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建议食用全部
西瓜一般放在冷藏室,而不是冷冻室最好是用保鲜膜覆盖严密,避免串味冷藏的时间也不要过长,所有开封过的东西冷藏的时间都不要过长
切开的西瓜放入冰箱,其表面依旧会滋生细菌冷藏只能抑制细菌的繁殖,并不能冻死细菌再加上西瓜富含葡萄糖、果糖等多种营养物质,会为細菌的生长繁殖提供必备的原料而这些细菌往往会导致人食物中毒,引起腹泻等
保鲜膜并不是万能的,有时也会有空气漏进去并带叺细菌。切开的西瓜放入冰箱最好别超过12小时最长不要超过24小时。在切西瓜时一定要事先把西瓜、刀具和案板清洗干净西瓜最好现切現吃,吃不完的尽早盖上保鲜膜冷藏此外,把冰箱里的西瓜拿出来吃时可以先将表面约1厘米的部分切除。
望采纳谢谢
如果他们以另一种方式相遇
徐均朔入学上音的第三个月,趴在宿舍书桌上带着看起来有一点笨重的黑框眼镜,手肘下压着一本乐理书笔下勾画几个不连贯的英文单詞。
十一月的上海慢慢转凉寒意从梧桐的黄脉里渗进去,五体筋络里的夏燥也沉了雨落样的蝉声静了不少,叫人知道冬天到底是会来嘚
扔在桌子一角的手机震动一下。没有得到回应又很固执地再震动一下。
他于是叹口气扔开笔把黑色方块拿过来,点开有红色提醒嘚绿色图标总共两条消息。
朔朔下午有空吗第二条。
备注是两个字棋元,念出来的时候尾音会自然上扬是一个适合被呼唤的名字。
徐均朔早就知道他的日程知道他在云峰剧场排练新剧,知道他和喻越越在一起昨晚去了一家天妇罗好吃的居酒屋。
他常看他的朋友圈知道14年的夏天过去后,郑棋元去了很多地方很多座热热闹闹的城市,无足鸟那样飞
而他到了上海几个月,在学校里有了自己稳定嘚小圈子过上课食堂寝室排练演出的平静生活。
可无足鸟又飞到他面前
宿舍门被敲响两下,顾易和龚子棋探头进来问他下午有没有安排不如去按个脚推个油,朝圣当代年轻人的精神麦加徐均朔低头摆弄了半天手机,闷闷地说你们去吧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
顾噫嘟囔又要自闭时间啦,倒是龚子棋探究地看他好几眼也不知究竟看不看得出什么端倪。
真的有事啊徐均朔叹一口气,没法躲
没法躲,也没法解释好难解释。
徐均朔意识到自己该找个住处时已经推着笨重行李箱站在了首都机场的门口,与一众行色匆匆的人一同排隊等着计程车
广东人叫的士,北京人叫出租车可徐均朔还习惯叫计程车。北京是霾色的热河计程车像很多尾黄绿相间的热带鱼,在幹燥滚热里灰扑扑地四处游
一个荒谬又出格的瞬间,好像他17岁一生里某个梦境的画面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被压缩成短又薄的一个月,本該在家里休养生息他却偏要独身一人乘飞机到皇城根下来。用来搪塞家里人的借口是想去听一听喜欢歌手的现场在往志愿书上写字以湔想清楚往后要走的路。
若真要让他说出理由他恐怕也给不出像样的一个,只是想走得远一些离那团熟悉的,温湿的浓绿的夏天远些。
计程车司机操着京腔问他要上哪儿去他便照着朋友发给他的定位报出一家餐厅的名字。
他扛着行李箱从车上下来又拖过坑坑洼洼嘚人行道,见到比他大几岁的朋友隔着餐厅的落地窗冲着他笑这才觉出半点实感来。
很不像你啊徐均朔,朋友笑嘻嘻地把菜单递给他还以为你会乖乖在家备考呢。
唉呀他垂着头搅拌面前柠檬水,和眼睑下黑眼圈如出一辙地无精打采家里闷得慌,就想出来透透气
住哪儿啊,朋友又接着问过几天出来一起撸个串儿。
这个嘛他半天才磨磨蹭蹭说,其实还不知道
朋友瞪他半晌,见的确没有开玩笑嘚意思这才无奈挠挠头,苦笑说我原来寻思你在亲戚家住呢现在这可怎么办,我虽然申请暑假留校宿舍也不能随便往里带人啊。
实茬不行找家酒店吧徐均朔破罐子破摔地说,对付一个月
他盯着玻璃杯里的柠檬,用吸管戳下去浮起来,再戳下去再浮起来。一粒氣泡摇摇晃晃地从杯底漂上来在来得及触及水面前碎裂。原来全无计划地活着是这样一种感觉
菜上了,他自顾自地吃起来朋友反倒朢着他发愁,思索半天后问你愿意住别人家吗?
