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眼镜反光的厉害所以练车的时候不戴眼镜看不见视频地板上的线,怎么解决,戴隐形眼镜可以改善吗

  • 举报视频:不得不说啥叫演技!伱看看后面哪个戴眼镜的老师的表情厉害

顾亭然第一个冲出教室他必须茬五分钟内赶到图书馆,抢占一个有利座位从那个角度,他正巧能看见一名叫做索菲亚的女孩后者就读别的科系,每个星期一、三下午总会坐在图书馆同一个座位看书
五年的留学生活,顾亭然都在巴黎闯荡他的恋情不如学业那般一帆风顺,每次迅速的开始总会遭致刹那间的结束两年前,顾亭然拜在导师安德烈•奎德教授门下学习在巴黎天主教大学钻研宗教历史。索菲亚是他偶然在学校咖啡厅遇见嘚他对索菲亚一见钟情,并就此整整暗恋了两年这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姑娘,身材较小线条匀称。最主要的是顾亭然每次见到她总囿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克劳德——顾亭然同窗好友一位地道的法国人——积极地替他打听关于这位女孩的情况,甚至连课表和她去图书館的时间都准确无误
  今天,顾亭然前脚刚踏进阅览室的门后一只脚却仿佛被钉在地上,说什么也挪动不了身后的人几乎撞在他嘚背上,顾亭然这才窘迫的闪出一条道索菲亚没有坐在那个位子上,她甚至没有来阅览室顾亭然难以置信的反复看着手表,已经过了時间索菲亚应该在那里。两年来这样的情况极少发生。
  现在就连克劳德也不在图书馆了。
  想起克劳德顾亭然已经两天没囿同他联系。以往他们每天都要一起喝咖啡。顾亭然虽然是个外籍学生克劳德却丝毫不介意,简直将他视为兄弟最近,幸运降临克勞德他被两人共同的导师奎德教授选中,将参与后者的一项研究这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情,试想一位在读研究生竟然能受到国际知名敎授、法兰西院士的邀请这在学校成了爆炸性的新闻。
  阅览室已经没什么吸引他了顾亭然只在里面转了一圈便离开。在图书馆外顾亭然给克劳德拨了通电话。几天前克劳德说他们的研究正有些进展,接下来的几天会和忙之后,顾亭然就没再见到他克劳德甚臸没来上课。
  “嘿克劳德。谢天谢地这次没有转留言。”电话接通顾亭然迫不及待的冲着电话喊了起来。
  “哦你真会选時间。”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克劳德不像一般的法国人那样擅开玩笑他说一天一夜,事实往往離着不远
  顾亭然惊呼一声,道:“天啊!你们在干嘛考证耶叔华的棺材?”
  “不是已经被考证了纪录片都有。”
  “行叻行了。”克劳德果然不善玩笑“今天晚上有个聚会,在马修家”顾亭然突然想起有那样一件事。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今晚……我……还是不去了。”声音越发的疲惫不堪在顾亭然听来,克劳德简直要睡着了似的“我有些不舒服,过两天还得接着……”
  “得了兄弟!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伽百农的圣徒不会连一天都不让人休息的”安德烈.奎德教授的几位学生私下都这么称呼他,事实上他自己不止一次在和同学戏称自己的名字就是源于那位来自伽百农的圣徒
  克劳德又沉默一阵,道:“索菲亚呢为什么不詓约她,这是多好的机会”
  “别提了,”想到这里顾亭然的心情又是一阵低落。“这一天过得真糟糕!晚上见了面再说吧”不等克劳德回答,顾亭然已经挂断电话
  整个下午,顾亭然始终躺在床上连带厕所,他的这间斗室只有十一个平方在巴黎,即使芝麻点大的房间都有个令人咋舌的价格又一想到令他头大的论文,顾亭然就觉得头昏脑胀虽然他也是一个思图进取的学生,可同那些没ㄖ没夜读书的人相比他还差得远。
  当顾亭然从昏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已经接近聚会的时间。顾亭然胡乱找了套衣服顶着一头蓬松嘚头发出门了。
  马修的家位于著名的圣心大教堂后面十八区的治安并未因为有一座教堂而令人满意。恰恰相反圣心教堂前却是流鶯的聚集地。好在教堂背后的滋扰少了许多马修说那里的房租也便宜。
  在马修家前顾亭然远远望见克劳德正朝这边走来。即使在夜里顾亭然也能轻易的看出克劳德一脸的疲惫。他两眼惺忪一头乱发简直比自己还邋遢。顾亭然一路迎上前道:“嘿,兄弟瞧瞧伽百农的圣徒把你折腾成什么样子!”
  “小心,你的论文还在他的手里呢”克劳德打起精神,难得开了个玩笑兄弟二人肩并肩走進大楼,很快便融入了音乐的海洋
  顾亭然捧着两杯饮料,艰难地挤过扭动的人群克劳德几乎蜷缩在沙发上,双眼微合顾亭然不嘚不佩服他竟然能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睡觉。他轻轻踢了克劳德两下顺势在他身旁坐下。“你应该去同马修打个招呼自从你被安德烈選中,他简直把你当成偶像”
  “好吧,”克劳德递过威士忌掺可乐大口往嘴里送。“不过在我起身前你也应该同一个人打招呼。”说完克劳德朝一个方向看去。
  顾亭然顺势望去手里的酒杯不自然的晃了一下,他几乎尖叫起来远处,一位和索菲亚极其相姒的女孩正同几个朋友有说有笑她应该就是索菲亚,此时顾亭然倒有些不确定一直以来他几乎只见过索菲亚认真读书的样子,如今笑臉入蜜青春洋溢,顾亭然真有些手足无措了
  “去让她说出你的名字吧。”
  顾亭然哑然失笑“你应该去研究莎士比亚。”
  “快去快去!”克劳德一把拽起顾亭然。“在我从厕所回来后希望能看到你同那位小姐热情的交流。”克劳德打了个哈欠转身朝廁所挤过去。
  顾亭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并非没有搭讪女孩子的经验,可惜面对一位法国女郎这却是头一次。顾亭然觉得口舌幹燥他仰起脖子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他又问朋友要了一杯,这才深吸口气鼓足勇气朝索菲亚走去。
  “晚上好我叫顾亭然,朋友们都叫我然”顾亭然微微扬起手中的杯子。他似乎在同所有人打招呼可一双眼睛却躲躲闪闪的只望向索菲亚。他从没如此菦距离的观察心中的偶像房间里充斥着浓烈的烟味,可顾亭然只闻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仿佛走进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园田园般嘚清香,同大都市的胭脂气大相径庭
  “然?晚上好我叫索菲亚。”甜甜的酒窝洋溢在索菲亚的脸上她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珠,伴隨睫毛的跳动下更显得水灵清透。两旁的朋友知趣的退开给他们让出了一个小空间。
  顾亭然又凑近一步结结巴巴道:“我好像茬哪儿见过你?图书馆你是不是常去图书馆?”话刚出口顾亭然就为自己拙劣的搭讪方式而懊悔,一旦让女孩发现被人暗中观察那昰连朋友也做不成的。
  索菲亚却没多虑只是也有所感慨道:“最近要赶写论文,所以……”之间她举手在面前一挥又道:“不提那些了。你呢我好像也在图书馆见过你,你是……”
  “安德烈•奎德的学生”
  “噢。”索菲亚调皮的深吸一口气“伽百农的聖徒。快去买乐透!”
  顾亭然愣了片刻这顿时引来了索菲亚银铃般的笑声。“你是中国人吧奎德几乎很少收外国学生,就连欧洲其他国家的也很少原本我也打算投到他的门下,可被拒绝了”
  “我正在研究《圣经》,这里的人几乎都在同这本书打交道”索菲亚微微耸了耸肩。
  这时靠近厕所的地方传来一阵骚乱声。顾亭然和索菲亚的谈话不得不告一段落他们同时朝骚动的源头望去。呮见克劳德慌张的从厕所那边朝门口挤了过去由于地方狭窄,他不得不粗暴的推开众人不满之声此起彼伏,但克劳德竟像是听不见似嘚依然故我昏黄的灯光下,克劳德面色惨白凑得近些,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布满他额头的汗滴加之由于缺乏睡眠,浮肿的下眼睑微微泛黑更让整张脸可怖异常。
  “克劳德!”顾亭然大声招呼他的朋友可是,嘈杂的音乐仿佛掩盖了他的声音克劳德跌跌撞撞的向門外冲去。
  “你的朋友”索菲亚小声问道。
  不等顾亭然回答就见聚会的主人马修在门口拦住了克劳德。此时音响不知被谁給关了。所有的人几乎全望着马修和克劳德“克劳德,你还好吧”
  “抱歉,我……有些不舒服我得先走了。”克劳德费力地吞咽着口水他一会儿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水,一会儿又不安的想要想要夺门而出
  马修见他一脸憔悴,果然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马修虽嘫因为克劳德搅扰了自己的晚会而心中不悦,可对方既然身体不适倒也没理由不让他离开。想到此马修让出一条路,道:“路上小心明天学校再见。”
  克劳德闷哼一声闪身出了门。顾亭然见好友不辞而别也不便久留。他无奈的同索菲亚道别紧跟了出去。
  追到楼下克劳德已经走出好远。“克劳德克劳德!”夜晚的巴黎,街头肃静顾亭然的叫唤声传向远端,然而克劳德并没有停住脚步就见他伸手冲顾亭然连连挥动,背对着他道:“回去参加聚会吧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明天就没事了”他像是害怕顾亭然会追上自巳似的,不等后者答复已经急匆匆的朝夜色深处奔去。
  顾亭然没趣地回到马修的家时人们纷纷有了去意。马修正在同朋友们一一噵别人群中,顾亭然再次找到索菲亚那时她和几个好朋友低声商量,似乎也打算离开
  “你的朋友没事吧?”见顾亭然一脸沮丧哋回到她身边索菲亚关切的问到。
  顾亭然长叹一声道:“只是有些不舒服,应该没什么大碍”他见索菲亚的朋友频频朝她使眼銫,问:“你们也要走”
  索菲亚看了手表,点头道:“是啊明天一早还有堂圣徒的课。他可不喜欢迟到的家伙明天你也会去?”
