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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滚开,别碰我!”他狠狠咬住了她的手,恶声道:“我讨厌你,我就算死也不要和你这种怪物待在一起!”
那一年冬日,他被赌鬼父亲卖给了她家当铺,她是城中人人避之的“诡面小姐”,却只对他一个人好,只是无论如何付出,换来的都是他的嫌恶,终于,她想要放弃了,就在她生辰这一天。
她放他走,还君当票,两不相欠,从此天高云阔,再不相逢。

梅岳绾去镖局找姜涉那天,对着铜镜,第一次仔细地为自己梳妆。

镜中人颜色很浅,或者说,白到透明。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眉毛,白色的肌肤,白色的唇角,甚至连瞳孔都白若琉璃,似盲人一般。

但其实梅岳绾是看得见的,还看得很清楚,她平时鲜少照镜子,如今细细端详下,瞧见自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白的,连指甲缝里都透着惨白。

白得煞人、白得奇诡、白得不吉利——像办丧人家门口挂的白灯笼。

她打开胭脂盒,对着镜子,有些怔了怔。

难怪姜涉会讨厌她,她真的……很像个怪物啊。

外头正是艳阳高照,梅岳绾一番梳妆完毕后,出门时,撑了一把特制的竹骨伞,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

她摸了摸胸口那张薄薄的纸,心想,无论如何,至少今天,姜涉应该是会喜欢她的。

因为,她要送给他一样东西。

来到镖局,梅岳绾一路徐徐走进,撑着伞的手苍白如雪,镖局众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向她投去灼热的目光,以及压抑的惊声窃语——

“这是,是梅家的那‘诡面小姐’?”

“是啊,她怎么出来了?太阳明明这么大……”

“她是来找阿涉的吧,奇了怪了,这么看过去,也不怎么吓人啊。”

梅岳绾充耳未闻,只径直走向院落尽头,姜涉就站在那,正同一道绯红身影交谈,梅岳绾认得她,那是姜涉在镖局认的小师妹,谷瑶儿。

许是有所察觉,姜涉扭头时,梅岳绾也正好走到他跟前,他脸色一变。

竹骨伞轻轻一抬,露出一张脂粉生香的雪白脸颊,漆黑细长的眉,嫣红秀丽的唇,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不过多添了几分颜色,整个人却像脱胎换骨,散发出惊艳无比的光芒,美若琼宫仙子,又带丝道不明的妖冶气息。

姜涉怔了一瞬,不知何时镖局众人也都围了过来,个个发出惊叹,连一袭红裳的谷瑶儿都呆了许久。

阳光炙热照下,姜涉不易察觉地上前一步,以后背挡住炙阳,低头对伞下人道:“你来这做什么?”

梅岳绾一双瞳孔依然白似琉璃,抬首望着姜涉,轻轻道:“姜涉,今天是我的生辰,你会回去一起吃饭吗?”

“我……”姜涉顿了顿:“恐怕不会回去。”

他语气不太自然,只因先前他便说过这天他要去押镖,结果人却在镖局里和师妹闲谈,这种被当场戳穿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自在。

梅岳绾却不甚在意,只是莞尔一笑:“是啊,我知道你不会回去,所以我便来找你了。”

她慢慢摸向胸前,取出那张薄薄的纸,迎着院落斜风,微眯了眼眸。

“姜涉,这是你的当票,从今天起,还给你了,你自由了。”

她每一个字都极轻极缓,落下时却如巨雷一般,不仅让姜涉神情一震,更叫院中一片哗然。

梅家当铺的这张薄纸,牵制了姜涉数十年,因典当规矩,他既无法自赎其身,也无法叫任何人替他赎当,镖局的人想要为他出头都不能。

可现在,梅岳绾居然就那么轻易地拿出来,当着他的面,说要还他自由。

姜涉勉力平复起伏的胸膛,盯着伞下那张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岳绾摇摇头:“没什么意思,就是因为没意思……”

她似笑似叹,白琉璃般的眼底却掩着一丝哀伤:“这么多年,我觉得没意思了,从今往后,你想去哪就去哪吧,不会再有人拦着你了。”

当票被塞入姜涉手心,竹骨伞下的身影忽然显得那样单薄,“送给你,你一定未给我准备生辰礼物,但不要紧,我送给你也是一样的。”

“因为,这也是送给我自己的。”雪白的面孔深吸口气,风中衣裙拂动,带着些许怅然,些许解脱。

“姜涉,你不知道吧,喜欢你……真的太辛苦了,我好像没有力气了,也不想再日复一日地等待了,就停在这里吧,我把当票还给你,随你去哪闯荡都好,我们就当从未相识过,我不再记挂你,你也别再厌恶我了,行不行?”

姜涉怔怔地握着那张当票,一动不动地看着伞下的人,脑袋空了般。

他理当狂喜才对,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反而有一股无以言说的荒谬从脚底升起。

炙阳烤着后背,人却已在恍惚间,置身回到多年前一个冬日,漫天飞雪,寒风凛冽。

他听到一记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清清浅浅的,笑中带着柔软的善意。

“爹,你看,那个小哥哥的眉毛好漂亮啊。”

嗡然一声,镜像坠在雪地中,一切戛然而止,堪堪停在这里。

浔阳城的那年冬天,雪积了三尺厚,比往年都要冷,梅家当铺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柜台下争执着。

那大的是城里有名的赌徒,小的是他儿子,才七八岁的模样,穿得很是单薄破旧,眉目却极为坚毅,死死拖住父亲。

“不行,不能当,娘说了,这是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了,当了都不能过年了……”

那赌徒老子暴躁得很,一脚将儿子踹开,毫不留情:“滚滚滚,死一边儿去,别妨碍老子发财!”