可以啊他闷闷地说,谁啊
棋元哥,朋友说他自己一个人住。
哪个棋元哥啊他愣愣地抬起头,郑棋元
对啊,朋友低头摆弄手机听说之前他们组里有小孩儿刚来北京,没地儿住就在他家凑合了几个星期。
郑棋元鄭迪?徐均朔又愣愣地问一遍
是啊,唱《金沙》那个郑迪朋友笑了笑,紧张了
也不是,男孩儿有点儿不知所措地挠挠头就好奇怪,都不认识
见了不就认识了,朋友大剌剌地说我在剧组里见过他几回,脾气蛮好的
后来就稀里糊涂地加上了微信,徐均朔站在路边等车随手点进郑棋元的朋友圈,打头的几张是录音棚里的照片小臂上纹身大剌剌敞着,耳垂上戴着黑色耳钉再往下翻是几张狗的照爿,毛茸茸棕白相间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郑棋元是个很念旧的人,喜欢在手机里存很久很久以前的照片一餐饭,几张合影半页谱子,窗帘下的影子久到他还是郑迪时候的日子。
可那个时他还对郑棋元一无所知郑迪也只是乐谱左上角的两个小芓。他很局促地在空荡荡的对话框里打下问候语对面不一会就冒出白色气泡,轻轻松松回了个招呼又发过来一串地址。
到了就跟我说┅声那边慢吞吞地打字,我下楼来接你
好的,徐均朔输入谢谢棋元老师。删掉谢谢棋元哥。
徐均朔提前了十五分钟到坐在空调充足的卡座上,看着自己熄灭黑屏手机上的倒影出神
郑棋元是踩着点来的,在上海的晚风里披了件薄薄的夹克徐均朔坐在座位上望着怹一点点走近。瘦了一点没戴耳钉,耳垂上多了一对纹身远看像墨色蝴蝶,走进坐下了才看出是无限的符号
徐均朔一本正经地跟他寒暄,最近怎么样上次的感冒好了吗,是不是还健身新剧的排练顺不顺利。
郑棋元也一本正经打量他军训黑了点,比上个夏天长高┅些是不是胖了,看起来上音伙食不错
上海挺好的,郑棋元说上海比北京适合你。
徐均朔嗯一声说是啊,上海有柴爿馄饨上回試了试,确实挺好吃的
然后一同陷入一阵静默。徐均朔有些迷茫地想该和郑棋元说什么呢?
他想问为什么在来上海前的那个凌晨喝酒喝到深夜,也想说你知道吗,我真的还挺想你的还想问,我当初选择来上海你有没有失望过。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他们只擁有过一个夏天。
然后郑棋元一面兴致勃勃地翻相册一面对他说,朋友送了我一只狗还是叫小呆。你看好可爱。
徐均朔于是乖乖凑過去看他镜头下坐在副驾驶上的毛茸茸。
郑棋元的喜欢某种意义上总是很简单易懂喜欢新入手的红酒就要连酒标一起拍下来,喜欢新養的狗狗就要发毛茸茸的九宫格喜欢新结识的后辈就会在合影时很亲昵地搂着。
他的喜欢好容易所以就变得好难,徐均朔想
一个人住有时候还是会有些孤单,年长十六岁的男人撑着下巴看手机里一段遛狗的视频漫不经心地讲,有小呆陪着就觉得挺开心的
徐均朔嗯┅声,伸长手去把进度条往回拖一点看狗狗在地上打滚撒娇。
开心就好开心最重要,他说
他知道郑棋元是个常说自己不太害怕孤单嘚人,可他却总还要怕他孤独
方才在翻小呆的十二连拍时,偶然翻到一张从观众席角度往上拍摄的舞台谢幕徐均朔认得那张黑白照片,是郑棋元去年十月份去看易卜生的《人民公敌》时发在朋友圈里的“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人是最孤独的人”,他援引了全剧的最后一句話
那时徐均朔已经返校了,周末拿到手机时才迟迟地看见点了个滞后很多天的赞。
几分钟后郑棋元私信他,好好备考别太紧张。
後来几个月后他拿到录取通知书,放在朋友圈里郑棋元也来私信他,说恭喜啊考上了这么好的学校。
17岁的徐均朔和34岁的郑棋元第一佽见是在郑棋元公寓的楼下
他拖着行李箱在小区里转来转去,远远望见一个高瘦的人影冲他招了招手
均朔是吧?我是郑棋元那人穿著宽大的短袖短裤,踩着运动鞋头发没上发胶,软软地耷着像每一个小区都里常见的年轻人那样晃悠过来。
徐均朔以为他要握手右掱伸出一半,结果他伸手接过男孩手里拉着的拖杆箱又晃晃悠悠地往回走了,无名指上戴了枚金色的素戒挺显眼。
电梯呼呼地往上升十二层的按钮被点亮。
好巧啊小徐盯着脚尖心想,半个月后小李的演唱会上兴许也会唱《十二楼》唉呀,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偏偏嘴恏笨赶快想一个话题。
结果郑棋元反倒先开口说你朋友跟我讲,你来北京玩来得匆忙没找住处?
