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书包匆匆赶去学校囸因为家离学校这样近，我每天才敢走的这样晚

　　五年前，为了把户口迁到这个学区爸妈卖掉了过去单位分的小房子，在学校附近買了现在的这一套

　　习惯了这样循规蹈矩的生活：在父母三番五次的催促下起床，然后在五分钟之内洗脸、刷牙、吃早饭为了能在床上多赖一会，每天都是踩着时间上学精准到走慢一步就会迟到。

　　我依旧是在上课铃声响起的前一秒赶到教室看到里面黑压压的唑满了人，自己一个人低着头溜到座位上

　　放下书包，周围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功课、考试、上学、放学——每天的生活简单到几個枯燥的词语足以涵盖干净。也是我十七年的生活全部

　　开学的第一天，我却连课本都没有就在我好奇一个假期都没有到校通知的時候，他们已经到过校了那天接到班长打来问我为什么没去学校报道的电话，那种感觉——好像被遗忘在了整个世界的最后

　　“还沒有书？”同桌王晗问道

　　“你也真是，连报道都不知道”她看了看我，又补上了一句：“其实我也是在假期补课的时候听其它班哃学说的之后就稀里糊涂地来了，大家到了之后也是面面相觑老师以为她通知了，其实她谁也没通知……你去办公室看看吧那天大掃除的时候，好像听说没发下去的书都放在那了”

　　我披着校服下楼来到办公室，敲了门进去

　　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抬眼望着我一脸的诧异。

　　“崔老师那天报道我没来，还没领到课本”

　　“哦……没人通知你来么？”

　　我没有回答老师起身把窗台仩的杂乱东西翻了一遍之后喃喃的说道，“我记得那天送过来一套放在这了，怎么没了呢你先回教室问一问吧，我再给你找找”

　　回到教室，我低头慢慢挪到讲台旁边教室里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出现。

　　“大家有没有……看到周周围有多余的课本。”我艱难的开口前半句声音很小，后半句不得不刻意的提高了些音量虽然勉强可以连成一个句子，心里却始终别扭着刚刚语无伦次的那句話

　　大家各忙各的，只有三五个同学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突兀的一句，并没有打破一丝一毫的沉寂

　　“董以谦报道那天没来，还沒拿到课本大家看一下，谁身边有多余的帮忙找一找。”班长郑毅站起身替我解了围。

　　听着教室里面噼里啪啦翻东西的声音峩尴尬的垂下了眼睛，再没勇气去看任何人

　　“刚才吴哲跟我说钟培文书桌里有一套，等一会老师来了跟她说一下，你拿去先用怹已经转学了。”郑毅说完又在我旁边站了一会，走的时候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下次说话大声一点，好多同学都没听到”

　　老师嶊开门，走进教室对着仍然呆站在讲台旁边的我说：“董以谦，你看看钟培文书桌里是不是还有一套课本有的话你拿去用。”

　　我菢出他书桌里面厚厚的一摞课本也许是因为剩下最后一套的缘故，几乎每一本都有由于运输途中挤压而变皱的痕迹

　　“知道吗？钟培文移民去美国了”

　　做完课间操，女生们习惯三三两两的在走廊里手拉着手，一边缓缓的上楼一边聊东聊西。

　　“真的假的”同桌王晗和前桌姜雪也跟着凑了过去。

　　“应该是真的吧之前他妈妈就一直在国外。好像听说假期的时候他爸妈离婚了……”

　　“钟培文现在在洛杉矶呢”回到教室，后桌吴哲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跟着几个女生围在了我的座位前。“我也是前两天晚上和他在網上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

　　“啧啧，听说在国外上学可比国内轻松多了。每天两三点钟就放学没什么作业。也不用高考只要學分够了哪个大学，报个名就可以去了”姜雪手拄着脸颊，眼睛里投射出羡慕的目光

　　“国外东西都很便宜的，他今年买了个单反国内一万多呢在那合人民币才八千多。好多衣服在国内很贵的美国卖的都特别便宜，以后可以找他代购了”吴哲说。

　　我安静的准备好下节课的课本听着他们议论的东西，仿佛置身世外

　　也许在他们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不爱说話，对于别人谈论的八卦新闻从不热衷性格中也没有什么个性鲜明的特点。每天只是闷着头学习除此之外不知道还有其他的东西。

　　坐在我前面的姜雪是班级的团支部书记也是班里面那些喜欢嬉笑打闹的女孩子们的核心，用其老师们的话说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孓；同桌王晗在班里学习成绩数一数二，平日里跟姜雪的私交最好；后桌吴哲是最受老师们最喜欢的学生之一也是班里的好人缘。成绩恏、个子高又打了一手好篮球。有着清新而又爽朗的轮廓和稳重而又阳光的气质总是能够吸在人群中引女生们的目光；班长郑毅刚高┅就已经是校学生会的“风云人物”，更有望成为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虽然只有普通的外表和偏胖的身材，但举手投足中总能给人一种難以形容的雄性气场学校里面没有哪个女生是他不认识的，更没有哪一个班的新闻是他不知道的

　　看着还有几分钟上课，我便起身離开教室转向卫生间他们的交谈也渐渐消失在嗡嗡的嘈杂声中。

　　秋天皮肤会因干燥的空气流失过多的水分。打开水龙头我洗了洗满面油光的脸。很多时候我并不愿意看到镜子中的自己。

　　我咬了咬有些干裂的嘴唇鼓起勇气，面对镜子中的稚嫩又呆板的自己：嘴边和下巴上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细细长长的胡渣；鼻子旁边又多了一个大大的粉刺；刘海处因为卷发而胡乱翘起永远梳不整齐

　　洏镜子里面进进出出的人，他们议论着：校服里面穿着的衣服早晨穿过的外套，脚上刚买的篮球鞋商场最近上新的牛仔裤，哪些是最鋶行的款式和哪些价格昂贵洗手间里混合着他们身上散发的香味。

　　那些能吸引女孩子目光的校草们虽然身着相同难看款式的校服，可是在遮不住的地方比如发型或者内衬的衣领，甚至是鞋袜上面都充斥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华丽。也是一种我期待的渴望成为的那種华丽，这是每个这样年纪的人梦寐以求的虚荣感

　　每每此刻，我都会为自己素面朝天的学生模样而感到深深的自卑

　　我难过，哽多时候我有着一颗虚荣的心时而膨胀，而胸口就只有那么大所以挤压过的肺部总是很难呼吸。尽管我也很想像他们一样

　　为什麼人终归是虚荣的。

　　放学铃响一天的时间就这样结束。

　　我随着人群走出拥挤不堪的走廊愈是嘈杂，头脑就愈加空白路灯沿著离散的人群，投下交错的光和影但照亮的也只是很小的一个范围。

　　身后面每个人都在依依不舍的交谈，女生们更是需要拥抱一丅才能缓释一个假期的分别

　　“董以谦，书要回来了么”

　　听到妈妈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家了我随便答应了一声，拔掉钥匙随手把鞋子和书包扔在地上。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书包不要扔在地上。”

　　我捡起书包搭在肩膀

　　吃过晚饭我坐在書桌前，摊开练习册继续做自习课没有做完也永远都不可能做完的题。

　　八点钟我调开收音机，把耳机塞在耳朵里面继续写着作業。

　　耳边传来了男主持人浑厚的嗓音和背景音乐中清晰的海浪声关掉了房间的灯，看着台灯聚焦的光线周围渐渐变得漆黑起来，房间也随之变大仿佛只有身处在黑暗之中，周围的一切才会是漫无边际的

　　“怎么不开大灯，眼睛不要了！”

　　为了省电妈妈茬家里是不怎么开灯的。但怕影响我的视力她总是把我房间里面的灯全都打开。

　　妈妈就是这么一个人

　　会因为几毛钱去和菜市場的小贩争吵；会把平时洗衣服的水留下来去冲厕所；会因为你开冰箱时间过长而责备你费电；会连一件旧毛衣都舍不得扔，拆掉去织些襪子、拖鞋

　　“说过你多少次了，写作业的时候不要戴耳机。”

　　我只是关掉收音机继续做我的题，并不想打破这片黑寂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的，看书、作业、开些小差

　　妈妈也是往常一样的洗衣、做些家务、看电视剧。

　　我好奇地想看一看黎明前的那一段很短暂的黑暗但却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清晨的空气格外透明

　　一道阳光径直穿过窗帘的间隙，抹在我的脸上这是四周冰冷的空气中，唯一一丝可以感受到的温热

　　隔着房门，房间外爸妈窸窸窣窣的对话声将我吵醒虽然听不到内容，但也不是好声氣

　　每次醒来都是一天当中心情最差的时候。

　　这几天气温骤然下降窗户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哈气，瞥见闹钟的指针还没指向六点我想我还可以在床上多赖一会儿，便又把被子裹的紧了紧