他说着扬手一抖,柜台上立刻洒满一堆乱糟糟的物什,那掌事皱眉摇头,赌徒却毫不在意,将碎银和票据一把卷入怀中,急切地就欲奔出门,改改手气去谋他的“生财大计”。

孩子见状,脸色一白,没拖住父亲,反而被他掀倒在地,跌坐在柜台下半天没起。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自大堂一侧传出——

“爹,你看,那个小哥哥的眉毛好漂亮啊。”

这话不仅令脸色苍白的孩子循声望去,也令雪地里赌徒的脚步一顿,敏锐地回过头来。

梅家当铺有位身体孱弱的小姐,是梅老爷唯一的女儿,被他捧在手心,要什么有什么,浔阳城的人都说,恐怕要天上的星星都会想方设法给她摘下来。

风雪呼啸,赌徒的直觉没有错,那说话的小姑娘裹在狐裘中,牵着一位富贵老爷的手,正是梅家的小姐,梅岳绾。

梅老爷低头问女儿:“你喜欢?”

小姑娘尚年幼,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下意识地点头:“喜欢,跟画出来似的。”

又黑又密,英气如宝剑,俊朗极了,不像她的,白乎乎一片。

她说着松开父亲的手,小鹿般轻跃上前,温柔地将那愣住的小哥哥扶起。

而另一边,梅老爷已经看向门外雪地里的赌徒,目光复杂。“这是……你的儿子?”

那赌徒早已凑上前,点头哈腰:“是是是,是贱子。”

梅老爷余光扫向两个孩童,见到女儿满脸的笑意,不由也微微扬了唇,心中有了计量。

“你这个小儿……当吗?”

缓慢的一句话在寒风中响起,赌徒双眼一亮,想也未想地猛点头:“当当当,难得梅老爷看得上眼,收了我这小儿再好不过,只是别看他小,人却可机灵了,身价也自然不同其他死物,这价码……”

梅老爷抬手皱眉打断,从怀里掏出个钱袋,随手抛入雪地中,赌徒赶紧去捡,一打开,好家伙,满满一包的金叶子,他两只眼睛都要闪花了。

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赌徒毫不在乎那话中的厌恶,喜不自胜地收了钱袋,爽快应下。

当票一勾,典卖成交,柜台下,衣裳破旧的孩童脸色煞白,推开梅岳绾的搀扶,声音都变了。

“叫什么叫,老子发了财,打个转不就把你赎回来了!”

赌徒似乎生怕梅老爷后悔般,揣了钱没入风雪中,转眼就没看见了,而那身后被他当掉的小儿,被几个伙计拖住,声声叫得撕心裂肺:

“爹,爹,你回来,不要扔下我——”

梅老爷已将女儿带入里间,远远望着这一幕,无甚表情。

他只是忽然摸了摸女儿的头顶,温声道:“岳绾,爹给你找了个伴儿,陪你说话,陪你玩,你开心吗?”

裹在狐裘里的那张小脸怔怔看着大堂,长睫微颤,她毕竟太小,还不懂典当的含义,听到父亲问她,连忙抬头,有些迷惑:“我开心的,可为什么,小哥哥……不开心?”

梅老爷无声一笑,望向堂外飞雪,目光悠远绵长:“你开心就够了……这世上,老天爷不会让每个人都顺心如意的,你不也身染怪病吗?人各有命,他总有一天,会认命的。”

姜涉被当在梅家后,整整两天,不吃不喝,血红了眼,嘶哑着说要回家,像头见人就要咬的小兽。

家?梅老爷冷声一哼,你哪还有家,这就是你的家,小姐就是你唯一的主人。

姜涉呼吸急促,瘦弱的胸膛剧颤着,吓得梅岳绾缩在父亲身后,只觉那对好看的眉毛忽然变得凶狠无比。

她懵懂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摇摇父亲的衣袖,带了些恳求:“我不要小哥哥陪我玩了,不要了,让他回家吧……”

梅老爷安抚了女儿后,看向姜涉,沉吟片刻,以大人之间谈判的口吻道:“也罢,小儿郎,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就去找你爹,找到他,把那包金叶子要回来,这桩典当就不算数了,一手还钱,一手清票,你立马就能回家。”

姜涉盯了他许久,小狼崽一般,几乎是恶狠狠地应下:“好,这是你说的!”

冰天雪地中,一辆马车缓缓跟着前方的少年,车里的梅岳绾不时探出脑袋,关切地望一望那道单薄孤绝的身影。

城中赌坊林立,姜涉显然干过不少次这“找爹”的活,驾轻就熟地拐进一家又一家,心中虽焦急如焚,面上却沉静坚毅得不像个孩子,看得车里的梅老爷也不由点头暗叹,想将此子留在岳绾身边的念头愈发重了。

终于,在摸到第十二家赌坊的时候,姜涉找到了他赌红了眼的父亲,确切地说,两人是撕扯着从赌坊里出来的。

“哪还有金叶子,老子全都输光了,都怪你这个丧门星,你一来老子就连输了好几把,你给老子滚远点……”

姜父骂骂咧咧的,将姜涉踹倒在雪地里,姜涉却又一下猛地扑起,杀气腾腾的,凶悍得不像个孩子。

“我不管,你借钱也好,怎样都好,你先把我赎走,只有你才能赎我,这些钱以后我会还给你的,等我长大了,我就带阿娘和阿弟阿妹们走,走得远远的,跟你再没有关系……”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扭打纠缠起来,雪地里眨眼就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梅岳绾将脑袋探出窗外,隔着人群看到姜涉拖住一条大腿,死命不让他走,那急于脱身的姜父也恼红了眼,一脚脚发狠踹去。

“撒手,给老子撒手!”