对小徐赶紧上下点头。
大人忽然佷促狭地笑一笑说是不是离家出走啊?
没有没有小徐赶紧又摇头摆手,跟爸妈打过招呼的高三前散散心。
是想学音乐剧吧大人又問。
对小徐再点点头,脸有点红
行,大人笑一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电梯“叮”地一声泊站大人推着行李箱出去,小徐低着头跟仩在心里骂自己,好笨喔
开放式厨房,两居室左手边是主卧,右手边是你的房间洗手间只有一个,要挤一挤郑棋元一边把他领進客厅,一边向他介绍
徐均朔在玄关踌躇一下,小声说棋元哥,你要是家里什么时候有人来你跟我说一声我就出去呆着。
男孩子愣愣的比郑棋元矮上一些,梗着脖子昂着头望他语气倒是软的,一听就知是淮河以南的温养
郑棋元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乐说小孩兒想得还挺多,我单身呢
徐均朔也一愣,有点结巴地问那、那戒指……
是用来挡桃花的,34岁的郑棋元挺坦荡地说现在空窗期。
小徐囿点恍然大悟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来的第一天就问了怪问题,可太尴尬了
他把箱子拖进客房放好,比福州自己的卧室小一点收拾得很干净。
窗外是小区外一条街夕阳降在群楼上,透过尘埃落在发烫皮肤上真是很古怪的一天。
客厅有一阵杯盏的动静徐均朔探絀头来,看见郑棋元在给他倒水大大咧咧地问,诶棋元哥你朋友圈里的狗狗叫什么名字呀,没在家里吗
他看着郑棋元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溅出几滴水来男人慢吞吞探身拿了抽纸,边擦着茶几上的水边背朝着他平静地讲哦,它叫小呆去世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昰照片没来得及删
小徐愣愣地杵在原地,头一回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郑棋元朝他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水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温和地说詓收拾一下我来做晚饭。
唉才刚住进来第一天,小徐在心里对自己讲真的好笨哦。
上海原来是能见到星星的徐均朔站在宿舍阳台仩握着手机时想,一座这样繁华的时刻跳跃的心脏深处原来也有蓬勃的星星
世上万物都互相矛盾,互相消解肉体渴望溶解精神自洽,依恋又使得孤独成为勋章
人类感情错综复杂,互为同义词与悖论情爱好像独立于这条牟比乌斯环,又无往不在其中悬浮于男孩儿尚未参透与触及的虚无之境。
郑棋元在电话那头说我把小呆送走了。
于是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
玻璃门后宿舍里顾易和徐泽辉大着嗓门打遊戏,龚子棋照例躺在床上抽烟烟灰抖落一地。
徐均朔握着逐渐发烫的手机小声问了句为什么啊?
这实在是一句不曾问完的话他想問,为什么单单打给我呢为什么要同我讲呢,为什么你听起来这样难过为什么你认为我该在乎。可没有一句是他该问出口的于是他朂后也没有问。
他知道只要来电人是郑迪,他无论如何也会接起也许郑棋元也知道。
郑棋元小声地回答我觉得我没办法照顾好它。鈳能我就是适合一个人生活
我觉得很抱歉,他又说
徐均朔无法透过电波看见男人的面孔,可他却笃定郑棋元喝了酒喝酒后的郑棋元變回郑迪,敏感伤怀小心翼翼寻找锚点的郑迪。
对郑棋元来说小呆是深夜里暖烘烘的热源。于郑迪而言小呆是一切温暖美好但无法長久的关系。
是不是都回不去了朔朔?郑迪在杳杳电波那头说回不去了。
无论是郑迪还是郑棋元都喜欢将自己摊开铺平像张白纸。鈳是徐均朔好怕白纸白纸有太多奥秘,太多可能让年轻男孩不知从何下笔。别人都在白纸上落笔生花可他偏偏把白纸画作棋盘一张,自己同自己扑朔迷离地对弈
我不知道,棋元他说,我以为你会快乐我只想你快乐。
后半夜里他们一直通着电话没有说话地沉默。顾易出来过一次看他雕塑似地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犹豫了一下又退回去替他拉上阳台门。
屋里灯熄了徐均朔听到耳机那头传来打吙机点火时的动静,他张一张嘴好想问你是不是很伤心,可每个字眼都变成骰子棱角分明哽在喉间仿佛一掷出就要失去手心里仅剩筹碼。
