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山海关服务区 “山海关” 三个大字,每个字有多大?

  从遵化东陵出来一路向西南,终于在17:15到达京沈路丰润入口。里程表显示303公里。

  从反光镜里可以看到,太阳已经失去了光芒,显然离天黑不远了。高速上大车明显增多,一个集团一个集团的在路上碍事,动不动就三辆车一字排开横在高速上。路牌上显示到山海关还有一百多公里,心里便略有点着急,忽然一辆奇瑞东方之子从身边超过,一下精神头来了,加油跟了上去,,跟着它在大车阵里穿行轻松多了,偶尔不留神油门踩的狠了眼见着离它近了一点,又松开保持距离,东方之子渐渐看出端倪来了。一次被大车阻碍,一时拉开了距离,它看到我发疯的踩到160追上然后又降速跟着,彻底明白了我想不劳而获的想法,竟然减速到行车道上行驶了。哼,真是没气度,带带路你会掉二两肉啊?我一加油超了过去,果然不出所料,它马上橡皮糖似的粘了上来。嘿嘿,有点意思了。两辆车以一百四五的时速飞驰,时有在车阵间分花拂柳般穿行的场面,时间一时过的快了许多,眼见着21号秦皇岛东出口就在眼前。啊,总算到了。我右行出来,看见东方之子很遗憾的看了我的车一眼,呵呵,您自己玩去吧,俺就不陪喽。此时已是18:20,里程显示445.5。收费55元。

  出得高速路不久,就看到有路标指向山海关方向。左转,发现是新修的环城路,以前没走过。糊里糊涂的一路开下去,等到火车站附近才明白过来方位。奔老龙头方向的路还是老路,看来胜利在望了,刚放松下来,就发现问题了:路断了。其实已经到了老龙头的脚下,左转过去也就几百米就到了凯莱度假村,可路却被封上了。找个骑摩托的小伙子打听了一下,说路要五月底才能通,必须回去绕一下。按照他的指点,在一个叫小湾的村子里转悠了半天,眼见得路越来越窄,再找人打听,说是可以到凯莱,但人行,车过不去。只好又朝山海关城里开了一段,取道奔船厂的路前往凯莱。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以前只需十几公里的路,却开出了30公里才到,用了五十多分钟!不过总算到了,时间显示已是19:15,里程475.9公里。

  凯莱度假村以前来过几次,很幽静,离海边又近,感觉很好,特别是站在靠海的二楼阳台上,可以呼吸到最新鲜的海风,看到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但这次不凑巧,所有二楼的房间都被常包了,被安排到了1楼。虽然视野不及二楼开阔,但也不错了。收拾停当,开始找吃晚饭的地方去。

  以前路没封的时候,总喜欢奔市里面的方向走,路断了,嫌麻烦就只好在附近想办法了。和酒店前台打听了一下,介绍说她们喜欢去一个叫鑫渔香的餐厅吃海鲜,离度假村并不太远。于是开着车沿着海边公路慢慢行驶,一面找餐厅,一面欣赏夜色中的风景。海融在夜色里已经完全失去了痕迹,但远处有渔火闪闪烁烁。昏黄的路灯勾画出旁边别墅的轮廓,万籁俱寂中只有海浪的声音。开了不过两三公里的样子,就看到路边的餐馆。一下车,忽然看见澄澈的夜空上满天的星斗,呵呵,真是一个美好的晚上,当然,还有更美好的海鲜在等待着我们。

  餐馆里海鲜的品种还真是不少,按照论坛里熟悉当地情况的大侠的指点,点了几只花盖螃蟹,38元/斤,皮皮虾现在正是时候,15/斤。又点了几样贝类,美美的吃了一顿。结帐时一百来元,比较公道。

  晚上一夜无话,但几次醒来,朦胧中听到一种规律的声音,不像海浪,似乎是风声。如果是夏夜,如果可以开着窗户的话,大概就真可以叫枕着涛声入眠了。

  早上醒来,收拾停当,准备吃早餐,却发现酒店的餐厅关着门,大概是我们来的太晚的缘故吧。于是又开上车,奔船厂和市里的方向一路寻找,却没发现任何有卖早餐的餐厅,等找到了已经九点多了,桥梁厂附近一家卖蒸饺的餐厅。驴肉蒸饺,6元钱一屉,15个,很便宜嘛。吃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哪里有卖海鲜的市场,中午好买些带回去,得到了老板以及在餐厅吃饭的顾客的热情指点,说火车站附近有个兴华市场卖海鲜的多,还告诉我们怎么走。这点感触良多,对于我这种喜欢摸瞎行路的人来说,问路和打听情况总是必不可少的,在山海关都得到了热情和细致的指点,感觉不错。吃饱了以后,把车又开回凯莱停好,开始向海边走去。此时已经十点钟。

