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为君王舞是什么意思啊?

-1-无相峰的日常是掉节操

“从此,王舞跟王陆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老板娘说完合上书本,兴奋且又期待地看着王舞。

“什……什么乱起八糟的。”王舞一把抓过老板娘手中的话本,胡乱翻了一下后又往老板娘怀里一扔,“我说,你现在真的是很闲啊,客栈生意已经冷清到如此地步了吗?”

“还有啊,”王舞蹭地站了起来,背着手绕到老板娘身后,说,“你不可以拿我跟王陆的名字写话本啊,你这样……你这样……是名誉侵犯!影响我们无相峰高冷正直可远观不可近玩的形象的!”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起名废吗?等我想起了好听的名字再换掉就好啦!你这个人今天真的很奇怪啊,刚刚我讲故事的时候你就奇奇怪怪的,还一直打岔……”老板娘越说越疑惑,思索着转身看王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怎么会,当然没有啦!”王舞一脸随意地摆了摆手挺了挺胸,道,“我有什么事好瞒你的。我王舞,行得正坐得端无不可对人言说之事!”

“还说没有!”老板娘站起身,用食指怼王舞的脑门,一步步把她怼到了床边,王舞被逼地一屁股坐到床沿,连忙双手抱胸做娇羞状,“哎你现在是有狗的人了,休想对我动手动,这样不仅我不答应,薛公子也不会答应的啊……”

“眼神游移,神情可疑,顾左言他……”老板娘俯身,用食指挑起王舞下巴,而此刻的王舞向后仰身抱胸别脸垂眼,端地一副被欺侮的良家弱女子模样。

“切……”老板娘想不出也问不出,决定不管王舞的事了,王舞整天不是打了这家劫了这色……啊不……劫了这舍的,要头疼就让风吟那老头先去头疼好啦!老板娘美滋滋地拿起桌上的话本,捧在手心一脸神往道:“我的话本终会名震九州!我要找个说书先生……不对,我要亲自在如家客栈讲这个话本,凭借我故事的精彩跌宕,凄美动人,扣人心悬……我的店马上就要远近闻名客满为患了。到那时我就招一些灵剑山的弟子做兼职,又便宜又好用!”说完抱着话本喜滋滋出了房门。

“记得改名字啊!”王舞在她背后大声提醒。

在楼梯上碰到找师傅的王陆,助人为乐的老板娘热情指路,“你师傅在我房里。你来得不巧,我刚刚给你师傅读了我写的话本,可惜你没能听到。”

“搞什么啊老板娘,你也是有狗的人了,能不能不要总拉着我师傅孤女寡女共处一室啊,还读夜光话本。”

“你还好意思说这话,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总是黏着你师傅,要学会独立好不好?万一哪天你师傅嫁人了,难道你也跟过去啊?”

“她能嫁谁啊?有我这么一个风神俊朗英姿勃发年轻有为的男人整天在她面前晃,对比之下,她怎么可能看得上别的歪瓜裂枣?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也是哦,她心里只有欧阳商。”老板娘一把打断王陆的话,干脆利落在王陆身上插了一刀,毫无愧疚之心地跑了。

独留王陆一脸吐血郁闷站在那,对着老板娘远去的背影努力澄清:“胡说!胡扯!一派胡言!我师傅根本不喜欢欧阳商的好嘛?!你是不是跟狗待一起久了,狐狸眼都变狗眼了……啊啊啊好气啊!师——傅!!!!!!”

王舞正一脸脑壳疼地趴在老板娘的床上沉思,就听到那个让她脑壳疼的人大喊着推门进屋关门扑到床边求抱抱一气呵成:“师傅……老板娘欺负我!无相峰独苗宝宝受欺负了!”

“你走开啊,无相峰没有这么大块头的独苗宝宝。”王舞嫌弃地把他推开,背过身去继续脑壳疼地沉思。

“师傅……”王陆如一朵雨打的娇花,颤巍巍地跌坐到地,捂胸口,“昨天还叫人家宝宝亲亲亲爱的,今天就如此冷酷无情推开人家……”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王舞幽幽道,“为师脑壳疼。”

“啊!”王陆担心地正了脸色,重新扑过去上下其手问,“怎么会脑壳疼,是不是什么后遗症啊?被海天阔那个脑残打伤了吗?还是每个月那个那个来了啊?不对,那个那个不会脑壳疼啊……难道是……”王陆想到之前在梦境里欧阳商那一下手刀,难道是欧阳商下手太狠了?

“难道是什么?”王舞无情冷酷地拍开对方揩油的手,转过身以手为枕美人卧。

王陆看她躺在那容色动人、曲线玲珑,就心里痒痒:“……难道是因为缺少了爱的亲亲……”尾音消失在两人的唇齿间。

王舞在风神俊朗英姿勃发年轻有为的王陆的吻中沉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用钢铁般的意志把他推开了:“不行,万一小铃儿闯进来就完了。”

“完了就完了呗,”王陆一脸无所谓地坐在床沿——老板娘的床真是可怜,王陆刚刚在地上坐过——试探性道,“感情这种事呢,是瞒不住的,迟早会被大家发现的,与其被发现后处于被动形势,不如我们主动告诉大家,开个发布会啊……跟我回老家啊……给大家送个请帖啊……”边说边拿眼瞥王舞脸上的神色。

“你说得简单啊!”王舞坐起身痛心疾首地对他说,“你是风神俊朗英姿勃发年轻有为,我呢……虽然我也是花容月貌身姿窈窕艳绝九州……但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王陆欠身逼近自己花容月貌身姿窈窕艳绝九州的师傅,看她能给出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

“问题是……问题是我比你年纪大,我会被说老牛吃嫩草的啊!”王舞恼恨地拍床,“我王舞一世英名,如果被知道对一个小屁……哎呀对自己徒弟下手,我脸面往哪搁啊?”

“什么啊师傅,”王陆一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怎么不相信的表情,坐正了身子上下打量她,“师傅你什么时候开始要脸面这种东西了?”

王舞白她一眼:“脸面这种东西,不是要不要的问题,是取舍的问题。”

王陆秒懂:“当脸面需要跟灵石灵宝做取舍时,就果断舍脸面要灵石灵宝对吧。”

“聪明,”王舞一脸嘉许地对他竖拇指,然后作为无相峰大家长拍板决定道,“这事先给我瞒着,瞒得了一时是一时,瞒不了……就瞒不了再说。总之给我先瞒着!”