大片皎白的雪中,梅岳绾眼尖,忽然就瞧见了一抹红,自姜涉身后,蔓延出一路痕迹,她心头一跳,控制不住就想跃下马车。

人群被头小鹿似的身影挤开,一袭清贵华裳随之跟来,声音冷冷地在雪地里响起。

“人是我梅家的,踹死了你赔吗?”

姜父动作一滞,扭头呵出一口白气,牙关都在打哆嗦:“梅老爷,我,我在替你教训这不听话的贱子呢。”

那袭华裳长眉一拧,负手冷声道:“你要赎走他吗?”

姜父连忙摆手:“不不不,他能跟在梅老爷身边,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不赎,不赎……”

他仿佛当真怕梅老爷问他要赎金,忽然瞅准一个空当,拔腿就挤出人群,落荒而逃。

地上的姜涉脸色一变,顾不得疼痛,咬牙就想挣扎起身:“你回来,你别走……”

裹在狐裘里梅岳绾赶紧搀扶住他,小手下意识捂住他鲜血汩汩的伤口,疼在自己身上一般:“小哥哥,小哥哥你没事吧……”

姜涉却疯了似的推开她:“你滚开,别碰我!”

踉跄的梅岳绾被梅老爷的大手接住,他睨向狼狈的少年,在风中一字一句:

“小儿郎,我给你机会了,你听到你爹是怎么说的了,你认不认?”

姜涉当然不认,他被独自关在黑压压的房中,闹到大半夜都不消停。

倒是梅岳绾提了盏小灯,半夜悄悄摸到门边,贴着房门听了半晌后,伸手往自己衣兜里掏去。

门下方有扇小窗口,专供日常递饭所用,此刻却伸进一只雪白的小手,手心打开,只听到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

“小哥哥,给你吃糖,你别哭了。”

门内霎时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梅岳绾感觉到那颗糖被人拈起,还来不及高兴,糖果却又转瞬被人从小窗口里被扔了出来。

“不要你的糖,假好心。”顿了顿,门内的人嘶哑道:“我也没有哭。”

梅岳绾也不生气,裹着狐裘捡起那颗糖,又提灯回到门边,靠着坐了下来,吹了吹,自己剥开含进了口中,半天没说话。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口中一颗糖融尽后,才又掏出另一颗,依旧往小窗口里递去,不出所料,没一会儿,姜涉又给扔了出来。

梅岳绾抿了抿唇,再去捡,捡完自己吃了,又递新的,姜涉再扔,如此循环了好几次后,门里的人终于不耐烦了:“你有完没完?”

梅岳绾靠着门,长睫微颤,小鹿一般,话中带着讨好:“小哥哥,我有很多糖很多糖,你扔不完的,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糖甜丝丝的,我爹说,吃了就不会难过,不会想哭了,我每天都拿给你吃,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滚蛋!谁要吃你的糖!”姜涉捏紧拳头一捶地,恶声恶气道,吼着吼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滴答坠落,他捂住眼睛:“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仿佛听出门那边的哭腔,梅岳绾又把手伸了进去,有些慌乱:“小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哭……”

她才说着,忽然低叫一声,原来是姜涉狠狠咬住了她的手,他一边咬着,一边含糊地骂道:“白毛怪,白老鼠,白瞎子,快放我回家!”

梅岳绾疼得眼泪直流,却又不敢大声叫出,怕把人引来,只得委屈挣扎着:“你不要这样说我,我爹说,这样讲我的人都是坏人……”

“谁同你说我是好人来着,你不放了我,我就天天咬你!”姜涉之前都没有看清楚过梅岳绾的模样,被带到梅府关起来后,才近距离瞧见她狐裘下雪白的全身,那番诡异场景让他不寒而栗,更加不愿意留下来与她作伴了。

如今他抓着她的手咬了好一阵才松口,嘴里狠狠吐出一口血水,顾不上门外传来的抽泣声,只恶声道:“你去告诉你爹吧,让他打死我好了,我就算死也不要和你这种怪物待在一起!”

姜涉是抱了鱼死网破的决心,等来的却是个他意想不到的结果,房门打开,梅老爷沉着脸,身后风雪漫天,衬得他面上浮出一丝疲倦。

“你走吧,只此一次,就当我做了桩亏本的买卖,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突如其来的逆转让姜涉有些无措,他却看到从梅老爷身后探出个脑袋,雪白的脸颊裹在狐裘里,手上的伤口小心地掩在袖子中,双目白似琉璃,怯生生的,却冲着他笑。

他瞬间明白过来,张了张嘴,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一辆马车直接将姜涉送回他家,临走前,梅岳绾想起什么,又掏出一颗糖,追上去,递给车上的姜涉。

这一次,姜涉没有犹豫,接了过来,薄唇微抿:“谢谢你,有空……我会来找你玩的。”

但这声“谢谢”才萦绕进风中没多久,入夜时分,马车便又将姜涉送了回来,只是人已经烧得糊涂了,神志不清地躺在车中,满脸泪痕地说着胡话。

世事能有多荒谬呢?姜涉是回了家,却晚回了一步,家中空空如也,早已一个人也没有了。

那赌徒到底输光了底,在债主第二次找上门前,连夜带着一家老小逃了,彻底离开浔阳城了,压根没想过还有个被自己卖在当铺里的儿子。

这荒腔走板的世道,人命多贱啊,还当不得赌徒手中一粒骰子的份量。

梅府的车夫说,姜涉整个人都懵了,身子摇摇欲坠,忽然一下子栽倒在雪地里,头脸朝下,死了一般,吓得车夫都六神无主,赶紧把人带了回来。

前一夜还生龙活虎的小狼崽,后一夜就丢了魂似的,仰面朝上地躺在床上,直勾勾地望着头顶的帘幔。

梅岳绾半夜偷偷来看他,爬上床,伸手往他眼角抹去,触到丝丝沁凉的湿意。

“永远不会再有人把我赎走了,我没有家了,没有阿娘了,没有弟弟妹妹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声如鬼魅,回荡在清寒幽夜里,梅岳绾鼻尖一酸,不由就凑上前,姜涉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抹甘甜已经送入嘴中,柔软的小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姜涉瞳孔骤然扩大,一发狠,咬上那细白的手指,梅岳绾疼得伏在他身上,脑袋抵着他的胸膛,却咬紧牙,怎么也没有松开手。

她说:“小哥哥,我,我也可以做你的家人,这里也可以是你的家,我们家里有好多人,都可以陪你一起玩……”

姜涉却恨极了:“谁要同你玩了?你为什么要说我的眉毛漂亮?为什么要害我?”