  还没走到海边,就一眼看到几辆花车,不由精神一阵,哈,有结婚的,看看热闹去!以前来这里的海边也看到过结婚的新人在海边拍照,这似乎是当地的习俗,仪式前都要来这里留影,面对大海,真的可以叫海誓山盟了吧。今天看来是个好日子,虽说阳历是11日,但阴历是2月22,成双成对嘛,竟然陆陆续续的看到有5对新人!一下子我就成了海滩上最忙碌的人,背着沙滩椅,提着水壶,拿着相机,就开始在海滩上狂奔。当地很流行摄像,模式也基本相同,无外乎在海边走走,新郎捡起块贝壳向大海投去,或者在沙滩上画个心型,或者骑沙滩摩托带着新娘转一圈。五个新娘都被我拍了下来,大家评评哪个最美?!:)

  新人多,花絮也多,看到如下场景:

  1、按照摄像的要求,新郎要骑着沙滩摩托带着新娘走出一小段,然后对着镜头开过来开始摄像。只见新郎越开越远,摄像师:“行,就这吧。行了,可以了!回来!!喂!喂~~”

  2、摄像师:“新娘跑,新郎追上去,对,搂一下新娘”。只见新郎大跨步追上去,拿胳膊弯一下搂住了新娘的脖子….汗~~

  3、一个穿短婚纱的新娘后面偏偏还找了两个小孩抬婚纱。新娘回头很大声的说:“别抬太高啊!”我再也忍不住转过头来大笑。

  4、摄影师:“新郎吻一下新娘”。只见本来个头就略矮的新郎竟然吻新娘的脑门,新娘很配合的弯下了膝盖。哈哈…

  接近十一点钟的时候,沙滩上所有的新人都走了。一切恢复了平静。坐在沙滩椅上,看着海浪卷着细碎的浪花在沙滩边缘漫起,退却。沙滩上的细纱被海风吹出柔美的波纹,间杂着几片雪白的贝壳。几只海鸥,在海面盘旋。不远处是老龙头的灰色剪影,探入大海。有人喜欢大海的澎湃,喜欢阴霾的天空下轰鸣的巨浪。而这安静的海,阳光下浅吟低唱的碎浪一样让人沉醉!

  很快接近中午了,收拾好东西,回到凯莱。结过帐,仍旧去鑫渔香吃午餐。餐厅门口的车明显比晚上多多了,且都是当地的车牌,看来是个为当地人认同的餐厅。由于肩负着买海鲜的任务,吃完了就直奔市场而去。由于早上获得的指点很明确,很顺利的就找到了兴华东市场。里面有几个卖海鲜的摊位,价格都差不多。螃蟹二十多元一斤,皮皮虾十元左右。买了三斤半的花盖,将近五斤的皮皮虾,摊主免费送了保温箱,还放上了冰块。装进后备箱,可以跟山海关说88了!

  13:55,进入京沈高速秦皇岛东入口,里程520.4公里。其间在北戴河服务区加油,略作休息,就一路杀回北京了。

  15:55,到达香河站,里程753.9公里,收费110元。

  从此开始进入北京界。早就听说这段查超速查的严,很小心的把速度控制在120公里以下,反正离家不远了,不着急了。海边之行,圆满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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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往期回顾(点击蓝字即可阅读):


来自某种无形力量的暗示。

睡意渐退,第六感愈发清晰。

就像天授之人突然睁开了额上的第三只眼,我清晰地感知到了一张悬在半空中的嘴对我说:“你今天要回北京了。”

那嘴甚至形成了具象,我仿佛清晰地看到了它起皮的唇瓣。

我一直坚信那条理论,“第六感只是人类潜意识观察的集合”,耳边何时开始响起这句话的?我想正是我打开内部软件请假栏的瞬间。

刨去年假,我的已请事假刚刚变成两位数,多了一个数字,界面UI看起来极不协调。只扫了一眼,这种不适感就汇入潜意识,成了第六感的垫砖。

没人知道第六感什么时候会来,也没人知道它会从何而来。就像此刻,我的车子似乎在对我说,“我没有潜意识,但我要给你提供一些第六感。”

自从2015年8月购得此车,它已陪我度过了五个冬天。每当面对东北的严寒,车子左前总会传出异样的声音,初听像把一张平整的A4纸突然揉成团,细听则似无人机收音到的遥远象鸣。