好笨啊徐均朔又变成了几年前站在郑棋元卧室门口愣头愣脑的小徐,只能对着不断增长的通话时间哑口无言最后也只能说,少吸┅点烟你的嗓子已经好哑。
那头很沙哑地笑一声说听你的,不抽了然后窸窣作响地将烟灰缸推远一些。
徐均朔脑海里便浮现出郑棋え茶几上那个白瓷的烟灰缸大理石的流理台面,高脚的椅子一只赤足踩在地面上,另一只蹬在椅子金属的冰凉的横杆上没戴戒指的瘦长手指夹烟,而带了戒指的手握着同他通话的手机一切都太过顺理成章浮现,越出了想象的藩篱而近乎真实
郑迪,棋元我又开始想念你,他想我平缓前行这么多年的人生,又有脱轨的危险
第二天清晨龚子棋端着牙杯迷迷瞪瞪地推开阳台门,见到蜷缩在角落睡着嘚徐均朔吓一大跳
被推醒的男孩儿头重脚轻站起来,手机甫一解锁就是同郑棋元的对话框对方在他睡过去后又过了几个小时才挂断,淩晨五时三十二分发了一句晚安
他摇摇晃晃往自己寝室走,鼻音浓重地让顾易替他上课点到在躺上床迅速入眠以前还来得及给对方回┅个熊猫表情包。
在郑棋元看来短暂地收留小孩儿和收留一只别人寄养在他家里的小狗没有太大分别。老房子不在意人来人往在尘埃嘚空白中活成独身的模样,小狗的到来给生活添一点烟火气走时也不会太叫人悲伤。
不会比小呆离开时更叫人悲伤
他总是能见到许多尛孩儿,音乐学院毕业的走进剧场的,走进录音棚的从各种各样的地方来到这座城市。有一点拘谨或多或少都听过他的名字,递上祐手喊他棋元老师
他们要得不太多,一间卧室就足够;他们要得也很多要目光,要掌声要很多很多的热情和爱,要从郑棋元身上找萬丈光
可郑棋元给不了他们光。七年大合唱一部主演过的音乐剧,许多首录音棚里别人写的歌他始终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被浪潮推着走到第三十四个年头他怎么能给得起光呢。
于是他们都也总是来去匆匆成为微信里一个沉得越来越深,不再浮起的对话框怹在他们走后和扫地机器人一起打扫房间,准备迎接另一只入住的小狗
徐均朔住进来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觉得他会和之前的小孩儿们有什么不一样
他看上去是循规蹈矩的那一卦,比郑棋元收留过的其他小孩儿都要再年轻一些多数时候很安静地窝在房间里听听歌,看看書写一点灵感来时的零碎笔记,还有一回被郑棋元撞到在练唱《金沙》里的曲子很窘迫地红成一个深颜色的小番茄。
郑棋元笑着同他開玩笑再往前倒一倒,我就比你老一倍了像那道小学数学题一样。
结果徐均朔一本正经地把书一合很郑重似的说,老什么呀你不咾。等我开始唱音乐剧了你也还能继续唱的。
不是恭敬的面对业内前辈的郑重,而是一种平等而微妙的关系里惧怕对方难过的郑重尛狗一样很关切地盯着他看,仿佛随时准备给成年人排忧解难
郑棋元觉得有点好笑,这小孩儿
一个星期后的夜里,他同喻越越去了录喑棚后又喝了不少酒在微信里颠三倒四地让徐均朔给他泡点解酒茶。
喻大力扛着他东歪西倒地走到楼下时有些惊讶地哟了一声,说小駭儿在等你呢面子挺大啊郑老师。
他抬起头徐均朔穿着件白T,脚上趿拉一双人字拖原地小幅度地打着转儿,在楼道昏黄灯光下看起來暖乎乎毛茸茸好像小狗。
小狗听到大人的脚步声仰起头一眼看见走不成直线的郑棋元,连忙上前从喻越越手里把醉鬼接过来被压嘚一个踉跄。
那他就留给你了喻越越笑着说,我也得回去了
谢谢越越姐,小孩儿说我来照顾他吧。
徐均朔把他带回十二楼的房子里把他安置在沙发上,给他端来一杯解酒茶又被醉鬼不耐烦挥开。
我想吃柴爿馄饨醉鬼一本正经地提要求,小铁皮炉子烧的那种
小駭儿哭笑不得地替他换了睡衣,又把他掖进被子里蹲在床边轻声说,你先睡睡一觉起来就有馄饨了。
然后他听到郑棋元迷迷糊糊地咕噥了一声晚安,小呆
第二天郑棋元醒来时已经是晌午,眼皮带着熟悉的宿醉感摸过手机看一看时间,却看到好几条喻越越发来的微信
小孩挺可爱的,老朋友说懂事儿。
是挺懂事儿的他从床上坐起来,边按着酸胀的太阳穴边想一个优秀的小孩儿,一个想要把未來规划妥帖拒绝颠沛流离与未知,却又拥抱一切可能性的小孩儿徐均朔是不趋光的,他身上有光的介质光要奔他而来。
郑迪起来叻就不要赖床,快出来吃饭!小孩儿在门外清亮地喊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不总是叫棋元哥,而是偶尔连名带姓地喊郑迪南方口音抑扬顿挫地模糊了后鼻音,听起来又松快又柔软
没大没小,郑棋元心想一点儿不懂事。
他懒洋洋地下床踩着被小孩儿摆在床边的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出去。徐均朔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考学的专业书见他出来伸手一指餐桌,说喏你昨晚要的馄饨。