那声音从梅岳绾的手掌下灼热传出,梅岳绾泪光盈盈,两条细眉白如霜雪,“我没有害你,我是真的觉得漂亮,我自己照镜子都瞧不清自己的眉毛……”

“闭嘴!”姜涉咬牙切齿,越想越恨,胡乱咒骂起来:“你这个白毛怪,白老鼠,白瞎子!”

他骂了大半夜,梅岳绾便伏在他身上,不吭声地听了大半夜,直到姜涉没了力气,糖也融尽了,他才真正认命一般,闭上了眼睛。

帘幔飞扬间,他每说出一个字,都带着馨甜的气息,却落在梅岳绾指尖,像一根根细碎的银针,扎得她泛疼。

“有些人生来就是给人带来灾祸的,就像你这种白毛怪。”

“自己没有的,便要去贪别人的,占为己有。”

“我真的很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

梅岳绾后来知道,原来“讨厌”这种东西,也可以十年如一日。

而“喜欢”,也同样是如此。

姜涉就这样在梅家住了下来,却是心不甘情不愿,无论梅岳绾怎样迁就讨好他,他都不会给她一个好脸色。

其实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已经知道当年自己被抛弃,大半责任是在他那个不愿称之为“爹”的人身上,但爹和一家人在哪呢?他什么亲人也寻不到了,满腔愤恨总要有个宣泄口,自然就尽数转移到那个源头身上。

这种郁郁难舒的状态,在遇到谷瑶儿的时候,终于有所改变了。

谷瑶儿是浔阳城一家大镖局的当家女儿,同梅岳绾差不多的年纪,放的风筝落进了梅家的院子里,她也是不拘小节,居然直接从梅家那个狗洞里爬进,想将风筝拿回,却一抬头,正好撞上姜涉那双错愕的眼眸。

谷瑶儿生得灵秀俏丽,同姜涉记忆中的幺妹长得极像,他一见到她似乎就回到了从前,鼻尖甚至都能嗅到那家中灶台飘出的米香。

梅岳绾寻来时,正是黄昏,一对少年少女坐在斜阳里,衣袂飞扬,手持风筝,有说有笑,依偎的身影如画一般。

她撑着特制的竹骨伞站在风中,忽然就不知该不该上前了,但他们却已抬头,同时瞧见了她。

那袭绯裳少女轻快起身,拍拍衣裙,眉目一挑,浑然天成的一份娇俏:“那就说好了,未来小师兄,我在镖局等你!”

她说完,也不去注意梅岳绾的反应,只抓起风筝,弯腰径直就想从狗洞里出去,惊得姜涉连忙叫住:“诶,你不用再钻了,直接走前门就行了。”

那袭绯裳摆摆手,笑如银铃:“那么远,难绕了,从这里出去快多了,我爹说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

她也是一口一个“爹说了”,却与梅岳绾的闺门小姐作派大不相同,随性洒脱多了,而很显然,扑哧一声笑出的姜涉,是更喜欢这种性子的。

等到人终于彻底消失,姜涉转过身来,遥遥对上伞下的梅岳绾,院里倏然就静了下来。

那一天的姜涉,似乎第一次对梅岳绾用了请求的语气,晚霞漫天,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我想进谷门镖局,学武艺,做镖师。”

风中,梅岳绾沉默了良久,才眨了眨雪白的睫毛:“好,我去跟爹说……”

他略带欣喜地走近她,她却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那,你还会回来吗?”

长睫微颤着,抬起的面颊苍白而纤弱,似头紧张无措的小鹿,姜涉的心忽然就柔软一片,他低低哼了哼:“当然会回来了。”

梅岳绾还来不及绽开笑意,他的嘴已习惯性地快她一步:“你家还捏着我的卖身契呢,我能去哪?”

才一说完,人便后悔了,果然,那张雪白的脸颊一怔,松了他衣角,神色又黯淡下去,姜涉手心微动,心头暗自一恼。

又这样,总这样,为什么就是不能同她好好说话?明明想的不是中伤讽刺,说出来却总要变味一番?

他想不明白,也不愿再去想,莫名的烦躁涌上胸间,像以往无数次一样,他又扔下她,头也不回地先行一步了。

该如何去面对呢?也许,她之于他,从幼年的那场冬日大雪开始,就已经成了一个打不开的死结。

踏入镖局的姜涉,犹如投入一片新的天地,有了同门师兄弟,有了亲切如幺妹的家人,长了见识本事,多了欢声笑语。

他去镖局的次数越来越多,回来的时候却越来越晚,常常是夜深时分,走到房门口时,冷不丁发现一盏亮着微光的灯,灯下坐着一道冷冷清清的身影,守在他门边,嘴里慢慢地含着糖,等他回来。

那样的梅岳绾,总是会令姜涉想到幼时她抵着门,安抚他的那些稚言稚语,“糖甜丝丝的,我爹说,吃了就不会难过,不会想哭了……”

心头莫名一涩,他不愿再深想下去,只是每次都对她道:“你不必这样,夜深露重,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而梅岳绾也每次都会抬起头,白若琉璃的双眸冲他一笑:“我没有等你,我在看星星呢,你房门口的星星是最多,最亮的。”

这样的回答,姜涉还能说些什么呢?

