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外勤365公司怎么样的维修人员偷偷私下收费怎么处理?

书写工作总结要用第一人称。即要从本单位、本部门的角度来

撰写。收集了货代外勤工作总结,欢迎阅读。

月进入公司,学会了很多东西,也适应了很多东

西。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成长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收获的过程。

刚进入公司,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孩子一样,对一切的

事情是那么的好奇,做事情又是那么的慎重,学着在陌生的环境里

去适应生活,适应工作,希望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融入这个集体。

由于刚接触新的工作,对工作内容和性质还不是很了解,所见

每天会按时完成领导安排的事情。刚工作的时候,感觉这份工作是

挺乏味的,也挺折磨人的。但是仔细的琢磨一下,其实里面要学习

的东西也是很多的,自己对这个工作还不了解,对这个行业也还了

解的很少。所以自己想以最快的速度去承受这个工作,希望能尽快

的完成工作并且也做出自己的成绩。

开始正式工作的时候,先了解一些货代方面的单证之类的东

西。还要帮着跑单师傅去送一些资料,这个过程是了解货代操作流

程和货代单证的最正确时机,同时也是去接触同行,了解同行工作

模式的好时机。自己都会小心的完成每一个交待的任务,想让自己

在然后我们也开始试着联系客户了。开始是公司给我们一些合

作过客户的联系方式,我们会在过去打

开发成自己的新客户,并

能继续合作。我们也会在网上找一些公司黄页,按照上面的联系方

式过去联系客户,这个过程也是很耐人寻味的,很枯燥,却也很刺

激。经常被回绝,有的时候甚至还没开口介绍就背对方挂掉

梗概:罗提起雪、弗雷凡斯和D之一族,然后路飞回答他说要去摘橘子。罗一开始不知道其实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

CP:蒙奇·D·路飞/特拉法尔加·D·瓦铁尔·罗

在和之国爆发的战争结束于黎明时分。其惨烈程度或许在某种意义上堪比顶上战争,伤亡不计其数,活人和尸体都淹没在烟尘和废墟中,陷入昏迷和死亡在此刻看不出分别,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浸满了血,自由的哭嚎与风的呜咽混合成难以分辨的声音。

伟大航路上的人只知道一个晚上就能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而在这之前通过牺牲而诞生的虚无缥缈的希望,以及其后二十年间由仇恨和悲痛酿造出的忍耐则如沉入海底的鬼岛,再不被人所知。

这听上去真是太耳熟了,熟悉到罗那条曾被切断过的臂膀突然刺痛,把他从原本昏沉的意识中惊醒。随即他就后悔了,发出了嘶嘶的抽气声。一是因为他的头反射性地朝下蜷缩,结果压在了棱角分明的碎石上;二则是手臂的感知是他的幻觉,而这个认知使得他的脑部终于接收到疼痛信号。

虽然因透支而动弹不得,但他根据自己的医学经验暂且估计没有骨折,但是内出血是无法避免的,里面的器官也许哪里破了,但是如果不自己动手检查就不大清楚具体位置。他的腹部、手臂、下巴都疼得要命,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型痉挛,但是他不大清楚这是源于这些部位真的受伤了,还是说他的心脏出了什么问题所导致的。另外能肯定的则是少不了各处软组织挫伤等等诸如此类。

于罗而言,比骨折和失血过多更难熬的则是过度使用果实能力。草帽当家的和他应该对此最有发言权,只是他俩果实能力不同,说出来也是鸡同鸭讲。实际上,其实他们俩谁也不开口说,除非是在战斗中的交流,而且仅限于在最开始提上一嘴而已,因为并肩作战少不了熟悉彼此的能力,但草帽根本没想掩饰他使用完三档和四档的副作用。他应该早点意识到这或多或少的确不同寻常,但是直到尤斯塔斯当家的反问他怎么会随便泄漏底牌给他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常识早就被草帽给带偏得太远了。

不仅仅是认知,他已经走得太远了,毕竟现在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在他的计划内。

但凡扪心自问一次,就该知道自打在新世界撞见路飞以后,没有什么是照预想发展的。如果放在之前,罗恐怕会气得头顶冒烟,带着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和惧怕失败而神经兮兮或是暴跳如雷。可现在他跟个残废似的躺在鬼岛分裂开的浮在大海上的一块碎石上,脑袋里唯一浮现的念头是看台上的那群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海军、海贼还是天龙人恐怕再也笑不出来了。哦,也许他们之后会把看台一脚踹了,所有人都别想安生。

哈,他真是疯了。罗不由得低低地笑出声,但他立马就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以免扯到他受伤的腹部,却收效甚微,至少他已经吸入了不少烟尘,弄得他嗓子火辣辣地疼,但他不能把眼睛发酸也归结在这上面。

都怪路飞这个白痴,希望草帽一伙中有谁能在那家伙掉进海里之前接住他。罗费力地挪动自己的头,试图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但他能确定的只有自己随着鬼岛落了海,而且动弹不得,以及两条龙都不再在天上乱甩尾巴了。

见闻色霸气的范围有限,最大原因是他头痛得厉害,集中不了注意力,但它所触及的范围里无一生还者。他离和之国的岸边还有段距离,很难在身下这块碎石沉下去之前把自己瞬移到那么远的距离——除非他想在中途因过度使用能力而心脏骤停。

又一个浪花打来,冰凉的海水不知道怎么溅到了他的身上。

“啊,原来你在这儿。”

声音是从水里面冒出来的,罗松了口气,盯着甚平从海里轻松跃到这块碎石上。海侠的身上有伤,但是已经不再流血了。他踩着木屐先是走到另一边,弯下腰去捡了什么东西。等甚平回到他身前的时候罗才看清他手上拿着的是鬼哭。“你是最后一个了。”甚平说,语气熟稔得就像是久别重逢。

最后一个什么?最后一个被草帽一伙的舵手从海里捞上来的家伙?但是他没多余的精力问这种问题。

“胸腔内出血,没有骨折。”罗几乎是榨干最后一点儿力气才说出这句话,但是听上去依旧像是略微粗粝的呼吸声。

好在甚平理解了,他点了点头,然后俯下身来。最后他以避开了胸膛被压迫的姿势被抱在甚平怀里,但是避免不了移动时带来的颠簸,尤其是在甚平踏上浪花之后的震动让他止不住吸气,眼前发黑。不过罗倒是没有任何抱怨,毕竟经历过路飞毫无章法的搬运折磨,此刻甚平的靠谱被衬托得可谓是感天动地。

罗阖上眼,伤口疼痛引发的灼热在黑暗中噼里啪啦地燃烧,快速移动所导致的海风刺得他的伤口刺痛。而海平线的太阳显然已经升起来了,如火的橙色将他的视野熔化。

无论清醒还是失去意识,罗的大脑总是不肯停止旋转。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他要活着,但不是为了呼吸,这是一种到达目的的不可或缺的手段。因此所有能够确保他心脏能一直保持跳动到他大仇得报的每一件可能发挥作用的事情他都得算计。然后他越发地意识到他从一开始不怕死变成怕得要死,怕死得不是时候。他几乎可以听到多弗朗明哥在耳边大声嘲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当年绑着炸弹要同归于尽的小鬼去了哪儿?

这就是绑架会对人做的事。他被绑架了,然后死在米尼翁岛。

但是绑架的行为没有改变他,绑架者才是罪魁祸首,所有在那之后经历的事情皆是如此。最后他突然就被放走了,没来得及学会任何东西,除了尽力记住柯拉先生的一举一动。他不再尝试摆脱失眠,也接受了近于精神错乱似的在他脑海里乱窜的声音和想法。十多年来,他不知道别的活法。他能很轻松地成为一个臭名昭著的海贼,但是却不能理解自由是什么。这是不对的,这是错的,应该要这么做,必须那样走——没有一次是以“我想”打头的。

他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第二次做出根本没怎么经过深思熟虑的临时重大决定:他得和蒙奇·D·路飞达成同盟。

当然第一次也跟草帽有关。在海军总部,他从看戏的变成全场焦点,这绝不是他最初的计划。只是人总会在某些时刻干些不可理喻的事。小时候也许罗还说不出区别,分不清这种行为是源于愚蠢还是勇敢。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认定是前者,暗自笃定他不会是做那种事的傻瓜。

然后他意识到白痴是会传染的,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在香波地与路飞的一面之缘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于是罗脑袋里突然就冒出很多杂七杂八的声音,恼怒地吼着他可没料到这些!这群冒失的家伙都在干什么蠢事?他们怎么活到现在的?

