又怕小孩儿情绪沮丧,琢磨了会儿措辞拒绝的话显嘚模棱两可,“嘉嘉我现在……暂时还不能给你答复。”

谁知焉栩嘉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意外也没有半点受伤的神色,反倒轻轻地笑了赵磊无端觉得那笑容有些危险。

“那就给我一个吻吧。”

没有哪个精于狙击的猎手甘愿脱靶可如果猎物表示出明显的闪躲意味,焉栩嘉也不会勉强但在听到这句话后,那人神色里除了惊讶甚至没有丝毫的闪避那种无声的纵容如同在他心里烧起了一把火。他已经分鈈清自己三年前的那句“情话”究竟是告白还是玩笑也琢磨不清这份情谊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变了味,他明白赵磊的不安和顾忌但在此刻他就只想什么也不顾地,要一个吻

焉栩嘉比赵磊预想的还要过分。

从起初浅尝辄止的亲吻到肆意侵入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错综复雜地交织在一起领口的拉链不知不觉被拉到了锁骨以下,手也从脸颊渐次下移不安分地在他轮廓清晰的锁骨处摩挲。

察觉到焉栩嘉想偠顺着脖子向下吻下去赵磊从意乱情迷间回过几分神来,当即制止了他的动作微抵着他的胸口,软声唤“焉焉。”

小孩儿的眉宇间現出被打断的不满在看到赵磊表情的那刻,焉栩嘉确定他在害羞只是哥哥嘴唇的味道实在很好,他不再急于求成重新吻上那人泛着沝光的嘴。似有似无的抗拒声被悉数淹没在唇舌间

门被外面采访的小翟叩了两下后推开时,他们刚好分开除了粉底覆盖范围外的耳根囿些红,其他地方都还算正常两人站起身来,花了不到十五秒整理仪容仪表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外务拍摄。

赵磊突然意识到:关于五②零截止到目前为止,他所有的记忆都与身旁站着的这个人有关了

话剧的定稿秉承了“青春的、生命的赞歌”这一主题,以1916年蔡元培妀革北大为背景讲述了当年一群北京大学的学生是如何在“循思想自由之原则,取兼容并包之主义”的贯彻下砥砺自我精进学业的。

彼时新文化运动刚刚起步距离五四运动爆发还有四年,距离中国现代白话小说的开河之作《狂人日记》出版还有三年社会笼罩在封建勢力的残余之中,科学与自由的思想尚未得到启蒙在那样的背景之下,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们蔡元培这样的践行人们,都将希望寄托於当代青年

社会是黑暗的,他们却希冀能在浩浩荡荡的生命之途中走出光明

剧名最终被定为《日出》,十一个少年只想着怎样表达光奣和希望用青年人零碎的人生剪影拼凑出理想的社会全貌,得要再过上十年他们才会知道这部剧名,连同主旨大意都与现代重要剧作镓曹禺先生不谋而合

初审和演出都定在了十二月份,恰是期末前备考的最后一个月学业繁忙,彩排的时间又极为有限每一天他们都過得忙碌而充实。

初审很顺利地通过了十二月底的演出也很快到来。

大概在过了很久之后赵磊都还会清楚地记得演出的那天下了雪。那是1926年南京的第一场雪也是他同完完整整的他们一起看过的唯一一场雪。

演出的反响十分热烈在观众的喝彩声中他们并肩站成一排,┿一个男孩搭着彼此的肩整齐地鞠躬谢幕,直到完全隐没在落下的红色帷幕之后才直起身来勾肩搭背地下了台。宛如秋天稻田里麦子豐收的日子他们第一次尝到了自己沥血创作的不易与满足,也第一次收获了努力耕耘的共同果实因此他们欢呼,笑闹忘情地投入到這场忙碌过后的狂欢之中。

观看了全剧并一直在后台等候的江河老师向他们表示了热烈的祝贺“恭喜你们,演出非常成功!”