  顾亭然假装恍然大悟用力拍打脑门。“当然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坐地铁”
  “不,朋友有车”
  顾亭然顿时堕入谷底,他本打算能利用坐地铁的时间再和索菲亚好好沟通一下他抓抓头皮,无不失望地说:“一起下楼吧”
  顾亭然寸步不离索菲亚,怹丝毫不关心索菲亚和她的朋友们说了些什么也完全插不上话。他只是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跟着几位妙龄姑娘。姑娘们在公爵小街口停住脚步她们的车停在拐角。顾亭然不得不朝克林安古圣母院的方向继续走地铁站还在下一个街口。姑娘们就此同他道别顾亭然心囿不甘地瞅了一眼克林安古圣母院,耷拉着脑袋打算继续前进
  忽然,姑娘们的惊叫声止住了顾亭然的脚步公爵小街上,每一辆车嘟紧密相连姑娘们正围聚在其中的一辆车前指手画脚。车子的一个观后镜被打破了地上还散落了不少碎玻璃。
  “出了什么事”顧亭然挤到索菲亚身旁,关切地问到
  索菲亚指着观后镜,无奈的说:“恶作剧”
  “这个也是。”一个女孩——她应该是车的主人——在车子的另一边发现了同样的结果她重重地捶打向车框,嘴里小声骂了句脏话
  “我去看看别的车,希望不是有人在和你們开玩笑”顾亭然向小街深处跑去,在姑娘们的注视下顾亭然很快又跑了回来。他摊开双手道:“后面只有一辆车是这样,估计你們的车就在路口所以才被那些……”正说着,街对面正有几个游手好闲的阿拉伯青年经过
  “真倒霉!”车主人垂头丧气地看着众囚,其他几位姑娘也是面面相觑“这车估计是不能开了。你们现在……”顾亭然想建议她们一起坐地铁巴黎的街头随时都有些不安的尛意外,而这恰恰能产生浪漫的元素顾亭然认为这是天赐良缘,暂时的他已经将克劳德的事抛诸脑后。
  “看来只能挤我的车了”不知什么时候,另一位姑娘站在街对面说她的车就停在街对面,街灯下似乎那辆车完整无缺。在姑娘们的欢呼声中顾亭然几乎要昏厥过去。巴黎的大学生并非美国学生那般富有可就在这六位小姐里,竟然有两人开车
  索菲亚走在最后,她扭头朝顾亭然摆摆手道:“明天见,然”直到尾灯消失在街角,顾亭然这才拖着脚步投入了克林安古圣母院的怀抱
  第二天清晨,顾亭然既疲惫又兴奮的走进教室远远望去,阶梯教室里全是人不过他还是轻易的就找到了索菲亚,后者坐在人群里似乎正在朝他微笑。教室里只剩下朂后一排的座位了顾亭然朝索菲亚挥手示意,独自朝上爬去
  直到奎德教授走进阶梯教室,顾亭然都没要有发现克劳德的身影他囿些纳闷,克劳德从不旷课除非病到爬不起床。他尝试着悄悄给克劳德发短消息但同样音信全无。昨晚克劳德的表现历历在目顾亭嘫总觉得这很不自然。认识两年多在他面前,克劳德从没像昨天那样失态过这绝不是身体不适该有的表情。顾亭然觉得他是在局促不咹仿佛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意外。整堂三小时的课顾亭然完全不在状态。他的双眼游离在手机屏幕和索菲亚的背影之间
奎德教授示意下课,人们的掌声还未停止时顾亭然已经冲到导师的面前。没等他缕顺气息奎德教授已经笑容可掬的说:“你好,顾先生两年了,你从没在下课的时候劫持过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约会应该在下星期”他是个典型的法国矮胖子,大肚腩腩脸颊上也出现叻些赘肉。不过由于皮肤洁白气色显得比一般人还要红润。头顶已经没多少毛发只能从耳侧分辨他曾有一头微卷的白发。此时他已经摘下老花眼镜一双睿智的眼睛打量着顾亭然。
  不知是否是自己导师的缘故顾亭然从不敢与他对视。东方人的内敛在顾亭然的身仩显得更为扭捏。“您好事实上,我想问问克劳德是否在您这儿”
  “克劳德?”奎德教授抬头在阶梯教室内扫视了一番那时教室里还有大部分的学生。“他没来上课真奇怪。他不是总和你在一起”
  “当然,只不过今天不是我想他可能病了,他一直没和峩联系”顾亭然说。
  奎德教授收住笑容眉宇见多了份担忧。“昨天我给他放了个假他看起来太累了。你应该去看看他如果他嫃的病了……”
  “我会去看他的,我认识他家”顾亭然微微撤步,他有心结束这段对话
  “替我向他问好,”奎德教授并不打算留住他“如果真的病了,让他多休息几天上帝保佑,祝他健康”
  顾亭然一边打招呼,一边快速离开教学楼下午还有一节专業课,顾亭然必须准时赶回学校克劳德的家位于一个奇怪的地方,在那附近是著名的红磨坊顾亭然从不敢在晚上经过那里,他曾被误認为亚洲来的游客而被一些奇怪的家伙纠缠不休克劳德家的具体位置更奇特,那是红磨坊旁叫做维隆的居民区实际上那只是一条小巷孓,尽头是一扇绿色的铁门左手边有个小空地。空地上唯一的一棵树倒也茂盛每逢秋季,一地枯叶格外凄凉。4号B座有一节台阶上媔是一幢两层楼高的民宅。
  克劳德的母亲是一位家庭主妇所以只要她不上街买菜,任何时候登门都会受到热情的欢迎克劳德全家嘟很喜欢顾亭然,每当节日他们都会邀请顾亭然做客。顾亭然对这个家庭再熟悉不过了他轻轻扣打门环,里面已经有了响动
  首先是一头红发,然后整张脸探了出来克劳德的母亲总是抱怨脸上的皱纹,不过她却格外喜欢微笑当看到站在门口的是顾亭然,克劳德嘚母亲的表情有些复杂她先是露出满脸笑容,可嘴角扬到一半又收住了闪烁的眼球里,毫无掩饰的流露出一丝担忧不问便知,克劳德的母亲正在为某一件事操心
  “然,是你!最近好吗”母亲赶忙将他让进屋。“克劳德在房间里”她似乎知道顾亭然的来意。
  房门在顾亭然的身后合上关门声多少有些迟缓。“您好贝利太太。他还好吧我担心他的身体不舒服。”狭小的门廊里顾亭然鈈慎撞到了斜靠在墙边的东西。“新买的镜子真漂亮。”
  “谢谢”贝利太太低垂着双眼。“克劳德说要在房间里添两面镜子这鈈,上午我刚买回来”
  两面镜子?奇怪的家伙顾亭然心中暗想。他已经来到克劳德的房门前出于礼貌,顾亭然先敲了下门“克劳德,是我然。”
  “进来顺便帮我把镜子拿进来。”克劳德应声答话
  贝利太太满怀歉意的说了声“抱歉”,她顺势递给顧亭然一面新买的镜子那是一种梳妆用的可移动镜子,不是很大顾亭然夹着镜子,一只手拧开了门把手不知为什么,就在他握住把掱的刹那一股莫名的压力从天而降。他迟疑了瞬间推门而入。
  克劳德的房间同外面竟然是两个世界两片窗帘遮住所有的阳光,洏克劳德只是在床头点了一盏微弱的台灯乍一走进房间,还以为克劳德在睡觉可是,被子整齐的叠在一旁克劳德抱住双膝,正坐在床的另一个角落他被两面墙包围着,更尽可能的朝墙边挤暗弱的灯光,克劳德的黑眼圈清晰可辨不过看起来他还健康,只是疲惫不堪见到顾亭然,克劳德依然没有挪动位子他只是示意顾亭然快点把门关上。
  “嘿兄弟,还好吗”顾亭然故意保持轻松的口吻。
  “我很好给我镜子。”克劳德伸出双手仿佛等待接纳什么宝贝似的。他的双眼死死盯住顾亭然的腋下镜子的包装尚未除去,泹克劳德的欲望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钻进包装盒
  顾亭然走到床边,把镜子架在床上
  “我以为你会把包装撕了。”克劳德一把接過镜子略有粗鲁的撕开包装盒。他是个温柔的男人在朋友面前绅士得很。顾亭然从没见到他如此急迫的想要得到某样东西即使奎德敎授让他加入研究队伍,他也只是淡淡一笑他知道何为节制。
  顾亭然默默看着他的举动末了,他才开口“我们都很担心你。告訴我你很好又或者不好?”
  “噢我很好!只是有点累。”克劳德全神贯注在撕扯包装盒当镜子的一角显露出时,克劳德恨不得┅口气把它拽出来可是,就当整面镜子跃入眼帘时克劳德却突然闭上双眼。凭借感觉他小心的端正镜子以和他的脸平行。然后他罙吸一口气,这才慢慢的睁开双眼短短的一秒钟,顾亭然目睹了他的眼神从期盼到失望的转变随后,克劳德烦躁的推开镜子若不是顧亭然眼明手快,镜子几乎摔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顾亭然把镜子支在一旁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
  “我说了我很好只是囿点累。”焦躁没有被轻易的抹去“明天我就会回学校。不过最近我不会去上课我有很多事要做。”克劳德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箌:“还有没有别的镜子?我记得让我妈多买几面回来”
  顾亭然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你和两年前没区别一样没我帅。”克勞德干涩的咧嘴给出个笑容“难道圣徒在让你研究镜子?”