接着,他在桑尼号上被山治问到他想要吃什么。

随便。他本来想给出他的这个习惯性回答,但话到嘴边却变得很不自在,于是他说:饭团,不要梅干。

他的要求得到了满足,甚至远超乎他的想象。他坐在餐桌的最边缘,沉默地咀嚼,没有意识到平常盘踞在他脑袋的声音全消失了。当然,这段安宁很快就被路飞以两条拉长的胳膊骤然向餐桌全方位的横扫给打断了。罗回以怒视,路飞只是冲他笑嘻嘻的,搞得罗在一瞬间觉得草帽把他也拉低到同一幼稚水平。桌子上每个被路飞抢了食物的家伙都开始大骂,那是一场绝对的混乱,罗赶紧趁机溜出去了。

这是他唯一一次成功逃脱。因为在那之后不知为何,他在餐桌上的座位慢慢地朝中心移去。他曾坐在过乔巴旁边,也坐在过妮可·罗宾和娜美身边——而山治对此颇有微词。而他被挪到索隆身边的时候,船已经开向佐乌,而晚饭一上桌,他就被草帽一伙的餐桌大混战给挤到路飞身边去了。路飞的大叫吵得他耳朵疼,而胡乱飞的橡胶胳膊数次跟他的脸和帽子亲密接触。罗忍无可忍,用ROOM把路飞手里那即将砸到他脸上的肉骨给换成平常他不怎么碰的一大堆樱桃——路飞不喜欢樱桃派,罗觉得樱桃也能代替。

路飞没料到这招,一不小心捏爆了两三颗,深红色汁水从路飞的指缝中滴下来,还有几滴溅到了对面——也就是娜美那边,全场一下子就安静了。

“啊!我的肉!”路飞立刻惨叫,他舔了一下手,做了个鬼脸,转过来就对罗谴责,“你这是作弊!”

“这哪儿来的?”山治随即质问,因为今天饭桌上根本没以樱桃为材料的菜或是水果。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两三步跨到冰箱那儿查看,两秒后把门摔得震天响。他转过身就骂:“妈的,以后就该立规矩,进了餐厅禁用能力!你!少给老子乱动食材!听到没?!”

索隆大笑,只是因为看山治生气很有意思,他绝不放过厨子出糗的任何一幕,尤其是连路飞都没辙的地方就这么轻易被入侵,简直有损他作为厨子的颜面。果然山治撸袖子就开始跟索隆干仗,转眼就忘了罗偷食物这茬。路飞十分高兴地噢了一声,目光在上了锁的柜门和罗之间来回移动,双眼闪闪发光。

罗翻了个白眼,言简意赅地说:“不。”

路飞果然大失所望,“诶,为什么?!”而娜美对着她面前的狼藉直皱眉,呲着牙就开始扇路飞。路飞抱头鼠窜时也没忘辩解,“明明就是特拉男的错!!”

“是你先乱甩食物的。”

“才没有!明明我是要吃——”

罗叹了口气,动了动手指,于是桌子上的所剩的几块大骨肉在路飞突然发出的唔唔声中消失。乌索普本来趁着路飞遭娜美毒打时想要赶紧吃上口肉,结果在眼皮子底下痛失机会,他也发出惨叫,发现路飞的嘴巴撑得跟艘小船似的,双手捂着嘴,生怕漏出来,这显然是独吞了全部的肉。乌索普颤颤巍巍地指着一本满足的路飞,然后又瞪大了眼看向特拉法尔加,无能狂怒了半晌也只说出了几个你你你。

“喂!不要惯他!”山治大喊,“也不要玩食物!”

每个人都在笑,就连气得面红耳赤的山治也是。路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逃回到座位上来了,跟罗挨得很近。两个人身上缠的绷带贴在一起,透出的身体热度刺得伤口隐隐发痛。但罗没有避开。

他本不喜欢肢体接触。他本来还不喜欢意外情况,不喜欢冒不必要的风险,不喜欢多管闲事。

在一天早晨,他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已经快记不得以前自己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了,就如他不记得脑袋里的声音是从什么时候变小到静默,不记得上一个不眠之夜是什么时候。他只知道他睡得最熟的一次是在德雷斯罗萨,早上起来差点被缠在他身上的路飞给勒死。当时屋里每个家伙都看着他们,笑得开怀。

伤员太多,地方有限,路飞伤得最重,大吃特吃以后睡得死沉,却相当不老实。乔巴本着作为医生,再三思考后建议把最好动的路飞和跟个尸体一样的罗绑一块算了,因为屋里的床只有一张,唯他俩独享。

路飞的胳膊被当成绳子在他身上缠了好几圈,最后甚至打了个结。

索隆告诉罗这是路飞他二哥的杰作。

罗已经学会接受类似于这种完全荒谬的事情。他在桑尼号上一天能遇上无数头疼的事,比如要餐桌大战,比如在他们钓鱼的时候要用ROOM去下海捞人——基本上这个人就是路飞。有一次他在捞路飞的时候同时带上来路飞钓上来的一条体型巨大的鱼,下意识就给切了,随后被山治痛骂暴殄天物,逼着罗必须把鱼给还原,让他来动刀才是。后来他们得到了一顿豪华寿司当做午餐。

好在以后下海捞人的工作估计就全归甚平当家的了。

罗第二次醒过来是因为乔巴的声音。虽说乔巴平常跟乌索普很喜欢大惊小怪地叫唤,但若是在执行医生职责时能听到乔巴这么惊慌可是非比寻常。一开始乔巴的话听起来很模糊,很像重复的音节,类似于在数数。

然后罗听到乔巴在尖叫:“啊!!罗宾!不能再给索隆做心肺复苏了,他的胸骨和肋骨全都裂了,没法承受不更多施加在上面的力量了!”

“但是他还是没有呼吸。”罗宾说,声音听上去还算是平静,但是语速却比平常快。

“而且这个混账……”山治的话停顿了一秒,“妈的,他的心脏至少已经停止跳动有三分钟了。”

“让我来。”罗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开了口,嗓子嘶哑得厉害。

“我看你自己下一秒都要昏过去了。”有人在他身后说。

罗不熟悉这个声音,他费力抬起眼皮一瞧,一簇蓝橙色的火焰似羽毛飘落在他的睫毛上,像雪一样化了。“不死鸟”马尔科低头盯着他,身上燃烧的翅膀保持在收拢的状态,遮住了大半视野。

“我还死不了。”罗咬牙要坐起来,但刚一有动作就被猛地拽倒,但他的头砸向的却不是地面,他侧头一看,原来草帽当家的也有被当成枕头的一天。这家伙显然不省人事,仰天大睡,身上同样被火焰覆盖着。

马尔科说:“将就一下吧,我也很累了,还是头一次在这种状态下把两个濒死的家伙拉回来。”

罗瞥向他的右手,被路飞的胳膊绕了好几圈,最后在手腕那儿打了个结。“不要告诉我你打了个死结。”他最后只说了这句话。马尔科挑起眉头,似是觉得很有意思。但罗不关心这些旁的。“我会把索隆当家的肺部和心脏取出来,”罗知道乔巴他们会听,“给他做心肺复苏,如果不能自主呼吸就强迫他呼吸。”

ROOM从他掌心放出去时就像是朝他的太阳穴来上一拳。乔巴又惊又怒的喊着,你不要命了吗!?但他能做出的回应只是剧烈地咳嗽,一只从他肩膀上长出来的手拍着他来帮忙顺气,又擦掉他嘴边滴落的血。他在急促的呼吸中终于看清周围的每个人都很狼狈,他和路飞被草帽一伙围在中间。罗实在是搞不懂他们在叫什么,他们的剑士已经是一脚踏入鬼门关了,有什么比这个更紧要的事?他们之间早就超出同盟的程度,没有哪一个海贼会在生命垂危的情况下把他和他的船长托付给另外一个海贼团的人,这根本不可能发生,伟大航路上绝不会有其他人做出类似的举动。这种信任来得太快太沉。十三年前让他能在垂死状态下拼着一口气活下去,现在也能让他至少撑到他看见索隆呼出第一口气来。

他只是不能……不能也绝不想看到……如果他失败了之后的后果。

罗没有意识到他握着鬼哭的手在颤抖,呼吸也极不规律。再生之炎是热的,但罗却浑身发冷,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米尼翁岛。那个时候除了他的哭泣声,周围如死一般寂静。来时的路瞬间就被掩埋,而视野里充斥着透着阴暗而锋利的亮。他不停地走,一直朝前走,单纯因为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罗便停了下来,他偱声喘息着回过头。

花之都没有下雪,他却在簌簌抖落的花火中瞧见了如烟如雾的白,白得胜雪,比最晴朗的苍穹更亮。路飞的眼睛是黑色的,被白衬得愈发熠熠,仿佛连带着他们肌肤接触的每一处都发烫,渗入血管里。

路飞看上去像是还意识不清,但是他的手指箍着罗的手腕,起了茧的指腹在罗的脉搏上摩挲。

“已经够了,特拉男。”路飞近乎呢喃,半睁着的眼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定会赢。他在凯多面前说这句话时也是这样的眼神。罗挪不开视线,他几乎是在乔巴确认他已经成功取出器官之前就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再折腾下去我也要昏过去了,拜托对你们的医生好点。”马尔科说,脸上没笑,但口吻却跟个拿后辈没辙的人一样。

马尔科扇动翅膀,丝毫不考虑到伤员的感受就把他俩给卷到一块去了。罗压根儿就没力气反抗,他的脸被挤在路飞的胸前,致命伤留下的疤痕粗糙,因路飞的呼吸而起伏,摩擦在他的眼角、颧骨、鼻尖和嘴角,伤痕边缘尖锐得几乎能割开他的唇。

罗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仿佛能在舌尖尝到从路飞皮肤中渗透出的桑尼号上他们最常用的木质皂香的气息,其中泛着血的铁腥,掺杂着潮湿而苦咸的海水味道。

他在心跳声中阖上了眼。

当日罗昏昏沉沉地又醒了一次,四周光线很暗,他一开始还以为又到了晚上,从破损窗户那儿漏出的风却混着潮湿的泥土与枝叶腐烂的气味,凛冽而生涩。罗僵硬而缓慢地从榻榻米上爬起来,走到窗前,果然是下雪了。和之国的四季也随之改变,先前的战斗搅乱了其后,在花之都上空引来了厚厚的阴云,转瞬就遮天蔽日,阴沉得宛若黑夜,但街道上已然点上了灯,从盛开的樱花枝头间氤氲开一团朦胧的暖光。

山治从树后走出来,抬眼就瞧见站在窗边的罗。他把烟给掐了,“你醒了?乔巴让我警告你别用能力,他现在很暴躁,别惹他。”说完他率先啧了一声,嘟囔自己很不乐意做护工。

罗说:“我也不需要保姆。”

山治说:“你以为我乐意唠叨?!”