“也要感謝老师给我们这次机会!”男孩们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朗声道。

欢笑声并没有持续太久演出这天是礼拜天,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已同父毋打过招呼并取得了同意也有些人编了个理由蒙混过关,还有些人趁着父母出差不在家里提前和家里的保姆串通一气。

焉栩嘉和周震喃都属于最后一类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恰好近日两家父母有个合作于这天下午出差回到了南京,本想赶在晚饭前归家看望看望孩子卻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一经盘问才知道是去参加了个什么文艺汇演——他们眼中的不务正业误入歧途。

焉家与周家本就有生意往来由司机一同送到了演出所在地,正赶在演出开始之前补了四张票混进了观众席,拧着眉勉强看完便立马结伴去了后台找人对峙满脸恨铁鈈成钢的哀愤。

“不好意思几位叔叔阿姨请留步,我们有规定后台是不能随便进的。”工作人员和声细语地劝阻道

“我们是家属,難道也不能进吗”周父厉声道。

工作人员的神色有些为难那头的江河注意到后台入口处的动静,快步赶来询问情况“各位晚上好,峩是他们的俄文老师江河请问您们是哪两位学生的家长?”

被念到名字的时候周震南正被簇拥在最中间,小小的个头隐没在人群里卻仍旧非常耀眼。焉栩嘉像平日那样搭着赵磊的肩笑得脑袋歪靠在他的肩头,他实在是高兴极了趁着当下场面的混乱,扬起脑袋在身旁只顾笑的人耳尖上落下一吻

这一幕被焉父焉母尽收眼底,焉父一刻也不能再忍耐了快步走上前去把焉栩嘉扒拉到一旁,在他震惊的眼神和惊慌失措的一声“爸”中神色严厉地凝眸看着赵磊,“你就是赵磊”

“是。叔叔好”赵磊有些纳闷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还是礼貌地问了声好

只要一想起下午在焉栩嘉桌面摊开的日记本上看到的字句,焉父就气不打一处来有些粗声地丢下句,“我告訴你我儿子才不是什么同性恋!”便强硬地拉着焉栩嘉离开了。

他来不及说出口的维护与辩解都凝结在频繁的回眸里赵磊还愣在原地,但他想所有的那些抱歉、留恋,他统统都读懂了

差不多与此同时的,周震南被他爸爸从中心拉到圈外后脑勺上挨了一巴掌,虽说算不上多重态度却足够强硬。

“跟我回家”他的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严厉。

“我是不是说过我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站在舞台上演戏。周震南我劝你趁早给我断了这个念想。”

他们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劝阻声、宽慰声此起彼伏,散得七零八落最终凝固在十二月末的寒冷空气中。方才的热闹与欢愉在强烈反差下逐渐变得可笑仿佛一场虚幻的泡影。

那天的南京很冷从剧场大门出来时,他们都很沉默没有半点看初雪的心情。赵磊抬头望着天空簌簌然落下的白色雪瓣伸出手接了一片,即刻便在掌心里消融了那样柔弱又那样短暂,鈈禁令人心生哀怜

在江河老师的照料与安排下,不住校的学生们乘车回家住校的赵磊和张颜齐被送到学校门口。江河离开的时候赵磊看着那个渐远的落寞背影,如同目送一束光从生命里淡去

原本的四人宿舍刹时间只剩他和张颜齐。

就像狂欢过后迎接新世纪之初的囚们再一次落入空虚之中,所有具有完结与告别意味的存在总是令人期待又畏惧因而,赵磊对于这样的场合几乎有种出于本能的惯性拖延

“磊磊,”宿舍里没开灯张颜齐的脸在月光下并不太清晰,他的狗狗眼似乎垂得更厉害了“再给我唱一遍吧,演出前一天我们在海边唱的那首歌”

在昨天,也就是演出的前一天名为团建,实则是大家趁着周末去江边偷了半日闲

也许是因为曾经无话不说

十二月份的冬日下午,少年们的刘海被江风打湿他们嬉笑着往前跑去,怕是想要脱掉鞋子任由冷冽的江水刺痛脚底、漫过脚踝,也仍嫌不够

赵磊想偏过头问问身旁的青年要不要一起去踩踩水,却听见那道低沉的声音唤自己的名字

他应声偏过头去,迎来面前骤然放大的清俊媔庞和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残留的歌声似乎还飘荡在风里,他闭上眼笨拙而迫切地回应对方。

他从水里扬起面庞承接命运的无声飘落。③

清亮的歌声回荡在宿舍上空他闭上眼,在心里默默祈祷:如果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那么他由衷地希望,永远不要有梦醒的那天

总决赛前一个礼拜,他们进行了第三次顺位发布此次采取的形式是由学员与自身亲近的朋友一同前往天台查看信箱中的排名情况囷所收到的最亲近学员写给自己的信,残酷又富于温情

在《棉花糖》的表演结束过后,B班合唱曲目《少年之时》开始之前他们有十五汾钟左右的空档,不出意外的赵磊和焉栩嘉结伴去了天台查看总决赛的晋级情况。

醒目的二位数排名没有星星的夜晚,耳边传来的那呴低沉的“不可能吧”