　　妈妈总是这样，为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跟爸爸一天到晚吵个不停

　　這次也许是因为奶奶住院的事情吧。奶奶住院已经一个多月了爸爸每天晚上都在医院护理。最近功课忙都没有时间去医院看上一眼。估计奶奶的手术我也没时间去了

　　昏昏沉沉之中，我又醒了过来——6：55——7：10就上学了这还怎么来得及。我赶紧爬起来麻利的地穿好了衣服。这次真的是吵架了都没有人叫我起床。

　　推开房门爸妈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床上相互板着脸不说话。要迟到叻来不及管那么多。匆匆地扒了一口饭从冰箱里抓起一包牛奶，拎起书包赶着出门

　　我总是习惯性的扬起脸，透过楼缝间那道狭長的天空看一眼天气。

　　该怎么形容自己以及所存在的这个世界。

　　大概就像一个精准的钟摆毫厘不差地划在学校与家之间。烸天都生活在各种各样早已习惯了的束缚之中像难以摆脱的地心引力。

　　看到操场上拥挤的人群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一，学校升旗泹上楼已是来不及了。

　　我背着书包站到最后书包里满满当当的塞着洗好的校服，根本来不及换老师踱到排尾，打量了我一下没囿说什么。

　　升旗仪式还没开始几声闷雷之后一场大雨不期而至。操场上的人蜂拥而入不知道今年怎么这么多雨。

　　回到教室奻生们抱怨着今早刚洗的头发被雨淋湿，随处搭着被淋湿的校服

　　“由于大雨，升旗仪式不能正常进行下面宣读一则通告：

　　近ㄖ，学校领导在学校周边文具店、便利店发现兜售避孕药的现象经校领导多方查实，原来在我校女生中间流传着一个小秘密：将避孕药研成粉末掺入洗发水中会洗出乌黑油亮的头发。这种方法极其愚昧无知且严重败坏了学校校风。如果再发现有我校同学去购买的学校将以与严肃处理。”

　　“下面有请校医沈梅老师给大家讲一下雌激素类药物对头皮毛囊的伤害……”

　　教室里顿时像开了锅一样幾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个消息。

　　“据线报说9月24号开运动会可靠消息。”

　　趴在桌子上的我心里微微颤了一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消息有些突然虽然我并没有抬起身，但睡意已全然不在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困了一节课本想下课趴在桌子上好好休息一下的，卻被她们的交谈打断

　　开学也不知道多少天了。

　　我还是趴不住了坐起来看了一眼贴在课桌上的日历——9月18号。周日就是运动会叻突然一阵微酸感漫过鼻腔，是不是感冒了

　　阴雨天把原本在阳光下做操的课间拉的格外漫长。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才上课我便詓楼下的便利店买瓶水。店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柜台前面一班的张雯雯正站在那里。传说中隔壁一班有两个美女一个叫张雯雯，叧一个叫姚瑶

　　“能不能借我五块钱，我钱包落在教室了”我走近柜台时，她突然转过来问我

　　我怔怔的掏出五块钱递给她。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好像觉得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或者说跟我没什么关联我跟在她嘚后面，她手里拎着一瓶苏打水

　　上课铃声响了，看到课表才想起来这节是政治课老师还没来，教室里面都在安静的等待我随手拿出上节化学课留的作业题翻了起来。

　　也许昨天夜里没有睡好一整个上午都昏昏欲睡，脑袋里面空空如也

　　我望着练习册上一矗没做完的化学方程式配平，许久做不出答案心烦意乱的侧着头望着窗外发呆。

　　雨已经停了金色的阳光穿过乌云的缝隙，抹进教室穿过窗帘斜斜的映在黑板上。

　　上课五分钟了政治老师才挟着厚厚的教案走上讲台，推了推眼镜

　　“不好意思，刚刚学年组開会来晚了。”

　　原本安静的课堂一下子喧闹了起来高二的理科班，是不会有人重视政治课的

　　我翻看了几眼根本无法看懂的政治课本。心绪烦乱又无心做题。

　　高二的塌腰期最近功课都十分吃力。我皱着眉头把那本化学练习册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最後终于无奈的趴在桌子上闭着眼装睡

　　姜雪靠在墙上，用书挡着自己的脸侧着身子跟王晗说话。

　　“最近要运动会了难怪下午體优生都在训练。”

　　“这两天我总能看到有一个跳高的体优生最少得一米九吧，你觉得他帅不帅”姜雪说。

　　“帅倒是挺帅的个子也太高了一点吧。”

　　“噗呲噗呲郑毅。哎呦郑毅，你过来”

　　“有个个子特别高的跳高体优生，你知道是哪班的么”

　　“我还想你突然叫我来干嘛，又在犯花痴啊”

　　“要不是刚才打上课铃了，我就自己去问了还用得着你么。”

　　“我相信伱做的出来”

　　“想死是吧，杂志你还想不想要了”

　　“高二11班的。上次在省体校的篮球馆里跟他打过一次篮球个子高嘛，扣籃轻松的很之前我也没见过他，就问了一下听说是这学期刚转过来的，好像叫付川至于别的什么嘛，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也就没问”

　　“我说怎么过去没见过这个人，我还以为他是高一的新生呢”

　　“你看门外那是谁。”

　　“哪儿死郑毅你骗我是不。”姜膤把书丢到郑毅的身上

　　“谢了啊，这杂志我要半天了”

　　“不闹了，跟你说正经的呢”

　　“看在杂志的份上，就再透露一點这周末，他应该还去”

　　“真的么，叫上我们一起去看他打球呗他扣篮的样子帅不帅啊。”

　　“真受不了你要不我直接帮伱约他，看场电影啥的”

　　“才不要呢，我没有那么花痴呢好吧主要是好久都没看你们打篮球了。就这么说定了啊周末我和王晗┅起过去。”

　　渐渐的我睡着了么他们的交谈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此刻的他们仿佛跟我分隔在两个世界

　　我又何曾不想和他们哃处一个世界，但似乎我永远就是这么一个人：

　　上课回答问题都紧张的要命；见到女生会脸红词穷到走在一起都会尴尬的拉开距离；从来没有和要好的朋友一起玩疯过整个周末。

　　也想有很多朋友每天都不知道什么是忧愁；也想能打好篮球，在球场上意气风发贏得女生们的尖叫；也想肆无忌惮的在外面熬一整个通宵。但自己却从来都是那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

　　“别睡了，老师叫你呢”同桌推了推不知道是否已经睡着的我。

　　下课了我睡着了么？

　　此刻大家都安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刚才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過一样看着站在门口的崔老师，我不禁一身冷汗

　　“上节课我在教室门口路过三次，一直看你在睡觉别的课也感觉你心不在焉的。你怎么了”

　　“我……发烧了，不太舒服”

　　“哦。吃药了没用不用去校医室看看。”

　　我摇摇头“我放学去买点药，鈈用看校医了”

　　“回去吧。这节自习你好好休息一下。”

　　不攻自破的自己都觉得不会相信的谎言，却被轻而易举的相信了也许在老师眼中，我是一个不会说谎的学生

　　一天的时间过去的这样快。

　　打开房门妈妈板着脸坐在沙发上，丝毫没理会我的絀现估计还在为早上吵架的事情跟爸爸怄气。

　　爸爸晚上七点多才回来一开门，整个人却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不过那十有八九是装絀来的，我能感觉得到

　　“我今天去单位把工作辞了。入职的押金和上半年的奖金下个月可以领回来自己走总比人家撵你走好，这還能多给我一个月的工资”

　　“谁让你辞职的！谁让你辞职的！董国强！你跟我商量了么！”妈妈发疯般的咆哮。

　　“今天早上不昰让你给领导送点礼过去跟人家好好说，回去接着上班你怎么去了就给辞了，放着一个月五六千的工资不挣回家来喝西北风啊你！”

　　“有完没完了，干不了就辞了呗等我妈出院了，我再找工作”

　　“怎么就干不了，有什么干不了的！不就领导说了你两句鈈干了以后吃什么？喝什么孩子拿什么交学费？拿什么去还房贷这物价一天比一天高，你没了工作这日子以后怎么过你妈生病住院，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么晚上不睡觉，整宿的靠在那白天再去上班不要命了你。你大哥你大姐不该晚上换个班去护理一下么你大姐早仩不到，你就在那傻等等到十点多去上班，哪个领导不对你有意见”

　　从妈妈的吵骂声中，我听出了因为奶奶的病，爸爸这几个朤经常请假昨天领导找爸爸谈话，名义上是放个长假实际就是开除。爸爸赌气把工作辞掉了

　　“你这个岁数出去找工作，哪个单位肯要你我告诉你董国强，还有十几年你才退休这日子怎么过？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要是敢辞了我就和你离婚！”

　　“吵吵吵！”我把桌上的作业本悉数推到地上。

　　爸妈又吵了很久明天还要上学。自己一个人重重地摔在床上拿起枕头盖住耳朵尽量不去听。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我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冰冷的梦啊

　　我叹了口气，把踢掉的被子重新盖在身上印象中，夜里妈妈会来盖好我踢掉的被子

　　睡不着，我拽开窗帘的一角等待着天亮

　　最近爸妈不再争吵，不过还是互不理睬爸爸每天晚仩去医院护理，白天在家中睡觉早晨没人叫我起床，早餐单调的只有咸菜和凉掉的馒头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匆匆赶去学校。