罗叹息:“索隆当家的情况怎么样?”

他同山治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索隆被安置在那里,脖子以下都是绷带,胸口略有起伏,好歹是活着的证明。山治把手里端着的烛火放到榻榻米上,又抖出一支烟,只咬在嘴里,没有点燃。山治本就因为自己身体的变化而不舒服,因此嘴上虽然抱怨,但能借此远离人群也算得上是好事。他们面前的烛光被风吹得明灭,烙得山治眼底下好一片阴影与疲惫。

山治说:“他以前经历过更糟的,这家伙生命力顽强,死不了。”

罗俯身检查,发现他心跳很慢,就又撑开索隆的眼皮瞧了瞧。他说:“他的状态不像是单纯的昏迷,而且他身体里大部分骨头都断了,如果有细小碎骨,就必须要做手术。”

“乔巴也是这么说的,还有关于昏迷,绿藻头新收的阎魔好像不大对劲,你那把刀也是妖刀吧?”

“鬼哭不是大快刀,而且像阎魔这样的名刀,只有索隆当家的他自己去驯服,别人爱莫能助。”

“霜月耕三郎,”山治说,“这把刀的铸造者,阎魔号称能劈开地狱,传闻他在铸成这把刀之前去过一个地方。”

“所以下一个目的地是阎魔诞生的地方。”

“没错,娜美小姐在打听有没有记录指针或是永久指针,听说那个地方离和之国不远,但是至今没人能找到。”

喔,那路飞必然感兴趣。罗站起身问:“草帽当家的呢?”

“不知道,那家伙比你早醒一会儿,大嚷着就冲出去了。”

正如凯多在醉酒时扼腕痛哭的那般,和之国已经毁的七七八八,尤其是位于鬼岛坠落正下方的花之都,尽管鬼岛砸下来的时候已经四分五裂,但是免不了仍有遭殃的区域。重建过程必然缓慢而漫长,但比起建筑损坏,更急迫的问题是伤员。赤鞘九侠大部分半死不活,被安置在中央地区,绝大部分医疗人员都集中在这里。贝波他们连带着基德海贼团里的几个也被赶去当壮丁,在救人为首要任务的前提下,大家都得一视同仁,管你是哪个海贼团的。

基德看见罗的第一时间里就明确表示:“哟,还没死呢,特拉法尔加,真是可惜。”

罗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彼此彼此。”

基德咂嘴:“我先说清楚,你我之前什么暂时同盟已经结束了!”不远处的基德海贼团的人听到了后立即大声附和。而贝波他们四下分散去救援,听不见这番话,但也无所谓,向来都是罗一人拿定主意。

罗给了他一个“你是白痴吗,这还用说”的白眼,还非要加上句:“这是我的台词。”

基德果然被惹恼,骂着他和草帽果然是一丘之貉。罗对此露出了个挑衅的笑,基德眯眼看向罗,神情中少了点戏谑,几秒后突然大笑:“这还真是有意思,不过真正的新时代要开始了!特拉法尔加,你告诉草帽,这儿的事一码归一码,下次再见面时我可不会放过你们,谁会先找到One Piece还说不一定!”

“少命令我。”罗淡淡地回了一句,转身就离开了。

他没有问为什么要由他来告诉草帽,他没有纠正基德用的“你们”。就好像这已经是默认的事实,海贼们在看到他后,就会认为草帽一定在附近。他们并不是唯一组成同盟的海贼,不知道为什么唯有他们这样特殊。他们的同盟开始于带着利用算计的目的性想法,草帽一伙里有人看穿,也有人说破,但路飞说好,于是他们在一条船上。他与基德的同盟也算是有共同利益,因此基德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同盟到此结束。

罗曾对路飞也说过一次,他现在已经不能回忆起当时说这种话的心情,亦或是不想。他看着路飞那张脸,也许是失血过多,他好冷,仿佛回到了逼仄的宝箱里,而腹部上的枪伤仿佛又往肉里钻去,疼得他发颤,然后他意识到这跟痛苦无关,是极端而切肤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做出一副恶人像,可看戏的与登台的没有一个人买账。他不知道自己死死地盯着路飞的眼神充满了绝望与如碎玻璃般蛰伏在之下的渴求。路飞踢飞了房间的门,在和他视线相撞的一瞬间,就直直地朝他冲过来。他听到了罗的话,但看起来既愤怒又高兴,他喊得好大声,响亮到整个伟大航线都能听到他的声音那样大声,他说你给我闭嘴,结束同盟要他说了才算。

简直不可理喻!罗骂出声,路飞也毫不留情地骂回来,非常真情实意的愤怒,但仍然抱着他就跑,全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而罗也把自己的话当放屁,因为在那之后,罗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他口口声声说要活下去,但是桩桩件件做的都是不要命的事,他憎恶别人命令他,实际上却又被自己囚禁在过去。他唯一想要的就是自由,但却在获得的时候茫然四顾。他没有想做的事,顶多就是好奇,所以他看向路飞,看这个家伙高兴了便吃,不高兴也吃;兴趣来了就跑到桑尼号船头去钓鱼,没心情就去水族馆里抓鱼;无聊的时候爱到处跑去缠着其他人,有事儿做的时候也爱拉着人参与进来。这么多无聊的小事,没有一个海贼会对此感兴趣,就算卖给情报贩子也没人愿意买,可这就是关键。因为也是这个人说他要当最自由的人,他要当海贼王。于是他就跑去揍七武海,去BIG MOM婚宴上抢人,去一拳砸开和之国的大门,只因为他想,所以,罗抬头看见他抓住了雷电,掷向那盘踞在云端上的巨龙。

罗在那一刻意识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动,他确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一路上路飞所遇到的人都会如浪潮似的涌来,不可阻挡,而高高在上的天龙人们应该从现在就开始恐惧他们无可避免的坠落。

他想要了解D之一族的历史,知晓过去,然后见证现在和未来。

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却很讽刺地头一回难以开口,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因此他还得感谢路飞一醒来就跑得没影,他也能心安理得地借现在这状态也用不了能力的当借口,徒步去寻路飞。他一路上见了很多和之国的武士和居民,他们看他的穿着就纷纷上前来感谢,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罗从不适应被道谢,他面对这般热切的感激只得连连后退,冷着声音说你们谢错人了。他们置若罔闻,往他怀里塞各种各样的东西:几块手工雕刻的木牌、数支花团锦簇的树杈、热腾腾的红豆汤、草叶编制的小小草帽和装着樱花酿成的酒的瓷瓶。其中一位女士掩着嘴,眼角盛满了盈盈的笑意,柔声说:那请您帮我们带给路飞阁下吧。

他们一哄而散,走得如风,根本不给罗任何回绝的机会。于是他怀里揣了越来越沉的物件,暗暗恳求不要遇到任何熟人,否则他就是拼了命也得把对方脑袋给切下来以示恐吓来防止任何人说出去。他琢磨得咬牙切齿,骂了路飞至少有几百遍,终于在海岸附近瞧见看桑尼号的帆。先前作战开始时被烧毁了,弗兰奇作为船匠,自然最先回来修补。在下方草坪上站着的是罗宾,她在整理拓下来的古代文字,远远地就听见风铃的声音,侧目就瞥见特拉法尔加·罗摆着一张臭脸上了船。她忍不住笑,惹来罗大声叹息。

她说:“路飞不在这儿。”

罗从他身边走过,罗宾估摸着他身上至少挂着三个以上的风铃。罗说:“他最终会回到这儿的。”

她便笑,“这倒也是,而且你也来了,所以他会很快出现的。”

罗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以免被罗宾轻轻松松地反击。他把身上的东西往凳子上挨个放好。“估计只有红豆汤他会感兴趣,你们把其他的东西分了吧,”他活动着肩膀,绕开她在地上铺着的纸张,“这就是红色历史文本?”

罗宾点头说:“我只是简单地看了一小部分,也许和佐乌上的那块一起解读会更有意义一些,但那需要时间。”

四皇与整片海域的海贼都虎视眈眈的东西,也是通往One Piece独一无二的钥匙和路标,就像医务室里四散的诊断书那样就在他脚下随意摆着,诚然妮可·罗宾是目前唯一能解读古代文字的人,但毕竟事无绝对,对外人这么没防备实在是太糟糕了。罗宾直起身来的时候冲他笑了笑。啊,当然了,罗几乎忘了当时在庞克哈萨德,她审视他的眼神是多么警惕,她是草帽一伙里除了甚平之外最有经验的人,她也曾利用或是欺骗过他们,却终于在这里找到家。

她这么做只代表一件事:他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外人。

罗宾说:“你觉得水族馆怎么样?”