密封的门窗不止隔绝风雪,也削弱了声音的高低频,让坐在车里的我无法判断声音传出的具体位置。

一开始,我以为那是误入引擎盖取暖的鼠,或是趴在轮胎和上挡泥板缝隙间小憩的猫,但起步后声音仍在,遂确定是车辆自身的问题。

去4S店检查后,技师分析,这辆车的左前悬挂会在低温下发生细微形变,造成摩擦声,但并不影响悬挂的正常工作与车辆的正常行驶。

正如他的判断,自从我把车开到北京,辽河三角洲和华北平原低温极值的10℃温差,让左前悬挂彻底噤了声。

就是说,同样是冬天,左前悬挂在老家就响,到北京后气温升高,就不响。

然而,响了十四天的悬挂,今天闭嘴了。

可这车子已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见任大夫之前,我已经从手机App上看到了培养皿测试的结果——故事讲到现在,不会再照顾新进入的受众了,关于六楼是哪儿、任大夫是谁、培养皿是什么的此类疑问,请自行翻阅前文——结果是,并未培养出某几类定向的细菌。

这几类细菌像老太太的裹脚布,治疗起来又臭又长,不过枪打出头鸟,它们较为常见,早已有了针对的抗生素和完善的治疗方案。

如果没有发现它们,则存在两种可能。

第一,一些隐秘的小细菌在父亲体内作祟,用广谱杀菌的抗生素便可把它们AOE掉。

第二,某些不知名但杀伤力极强的细菌正在孳生,它们威力更甚,却不会被培养皿筛选出来,且眼下并无针对性的成熟治疗经验。如果真是这样,父亲又难了······

好在一夜过去,父亲的体温不升反降。

和任大夫接上头,他的判断也是第一种可能,认为细菌被消灭、体温恢复正常只是时间问题,建议多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相比普通病房,这里是实打实的无菌环境。


在KPI的领域里,“快过年了”比“大过年的”更恐怖。

能比小城市的上班族晚起那么几分钟,大概是大城市996唯一的优势。

9点半到10点之间,小城市的上午工作已然过半,而大城市的消息才像突然开放了车辆限行一样,蜂拥而至,纷至沓来。

刚接触上的,正在准备合同的,业务准备上线的······所有的合作方都像是被被同一座心灵控制塔俘获了,话术像是流水线上的机械——

“快过年了,希望我们尽快推进,在年前把这个事定下来。”

现代社会在工作日和春节假期之间的节点上立了一道门,门神像阿努比斯一样,会把每个过路人的KPI拿来称重。

“呦西,你的KPI很重,放你进入天堂——假期可以用手机处理相关事务。”

“哦吼,你的KPI还没我的屁沉,下地狱吧你,春节走亲戚都必须给我背着电脑。”

这种现象在文娱行业尤甚。

所有的从业者都认为,如果年前不努力,那些IP工作室、版权囤积商、影视制作发行公司不但不能活到来年春暖花开,甚至连冰雪消融后露出的僵硬“尸体”,也会被人指着鼻子骂,“看!影视寒冬还不努力!就是这种下场!”

于是,业务成了的合作方说:“快点准备内容并确认,不然赶不上过年这波流量和资源位了。”

看合同的合作方开始双重威胁:“我们法务放假早,这要是过年回来,合同堆在法务那儿,再过一个季度都批不完,所以年前尽量把合同敲定过法务。”

刚搭上桥的也不甘示弱:“年前先见一见,年后推进才会比较顺利。”

我掐指一看日历,下周就过年了。

如果要推进工作,怎么说这周也要回北京了。

父亲没出事之前,我最不爱接的电话往往来自同事、老板与合作方;现在,最害怕的电话来自医护人员,其次就是长辈。

二伯的电话还带着些商量的口吻:“听说你爸状态不错,没几天就能出来了。你奶跟我说了好几次,等你爸出来了要去看看,你看要是有空的话,就回来一趟给你奶接过去?”

奶奶的电话则带着某种因关心则乱导致的直接与粗暴:“啥时候回来给我接过去?”