“瞒不了的啦,”王陆边牵过王舞的一只手握在手心把玩,边说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啦。”

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全灵剑山上下包括老板娘的眼睛,都是瞎的。

王陆等啊等,想等有个人跳出来揭发自己和王舞的奸情,结果,一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马上就要半年过去了……

有没有搞错啊!我跟王舞在一起时方圆百里都在冒粉色泡泡啊!!!你们竟然都看不见???灵剑山的人是集体眼瞎了吗???王陆气得拉来闻宝,问:“你有没有觉得,我跟我师傅的关系跟以前不一样了?”

闻宝一脸天真地挠头看王陆:“不一样了?”

“对,你想一下,我跟我师傅之间的关系,有没有更融洽、更和谐、更亲密无间……”王陆一点点引导闻宝思考。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闻宝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王陆师兄我明白了,”闻宝右手握拳拍左手掌心,一脸笃定,“一定是因为你无相剑骨大成,五长老觉得很欣慰,不再打你了。”

王陆冷漠脸道:“这就是你思考这么久后唯一的想法?”

闻宝憨厚地笑笑,低着脑袋瓜子不好意思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王陆心累地叹了口气,挥手赶人:“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闻宝小心地瞅了瞅王陆痛苦的神色,心想看来自己没能帮王陆师兄解决问题,虽然内心有点小愧疚,但还是走为上策,忙乖乖跑开了。

王陆抱胸站在一棵树下,看灵剑山上来来往往的莘莘学子,又惆怅了:“灵剑派以后还能不能行了?一个个都很不聪明的样子啊……”然后就看到琉璃仙啃着玉米走过……

小琉璃剑心通明,说不准看得明白!王陆重燃了点希望,几步上前截住琉璃仙的路:“师姐,问你个事儿啊!”

琉璃仙乖乖点头:“你问吧。”

“师姐觉得我跟我师傅最近的关系,有没有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琉璃仙歪着脑袋皱眉思考,“五长老还是五长老,王陆师弟还是王陆师弟……你们是师徒关系,没有不一样啊……人跟人的关系怎么会变呢?哎呀,王陆师弟干嘛问小琉璃这么难的问题,小琉璃想不明白!!”琉璃仙生气地攥紧手里的玉米,鼓着嘴瞪王陆。

王陆心中的小火苗,“噗”一声,灭了。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王陆推着琉璃仙握玉米那只手的手腕,将玉米推到她嘴边,“还是吃你的玉米吧。”

琉璃仙瞬间忘了刚刚的气事,继续开心地啃着玉米离开了。

独留王陆一人继续站在那里惆怅地望着远方的云卷云舒。

“王陆你怎么了,一个人苦兮兮站在那,是不是又被你师傅打了?”路过的朱秦领着王忠凑了上来,幸灾乐祸道。灵剑山有一句话,是形容无相峰五长老日常的:喝酒睡觉打王陆。

王陆看了他们一眼,继续目视远方,叹息道:“我师傅已经很久没打我了,很久没打我了……”

“想不到王陆你是这样的人啊!”朱秦脸上露出贱兮兮的笑,而王忠站在边上,脸上瞬间划过惊讶怀疑不可置信三观有点毁等等复杂的神情。

“你们在想什么啊,”王陆嫌弃地看向他们,“我师傅现在对我可好了,我师傅人美心善温柔体贴聪明机智……”

“等等等等等等,”朱秦连忙摆手制止他继续堆砌词汇,“王陆,你最近……没换师傅吧?”

“你才换师傅呢,你们全家都换师傅了!我告诉你们,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跟我师傅也永远不会分开的!山无棱天地合我跟我师傅也要在一起的!”

“哦哦……你别激动,别激动。这不是你刚刚形容五长老的词汇太违和……”朱秦看王陆虽然很惆怅痛苦的样子,但自己好像也挖不出使他惆怅痛苦的事情让自己开心一下,挺没意思的,于是招呼王忠离开。

谁想没走几步,被王陆一把抓住衣领提溜了回来,那张长得人模狗样的脸阴森森地凑了过来,说:“问你个事儿。”

“你你你问就问呗,别动手啊!”朱秦缩着脑袋虚张声势,“无相峰不能这么嚣张吧!”

王忠在边上气愤踌躇:“你想干嘛?”

“嘿,瞎说什么大实话,”王陆放开他的衣领,一脸慈爱地帮他理了一下领子,“别紧张,我就问你,你有没有觉得,我跟我师傅的关系,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你再仔细想想。”王陆捏着他的领子翻来覆去看,好像不认识内门弟子的衣服一样,漫不经心道,“想好了再说。”

朱秦被捏了领子,退也退不得,又不好去掰他的手,因为肯定掰不开啊,掰不开还去掰,就有点丢人了,只能绞尽脑汁想,想了一下还真给他想起了点什么:“哦有一点!”

“说。”王陆开始琢磨他衣领上的纹样了。

朱秦瞄了一眼四周——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了,王忠又是个胆子比自己还小的——又看了一眼有点走变态路线的王陆,壮了壮自己的胆子,说:“你跟你师傅现在走在一起,比以前粘糊了。”

王陆终于露出一个比较满意的表情,还十分贴心地给他掸了掸衣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终于大发慈悲地松了手:“继续。”

朱秦不明白他使的是什么套路,但自己好像有点瞎蒙蒙对了,就按着这个思路继续道:“你们俩以前比较暴力,应该说是你单方面被暴力……”

“没问你以前呢,说现在!”

“现在五长老好像温柔了许多,对你比以前好了。”

“我师傅以前对我也好,她只是不善于表达,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你懂吗?外冷内热,嘴毒心善。”

朱秦一脸“你脑子坏掉啦”的表情看他,嘴上只能应和:“就是这样。”

“你不觉得奇怪吗?”王陆继续问他。

朱秦心里苦,自己就是想看看王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让自己开心开心,为什么要回答奇奇怪怪的问题,自己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但朱秦有一个优点,就是抗打压能力强,心里虽然委屈,嘴上还是回答了:“没没什么奇怪的,你跟五长老本来就那样,没羞没躁,挺不要脸的,我们大家都……都习惯了。”

“什么?!”这也能习惯?