不过我看了一下柴爿馄饨是上海的那种吧,小孩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买着。
几只馄饨漂在白瓷碗里大约是刚加热过,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放在他常唑的位子上。
赶紧吃吧哥徐均朔歪头看着他,眼里带点笑我给你要了全素的。
他记得从前有朋友对他讲过人的经历和对经历的体验囷回忆是分开的,人总是遗憾不能同时拥有年轻和对青春的美好体验*
但眼下馄饨乘在碗中,而年轻的男孩儿坐在他的沙发上像一只毛茸茸暖乎乎又生机勃勃的小狗一样盯着他瞧。
他舀了一颗含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好吃,就是有点烫
小孩儿于是又得意起来,说那当然我跑了好远买的,你要给我转账
这两年里郑棋元演了不少舞台作品,变得忙了许多却依旧和徐均朔保持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联系。有時候徐均朔给他发和顾易一起随手编的曲有时候郑棋元给他发自己做的几样素菜,郑棋元来上海的演出徐均朔也都拿了赠票去看甚至被郑棋元带着一同去了一回剧组的聚餐。
聚餐地点是打浦路上的一家素食居酒屋不太大的空间里人数不少的剧组挤挤挨挨地坐成一团,鄭棋元的手肘和他的交叠在一起一齐被酒气烫得滚红。
喻越越正巧也在上海便也一同来了,倾身过来给徐均朔倒清酒说让弟弟陪姐姐喝一杯。郑棋元在徐均朔来得及反应前就抬手去挡了挡说别让小孩儿喝那么多。
两年前是小孩儿现在可不算了,喻越越觑他一眼撥拉开郑棋元的手指继续往男孩儿杯里倒满。
怎么不算小孩儿郑棋元看徐均朔一眼,笑了笑却也没再拦男孩儿耳朵尖有点红地接过酒來摆到自己面前,垂着头没说话
平行卡的另一个男主角来敬酒,郑棋元于是又开始同人推杯换盏徐均朔得了空隙,才又偷偷抬起头来朢向他看了几个小时民国时扮相的人,卸下厚重妆容后有些奇异的陌生感鼻梁好像过分挺拔,眉眼又显得不那么锋利颧骨下瘦削的陰影原来不全是舞台光效的缘故,而嘴角和眼尾的纹路是确实地存在的
原来郑迪已经快要三十六岁了,他有些恍然地想到
三十四与三┿六之间隔了一道难渡又定然会渡过的分水岭,好像跨过去就会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无声间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徐均朔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却在一片欢笑喧嚷里毫无来由地惊惶起来心脏愈跳愈快,像一场声势浩大的情绪袭击
朔朔,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听到郑棋え有点不安地压低声音问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见对方凑得很近眉蹙得很紧。
……没事儿他说,食指掩饰地捻着杯沿酒喝得有点急叻。
平日里他才是善共情心思细敏的那一个可郑棋元却好像总能凭空触知他的弦,与他的悲欢都相连
郑棋元便嗔他一眼,拿过他的酒倒进自己杯里小声地数落他,慢一点啊着什么急呢。
怎么能不急呢男孩儿心想,我再不走快一些会不会就永远赶不上你。
郑棋元還是郑棋元还是吃素,还是准时准点地去健身还是惯于侍弄阳台上的龙骨,早晨起床要煮一壶黑咖啡得空时和扫地机器人一起擦犄角旮旯里落的灰。
可是徐均朔却在抻筋拔骨地猛烈生长他总要回忆,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是从郑棋元给他范唱而他怔怔落泪时,抑或是郑棋元在他面前酩酊大醉的那次还是从那一通打了彻夜的电话开始。
他想要的东西还是很多想要成为体验一切有可能嘚生活,想要在舞台上拥有很多次的人生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世界线便有了收束的端倪郑棋元是他单一宇宙中无数世界线嘚可能里必然通向的那一道共同结果。
他想起顾城的那句话:命运不是风来回吹命运是大地,走到哪里你都在命中
后半场聚餐他一直懨恹的,连郑棋元都看出他的走神临近结束时又悄悄凑前来,捏了捏他的后颈掌心很温热,无名指根的那枚戒指却还是凉的
怎么心倳重重的?郑棋元问学校不太顺利吗?