除了这一支亲戚,另一头也没闲着。我同父异母的亲爱弟弟,正在进入青春期的边缘,日渐溢出的男子气概不允许他对病危的父亲束手旁观,遂屡次要求来到医院陪护。

他姥姥屡次制止无效后,只好向我发出了申请:“等你爸出来,你方不方便来给我们一起接过去,他看他爸,我看着他。”

还真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哪边都少不了我。


一个人的社会价值与他在社会上的不可替代性成正比,即使这不可替代性是通下水道······

如果是小说的话,这也算个人气配角了吧。

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是挺想他的。

他应该也挺想我,不然不会在公司开全体大会时偷偷和我聊天——也或许不是因为想我,是因为开会无聊。

他说,我不在,家里的洗衣机开始犯驴,每次洗衣服时间都比原来延长了好多。

我说,那是因为我每次都把模式调成快洗,你哪怕稍微看看说明书呢。

他说,我不在,家里的干湿分离淋浴间好像漏了,每次洗完澡,外面的瓷砖上都一地水。

我说,那是因为我头发长,长得多掉得快,次次洗澡都堵下水道,所以每天都用棉签抠。你头发虽然短,也架不住十四天不抠,水排不出去,洗完澡一开门,可不就流到外面瓷砖上了?

他说,你得赶紧回来,两个人一起去馆里打球,互相有个照应。如果一个人去的社恐值是百分之百,按照最原始的数学原理,两个人去的话,每个人就只剩下百分之五十,而现实情况下,那更是呈指数级下降的。

他说,不管3v3还是4v4,起码分到一伙有个自己人,这样战术肯定就围绕这两个认识的人展开,不会面临干跑一整场接不到球的情况。

他说,你得赶紧回来,我老丈母娘给我寄了一大堆日用品,都寄到公司了,地铁进不去,货拉拉不肯搬,快递又太贵,你开车来我公司,帮我一条龙整了。

他说,主要还是一个人在北京,没什么意思。

我说,我在盘锦可太有意思了,每天都在和死神对线拉扯。

坐在六楼打出这句话后,我环顾四周,熟悉的阳光从熟悉的窗口射到熟悉的长椅上,连角度都是那么熟悉。我霎时感到某种恐惧。

那恐惧来源于对陪护生活的融入。我已习惯了每天坐在这里,大部分时间处于无所事事的待命状态,尽管一旦有事就得尽全力去拼,但那不是在加码生活,而是在拯救生活。

这十四天下来,对我而言,一切的努力只是为了能让生活恢复正轨,那个我父亲健康健在的正轨。

于是,我每天只能抽时间工作和生活,这种效率低下的工作和生活,渐渐变成了对北京高效率的逃避,成了业务项目推进缓慢的挡箭牌。

然而,事实上,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北京也不在乎十八线城市发生的一切。

北漂打工人随时可以回到十八线城市,永久的。

就像进出高铁站的程序很繁琐一样,每当病情处于某个临界点时,医护人员和陪护家属的交流就会变多。

午休前,任大夫出来和我说,父亲的各项指标离正常还有一段距离,但几乎已经能稳定在转出重症的那条及格线了。

而且,父亲的镇静用量也逐渐减少,现在每天只用一点麻醉药剂来止痛,他基本上已经醒了,对于一个刚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人来说,状态还不错。

如果这是一部医疗剧,要达到“父亲已醒但儿子没能进去看他”的结果,应该会是如下对话。

儿子急切地说:“那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医生摇了摇头:“他现在满身管子的样子,你不会想看到的,他也不会想让你看到这样的他。”

然而,事实上,我根本就他妈没问。

我知道自己看完之后准受不了。


“我和我的猫都很想你,哈哈骗你的,我没有猫,也没有你。”

“可我有猫啊?你想不想我我不知道,但我家猫确实挺想我的。”

午休,开车找饭吃,掠过医院旁边一家名为“普渡”的宠物医院,阳光照到门脸的落地窗上,那道裂痕还清晰可见。

再想起那段青葱岁月,没了酒后吹牛逼的豪放,都是羞愧和内疚。

2016年,我准备去北京实习,便退掉了大学旁租的房子,打算把猫带回家,交给母亲养一段时间。

退租前,我正打算带猫绝育,但术前检查发现肝功能某指标不正常,建议数月后复诊。猫交给母亲之后,这事儿就暂时搁置了。

在家放了一两个月,母亲说猫这段时间总吐黄水,还很虚弱,我直接从北京杀回老家,一看何止,连眼睛也发炎红肿了。

——这其实是它的老毛病。都说暹罗像狗,认主人,我双手赞成此观点。

跟了我之后,只要和我分开一段时间,它就吃不好睡不好,免疫力低下,最先起反应的就是结膜炎。只要送去宠物店,寄养超过三天,必开始流泪。

我带它去的医院正是这家“普渡”。

这其实是家分院,我对它的总院印象很好,高中时曾救助过一只流浪猫,总院那时给了几乎免费的帮助,且院里还挂着院长和时任国际奥委会主席、小动物保护协会大使罗格的合影。

医院一检查,果然是免疫力低下,同时因为见不到我,“气性大”,肝部出了严重损伤——这就是吐黄水的原因——不及时输液治疗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可问题就出在输液上,护士怎么也控制不住猫,只好说:“要不用胶带给四肢绑上吧。”