“对啊,”如家客栈,老板娘撸着薛公子的毛回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王舞就那样的人,我小时候……就我被封印那阵,还很天真的时候,有一阵还真以为王舞跟我爹有一腿,后来发现王舞跟谁都像有一腿的,再后来就明白了,王舞只是日常掉节操。”

王陆一脸不敢相信:“日常掉节操……而已?”

“对啊,只不过以前是她一个人掉,现在是你们两个人一起掉。”老板娘拿出一把梳子,开始给薛公子梳毛——薛公子最近有点掉毛。

王陆终于明白,为什么灵剑山没有人怀疑自己跟王舞的关系了。

因为灵剑山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师徒两人只是日常掉节操而已……

-2-师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我呸!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师傅师傅,你说是不是,他们怎么能这样看我们呢?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回无相峰后,王陆就扯着王舞的袖子摇来晃去,很不安分,嘀嘀咕咕将灵剑山上下的人都批判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无相峰的尊严受到了践踏。

“问题好像是挺严重的。”王舞扶额做思忖状,说,“要不是你给我这么一分析,我都没有意识到,我们无相峰还有尊严这个东西。”

“师傅,尊严是要靠我们自己去挣的!”王陆握拳道,“师傅你信我,无相峰的尊严由我来守护!”

“好!”王舞一拍双手,只听“嘶啦”一声,王陆手里的那只袖子,就破了。

王陆看看手里那只残破的袖子,抬头对上王舞阴恻恻的脸,大手一挥:“买!”

“小陆儿,你最好了~”王舞一脸娇羞地靠到王陆肩膀上,一只往他怀里钻,咬牙道,“就知道还有钱……”

王陆:“……师傅你爱的不是我的人,你爱的是我的钱。”

“别胡说。”王舞喜滋滋地摸到一袋灵石,“无相峰上上下下都是我在打理,哪里不需要钱?”

“无相峰上上,”王陆指指王舞,“下下。”又指指自己。

“小陆儿!”王舞娇羞地虎抱住王陆,“干嘛要指出无相峰就我们两人呢!你这样人家好害羞的啦!孤男寡女共处一峰!”

王陆一把回抱住王舞:“师傅!我就知道你一开始就对我心存不轨,把我骗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的无相峰!你是不是想对我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啊?”

“嗯?”王舞脑袋往后一仰,看着王陆问,“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嗯!”王陆用力点头,“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王舞将王陆往外一推,起身数着灵石往屋内走:“年纪大了要睡美容觉了呢,晚安啊小陆儿。”

王陆:“……师傅你好怂啊。”

王舞长老大手一挥,表示:就是怂!

俗话说的好,人年纪大了,难免会怂。

而王陆呢,跟没断奶娃娃似的——还是发育过猛人高马大那种——整日杵在五长老身边,拿脑袋往五长老身上蹭,上下左右蹭,换着角度蹭,转圈圈三百六十五度蹭,边蹭边撒娇:“师傅,来嘛来嘛,不要怂,就是干嘛……”

王舞就感觉自己脑门上青筋劈里啪啦开始跳广场舞,差点没忍住抬脚把他踹飞,但想想还是不舍得——大家可以站在王舞长老的角度想想哈,自己一把灵石一把灵石喂大的孩子,小时候棍棒教育,孩子大了之后就很可能下不去手了,一来孩子块头比自己大,找不好角度,二来,孩子也挺争气的是吧,根本不需要自己严厉督促,就自个儿奋发上进了——只能在心里默念:自己选的,自己选的,自己选的……

而当王陆抬起脑袋眼巴巴看王舞的时候,王舞的心就更是软得一塌糊涂了,真的是情人眼里出潘安,越看越帅……越帅越看……

于是王舞长老的少女心啊,就开始扑通、扑通、扑通,跳了。

于是两人的脑袋就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当此时,天空一轮圆月,花儿漫山遍野地开,风很轻,人很美,情到浓时,亲个嘴……

“王——舞!!!”远方传来风吟掌门的一声怒吼。

“事情就是这样啊。”王舞耸肩表示,“掌门师兄他啊,一直觊觎我的美貌和肉体,总是用星辰大衍数偷窥我……结果我跟小陆儿亲亲的时候啊,被他看见了。他恼羞成怒怒急攻心心如刀割,就杀了过来啊!”说到此,王舞以手为刃,做砍刀状。

老板娘面瘫着脸问:“你们在哪亲亲的?”

王舞低头对手指:“美人谷咯。”

老板娘无语望天:“那里是你们无相峰后花园啊,还亲嘴,真的是……”

“有伤风化啦。”王舞替她把话接完,又侧头看窗外,回忆起了风吟掌门那日暴跳如雷的模样……

“你们……你们……你们……”风吟一把年纪,驾灵剑一直很稳重的,毕竟身为一派掌门,也要顾及灵剑派的形象嘛,可此时,他还未跳下剑,已经踩着灵剑跳脚了,就跟那把星辰剑突然变烫脚了似的,最后狠狠吐出四个字,“有伤风化!”

王舞一开始还有点气弱,默默躲到了王陆身后,心里寻思着,掌门师兄是绝不会对弟子下手的,听到“有伤风化”四个字,嘿,小暴脾气就上来了,撸了把袖子又走到了王陆前面,指着在空中恨恨转圈圈的风吟说:“师兄你讲讲理啊,我跟王陆男未婚女未嫁,郎有情妾有意,亲个嘴怎么了?怎么有伤风化了?灵剑山哪条门规写着王舞跟王陆不能亲嘴啊?”

“你……你……”风吟气得手直打哆嗦,指指王舞,又指指王陆,道,“你们是师徒啊!”

“师徒怎么了,又不是母子,灵剑山也没有门规说师徒不能亲嘴啊!师兄你自己摸着良心讲啊,我这么漂亮一闺女,王陆这么帅气一小伙,无相峰荒无人烟连只猪都没有啊,你当初把王陆扔给我,心里就一点点都没有想过我们会看对眼吗?”