只有一次的回答不同,那天梅岳绾像是有些失落,倚在门边似叹非叹:“其实,我今天偷偷去了镖局,看到你和他们一起练功、射箭、说笑……我很想过去,可我甚至都走不出手里那把伞下,太阳那样大,我也不敢让别人瞧见我,那些你们每天都能做的寻常事情,我却觉得遥不可及,或许更多的是羡慕吧……”

随着年岁增长,她的病症越来越严重,全身白到几近透明,也当然知道自己在世人眼中的诡异,所以她基本很少出门,只是姜涉去了镖局,她实在太过寂寞,忍不住才去看他的。

似乎感受到梅岳绾的心绪,姜涉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在她身边坐下,说出一句:

“你的病会好的,世间灵药万千不尽,总有一种能够医治好你的。”

梅岳绾低下头,“嗯”了一声,其实,她更希望他说,他以后会早些回来,会多花点时间陪在她身边,可这些话,姜涉是不会说的。

在镖局学艺几年后的一个立秋,姜涉接下任务,第一次离开浔阳城去押镖。

这是谷瑶儿的父亲,谷大当家极力作保,绝对会将人原样带回梅家,梅老爷才放手的。

可惜,离开浔阳城的时候,姜涉克制着,内心平静,确实没有“逃”的念头,押完镖回来的途中,他却鬼使神差,再压抑不住那些翻涌的冲动。

这一冲动,他便在悄悄驾马离队,镖局追来时,慌不择路地滚下山崖,摔断了一双腿。

仿佛老天爷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人被带回浔阳城,躺在榻上,任何疼痛也感觉不到了,心如死灰。

谷瑶儿来看他,他语气幽幽:“怎么会不想逃呢?我做梦都想找回阿娘和弟弟妹妹们……”

那种对家人的刻骨思念,大概只有平日总被他唤作“幺妹”的谷瑶儿才能明白,她转过身去,眼含热泪,忽然就出手捶打在几位跟来的师兄弟身上:“你们为什么要去追他,放他走不行吗,难道要把他一辈子困在浔阳城吗?”

那些与姜涉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个个俱低下头来,饱含歉疚:“师父千叮万嘱,一定要把人带回来,他同梅老爷立了约,不能失信于人……”

纷纷扰扰中,一道纤弱的身影始终躲在门边,等到所有人都离去后,她才轻轻走出,一步步来到姜涉榻边。

雪白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她将他从头看到脚,目光不知在他身上停留了多久,直到那道身影都忍不住哑声道:“看够了吗,我这样一个可笑的废人,还有什么好看的?”

梅岳绾在床边坐下,缓缓握住他的手,他一动,没有挣开,她便握得更紧了,甚至贴到了自己的脸颊上,有温热的气息溢出唇齿,一字一句,带着至柔至坚的力量。

“你不是废人,我会让你站起来的,你还能走,还能跑,还能去镖局练剑,就像从前一样。”

  《甲午》是一本由陈悦著作,中信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68.00,页数:580,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甲午海战》读后感(一):从“概念流”到“技术流”的转变

  《甲午海战》的作者陈悦是国内著名史专家,曾出版过多本中国海军史、甲午战争史学著作,并全程参与“定远舰”的复制建设工程,尤其善于从舰船技术装备角度分析甲午战争,从而实现了史学家关注焦点从“人物”向“装备”的转向、从“概念流”向“技术流”的转向。本书最大特点就是在提出观点、分析阐释过程中,能够灵活利用海量数据从技术实证角度进行分析佐证,避免从道德层面泛泛而谈缺乏说服力。从全书通篇使用的数据中,可以感受到作者尤为重视基础资料的搜集和整理,小到战术要求和弹药型号,大到海战对阵形势图,原本散乱的数据经过他的梳理,焕发出新意,为后续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

  本书共计50万字,配有大量珍贵历史图片,一些战役还配有手绘版的对阵形势图,对于读者了解当时的激战场景具有很大帮助;附录中还附有甲午战争时中日双方海军军舰详细情况汇总表,列出了军舰的制造厂家、建造时间、排水量、武器装备等具体指标情况,对于军事爱好者而言,同样很有吸引力。

  《甲午海战》读后感(二):曾经的海战,历史的沉思

  在读这本《甲午海战》之前,曾经看过一些有关“甲午海战”的系列影片;电影中北洋水师官兵们的英勇无畏让人感到震撼;但同时清政府官员的腐败又让人发指。细细算来,甲午这场海战早已距今百年有余;但是它给后人留下的深思却是永远的。依稀记得在“甲午海战”这部影片中说到这么一句话:任何一个强国的发展都是从海上开始的。甲午这一战,虽然失败了,它却警醒了沉睡中的中国。

  历史是后人最好的老师;在这甲午海战一百二十年后的今天读陈悦的这本《甲午海战》,了解这段辛酸的历史;不止是对像邓世昌这样英勇无畏的北洋水师官兵们的致敬,也是对未来中国海军的思考。一战之耻,铭记百年。甲午海战的战败让我们痛心,即使在读这本书的时候,也难以平复内心的愤慨;但我们必须要正视这失败中的耻辱。