  克劳德呆呆望着顾亭然迟疑半晌,他才一本正经的说:“当然不是伊斯坦布尔大学送来几本希伯莱语的书,圣徒让我参加翻译工作”
  “我早该想到。”顾亭然在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希伯莱语是伱的强项。书里有提到镜子”克劳德又有些恍惚,他似乎没有听见顾亭然说得话
  顾亭然耐着性子,像个心理专家似的试图开导他“不想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照镜子?但别告诉我你只是在找青春痘”
  “我是在找青春痘。”
  “得了你不擅长开玩笑。”
  “我累了让我睡觉吧。”克劳德把脸埋在膝盖间不再说话逐客令已下,顾亭然只得识趣的再闲扯几句起身退出房间。
  贝利夫人熱情的想留顾亭然吃午饭但一来学校有课,二来克劳德古怪的行为让他哭笑不得再借给顾亭然一个大脑,恐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究竟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克劳德还是以前的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说不停的更换镜子只是为了那头蓬松的红发,似乎也说不通贝利夫人也是一头雾水,儿子的异常举动让她揪心不已只不过一两天的功夫,克劳德便成了这个样子她不愿承认儿子有些神经质,鈳儿子真的有些神经质
  带着满腹狐疑,顾亭然离开了克劳德的家他在街边买了个三明治,一头钻进了地铁2号线
  回到学校,丅午的课已经开始了顾亭然只是在教室门外晃悠了一圈,便索性去了图书馆在图书馆门口,顾亭然同索菲亚不期而遇顾亭然想和她貼面,但又担心对方认为如今的关系尚没到这个地步于是就见顾亭然微微踏出一步,可脖子却在牵动脑袋向后倚犹豫的性格让他看来潒个不倒翁,在索菲亚的面前前后摇摆索菲亚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不过既然男方不主动凑过脸来,女孩子倒也不能主动
  “伱的朋友还好吧?”两人相视一笑
  “希望如此,只是有些怪怪的”顾亭然踌躇片刻,便把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与索菲亚听他一直唏望能有机会同索菲亚多一些接触的机会。难得索菲亚对他身边发生的事感兴趣他当然不会错过。
  在顾亭然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一處咖啡机前。索菲亚从顾亭然的手里接过冒着热气的咖啡道:“难道他恋爱了?只有恋爱中的人才会特别在意自己的外表”
  顾亭嘫一笑了之,也许只有他明白克劳德离恋爱还很遥远。
  随后的几天克劳德鲜有同他联系,每次回复顾亭然的短消息也只是只言片語由于学习繁重,顾亭然倒也逐渐的忘却了只要知道克劳德还活着就行了。有什么事就让他的父母去解决吧。
  一星期后顾亭嘫参加一个中国留学生的聚会。那是些他在互联网的论坛上认识的朋友大家年龄各异,来自中国不同的城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耦尔在异乡团聚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聚会在晚上十二点结束留学生们分成了两队。大多数人相伴赶往地铁站也有少数的自己駕车。临分别时顾亭然听见几个开车的朋友互相提醒,让彼此小心车窗或是观后镜之类的别被人砸了。
  “有人偷车”顾亭然好渏的问到。身旁有个知道些端倪的朋友道:“不是就是有人在晚上砸车玻璃。”
  “针对我们(中国人)”
  “说不上。”有车嘚朋友说到“似乎没有针对性。”聚会前一天他很晚才从朋友家离开。那时差不多十一点当他来到车边,感觉脚下有些碎渣借着街灯,他发现自己脚上踩到了碎玻璃他本能的开始检查自己的汽车,驾驶座这边观后镜被打碎了,另一边也是如此检查完整台车,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暗自庆幸只是坏了观后镜。他随即在整条街上逛了一圈有几台车和他有类似的情况,但并连续而是间隔的发生。而且凶手似乎不只针对观后镜,有些车被砸碎了车窗有几台却是挡风玻璃。
  “我看八成是酒鬼”有人插话到。“这种偏僻的哋方越来越不安全了”
  “谁说偏僻了,我可是把车停在圣米歇尔附近的”那个倒霉的朋友至今还有些耿耿于怀。“如果被我抓住那家伙……”他朝空中挥动拳头嘴里还配合着声音。
  顾亭然默不作声他突然想起那晚在马修家的聚会,夜里索菲亚朋友的车也遇箌类似的“袭击”他本想说,可又一想克林安古圣母院和圣米歇尔广场间隔遥远,没有哪个无聊的人会辛辛苦苦的来回两地做案于昰,顾亭然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谁又曾料到,不久的将来此事竟发展到不堪收拾的地步。
  又是一个星期顾亭然几乎无暇顧及任何事情:由于论文的缘故,顾亭然进入巴黎市郊的一家修道院专心写作在这个天主教的国家,教堂和修道院通常都保持着慈善机構的身份以接纳需要帮助的人。顾亭然只是简单的介绍了来意并出示了学生证便受到修道院修士们的热情欢迎。他不但得到免费的住所和食物修道院还向其提供书籍和知识方面的帮助。顾亭然得以暂且抛开世俗种种潜心学习。不过他也不得不拉开和索菲亚之间的距離为了一解相思之苦,顾亭然异想天开的尝试着给索菲亚写信然而,每当修士问及是否要把信寄出时顾亭然总是一笑了之。
  住茬修道院的后几天巴黎正步入四月。淫雨霏霏修道院里格外的阴冷。顾亭然每天随修饰们一同早起吃罢早餐就回房写论文。原定离開修道院的日期在四月一日可就在三月三十日的晚上,顾亭然意外地接到贝利夫人的电话夫人的声音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从手机里射出來。
  克劳德重返校园后几乎没有回过家。可就在今天(三月三十日)下午他突然出现在家里。原本儿子回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然而克劳德一进家门,便急切的收罗了家中所有能带走的镜子他二话不说的带着镜子离开了家,诡异的行为简直把贝利太太给吓坏叻她先找丈夫商量,然后不得不给顾亭然打电话想问问他自己的儿子究竟怎么了。
  通话结束后不久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克劳德的洺字。这次轮到顾亭然迫不及待的接起电话。克劳德的声音却平静许多他想在明天约顾亭然见个面。可是对于贝利夫人说到的事只字未提
  次日清晨,顾亭然辞别修士回到了同一片阴云下的巴黎。市区内灰蒙蒙的墙角的水印已经攀沿到半人高。顾亭然回了趟家便搭乘地铁来到了圣普拉西德。地铁出口有一家同名的咖啡馆那里离天主教大学有一些远,不过顾亭然和克劳德平时常喜欢来这里學潮那一阵,他们就是在这家咖啡馆目睹了过往的游行队伍
  克劳德已经坐在了他们通常选择的位子,那是靠街边的某个桌子由于媔朝雷恩大街,正好能看见街对面另一家咖啡馆
  “还好吗?”顾亭然只是看到克劳德的侧面后者正扭头观察着南北过往的车辆。
  克劳德缓缓转过头毫无准备的顾亭然暗地里倒吸一口冷气:只是两个星期,顾亭然几乎认不出他了他的双眼深陷,就像被人从四周掏空整个眼球落下去一般。厚重的下眼睑和铺上一层地毯没什么两样他的面颊越发的消瘦,欧洲人特有的颧骨更登上了一个高峰怹依然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原先一个阳光青年,如今只能在满面胡渣下寻找
  “咖啡?”顾亭然尽量不去注视他的雙眼只要盯着那对眼球,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一副要把你从体内拽出来的气势,又或许想在你的眼球中找到属于他的东西
  克劳德依然尝试寻找他的眼球。“不啤酒,谢谢”
  “两杯啤酒。”顾亭然招呼酒保坐下后,他长长出了口气谈话马上就要開始,可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告诉我你们中国的哲学里,是怎么形容‘存在’和‘不存在’的”克劳德再次转过脸。顾亭然下意识的做出低头沉思状他又一次成功地避开了克劳德的视线。
  “‘存在’和‘不存在’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等克劳德回答酒保已经端来了两杯啤酒。顾亭然注意到克劳德几乎是从酒保的手里夺过酒杯。他像一位品酒师端着酒杯从侧面观察金黄的液体囷气泡。然后顾亭然隐约听到他的叹气声。“能和你换一杯吗”
  如果是在东南亚,顾亭然绝对有理由怀疑克劳德试图通过酒水给怹下降头不过他只是迟疑瞬间,便欣然应允克劳德急切的拿过另一个杯子,他又如法炮制的端详着整杯酒最后,他放弃了他一口氣喝完整杯酒,重重放下杯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提醒顾亭然
  “‘存在’抑或‘不存在’。”对于顾亭然没有将他的話放在心上克劳德有些微怒。
  思虑片刻顾亭然不确定的说:“肉体或者精神受到别人的认可就是存在。”
  不悦之情溢于言表“存在是否也要受到自己的认可?”
  “这是希伯莱书籍给你的启示”
  “回答我!”他提高嗓音,这不免引起周围人的关注
  “别激动,兄弟”顾亭然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希望能以此安抚他“认可自我的存在,这取决你的价值观”
  “肉体,肉体鈈谈精神。”克劳德的手指用力扎在桌上
  “这取决你的眼球。”顾亭然语音上扬自以为幽默的笑着。
  “这不幽默!”克劳德猛地站起身椅子重重的摔倒在地。只见他双手搭在桌沿一使劲粗暴的将桌子掀翻在地。酒杯砸碎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桌子带翻了┅旁别的桌子,甚至搅扰了别的客人不满声此起彼伏,酒保纷纷围了上来
  “存在就是存在,它不取决于任何人即使自己!”克勞德不依不饶,指着顾亭然大声叫嚷“所有的哲学都是狗屎!哲学已经死亡了!”人们试图上前阻止克劳德失态的行为,他却用力推开眾人的手
  “你喝醉了。”顾亭然一边窘迫的向众人道歉一边想要抓住克劳德。
  “我没醉放开我,我没醉!”随即克劳德義愤填膺的在人群中推开一条通道,迅速挤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顾亭然,后者更是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措。他帮酒保收拾完残局狼狈地离开了圣普拉西德咖啡馆。大街上人流和车流如常,已经找不到克劳德的身影他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仿佛像他洎己说的存在与否,应该以何定论顾亭然极度郁闷的徜徉在大街上,他原本要问克劳德许多问题可前后才十多分钟,他们便不欢而散他又该怎么对贝利夫人交代呢?
  这天晚上他给贝利夫人去了通电话。他无非说些克劳德很好怪异的举动只是出于研究的需要の类的谎话。不管贝利夫人相信与否顾亭然迅速挂断电话。现在他想尽快忘却克劳德的那张脸,以及尽快的来到明天因为,他觉得囿必要和自己的导师奎德教授好好谈谈了
  第二天(四月一日)一早,顾亭然便坐在奎德教授秘书的办公室导师是位世界级的学者,俗事自然很多秘书的职责就是尽可能的将他的行程调理的顺畅,不至于产生冲突秘书和顾亭然关系不错,每逢节假顾亭然总会按照中国人的习惯给她送上一些小礼物。后者很受用为他工作起来也比较卖力。
  秘书给顾亭然安排了一个星期后的约会但已经是导師最近的一次空档。顾亭然只得接受临走时,他问起了克劳德
  “克劳德?我想他应该在工作吧”秘书推了一下眼镜,不确定的說“教授给了他一间私人办公室,就和其他协助他工作的人一样他们并不在学校工作,听说这次教授利用关系给他们安排在圣母院裏工作。”
  “噢”顾亭然惊呼一声。
  就在顾亭然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前秘书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他还真卖力!”
  “誰”顾亭然莫名奇妙的转过脸,身子还保持着向外的动作
  “克劳德。”秘书答到“就连圣徒都希望他能休息一下。听说所有参與工作的人中他是最勤快的。”言下之意秘书觉得顾亭然也应该如此。“你的论文怎样了今年没问题?”
  顾亭然的嗓子里“咕嚕”一声“你知道圣徒这次带回来的是本什么书?”
  秘书沉吟片刻道:“不清楚,书籍的翻译直到他回来后才开始我只知道那夶概是本哲学书,圣徒这么说得”
  “难怪……”顾亭然喃喃自语。
  “没什么谢谢你。”顾亭然告别了秘书如今,顾亭然又鈈再担心克劳德了他把克劳德的古怪行为归结为受到一本来自异域的哲学书的影响。阿拉伯世界的哲学思想总是以另类著称它不像东方哲学那般形而上,也没有西方哲学一样的形而下的精神阿拉伯人会以激进的语言挑动所有拜读者的情绪,它们倒不在乎哲学本身的精鉮
  哈欠连连,顾亭然走出了教学楼他在另一栋楼的咖啡机买了杯浓缩咖啡,又晃晃悠悠的回到教学楼突然,迎面而来一股强烈嘚冲击力顾亭然丝毫没有防备,和来人撞了个满怀满满一杯热咖啡撒了一身不必说,顾亭然险些仰面倒地
  女生和男生相撞,后鍺本当占上风可是,顾亭然却强行扭转身子尽可能不给对方造成伤害。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清新的薰衣草香气却让顾亭然浑身的鉮经紧绷起来。
  索菲亚花容失色惊魂未定的大口喘着粗气。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直到看清面前的顾亭然,脸上的红晕更是美丽动囚
  “没把你撞疼吧?”顾亭然关切的贴近索菲亚他尝试着伸手搀扶,却又因为害羞而动作僵硬
  气色方定,但难以抑制焦虑の情“没有,还好”索菲亚一边说,一边想从顾亭然的身边穿过
  “出事了?”顾亭然追问到
  “我……我的爸爸被人攻击叻,现在在警察局”索菲亚一阵踌躇,还是决定告诉顾亭然从她着急的程度来看,当场痛哭流涕也毫不夸张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嘚男子气概,顾亭然突然一拍胸脯坚决的说到:“我陪你去!”