这话来得突然,罗迟疑了一下说:“大多数时候很安静。”

“这也是你偏好躲在那儿的原因吧,不过图书室是不能改动的,”罗宾说,“对了,水族馆的景色跟你在极地潜水号上看到的相似?”

罗耸肩,“直到草帽当家的把里面的活物全吃了。”

罗宾轻笑,“我相信如果你跟路飞抱怨的话,他会把海里能钓起来的生物都给你捞上来的,所以不用担心。”

“看来我们的特拉男对水族馆很满意。”罗宾扭过头去对上面降下来的弗兰奇说。船匠比了个大拇指,喊着“超——级”,又朝罗宾伸出他的机械大手,从掌心钻出来的小手灵活地接过罗宾递给他的叠着的纸。

这是罗宾一贯会用的停止对话的潜台词,只因为罗对他人旁若无人地展现出亲密关系时不是很适应,或者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罗偏转开目光,很安静地离开了他俩。他走过那堆纪念品和感谢物时停了一下,用鬼哭挑起了装酒瓷瓶的红绳,拾阶而上到桑尼号的第二层甲板上。

他倚在栏杆上,下方海岸边堆了厚厚的雪,毛皮族和乌索普他们在下面玩得不亦乐乎,甚平用他平常能翻江搅海的柔术操纵积雪,把这片区域的雪都集中在一块,捏了个斜坡。布鲁克坐在最顶端演奏着音乐,几个归降了的百兽团的海贼路过,瞧见这一幕可谓是瞠目结舌,大概是不理解怎么会有家伙在听到海军总部正朝这里进军后还能这么心大,罗不由得笑,他先前也觉得他们疯了吧,现在又想,旁人眼里的疯了有什么不好。无数人说要当海贼王,只有一个家伙说还要成为最自由的人,活得这般肆意潇洒,又无比快乐,有什么不好?罗不知道这是不是柯拉先生所说的自由,但是罗从对经历的这一切没有后悔——当然,事无绝对。草帽当家的突然从不远处山顶的樱花林中钻出来,隔着大老远就喊着特拉男,引来每一个人的视线,这家伙满头如雪地顶着粉白的花瓣,如风一样朝他坠来。

罗避不开,只能扔掉鬼哭以免对他俩造成更大伤害。“你个白痴!!”他大骂,路飞才不管他,嘻嘻大笑,伴随着他俩咚地撞击砸在桑尼号的甲板上。罗差点断气,有几片樱花还呛进了他的嗓子。罗还晕着,看都没看就踹了路飞一脚,不痛不痒,反倒被路飞的腿缠住了脚踝。罗从来没能从路飞的八爪鱼状态下逃脱过,干脆就懒得挣扎,只是怒目而视,瞪着压在他身上的路飞大叫:“你知不知道伤员二字是什么意思?!”

路飞唔了一声,撑起身子,歪着头冲他转转眼珠子,何其无辜地说:“还以为你不喜欢下雪呢,我们一起去打雪仗吧!”

罗说不清自己是想要掐死草帽还是想大笑,他抬手,心中想着给他来一下,但实际上只是摘掉了挂在路飞那染成白色的眉梢上的樱花瓣。然后他坚决地说:“不。”

路飞噘嘴,“诶?为什么!”

“没为什么,你赶紧从我身上起来!”

路飞利索地爬起来,可没放开罗,而是把草帽往自己胸口上一搭,拿罗的腿就当枕头,翻了个身躺下了。罗这才发觉他们身下的甲板是软的,跟橡胶一样,随着路飞头上的白色褪去,甲板便又恢复原样。罗收拢手指,似是将最后一缕白雾缠在食指上,温感是热的,像蒸汽一样,但不潮湿。

路飞嘟囔,你明明很高兴,为什么不去玩?

罗反问:“你怎么知道?”

路飞咧嘴一笑:“我听到了。”

罗无法确信这是否来源于他人嘴里说的路飞那像野兽一样的直觉还是说这是路飞时而异常敏锐的天性。在佐乌时,有不少毛皮族怕他,这很寻常,他本就不是什么讨喜的家伙,也乐得其他人对他唯恐避之不及。路飞则是站在磁铁上的另一端,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都情不自禁地朝他靠近。路飞对他们说特拉男是他的伙伴,人很好的,不用怕,啊除了梅干和面包以外,他都喜欢的。他说这话时仿佛手握四块刻在红石上的历史碑文,很是笃定前进的方向没错。罗在他旁边简直坐不住,只知道自己耳朵烧得厉害,抓起鬼哭,又被路飞按住手。

无视罗的抗议,路飞冲其他人嘻嘻一笑,拽着罗站起来往外面走,喊着要去四处探险。山治在他们身后喊了句过阵子就该开饭了,没按时回来他们可不会等他俩。路飞摆摆手,表示听到了,拉着罗就跑。他们远离了人群,来到一片废墟中,路飞停下来,看向他,坦然地说:“特拉男你啊,明明就很高兴不是吗?”

罗蹙眉,很是不赞同:你到底从哪儿看出来的?

我听到的。路飞当时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罗一贯会察言观色,很是敏锐,尤其是一开始以局外人的角度去把周围的信息都归类时,他很容易就能挖掘出草帽他们之间存在的关系,不过这群家伙也没有掩饰的意思,只是船上的某些人睁眼瞎,脑筋根本没往那边转,自然也无知无觉,罗本以为路飞是那其中一员。他错了。路飞甚至能注意到索隆和山治之间微妙的气氛,罗给了他一个很诧异的眼神,路飞大大咧咧地说他俩给对方起了好多好有趣的名字,然后抱怨索隆很喜欢跟山治干架,但是他俩都不爱和他打。安静了一会儿,路飞又说,而且他能听到索隆和山治在一起的时候,声音是一样的。

路飞愁眉苦脸地想了好一阵子,说不知道诶。

“那你现在知道了?”罗伸手扶起他们身边被撞翻了的酒瓶子,酒全撒了,只沾了一手的樱花甜香,“你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啊,知道了,我现在也能听到,很清晰,很近,”路飞盯着罗那在酒液里滑动着手指,他抓住罗的手腕,“我听到了笑声。”罗没有挣脱,任由路飞的指腹又一次蹭过他的脉搏,他不清楚路飞是否注意到心跳是否变快了,因为路飞自顾自地继续说:“唔……不过每个人的笑都不一样,每次发出的声音也不太一样,最开始遇到特拉男你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听到声音,直到你冲我大喊大叫的时候。”

罗说:“我敢肯定那绝不是高兴的意思。”

“嘻嘻嘻,可是你笑了。”

“你就有,我听到了!”路飞据理力争,罗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像个三岁小孩一样打嘴仗,路飞很是满意,“索隆和山治待在一块的时候,我听到了他们有同样的笑声。”

罗好奇,“你怎么辨别得出笑声是否一样?”他从小学医,逻辑严谨的思考方式根深蒂固,遇上什么事都喜欢钻研出个规律和前因后果,平生最烦无法解释的事,因为他无法预测之后会发生什么。而路飞却最爱未知,凭心而定。

“一样就是一样嘛,罗宾和弗兰奇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想想,我也听到过乌索普和可雅的,还有就是……”路飞的声音很低沉,罗的手被他慢慢地拽过去。罗犹豫自己该不该抽开手。他指尖的酒液滴在路飞的嘴上,路飞便舔了一下,罗当时就预感大事不妙。

路飞抬眼,言简意赅:“还有就是,特拉男你和我的声音,也是一样的。”

一股战栗从他的头顶顺着脊椎淌下来,只因他的手指蓦地仿佛被火般舔舐而过,徒留下滚烫的温度。罗不由得瞪大眼,被路飞舌头裹住的食指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只在柔软而湿润中陷得更深。

路飞认真地盯着他,眼睛亮得惊人。他咂咂嘴,笑着说:“哇,这酒好甜!”

罗几近忘了怎么呼吸,只知道自己的头和手指都要烧着了,把脑袋里那些见鬼的逻辑啊全都给焚个干净。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眨眼的频率有多么快,在沉默了片刻后,他开了口,嗓子干涩得吓人,声音也轻。他问:“你喜欢?”

路飞挑眉,典型的一个你干嘛明知故问的神情。他斩钉截铁地回答:“啊,当然了!我很喜欢!”

他们的话都没有点明指向性,但是同时又都心知肚明。罗忍不住重复地问:“你怎么知道?”

其实他想问得更准确一些,但又怕说透了反而落了空。他想知道路飞真的能理解这是什么感受吗,随即又自嘲其实他真正担忧的只源于他本身的不信任。不是路飞会不会、能不能,而是为什么是他,怎么会是他?

路飞皱眉抱怨:“特拉男,你好笨。”

罗气得笑出声,“你居然说我笨?”