  这本书有很多经典之处;作者给出了诸如北洋军师举旗与军服、中日军舰的解析图、作战方案等细节,为我们还原了一个真正的甲午海战。在细说作战方案时,作者陈悦通过大量的史料纠正了以前许多学者对北洋舰队作战指挥和作战方案的错误认识。这也再一次揭露了,甲午海战战败的历史原因。作为一个对海军作战了解较少的人来说;无论是在海战的战术上,还是在战舰的指挥上;我都深信北洋水师的将领们虽败犹荣。这本书是一本能够很好帮助人们解读“甲午海战”的历史读物,如果有兴趣不妨了解一下那段历史的前因后果。

  《甲午海战》读后感(三):散不尽的黑烟

  甲午之年说甲午,无疑著述充斥,但贵在有新。前番已有《碧血千秋》,此番又有《甲午海战》,雷同必然无意。

  陈悦的这本《甲午海战》与其说是一本甲午海战史,倒不如说是一本纪录片的底本。

  从全书的篇幅来看,大东沟之战是重中之重。这一部份占去了全书几乎一半的章节。而这本书的看头也集中在这里。在这一部分中有着双方海上对阵炮战翔实的描述,有着一种强烈的即视感。开平劣质煤的糟味儿、对阵双方操炮新手的笨拙、方伯谦临阵的战栗、海军官兵的大义,还有百姓对朝政的议论与谩骂,这些都在书中一一展现。

  作为军事史或者海战史,本书的研究可能是近年来关于甲午的议题最为详细的了。书中给出了交战双方的参战舰只的详细参数乃至军舰的保养情况,作战阵型与战术,双方官兵的素养等重要信息。书末附有两国海军的着装图、军旗、军衔等,让人眼前一亮。伏尔铿、哈乞开斯等这些枯燥的名词竟然在读完全书之后给记住了。如此种种写实的描述与大量的插图使得读者获取当时交战的情形成为一种可能。而这也是本书的一大看点。

  作者通过对同期舰船设计理念的讲述来一一除去那些笼罩在北洋海军身上的污名,还原一支帝国海军的原貌。刘步蟾的事事非非,引申出闽党、淮军等诸多龃龉,但终究还原一个视死如归的海军将领风范。撞角原来曾是一种先进理念,实心弹承载了过多的责难,而开花弹则是一种无奈。利萨海战的经验被大量的应用,乃至滥用;从某种程度上说甲午海战为后世海军建造立了新标杆。

  全书中有一个细节不容忽视,那就是北洋海军与开平煤矿之间的龃龉。很明显的一个事实就是因为后者提供的劣质煤炭导致锅炉冒出浓浓的黑烟,而这进一步导致了北洋海军在作战中先行暴露了行踪。这事棒子打在开平身上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在于北洋买洋煤的时候用现洋,用国产的时候就拖欠。我们无法去苛责一个外国人不爱你的国,那我们就可以用爱国去绑架甚至去伤害那些爱国者么?

  纵观全书的叙述,作者在讲述海战的过程中夹述夹议的讲述北洋海军失败的原因。一个很明显事实是作者对于战败的原因关注点还是过于侧重于表面,这可能是作者过份侧重于对军事史的研究所致。作者在研究中为了考证所付出的努力,但是战争是流血的政治,甲午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认识到不能过份着重于器物层面。

  时至今日,甲午战争已经过去百年,关于甲午战争的书籍可谓汗牛充栋,可是纠结不放会有多大意义?甲午之年的应景之作,又有多少是良心之作?洋务时尚有中体西用一说,现在过多纠缠于船坚炮利,能彰显出多大的进步?退一万步来说,假如甲午战争中国赢了又能怎样呢?沉舟侧畔千帆过,我们真的从甲午战争中吸取了多少经验呢?