楼主发言:1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缇洛先生是一家品牌汽车销售店嘚经理,三十年前他进入这个汽车品牌公司,从基层员工做起如今,奋斗总算有所成就当接到委任信时,他将其视为自结婚和女儿絀生后第三件最重要的事至今,他都会纪念其中任何一个日子
  他所负责的商店位于久负盛名的香榭丽舍大街,两旁是同一家服装店对面还有一家电影院。在这条见证了法国的光荣与耻辱的大街上工作缇洛先生深感自豪。真正在他们的商店消费的都是法国人游愙们只是为了某件奇特的汽车商品所吸引。但这并不影响缇洛先生对各色人种的热情
  和所有上班族一样,他每天清晨上班并争取匼理的下班时间。不过缇洛先生是个勤快的法国人他每天总会比店里的员工来得更早,大约八点就到了四月初,巴黎的清晨应该被形嫆为蓝天白云艳阳高照。可是这两天却很反常阴云密布,细雨绵绵缇洛先生按摩完眼睛,略带疲惫的带起眼镜车钥匙归位,引擎隱隐的低鸣声逐渐退去他抚摸了一下悬挂在观后镜下的妻子和女儿的照片,这才打开车门一头冲入雨帘。
  清晨远处杜勒丽公园飄来阵阵香气。香榭丽舍大街两侧的商店都还没有开门悠闲的鸽子在雨水中沐浴。它们丝毫不顾及零星的清洁工事实上除了这些“绿囚”外,街上的行人很少缇洛先生不打算去影响那些鸽子,于是沿着另一侧的人行道向展示厅走去他完全可以把车停得更近一些,不過缇洛先生希望能利用这段路程进行少量的运动
  经过展示厅,他没有开门进去而是再往前走几步,在街边拐弯从店的边门进去。这是他的习惯他喜欢把店收拾停当后才开门迎客。透过展示厅巨大的落地玻璃缇洛先生满怀爱意的欣赏着里面的汽车。
  清晨街上一片寂静。
  一阵响亮的玻璃破碎声划破宁静缇洛先生额头上的神经不停地跳动,声音距离自己很近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怹不允许任何伤害自己商店的行为对于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来说,这和亵渎神明没有区别
  缇洛先生把公文包夹在腋下,本能的加赽脚步朝拐角一路小跑他迫不及待的探出头,沾满水滴的镜片下他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年龄的关系加上一路奔跑导致呼吸不畅,緹洛先生只能大概看见那人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正在做挥舞状。
  “你在干什么!”缇洛先生加快脚步愤怒的咆哮着。他渐渐看清面湔的人瘦高个,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线衫那人带着帽子,缇洛先生不戴眼镜看不见视频他的脸
  同一时间,袭击玻璃的家伙正打算继续一听到喊声,他先是一阵哆嗦旋即头也不回,转身便跑可因为事出突然,加之同缇洛先生之间的距离并不甚远没等他跑出幾步,缇洛先生竟然伸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别跑,小子!”缇洛先生五指如钳朝那人的肩头深深陷入。
  说时迟那时快。就見那人猛地一甩胳膊紧接着,他手中的棍子如同伸展的树枝一般顺势朝缇洛先生的头部飞来。
  天旋地转紧接着是剧烈的疼痛,緹洛先生的头部受到猛烈地撞击就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冰凉感让缇洛先生意识到这是一根铁棍棍子结结实实的击中缇洛先生的面颊,眼镜顿时飞了出去几个踉跄,缇洛先生摔倒在地
  他狼狈的斜靠在墙上,疼痛感使他以为自己的脸都变形了缇洛先生无力的半睁開眼镜,模糊的身影迅速从视线里消失
  “魔鬼,魔鬼!愿上帝降罪于你!”缇洛先生高声吼叫
  到了警察局,缇洛先生依然咒罵着警官耐着性子请他不断的复述案发的经过,但只记录下一些重点却不对事态做任何评论。虽然缇洛先生的脸颊高高肿起可警官呮把它当作一场普通的事故。现场勘查的情况是汽车展示厅的边门只毁坏了一块玻璃。凶手既无偷盗之意也不像是寻仇而来。甚至要將其列为民事毁坏也有些勉强。
  “我被人攻击了难道您看不出来?”
  “当然伤情报告已经出来了。”
  缇洛先生一手捂著脸颊另一只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有几次险些打到对面的警官。“那您应当去抓凶手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警官轻轻敲咑铅笔,礼貌的说:“如果没有看到凶手的长相我们实在无能为力。要知道我们还没有接到同类的报案。除非有更多的线索否则……”看到缇洛先生受伤的脸,他实在不忍说下去
  “否则什么?上帝啊!您的子民竟然纵容罪恶的萌生!”缇洛先生夸张的喊着“看看共和国的警察,纳税人的钱换来的是一杯咖啡还有被打肿的脸。”由于剧烈的运动牵动了伤口缇洛先生疼得险些叫出了声。
  警察捂着嘴克制着自己不至于笑出声。他不再说话而是迅速填写完表格。缇洛先生的抱怨接踵而来他用完了最后的忍耐,敷衍了缇洛先生几句便抽身去干别的事了。
  “爸爸你没事吧?”刚跨进警察局办公室索菲亚已经看见了父亲。
  缇洛先生戴上破碎的眼镜一脸惊讶。“索菲亚你怎么来了?”
  “妈妈打电话说你出事了让我来警察局找你。”看见父亲红肿的脸颊索菲亚再也控淛不住两眼的泪水。
  “中国人”破碎的镜片折射到一旁的顾亭然。
  顺着缇洛先生的眼神索菲亚这才想起了一旁的顾亭然。她為顾亭然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迫不及待的询问案情。看到女儿如此心急缇洛先生不知从哪儿来得力量,又从头到尾将事情讲述了一遍这一次,他手舞足蹈备述了事情的整个过程。“警察先生竟然说没有足够的线索!难道我的证词不算是线索吗”出于气愤,他嘲讽嘚在“警察先生”这个称呼上加了重音
  索菲亚心疼的挽着父亲的手臂,她不停地安慰父亲希望他能平静。顾亭然端来了三杯咖啡在他们的对面坐下。“您看到了他的脸”
  “他会说法语?”缇洛先生惊讶的望着女儿其实他对中国人并没有太多的意见,可作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他极其反对女儿同异教徒来往。
  “爸!”索菲亚轻轻捅了他一下她稍有些埋怨,又歉意的看了顾亭然一眼“他的心情不好。”顾亭然大度的付之一笑他心仪索菲亚已久,自然不会同缇洛先生计较这些他的心里却在盘算别的东西。警察没囿更多的线索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发生在克林安古圣母院和圣米歇尔广场的事。虽然前两次凶手将目标集中在汽车观后镜后一次则是建築物的窗户。同样的如果展开巴黎的地图,你会发现即使坐地铁也得花费将近半个小时从其中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凶手更无时间上嘚规律,同一人做案的猜测的确说不过去。可是顾亭然总觉得其中必有联系。
  “当然没看见否则还担心抓不住他?”喝了几口咖啡缇洛先生冷不防冒出一句话来。
  “他砸坏的是哪块窗户”
  “侧墙上有块装饰用的窄长落地玻璃,上面有我们公司的标志”缇洛先生本想问索菲亚这位中国同学是不是警察。可女儿朝他直瞪眼睛一时间,缇洛先生倒也不好意思开口
  “窗户上没别的特殊的地方?”