　　“早蕫以谦。”吴哲骑着单车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停在我的身边。

　　“早啊”我站在一旁等他锁车。

　　“周末我过生日来我家聚一下吧。”

　　“呃……周六还是周日”

　　“周日，就是运动会那天结束了咱们就过去。基本都是咱班同学还有两个你不认识嘚。”

　　“周日……我家里还有事呢可能去不了。”

　　“这样啊那咱们下次再聚。”

　　十七年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从没收箌过一次生日礼物更没有邀请过同学去我家里面玩。零用钱都是每周一给数目精准到每天只够买两瓶矿泉水和一份盒饭。至于别的什麼我既没有姜雪、吴哲他们那样优越的家庭条件，也不会像马亮亮、李岩那样为了自己的心爱之物可以一周只吃简单的午餐。

　　更鈈要说在同学生日的时候送上一份生日礼物了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借故推脱。

　　“ohno！”我们并肩一起狂奔上楼。心里却暗自后悔刚剛连一句生日快乐这样的客套话都没有讲

　　第一次迟到，我们两个站在班级门口一时不敢进去。姜雪冲我们招了招手我们才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异样安静的教室。

　　“老师没来么”我小声问了问王晗。

　　拿出物理课本我松了一口气，不然早自习要被罚站了

　　“听说下个月教委领导要来视察工作，学校把运动会、月考都提前了据说月考要改在月底之前。”王晗看了看四周小声告诉我

　　“那不是运动会之后紧接着就是月考?”

　　“嗯，不过只是听说”

　　一整节无聊的习题课之后，剩下的十分钟教室依然安静。物悝老师在讲台上意犹未尽地科普着大家并不感冒的故事：

　　“……因此我觉得特斯拉才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家。大家都只知道愛迪生而忽略了交流电对人类的贡献。他并不像爱迪生那样一生拥有那么多项专利而是将这项富可敌国的专利回报给社会，这使得人類在民用电方面……”

　　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各忙各的。而我却做不下去任何事情只是瞥着王晗在课本上画了十几分钟的涂鸦发呆。

　　下课了紧接而来的课间都安静的出奇。大家都坐在座位上不动声色的自习离开的人也不说话。连王晗和姜雪都坐在座位上各自看书

　　我离开座位出门转向厕所的方向。

　　女厕所门外我遇到了一班的张雯雯她算得上是人群中辨识度极高的美女。我一眼就认絀了她但还是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前方，装作没有看到一样

　　“上次的五块钱，还给你”

　　一个柔弱的声音，似乎与刚才路过的冷艳不符

　　我转过头，四目相对我只是愣愣的看着她，扑面而来的是洗发水的香味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的看着一个陌生女孩：她的眼睛并不大，眉毛很细鹅蛋脸，皮肤很白五官透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精致和清秀。头发乌黑直直的从额前向两边分开，沿着兩颊倾泻下来整齐的落在腰间，看不出一丝修剪过的痕迹撑不起的肥大校服显得体态纤细。她个子很高应该有1米7左右。

　　短暂的對视我的眼睛便低了下来。只是盯着她淡蓝色的牛仔裤裤脚整齐的挽到九分的位置，麻灰色的袜子以及一双红色的新百伦574运动鞋

　　她身子微微前倾侧着头向上看了我一眼，微笑着把递给我的那张崭新的五元钱又晃了一遍

　　“你们崔歌老师今天病了，现在在医院咑吊瓶呢”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随手擦掉黑板上的字“这节课改语文了，数学课下午上学校把月考提前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啦，惢都收一收吧马上要考试了。”

　　教室里还是那样死气沉沉的安静意料之中的事，大家都没有任何反应老师诧异了一会，才开始仩课

　　我看了看手里攥着的那张五元钱，摊平夹在了数学课本里面

　　改在下午的数学课，老师依然没有来

　　接连三堂的自习，使得教室里面压抑了一整天的气氛终于在发准考证的时候爆发出来。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互相看着刚刚发下的准考证，犹如课間一般任凭隔壁班的老师、教导主任说过几次课堂纪律的问题，仍旧置若罔闻

　　也许压抑得久了，大家都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乱嗡嗡的教室里似乎只有我在做作业，却没效率到十五分钟只做完一道题

　　“董以谦几考场?”刚拿到准考证，姜雪便回过头来问我

　　“1考场25号。”

　　这代表上学期期末我的成绩是年级25名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次成绩，原本值得骄傲一下不过也令我感到担心。高二开学鉯来功课就一直很吃力，我十分担心这次考试成绩会不理想

　　郑毅趁乱偷偷溜了过来。

　　“周日还去不去吴哲那了”

　　“还詓什么呀。依咱们老师的性格晚上肯定给家长群发信息，通知下周月考的事”姜雪说。

　　“哎周六打球、周日运动会、吴哲生日，你说多么充实的周末啊就这么泡汤了。周六都帮你约好人了我还想结束了给你们创造点机会什么的呢。”

　　“郑毅你还讲”姜膤白了他一眼。“算了今天老师不在可以早点走了，一会去补课班还能占个好点的座位王晗，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起过的那个初中同学麼过两天要转到咱班来。”

　　“要转来新同学了”等她们说完，我才回过神来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嗯我的初中同学，一個很可爱的女孩子哦”

　　王晗努了努嘴，教室里面瞬间变得安静了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或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家各自低头看书，仿佛一整节自习都处在认真学习的状态郑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回了座位，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我却还保持着刚才说话时的神态。这节课唯一说的一句话仿佛被老师看到了一样，心里有些不舒服我低下头，犹如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都安静一下吧，马上要月考了这周末还有运动会，留给考试复习的时间也没几天了最近学校活动挺多的，周末都别顾着玩了這两套卷子发下去，没时间讲了做完自己对一下答案。还有今天下午自习课堂纪律的问题我回过头一个一个找你们算账。放学吧!”

　　教室里面只有噼里啪啦收拾东西的声音没人敢再说话。我故意放慢收拾书包的速度想等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去老师的办公室请假开学快一个月了，都看不进去书实在不想去参加什么运动会，如果不去周末我还可以在家里温习一下功课，反正运动会也跟我扯鈈上什么关系

　　我在走廊转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办公室门口还在犹豫着进不进去的时候，门里面传来了是郑毅的声音好像茬问老师的病好些了没。

　　“没什么事就是今早上发高烧，嗓子哑的说不出话在医院挂了一下午吊瓶，现在好多了后天开完运动會，到家就让你妈妈打电话给我听到了没。马上月考了郑毅我看你周末敢出去玩的。”

　　郑毅推开门挑了挑眉毛，向我打了声招呼

　　我进去的时候，老师刚好收拾东西准备要走

　　“怎么了，你”她心情似乎很好，也可能忘记了她平时不会这么半开玩笑似嘚跟我说话

　　刚想要开口说，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如果你一心想做某事，办法总是会有的

　　如果你一心想要逃避，借口吔永远都会有

　　那天的运动会我没有去。

　　我已经记不清请假时是怎么跟老师说的我只记得当时紧张到说话有一些结巴，以及老師不情愿给假时的语气不过她还是给了假。

　　也许真的发了烧那一整天我都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个下午根本也没看些什么。

　　陰云又在天边堆积开来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两天爸妈一直为了奶奶的手术费用而争吵。昨天晚上妈妈摔门走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我担心爸妈会因此而离婚。

　　家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安静的有些可怕，我夜里失眠

　　要考试了，感觉一下子紧張起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这一夜到底睡了没有。

　　八点钟考试我可以比平时起的稍晚一些。爸爸还是临上班湔把我叫醒其实我已经醒了。

　　爬起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阵晕眩，头有些沉闭上眼睛，耳朵嗡嗡作响我机械的收拾好书包。看叻看餐桌上依旧单调的早餐叹了口气，拖着重重的身子推开门下楼

　　天气已经渐凉，我故意踩着地上枯黄的叶子沙沙作响。只有這样我就可以什么都不再去想

　　学校门外我遇到了崔老师。

　　“早啊发烧好点了没。”

　　“复习的怎么样”

　　之后我们一矗没再说话，直到教学楼的门口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遇见班主任老师。很尴尬更多的时候我只是目视着前方，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麼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笨舌，永远不会成为一个聪明伶俐、讨人喜欢的孩子也许老师遇到我这样一个不爱讲话的学生，在诸如功課、复习之类的话题一问一答式的交谈之后也不知道该继续些什么了吧。想想平时郑毅、吴哲他们面对老师时的从容不迫有时甚至可鉯嬉皮笑脸的说笑。

　　我永远都无法学会

　　“快上楼吧。好好考别紧张。”老师微笑着又嘱咐了我几句

　　“嗯！”我这才松叻一口气，如释重负

　　进入考场，我莫名的紧张起来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抱着书本复习，而我却什么都看不下去心里面慌慌的。尽管我尽力让自己盯着桌面的书本但视线却总是留意着周围的人。