  《甲午海战》读后感(四):技战术角度的甲午剖析

  今年是甲午年,于是乎关于两个甲子前的那场战争的著述出奇得多。而陈悦的这本《甲午海战》在汗牛充栋的作品之中也算颇有特色。因为,其并不像许多其他书籍一样试图从“大历史”的宏观角度讲述,而是选取了一个更为专一的视角,以军事史,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军事技术史的角度,去还原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海战。 这种选材方式从本书的叙述时间跨度上即可瞥见端倪。相比一些类似题材著作懂不懂就回溯到明治维新或洋务运动的风格不同,本书一上来就把镜头对准了朝鲜政变这一导致甲午战争的“导火索”,随后的笔触也基本集中在海战及陆战的各种细节。到最后,至日军攻占威海卫戛然而止,至于随后的媾和乃至《马关条约》的签署,都不在本书述说范围之内。这种“精专”的叙事手法,自然有利有弊。弊端当然是相关历史背景交代不足,对于想要了解甲午一战来龙去脉之全貌的读者,本书恐怕并不适合。但其有利之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本书所呈现和还原的战争细节之丰富。全书50万字,只为描摹当年短短数月之内的战事,其细致之程度自然可以想见。如果说“大而全”的历史论述是广角镜头,那么本书所给出的,便是当年那场海战的一个特写镜头。 在这一叙述模式下,我们看到的是一部“技术流”的甲午战史:每艘舰船的制造源流乃至理念体现,详尽的火炮配置,精确到个位数的消耗炮弹量,海战时的编队变化,陆战中的对阵状况……甚至每一颗射中敌舰的炮弹,都被一一呈现。其中除了以往国内方面的史料,作者还赴日本收集了大量一手资料,从而从敌我双方的角度对这场战斗进行了更为全面的诠释。可以说,正是这种详实而又扎实的写作方式,令读此书者仿佛亲身回到了那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亲耳听见巨炮的轰鸣,亲眼见证那支曾被誉为“亚洲第一”的舰队的奋力拼搏,见证他们的勇气、不甘、苦痛、无奈,以及最后的黯然落幕……作者将对史料的引用和充满临场感的叙述有机结合,令本书成为一本极具可读性的甲午战争著作。 读本书前,其实我也颇有疑惑,疑惑以如此细致的技战术角度去解读甲午战争是否有其必要性。毕竟甲午之败,绝非单单一场海上战役之败,而是中国在政治、经济、体制、战略、外交上的全面失败。这一点,早已有无数书籍言之凿凿地指出过,也绝非没有见地的虚言。事实上,黄海海战中北洋舰队虽损失惨重,但日方也一样付出了沉重代价,然而陆地战场上的一败涂地,却最终导致了北洋舰队的彻底覆灭。那么,如果以全局观之,中国之败从开战时便已注定,这是否意味着海战本身其实并无太大研究意义? 以全局角度论战争胜负之必然,并没有错。然而,这绝不是说对战争局部的分析是不必要的。恰恰相反,正是在如同本书这般不厌其烦的细节呈现中,我们才能深切地体会到“全局”之于“局部”的作用之大。从北洋水师成军时的辉煌,到停滞不前,十几年不购新舰并最终被日本超越,我们看到的是帝国体制的僵化呆板和固步自封;从弹药的匮乏,连像样的开花榴弹都没有的窘迫,对比日本“下濑火药”的凶猛,再到舰队所使用的劣质燃煤,我们看到的是官办企业的低下效率和互相扯皮;从大敌当前之时朝中“清流”诸人的构陷抵牾,我们看到的是旧式朝廷的结党乱政,是士大夫阶层不可救药的陈腐守旧……凡此种种,均有“窥一斑而知全豹”之感。也正因此,我们才能真正体会到甲午海战之败,并非单纯战术之败,而是其背后诸多综合因素共同作用使然。如同作者在书中所说:“百年以后,人们谈及北洋水师的覆没,大都还是将责任简单归结为单独的个体,殊不知那个腐朽的政府和政治制度才是葬送这支军队的罪魁。” 海桑泡幻,往事成尘。惨烈的战斗终究会落下帷幕,而其结局早已注定。然而百年之后,硝烟是否真已散尽?我们回顾这场令国人刻骨铭心的战争,其意义究竟何在?对此,也许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然而有一点应是确定的,那就是无论是抱持何种见解,最终也仍然要到历史的真实之中去验证,而非仅仅诉诸笼统的概念和不切实际的假想。这,也是阅读本书所能得到的一些感悟和感慨吧。

  《甲午海战》读后感(六):关于甲午战争的误读

  误读1:北洋水师官兵素质低

  实际上,大部分官兵都表现出极高的战斗素质。英国人琅威理就任海军总教习期间有严格训练:上午8时举行升旗仪式;各舰进行早操,15分钟后各战斗部位的水兵开始认真擦拭枪炮;9时15分各舰开始为时1小时左右的例行战术训练,主要进行炮术科目练习……

  此外,官兵们都是长久在自己军舰上服役,对自己的职责所在异常熟悉,火炮射击的操作熟练程度很高。“定远”舰4门305毫米火炮共发射120发,“镇远”舰4门则是97发,折合每门炮平均发射30发和24发。而日本联合舰队“浪速”舰装备的2门260毫米火炮共发射33发,同级的“高千穗”舰发射22发,折合每门炮平均发射16发和11发。加之305毫米炮本身的装填和发射过程要比260毫米火炮麻烦也费力得多。

  误读2:战争中的炮弹为装填沙土的劣质炮弹

  当时世界海军作战有两种炮弹:开花弹(弹头内装有炸药,击中敌舰后产生爆炸)和实心弹(弹头尖,内部填充沙土或微量炸药,依靠击穿敌舰水线导致大量进水获得攻击效果)。实心弹主要用于打靶练习,而北洋水师的弹药供应商天津机器局技术能力不足,仅能制造填充沙土的实心弹。开花弹主要从国外购买。受户部停止购买国外军火的限制,天津机器局应急生产的开花弹普遍存在弹带外径过大,无法装入炮膛、炮弹引信质量低劣等问题。

  误读3:北洋水师基层水兵爱国、中高层军官胆小

  1888年北洋水师正式建军,中国海军实力跃居亚洲第一。但从1883年至1894年(甲午年),日本先后4此提出海军扩张案,购买、建造了一大批新式舰船。海军军费增至国家预算的40%以上,与当时严令禁止购买西方船械的中国形成鲜明对比。

  而北洋水师建军十几年后,在新设计新技术面前已属淘汰之列,高级军官明白中日两国海军技术方面的巨大差距,以及北洋水师存在的煤炭、炮弹、机械设备老化等诸多问题。基层水兵大多自军舰成军开始就一直在舰上服役,技术熟练,非常自信凭技术可以战胜日军。

  误读4:黄海海战的战术“带有致命的错误”

  “姊妹舰或同一小队的2艘军舰要共同行动,作战或防守时要相互配合”、“舰首必须始终朝向敌舰作战”、“所有舰必须遵循舰旗进行运动”

  下达这三条命令的背景是考虑到北洋水师10艘军舰型号复杂多样,航速、转向半径、炮位布置各异,担心作战时难以保持大的多舰编队,另外担心旗语系统不可靠。

  这符合19实际中后期海军界通行的“乱战”战术。便于保持各分队整体同时接敌的横阵队列,而后5个两舰战术分队从多个方向分进合击,同时突破日方长达3海里的纵队编队,之后再反复冲进杀出,保持舰首方向始终对准敌舰射击,彻底搅乱敌舰队的队形。当敌方舰队大乱之际,己方可以运用两舰分队寻机攻击落单的敌舰。

  这一战术对于旗舰的统一指挥依赖较小,主要依赖各战术分队不屈不挠执行战术意图,但要求各战术分队突破时尽可能选择协同,多点同时发起,防止敌舰队断而不散,还要具备好运气。