“当然啦,这么简单你都想不明白,因为高兴,所以会笑,”路飞说,“你现在就在笑,我听见了,而我也和你一样快乐,不,比你更高兴!我当然会笑,我不会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你不也是吗?所以你问的真奇怪。”

他们两个人在一段时间里谁也没再开口,罗低着头,专注地把花瓣从路飞的头发里挑出来,突然说:“其实我不讨厌雪,只是因为……记忆有的时候很烦人。”路飞点头,他总是在正确的时候保持安静,罗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斟酌,“我的家乡弗雷凡斯,因为到处都是珀铅被称为白色城镇,而它在人身体里种下了会让皮肤生出白斑的珀铅病,必死无疑,代代相传,没人相信这不是传染病,于是它在谎言和权力下灭亡了。柯拉先生死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下了太久了。”

路飞说:“喔,雪也是白色的。”

“无论是珀铅病还是柯拉先生,所有的真相都被掩埋在底下,没人知道弗雷凡斯死去的人是替罪羊,没人知道柯拉先生是因为什么牺牲,海军甚至不能……”罗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却没法止住喉中漏出来的哽咽。

路飞攥紧了他的手,平静而坚定地说:“我会知道。”

罗望向路飞,不由得短促地轻笑了一声,“啊,所以其实再看见雪也没什么了,而且——”罗垂眸瞧见缠在自己指间的黑发如火般燃成如云的白,路飞仰着脸冲他咧嘴笑,他佯装撇嘴,“现在我只觉得白色很吵。”

路飞立马忿忿嚷起来:“什么!?”

罗哼笑了一声,“其实多弗朗明哥那件事,应该说全世界都知道了。”

“嘻嘻嘻,那家伙挡路了,我们当然要把他给揍飞。”

“这不是我计划中的结局——”

“计划很无聊!而且他也不是结束!”

“——听我说完!”罗啧了一声,“也许世界会知道更多,我曾认为击败多弗朗明哥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失去自由的却是他;有多少人坚信空白的一百年历史会永远不被人所知,可是看看我们现在。”

路飞笑道:“罗宾能做到,她想要知道历史真相。”

“我想了解D之一族的命运,以及导致这一切的原因,虽然我知道你对D不感兴趣,但我的全名是特拉法尔加·D·瓦铁尔·罗,”罗瞪了路飞一眼,“你这家伙好歹也认真记一下别人的名字啊!”

路飞冲他做鬼脸,“是你的名字太长了吧!才不要!”

“这还是我的错了?!”

“反正就是记不住!特拉男有什么不好?”路飞理直气壮地说,“既然你这么不高兴,那叫你罗不就好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名字!”

“那我也有名字!你甚至会叫多弗朗明哥的名字!”

“你不也能记对他的名字吗?!”罗捏了捏自己的眉头,做了两次深呼吸,抬眼跟路飞视线撞上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大笑,罗摇头,“到底为什么会拿那家伙开玩笑,路飞,你简直不可理喻。”

路飞对此嗤之以鼻,突然又一骨碌地爬起来,一手揽住罗的腰,一手朝桅杆甩去,兴致勃勃地叫:“好!!我们走吧!”

罗试图去抓自己的刀,“等等!去哪儿?!”

“当然是去摘橘子!!”

容不得他发表意见,路飞已经带着他飞上桑尼号的最顶层,两个人差点一头栽进橘子林里,但仍然绊倒了旁边放置的椅子。

“我要把你身体砍成三段。”罗咬牙切齿地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路飞反而兴趣极大,“那我的屁股也能像锦卫门那样说话吗?”

罗立刻走开,“什——闭嘴,我不想知道。”路飞哈哈大笑,拍掉罗背上的草,罗把自己的帽子扶稳,又问,“如果你要偷娜美当家的橘子,别扯上我。”

路飞说:“我才不吃她的橘子,是你要吃!”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喂!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磨蹭!?”航海士从树林里突然跨出来,怒气冲冲,主要是朝路飞大吼大叫,然后手往林子里一指,“你!就是你,罗!赶紧去摘一个!”

罗怀疑地眯起眼,“为什么?”

娜美撇嘴,“有免费的东西都不要,你是不是傻?”

罗说:“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更何况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橘林。”

娜美显然很惊讶,“哇,你居然记得?”

罗不为所动地说:“所以如果我摘了你的橘子,你会向我勒索一亿贝利吗?”

“哈,哈,真好笑,”娜美面无表情地说,一旁的路飞捧腹大笑,连声音都变尖了,娜美龇牙咧嘴地锤了他一拳,骂他笑个屁,随后转向罗时努力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你就当这是个不成文的习俗好了,新来的家伙都得尝尝我家乡的特产。”

“那我当初在庞克哈萨德的时候怎么没见过这习俗。”

娜美翻了个白眼,“你当时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心怀不轨的海贼!再说了,橘子只给伙伴。”

“这家伙不是说同盟是朋友吗?”

路飞把他往林子里拉,“在那之前我还说你已经是我的伙伴了,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会再跟你说一遍;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会说到你答应为止。”

罗低声喃喃,“我不打必输的仗。”随后就越过路飞的肩头摘了颗离他俩最近的橘子,剥开的时候他扫了路飞和娜美一眼,“你们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看戏’两个大字。”

没想到娜美承认了,她说:“因为这件事比起是习俗,更像是个奇怪的定律,我想看看你是不是也一样。”

罗想问什么定律,但意识到自己应该在把这瓣橘子扔进嘴里之前问,因为在他咬开橘子后,他发誓他从来没吃过这么酸的橘子,冲得他脑门青筋都在跳,面部表情管理完全失控,生理性泪水一下子漫上来,半晌他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捂着嘴,感谢他的帽子压得低也许能帮他挽回些脸面。

——或许不能,毕竟那俩人都幸灾乐祸地笑。

路飞从他手里掰下来一半的橘子,半分犹豫都没有就往嘴里扔,罗连堪堪张嘴要喊他等等都没路飞动手的速度快。转瞬路飞那张脸就铁青,罗立马死死扣住他的嘴,警告不准他吐他身上,路飞苦大仇深地拼命咽下去,双眼饱含被折磨的热泪。罗叹气:“你觉得我刚才的表情像是在示意这东西好吃吗?”

娜美则是笑得抹眼泪,“路飞当然知道这橘子是酸的。”

罗挑眉,捏着橘子皮看了一圈,外面长得倒是饱满艳丽,随后他发现罗宾用她的能力在上面长了一只眼睛出来,她还冲他眨眼。

他问:“因为你种的品种就是这样?”

娜美眉毛一横,“不准侮辱我的橘子!”

路飞很快就恢复过来,咽下嘴里的口水,把草帽扣在脑袋上,双手捧着那长了的眼睛的橘子皮,大声宣布:“罗现在是我们的伙伴了!”

罗低头瞟他一眼,只觉得是不是被酸昏了头,“谁说的?”

“橘子说的!”路飞嘻嘻一笑,“我吃的第一个橘子就是酸的!”

娜美说:“那是你偷的!”

“友情提示,索隆吃的第一个橘子也是酸的,你发现规律没有?”娜美说,“路飞知道你选的一定是酸的,因为我们每一个人第一个挑的橘子都酸得要死,看来你也不能幸免于难,所以你现在没理由拒绝了。”

罗掂了掂剩下的三瓣橘子,侧目看向路飞,忽地轻笑。

他说:“没人能躲开风暴。”

罗把手中的橘子全部扔进嘴里。

*预告:下一棒请欣赏  的鬼斧神工般的作画,我有幸偷跑,美滋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真是太喜欢里面他俩的那种亲密感了,我大吃特吃!

一个唧唧歪歪胡诌的小案子

骆队粗恋回归警告  嘟嘟又受伤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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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张春久、范思远两颗几乎浸透燕城最深处罪恶的毒瘤被连根拔起后,市局的工作也迎来了温水煮青蛙的一段时期。

“诶,我说,这一天到晚能不能来几个案子了,还是手刃嫌疑人快活,我这专为办案而生的脑子都被写不完的报告和开不完的会给腐蚀了。”

郎青蛙小小小声地嚎啕着,声音轻得像是梦里的呓语。

却总还是被那姓骆的神棍抓个正着。

“案子多的时候哼累,案子少你哼无聊,这一天到晚就没个事情顺你心了是吧,报告给我好好写听到没!”

朗乔嘴上赶忙父皇陛下的求饶,心里只是暗骂:这死基佬!