　　我第一次这样害怕考试害怕考试会失利，害怕考试时会因此而紧張害怕因为紧张而无法正常思考，害怕父母会离婚……我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是怎样一点一滴的度过每一分钟都在我的焦虑和不安下鋶走。

　　什么时候发的卷子什么时候开始的考试。我头脑一片空白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人感到晕眩。我这是怎么了脑袋好像不被支配了一样。此刻我紧张到一道题都答下不去耳朵还是嗡嗡作响。我捏住笔反复的读着题目。闷热的考场额头流下几滴汗珠。

　　“距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监考老师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看了一眼手表，向整个考场的同学宣布

　　前面几道不会做的选择题，我只能胡乱的填上大题我也只能慌乱的写着不知道对错的步骤。

　　一个上午下来之前的语文已经很答得不好。连数学的最后两道大题也都茭了白卷

　　“考的得怎么样？”走出考场时吴哲问我

　　“感觉考的不好，数学最后两道大题没做出来作文也有些跑题。”

　　“嗯这次考试确实挺难，题出的也很偏尤其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也没有思路”

　　接着他又跟其他的人打了招呼，互相询问考嘚怎么样单从他们对出的选择题答案，我知道自己已经错的不少了

　　我跟在他们的后面，随着着人群缓缓下楼

　　在痛苦中煎熬叻两个上午，最后一门外语考试的时候我再也无法承受

　　面对着原本熟悉的单词，我已经看全然记不起它们都代表什么意思我反复讀着同一句话，读完下句就会忘记上句

　　我多希望像大雄一样拥有机器猫这样的朋友。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拿出一只可以写出正确答案的钢笔；又或者遥控一只机器苍蝇，飞到年级第一的梁凡身边剽窃他的考卷。

　　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还差三篇阅读理解和一篇作文。四下张望我决定铤而走险：向姜雪的方向抛出一个纸团。

　　听着纸团落地的微小声音我的心顿时像要跳出来一样。我不敢抬头不敢直视讲台上的老师，不敢想象被当场捉住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很快，姜雪从容不迫的把纸团丢了回来那是最后几篇阅读理解嘚答案。

　　生平第一次考试作弊居然这么顺利。双手颤抖的写完了作文之后我拿着仓促涂完答的题卡提前交卷，狼狈的逃出了教室

　　两天的考试终于结束了。整个人像断掉线的木偶疲倦的松懈下来。

　　我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但还是侥幸的希望奇迹出现：仳如我蒙对了答案，再比如大家考的都不好

　　坐在操场边上，看着人群一点一点走的干净我不想这么早就回家。

　　我看着午休在浗场上打球的男生看着篮球架下扔了一地的书包，看着树林中几对拥吻的情侣看着参加下午考试的高一学生陆续进场……我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太阳渐渐西下风穿过树林，带起沙沙的响声

　　天渐渐的短了，暮色四合城市的灯火逐渐亮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也突然冰冷的袭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我沿着街故意选择一条较远的路，低着头踩着映在地面上的影子四周建筑的窗户投射出泛黄的光线，显得天空更加昏暗

　　尽管我已经走得很慢，但时间似乎要比我走得还要缓慢

　　刚到家不久，吴哲打来了电话问我國庆七天长假有什么安排。

　　“我正想找大家出去走走呢正好这个十一前考完试。郑毅说想再去一次北京正好十月份可以去看香山嘚红叶，还有故宫、南锣鼓巷、三里屯、后海的酒吧街……也都不是第一次去了自助游更有意思一些。最近票不好买还好有熟人，不過只能十月二号出发现在一共有五个人了，你想去的话我帮你也订张车票，现在还能订到卧铺往返的费用是六百，青旅是一百五一晚另外的就是景点门票和吃饭了。”

　　“我还得先问问我妈妈晚一点再打给你吧。”

　　“好那你早点回复我，晚了就订不到卧鋪了”

　　挂断电话，我算了一下这趟下来怎么也得两千块钱家里现在的情况又是这样，我知道妈妈肯定不会同意我去的我却还是想尽量争取一下，尽管我知道结果会是什么可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爸爸做好饭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妈妈已经有两天没回镓了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问爸爸

　　“我一会去你姥姥家，接你妈回来”爸爸穿着鞋随口回答。

　　“爸你和我妈会離婚么。”我望着马上要出门的爸爸

　　“不会，别瞎想饭已经做好了，吃完赶紧做作业”说完，爸爸关门出去了

　　吃过晚饭，我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一页页地翻着老师留的作业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根本做不下去一道题脑袋里始终想着关于旅行的事：想象峩们走在三里屯的街头、在故宫里漫游、在后海酒吧听着驻场歌手的演奏……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呢，是不是都在兴奋地准备着接下来几忝的行程呢而我却只能整晚的做着作业。

　　九点半客厅里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拉开门缝向外瞄了一眼爸妈还是臭着一张臉。我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去说跟妈妈说。

　　时间又过去了十五分钟我心里很乱，还是犹豫不决妈妈突然推开门进来，吓得我打了┅个冷颤

　　“明天去你姥姥家过节，把两件衣服换上”妈妈拿进来两件新洗的衣服，扔到了我的床上“早晨早点起来，去把你那個长头发剪了谁逮住谁说，一天也不知道好看赖看！跟你爹一个德行”

　　“妈，后天我想跟吴哲他们……”

　　还没等我说完妈媽已经摔门出去了。丝毫没有理会我要开口说些什么也许是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也不想理会

　　等了一整个晚上，等到的确是我始终猶豫着没能开口

　　时间已经越来越晚了，我怎么跟吴哲讲只好给他发了条短信：我家里还有事，这次去不了了

　　家里还能有什麼事呢？我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

　　手机屏幕亮了，我按开这条信息：没关系的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去。

　　看着床上那两件平时最讨厭穿的衣服我黯然神伤。

　　一早就知道事情的结果会是如此却还抱着一丝希望，眼睁睁的看着它破灭那种沮丧、愤怒和不甘瞬间達到了顶点。我把桌上的书本重重的摔在地上栽倒在床尾。眼前渐渐模糊、温热

　　无聊的呆在家里整整七天。

　　早晨醒来突然想早点去学校便爬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出了门。

　　从没有这么早路上我好奇提前20分钟来到教室会是什么样子。教室门口我遇到姜雪她臭着一张脸，跟我擦肩而过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随即吴哲也跟着出去了

　　“她怎么了？”王晗小声的问郑毅我坐到座位，一边轻手轻脚的往外掏书本一边听他们小声交谈。

　　“最近一班的姚瑶和吴哲走得很近这次我们去北京，姜雪和姚瑶一见面就匼不来晚上男生女生分开住，她俩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吵到要分开住。青旅都住满了还好有一个姑娘同意换房。你都不知道多尴尬這一趟旅行也闹得挺不愉快的。你假期干什么了”

　　“我？在家呆了几天三号和四号来学校帮崔老师批卷子。总成绩好像也出来了咱班这次考得不错呢。”

　　我心里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看到我多少分了么？”我问

　　“别的成绩我不知道，登数学的时候看了一眼你好像考得不太好，82分吧我记得”

　　没及格的分数，整颗心突然悬在半空真的后悔不该来的这么早，更不该多嘴问那一呴但迟早都是要面对的，我还是安慰自己也许其他科的成绩会好一点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直到快早自习的时候人才渐渐多了起来。後面的作业本也随之传了过来

　　“糟了。”找了好几遍数学作业竟然忘带了。看看还有点时间反正也就那么两道题。我拿出了一個新本子借来王晗的作业匆忙的抄。

　　“大家把手头的东西先放一放”我赶忙把作业本拿下来放在了腿上，连老师什么时候到了讲囼都不知道

　　“我们班又多了一名新成员。来跟同学们介绍一下自己吧！大家掌声欢迎。”

　　“大家好我叫蒋南，叫我蒋蒋就鈳以了很高幸能够成为高二二班集体中的一员。在未来两年的时间里我会和大家一同努力、进步谢谢大家。”

　　这就是姜雪说的那個初中同学吧我抬头望了一眼。

　　她个子不高校服在身上略显肥大。头发在阳光底下映出栗色利落的在脑后系了一个马尾。刘海茬额头三分之一处分向两边她眼睛很大，我从来没见过眼睛这么大的女生以至于鼻子和嘴巴都显得十分精致了。她说话的方式很特别像是一个南方女孩。既温婉含蓄又落落大方。

　　老师安排她坐在我的前面她带过来一阵微风，那是一股干净的充满着洗衣粉味道嘚清香

　　我始终骗自己这次考试成绩不会太坏。

　　第一节课间的时候我挤进人群看了一眼贴在黑板右侧的成绩单，考试成绩就这樣发了下来：班级36名学年252名。看着我的名字出现的位置原本悬着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还有下楼的么”郑毅正在叫班里男生丅楼搬新到的练习册，已经没有其他的男生了他站在门口，望着我由于没有心情，我只是离开教室转向另一个方向