  而日本联合舰队的参战军舰大都舰龄较新,激动能力强,属于新思潮下的产物,舷侧火力格外强劲,适合舷侧交锋。

  误读5:北洋水师军纪废弛、武器保养不善,“定远”舰飞桥一开炮就“坍塌”

  “定远”级铁甲舰的飞桥甲板位于两座主炮塔上方,主要用作露天指挥平台,前后分别有木梯和金属支柱与首尾楼甲板相连,飞桥甲板的中央设有方形的梯道开口,可以由此顺梯而下进入飞桥下的装甲司令塔内。若真的出现“坍塌”的情况,会对周边紧密连接的司令塔等设施产生严重破坏,且在整个海战中并未有任何关于“定远”舰司令塔及飞桥周边设施受损的记录,而且战后也无这方面的维修记录。

  误读7:时任山东巡抚李秉衡发挥的作用

  1894年8月13日,曾被清流领袖翁同龢称为“文武将才,真伟人”的李秉衡进京,接受光绪皇帝的秘密召见,透露了派其赴任山东的目的是为取代李鸿章作准备。

  李秉衡到任后不久,摆出一副大力整饬海防的模样,但不与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会面,具体增强海防的举动则是把一些堪称古董的明清铸铁旧炮重新加以不知。其声势浩大的募兵也仅新募了几营新兵,之所以迟迟未能募成,其幕僚姚锡光在事后追忆中一语道破,“秉衡之抵山东也,时我东征兵事已棘,识者知倭祸必中山东。其武定、莱州、登州诸府,海面辽阔,东省群吏有增募三十营以塞登莱诸海口之请,秉衡不许”。在李秉衡看来,威海是李鸿章的威海,得失与否全无利害关系。

  1895年2月9日,丁汝昌给李鸿章书写求援信,报告几日战守情形,以及“定远”等舰损失、日岛弃守的情况,乞求援军必须在2月10日、11日间赶到,密使夏景春怀揣密信,冒死偷渡返回烟台。2月9日徐州镇总兵陈凤楼统帅的铭军马队已到达潍县,然而李秉衡准备将陈凤楼部留在海阳、莱阳一带防备日军。2月20日,清廷下旨将陈凤楼部调往天津。山东省军队主力一直被李秉衡收缩在登州、莱州一带,丝毫没有出援的打算。2月5日,贵州古州镇总兵丁槐部的5营云贵苗兵达到淮县,李秉衡立即截留,令其暂驻黄县。在威海卫、刘公岛被日军包围的北洋水师及陆军希望得到外援的希望之火已被李秉衡一手掐灭。

  在黄海海战中,北洋水师无论在军舰的样式、航速、火炮的数量、射速、炮弹的供应和效能,甚至煤炭的质量方面都完全落后于对手。在困守威海卫、援军无望的情况下,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为保障刘公岛海陆军的生命安全,自杀殉国。经山东巡抚李秉衡上奏,清政府决定不予抚恤。

  “他被自己的同胞背弃,进行着万难取胜的战斗,他毕生所尽最后的职责仍旧是为了自己麾下官兵的生命。而他则不惜牺牲自己,因为他深知自己无情的祖国对他的怜悯甚至比敌军还要少”(美籍洋员马吉芬)。看到这里,我不禁潸然泪下,历史人物的孰是孰非,需要详实的历史资料和严谨的论证态度来一一考证,这也许是后人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尊重吧!

  《甲午海战》读后感(七):专业的海战史

  同样的甲午年,同样的民族情。选择这一本书来读,其实远比抵制日货,破坏同胞们的日本汽车有意义的多。

  甲午海战,是你我耳熟能详的一段历史。早在一八九四年,我国就与日本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恨与纠葛。这一场战争因何而起,又如何结束,这些都是历史学家需要考证的内容。这本书虽然讲的也是同样的历史,同样的一段故事,但是侧重点与那些专业的历史书籍不太相同。

  本书封三的地方有作者陈悦的简介。作者不仅仅是一个历史学家,更是一个在舰船和海军史方面有着深入研究的学者,他主张在军事史研究中引入军事技术史和社会史研究作为辅助和支撑,研究中重视采用中外史料互为辩证、重视对军事行动从军事技术角度进行分析。

  总体来讲,本书侧重的是海战,这也是作者自身的一个特点。事实上,甲午中日战争并非只有海战,但是本书着重讲述的却是海战,这也是本书被称为《甲午海战》的原因。

  海权包括凭借海洋或通过海洋能够使一个民族成为伟大民族的一切东西,是国家兴衰的决定性因素。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拥有了控制海上交通的能力;谁拥有了控制海上交通的能力,谁就能控制了世界贸易;谁控制了世界贸易,谁就控制了世界财富,从而也就控制了世界本身。控制世界是每一个国家和民族心底的愿望,哪怕他们从来不这样说,但却都是这么想。中国当年大力发展北洋水师,斥巨资打造出一个亚洲第一的舰队,相信也是出于这样一个目的。只不过由于一些客观因素,亚洲第一的舰队惜败于小鬼子,整个北洋水师也因此灰飞烟灭。

  这是一段屈辱的历史,它带给我们无数的血与泪的教训。这也是我国诸多学者争相研究中日甲午战争的一个原因。甲午战争中,北洋水师与日本海军在实力上差别不大,但是却惨败给对手,这其中的原因耐人寻味。本书讲述的多是海战中的细节,甚至有大量的海战技术细节,这是以往讲述中日甲午战争的历史类书籍中少见的。

  全书五百余页,五十万字,读起来还是相当吃力的,尤其书中大量篇幅讲述的都是技术上的细节问题,比较专业,可能会影响读者的阅读快感。不过对于那些对海战、舰船比较感兴趣的读者来讲,这本书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饕餮盛宴了。

  《甲午海战》读后感(八):读史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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