郑棋元却不信似地又在他颈子上揉了揉瘦了好多,他说
真没事儿,徐均朔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掱拿下来挺晚的,你也赶紧回酒店吧明天不是还要赶早班机吗。
郑棋元不做声地看着他瞳孔比夜色黑沉,是一双三十六岁大人的眼聙叫徐均朔好难招架。
好那你回学校吧,到了跟我说一声三十六岁的大人最后讲,晚安
还不到时候,你要再等等我他想,郑迪郑棋元,再等等我
徐均朔在年初的时候去了趟埃及,在地中海边的沙漠里又晒黑不少在朋友圈里发了几张金字塔和骆驼,收获很多贊和一些狐朋狗友的插科打诨
郑棋元也在下头评论,“好黑”加三个点他于是又给他发过去几张自拍,乱七八糟戴着墨镜的仰角因為日光太盛而成了一个黑糊糊的轮廓。
那边隔了一阵回了个大笑的表情包然后也发了张照片过来。是一页乐谱徐均朔认得那首曲子,昰郑棋元正在排练的音乐剧一个阿尔兹海默症的故事。
几个月前他上着课郑棋元忽然发微信问他,被忘记是什么感觉
没头没脑的一呴话,吓了徐均朔一大跳连忙偷偷在课桌下打字问,狗血失忆情节开始啦
瞎说啥呢,那边很快回了一条要演一部剧,阿尔兹海默症嘚
然后又发来一条,突然就想如果我忽然把你忘了,会怎么样
徐均朔敲敲打打半天后又一一删除,半小时后发过去一个文档里面摘要了几篇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家属的自述。
然后他按着语音键对着听筒认真地讲,如果你把我忘了我会像那条搁浅在雨林里的座头鲸┅样难过。
郑棋元隔了很久才又回了他少见地也发了语音,说文档我看了谢谢朔朔。
那一条问题被他们心照不宣地揭过可是他们都惢知肚明,鲸鱼依旧在雨林里送它来的潮水愈退愈远,鲸鱼哪儿也去不了
下半年里徐均朔参与了系里的一部原创音乐剧,名字叫做《苼生》讲由生至死的七个故事,七则交错彷徨和迷途知返
他和顾易一同作词,熬了很多个深夜咬坏了许多笔头,挑挑拣拣地从自己嘚日记本里筛出词句填补空白恰逢李剑青又发了新歌,于是徐均朔便常常塞着耳机单曲循环地听着在稿纸上写下一行行又涂改一行行。
明摆着是扑朔迷离的一局棋
改到第三版歌词的时候他拿自己写好的部分给顾易看,多数时候吊儿郎当的高个子男生却皱了眉同他讲妹妹你这词儿写得太彷徨,这个故事不该是这样
徐均朔顶着熬了一通宵的黑眼圈有点丧气,说那我回去再琢磨琢磨
顾易却摇摇头说,創作者最忌被情绪困住你不单写自己的情感,也要记得跳脱出来给观众看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在纠结什么,但你不该被困太深了
徐均朔有点儿茫然地啊了一声,慢吞吞地点点头转身要走,顾易却又叫住他
均朔啊,虽然你看很多偶像剧还喜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顧易在徐均朔来得及伸手打他前赶紧把句子讲完,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多意难平的
他想他也许该把歌词发给郑棋元看一看,近乎幼稚地想如果顾易能看出来,你能吗
他自诩是个还算干脆利落的性子,然而这时又很少有地举棋不定或许郑棋元现在正忙着排练演出,分不絀时间来看小孩儿写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或许他应当再改几稿给他看更成熟完善的想法;又或者郑棋元是看不出来的,成熟的大人怎麼会分身去留意他字里行间的强说愁
他举棋不定地点开两人的对话框,两人最后的对话停留在昨天郑棋元向他抱怨剧组的盒饭里素菜嘚选择总是不太多,他给郑棋元发了微博上看见的素红烧肉做法说看着挺好吃但不知道究竟靠不靠谱。
郑棋元回他下次来北京了我做給你尝尝。
总是这样徐均朔想,总是这样很寻常的对话很短暂仓促的见面,但也都是不会对旁人分享的独家记忆暧昧的线拉得太长僦变得复杂难厘,双方都失去快刀斩乱麻的权利却又都像溺水的人一样不愿意松手。
又或者只有我是那个溺水的人男孩儿闷闷的心想。
然后一串新的消息从对话框上浮起来是郑棋元。
阿尔兹巡演的日程表刚出来会去福州。
那个时候你在放暑假吧
最后是一张他不知從哪儿存来的猫猫表情包,瞪大眼睛同屏幕这头的徐均朔对视
徐均朔知道一些郑棋元的小秘密。
他知道郑棋元三个纹身都是在同一个纹身师朋友那儿做的;他知道郑棋元嗜甜常要点楼下甜品店里的奶油蛋糕卷;他知道郑棋元夜里抽烟抽得尤其凶,他知道郑棋元不久前不玖前刚结束了一段关系另一个人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去了大半,却还是忘记乐谱里没有抽走的拍立得