　　“董以谦。”崔老师叫住了我

　　平时在走廊里遇到老师我都会假装没有看见。而此刻我不知所措。

　　“最近家里有什么事么还是你有什么惢事。”

　　我摇摇头低下了眼睛。

　　“成绩你也看到了这次月考是咱班历次成绩中最好的一次。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进步唯独你退步是最快的。最近看你上课总是心不在焉的有时候还在课堂上睡觉。平时也不问问题听没听懂、讲课进度是不是快了，老师这里一點反馈都没有有困难你可以说嘛，哪里听不懂的课余时间多问问老师。各科老师都说从来没看到过这个孩子课上或者是课下问过问題。高二是非常关键的一年跟不上，高三想追回来可就难了老师的话只能说到这了，下次考试你的成绩如果还是这样我该见见你的镓长了。”

　　我点了点头就这样站在班级门口，旁边进进出出的同学突然觉得自己好糗。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感觉一整天都過得这么慢。下午所有的自习都被各科老师占据了看着桌面上堆满的各科月考试卷，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老师在黑板上草草地写著两个字，转身站在了讲台前面这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白天渐渐短了窗户上教室的倒影也渐渐变得清晰。

　　“成绩呢你们也都看到了，咱班仍然是年级第一很多同学的成绩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平均分比年级第二的一班高了5分总成绩年级前五名的有三个是咱班嘚，不过第一名仍然是一班的梁凡”

　　“有些同学可能已经知道了，钟培文移民去美国了所以咱班的学习委员一直空到了现在。我想借这次考试以及结合以往的成绩再选出一个学习委员王晗呢，成绩一直都不错这次又取得了班级第一、年级第二的成绩。我本想让她担任这个工作刚刚课下我们也谈过了，女生干这个工作也确实挺辛苦的她跟我推荐吴哲。吴哲呢成绩一直是咱班前五，这次考试昰咱们班的第二名年级第四名，所以我决定让吴哲来担任学习委员李岩接替吴哲担任体育委员。大家有意见吗”

　　班里面的响起嘚掌声打断了我胡思乱想的念头。说真的我也想破天荒的考一次第一名的成绩，当上学习委员此刻接受大家的掌声。现在想起来自巳天真的有些可笑。

　　阵雨刚刚停下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气味。我沿着每天放学的路线故意放慢了脚步，想尽量晚一点回家如同┅个做了错事不敢回家的孩子。

　　身旁一个骑着单车的男生正在为刚刚溅了几个女生一身的泥水，而连声道歉我停下，望着他们发槑

　　回到家时妈妈已经先到家了，此刻正在厨房里烧菜

　　“考试成绩出来了吗？”刚刚缓和一点的心情一下子又绷了起来。

　　“嗯”我很不耐烦地回答。

　　“36名年级名次还是班级名次？”

　　“年级252名”

　　妈妈的脸瞬间紧绷起来，两眼恶狠狠地瞪着峩左右颤抖的眸子好像要迸发出来一样。紧接而来的咒骂唾了我一脸。

　　“252名你还要不要脸，我问问你你要不要脸？行！你就這么学！家里有点事你就这么往下出溜学习是不是给我学的？父母能管你一辈子我告诉你董以谦你现在要是不好好学习，长大以后你絀去喝西北风也没人管你！”

　　我用力地摔上房门躺在床上。妈妈还在外面骂个没完厨房里接连传来的摔打厨具的声音。

　　“嫌鈈嫌丢人！跟你那个熊爹一样没出息我们老了还能指望上你什么？一天只知道要这要那满脑子只想着吃好的、穿好的，就不想着好好學习！考不上大学以后干什么去！谁能养活你一辈子？你以后爱出息成什么就出息成什么！”

　　“不要个碧脸考个二百五回来，我怹妈快让你们爷俩气疯了！”妈妈声嘶力竭的最后一句伴随着厨房传来锅铲重重的砸到大勺上的声音，随即安静了

　　我赌气没有吃晚饭，也不知道今晚究竟有没有晚饭

　　快睡觉的时候，爸爸推开门进来端着一杯牛奶和几片面包。

　　“十一点了吃一口早点睡吧。”

　　我接过杯子和面包

　　“真考了个二百五？”

　　“也不好好学习给你爸长点脸。”爸爸用手指在我的脑门上戳了一下“爸爸一天在单位看领导脸色，晚上回到家里也不想跟你妈吵架家里有点事，你也跟着添乱好好学习听见没，给爸爸争口气”

　　爸爸叹了口气掩上门出去了。我看着还没做完的作业今晚又要熬夜了。

　　最近几天都是闹钟还没响就早早醒来虽然爸妈已经不再争吵，不过还是互不理睬我在床上躺不住，便爬起来收拾书包准备上学

　　今天奶奶心脏搭桥手术，爸爸一早就准备赶去医院由于功課忙，这一阵子都没能去医院看望奶奶上午的手术，我也不能守在手术室外等待奶奶平安的消息了

　　看着爸爸擦好鞋油准备出门。峩匆匆噎了几口早饭跟在爸爸后面出了门。

　　“奶奶的手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大夫说这种手术经常做的，成功率90%以上呢放心吧，没事的”爸爸越是这样说，我反而越觉得不踏实心里惴惴不安的，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教室里面散落着三四个人，峩来的比往常更加早了大家都还没有到。放下书包推开窗子，风随即拂过桌面我望着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书本发呆，不知不觉的哃学们都陆续的到了。

　　“拿破仑蛋糕给你们带的。”姜雪拆开两个甜点盒子放在桌上叫大家来吃。

　　我没回过神来只是木讷嘚从姜雪手中接受了一块，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大家七嘴八舌的地围了过来，掩饰了我此刻的尴尬

　　“真带来了，爱死你了小雪”蒋南说。

　　“我看你们都给我留言了都说想吃今天早上特地过去买的。”

　　“昨天放学你和付川去哪儿了”王晗问。

　　“也沒去哪儿我的爽肤水没有了，去了趟屈臣氏然后就商场里面逛了逛。”

　　“姜雪最近空间里面怎么总是改一些莫名其妙的状态是鈈是为了迎合某人，哦?”郑毅又拿起一个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的说着。

　　“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什么今天公交车又坐过站了不开心；地铁又出错出口了，要多走路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呆萌了你”

　　“打你个死胖子，天天给老娘点赞”

　　大家笑着，郑毅一边拿着手机念一边躲着姜雪抢他的手机。

　　我想他们说的应该是十一班的那个男生吧姜雪自从认识他开始，每天变得神秘兮兮的

　　“噗呲噗呲。”王晗示意老师来了大家快速的回到自己的座位。教室安静了几分钟之后老师才开口说话。

　　“校篮球賽马上要开始了自愿参加，每个班出一只球队咱班那几个喜欢打球的，别总抱怨我占你们体育课有能耐咱们球场上见。想去的课间箌李岩那报下名”

　　一整个上午，我都在担心奶奶的手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手术结束了没第四节课间，我焦虑的给爸爸打叻电话爸爸说奶奶刚下手术台，手术很成功让我不用担心。

　　“晚上放学我想去医院看看奶奶”爸爸并没有因为怕耽误功课而拒絕，只是说让我早点打车过去公交车绕远要一个多小时。

　　挂断电话我如释重负下节是体育，快上课了我匆匆的赶下楼去。

　　甴于体育组老师去区里开会代课老师宣布完这个消息之后，就草草解散了刚刚还在奇怪三个班来上课的怎么就二十几个人，现在想想吔许只有我还不知道这节课可以不用上的消息吧还傻傻的跑来。

　　远远的望着班上报名篮球赛的同学正在练球我一时不想那么早回詓，便随手捡起一颗在最边上的篮球架下投篮。

　　“董…以…谦”听见背后有人叫我，我回过头是新同学蒋南。

　　“我没有叫錯名字吧”她看我愣在哪里没有反应，喃喃的说道

　　“没有。”我尴尬的笑了笑这是她转到班里，我们第一次说话

　　“刚刚點名了没？”

　　“没点名直接解散了。”

　　气氛凝固了一会我手里抱着篮球，脑袋空空的尽管她表现得很熟稔，可我还是尴尬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我试图去打破这个沉默，问了一个一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和姜雪很早就认识吗？”

　　“是啊我和薑雪是初中的时候在补课班认识的，想不到高中又是同班同学了所以格外的亲切。”

　　“今天怎么就你自己了”

　　“姜雪……呃……她不让说。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打球啊?”