“师傅……”王陆在后面扯王舞袖子,“不能这么说的……”

“哦对,”王舞点头表示知道,“就算……就算无相峰漫山遍野跑满了人,我就是喜欢王陆,王陆也喜欢我,师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我就是喜欢王陆,王陆也喜欢我,师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哎,就是这样,”王舞再次耸肩,表示,“全灵剑山的人都知道了。”

“你这大嗓门也收敛一下,”老板娘摸摸薛公子的狗耳朵,埋怨道,“我们都被你吓了一跳。”

“喂,你们一个狗耳朵一个狐狸耳朵,怨不得我啊。”王舞把锅往回一推,接着说,“掌门师兄被我们的爱情所感动,但因为失恋,情感受伤,就卧病在床了。”

老板娘表示很怀疑:“你别拿这话糊弄我,你要说傲观海喜欢你我还信……你要说我们家老头喜欢你,我可不信。你该不会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你想篡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哎~呀!小~铃~儿!你怎么不相信人家呢!人家虽然想篡位,也不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啦!人家那么年轻,可以等的啦!”

老板娘摇头:“我不信。”

“唉,”王舞叹了口气,继续侧头看窗外,做回忆状,说,“跟你说实话吧。”

老板娘凑过来一起看窗外,奇怪问:“刚才就想问你了,你到底在看什么?”

王舞没理她,用十二分动情的语言诉说起了当日的故事:“因为我当时吼太大声,掌门师兄没站稳,被我从星辰剑上震了下来,闪到腰了。”

王舞转回头,硬生生把老板娘撸狗的手抓了过来,举到两人胸前,痛心道:“呐,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现在问题是,长老们都知道了我跟王陆的事情,都觉得是我对王陆这颗嫩苗苗伸了恶爪,要我对王陆负责啊!”

“咦,灵剑山长老团这么通情达理,这不是正如你们所愿吗?”

“我不得不承认,通情达理这个呢,是我们灵剑山长老团共同的优点,但问题是华芸那小妮子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觉得我有责任和义务跟王陆回王家村见他父母啊!”

“我也觉得很有必要。”老板娘使劲往回抽手,失败,看着逐渐咬牙切齿的王舞,谆谆教导,“你不能吃了不认账啊,你拱了人家白菜总得跟人家主人打声招呼啊,对吧?”

“还没有吃呢,我拿我的无相剑骨发誓,王陆还是清白之身。”

“不是吧……”老板娘左看右看王舞,都看不出来,“你原来是这么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吗?”

“我不是吗?”王舞反问。

“不过这次是有原因的啦,”王舞解释道,“我跟王陆同练无相剑骨,我怕那个时候出岔子,两败俱伤,所以在此之前我必须找一门合适的双修功法。”

老板娘震惊了:“这么激烈的吗?”

“嗯,”王舞郑重点头,“你必须帮我,我绝不能跟王陆回王家村,我有预感,我这次如果跟他回去,会出大事的!”

“你去找你的掌门师兄啊。”老板娘真的是十分无情冷酷了。

王舞忧心忡忡地放开老板娘的手,急地在屋内来回走:“王陆那厮巧舌如簧,不知怎么的,把风吟老头给说服了,要不然长老团怎么同气连枝,要我跟王陆回王家村。他们是想借机把我踢出长老团……等我跟王陆回了王家村,拜堂,洞房,一年抱俩两年抱仨……到时候我就再也回不来了呜呜呜呜……到时候掌门之位还不是落入他们手中……”

“你想多了吧?”老板娘被王舞转得头晕,“你只是回去见一下王陆的父母,抱孩子又不是母鸡下蛋,哪这么简单。再说了,你不是说在没找到合适的功法之前不会对王陆下手的吗?”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我就是体虚气短心发慌,你摸摸,”王舞凑过去再次一把抓过老板娘日常撸狗的手,往自己心口搁,“是不是?走火入魔也不带这样的……”

老板娘正要仔细感受一下王舞的心跳呢,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了。王舞跟老板娘齐齐往门外一看,与王陆瞅了个对眼。

说时迟,那时快!王舞跟老板娘一个往后仰一个把手往身后藏,异口同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王陆奇怪问:“……我想的哪样?”

老板娘抱起薛公子以证清白:“我有狗。”

王陆恍悟,十分大肚地一摆手,走进屋来:“嗨呀老板娘,我还能不信你吗?就算不信你,我还能不信我师傅吗?师傅可是对着全灵剑山的人跟我表白了呢~”王陆说着走到王舞身边,猛虎埋胸娇羞状:“好让人害羞的呢~”

王舞一把推开他的脑袋,脚底抹油想走人,被王陆拦腰截住了。王陆侧首对着她耳朵吹了口气,问:“师傅,想不想知道……我那块万年玄铁,是从哪来的呢?”

王舞就觉得,嘿,我这不争气的双腿啊,怎么就迈步动了呢?

王陆继续在她耳边吹气:“那里除了万年玄铁,还有其他很多好东西哦……”

在老板娘看来,就是王陆把他师傅拦腰抱住开始咬耳朵,那王舞定力不够停止了挣扎,整个人就靠在王陆怀里,不动了。

“唉,”老板娘只能深深地叹口气,道一句,“有伤风化。”摇头抱狗走人。

-3- 功法,要自创的才最适合啊!

王舞长老虽然酒葫芦不离身,但酒量其实好不到哪去(酒品自认天下第一)。

照例在如家酒店蹭饭的一日,王舞、王陆和老板娘三个人围坐一块儿喝个小酒,老板娘一个劲劝王舞多喝几杯。王舞十分警惕,拿手挡着酒杯神情狐疑地看着老板娘:“你不会终于打算对我下毒了吧?”