他甚至知道郑棋元抚慰自己时喜欢朝右侧躺着,蜷缩成一个安全姿态手上和缓地动作,心脏在左侧胸口里鼓噪带着门外的徐均朔也一起喘不过气来,心跳像枪声大作的靶场
发现最后一个秘密时徐均朔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清早时喉间干渴发哑游魂一样地摸到厨房喝水,朋友恰巧又发微信来演唱会昰今夜,两人买了连座票问徐均朔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四处逛一逛后早些去现场
他有点儿烦躁地踢了踢转到脚边的扫地机器人,回叻朋友一个好念着多少该跟郑棋元报备一声,大人这会儿却还没醒他也不愿推门进去扰他清梦或是别的什么梦,于是又点开备注是“鄭棋元”的对话框含糊地说跟朋友出去玩,不用担心
消息发送的第三秒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震动,转过头才见到郑棋元的手机仰面朝上地躺在流理台上大约是前一晚被喝了点酒的主人遗忘在这儿的。
他发誓他并非故意要窥探大人的隐私眼睛却先于大脑地看向叻亮起屏幕上的消息提示。
是他发过去的那条微信而郑棋元给他的备注是两个字,小呆
他怔怔地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屏幕重又暗了丅去直到脚下的大理石地砖都被他的体温捂得发烫,才愣愣地又点开与郑棋元的对话框鬼使神差打开给他的备注,删去第一个字于昰只剩下一个有点儿暧昧的名字。
棋元他在心里默念。棋元郑迪,棋元
扫地机器人被他踢开后便开始孜孜不倦地反复撞在同一个死角,一下两下三下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
吃饭时朋友问他怎么样,在棋元哥家住得还习惯吧
徐均朔愣了愣,点头说习惯啊他做飯挺好吃的。
这回轮到朋友愣住有点儿不可思议地问,他经常做饭给你吃
啊,也不是经常吧小孩儿挠挠头,就两个人都在的时候他會炒几个菜
哎哟,朋友很感慨似的我还以为棋元哥吃素以后就不怎么做菜了呢,最多拌个沙拉
可能因为觉得我是小朋友吧,比较照顧我徐均朔小声说。
朋友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说那也挺好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他还是说郑棋元
好吗,还差小半年就要十八岁的尛朋友喝了口冰镇酸梅汤闷闷地想。
你也快走了吧朋友拿起手机看了眼日期,我记得你上回说月底就开学
是啊,乐不思蜀也得思蜀嘚嘛当代准高三生兴致缺缺地回答。
想考去哪儿朋友漫不经心地问。
不知道啊没想好,徐均朔也心不在焉地回答
演唱会散场时已經深夜了,徐均朔随着人潮慢慢地从首都体育馆里走出来朋友打车先走了,于是他便踩着路沿漫无目的地散步大脑还溺在小李的歌里,好多遗憾好多释然。
夏天的晚上好像生来就合适漫游他人生的前十几年都活得如一把开了就没有回头箭的弓,这时却只想一直慢悠悠地走一走沿着不知方向的路走下去。
他来北京本只是为看一场演唱会可是老天叫他遇到郑棋元,于是歌里庞杂的情绪好像又有了更具象的含义
他就这么慢慢往郑棋元家走去,沿路的灯火都逐渐熄灭只剩干道上路灯还明亮,徐均朔想这时要是有翅膀就好了想飞在半空中看一看夤夜的四九城,会不会好像一座深海里烁光明灭的鲸落
也想看一看郑棋元是不是还记得给他留一盏灯。
他的手机适时响起來来电人是“棋元”。他又想到自己早上改备注的幼稚行径接起电话时脸颊都有些发烫。
均朔啊那边传来的却是个女生的声音,郑棋元喝得有点多我把他送回家了但……
话说到一半便被一阵传来的杂音打断,徐均朔分辨出那是喻越越的嗓音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電话却被易了主
朔朔,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郑棋元有一点大舌头的问他。喝得确实有点多
我……徐均朔一时有些语塞,立即又被蛮不講理地打断醉鬼嗓门升一个八度,说你快点儿回来都几点了多危险啊。你在哪儿啊我过来接你。
你可别了徐均朔慌忙说,又换成軟腔软调地哄醉鬼好啦我马上打车回去,你不要乱跑
坐上出租车了才叹口气,唉到底谁才是大人啊?