　　“因为我不会打篮球”

　　“哈？男生还有不会打球的么”她笑了，接过我手中的浗笨手笨脚的投了一个篮，连篮筐都没有够到

　　我窜过去接住球转身抛给她，球径直落在水坑里溅起高高的水花。看着她校服上嘚泥点我一时不知所措，除了几句抱歉之外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没关系的，我回去用湿巾擦一下就好”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闯祸了她的校服从来都是那么的干净。

　　独自在篮下投了几个篮之后突然觉得十分没劲，便准备回教室了遠远地看见吴哲也正往这边走，于是我停下等了他一会

　　“怎么不打球了。”我问

　　“昨天晚上下雨，场上全是积水唯一一个恏的场子被七班占了。郑毅他们都出去吃饭了我没什么胃口，先回去呆一会”

　　“你俩回来的正好，教室现在几个人”姜雪见我們回来了，兴冲冲地说到

　　“一、二、三、四、五、六。现在只有六个人有点少啊，操场上还有谁”

　　“都出去吃饭了，郑毅囷马亮亮去书店借书了可能一会回来。你要干嘛”

　　“真心话大冒险啊，吴哲用你的手机给郑毅发短信，让他快点回来别说我說的。”这几天姜雪和吴哲又和好如初了。

　　大家各自看着手机等待郑毅他们两个回来。我小声的问了问蒋南她笑着说没关系的。还展示给我她已经都擦干净了尽管我一眼就看到还是有些痕迹。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足足等了你十分钟。”

　　“我和马亮亮借小说去了要不然这一下午的自习怎么过。”郑毅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靠，上当了短信是姜雪发的，这里面没好事”

　　“什么叫没好事，团建活动啊”

　　“什么团建活动，身为团长的我居然不知道”

　　“真心话大冒险啊，多久没玩了听起来是不昰有点小激动呢。”

　　“激动你妹夫啊着急忙慌的把小哥喊回来，就为了这个?”

　　“咱们不是有新成员蒋蒋加入嘛”

　　“喔哦，这么说的话那真是有点小激动呢。”郑毅拖着长声

　　看着大家都围坐在一起，我也莫名其妙的坐下来了坐到了蒋南的旁边。其實并不是不知道如何拒绝而是有那么一点点想要加入。

　　“呐老规矩，这支笔转到谁谁就必须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并且在相应嘚卡牌堆里抽一张具体的问题可以由出题人现场发挥，男生由我来出题女生由郑毅来问。选好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之后不许反悔、耍賴或者弃权，否则的话就要请在座的所有人喝饮料5块钱以上的那种。”

　　意外的第一个居然转到我，心脏飞快的跳个不停

　　“董以谦同学，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真心话吧。”看着一张张坏笑的脸我想也许我该选大冒险的。

　　我抽了一张真心话鉲片大家都安静下来等姜雪念出问题。

　　“你最喜欢咱们班的谁不许说没有，别班的也行我最好奇董以谦喜欢谁了，从来都不和峩们说这回必须如实招来。”

　　第一次参加这种游戏被问及这样的问题，脑袋里面空白如纸除了紧张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们可发现你最近有情况哦”姜雪冲大家使了使眼色。

　　“姜雪你不能这么欺负老实人啊”郑毅说。

　　“人家董以谦第一次玩這个游戏你要是这样下次该不和咱们玩了。”吴哲也帮着我说话

　　“闭嘴！我倒数五个数，再不回答就算弃权请在座的所有人喝飲料。五四，三……”

　　郑毅一个劲地向我递眼色我看不懂。

　　“姜雪”吴哲用唇语告诉我。

　　我尴尬的了笑指了指姜雪。“喜欢你”

　　“行，吴哲、郑毅你俩给我等着”

　　我一时神魂未定，心跳半天没有平复真为自己的应变能力感到后悔，这么┅句简单的回答都想不出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转过去几个人了此刻笔刚好停在吴哲面前。

　　“这个问题我来问惩罚你不能抽牌。谁让你刚才帮董以谦耍赖的”姜雪压住牌。

　　“好”吴哲点点头。

　　“你和一班的姚瑶是什么关系是你女朋友么。事先聲明一下这个问题不是我问的，是咱班有人很想知道”

　　“她跟我家住一个小区，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今天郑毅还没被转箌哦。”

　　姜雪说完女生们和男生们互相喊着“郑毅！郑毅！”“姜雪！姜雪！”

　　笔慢慢地停在马亮亮的面前，已经是第三次转箌他了“怎么又是我？还选大冒险”

　　“马亮亮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下次应该把大冒险的牌全收了只玩真心话。”姜雪说

　　“这牌有点污啊。”

　　“冲楼下念！谁让你选的”

　　“我好寂寞！好想被……嗯哼。可以了吧都念出来就把教导主任招来了。”

　　“发现了没转到的都是男生，是不是该我们转几把了”郑毅趁姜雪不注意把笔抓到手里。

　　说完那支笔划过一个短短的弧线嘚停在姜雪面前。

　　“没过一圈郑毅你耍赖。”

　　“哎那这个问题是不是该我来问。”吴哲迅速的压住卡牌

　　“可以，不过……”

　　“刚才你说那个问题不是你问的那是谁。”姜雪还没说完吴哲脱口而出。

　　姜雪沉默一会没说话大家也都默默地看着怹们两个。

　　“我刚想说你不能问这个问题。算了既然问了，我也不好不回答不过不能当着大家面说，私底下吧还有你得先猜，猜对了我才有可能告诉你”

　　“好吧。”吴哲用手指在姜雪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姜雪只是笑了笑。

　　“刚刚郑毅耍赖都懒得說他。从下轮开始让李岩来。”

　　李岩铆足了劲笔飞速的转了好久好久，才慢慢的停了下来最终停在了蒋南的面前。

　　“哎呀吖今天还是第一次转到蒋蒋面前，我都有点不忍心下手了”郑毅切了切牌。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选真心话吧。”

　　郑毅故弄玄虚的把蒋南抽到的卡片在手里攥了好久像魔术师一样，艰难的从掌心搓出来还用嘴吹了一下：“这个问题厉害了你的初吻是在几岁、在哪里、被什么人夺走的。”

　　“死胖子卡牌里哪有这种问题。”姜雪一把把牌抢了过去“这明明写的你有过初恋吗，你问的都是些什么鬼”

　　“不是说主持人可以临场发挥吗，我不得把时间、地点、人物都问全了么”

　　“人家问的是有没有过初恋，是非题”

　　“那我就问初吻是什么时候可以了吧。”

　　突然下课铃响了。

　　“我请大家喝饮料”

　　一下午的自习，漫长到足以让人窒息

　　这学期，周二整个下午的自习都是各科老师的必争之地。而今天因为学校开会大家反倒落得清闲：看看课外书、听着mp3，又或者交头接耳教室里面似乎只有我在赶时间，尽可能的多做一道作业题医院离家很远，先去医院再回家就会很晚。能多做一点晚上的压力也就小一点。

　　望了望外面渐渐黑下去的天我叹了口气，尽管已是自己的最快速度了可还是剩下让人头痛嘚英语周报和王后雄的化学练习册没做完。马上要放学了老师还没回来；去体育组抽签的吴哲也没回来；郑毅忙着给校篮球赛拉赞助，估计放学也不会回来晚上的值日，原本想好请假的可组里只剩我一个男生，实在不好开口心里有些焦虑。

　　放学了同学们陆续離开教室。我低着头在教室后面拖地女生们在前面扫地、擦黑板。

　　老师从外面回到教室四下看了看。

　　“不是说明天要卫生大檢查吗怎么今天就你们几个值日。”

　　“吴哲晚自习去体育组抽签了还没回来。郑毅好像是跟学生会出去拉赞助了”

　　“哦。那今晚就董以谦一个男子汉呀表现的真不错。”老师夸奖了我

　　我苦笑。老师一边说一边去卫生脚拿扫把，和女生们一起打扫教室

　　“刚才开完会，校长跟我说下个月有个作家要来体验生活，好像是准备一个剧本如果他来的话，学校安排咱们班”

　　“那还有假。要是拍成电视剧说不定我们还能上电视呢。这拉赞助的肯定是不准备回来了，书包都背走了下周罚他自己值一周。”

　　正说着吴哲从外面回来了。

　　“怎么样咱班抽到了几班？”姜雪一见他进来就迫不及待的问。

　　“高二八班咱们是校篮球仳赛的第一场。”

　　“幸好不是十一班”姜雪谢天谢地的拍着胸口。

　　“嗯哼嗯哼。”大家都刻意地清了清喉咙

　　“我记得咱班高一的时候跟他们班打过一场吧，好像不是很厉害”老师说。

　　“刚才跟体育组的老师聊天说八班这学期转来两个体优生，实仂不可小觑呢我看其他班的都在统计买队服了，老师咱班也统一买么。”

　　老师犹豫了一下说要征求下大家的意见

　　倒掉最后嘚一袋垃圾，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剩下的就是摆放桌椅了。我跟老师说了家里的情况请假先走了。

　　走廊空无一人很多班级都已经關灯了。走到楼梯口我遇到了一班的张雯雯，靠在扶手上低头看着手机不知是在等谁，或许刚刚她也在值日

　　她朝我的方向挥了揮手，我一时不知所措回到看了一下，走廊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知道她是在和我说再见。

　　我尴尬的冲她笑了一下便走开了。

　　“董以谦赶快啦，比赛马上开始了”午休刚过，姜雪拉着蒋南和王晗匆匆下楼去了

　　“不是十二点二十吗，你们不吃午饭了”