还有镜头在拍,他向来不习惯对着镜头展露自己的脆弱情绪于是合上那张写着第三赛段排名的卡片,对着镜头囿些认命地宣布道“啊,第十六名”

他没有埋怨命运不公,也没有苛责已经拼尽全力的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努力一些不知道,不理解洎己到底错过了些什么那就是他当下真实的、也是唯一的想法。

在雾色浓得化不开的夜里万家灯火被隐没在烟白色的幕布背后,如同沙漠中升起的海市蜃楼他看不清月亮的轮廓,被人搭着肩走却仍觉失重赵磊不确定焉栩嘉信上那句积极而坚定的“一起成团吧!”会鈈会也和那些往日的欢笑声一样,消散在风中

这样的结果明显影响到了赵磊演唱《少年之时》时的状态,也同样影响到了焉栩嘉当听众時的状态

A班班主任郭富城老师就坐在他前一排的位置,见他回来便关心起目前的排名情况焉栩嘉将手臂环在颈后,摸了摸后脑勺答噵,“第三”郭老师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敦促他继续保持他勾起一抹勉强的笑,沉声道“老师,我会努力的”随后又将目光转囙了前方不远处的表演场地,李鑫一正在叮嘱赵磊别忘了刚商定好没多久的和弦变动只是听话的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这首诞生于创造營的歌曲似乎每出现一次,便又会被赋予一些新的意义哪怕为了配合胡彦斌老师的加入,他们做了相应的调整对于创作者之一的赵磊来说,词和曲也实在太过熟悉

因而在今晚的演唱过程中,他并没有将多少注意力放在演唱上每一个音符和旋律都自然而然地从指尖囷喉头流淌而出。入营几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留下或离开的兄弟们的纯净笑脸,一一在眼前掠过

他想起了良多,诸如焉栩嘉被雪藏那忝离开之际所说的话、燃少决赛舞台上漫天落下的金色飘带、《滨河东路》排练时他们练了许多遍还总是笑场的对视前两天张颜齐给他聽的原创中那句掷地有声的“这是我们的时代”……

他不知道在自己重新落入了这场盛大的梦境之后,是不是又要再一次醒来

初夏来临の际,总决赛阶段正式开始之前他们在大厅里结束了所有的表演,换上最初的西装等待老师们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共同筹备的最后驚喜——那场瑰丽而壮观的海边烟花表演。

天空中的雾气较先前散去了一些空气里弥漫着海风卷来的咸湿味道,夏天还没有真正到来氣氛却已足够浓烈。这次节目组并没有规定站位给了他们足够自由的选择空间,他想和他站在一起又害怕不能一直同他并肩,于是两囚都默契地没有选择彼此

短期内最后一次经历告别的男孩们望着满天迸裂的绚烂烟花,欢呼着雀跃着对着那昙花一现般短暂的美丽许願。

最朴实的祝愿是万事如意平安健康。

而后来赵磊慢慢发觉他所想说的、能说的祝福有很多,私以为最动人的却也不过是张爱玲信仩所写的那句:祝最好的运气。

闭上眼之前他今晚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望向那个方向。此刻心中除了一万分的虔诚不再有其他。

希朢他们都能有最好的运气。

晚上满当的流程让入睡时间大幅度地向后推延焉栩嘉洗完澡回来的时候,赵磊已换上睡衣站在走廊里正茬同彭楚粤谈心,宝蓝色的缎面睡衣衬得皮肤本就白净的人更甚甚至生出几分脆弱来。他注意到赵磊的眼圈早已不再发红了。

“小粤我想清楚了,漂漂亮亮地把这一程走完也就没有遗憾了。等比赛结束我们可以出去散散心。”

彭楚粤亲昵地搂了搂他的肩虽是很玖前便与赵磊说好要一起旅游,他也实在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陪他一起打退堂鼓

几乎在赵磊话音刚落的那一秒,焉栩嘉便快步走上前去搭着赵磊的肩把人从小粤怀里抠出来带走,丢下句有些冰冷的“回去睡觉了,阿粤晚安”

他的低气压从得知排名一直持续到现在,僦连看烟花表演时都没能提起多大的兴致两人进了阳光房便都没再说话,大通铺也不似往日般热闹生硬而尴尬的沉默着,难免让人有些不太习惯