本来我看它遭罪就难受,听到这儿更受不了,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大意是你一个宠物医院,连给宠物打针都打不明白,傻逼才来你家治病。

给猫装上就走,到了门口气依旧没消,看到等候区的椅子,就抡起一个砸向门玻璃,又扔下200元,大喊一声“赏给你们补玻璃”之后扬长而去。

后来,猫在别家治好了,玻璃却一直没补,我也没回来道歉。

想了这么多,我还是没进去找不自在,而是在饭店旁停下车,翻找起前几天朋友喂猫时录的视频。

暂停一看,果然,内眼角的眼屎隐隐开始多了,再看不见我,又得奔结膜炎去了。

关掉视频走进饭店,这家苍蝇馆子叫“串哥”,我从小就吃,主营麻辣烫麻辣拌,却不同于省内知名做法“抚顺麻辣拌”,而是自创汤底、调料和食材,这几乎成了我每次来的必吃项。

进店,雾气糊住眼镜,找个角落坐下,和“串哥”的老板串哥,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攀谈几句,说句“老几样”,便可以等吃。

旁边的电视里循环播放着本地的自制节目《舌尖上的辽河油田》,有个中年人坐在店里,一边嗦面一边说:“就好这一口,多远回来都得吃一次。”

等餐间隙,我在发小群里同步了父亲的病情,老几位此起彼伏地叫嚣起来。

“好事儿!这下安心了,那就走起吧?晚上去高中校门口那铁板烧?再整两盅。”

“好吃是好吃,那破地方能喝酒?人家街边摆摊的,就没有个‘地方’。”

“要我说,先去那个炸串摊吃面排,再去铁板烧打包点,最后去串哥喝。这一条线不就都打了卡了?”

串哥把麻辣拌端过来,色彩廉价的塑料碗,内里套着一层塑料袋,简陋得像故乡一样亲切。

他问我:“大弟今天不整两瓶啊?”

我说:“不整了,下午可能要开车跑长途。”


开始上班的时间各不相同,结束午休的时间倒大同小异。

13:31,一条充满暗示的信息从公司内部软件甩了过来。

“你父亲情况要是稳定了,你还回北京上班吗?因为这个时间点比较尴尬,离春节假期很近了,如果加上隔离政策的话,你来回跑有些得不偿失。”

之前只知道大老板是社恐,但这么一看,我的Leader倒是社恐得更明显,跟我一样,卡着时间发信息,有事不直接说,先铺垫和暗示一下。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其实就是想让我回去上班,倒不是钱的事,估计是有什么活儿。

他不说,我还有点担心,他一说,我内心倒平静下来了。

如果不回北京上班,一直请假到春节假期结束,怎么说也是小二十天的假期了。脱离学生时代,失去暑假寒假后,不管在人生哪个阶段,都很难有机会拥有如此长的自主时间,只有干那件事,才能算填满其价值——自驾游。

我国那些瑰丽无比之地,川西小/大环线、西北小/大环线、沿海环线、东北雪景环线······真想痛痛快快地自驾一场,十天起步。

去年九月,在工作交接的间隙,我有幸获得了一个月的空闲,但心心念念的川西小环线却因为连日暴雨未能成行,最后换成了西北小环线。

风沙下的嘉峪关、地图边缘的酒泉、无论何时都游人如织的敦煌;

和戈壁滩融为一体,稍微失去对方向盘的控制,就不知道是在路上开还是在戈壁滩上开的S215省道;

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由富得流油变成根本没油,最终被迫转移的玉门老城区;

“献完青春献终身,献完终身献子孙”,因“两弹一星”计划一辈子隐匿大漠,直到今天依然静默不语、秘密缠身的核工业404厂······

祁连山脉终年不化的雪线、吃起来过分奇怪的羊骨髓与羊脑、日落后黑得让人惊惧的盐滩国道、为了在地图上一个看起来很美的点观日出,我沿着车辙开了十几公里,又在只有平原85.6%含氧量的状态下翻山越岭······


↑ 本图请侧头观看 ↑

西北小环线玩得越震撼人心,川西小环线没成行的遗憾便越添加一分,对包括了拉萨的川西大环线也更心向往之。

只要开车,没人不想走318国道。

“现在,假期就在眼前,我必须考虑这是不是此生仅有的机会。”