老板娘霸气地将王舞手里的酒杯一把抢过,半嗔半怨道:“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再恨你也不会对你下如此重手,毕竟我还是爱你的。”然后将满满一杯酒递了回去。

王舞对这爱里究竟掺了几分的毒几分的恨表示怀疑,但是酒还是好酒,老板娘去年酿了十几坛桃花酿已所剩不多——多数也是被王舞祸祸了的——王舞心里算下来,觉得这大概是最后两坛了,再要喝又要等明年,于是喝地还倍觉珍惜,毫不客气。

“老板娘,我也要。”王陆举着空酒杯在边上眼巴巴望,却被老板娘递了一个眼刀。

老板娘瞥了一眼一门心思喝酒吃菜的王舞,对着王陆从牙缝挤出四个字:“不知好歹。”

王陆骚包地以手抚摸自己乌黑的鬓角,感慨道:“难道你终于对我惊人的容颜产生了免疫力?怎么我现在连杯酒都讨不到。”说完摇头夹菜吃。

王舞在一边举杯喝酒,听闻斜斜倚靠过去,笑嘻嘻道:“美色侍人,色衰而爱驰。”那酒液被她一晃,好险摇出了色泽晶莹的几滴,她忙将酒杯凑到王陆嘴边:“来小伙,姐姐喂你喝酒。”

老板娘在对面觉得狗眼,哦不,狐狸眼都要瞎了。

王陆羞答答喝了,并表示,能从王舞酒杯里喝到酒,本身就是她爱自己的表现。

老板娘对此持保留意见,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承认道:“但是王舞为了给你锤炼筋骨,花了那么多灵宝灵石,你在她心里的地位还是比较重要的。嗯,可能稍稍次于我吧。”

此时王舞两颊已渐渐泛了嫣红,一双眼也已醉成了桃花,闻言美目迷蒙地在一边摇筷子:“不是啊……还是王陆……王陆……”边喊着王陆边转身找人。

“这这。”王陆抓住王舞的肩,将她背过去的身体又转了回来,“师傅,我在这。”

“哦哦,我知道,我又没醉。”王舞两手齐上阵将王陆的脸颊一掐,然后看向老板娘,“你看,我的,不错吧?”

王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看王舞:“西弗吾不要面叽哒?”

“哎,小铃儿都不让掐,”王舞耷拉着脑袋惆怅地叹了口气,放开双手一把抱住王陆,仰天长叹,“还是小陆儿最好啊,为师疼你,嗷~”

老板娘“噌”地一下起身,一脚踩到边上的凳子上,指着王舞问:“王舞你给我说清楚啊,我这么掏心掏肺对你,到底谁比较重要?你今天一定要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好还是他好?”

醉鬼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和醉鬼较真的人。王陆轻拍王舞的背脊一边劝老板娘道:“醉了醉了,你也很重要。”

老板娘双眼盯着王舞的后脑勺,对王陆一摆手:“你这个蓝颜祸水给我闭嘴。”

王陆无辜而愤恨:“长得好看是我的错吗?我也希望可以长得普普通通的啊!”

老板娘一不小心让他的恬不知耻给震惊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切,有病。”

“你干嘛灌她酒啊?”王陆边问边将王舞环在自己身上的两只胳膊放下,让她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被你发现啦。”老板娘抱胸坐下,道,“我这不是给你们创造机会吗?”

“什么机会?”王陆单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喝。

“王舞这家伙是属乌龟的你不知道吗?酒壮怂人胆嘛。多灌她几杯黄汤,你们就可以双修了呀。”老板娘一脸理所当然道。

老板娘嫌弃地看着一桌子的菜,可惜:“糟蹋了。”

“不然呢?”老板娘看他这样子都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了,“有个名人说过一句名言,做人啊,最重要的是开心嘛,要珍惜你可以双修的机会啊。你跟王舞也是时候跨出这一步了,难道你不想?”

王陆虽然骚话连篇,但本质上还是纯情少年啊,听罢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也不是不想啊……”

“对啊,我看你俩这样我都急啊,但我能怎么办呐,我只能干着急啊。你们是怎么回事啊!”老板娘突然肃容,用死亡的视线盯向王陆,语气低沉道,“是你不行吗?”

王陆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行的!”

“那……是王舞不行?”老板娘将死亡视线缓缓转向醉得不省人事的王舞。

“我师傅也没有不行!”王陆将王舞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拿手遮了王舞侧向老板娘的脸——老板娘的视线大概是传说中的盯谁谁不行,实在是太可怕了,小心为妙!

“那不就得了?”老板娘两手击掌,指指王陆,又指指王舞,说,“你也行,你也行,你们干嘛不双修呢?现在单休的社畜是很痛苦的。”

王陆疑惑脸:“什么单休,为什么要提社畜,你怎么突然跳频道?”

“哎我也不知道。”老板娘大手一挥,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你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的良苦用心。去吧少年,为了爱情鼓掌去吧!”说着张开双手,仰起头颅,做出一个拥抱明天的动作。

王陆看看怀里醉得不省人事的师傅,又看看兴奋得有些不正常的老板娘,觉得在座只有自己是清醒的。

“众人皆醉我独醒,寂寞啊!”

第二日晌午,五长老醒来的时候,觉得稍感不适,口干舌燥,头还有点小晕……嗯,宿醉的症状。屋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有点刺眼,她拿手半遮了眼,透过指缝恍惚看去,好像看到有个英俊的少年郎伏在她床头笑,屋外的阳光从他背后洒进来,仿若给他渡了一层金灿灿的光环……

王舞猛然放下遮脸的手,努力睁眼望去,就见那王陆横卧在床外侧,以手支额侧望着自己。

王舞长老在内心默念四字真诀,效果显著。

“你怎么在这?”淡定脸。话说这情形为何似曾相识……

“因为这是我的房间啊师傅。”王陆小徒儿甜甜答道。

“哦。”王舞继续淡定脸,然后低了脑袋看自己的衣服,抬头,问,“衣服呢?”

王陆害羞地捂脸:“哎呀,你怎么能问人家这么羞羞的问题呢?”

王陆话音刚落,王舞已迅速且又淡定地起身抄起枕头糊头盖脸往对方打去,边打边道:“害羞你个毛线啊害羞,问你衣服呢衣服呢衣服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是不是对我干了什么啊?是不是啊?那件衣服很贵的好嘛!很贵的!”

王陆熟练抱头并不忘为自己做辩护:“衣服没扔啊师傅,你昨晚喝酒吐了一身我给你换了啊!我什么都没做啊啊啊!”

“嗯?”王舞放下枕头,抬起一只手略略梳理了一下自己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凌乱了的头发,慢条斯理道,“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王陆凄凄地从抱着脑袋的两手间抬眼看来,哀哀道;“衣服没扔。”

“你昨晚喝酒吐了一身。”

“我昨晚什么都没做!”