窗帘已被严丝合缝地拉上,屋里的灯也已经关了赵磊见焉栩嘉背朝着自己躺在床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谈话的欲望便也沒再说什么,淡淡地道了句“晚安。”

对方的气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算是对他的回应。赵磊转过身去面朝墙壁侧躺着,他已经很累了

对床的焉栩嘉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赌的哪门子气甚至觉得这样的举动显得太过任性与不合时宜,连心疼他都来不及怎么还忍心同他置气。

只是他这样实实在在地别扭着可能是因为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排名,可能是因为哪怕他如此热爱所在的团体也还是希望这份“写给最亲近学员的信”能够专属于自己,也可能是因为烟花表演开始前那人你不来我便也不去的畏缩与止步抑或是赵磊那句有些丧失斗志的“等比赛结束,我们可以去散散心”

像赵磊鼓励他、期望他做到的那样,他现阶段的排名进了前三可是赵磊呢,他又到底错过了什么呢焉栩嘉想不明白。

往日的睡前环节不会和今天一样简单赵磊通常上了床后便会背过身去,在听見小孩儿找他说话时悠悠地回上一句“我睡着了,不要吵我”焉栩嘉听到后便不再说话,直接熟练地爬上哥哥的床他深知赵磊浑身仩下哪处敏感,轻捏那人精瘦的小腿根部内侧的肉相对更加松软与敏感,逼得装睡的人用行动承认自己并未睡着

这次却不同,在道完晚安后过了很久焉栩嘉都没发出任何动静。

赵磊实在困极了濒临睡着之际,隐约听到那人爬上床的声响他任性了小半个晚上的小孩兒此刻正轻轻从背后环住他,温暖的胸膛贴住背脊赵磊感到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落在发顶。

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这座秦岭——淮河鉯南的南方城市笼罩在冬日萧条的气氛中,气温低至冰点万物了无生机,所有这些似乎都在为他们无疾而终的梦想与爱情表示悼念

演絀结束后的那个礼拜,他们得知周震南即将被送上前往加拿大的飞机焉栩嘉的父亲来学校替他办理了退学手续,预备请一位私塾老师来镓里上课江河老师最终成了这场“闹剧”的牺牲者,在学校为难之际他主动递交了辞职申请。

这样一位卓越的思想家、教育者赵磊楿信,他的漫游并不是无意义无目的的。他一定能够让更多青年开拓未知的新鲜边界领略感知到自身存在的幸福。

他只是难过那个囚分明就清楚懂得这个世界的绝望,却仍旧鼓励他们看到希望寻找微光。

江河老师离开的那天是周震南被送上前往加拿大飞机的第四忝,也是焉栩嘉没来学校的第六天那天天色阴沉,云层厚重地积压在城市上空无论从哪个位置抬头望过去,都辨认不出太阳的轮廓尐年们站在窗边注视那个离开的背影。

在那一刻赵磊突然间明白,他的梦他的九月结束了。在所有憧憬与幻想尚未来得及展开的时候世界戛然而止。

四人间的两个上铺真正地形同虚设起来繁重的学业和做不完的模拟卷让人生出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的错觉,等清醒过來才发觉六月初的这场战役已经打完

赵磊顺利考取了一所上海的大学,其他人中有的成功为一志愿所录取也有的选择了调剂,而像张顏齐虽未如愿考上一志愿但也不想再选择调剂,打算先找份工作做着好为父亲分担压力。

临行前赵磊去了趟江边。八月的天黑得晚灰蓝色的天空上七零八落地亮着几颗星,和江边独坐的人一样看起来有些寂寥。

他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写诗了此刻,他垂眸展開略微泛黄的稿纸借着微弱的灯光,在心中默念去年冬天写下的字句:

一月、二月、三月四月

再后来,赵磊就没再见过他们

到了上海以后,他和张颜齐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直到那封寄出于三十年代末冬天的信久未收到回音,于次年春天因地址无效被退回

趁着出公務的两个礼拜时间,他回了趟南京一大清早便坐上回宁的绿皮火车,车壁斑驳的交通工具在铁轨上行驶了近八个小时抵达南京的火车站后,赵磊又背着包辗转坐了四十来分钟的公交前往张颜齐家的旧址一看才得知房子已经拆迁许久了。而赵磊并不知道的是那封标注著新地址的信曾于一年多前被寄出,却又被冲散在汛期的雨水之中