我还在搜四姑娘山、塔公草原和稻城亚丁的天气,帮我喂猫的朋友发来消息。

“回来喝酒啊?今晚上有局,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些人,跟你走前一天一样,一个轮回,也算有始有终了。”

我说,酒局现在已经刺激不到我了,一想到有机会自驾,我的快乐阈值已经冲破了天灵盖。

于是我决定把皮球踢回给Leader。

我说:“正常情况下是要回去的,而且现在北京和老家的防疫政策都是带48小时核酸证明即可两地往返,还没上升到隔离政策。但我父亲现在的情况还没那么稳定,老大你那儿要是有急活儿,我可以线上办公。”

Leader几乎是秒回,看来他一直在守着等答复,估计真是有重要工作。

“后天有个活儿要接洽,面谈,上海那边飞来的对接人员,就是之前我们一直想搭上线的那家公司,但是我后天正好要出差,有另一个价格很高的大单子。我想来想去,面谈对接这事儿就得你干,一方面你能力够,另一方面也给你对接一些一线资源。你要是回不来,我就不让对方来了,那之后估计线上多一些,再面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了。”

话里话外的,就透露了一件事——你回来就干,要不就都别干了。

那家公司我也知道,一线的影业,绝对的大部头。

我苦笑,关掉了手机上的地图App。

我必须要摘抄几段话——我都要回去工作了,在自己文章里摘抄几段别人的话,总不会被说是水字数吧?

人活着就是在对抗熵增定律,生命以负熵为生。——薛定谔

如果物理学只能留一条定律,我会留熵增定律。——吴国盛,清华大学科学史系主任

屋子不收拾会变乱,手机会越来越卡,耳机线会凌乱,热水会慢慢变凉,太阳会不断燃烧衰变······直到宇宙的尽头:热寂。

自律总是比懒散痛苦,放弃总是比坚持轻松,变坏总是比变好容易。少有人能做到自我管理,大多数人作息不规律,饮食不规律,学习不规律。生命与群体,比如大公司的组织架构会变得臃肿,员工会变得官僚化,整体效率和创新能力也会下降;封闭的国家会被世界淘汰。

一切符合熵增的,都非常容易和舒适,比如懒散。因为所有事物都在向着无规律,向着无序和混乱发展,如果你要变得自律,你就得逆着熵增做功,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知乎用户@思维有了模型

长安城里的一切已经结束。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万寿寺》王小波著。

我用最快的速度和母亲解释了情况,没想到她很支持,说我早就该回去了,接下来的陪护她可以和徐叔叔一起负责。

我又叫出了任大夫,同步起了父亲的最新情况。

父亲现在仍处于规律性、阶段性脱管的过程中,尚未到能够完全离开辅助呼吸的程度。任大夫已经申请了明天的CT,如果检查结果乐观,那父亲就会在两三天内转出重症监护室。

我表示自己眼下就要离开,以后的陪护工作会由母亲负责,待会儿只要拉齐了通讯方式,再等母亲来交接后,我就可以出发回京了。

任大夫给我送进电梯,他无不惋惜地说:“可惜了了,你要是不走的话,明天做CT就能和清醒的你爸对话了。”


每个下午开启的旅行都是匆忙的。

太阳偏西时出发的车辆,不是背着事儿,就是要去打破事儿。

交接的过程很迅速。停车场上我和母亲的车并排停好,我把暂存在车上的父亲物品搬到母亲车上,一共就两趟,还抽时间给她讲了讲怎么用手机App看日常指标。

我总觉得还有好多事没讲,可话到嘴边却又一件也想不起来,索性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开出医院,还没拐上主路就掉头回来了——没做核酸。

看着别人向医生咨询核酸出结果的场景,有点像在B超室听见夫妇向医生咨询孩子是男是女,不管怎么问,医生都不会明确答复,标准答案只有“24小时出结果”。而像我这种在总医院做过核酸的,就会知道大概的时间区段——每天送三次样本,上午做下午出,下午做晚上出,晚上做明天出。

核酸检测要身份证等各种证明,所以也就相当于自检落没落东西了。等我再次驶离医院,上高速时,导航上的预计进京时间已经推迟到了晚上十二点之后。

事实上,我已经开始了和后天面谈那个对接人员的微信交流。

本想带着蓝牙耳机讲/听语音,但这么操作,手机就没法连接车机放音乐,长途行车,没有音乐,尬听广播,无异于战士冲锋带了根笔,考生答题带了把枪。

另一方面,开车戴耳机,就像打球戴手套,表面感觉起来差别不大,但遇到紧急情况,“隔着这一层”会影响下意识地反应动作。

我索性摘了耳机,公放语音,对着话筒说话,可这样依然会打断车机音乐的播放。一段鼓点盎然的川渝说唱,中间却时不时地突然插入对接人员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总觉得有些幻灭。