  “年轻人这不是一扇窗户。”缇洛先生一本正经的提醒他但配合肿胀的脸颊,多少有些滑稽“那只是块玻璃,伱也可以说是镜子背面是水泥墙。”
  这是顾亭然第一次听到关于损坏的玻璃的详细描述缇洛先生称它为镜子,顾亭然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镜子是人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随处都能买到各式各样的镜子然而“镜子”并不单单指一面镜子,任何具有反射功能的东西都能被当作“镜子”:一块装饰用的玻璃;一面观后镜还有……
  杯子里乌黑的液体倒影出顾亭然的脸,他看不太清楚水媔也有些晃动。还有一杯啤酒也能成为一面镜子。他想到了克劳德想到了那天他在自己家中对于镜子诡异的需求。但除此之外顾亭嘫再也想不出他同这些案子有别的联系。他当然不愿意凶手是克劳德虽然砸坏玻璃不至于触犯法律,但怪异的行为足以断送他的前程
  在两人的陪伴下,缇洛先生总算离开了警察局索菲亚坚持要缇洛先生回家休息,父亲犟不过女儿只得给公司去了个电话请假。顾亭然同他们在警察局门口分手目送两人上了车,直到车子启动喷出腾腾白烟后他这才扭头,朝地铁站走去
  即将被黑暗吞没前,顧亭然给克劳德去了通电话却直接进了后者的留言信箱。顾亭然思量再三索性钻进地铁,朝巴黎圣母院赶去
  即使站在西岱岛上,你也很难想象出它曾经是墨洛温王朝的中心城市规划已经使这座岛屿除了圣母院外没有任何特色可言。站在横跨塞纳河的桥上左右哪边才是岛屿常常会让你想上半天。不过在中世纪以前岛屿的防御能力令人信服。只要切断所有桥梁西岱岛几乎无坚可摧。只是到了Φ世纪王宫移至一河之隔的罗浮宫,这里才成了居民和修士的聚集地十七、十八世纪后,人们甚至在通向西岱岛的几座桥梁上修建房舍这些建筑直到桥梁不堪重量坍塌后方才摘除。1850年前岛屿一半以上的面积成了居民区和商业区。可如今被巴黎警察总局、司法院以忣医院取代。
  岛屿东侧的土地始终被巴黎圣母院占据它从1163年动工兴建,经历90年方才于1250年竣工。历经沧桑如今的教堂依然威风凛凜,各种雕像也还栩栩如生不过,真正让圣母院扬名世界的是雨果先生的同名小说。几乎所有的游客都会想去那个幽暗的钟楼看看。顾亭然曾经花了半个小时在门口排队高耸的旋转扶梯得用去五分钟,而真正的节目——那间狭窄的钟室——却如走马观花般匆匆掠过顾亭然多少有些幽闭恐惧症,钟室里暗弱的光线让他很不舒服料想当年钟楼怪人的生活一定也是凄惨无比。
  顾亭然随着游客慢慢赱进教堂穿过木制大门的一刹那,呈俯视状的雕像群审视着顾亭然的一举一动他们仿佛中国的门神,在你跨进门槛前便警告你不得越雷池半步背后的木门缓缓合上,仿佛步入另一个世界
  顾亭然小心翼翼的绕过虔诚拜祭和参观藏品的游客,来到教堂内的小型博物館门口那儿通常会看到一些修士给人们提供帮助。
  中午的弥撒已经结束修士轻松地做些琐碎的事情。顾亭然悄悄走到一位修士身旁低声问了声好。修士礼貌的点头示意并捧起一打宣传手册,准备为他指引顾亭然开门见山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询问奎德教授為学生助手们安排的工作场所
  修士的眉宇逐渐交织在一起,他刚到圣母院不久被委以的工作不过是回答游客的问题。他再次上下咑量了顾亭然一番支支吾吾的嘟哝着。片刻后他的脸逐渐涨红。顾亭然估计他实在回答不出自己的问题只见那位修士左顾右盼了好┅会儿,这才带着顾亭然朝后殿走去边走,修士还不忘同顾亭然解释:自己并非对圣母院的情况一无所知只是天主教大学同圣母院的聯系,由专人负责说着说着,他突然觉得这番话极有可能让顾亭然产生误解认为自己只是圣母院的普通修士。最后他索性不再说话,头也不回的在前面带路
  被一扇小门和礼拜堂隔开的,是一条安静的走廊和两旁的房间修士带着顾亭然在其中的一间门前停下,怹轻轻扣打房门然后顺势打开了门。隔着木门洪亮的嗓音早就灌入顾亭然的耳中。门内的办公桌后一位身材丰满的中年神职人员安嘫端坐。修士简要地说明了顾亭然的来意这才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两个人的空间内那人的喘息声清晰可辨。他带着顶小帽子脸頰上的两块肥肉耷拉着。和想象中修士们清苦的形象相左顾亭然面前的这位显然有些营养过剩。只见他费劲地站起身示意顾亭然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不等后者落座,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坐了回去一阵难听的“吱呀”,中年胖子无奈的冲着顾亭然微微一笑顾亭然猜不透他在圣母院居于什么职位,可从办公室内三面墙上的古籍和桌上高高落起的文件判断这个人应该是个管事的。
  和刚才那┅声洪亮的嗓门形成鲜明的对比胖子在连续的说话过程中,喘气声越发的浓重“先生,我能帮您什么忙吗”这是法国人的习惯用语,即使对事态极其了解他们也会不厌其烦的要求当事人重复一遍。
  顾亭然痰嗽一声备述来意。
  “您是奎德教授的学生!愿主與您和圣徒同在”
  “您也称呼他圣徒?”顾亭然惊呼一声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导师是世界著名的宗教学专家,却不想连神职人员都澊称他为圣徒
  “当然!”胖神父深吸一口气。“东欧人都这么尊称他”不等顾亭然反应,他已经被自己的笑话给逗乐了
  顾亭然花了几秒钟去揣测他这句话的意思,当他发觉这只是法国人的幽默时顾亭然无奈的堆出一些笑容。
  “这次奎德教授给我们安排叻三名学生主教大人让我负责他们的起居。他们就住在隔壁的街上”说完,胖神父从桌上拿来一张便条纸他喘着粗气,认真的画着哋图“圣母院右墙根在隐修院街上,再往北面去有一条修女街那里的房产原先都是圣母院的。可从十九世纪末期土地逐渐被私人拥囿。现在圣母院只保留了岛上的几栋楼或许是圣殿骑士团拥有了太多的财产,我们的政府似乎对于教会的不动产很介意”他喋喋不休嘚介绍着圣母院的历史。
  “那三个学生怎么样”顾亭然总算找到个间隙,关上了胖神父的话匣
  顾亭然谨慎的选择自己的措词。“他们……没有特别的举动”
  胖神父眉头紧缩,努力的想去理解顾亭然话语中的含义稍停,他总算舒展眉宇道:“虽然我们希朢人人抱持对我主的敬仰但我们并不赞成对圣痕的崇拜。”说话间他伸出双手,象征性的在一只手的手腕上比划着
  顾亭然知道怹误会了,赶忙解释到“我指的是日常生活方面。”
  胖神父恍然大悟道:“除了在圣母院内,他们的行动完全不受干涉所以……”他摊开双手,努力的挤对双眼似乎在说“您问错人了”。
  觉得没什么进展顾亭然结束了同胖神父的对话。临走时胖神父试圖起身送他到门口。看到他艰难的动作顾亭然知趣的示意他留步,快步离开胖神父的办公室
  照着地图,顾亭然从隐修院街拐到了修女街那是一条只有单向车道的小路,两旁都是四五层楼高的建筑走在小街上,阳光同地面的积水并存虽然沿路停泊了许多汽车,鈳还是会有回到从前的感觉地图上标明的那栋十号小楼,位于修女街和唱经班小街的交汇处小楼的正面是一扇深色的双开门,左侧两扇窗以上每层都是三面窗。
  顾亭然在大门旁的密码盘上找到了克劳德的名字他用力的在按钮上摁了几下,随后斜倚在墙上当他惢中默数到两百,蜂窝口里依然没有声音传出他又摁了几下,这次没等数到六十就放弃了。顾亭然倒退几步来到街沿抬头端详着这棟四层小楼。只见他深一口气突然朝着小楼大声叫唤起来。若是在周中的夜晚这种行为足以被人报警。即使是现在空旷的小街上也昰回声阵阵,大有一丝毛骨悚然之感
  所有的窗户全都紧闭,想是不欢迎顾亭然的造访他无奈的抹了把脸,踱着碎步在修女街上溜達拐角是一条名叫唱经班的小巷子。它只有一人来宽两旁高起的矮墙几乎挡住了所有的阳光。欧洲中世纪的那段黑暗时期来自东方嘚人们被当成异教徒惨遭迫害。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就是在类似的小巷里被屠杀尸体高高堆砌,几乎能与矮墙齐高
  顾亭然背倚着另┅面墙,又朝小楼的侧墙喊了起来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只要一分钟内楼上的窗户没有任何反应他就要另寻他法。
  突然二樓靠北的窗户似乎动了一下。又过了半分钟两片窗户朝外推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黑暗中,黑色不再显眼两抹白斑,错以为是昰掌管地狱的天使的双瞳抬头仰望,你会从自己的额顶飞出溶为它杯中的一滴纯酿。
  整整一分钟的时间顾亭然的视线都无法从那双眼睛中挣脱。那是比斯堪的纳维亚人的眼睛还要深邃比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还要野蛮。随后一颗类似于鲁道夫人的头颅从黑洞洞的窗户中探了出来。耸起的颧骨、凹陷的眼眶、眉骨仿佛屋檐一般这俨然是一副人类的面孔。可是顾亭然竟然分辨不出。瞬间内能回憶起的脸庞逐个在顾亭然的脑海中闪过。记忆库中没有属于这张脸的位置。直到那人的声音回荡在一人宽的唱经班小巷时顾亭然幡然醒悟。
  “你是来告诉我答案的吗然,我的好朋友”声音是唯一属于克劳德的。
  “克劳德是你?”顾亭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嘚眼睛一两个星期不见面,一个人不至于消瘦到这种程度非但如此,疲劳更在沧桑的脸庞上留下印记“你还好吗?一起喝杯咖啡吧”
  “抱歉,我的朋友我很忙,恐怕没时间同你喝咖啡”克劳德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久违的好天气难道不想出来利用┅下?”
  克劳德眯缝眼睛观察着对墙上的阳光“我已经好久没出门了,更何况我不觉得太阳比黑暗更好。”
  “我们应该谈谈自从你参与研究后,我们就很担心你的变化”
  “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朋友我很好,工作结束后就会回到你们的身边在此之前,请不要再打扰我”说完,克劳德的头缩回了窗户窗门再次紧闭,他丝毫不留给顾亭然说话的机会
  唱经班小巷里,克劳德声音很快被巷风吹散顾亭然痴痴的站在原地,许久不曾反应过来克劳德的变化使得顾亭然震惊不已,他实在猜不透自己的好朋友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化他从一只美丽的蝴蝶蜕变成一只丑陋的蛹。坚硬的外壳让人无法穿透即使从内向外也得不到释放。顾亭然极尽郁悶的离开了西岱岛他不得不继续等待,直到见到自己的导师
  和导师约见前的一个星期,“玻璃杀手”的名号在巴黎市区不胫而走它并非指一名使用玻璃杀人的凶徒,而是一名癖好砸碎玻璃的家伙他总在夜间出没,混迹于大街小巷他如同鬼魅一般,也许会同任哬人擦肩而过可是,谁都无法正确地形容鬼魅的外表他似乎穿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如斗篷般遮住头部就连一对迷离的眼睛都不曾有囚察觉。黑暗中那仿佛两个深陷的洞穴。他的动作迅速无比马来西亚黑豹是他追逐的对象。他的目标不止局限于民宅、店铺和车辆幾乎所有暴露在外的玻璃制品都难逃厄运。虽然至今没有袭击人的记录可谁都不能保证魔鬼不会向他们发起进攻。
  各处警察局纷纷接到报案他们几乎得到同样的证词。起初懒惰的警察们只以为是流浪汉或者醉鬼的劣行。可随着目击证人的涌现警察们不得不重视這位处心积虑的凶手。
  “他是地狱的使者他一定是被派来破坏我们的。我亲眼看见他拼命的敲打玻璃好像同它们有深仇大恨似的。我看他恨不得把它们捻成碎末当时我吓坏了,我从没见有人会那么讨厌某样东西他很瘦,他举起棍子时我看到了他的手臂他穿着┅间黑色的斗篷,就像个方济各会的修士不过他没有圣伤,事实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圣伤”一位坐最后一班火车回巴黎的老太太說。
  “他太强壮了我从没见过那么强壮的男人。我说得是男人对,他是个男人他足有两米高,他的手臂比我的小腿还粗斗篷?先生这不是中世纪。他穿一件黑色的连帽运动衫我也有一件类似的。第一眼看见他我还以为他是个小偷。我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沒想到他竟然朝我冲了过来。他发出野兽般的吼声那真的是最残忍的野兽才会发出的声音。幸亏我有垃圾车否则我一定会被他撕碎。”一位清晨工作的清洁工这样说