王舞垂眸,手掌摩挲着那枕头,神情有一种令人脊背发寒的温柔。

王陆以为她不信,忙指天发誓:“真的师傅,我可以用我的无相剑骨发誓,我真的——”后半句话消失在迎面砸来的枕头下。

王舞边打王陆边还在他头顶咬牙嘀咕;“你什么都没做……你什么都没做,我让你什么都没做!”

王舞美人卧在床上,喝王陆沏的一杯茶,问:“你眼睛怎么了?我刚才没打你眼睛啊。”

王陆叹气:“你昨晚打的。”

王舞喝着徒弟的茶,看徒弟左眼上拳头大小的黑眼圈,顿时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转而一想,又有一丢丢明白过来:“肯定是你昨晚想对为师图谋不轨,为师才下此重手的。”十分有说服力。

王陆再次叹气:“我给你换衣服啊……”

王舞将茶杯递给他,然后以手遮胸,垂眸哀怨道:“你还说……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换了衣服,我这一身的清白岂不是……”

“师傅啊……”王陆继续叹气。

“哦也对,”王舞立马收起哀怨的表情,心平气和道,“我跟你本来就不清不楚的。”

“不过你竟然什么都没有对为师做,为师还是不敢相信啊。我这么一个艳绝九州的美女姐姐躺在你面前,你难道不心动?”王舞说着拿眼仔细将王陆从上往下扫了一遍,“难道不心痒?”又拿眼将王陆从下往上扫了一遍。

“噫……”王舞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会不行吧?”

王陆心累:“师傅啊,你不要说我不行,我一生气……我一生气可会证明给你看我行不行的。”

“切,”王舞嘴贱撩骚的毛病又犯了,捏着自己的一缕头发边甩边道,“来啊来啊来啊,你证明给我看啊~”

只见那王陆,一个鱼跃龙门,再一个猛虎下山,然后一个饿虎扑食——

“不行。”王舞淡定地两手拦在王陆胸前,对伏在自己身上的王陆道,“不——行——”拖长音又重复一遍。

“嗯~~~师傅~~~行嘛行嘛~~~”王陆撒娇娇道。

“不行。”王舞不为所动道。

“行嘛行嘛行嘛~你快说行嘛~”

“不行。”王舞长老的本质大概也是复读机。

王陆两手撑在王舞耳边,王舞两手拦在王陆胸前,两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可惜当时无他人在场(非礼勿视),要不然这两双眼间的厮杀,真可谓惊心动魄险象环生啊……

最后,王陆终于败下阵来,还不死心地问一句:“为什么啊?”

“哎为师知道你年轻……咳咳,气盛,”说到此,王舞长老的双手几不可见地蜷缩了一下,双眼被对方逼视地溜开了视线,强装镇定道,“但是你跟我同练无相剑骨,贸然双修……不是很妥当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所以呢,要做什么准备?”王舞耳边听闻王陆如此问,又感受到对方逼紧的视线及渐近的呼吸,一颗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情不自禁地侧过了脸缩起了肩。

“所以,”王舞妄图用双手将对方往反方向推去,却感觉双手失了力道,“要准备一份双修功法……”

“双修功法?”王陆突然撑起了身子,道,“你怎么不早说?”

王舞感受到稍稍放松的氛围,微微松了口气,又转头紧张问他:“怎么,你该不会有吧?我跟你讲哦,这个功法很要紧的,不是随随便便的都可以的……”

王陆邪魅一笑,再次俯下身去,轻轻在王舞耳边道:“师傅你教过我的,功法,要自创的才最适合啊……”

大家可以想象,当时王舞长老的感受,就好似……好似一线生机被生生掐去,然后又被人用脚反复碾了碾,完了还被告知:“你啊,都是你教的好啊!”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嗯,只不过,这雁,长得还挺俊的……

果然是教会徒弟,便宜了师傅……

如家客栈,老板娘拿着一支蘸了墨汁的笔抓耳挠腮,被墨汁涂了满脸也没发觉,嘴上喋喋不休跟薛公子抱怨道:“你不知道啊,我昨天费尽心思给王舞王陆准备了酒菜,想让他们酒后乱上一乱,结果这两憨货,抱头睡大觉啊!我在门外蹲了半宿,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还被蚊子咬了一脑门子包。简直气死我了……我这5566的同人话本到瓶颈期啦……后头不知道怎么写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庆祝七夕,特别写了一篇。

半碗汤入了肚腹,苦涩的很。

他脑中一片昏沉,一下子抛却前生之事,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此刻他只需踏过奈何桥,便可入轮回,往生去了。

但就在他一脚踏出的时候,身旁的孟婆忽然拿着那漏汤勺拦住了他的去路。

“公子前尘未了,还不得往生啊……”

他低着头看了一眼那拦住他的破旧汤勺和拿着汤勺的老太太,心中有些疑虑,但出于礼节微微屈身,询问道:“不知孟婆拦住在下所为何事,前尘未了,又是何意?”

孟婆收了汤勺,沉声道了:“前尘乃为前生之事,说公子前尘未了,是恰逢有一白衣少年曾到我处,说要与公子打个赌,输赢不论。”

“打赌?”他眉头紧蹙,放开了微抿的嘴唇,“我未曾应他的赌,这也算前尘吗?”

“一花一木,所思所想,皆算前尘,赢了赌注,公子便可走了。”

“是何赌注,烦请细细道来。”

“半注香内,公子若能想起与公子打赌的白衣少年的名字,便可过奈何桥往生。”

他神色似是有些为难,孟婆汤半碗入肚,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怎么打这个赌,怎么可能想的起来那人是谁,莫不是自己生前的仇人,死了也不忘刁难自己?

孟婆见他神色凝重,便一阵发笑道:“公子此刻也没有选择,为何不应下来,是觉得自己一定会输吗?”

“自然不是!”他急切的争了句,不肯服输道:“应便应,半注香我定然能想起那人名字的!”

孟婆含笑点头,挥手变了注香出来,随后手指向那桥下的河,道:“此河名为忘川,公子可去河中捞字,捞到的字都是与那人有关,孟婆只能帮公子到这,能不能想起来,便看公子自己了。”

他立了志,回身穿过无数鬼魂,蹲在忘川河前,挽上袖子便下手去捞,这河水又深又阔,他捞了半天,才碰到了一个字。

伸手上来,竟是个“山”字。

“山……”他倒是懵了,转头去看孟婆,道:“这山川四时,美景连绵,范围如此之大,怎么可能想得到?”