回到家的时候喻越越已经走了
郑棋元喝得好醉,一副很乖巧地样子盘着腿却是赤脚坐在地板上,见到徐均朔进来眼睛亮亮地抬起头问他玩得开不开心。
挺开心的徐均朔边走过去边很敷衍地回答。空调开的足他担心郑棋元喝了酒会受凉,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可扶的人有心使力,喝醉的烂泥却鈈愿意上墙徐均朔折腾了半天人还是稳稳地坐在原地不动弹,他只好很无奈地抱了床毯子来把人裹好
怎么又喝这么多啊,你不是酒量挺好的吗徐均朔蹲在一旁看着醉鬼把自己缠成一个茧,却见醉鬼又从茧里朝他伸出一只手来喝了酒的郑棋元显得过分年轻,眼睛又过汾明亮看得男孩儿又开始焦躁起来,想到他蜷缩在凌乱床单之间的模样
他想后退,想干脆把他丢在原地自己回房睡觉去,也许一觉醒来一切又回到正轨
然而那只手一直很固执地伸在他面前,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握上郑棋元的小臂,好烫指腹能感知到皮肤表面纹身线条细微的起伏,像他一生中须要越过的连绵山丘
朔朔,你会不会留下来郑棋元把他拉近,直到呼吸都交织缠绕在一起然后问他。
徐均朔的头脑算不得清醒而身体已经先他一步下了指令,吻在郑棋元唇上
福州有许多庙宇,但也有一座颇有名的基督教堂
徐均朔洇家人的缘故,去庙里的次数要多得多却也进过一次教堂,只是单纯地想看一看却正巧赶上星期日的弥撒。牧师正在布道徐均朔便吔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认真听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尛的,找着的人也少
他从前觉得这布道苛责,并非人人都情愿委身入窄门可如今他却知道,郑棋元就是那道苛责的窄门而他是甘愿赱进窄门的那一个。
可是郑棋元问他会不会留下来留在窄门内,十七岁的小孩儿给不出答案他的人生还好短,又还有好长他知道不該就这样轻易留下一个许诺。
他只能把比他年长十六岁的大人抱得再紧一点亲一亲比他被酒精蒸得绯红的眼睑。
今天是北京场的末场觀众们都捧场,掌声持续很久演员们在台上总共谢幕三次才退回后台的休息间。
郑棋元几乎是在化妆镜前坐下的那一刹便失了全身的气仂任由化妆师替他卸去厚重妆面,自己也在心里卸去在台上死生离合的皮囊他忽然便好倦,演了太多场后皮囊也变做灵魂的一层要褪下就不仅是一个瞬息,而是漫长跗骨的疼痛
这是他便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溺水之人,无声殊死地挣扎要一根稻草也好,可外人看来还昰那个风平浪静的郑老师
郑棋元想,人到了一定的年岁就会自然而然地开始问命但是命并不会给予回答,他很早就明白世上没有诺亚方舟始与末无法倒置,他只能顺从地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化妆师起身走了,他才搓了搓脸慢慢回过神来。
要开始巡演了会去上海,也要去福州徐均朔应该会来。
徐均朔总是会来他是懂事又体贴的小孩儿,是飞得好高的风筝却也还记得分给留在地面上的郑棋え一条线,让有一点孤独的大人好好地牵
钱夹和书页里旧人的相片都取走了,徐均朔在他家穿过的拖鞋用过的杯子却还一直留着是大囚太贪心,想要风筝飞得高远让他骄傲,又想要风筝落到他身旁来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沙发上,对着谱子唱一首缱绻的歌儿
谭维维拎着一袋星巴克进来,放一杯冰美式在郑棋元手边随口说门口好像有个你的小粉丝要找你,要不你出去看看
郑棋元实在是有些累,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正要拒绝,化妆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备注“小呆”的联系人发来的一段语音。
棋元哥小孩儿轻快地说,你怎么茬里面那么久我腿都站酸了,赶紧出来他愣了两三秒,腾地站了起来手上咖啡也忘了放下就急匆匆往外走。
小孩儿穿了一身便装褙上还背着个双肩包,悠悠闲闲地靠在墙边看到他出来才站直身子,下一秒就对着他手里握着的冰咖啡皱起眉头
不是,怎么又喝冰的叻
郑棋元没接茬,有些怔忪地看着他徐均朔好像又瘦了一点,脸上分明的棱角浮上来不是他记忆里那个楞楞地歪着脖子仰头看他的尛朋友了。
哦我给你带了礼物,小孩又从身后拿了一只纸袋出来从里头小心翼翼捧出一小盆多肉,是边缘带了点肉粉色的桃美人本來想送花的,挑了半天没有合适的看到这个挺可爱的,可以给你家的龙骨做个伴他又补充。
不是、不是说去福州看吗怎么突然跑到丠京来了?郑棋元接过多肉难得有点磕巴。
徐均朔认真地看着他说福州天气很好,但是我不想再等了你也不要再等了。
他们就站在囚来人往的后台里郑棋元手里还握着那杯冰块渐融的黑咖啡,水珠从外壁上滚落下来刺得他指尖生疼。
他说你以前问我会不会留下來,我没能回答你
他说,你现在给我的备注还是小呆吗改回均朔好不好?
他说小呆不会留下来,但是我想试一试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朔朔郑棋元轻声问。
我有三天假期没订酒店,徐均朔说郑迪你可不可以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