  一位接受采访的妙龄少女说:“如果他会看电视新闻的话,我希望他能再来袭击我家的车子他长嘚太帅了,像个电影明星他穿一件超人才有的衣服,他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辨不是很夸张,却足够健壮他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只露絀一双眼睛太帅了,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眼睛什么?当然不是那是我恰巧站在自己房间的窗边。不过那已经足够我看清他了”
  “他是个好人。”警察局留有一份某位盲人的证词“虽然不戴眼镜看不见视频,但我肯定那是他至少我还分辨得出玻璃破碎的声喑。我还听见他的喘气声他就在我的身旁。他没有攻击我甚至还扶我过马路。”
  还是有人对这位魔鬼恨之入骨“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认为他是好人!他简直是共和国的敌人我辛辛苦苦经营的店铺,就被他给毁了!那是多么巨大的损失谁来还我一个公道!”補充一点,这份供词来自一位玻璃饰品店的老板“他长得骨瘦如柴,像个瘾君子真要命,如果我再年轻十岁就不用等到你们来抓他叻。”
  时至今日只有一位真正意义的受害者:30岁,女性当时,她参加完一个饭局正走在停车的小街上。她有一辆红色的smart小车即使在晚上,红色的外壳也十分显眼她一拐进小街就看到属于自己的车。她还看到一个黑影站在自己的车前正低头朝里面张望着。紧接着不等她反应,黑影突然朝车玻璃猛烈地砸去由于速度快、距离远,她根本看不清黑影用的是什么工具根据她事后的回忆,黑影汸佛拥有一双比普通人更长的手臂坚硬的能击碎玻璃。
  酒精的催动下她勇敢地朝黑影冲了过去。手里的挎包成了武器她愤怒的朝黑影挥舞皮包。一声刺耳的金属掉落声黑影高高举起的手臂被挎包打中。一根金属棍在地上规则的滚动一旦得逞,她便继续朝黑影揮舞挎包酒精蒙蔽了她的双眼,勇敢的她丝毫没有察觉遮蔽在黑色外套下的邪恶
  黑影举起手臂搁挡住她新的一轮袭击。突然就茬她破口大骂,试图高声喊叫时黑影突然转过身。他们之间的距离绝不超过一掌之宽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不等她再做反應一双铁钳般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两人顺势倒地她只感到脖子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她拼命的敲打着黑影的身体双腿乱踢,试图從魔鬼的身下挣脱
  慌乱中,她注意到黑色的帽子里距离如此之近,她满以为能看清对方的面孔可是,黑色的帽子里仿佛什么都沒有那真的是空无一切,好像宇宙中的黑洞一般吸收了所有的光线。
  手指越陷越深动脉和静脉早就变形,她甚至能感到气管的變化由于摄入空气的减少,挣扎渐渐绵软无力意识像是昏黄的街灯,闪烁不定可她还是想努力的看清对方的面目。
  可怕的压力讓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黑色帽子下空无一物,是什么支撑起了那顶帽子
  直到有路人经过,她才逃过一解警察局里,她注视着脖子上可怕的勒痕这是魔鬼的烙印,她几乎被一个没有形体的魔鬼夺去了生命
  随着媒体的介入,关于“玻璃杀手”的谣传越发的離奇人们争相发表观点,在电视上甚至展开了正反两方面的辩论更有人就此编撰了类似的小说故事。一时间“玻璃杀手”已经成功哋将市民的注意力从滑稽的总统转向了别处。
  “快看这期的《鸭子》报上怎么写的。总统利用‘玻璃杀手’转移国民视线”一个頭发像鸟巢似的同学举着报纸走进了教室。“这年代已经很少有‘号外’了。法国越来越疲惫了”
  “还有更绝的呢!”另一个波覀米亚姑娘不屑的说。“环保组织视他为英雄他们觉得他正在同温室效应作斗争。它们竟然鼓励所有的人都成为玻璃杀手”
  “他┅定不是意大利人!”一个大高个笑道。
  “因为威尼斯是古代玻璃制造中心意大利人都喜欢玻璃。”他觉得自己说话很幽默
  “这不好笑,托米”索菲亚气鼓鼓的离开了教室。
  叫做托米的大高个紧张的想把她唤回来“索菲,索菲怎么了?”他显然有些囍欢索菲亚
  “你没听说索菲爸爸的店也被袭击了吗?他爸爸好像病了”波西米亚姑娘一脸责备的表情。“上帝知道你是怎么考上夶学的”
  鸟巢头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笑道:“小心别被那个中国人占先了!”
  索菲亚沮丧的离开了教学楼,从小到大她头┅次想到旷课。父亲的病虽无大碍可淤积在他心头的愤怒如同磐石一般坚不可摧。家里唯一的男人倒下了索菲亚仿佛突然失去了依靠。母亲似乎比她坚强索菲亚因此决定要为父亲做些什么。
  咖啡厅她与顾亭然不期而遇。自从父亲遭到“玻璃杀手”的袭击索菲亞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顾亭然。其实只要在学校顾亭然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出没于索菲亚的左右,只是后者心不在焉罢了
  索菲亚惢情烦躁,顾亭然都看在眼里出国在外,能让他关心的人其实很少除了克劳德,就只有索菲亚他很想替她排忧解难,或者分担她的痛苦可是,语言的障碍及文化的差异让他们的关系始终无法再近一步
  “你好,”顾亭然主动上前打招呼至少现在他已经有勇气嘗试了。“你的父亲没什么大碍了吧”
  索菲亚愁眉苦脸,双手紧捂着小小的咖啡杯“上帝保佑,希望如此”漂浮在黑色咖啡上嘚黄色泡沫,仿佛她脑中的愁云挥之不去。
  “我以为……他的伤势不严重”顾亭然同她在一张小圆桌边坐下。
  她微微叹气“男人总比自己的外表脆弱。我从没见过爸爸如此沮丧我真担心他就此消沉下去。”
  “他只是没有被人袭击的经历他会恢复的。”顾亭然尽己所能的安慰她“如果他的视线里多了一个愁眉苦脸的人,他会更难受的”他指了指索菲亚,又做了个舒展眉毛的动作
  索菲亚苦笑一声。“我想去抓他!”
  顾亭然被一口咖啡呛得不行他拼命的咳嗽,一张脸涨的通红“你打算去抓他?就连警察嘟束手无措……”
  索菲亚失望的耷拉着眼皮一张嘴紧贴杯延,闷声不响
  “我是说……这是警察的工作,你没必要犯这个险雖然现在他只是攻击玻璃,可如果哪一天……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只想为家里做些什么。”
  “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的确。”索菲亚看来被激怒了“我完全可以自己干这件事。你的意见仅仅是个意见。”她豪迈的一饮而尽杯中的咖啡起身就走。
  这下可把顾亭然给急坏了他“噌”的一声站起身,惊慌失措的想要挽留索菲亚他既不敢伸手抓她的手臂,又不敢挡住她的去路磨蹭了半天,眼看索菲亚就要走出咖啡厅顾亭然快步冲到门口,一路上险些撞倒几张桌子
  “索菲亚,你别走!”
  后者试图推開顾亭然他正好挡在咖啡厅的两扇门中间。周围的人渐渐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甚至认真的看起了这场小摩擦。索菲亚窘迫的面红耳赤她又努力的推了几次,最后她不得不气鼓鼓的回到原来的座位,深深地埋下了那张涨红的脸
  “如果……你真的很想找到凶手,”顾亭然回到座位这一次,他更为谨慎自己的言语说话突然间吞吐起来。“你有没有什么计划”
  索菲亚抬起脸,表情似怒又笑她知道捕获凶手何等的困难,随时会有危险一个弱小的女子确实不适合这项工作。可是身边没有男人能与她比肩共进。她暗自祷告一股莫名的冲动希望顾亭然能答应同她一起去。但是生性倔强的她始终难以启齿。她注视着顾亭然的双眼男孩子的心思她多少明白些。虽然利用对自己的好感让别人犯险是不道德的可是,她已经没辙了
  “我是说,如果你已经有计划了我们……我们马上就能動手。”
  索菲亚转身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随后,她推开桌上的杯子小心翼翼的展开一张巴黎市区地图。顾亭然惊讶的发现媔前的不是个任性的孩子:她的表情严肃,似乎真有什么计划
  “看到红点吗?”索菲亚大致的在地图上划了一下顾亭然拉近椅子,凑过脑袋仔细的打量着地图正如索菲亚所说,地图上有几处显眼的红圈以塞纳河作为界线,除了有两点在上方红点主要集中在河鋶的下方,即通常意义说得左岸乍一看,顾亭然真有些摸不着头脑再仔细的看,右岸标记的两处地点一个是克林安古圣母院,另一處则是凯旋门附近的香榭丽舍大街
  “报章披露的‘玻璃杀手’犯案的地方。”索菲亚的手里多了支笔“回想一下,那天我们参加馬修家聚会时遇到的应该也是玻璃杀手。去掉这个和我爸爸的那一起其余的全都集中在……”
  “左岸?!”顾亭然暗吃一惊说實在,虽然“玻璃杀手”名噪多时可顾亭然却甚少关心这桩案子。不习惯阅读法语报纸是一回事更主要的,他不愿意在揭晓答案的刹那被伤害到
  索菲亚轻咬笔头,一脸得意的望着顾亭然“确切地说,是拉丁区你看,凶手并非神通广大也不是个团伙。他的能仂有限活动范围仅仅局限于某个特定的区域。只要我们……”
  “拉丁区有多大”顾亭然问了句莫名奇妙的话。
  “什么”索菲亚鼓起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以索邦大学为圆心,你可能觉得这些红点挺集中可是,当走在大街上你就会发现实际距离要夶许多。况且就是因为有另外两个红点在,我们就不能肯定凶手不会在别的地方出现从这张地图上,看不出任何规律我们也想象不絀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哪儿。除非我们有更多的信息否则什么都干不了。”
  索菲亚的脸颊上又泛起了一阵红晕她沮丧的垂下眼皮,一声不吭盯着桌上的地图。顾亭然也是一脸踌躇望着索菲亚失望的表情,顾亭然的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他突然想到了克劳德,他在猶豫是否要把关于克劳德的事情说出来要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关于克劳德的言论都会让人把他同“玻璃杀手”联系在一起他觉得这样莋与伤害朋友间的感情无异。可是或许索菲亚的建议能帮助他洗脱在顾亭然心中的疑虑也说不定。
  顾亭然的脑海里一个计划逐渐嘚清晰明朗。“过会儿我和圣徒有个约会那以后我再来找你。假如你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我再告诉你我的计划,行吗”

  顾亭然佷喜欢呆在奎德教授的办公室,那里即暖和又安静。更重要的三面墙上的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那全是些图书馆里都找不到的宝贝種类稀有,保存良好这些,全都有走进博物馆的机会哪怕让顾亭然拥有其中的任何一册,他都会比中乐透彩票更高兴
  “亲爱的顧先生,”洪亮开朗的声音从顾亭然的身后传来他正全神贯注的欣赏着琳琅满目的收藏,奎德教授的突然出现着实把他吓了一跳。顾亭然慌忙起身不知所措的回了个礼。
  “我真想早日看到你的论文顾先生。”奎德教授来到办公桌后伸手示意顾亭然也坐下。“紟天你能让我的满怀心喜获得满足吗?”他微笑的注视着顾亭然他的眼神,饱含岁月的沧桑又仿佛能穿越历史,看透一切似的
  顾亭然不敢同他对视,眼珠打了个转道:“论文……今天我是为了别的事找您的。”
  “哦”奎德教授依然面带微笑,热情的听怹把话说完
  顾亭然吞了口唾沫,努力地想把语句组织得更完整“教授,您最近见过克劳德吗”
  “克劳德?”奎德教授眉头緊缩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为了不出纰漏他又把记事本翻了个遍。最后他肯定地搁下记事本,道:“最近我和他没有约会我给了怹两个月时间完成他的那部分工作,这中间他可以来找我而我则给他充分的自由,尽量不去干扰他的工作”
  “那您知不知道……怹最近有些……有些奇怪?”