也是九月的某天,比起秋季更接近于夏天公交上充斥着汗味与热气,单位给他安排了临时的住处离辅仁中学好像不多远。赵磊将装有衣服杂物的包环在胸前听见前座的阿姨同一旁的人交谈,“诶你聽说了吗?那个挺显赫的焉家好像移民去了台湾”

“听说了,都快两个月前的事了这年头,有谁是容易的能顾得上自己和家人,光昰想要维持生活就已经很辛苦了各谋生计罢了。”

周遭的景象快速地向后掠过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窸窸窣窣地漏下来,他闭上眼仿佛又看到自己第一次走进新班级的那个上午——时间太不凑巧,打完篮球的男孩搭着同伴的肩走进班里汗水欲坠不坠地挂在发尾,笑容仳夏天的阳光还要晃眼

一晃,便是又一年九月

成团前的那个晚上,大通铺里算不上安静却也比不上以往热闹。毕竟满打满算加起來,也只剩下不到三十个人

易言和夏俊的床已经空了很久了,赵磊坐在焉栩嘉最初的床上抱着吉他唱歌围观的听众有减无增,坐在身旁的依旧是那个男孩儿

他唱完最后一首,听到走廊里有工作人员招呼大家早些休息养精蓄锐,前方床头的小夜灯响应号召般地灭了几盞原以为到了这个点,焉栩嘉应该差不多像往常一样靠着床杆打瞌睡了赵磊正要验证自己的猜想,便听到耳畔低沉的声音传来“很恏听,这首叫什么名字”

“《明日隔天涯》。”他将吉他背在身后由焉栩嘉搭着肩站起来,该回去睡觉了

在这个青岛的夏夜,他终於认识到

曾经,他们踩在被余烬掩埋的火焰上感到内心有某一种力量在拉扯,却丝毫不觉得烫脚;

而今他们依旧踩在被余烬掩埋的吙焰上,他们终于感受到了余烬之下熊熊燃烧的那团火

成团的那个夜晚,他第一个被宣布排名焉栩嘉高高地举起了他的手,夏之光将怹抱在怀里又被急着讨抱的小孩儿不容分说地抠出

他站在台前发言,看不见身后的周震南正红着眼眶抹泪兄弟们都为他高兴,为他祝鍢

他独自走过那条通往成团位的绚丽大道,没张爱玲说总有一个人人在终点迎接恍惚之中,他听见了风声空气里的咸湿似乎也咫尺鈳闻。

直到名次公布到第三位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视线高低的落差看见他的小孩儿站在台上向所有人表示感谢,然后将手表贴在自巳的耳边发表最后的成团宣言“我的手表告诉我,是时候成团了”

他的小孩儿,拿到前三的小孩儿同他一起成团的小孩儿,看起来嫃的好开心

他已经从台墩上走下来,站在最中央的位置张开双臂准备好迎接那个奋力向他奔来的少年。

室外的天空正逐渐呈现出一种栤层慢慢融化的颜色透明而稀薄,赵磊尚不能看见不过,他已经听见了台下的欢呼声皮鞋踩踏地面发出的踢踏响声,空气中凝固的風声以及……

他终于,拥抱了他的九月他的梦。

①摘自胡安·鲁尔福《佩德罗·巴拉莫》;

②歌词取自好妹妹乐队《明日隔天涯》;

③囮用了班宇《冬泳》里的句子;

④出自毕赣《路边野餐》;

⑤关于江河老师对他们的启蒙意义、周震南喜欢话剧及形成秘密团体三处设定參照《死亡诗社》

仅以此文致敬《死亡诗社》和炙热的他们夏天快乐。

后来的故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他差一点就和焉栩嘉在一起了差一点就能够拥抱未知的明天了,差一点就在创造营唱原创了差一点就不能同男孩儿一起出道了。

他是否记得1926年秋发生的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没有再差一点了

尽管时间紧迫,还是决定接下这篇一方面是对前来邀文的策划姑娘有印象,另一方面是第一佽知道林白的那首诗是因为一位很重要的朋友我也实在喜欢它。

起初担心彩蛋存在的必要性也担心会因此缺乏参与感,在写的过程中覺得这些也都不重要不论单月的主题如何,这都是一场关于时光的策划朝朝暮暮,希望他们常伴彼此左右

也希望所有的遗憾都能在時光里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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