天天踩点上班,下班冲的比谁都快,开会明目张胆地举起手机聊天,报告净等人写好抄袭,许多年没有被人抄过作业的郎乔心态堪比一个大写的爆炸,奈何这不着四六的学痞还成了自己领导,只得忍气吞声,抱着气得快涨破的表面和气度日。

她觉得自己很可能哪天就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不想写报告篡权夺位的长公主了。

骆闻舟:“知道就好。快点写啊,下班我还要冲过去买糖炒栗子呢,你们这些年轻人呐,一天天的就喜欢吃些垃圾食品。”

手刃君父,拥立新君,就今天吧。

骆闻舟“毫无知觉”地秀过一波,心中一顿糖炒栗子的甜腻,正打算继续发扬这死得快的秀恩爱精神,五环之歌的铃声在安静办公环境中悠扬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无视了朗乔等一众群众幽怨眼神,默默回到自己办公室。

“闻舟,接到报案,燕城新媒体公司的一个实习生今天下午两点一刻左右控制了公司的进出系统,声称安装了炸弹装置,持枪挟持了他所在的新闻部门,基层部门已经紧急出动,我们在赶往现场的途中。”

骆闻舟听到炸弹顿时坐的脊背挺直,“嗯,注意安全,我这边马上就来。”他迅速给陆老爷子去了电话,一边汇报一边往外走。

“大案子,跟我走,留下的随时对接现场情况。”

朗乔登时从混沌中醒来,干练地收拾好两小时写了三个字的报告一沓报告纸,飞快地跟着骆闻舟出外勤去了。

骆闻舟平时工作忙的昏天暗地,就算最近稍微安宁一点其实也是糊弄不开的琐碎繁杂,何况生活还给他添了个费劲脑筋都嫌不够的事儿逼,一天到晚拿着手机娱乐的时间也超不过两小时,所以在路上了解案情信息才对新媒体公司有个大概印象,一下车却发现这公司居然就跟费渡公司隔了个小拐弯。

他面有菜色地停驻思索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费渡发了信息。

【宝贝儿我今天加班,不回家吃了,你下班早点回家,冰箱里还有妈上次带来的腊肉,你自己加热一下就行。】

正准备将手机扔兜里完事,手机就自己抽了筋似的颤起来。骆闻舟无奈按下了接听键。

“师兄,你现在哪儿呢?”

骆闻舟顿了一下,纵使不想让费渡涉险,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今天有个比较大的案子,我在去现场的路上,宝贝儿,师兄要工作,先不聊了哈。”也避重就轻。

在电话里听起来,费渡像是轻笑了一声,然后使着他标志性慵懒的语调:“师兄,我可舍不得放着你这么危险,炸弹太可怕不是?”

这兔崽子从哪儿知道炸弹的事的!

费渡依旧不紧不慢:“那家公司是前些年年刚成立的新公司,在市场上却已经有了一席之地,这都归咎于他们平时报道社会新闻速度较之同行更为迅速、内容也往往迎合大众的猎奇心理,当然基本也不经查证,应该是你们警方最嫌恶的那一种。”

骆闻舟一脸黑线:“‘你们警方?’你知道你现在是警方家属吗?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给我拽神秘是吧,这些事你从哪知道的?”

费渡笑了两声:“师兄别生气,我这不是有天然的地理优势嘛。”

骆闻舟还想说两句什么,那边却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然后他看见一个糖葫芦从天而降,费渡没有调戏他太久,立马也紧随其后蹦了出来。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

骆闻舟被一颗巨型糖葫芦塞住了嘴巴,猝不及防磕了满嘴的碎糖。他好容易才砸吧完一整颗糖葫芦,费渡才开口:“这是取得线索的必经之路。”

见骆闻舟还在努力吐核,费渡轻笑一下继续说道:“作案人是公司的实习生,男,二十二岁左右,燕城本地人,身高一米八,身形偏瘦。”

骆闻舟咽了口唾沫,“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今天下午出来溜达买糖葫芦的时候糖葫芦阿姨告诉我的。”费渡眨巴着曾经近乎妖里妖气的桃花眼。“还有阿姨说他平时也很喜欢吃糖葫芦,每天也是这个时间段过来买,今天听公司逃出来的同事说起他的名字才知道是他,他叫啥来着,程.......”

骆闻舟:“程咏。”他的心里已经掀过一阵骇浪,应该说费渡就是个骇浪,太浪了,连糖葫芦奶奶都俘获了,费总的情报网真的是遍布各个年龄阶层,看来自己还是得提溜着一颗心,这小子太不安全了。

骇浪费总继续道:“对,是程咏,阿姨说他平时对她很温柔,每天都定点光照她的生意,有时候甚至会给阿姨带一点小点心。”

“这次的犯人这么善良?”骆闻舟有些不敢相信。

“闻舟!”陶然顶着一头瞩目的卷发奔了过来,“现在里面还在僵持,技术人员查到吴咏安装了摄像头,他好像是想记录下自己的犯罪过程。”

“咦,费渡,你......”陶然一心记挂着破案,此时才发现骆闻舟身边站了个自己熟悉的大活人,然后反应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交代什么。

“闻舟,那个......”陶然支支吾吾。

是你去意大利学中文的初恋,陶然在心里默默提示。

骆闻舟显然是想到了,当下周身一怔,顾念着费渡还在身边只得强行稳住,“走!”

骆闻舟:“且住,宝贝儿你身体不好,这有枪有炸弹的不长眼伤着你怎么办,你要么回去上班,要么就在这等师兄行吗?”

费渡没有挣扎,只无声地点了头,目送骆闻舟他们走后,退回到了警车。

“陆嘉,是我,你帮我查一个人。”

“老大,程咏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炸弹已经安排专家去拆除了,但还需要时间,而且不排除室内也有炸药的可能,他手里还有枪,在场的六个人质还是很危险。”朗乔噼里啪啦地汇报。

“跟他谈判的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

“他说他随时都能看到门口的动态,只要有人强闯他会立马引爆炸弹,在炸弹爆炸的最后半小时他会打开入口,但他只准警方的人进去,不超过三个人。”

“他跟警方有很深的渊源啊。”骆闻舟眯着眼,“肖海洋,给我查他的所有社会关系,买过糖葫芦的都给我找到。”

“骆队。”一旁的小刑警讪讪地笑,“海洋哥今天相亲去了。”

肖海洋今天被套上了一套最近时兴的灰色西服,整个人却挥发着小孩穿了大人衣服的紧张感,今天的姑娘又是个叛逆得标新立异的,看不得他正经八百的模样,谈了不到十分钟,两人就凭着从大人社会借来的克制成熟好聚好散了。

相亲的咖啡厅很不巧的就在案发地点附近,他着急忙慌地踩了十分钟的共享单车就到了目的地,正准备直奔现场,忽的瞟见骆闻舟的车里有光。

那不是骆队的车吗?他不是在现场吗?那是谁?偷车的?是了,骆闻舟那心大的欲与天公试比高的一般也不会记得拔钥匙。

他悄么声地走过去,正打算攻击人于不备,那人却倏地转过身来,还带着诚恳的微笑,“肖海洋,帮我个忙吧。”

“费总,你怎么在这儿?”肖海洋诧异道,琢磨着难不成姓骆的已经堕落成连办个案都需要家属相陪的巨婴啦。

“我公司就在附近,知道闻舟在附近工作过来看看他。”费渡解释,“海洋,你身上带了警方的对讲机吗?”

“不行,费总骆队手机没关的,你要是......难道?”肖海洋看见费渡确认的眼神顿时慌乱,“不行的,只有我们这边的人员才可以和犯罪分子协商,费总你不能越矩。”

我不是你们警方家属吗?费渡腹诽道,又严正了神色:“你忘了我是燕公大犯罪心理的研究生了?应该也算是你们警方口中的专业人士吧,你放心,我有一定把握可以拖住一段时间的,毕竟,情况也不能更糟了不是?”

肖海洋:“这......”

“要是我抢你的就没那么麻烦了吧?”费渡一把就掏出了肖海洋口袋里的对讲机,“今天衣服挺好。”他笑道。

他看着自己时髦的浅口袋,深感时尚都是骗人的,以后还是穿制服相亲的好,不,以后还是不要再相亲的好。

费渡那边已经调好了频,试了试音便开口道:“程咏。”

骆闻舟与挟持现场的程咏同时一怔。

费渡继续道:“三年前,你才刚上大学吧?燕城郊区的那场爆炸蔓延的大火烧了几乎一整层楼,你家在下层楼侥幸逃过一劫,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楼上卖糖葫芦的张奶奶是不是还是总在你梦里出现啊,现在想起来她的去世,大概还是有数不清要断的肝肠吧?”

程咏短暂地陷入了回忆,嘴角不经意扬起,“这个声音和刚才的警官不是一个人吧,不过恭喜你们啊,思路确实有戳到我呢。”

费渡:“当时办案的警方思路偏了,查出张奶奶......”

骆闻舟眉心一跳,冲身边的刑警飞快喊道:“给我查程咏大学住址的所有邻居,特别是那个张奶奶!”

“程咏家住m小区6栋201,费渡说的张奶奶应该就是这个。”朗乔掰过电脑给他看,一张打着马赛克的男子的脸出现在骆闻舟眼前,“当年这个事情很长一段时间占据了各大社会新闻的头条,名字叫‘21岁男子偷偷潜入八旬老人家中意图强jian,竟造成煤气爆炸惨案!’往下翻还有老奶奶打着马赛克的照片,下面的评论不是很友好,我刚才查了,最早发出这个新闻的就是这个新媒体公司。”

骆闻舟心下已然明了,只是气急费渡不管不顾地掺和,还有,他是怎么比警方还早一步得到消息的?因为冰糖葫芦?

费渡又不紧不慢地开口:“行,你不想提的事情警察和媒体现在都不会强迫你,你想要什么,应该不是钱吧,让我猜猜,联合道歉声明?还是新颖一点,直播道歉?这些我们都可以谈。”

程咏拿起手腕瞟了眼表:“行啊,现在离爆炸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可我真是等不及想要和你们见面了呢,这样,十分钟内,三个警察,不许带枪和任何沟通工具,我可以考虑和你们谈谈。”

骆闻舟迅速点了两个专于谈判的刑警,拔腿就跑向被程咏挟持的部门。

“程咏,我们到了。”他在门口的监控前对着对讲机说。

“唔,刚才和我谈的警官是哪位?”