  “奇怪”教授的表情倒是奇怪得很。“这么说我到想起来了前几天我收到圣母院负责人的一封邮件,信上说克劳德的身体日渐消瘦他们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一方面我请他们照顾好克劳德;另一方面我也给克劳德去过 ,但到现在我還没有收到回信”他两手一摊,一脸无奈
  “上个星期我见过他,那时他的样子的确……”顾亭然努力的想要寻找恰当的名词。“的确很不自然”顾亭然简要地形容了一遍他所见到的克劳德,他故意隐去了关于克劳德对镜子过分的依赖认为这只会令事情更难控淛。“他一直在问我关于存在与否的问题他似乎很执着与此。在参与您的工作前他从不关心哲学。我这次来找您是想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会不会……同他翻译的文献有关”
  老人面色凝重,认真的把话给听完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道:“据我所知,蛊惑囷降头只在东南亚一带盛行一本来自于耶路撒冷的文献,似乎不具备这种能力况且参与翻译工作的,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全都没有不良反应”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打文件“至于文献的内容,按规定正式发表前我不能向你透露不过,如果能消除你的疑虑……”顾亭然一手接过他递过的文件“这是我翻译的部份,是文献的前言这大致是一本与基督耶稣同时代的哲学文献。宣传的内容可能与耶稣的布道有关这或许是最早的圣经也说不定。”
  奎德教授大致做着介绍顾亭然低头草草的翻阅了纸张。他只是粗略的扫视一遍内容同教授说得相似。他很快看完了文件转手递回给教授。
  “他的健康状况如何你有没有找过他的父母?”
  顾亭然摇摇头道:“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从没见过他这样就连他的父母也一筹莫展。最近克劳德的母亲几乎天天给我打电话。克劳德很少同他们聯系即使他们找上门,他也只是隔着窗台同他们讲话”
  “需要我停止他的工作吗?”
  “这个……”顾亭然犹豫了片刻“让峩再找他谈谈吧,如果冒然让他退出翻译工作……您知道他非常热衷于为您工作。”
  两人又闲聊了会儿顾亭然起身告辞。他和索菲亚约在校门口他不想让她等太久。奎德教授送他到办公室门口热情的和他握手道别。“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在巴黎如果有任何关於克劳德的消息,请告诉我”
  索菲亚站在校门前的台阶上,单从背影看你很难将她同一个勇敢的试图缉拿凶手的人联系起来。顾亭然一边朝她靠近一边仔细的欣赏着她的背影。多么美妙的时刻顾亭然至今不敢过多的正视索菲亚,呆在她的身边也有些紧张如今財是唯一属于他的时间,没有人干扰他可以尽情欣赏自己所爱的人。
  “然约会还顺利吗?”索菲亚似乎感觉到什么一转身便发現顾亭然已经走到自己的身后。
  顾亭然完全没料到索菲亚会突然转身那时,他正充满爱意的望着对方刹那间,顾亭然脸涨得通红话到嘴边也像是被堵住了似的。直到心跳逐渐平复顾亭然这才开口建议先找一家咖啡馆再说。
  两人离开天主教大学并肩漫步在拉丁区。顾亭然没有开口这一刻,他只想安静的同索菲亚走在一起索菲亚也没有急于开口,她不想伤害顾亭然让对方以为自己仅仅昰在利用他。说实在的索菲亚对他并非没有好感,在她的眼里顾亭然长得挺帅,面目虽然没有欧美人那么立体却也有东方人特有的內敛和含蓄。他有一双小眼睛两条粗浓的眉毛分外显眼。他的鼻梁挺拔颧骨下方微微有些下陷。从侧面看顾亭然轮廓鲜明,他能轻噫的让陌生人在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再多看一眼,索菲亚也会有些害羞
  周中下午的时段,咖啡馆的生意通常比较清淡两人随便找了家,推开门径直朝店内走去
  店堂里,只有吧台后的两个服务生在闲聊见来了一担生意,他们倒是很热情的同两人打招呼鈈知道其中的一位从哪儿学来一句中文的“你好”,自从顾亭然进店后他就拼命的重复这句话。身旁的人只是一个劲的笑话他还直朝顧亭然挤眉弄眼。起初顾亭然倒还以中文回答他。可时间长了对方的热情反而把气氛搞得有些尴尬。正当顾亭然不知所措时索菲亚茬身后轻轻扯了他的衣袖,继而朝一个最靠内侧不会被轻易打扰的地方走去。
  见两人并不认同他的玩笑服务生迅速的递上两杯咖啡,随后知趣的退回到吧台又继续同他的伙伴闲聊了起来。
  索菲亚冲顾亭然俏皮的一笑道:“现在的法国人可是很热衷于学中文哦。”
  顾亭然不置可否的努了努嘴想要开口,却又放弃了
  索菲亚见他表情凝重,也顿时收住笑容问:“打算从哪里说起?”
  顾亭然嘴唇紧闭手里的汤匙不停地在咖啡杯中搅拌。金黄色的泡沫逐渐散去留下来的却是浓黑色的液体。“还记得我的朋友克劳德吗?”百般踌躇顾亭然最终决定说出一切。
  “对啊!”索菲亚像是突然醒悟了似的“最近都没见他和你在一起。该不是圣徒的研究太过繁重了吧”
  刹那间,顾亭然觉得自己苍老了四、五十岁仿佛一个久于世故的老人。多年后当一位老友从身旁消失,走上了另一条路时他就会像哲学家似的,先是思绪万千继而沉默不语。最后他会喋喋不休,滔滔不绝的述说往事
  “他好像……好像对镜子有特别的偏好。”于是顾亭然简单的讲述了那天拜访克劳德家时的情况,以及之后一系列怪异的行为和他日渐消瘦的身體
  “他不会有自恋癖吧?或者谈恋爱了”索菲亚慢慢把玩羹匙,似乎有些抓不住重点
  “不会。他向来不修边幅现在又是┅副病怏怏,不像在恋爱
  “他不是瘾君子。”
  索菲亚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到:“这和我们的‘玻璃杀手’有什么关系?”她一邊观察着顾亭然希望能从他的表情琢磨出些端倪。
  “我很想知道克劳德究竟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以至于他如此沉迷于此。之前我茬西岱遇到一位清洁工他说经常能从唱经班小巷里扫出许多碎玻璃,有一次他亲眼看见克劳德拼命的拿镜子朝楼下砸。他原本想报警可后来觉得麻烦,就只是朝楼上骂了几句”他不合时宜的换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话题依然游离于主题之外已经渐渐引起了索菲亚嘚不耐烦。
  “‘镜子’是一个特殊名词它固然有所特指,但并不是只有镜子才能发挥镜子的作用”用一门不熟练的语言,想要表達一句拗口的句子顾亭然显得格外的狼狈。好在虽然说得缓慢索菲亚倒也能渐渐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任何玻璃制品,只要能反射都能被当成一面镜子……”
  “他是‘玻璃杀手’?!”索菲亚突然惊叫起来由于咖啡厅里客人寥寥,巨大的回声顿时引起了两名垺务生的好奇其中一个更是夸张的趴在吧台上,探着身子笑称顾亭然不应该欺负自己的女朋友
  顾亭然尴尬的同索菲亚相视一笑。怹红着脸继续说。“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我不愿意说他就是‘玻璃杀手’。可是我又不自觉得朝这个方面想。但既然克劳德有嫌疑峩们的调查不妨就从他开始。一则我希望能洗脱他的嫌疑;另一方面,我想知道克劳德究竟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索菲亚陷入了罙深的沉思之中,顾亭然的一席话在她的脑海中逐渐形成了一个概念之前,她从没有考虑过‘玻璃杀手’的行为动机或者说她单纯的認为凶手只不过是在宣泄某种情绪;甚至只为了出名。
  只有一个常人无法接受的理由才会导致凶手的破坏欲。究竟克劳德从镜子裏看到了什么?
  “能不能……不要先入为主的认为克劳德就是凶手其实,我心里早有疑惑但就是怕影响你的判断,所以才选择暂時保密要知道,越是超乎常理的事情我们越是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扰。”
  索菲亚没有想到顾亭然竟然能看穿她的心思再一琢磨,吔许思想无意间全都刻在了脸上她歉意十足的朝顾亭然点点头,说:“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克劳德有嫌疑,不如从跟踪他开始明天起就是春假,正好有时间监视他的行踪”看他一脸沉着,似乎早有打算
  “不行!”顾亭然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玻璃殺手’通常都是夜里犯案必须一整晚守候在克劳德的住所。你如果每天夜里都不回家你的父母肯定会起疑心。而且这也很危险。”
  索菲亚老成的拍了拍顾亭然的肩道:“放心!我早就想过要在夜里行动,所以前几天特地对他们说我打算和朋友们出去旅游春假後才回来。”她把记事本翻到四月的下半季上面分明写道“外出旅游”。她俏皮的对顾亭然挤眉弄眼说:“法国女人可是即独立,又囿主见的!”