孟婆笑着摇摇头,一字未发。

他沉了口气,看着那莫名其妙的山字,脑中突然浮现了一句话!

「在下海云帆,云泰国人士,是来参加升仙大会……」

是我的声音!原来我叫海云帆!

海云帆心下一喜,终于算是有了点头绪,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心里美滋滋的。

海云帆闭上眼睛,眼前突然浮现了一个客栈,客栈门口人群嘈杂,一个穿着黛蓝长衣的少年不知举着什么,神色状似得意的喊着。

这画面不知怎得,只有这少年眉目看不清楚,海云帆拼命地想知道他的长相,却无能为力。

他听得见少年喋喋不休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虽然一句也听不清,但也知道这是个聒噪的人,一刻也闲不下来。

甚至让海云帆觉得,他有点吵闹。

吵闹的话里,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就在海云帆已经不想再听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特别清晰的灵剑山三个字。

这三个字如雷贯耳,让他瞬间想起了什么。

对,我是要去灵剑山修行的!

海云帆没由来的觉得有些骄傲,正道之士就该如此,一生锄强扶弱,为苍生百姓而活。

但这一点点的喜悦转瞬之际便被浇灭了,虽然知道了这些,但对于那白衣少年的名字却一点也没头绪,他忍不住看向那燃起的香,此刻已经过半。

海云帆又迫切的去伸手捞字,这回仅仅捞了一下,字就自己来到了他的手心,海云帆抬起一看,是个“伴”字。

字入了心,他忽然明白,这是相伴的意思,修行之路甚苦,想必就是这白衣少年常伴于他,才不至于孤独。

看来自己也是错怪此人了,既然如此,那他又为何要在这奈何桥前为难自己呢?是玩心太重,临死也不忘要耍弄他一番?

也不知道是不是交友不慎啊……

海云帆无奈低头一笑,随即屈身想要捞字,却没料到手还没碰到河水,那字竟自己从河水中跑了出来,蹦到了他的手中。

一个血红色的「杀」字。

海云帆心头一震,心底霎时间似乎有千万锁链将他束缚,耳边传来无数的悲鸣之声和杀伐之声,血腥气顺着河水上涨,他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眼皮沉极了,迫使他不得不闭上,黑暗来临之后,他看到了一片血泊中的自己,一身墨衣的自己,身边是千千万万的死尸。

转瞬之际,他看到自己拿着一把妖剑,剑身穿过了一个少年的心。

不知为何,他看到那血红的剑刃从那人身体穿过时,心中一阵刺痛,是那个对自己说话喋喋不休的人,是在修行路上陪伴自己的人,是……

是自己此刻必须要想起来的人。

你到底是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而我为何要杀你……

他眼睛一痛,痛的他闭上了,就在闭上的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被一把利刃从背后刺穿了心脏,痛极了。

「妖王死了!妖王死了!天下太平了!终于盼来了海晏河清的日子了!」

「这个伤生害命,无恶不作的妖王,终于被正道所除,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这是什么声音……妖王……是在说我吗?

海云帆迷茫的看向周围,那因为他曾胆战心惊的百姓,此刻正在欢呼雀跃他的死,他们面露喜色,他们的喜悦声中,还带着嘲讽。

「妈妈,妖王是谁啊……」

「是坏蛋啊,坏蛋该死!」

我死了,他们这么高兴,原来我是被正道诛杀,原来我是无恶不作的妖王,原来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在乎我……

虚弱却带着留恋的呼唤叫回了迷茫无助的海云帆,他猛然回过头,呼唤他的人是面前那个已经被自己刺穿了心脏的白衣少年。

这里有无数张因为他的死亡而庆幸的脸,但只有面前这个被自己穿透心脏的少年流着泪,哪怕剑已穿身,他却仍然朝着自己走过来……

海云帆一震,他下意识的想要将剑拔出,却怎么也动不了……

少年流着血泪,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每走一步,剑便刺的更深一分。

忽然,少年走进了,一把抱住了他。

「小海,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开口了,声音已经虚弱的不行了,他没有力气了,却还是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叫出他的名字,用尽全身力气,也想带他回家。

我不是无恶不作的妖王吗,为什么你要过来……为什么要对我好……我要想起你的名字……我要想起你……

海云帆的泪猛的滴在血泊里,眨眼之间,他便回了跌跪在忘川河前,已经泪流满面……

“他是谁……他是谁啊……”

海云帆跌跌撞撞的跑向孟婆,跌跪在孟婆脚前,崩溃的拽着孟婆的破袖子问:“求你告诉我,告诉我他叫什么!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他……”

孟婆忽然开口,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她的视线转向了一旁,海云帆随之看去,那香已经烧的只剩最后一点了。

“公子,香要烧尽了……”

海云帆转身往忘川河边跑,拼了命的捞字,却怎么也捞不到……

“不要……求你了……让我想起来……我想知道他叫什么……我想知道!”

你叫什么,你叫什么,你叫什么……

海云帆身子一僵,满是泪水的眼睛看向香炉……

最后一点香灰已经落了,香烧尽了。

海云帆浑身颤抖,泪滴在河水中,一个字缓缓升起……

他泪眼模糊的看过去,那是个「爱」字。

“爱……是爱……”海云帆笑的苦涩,看着那个爱字化在了手心……

“我爱他……却杀了他……现在香已经烧没了,我还是没想起来,他到底叫什么,我爱的那个人,是谁啊……”

孟婆吁叹一声,终于起了身,走到海云帆面前,一挥手。

海云帆一怔,回头看着孟婆,“不是说只有赢了才能往生吗……”

孟婆一笑,说:“公子,爱,何来输赢啊。”

海云帆咬着牙,他心底冒出千般万般的不甘,却只能任由泪水滑进嘴里,尝进这份咸涩。

“孟婆,现在能告诉我,他叫什么了吗?”

孟婆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那能不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孟婆又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海云帆抬手擦去眼泪,又问了句,“我若往生,能再见他吗?”