“我在这呢。”费渡和“背叛组织”后丧眉搭眼的肖海洋不知何时也已经到了现场,出现在骆闻舟身边。

骆闻舟目眦欲裂,咬着牙小声喊道:“你怎么来这了?你......”他气得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才憋出一句:“这很危险,你快给我回去!”

事已至此,还能回哪去呢,费渡轻轻叹了口气,附到骆闻舟耳边:“师兄别怕,我在你后面躲着呢。”

程咏那边已忍受不了这二人的叽喳耳语:“别在我面前耍伎俩,说好的最多三个人,你们怎么来了五个?!”

“他不是......”骆闻舟一心想让费渡远离虎口,又想到自己还在工作,要是刺激到犯人可不是闹着玩的,话说一半又咽了口唾沫:“他们两个是负责给我们搜身看的。”

“我在门口设置了检查系统,不需要多此一举,刚才和我通话的警官留下,再有一个人陪他,其余的都给我回去。”

骆闻舟正欲拒绝,费渡抢先回答:“行。”他拉着骆闻舟的手在监控面前举起:“这位警官和我一起进去吧。”

等陪着骆闻舟来的两个小警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廊道,眼前的门才徐徐打开,骆闻舟和费渡走进去,一个手上扎捆着绳子一身灰色西服被蹂躏地蔫了吧唧的人过来给他们两搜身。

骆闻舟只瞄一眼便认出了那位正是他从意大利学成归来的初恋路启明,路启明看他也怔愣了一下,继续埋头给费渡搜身。

骆闻舟:“你给我轻点,别碰疼了他。”

程咏站在一扇落地窗前,枪口正对着他们。

搜身完毕骆闻舟悄然上前侧挡着费渡,“程先生想要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程咏冷笑一声:“我想要的,当然是在座各位的命啊。”

费渡无视了这句中二到令人发指的话语,步入正题,“当年的案子,你自己一直在查对吗?你查到了什么,是另有隐情?还是......”

“没有,我一个两袖空空身无长物的穷学生,哪有什么时间精力去调查警方都没查出的社会案件,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张奶奶就是倒霉,碰上了个死到临头还要拉着人跟自己下地狱的畜生,这点我没有不信。”

“那你是恨媒体?”骆闻舟想到那些评论。

【这男的真有病,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怕遭天谴吗?】

【楼上我跟你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我听住那附近的人说,这个姓张的奶奶也没有那么简单呢。】

【别乱说了,这是受害者有罪论吧,错的就是那个男人,大家不要再责怪老人家啦。】

【什么呀,那男的说不准就是张奶奶自己勾过去的,附近邻居都说经常看到有小白脸进出她的房间,人老了还这么骚,真恶心。】

【是啊,你看报道后面都写的,说什么大家可以自行想象,天呐,细思极恐!】

【这个奶奶不挣扎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吧,这么老了还害死那么多人,她跟那男的都是禽兽。】

由此这个公司,也应该是这些人,继续撰写了一批“细思极恐”的标题文章,一度蹿至社会版面头条。

程咏将枪头对准了他,“我谁都恨。”

费渡想扯过骆闻舟,没扯动,压抑着内心的慌乱对上程咏:“你......”

“我没法不恨,我恨那个千刀万剐都不够的男人,自己得了绝症,就想拉上一切毁灭;我也恨你们警察,迟钝愚蠢让那么多人死于非命;我恨媒体,大张旗鼓地拉拢大众视野,捏造莫须有的肮脏故事,引导罪恶的狂欢。我恨死我自己了!我自己就是学新闻的,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居然什么都做不了。今天我站在这里,写下的每一个字,不知道又要害多少人,我满心罪恶愧疚,可是我一天天地看着我的同事们,他们没有枷锁,没有负累,来来去去,要吃要喝,生活的理所当然。全世界只有我成了罪人,那我今天就来当一回罪人!”

路启明面露不忍:“咏哥,你别这样。”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三言两语就可以略过别人的人生,把人往油锅里推吗!”

费渡:“所以你也变成了曾经最恨的人,毁灭一切?”

程咏笑道:“是啊,而且我也得了绝症呢,我还怕什么呢?已经算不上活着的人了,能拉上几个垫背的也不错。”

骆闻舟一惊,他本来以为程咏迟迟没有伤人,情绪也没有失控到极端,谈判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没想到面对的是一个绝症患者,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来他们今天这仗怎么也得去层油皮。

程咏往前走了几步,按下了起爆器。

轰然一声,落地窗被炸得粉身碎骨,折射万千光芒的碎片如狂风骤雨般哗啦洒下,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碾成粉末。骆闻舟心里一凉,还好因为炸弹早就疏散了附近群众。

程咏一手拽过想要上前制止他的路启明,“启明,反正今天在场的都要被我拽到十八层地狱,不如,你就做第一个吧。”

路启明被抢抵着头,本能战栗起来;“咏哥,不要......”

骆闻舟见势立即上前:“程咏,你冷静一点,路启明今年才回国,应该是和你同一批进公司的吧,当年的通稿和他有什么关系?你这样随机杀人,跟当初你觉得应该千刀万剐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路启明:“闻舟......”

这弱鸡叫他师兄什么?!

路启明勉强咽了口唾沫,继续道:“程咏不是坏人,我觉得他不会真的动手。”

“哦?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程咏玩味道。

费渡表面冷眼旁观,暗地把这个房子巡视了无数遍,人质有六个,能活动的只有绑住手的路启明,而其他人的嘴都被严严实实给塞住了。

是否让人质呼救,于程咏而言实在是没有必要考虑的,说不准惨叫还能让人更加方寸大乱,对他而言也是个庇护。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程咏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鲜明的表演性质:倒计时炸弹、三个以下的警察、五个恰好都是当年写那篇通稿的人,说不定他让人质闭嘴是为了现场安静一点也未可知,可为什么独独让与当年的事情毫无关联的一个路启明活动呢?是因为他置身事外还是另有原因?

费渡看见同事被挟持无甚反应的五个人,这种反应,要么是他们真的无药可救的冷血,要么......

一个大胆的假设浮上心头。

“师兄你放心,他不会动手的。”费渡拉住骆闻舟,正视程咏道:“你们没想杀人,是吧?”

“你们......”骆闻舟看着路启明,咀嚼着这句话里的巨大信息量。

路启明神色略有松动,程咏立刻收紧手臂勒住他的脖子,将路启明拖着往破碎的窗口移动,“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你们要是现在还敢上前一步,你们的同事马上就能在楼下见到路启明血肉模糊的躯体。”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冷笑了两声,“你们知道么,当年我父母离婚我回去找张奶奶要糖葫芦吃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软烂焦黑的身体,这里是14楼,掉下去虽说不会焦黑,粉身碎骨成浆糊应该还是可以的。”

骆闻舟也瞧出了端倪,这路启明的体格比程咏要大上一些,和自己在一起那时候也明明是有健身的习惯,这会子却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再仔细看他的战栗,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他现在看来,觉得多少有点演的成分。

于是费渡和骆闻舟一起上前了好几步。

程咏和路启明:“......”

程咏原本还挣扎着说别动,见两个猛如虎的警察不改向前,猝不及防地把怀里的路启明往前一推。

骆闻舟和费渡下意识地接住来人。

程咏微微笑了一下,让人似乎能够联想到公司楼下老人家口中温暖的年轻人“我是没有以后的人,今天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我觉得很满足了。”

电光火石之间,程咏打算一跃而下。

“程咏不要!”路启明反应很快,随着惯性转身几乎要拉住了程咏的衣角,费渡和骆闻舟也冲将过来,程咏没有料到身后这一出,情急之下胡乱地推了一把路启明。

路启明身后是一大块凸出的碎玻璃。

“小心!”费渡骆闻舟同时呼喊。

眼见着骆闻舟要伸出手去,费渡发挥了自己离得较近和腿长的优势,抢先一步伸手捞住了路启明,随着撞击力向后倒去。

骆闻舟本能钳制住程咏,然后听见耳边肉体撞进玻璃的噗呲一声。

他猛地掉转头去,费渡的整个手臂几乎都要被那块玻璃扎穿,汩汩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来,他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晕血,已经合上了眼睛。

“路启明你给我扶住他!他晕血站不住,不能让他倒在碎玻璃上!”骆闻舟嘶哑着声音恳求。

路启明闻言转身拥住费渡,感受到这人还有微弱力气支撑着身体,“放心,人还没晕过去。”

骆闻舟三下五除二把程咏铐在一边固定的桌子上,然后走过去抱住费渡。

不得已松开手的路启明:“?”

骆闻舟:“看什么看!打电话叫急救啊!”