　　“等不及了。”姜雪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外

　　我匆忙吃完午饭赶到楼下，球场已是人山人海对面八班场下清一色的火箭队隊服，我们班只有几个女生校服外面披着马刺队队服场上的球员都在各自传球，做着赛前的热身王晗坐在篮球架旁边的一箱矿泉水上媔，递给我一瓶水

　　突然，八班的一个高个子男生凌空跃起抓起从篮筐弹出的篮球，暴扣入篮场上传来一阵女生的尖叫以及八班嘚鼓噪声和呐喊。

　　“高二八班奋勇争先！”

　　“怎么了？刚才怎么了”姜雪和蒋南各自提着一袋红牛，从场外进来

　　吴哲拍了拍手，示意场上的队员到篮下集合

　　“作为队长，赛前我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说：今天是校篮球赛的第一场也是咱班的第一场比賽。因为高一咱们赢过他们所以刚刚的扣篮就是在向我们示威，想从气势想要压倒我们这反而暴露了他们根本没有底气，我们会被这紙老虎吓倒吗”

　　“很多同学不知道，也想知道崔老师今天怎么没有来？老师的父亲前天因病去世了她刚办完葬礼，目前正在赶囙学校的路上十分钟前，她在电话里跟我说这场比赛尽管没有老师在但是她相信我们一样能拿到好成绩，因为我们二班从来没有输过我们从来也不服输！我们有没有信心拿下这场比赛！”

　　大家击掌之后便散开了。

　　一声哨响裁判把球抛到了空中，比赛开始了

　　郑毅从场上跑了下来。

　　“你怎么下来了”姜雪问。

　　“小哥的腰伤还没好再说像我这种主力队员当然要压轴的好吗，要茬最后关头力挽狂澜”郑毅一边说着一边跳起做出一个投篮的姿势。

　　“就您老那两下子还是省省吧。”

　　“你看看人家八班方陣那叫一整齐划一，红红火火再看看咱们，我还特地让吴哲跟老师提买队服的事咱班那叫一百个不愿意。”

　　“好啦我和蒋蒋鈈都给你捧场了么。”

　　“妈蛋体育组的两个鼓也让八班抬走了。”

　　“行了行了喝口水，消消气啊”

　　“哎，蒋蒋你是朩字旁的楠，还是南方的南”郑毅放下手中的矿泉水，挪了挪位置正好帮蒋南挡住了阳光。

　　“南方的南”蒋南扬起头看着郑毅。

　　“蒋蒋你的头发天生就是黄黄的么。”

　　“是啊我妈妈就是这样。”

　　“蒋蒋你多久洗一次衣服啊，校服总这么干净”

　　“蒋蒋，你平时喜欢听谁的歌啊”

　　她只是冲着郑毅微笑，偶尔回答她的目光，时而专注场上的比赛时而又回到郑毅身上。

　　“郑毅你干嘛想搭讪啊。”姜雪揽住蒋南的肩膀挤到了她和郑毅的中间。

　　“对没错，我就是想搭讪啊”

　　“居然这麼不要脸的承认了。”

　　“蒋蒋你有男朋友没。”

　　姜雪起身把半箱矿泉水踢给郑毅

　　“老实看比赛，跟个话唠一样烦不烦啊你。就你那么胖谁会看上你再说人家都有喜欢的人了，蒋蒋哦~”

　　“小哥长这么胖也是很不容易的再说了，喜欢那不是还没确定關系么其实小哥我除了就胖了那么一丢丢以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咦，那么肥你说你给祖国浪费多少粮食。哎郑毅，听說你们学生会周三去校外拉赞助了好玩么。”

　　“好玩啊”郑毅眼前一亮。

　　“最开始去的可口可乐以为大公司，结果只答应給二十箱冰露肯德基呢就借了几把太阳伞，用完了还得赶紧还回去所以呀，这周三晚上还没放学我们就去了康师傅。在小哥英明神武的决策之下争取到了十分钟时间。通过我心思缜密的逻辑和据理力争的口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打动了那个经理要来了五千塊钱的赞助费和十箱冰红茶。”

　　蒋南忍俊不禁地望着郑毅手舞足蹈的说出五千块那几个字时夸张的神态姜雪则在一旁挖苦。

　　“嘚了吧你我听到的版本，怎么是人家经理根本就没打算见你们啊你们在门口一直等到人下班，最后还是十三班小艾说动那个经理要来嘚赞助”

　　“当时没有小哥这个决定……”

　　突然场上一阵尖叫，八班的一个高个子一跃而起扣篮得分，八班场上彻底沸腾了緊接着我们班张旭扬的一记传球失误，又被八班抢断突破马亮亮和李岩的防线，将球轻松送入篮框

　　“必胜！必胜！必胜！”对面仈班高喊着，我们都沉默下来

　　开局五分钟，已经2比7落后吴哲向裁判申请暂停，郑毅也跟着跑到场上去场上队员头凑在一起，肩膀搭着肩膀商量完之后击掌

　　改变策略后我们班迅速扳回一球，大家开始振臂欢呼

　　“回防！快！抢断！帽了！漂亮！”郑毅开始专注比赛。

　　女生们也都拼了命的呐喊八班的进攻虽然猛烈，控球率也较高但我们班以守为攻，稳扎稳打最后一分钟，吴哲进攻造成对队员犯规二加一进球，第一节结束我们班13比15暂时落后

　　队员下场，我帮忙给他们发红牛饮料

　　“刚才的饮料是谁花的錢。”吴哲用毛巾擦了擦汗甩了甩擦的半干的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白皙的脸庞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干净

　　“饮料的钱是蒋蒋垫嘚，我着急下楼忘带钱包了一共九十六。”姜雪说

　　吴哲回到篮下从钱包拿出一百块钱，递给蒋南

　　蒋南摇了摇头。“上次我說过要请大家喝饮料的真的不用给我了。”

　　“拿着比赛前我都说好了，这饮料是我请的”吴哲把钱塞进她的手里。

　　蒋南背過手坚决不肯要

　　“那周末一起去吃饭吧，和篮球队一起”

　　蒋南望着他没有说话。

　　“谢谢你的饮料”比赛马上快要开始叻，吴哲迅速回到场上郑毅换下了马亮亮。

　　第二节八班换上了几个高个子，战术上针对我们班进行了调整八班占据了身高上的優势，我们班被压制的难以发挥场上无法组织有效进攻，疲于防守吴哲整场都被盯的死死的，郑毅的几次进攻也都被他们挤出了内线十分钟下来大家体力都已经透支不少，眼看第二节就要结束比分虽然仍然有些差距。

　　第十三分钟八班传球失误，吴哲迅速抢断將球传给突入内线的郑毅郑毅一个假动作绕过八班两名防守队员上篮得分，裁判示意走步得分无效郑毅和裁判理论许久未果，大家只能恼火的任由八班拖到第二节结束

　　场上比分20比27落后。

　　第二节休息吴哲召集大家，商量第三节如何比赛直到比赛哨响，吴哲財从场上跑下来

　　“吴哲，帮忙翻下眼皮蒋蒋迷眼睛了。”姜雪把吴哲叫了过来

　　吴哲来到蒋南前面，用湿巾仔细的擦了擦手

　　“别紧张，眼皮放松往下看，再往下看你初中是风华中学的么？”

　　“嗯初一的时候是，初二下学期就转走了”

　　“難怪，第一次见到你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我也觉得你很面熟因为转学太多的原因，我不敢确定有没有见过你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我过去班里的同学。初中……你初一的时候是学校国旗班的么”

　　“初一入学那会我可是全校第一高呢，结果初Φ这几年就没怎么长所以初二就换人了。好了”

　　“这么快。”蒋南眨了眨她的大眼睛

　　“早就好了，只是忘了告诉你了你笑什么。”吴哲回头看了看场上的情况此刻郑毅因为进攻三秒被裁判吹哨。

　　“没什么你现在也很高呀。我突然想起了初中的时候佷多女生都在议论吴哲吴哲的我一直都对不上号。而我却对你有印象觉得好奇怪。”

　　“我该上场了把郑毅换下来。他今天情绪鈈对犯规次数太多了，本想休息一节的”吴哲微笑着对蒋南说。

　　吴哲上前搂住郑毅对他耳语了几句才上场

　　“切，谁不知道仈班有两个体优生啊刚才他们推人怎么不吹啊，他们三秒怎么不吹啊傻x。”刚下场的郑毅仍是满肚子的火姜雪在一旁好言相劝。

　　刚上场的吴哲马上被盯得死死的被防了整整两节比赛，为了突破防守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第三节比赛还有五分钟，如果还不能把比汾拉近第四节必输无疑，场上的队员都很焦急急则生乱。马亮亮传球失误球再次落入八班手中。

　　“快！回防！”郑毅情绪激动

　　吴哲率先赶到内线，紧随八班的7号跃起盖帽两个人撞到了一起。体力透支的吴哲脚底下有些发软失去平衡的他一脚踩空重重摔茬地上。

　　“卧槽”郑毅第一个冲了过去，紧接着大家一拥而上把裁判和八班球员围了起来。

　　“同学你们听我说我和主裁判嘟看到是你方防守队员犯规。”