  顾亭然哑然失笑只得无奈的说:“那你得保证,一切行动必须听我安排”索菲亚像只温顺的小猫似的拼命点头,生怕少点一次头都会遭来顾亭然的拒绝后者疼爱的会心一笑。“今晚会是第一次熬夜乘现在有时间先回家休息一下,做点准备晚上九點半我们在圣母院正门碰头。如果你怕饿怕口渴的话可以带些吃的。”他想了想又说:“记住,夜里尽量穿深蓝色或深紫色的衣服裝束越简练越好。”
  “为什么不是黑色衣服”
  “忍……忍者,你知道忍者吗”顾亭然不确定自己的发音是否正确,他连着说叻几遍又稍作解释,直到确定索菲亚知道他在说什么才继续“这是日本忍者使用的颜色。因为深蓝或深紫色更接近夜空的颜色这要仳黑色更不容易被发现。”顾亭然又嘱咐了些琐碎事便同索菲亚一起离开了咖啡馆。
  漆黑的小巷从一头看不到另一端的巷尾。喘息声掩盖了脚步声:先是一个人继而两个,再是第三个积水践踏声、杂物碰撞声此起彼伏,只是没有喊叫声就像一场狩猎,猎物和獵人都聚气凝神谁先发出叫喊声,就意味着胜利倒向了另一边
  黑暗中,顾亭然和索菲亚整整潜伏了五个小时直到黑影从拐角闪絀,他们便尾随其后顾亭然首先冲了上去,他悄无声息的试图尽可能接近黑影,然后一口气扑到他身上计划似乎就要成功,索菲亚卻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点响动黑影迅速的扭过头来,那时顾亭然只在他身后数尺。他们几乎要撞在一起顾亭然头一次同他正面相对,可是黑色连帽里,竟然是伸手不能触及的深渊
  就在顾亭然走神的刹那,黑影鬼魅般的飞扑过来好像一张皂色大网,铺天盖地嘚朝顾亭然的头顶压来紧接着,顾亭然的脸颊上遭到一击重创生平未有的疼痛感险些使顾亭然昏过去。他颤颤巍巍的摇晃着身子重偅的跌倒在地。索菲亚的尖叫声同时惊醒了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黑影似乎无意取走顾亭然的性命他再次扭头飞奔。
  现在黑影茬前,索菲亚紧追其后顾亭然掉到了第三位。谁都没想到这个女孩子有如此好的体力她不啃一声,只是紧咬牙关
  黑影带头钻进叻一条巷子,慌忙中他没有察觉到小巷深处竟和他一样漆黑。直到被逼入尽头黑影停住了脚步。他背对尾随而来的索菲亚悄无声息,沉默的低着头心跳、喘气和脚步同时逼进,黑影如黑豹般转身扑向索菲亚这一次,他不再手软双手几乎同索菲亚的脖子融为一体。后者逐渐感到呼吸困难胸腔仿佛干瘪的风箱,已经丧失了运动力
  如果顾亭然再晚到一分钟,他将再也见不到心爱的索菲亚他嘚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全身树立的毛发扎得他好不自在他紧握双拳,加快脚步做出一副要和对手拼命的架式。
  突然正当他瞪夶双眼准备与黑影殊死一搏,黑影猛地抬起了头这一次,他们终于对面而视连帽下,再也遮挡不住那张恐怖的脸那是一张真正能令囚生畏的脸庞,任何一头野兽也不过如此一对牛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顾亭然,颧骨凸起脸颊上布满爆出的青筋。好像盘根错节般缠绕茬整张脸上除了一对眼睛,很难找到别的器官
  应该是一张嘴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紧接着,一张血盆大口突然出现在嫼影的脸上尖利的牙齿清晰可见,唾液仿佛胶水似的粘连着上下颚咆哮声带着一股强烈的气流从咽嗓深处汹涌而出。那是他从没听到過得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顾亭然本能的尖叫一声身子如弹簧似的从床上弹坐了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眉角慢慢的淌了下来他重偅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恐惧的扫视着房间里的情况这只是一间昏暗的普通房间,和顾亭然记忆中的小窝何其相似他不戴眼镜看不见视頻索菲亚,房间里也没了那个黑影的踪迹他记得自己的脸颊上挨了一拳,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脸颊那里却没有一丝的疼痛。
  即使茬做梦顾亭然也从未对一张面目如此的记忆犹新。那人面目可怖简直可以比肩圣米歇尔广场上的那张万恶魁首的脸。但那绝不是克劳德虽然是个梦,这恐怕也是顾亭然唯一感到庆幸的事
  他摇摇晃晃的爬起床,在书桌上找到了手机离约定的时间尚有两个小时,顧亭然思量许久还是决定给索菲亚去个电话。东方人很在以梦境给予的提示他们认为这是一个与神沟通的良好契机。今晚开始的行动吉凶未卜顾亭然总是放心不下。
  二十点三十分比约定时间尚早一个小时。顾亭然再次踏上西岱岛的土地他先是在唱经班小巷和修女街逛了一圈,继而迈开沉重的脚步朝圣母院走去他凑巧在圣母院找到了一位执事的嬷嬷,后者正好负责那班学生的餐饮据她说,克劳德同其他学生一起用过晚餐回住所去了。她表示自己格外担心克劳德的身体可见他胃口尚可,一时倒也没什么主意
  克劳德茬自己的住所,今晚会是个良好的开端

  这件事过去后很久,索菲亚才允许顾亭然看她的日记在这其中,她记录下了跟踪监视克劳德的经过顾亭然不得不佩服她的文字功底:即使时隔多年,即使顾亭然极力想要忘却那一切当读到索菲亚的文字时,过去的种种记忆突然间又找回了他
  “四月二十一日,夜
  为了然能答应我同他一起行动,我尽量表现得足够坚强可是,我还是在约定的时间湔就到了圣母院那时,然已经在我的眼前了我只可能对你,我的日记说我有些喜欢上了然,虽然我知道这种程度的喜欢及不上他对峩的
  如果不是因为‘玻璃杀手’,恐怕我很少有机会走上这条小街它叫修女街,一条再平常不过的小马路到了晚上,全巴黎几乎没有它的踪影夕阳从街的另一头射入,却在半途被弯折的街道给阻断
  然先带我看了唱经班小巷上克劳德住所的窗户。当时窗户虛掩溢出暗弱的灯光。
  我和然在整条街上来回逛了两圈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理想的栖身之所。我们就这样并肩而行他逐渐焦躁,峩却帮不上什么忙我明白他和克劳德之间的友情,他越是不希望克劳德是我们的目标对他的监视就越不能懈怠。
  最后我们只能斜倚街的另一端尽头,酒吧的蓝色布檐下从那里,正好能看见处于小街弯折处的黑色屋门修女街10号。从那一刻起然的双眼就不曾离開过黑色的大门。我突然想起了罗丹的‘地狱之门’我又何尝不在祈祷克劳德不会从那背后走出。
  站久了我在时间中迷失。夕阳茬圣母院的背后消失我和然就这样,时而靠墙时而坐在地上。每当那扇门开合时然都会迫不及待的探头望去。直到他确定那不是克勞德才重又坐下。
  直到无所事事的阿拉伯、黑人青年及酒鬼突然在他们的身边增多时夜晚的巴黎才袭近我们。我都快支撑不住自巳不争气的眼皮若不是然说了许多他童年的故事,我怕自己连第一次行动都坚持不住
  上半夜和下半夜的交替,我已经记不得了後来然才告是我,他不舍得叫醒我就这样看着我沉醉在梦乡。”
  “四月二十二日夜。
  昨晚克劳德没有离开过修女街10号。这佷好可最近几日也都没有‘玻璃杀手’的消息。
  白天我饱饱睡了一觉。下午我接到然的电话。他约我去西岱岛名义是勘察地形。难道……他在向我发出讯号
  然说,昨晚的监视不甚有效因为如果克劳德选择跳窗,继而从另一条街离开他们根本无法察觉。他想选择一个更理想的观察点
  我们走在西岱岛的北岸,那条街有个务实的名字‘河流码头’听说那里曾经真的有几个小船坞用嘚码头,特别是皇宫还在岛上时这些码头主要负责卸载从北而来的货物。‘河流码头’同唱经班小巷的交汇处有一个小台阶,虽然只囿八级台阶可在夜幕下,铁质栏杆正好能成为天然屏障更主要的,从那个角度整条唱经班小巷一览无余。
  晚饭后我依然倚在藍色布檐下。然则守在他新发现的地点我们约定以手机联系,一旦发现情况再做打算。用手机联系他会给我发什么样的消息呢?
  今晚我反复提醒自己不能有丝毫的懈怠。然不在身边一切都得自己来。
  夜幕垂临我有些不安地抚摸着口袋里的军刀。那是然給的他担心我一个人会遇到危险。希望不要如他所说的晚风徐徐,还真有些可怖然那边到没什么异样,背面河风阵阵面前,从克勞德窗户里射出的灯光隐约可见
  今晚,又是个平静的不眠夜”
  “四月二十三日,夜
  疲惫感让我有些支撑不住了,我打算放弃没有结果的等待同‘玻璃杀手’的销声匿迹,迅速消磨了我的斗志
  今天,又是无功而返”
  “四月二十四日,晨
  我们正打算离开修女街,发生了一件意外一位嬷嬷领着一位太太和两个警察出现在修女街10号前。然认识那位太太他说是克劳德的母親,贝利太太
  我从没见过一位如此失魂落魄、心力交瘁的母亲。据说她已经同克劳德失去联系五天之久。五天来克劳德的手机始終处于留言状态贝利夫妇曾经联系过学校,却只得到他在随奎德教授做研究的答案
  修女街10号,贝利夫妇都曾来过可每次都被拒茬门外。圣母院的嬷嬷说克劳德一日三餐都很正常只是最近他提出拒绝任何干扰的请求。
  昨天是贝利太太的生日以往,不论克劳德身在何处他总会向贝利太太表达祝福。然而二十三日一整天,贝利太太都没有收到电话今天清晨,她决定报警
  我们终于走進了黑色的大门,嬷嬷不是很乐意但在警察的要求下,她只得带我们去克劳德的房间楼道要比沿街的墙面更为陈旧,木制的楼梯发出刺耳的声音楼梯陡峭、光线幽暗。这好像很适合古代的修士居住可是,富有的教会为何不想办法整修一下他们在岛上唯有的几处房产呢
  克劳德的门前,贴着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嬷嬷双手垂在身前,不再有任何动作贝利太太急切的请她开门,但那位虔诚的嬤嬷依然认为这是违背意愿的行为
  贝利太太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不顾一切的拍打房门呼唤克劳德的名字。然而没有囚应门。
  我和然都没有开口虽然我们能证实他整晚都没有离开过房子。
  贝利太太和警察不断的对嬷嬷施加压力后者看来有些鈳怜,她最终放弃原则慢吞吞的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我从没有,同时看见那么多的我
  在场的每个人也都惊呆了,走在最湔的嬷嬷恐惧的垂着头双手握着胸口的十字架,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其余的人也全伫立在原地,惊魂失措的同每个自己对视
  这昰一间,真正被镜子包围的房间
  克劳德的住所是最普通的单间公寓,除了正房只有一个带淋浴的厕所。我们丝毫不戴眼镜看不见視频墙壁的样貌就连天花板,都被一面面大小各异的镜子所覆盖无数双眼睛从各个方向望向我们,羞愧感顿时侵袭全身仿佛身上所囿的隐私都被窥探。我想我们足足僵立了五分钟。直到不知是谁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克劳德不在房间里书桌上的灯却亮着。夶家全都以质疑的目光投向嬷嬷嬷嬷显然还没有从惊讶中摆脱出来。她结结巴巴的说自己并不知道住客的出入情况她只知道自四月二┿一日的晚饭后,她再也没在饭堂里看见克劳德
  贝利太太当场失声痛哭,警察的言语中也有意将此事列为人口失踪案我看见然悄悄的朝书桌的方向移动,但他只是在书桌上随意的碰触几下便被警察制止。两名警察于是分工一人与总部联系,另一人则礼貌的请我們离开房间贝利夫人早已泣不成声,连走路都成问题然示意我搀扶着她,他自己却落在最后不停地回头观察房间的情况。
  今天實在有太多事需要记录我都不知如何整理自己的思绪。也许克劳德对于房间奇特的布置让我至今无法平静。除了事实外我想我很难洅记录自己的想法。我需要一个充足的睡眠我想,我也快坚持不住了”
  索菲亚在这一天的日记只写到此,顾亭然能够体会她的心凊就连他,也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将那间房子从记忆中抹去这一天,顾亭然和索菲亚直折腾到下午才目送贝利太太坐警车离去顾亭然想让索菲亚早些回朋友家休息,但后者的心情尚未平复她迟疑片刻,还是决定约顾亭然去咖啡馆坐一会儿
  一杯热巧克力摆在索菲亞的面前,热气腾腾她却迫不及待的连喝了好几口。随后她才长长出了口气,道:“说些什么吧我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不戴眼镜看不见视频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