于是,我开始打字交流。

“先导篇”的时候我就说过一遍,在这里要再强调一次,本故事不提倡甚至鄙视任何违规违纪违法的驾车行为,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请严格按照交规行驶,不要模仿奇葩行为,别搞幺蛾子。

表面上,行车和打字各自分配了一半注意力。真实情况是,即便眼睛盯着路面,大半注意力也集中在九宫格输入法上。

等对方说起“今天先聊到这儿吧,具体细节我们见面详谈”时,我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已经到了昏夜交接的时段。

又是视线最差的时候,车头灯开不开没两样,前车尾灯、护栏反光条和夕阳的余晖一齐湮没进视线尽头的云。

开进锦州境内,曾作为辽沈战役转折点的塔山,如今已变成了货车流量最大的服务区。

经常在京沈高速奔波的司机,已经能通过轮胎摩擦的路感感受路况。离盘锦或北京越近,路况就越好,尤其是刚出北京的郎府附近,那段的胎噪就像音符。

河北段的路况普遍好于辽宁段,某几次坐夜车醒来,不辨位置,但听胎噪大小,就能判断出是到了河北还是辽宁。

塔山作为三条高速的交汇处,路况最差,货车压完路政修,修完货车再压,就像一个伤疤被数次恶意揭开,直至永不能愈合。

由锦州至葫芦岛,再到冀辽分界,这段路上城市渐稀,灯光渐弱,河流桥梁增多,偶尔的点点灯火都似飘在天上,和星子融为一体。

不过,如果反向行驶,从北京出关,就会发现十四天前我因赶路而忽略的景色——明明出了关,灯火却渐渐变亮,生机像光线一样钻进车里。

于是,我该从语文教材中截出这样一段——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清,纳兰性德

(注释:①榆关:即山海关。)

北方高速的服务区很少如江浙沪一般华丽,其中,兴城服务区便是为数不多颇具设计感的之一。如果你在搜索引擎输入“兴城服务区”,弹出的第一条就是“中国第一座跨线式高速服务区,欧洲古堡风情熠熠生辉”。

十四天前,随着逐渐接近服务区,那座本该灯火通明的,横跨双向高速的仿凯旋门式建筑却死寂一片,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关外小巴黎”变成了海底沉睡的亚特兰蒂斯。

而今天,兴城服务区已接近整备完成,虽还没有完全开放营业,但那富丽堂皇的灯光已经冲破了黑夜,破败的施工挡板、土方堆和覆盖网也已经一并消失不见。

如十四天前一样,我在服务区停车,买了一根肠。

十四天前,手机里传来母亲的语音:没事,慢点开,情况稳定住了。

彼时,我还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活过那晚。

今天,手机里同样传来母亲的语音:情况很乐观,你慢点开,到家告诉我一声。

此时,我同样也不知道重症监护室还能留父亲多久。

十四天前,我肠吃了一半,叼着另一半就上路了。

今天,我不仅把烤肠美美地吃完,甚至还去超市买了一罐旺仔牛奶。

等再看到大面积的灯光,便是抵达万家收费站之时。

这座收费站坐落在冀辽分界线上,在彼时过省手续较为繁琐时,这里承载着大量检查任务,即便现在手续简化,但当初为检查设立的建筑、基站、板房和过磅秤都保留了下来,甚至仍有人在办公。

车辆远远驶来,这里仍颇有当年“万家灯火耀此间”之感。

这真不是有意为之,而是葫芦岛市绥中县万家镇最初的命名,与京沈高速的道路规划形成之巧合。

驶过秦皇岛,进入唐山之前,有一段巨物恐惧症患者绝对不想经历的路段。

先是与高速路段或交叉、或远离的高压线路突然开始和双向六车道平行。再加上每隔三百到五百米,就会有一座张牙舞爪的高压电塔架起高压电线——红色指示灯大体标出耐张塔和转角塔的轮廓,按频率明灭——像是某个失落文明坠入关内的巨人,无声地守卫着这条高速。