孟婆再次摇了摇头,却说了句:“但我可以告诉你,他希望你往生。”

海云帆恍然清醒,看向奈何桥对面。

也许那个人就在对面等着他,在来生等着他。

海云帆终于笑了,起身拍了拍土,屈身行礼道:“在下海云帆,云泰国人士,感谢孟婆多行照顾,在下有意中人等候,不便在此多留,就先行辞别了。”

孟婆笑了笑,退了一步,给让出了一条路。

海云帆微微提了提衣裳,带着笑意,跑过了奈何桥,最终消失在了奈何桥的对面。

“他终于往生了,这个赌注,是我赢了。”

孟婆叹息一声,回身看向那个说话的少年,回道:“他生前杀戮太重,本应承受万劫不复之刑,你与我打赌,却赌半柱香之内他想不起你,只为护他往生,替他受刑,你们少年的爱,是我老婆子不懂了。”

王陆低头一笑,“有什么不懂得,我说过要护着他,就要从生到死的护他。”

“这世间万般情爱,又有哪一种,能从生到死呢,你为他葬送了来生,就不怕后悔吗?”

王陆没有回答,但也已经回答了,孟婆沉了口气,转身坐回了自己那一口老汤面前。

王陆笑着,又跑到孟婆面前说:“老婆子,你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见到我了,我也没机会见到你了,临走之前我还有句话叮嘱你。”

“哦?你要叮嘱我什么?”

“替我跟月老说说,以后给那傻小子牵个好点的红绳,再替我给他找一个好人家……”

“这我老婆子可管不了,缘分是造化,要看他自己了。”

“那我还有最后一句话!”王陆笑的狡黠,“你这孟婆汤,味道真难闻,下次做的好喝点,我看给那傻小子苦坏了。”

孟婆突然笑了,什么也没说,看着面前的王陆一点点的开始消失……

“王陆……你做这些……值得吗?”

王陆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最后一刻,一滴泪滴在了汤里……

“最后一滴别离泪凑齐了,我这汤也终于成了,王陆,这往后的汤……不会再难喝了,你的傻小子,也不会再喝到难喝的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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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集古装仙侠喜剧《从前有座灵剑山》已经收官,王舞和王陆这对“56”师徒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的结局貌似完美,但若细细品尝,不难发现其实两人都爱得卑微。

王舞的大师兄——欧阳商是两人爱情卑微的根源。

虽然欧阳商的戏份很少,但对王舞而言,他却像一个无解的诅咒、一个无敌的幽灵,在王舞的脑海里日夜不停地旋转着、跳跃着,挥之不去。对王陆而言,欧阳商则是一道横亘在他和王舞之间的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山!

然而《灵剑山》不是《陈情令》,王陆注定不能跟海云帆组CP,王陆和王舞最后必须冲破一切束缚,轰轰烈烈爱上一场。解决方案只有一个:让欧阳商消失。

于是电视剧最后一集,在海天阔的帮助下,王舞见到了魂牵梦萦、牵肠挂肚100年的大师兄欧阳克。郎有情妾有意,两人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倘若能够喜结连理,必能像童话故事一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奈何王舞注定是王陆的,欧阳商只好敞开双臂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他亲手抹去了王舞脑海中跟他有关的一切记忆。那种爱而不得的悲伤、想留不能留的疼痛,相信所有无奈分过手的情侣都尝过!

抹去记忆简单粗暴,确实是过王舞这一关最好的选择。然而莫道下山便无难,一山放出一山拦。搞定王舞,欧阳商还得说服王陆。

王陆对王舞自然是落花有意随流水,但他深知王舞的心里、眼里都是欧阳商,他们之间刻骨铭心的恋爱王陆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退一万步说,即便他能得到王舞的人,但得不到王舞的心又有什么意义呢?再说王陆确实是一个正人君子,他不想做一个夺人所爱的小人。

所以当欧阳商让王陆带走王舞时,王陆说出了心里话:“师父疼我是因为我跟你一样都是空灵根,她看见我就好像看见你一样。”王陆的内心是挣扎的,说完这句话,左右为难的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欧阳商的回复。

为了打消王陆的顾虑,欧阳商做起了说客,他凭借三言两语便让王陆相信并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你错了。她疼你是因为你叫王陆,不是因为你像谁。她就是这样,口是心非。说不在乎你,但其实把你看得比谁都重。她对你发脾气是因为跟你亲近,虽然她很小气,但赚的钱其实都花在了你的身上……王陆我想拜托你,让她每天开心地活下去。”

就这样,欧阳商和他在王舞脑海中的记忆一起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就这样,王陆接受了欧阳商的建议,决定好好爱王舞。

在电视剧的最后,王舞和王陆先是含情脉脉地互望对方,然后忘情地拥吻。画面虽然很美,但欧阳商并没有考虑王舞的感受,他以自以为无私的方式给了她所谓的幸福。王舞不到200岁,却选择了在欧阳商消失100年后依然坚守着这份爱,欧阳商怎么忍心让这份记忆消失呢。这对王舞来说太不公平了吧。

爱情最怕别人自以为是。

毋庸置疑,王舞是个痴情的女人。但痴情的女人并不意味着只能拥有一段爱情。她也有权利带着对前任的爱和记忆,跟另外一个男人进入另外一段爱情。三毛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痴情的她跟荷西爱得死去活来,但当荷西意外去世后,并不意味着她必须守寡终身。当三毛遇到西部情歌王王洛宾时,她依然拥有勇敢追求爱情的权利,而无需先遗忘记忆中的荷西。况且那么美好的记忆,三毛又怎么舍得遗忘呢?

王舞也一样。她跟欧阳商有过最美好的、价值连城的回忆,她之所以对他念念不忘,苦等100年,只能说王陆对她的吸引还不够致命,她对王陆的感觉仅仅停留在喜欢,而不是爱。

所以王舞第一次主动亲吻王陆,也只是因为她误认为王陆是欧阳商!而王舞在大结局中接受王陆的亲吻,也仅仅是因为她忘记了欧阳商!

欧阳商的行为无异于揠苗助长,在一份人工催熟的爱情里,王陆和王舞注定爱得卑微。倘若有朝一日,王陆将这段往事告诉王舞,谁能确保这份爱情不会出现裂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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