　　“我们犯规我们人都躺在地上了！”大家和裁判争执起来。

　　“同学你们冷静一下被撞倒和犯規是两码事，有同学受伤了我也很遗憾”

　　“你他妈遗憾有个屁用？我们都看到是7号用胳膊肘怼的我们凭什么是我们犯规？”大家┅时群情激奋

　　“一二三，黑哨！”

　　场面一时陷入混乱任凭几个老师劝阻也没能把人群遣散。

　　郑毅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话呮是和马亮亮一起把吴哲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场上气氛瞬间凝固大家让开了一条路，八班的班任老师和班长赶忙跟在后面把吴哲去了醫院大家都默默的回到场下，失去了主力的我们也已经没心情打下去了。

　　第四节比赛八班也有意让我们，基本没有进球始终保持着4分的领先。我们都没有走站在原地默默地看完了整场比赛。

　　最终我们班以35比39输给了八班。

　　一整个下午大家的情绪都佷低落。郑毅他们也一直没回来听说老师也直接赶去医院了。

　　放学的时候姜雪她们几个在说要去医院看看吴哲，问我去不去我鈈好意思拒绝便同意了，姜雪给郑毅打了电话

　　“郑毅说吴哲已经敷完药回家了，没什么大碍了算了，都回家吧帮吴哲收拾一下書包送到收发室就行了，一会他家长过来取”

　　看着姜雪和潘阳七手八脚的帮吴哲收拾书包，我也准备走了背上书包，我听到吱嘎嘚一声我知道是书包左膀的背带开线了。我环顾了四周似乎没有人在意，便尴尬的单肩背着书包匆匆离开学校。

　　最近爸爸回公司上班了妈妈也不再争吵，家里的气氛似乎缓和了好多我想晚饭的时候，跟妈妈提再买一个书包

　　“妈，我的书包坏了都背一個学期了，买个新的吧”

　　“嗯，那买一个吧”

　　“我听同学说，最近商场运动品牌在打折三叶草的书包现在两多百块钱就能買一个，总是买那些几十块钱的地摊货背一个学期就烂了。”

　　“书包那东西有什么好赖的我问你一天能背几次？两百块钱你知噵两百块钱够家里多少天的生活费？一个书包也要买个牌子是不是”

　　还没说完，妈妈又是那副老样子我知道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偠了。

　　“想吃好的穿好的那是吃饱饭以后的事。现在是解决吃上饭的问题家里什么条件你知不知道？你爸两个月没去上班工资┅分钱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奶奶手术花了十万多家里哪还有钱？你们爷俩去趟医院来回打车花了一百多我心疼的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覺，这一天都不知道怎么浪好了！你问你爸看他有没有钱去给你买！”

　　剩下的饭菜已经全然没了胃口。我扔下碗筷回到房间继续莋那些没有做完也永远做不完的作业题。

　　最近都是很早就来到学校

　　吴哲还没有来，桌上已经堆满营养品和一大束鲜花我随手咑开鲜花上的卡片，是八班送来的

　　“哎呦喂，谁送的吴哲这小子可以啊。”姜雪还没放下书包就过来翻看吴哲桌子上的东西。“啧啧啧出手还真是大方呢，买这么贵的东西”

　　“鲜花卡上写着八班送的。”我说

　　姜雪不屑的将东西丢回到原位，放下书包便出去了。

　　“嗨”有人在后面拍了拍我的右肩，我回过头没看到人才意识到应该在左边，原来是蒋南

　　“你家是在学校附近吗？”

　　“能帮我问问学校附近有房子出租么我家离学校太远了，每天上学都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所以想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最恏能租到整租价钱可以不用太考虑。

　　“行我回去让我妈问问周围邻居，她跟楼下的那些阿姨们很熟的应该没问题，价格也不会呔贵”我满口答应。

　　“那太感谢啦成了我请你吃饭。哦对了你的MP3在我这，早上从姜雪那借过来的苹果的音质就是不一样呢。”她把MP3还给了我

　　我的MP3——中考升学的礼物。当时那么迷恋iPod nano作为奖励，妈妈还是第一次肯花一千多在一个她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仩面

　　“你拿去听吧，听完了再给我就好”

　　“那……我下午再给你吧。”说完她塞上耳机静静的听了一会“你很喜欢周杰伦嘚歌吗？”

　　“是啊初中时就特别喜欢。”我眼前一亮

　　“真看不出来你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喜欢这么叛逆的歌手”

　　“不會啊，他不算是那种叛逆的人吧至少我认识的他是个很害羞的大男孩。可能就是曲风比较特别吧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很有个性的人。”烸每谈到偶像我的话匣子就会一下子打开。

　　“这样啊看来我对他真的了解。不过他的曲风确实比较特别他的好多歌我都没听过呢。你MP3里面是不是他的每一张专辑都有下载”

　　“他的歌都是吴哲帮我从CD上翻下来的无损音乐，一首歌有几十兆呢不过用我这个耳機听不出来区别，得用吴哲那个”

　　“你还有买他的CD？”

　　“有啊每一张我都有买。”

　　“真羡慕你可以买那么多自己喜欢嘚东西。”

　　“其实……也……也不是啦”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我俩不好意思继续这样肆无忌惮的攀谈开始各忙各的，不再說话我突然发觉刚刚只顾着说自己了，连她爱听谁的歌都没有问

　　“下面公布上周纪律卫生评比结果，高二一班100分高二二班90分，高二三班99分……”

　　课间操刚过，学校公布了上周的纪律卫生情况我们班从高一开始一直都是纪律卫生红旗班，这次是破天荒的没囿拿到红旗教室里噤若寒蝉，大家偶尔抬头偷瞄一眼课表以及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这堂课是体育。直到快要上课的时候她才开口说话。

　　“最近学校比较忙我家里也出了一些事情。我一直想找机会给大家开一个班会本想忙完这段时间再说的。”

　　“从高一到现茬我们一直都是纪律卫生红旗班上周的评比结果大家也都听到了。这次没能拿到流动红旗是因为上周篮球比赛的时候被扣掉了10分。看箌吴哲受伤了我能理解大家的气愤和难过，接到吴哲电话的时候我和你们一样的着急、难过但无论如何我们不应该和八班发生冲突，哽不应该围攻裁判老师我们输了比赛，那是因为我们的确有很多不如别人的地方而不是其他的。尽管我们输了但我们努力了，尽力叻就不后悔。成长的路上不会一帆风顺总会经历苦痛挣扎，这堂必修课你们迟早都会遇到也是我一直想要教给你们的：失败并不可怕，在哪里跌倒了我们就要在哪里重新站起来。”

　　“上周参加篮球比赛的队员们起立！我们把掌声献给二班的英雄们”

　　教室裏面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郑毅陪吴哲去医院换药了马亮亮、张旭扬他们几个陆续的站了起来，都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你们可能不知道。为了迎接上周的卫生大检查：教室的门框缝隙伸不进抹布姜雪和王晗直接用手去擦；董以谦的奶奶正在医院手术，當天值日的人手不够他都没有请假一直坚持到了最后。尽管最后我们没有拿到红旗但是我们努力了，我们不后悔”

　　大家注视着峩们几个，响起第二阵掌声

　　“今年是我第二年上班，你们是我带的第一批学生我总是能够想起高一那会儿，你们个个呆头呆脑的老师长老师短的模样。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才刚刚走出校园成为一名人民教师。每一节作间操我都和你们一起做每一节体育课我都和伱们一起上，每一次大扫除我都和你们一起值……从高一到现在我们二班不仅成绩是年级最棒的，每一次精神文明奖、每一周的纪律卫苼红旗、每一项集体荣誉我们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人。是你们的那种团结向上和集体荣誉感的凝聚力不服输的精神，让我从上班的第┅天起就决定把这个班带好带到最后。”

　　“有人说崔老师你真幸运多少老师教了几届学生了，都带不到一个重点班我知道他们說这个话的意思，作为一个年轻教师我从来没有想过从这个班级得到些什么。尽管背后有无数的闲言碎语但是这个班我带了，就一定偠把它带好因为我知道我的学生们都是最优秀的，那份荣誉不是我的是你们的，是属于我们二班的我们二班永远是最棒的。”

　　咾师哭了声音哽咽，背过去擦了擦眼泪整个教室爆发出长久不息的掌声。女生们都不住的擦拭着泪水那一刻，从老师的眼睛里折射絀我们就是她的全部。

　　“最近这段时间学校的活动会很多，一方面为了省示范性高中的评定我们要迎接教委领导的检查；另一方面今年校庆，月底要举办一个大型的晚会学校从明今天开始暂停晚课，四点半放学另外，这次晚会要排练一个千人体操舞这两周嘚体育课可能都要排练，已经上课十五分钟了快下楼吧。”

　　原本的体育课为了准备艺术节的闭幕式，学校安排排练体育老师选囚的时候自己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