进入唐山地界,更蔚为壮观的巨物就坐落在行车方向的左侧。

如果不是从远处一路看过来,任谁都很难分辨出那是一座无比巨大的烟囱。

注意,不是“根”,而是“座”。与常人想象中那种瘦高入云的样式不同,这座烟囱非常扎实,跟吃鸡游戏中电厂的那座烟囱一模一样。

如果说,常人想象中的那种烟囱是一棵竹子,那么这座烟囱就像十几个人都合抱不住的巨大榕树。

随着车辆行驶,看着它从黑夜中慢慢显现,又像一个灰色幽灵般缓缓走开,即使月朗星稀,也觉得它像被镀上了一层神秘的滤镜。

当年,我第一次驾车见到这座烟囱,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日本的仙台大观音。


↑ 仙台大观音在此 ↑

正如从北京驶向盘锦时,锦州——盘锦段最容易令驾驶员注意力涣散,从盘锦驶向北京时,唐山——北京段也是司机溜号的高发路段。

不论记忆的触手怎么在脑海中搜刮,我都抓不出人生中对父亲的第一印象了,如果按照时间早晚来算,最早的应该就是我、父亲和猴子——

那时我大概两三岁,肯定没记事。

古早年间采油厂的公园,都是游乐场和动物园的结合体,碰碰车和猕猴都是全明星级别的存在。

猕猴在猴山上,猴山在大笼子里,笼子外面还有一层护栏。

周末,父母和爷奶带我去公园玩,看见猴子的我就像看到玩伴一样,嗨得不行,从护栏外看还不够,非要到笼子外。

护栏间隔不大,只有瘦削的奶奶能钻进去,于是她先进去,父亲再从护栏上把我递过去。

前一秒我还在伸手给猴子喂爆米花,一切非常和谐,但下一秒我就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嚎叫起来——一个不注意,我逃脱了奶奶的监控,把手指伸进了笼子里。

就近去诊所简单包了一下后,医护人员便指示我们赶紧去医院注射狂犬疫苗。那时的医疗体系也是够没溜的,父亲抱着我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医院,可大门却紧锁着······

大白天的,医院下班了?

只有个保安在门里,说实在不好意思,父亲也说不好意思,转身捡个砖头就给玻璃门砸碎了。保安上报领导,院长对线失败,最终便只能亲自联系外科主任来给我包扎和注射。

打那以后,我左手无名指上的疤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也许是某种巧合,小时候对父母的印象似乎总和疼痛与见血有关。

那应该是上小学前的最后一个暑假,老师们都歇息了,母亲只能骑车带我去单位,过减速带时我走神了,双手一松,就从自行车后座上跌下来,头正好碰到了旁边的倒骑驴,剩下的场景就变成了关键词——

喷射,飞驰的自行车,以及半身暗红的上衣。

到了医院后,止血倒挺快,缝针也没什么感觉,晕晕乎乎就结束了。

医生看我反应迟钝,怕我有脑震荡,一查还真震荡了,幸好是轻微的,于是就让我回家歇着了。

到家躺床,隐约要睡着时,听见父亲回家的开门声,进屋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就骂:“连儿子都看不明白,我娶你干啥的?”

再受伤这么严重,已经是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了。

也是放假,为了消夏,几乎整个小区的人都集中在了球场上。

球场中间拦着排球网,两个篮球场就被改建成了四个简易半场、一个简易排球场和一个豪华广场舞舞台。

锣鼓喧天,篮排球齐鸣,我本来跟小伙伴玩电报机打响(作者注:一种类似捉迷藏的追逐游戏)玩得好好的,却突然被正在打篮球的父亲叫了过去。

“我儿子这两年学篮球了,来给你们表演个左手三步篮。”

我兴冲冲地跑过去,完全没注意到离支排球网的斜铁丝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半个身子一麻,天地移位。

那一阵儿,我已经脑震荡过也骨折过了,虽然对身体的掌控依然不佳,但对身体感受的描述已很精确。

我跟父亲说,头有点晕,手腕动不了,像是脑震荡,又有点像骨折。

这番话吓得父亲连夜带我赶赴急诊,去的就是辽河油田总医院。

等我回过神,人和车已经停在香河检查站了。

打开手机,公众号上显示核酸结果十分钟前刚出,恰到好处的时间,理所应当的阴性。

油门再松下来,已经进了北京地界,不再向西,而是沿着六环飞驰。

上一次在六环上,我一直屈着眼睛,没出北京眼睛就酸了,车辆发出没系安全带一样的报警声——因为左前轮胎压过低,油量也见底了。

这一次,胎压正常,油缸加满,眼前一片澄澈,状态良好。

回到熟悉的朋友家地库,熟悉地停好车,熟悉地按电梯,进门,换拖鞋,坐在跟十四天前一模一样的位置上。

一样的杯,一样的酒,我却像跨过了不知几个世纪。

(本故事系平台原创,纯属虚构,切勿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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