路启明来不及跟他掰扯,连忙跑到工位上拎起座机拨号。

骆闻舟紧紧抱住费渡,小心吻过他被生理泪水沾湿的睫毛,“费渡,我真就应该把你一辈子锁在我家。”

人家的闹剧一场,伤到的居然是细皮嫩肉体弱多病的费总,也不知他是招这些还是招这些,骆闻舟心跳冲击之下震得要呕血,只能紧紧抱住费渡,抱住自己饮鸩止渴的慰藉。再也不能让这混账小子乱跑了,他想,总教我这么伤心。

费渡疼的完全说不出话来,血腥气也一阵阵地往鼻腔里冲,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天昏地暗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的手臂应该是被刺穿了,他不知从哪生出一份百年难遇的恐惧之心,意识回炉也还是不太敢睁开眼看伤口的惨状。

然后才感到有人抱着自己,那么快的心跳,那么温暖的体温,他鼓起勇气想张开眼睛。

一睁眼一双温热的手掌就附了上来,“不敢看就别看,我在呢,你放心。”

因为炸弹的原因,各部门的人都来了一波,急救人员也是从楼下直接冲上来的,几个医生拎着设备齐全的医药箱,一溜烟上楼还喘着气,看见了眼前毫发无伤的人质们,有那么短暂一刻的怀疑人生。

费渡的伤还是有点吓人,饶是装备全套医生也不能现场就把嵌在胳膊里的那一大块玻璃拿出来,最终叫来了担架送去医院手术。

骆闻舟循着本能跟着费渡飘着,路上陶然短暂地将他拉扯到现实中,“闻舟,还要审犯人呢。”

骆闻舟;“喂,陆局......炸弹不炸了,我要请假,我家里人受伤了......嗯,保证让陶然完成任务。”

现在引爆炸弹跟这天杀的同归于尽还来得及吗。

费渡麻药劲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昏昏沉沉没有时间概念,喉咙又干涩得发疼,费力爬起来用自己尚且完好的那只手去够桌上的水。

才发出些微轻响,洗手间的门就哗一下打开了。

“宝贝儿,别动,小心伤。”骆闻舟从洗手间飞奔出来,手上手机还停留在聊天界面,他顺手把手机扔到桌上,顺手开了床头灯,小心翼翼把费渡捧起来喝了水。

费渡瞥过聊天界面,看见备注不动声色地阴沉下来,“师兄,这么晚了,你是在聊工作吗?”

骆闻舟坦然:“是啊,跟主谋之一了解情况。他叫路启明,大学的时候我跟他好过一段时间,后来他出国了就不了了之了。”

见费渡不吭声,他又连忙补充:“不爱了、没动心、这么多年也没联系,案子结束我就把他删了。”

费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兄,我没吃醋。”

骆闻舟一脸你看我相信你吗。

费渡弯起桃花眼:“不过,‘闻舟’这两个字从别人的嘴巴里听起来总让我心里痒痒的,师兄,闻舟能不能只让我喊呢。”

还是吃醋了,骆闻舟不无得意地想着,“师兄就让你一个人叫了,以后人家叫什么呢?”

费渡认真沉思半晌,灵光从穆小青跑航母的嘴上一闪而过,“要不,就叫......傻大个?”

骆闻舟作势糊了下费渡的头发,“你今天是怎么那么快查到程咏的动机的,别告诉我是买糖葫芦的礼物。”

“唔,我叫陆嘉查的,因为我觉得他和他们那些人有点像,明明是胆大包天敢在公司安炸弹的人,也会经年累月地关照一个和善老人家的生意,我觉得,他或许曾经是被害者。果然,当年的死者里有张春久那边的人,我们还以为是刻意报复,所以重点调查过,最细微的社会关系都梳理了一遍。”

“结果如你所见。”费渡苦笑了一下,“确实是意外,一个二十一岁就得了绝症的年轻人,活在世上没有了畏惧,原本应该就有这样变态的心思,就横冲直闯进了那个小区。对了,程咏他交代了吗?”

“他真的得了绝症,在现场就不太舒服了,现在送到了医院。他公司那些人做了谈话之后现在也放回去了。一场虚惊,他们连层油皮都没蹭着,就是可怜了我宝贝。”骆闻舟看着费渡被包成木乃伊的手臂,眼尾不自觉地带上了红。

费渡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所以他为什么跟你那前男友是一伙的,他们是为了什么?”

“据那五个人质说,程咏让他们自己亲自报道这起事件。他很贴心地给他们留下了现场视频和被害人的身份。”

“嗯,公司也不会错过这个热度。”费渡点头表示合理,“所以他今天做这件事情,不是出自山穷水尽的玉石俱焚,也不是为了沉冤昭雪求一个迟到的道歉,是想要改变或许无知觉的那些加害者?”

骆闻舟叹了口气:“目前看来这样说是合理的,他病的很严重了,年轻人想用最后一丝力气改变世界也无可厚非。”

两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这个世界永远有生僻肮脏的角落,也永远有人抱着没有底线的恶意去猎奇,而那些或许能够引导的人,也只是或许而已。谁没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呢,我是要养家的,老板是不能得罪的,至于良心,就辗转碾压在了现在已经泛黄的书本纸张间了。

左肩传递价值,右肩记载历史。

而两肩负重累累,却只有生活的锅碗瓢盆和柴米油盐,又要从哪捡出被碾压稀薄的坚守和真实呢?

我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要改变呢?

大家也都是这样的啊,这样写是没有问题的吧。

就算我不胡编乱造,大众的恶意也不会消减,罪恶什么的,我不写,它也不会消失,所以这一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费渡这次伤的虽然没有以往几次那么吓人,也还是修养了一段时间。骆闻舟天天市局家里两头跑,为心爱的费渡和痛恨的工作忙的不亦乐乎。

当时被程咏挟持的人质回去写了报道,短暂地找回了自己的良心。洋洋洒洒一万字在互联网上也起了一阵波澜,一段时间内程咏还被称为勇士,捧得欲与天公试比高。不过该捧捧、该骂骂,这件事情很快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社会版面头条也依旧是同往日一般的猎奇新闻。

被绑架时可能拿回过良心的程咏同事们也慢慢良心归位,埋在了那天没有引爆的炸弹中,逐渐回到了本来的工作状态。

唯一还在被这件事影响的人就是路启明了。

他因为从犯身份关了三个月,费渡这天拉着骆闻舟去接他出来。

“骆队,小渡,这里!”路启明挥着手臂。

小渡?!什么时候的事?路启明个畜生!

骆闻舟在原地立地成佛,费渡手还缠着绷带,见他不动了也没执迷去推他。

还是路启明一路小跑过来,“谢谢你们过来接我啊,一起去医院吗?”

程咏在医院接受后续治疗,他被病痛折磨地恍恍惚惚,浑然不知岁月改。案件都收尾了,警方也没什么机会去问他什么。

病房一次只让一个人进去,费渡骆闻舟和程咏也实在没什么交情,只有路启明进去待了一段时间,出来时眼尾泛红。

“他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他声音有些哽咽,还是故作轻松苦笑了一下,“不过他这个样子,走与不走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分别。”

费渡无言,只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骆闻舟在一边站着,半边脸陷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路启明留在了医院,对着费渡骆闻舟挤出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笑容,像笑着和他们相见一样笑着告别了他们。

等晚上骆闻舟给费渡换药的时候,才“不经意”地提起:“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那种关系的。”

费渡侧着脸避免看到还有些血痕的伤口:“哦,就是在你删路启明之前我加了他。”

“费总,上到卖糖葫芦的老太太,下到你老公的初恋,还有什么人是你没有勾搭的吗?”

“没有,你也是我勾搭来的。”费渡凑过去舔了一下骆闻舟的下巴。

骆闻舟受用地吻回去,半晌才说:“其实他从前就是那样,一腔正义又傻得可以,去意大利学中文这种事情也只有他能做出来,跟人谋划这样的事情也像是他的手笔,只是我当时一心救人,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费渡眨巴着眼睛静待下文。

“我今天看着他见程咏之后啊,就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当年少不更事喜欢过的人有了自己的真爱,我也有了真正想要一起共度一生的人,我就忽然特别想抱抱你,费渡。”

“你师兄我自认为不是个矫情的人,看到那种场面还是有点兔死狐悲,你多少次在我跟前受伤流血了,我自认为一颗心都不够伤的,可是一想到生死这种事情还是......”

费渡把头埋在骆闻舟肩窝,声音瓮瓮的:“师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骆闻舟笑着抱住他:“你这道歉了,再让我伤心我还是得原谅你,还不如说我爱你。”

“师兄,我一辈子都爱你。”

这一晚在骆闻舟辗转反侧第n次的时候,本就浅眠的费渡终于忍不住了:“师兄,你怎么了?”

“费渡。”骆闻舟义正辞严,“能不能别让人叫你‘小渡’了,我酸的很。”

费渡失笑:“人家有男朋友,而且还是你初恋,这醋你也吃?”

骆闻舟:“可是我都没有叫过......”

“你说什么......”骆闻舟来不及大惊失色,费渡在一片黑暗中吻住了他。

累累伤痕都在心上,过往岁月无光,在你之后,原来黑暗中也有光耀如此。只是余生未必漫长,结局没有定数,从前觉得可以随意终结一生,而在一起后的所有日子,最大的心愿是你开心平安,如果还能再奢求些什么,就是希望在爱你中终结此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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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想年轻的骆队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笔力稚拙,我塑造的人物太过浅淡,我想象中年轻的京城少爷情窦初开,喜欢的该就是傻乎乎有自己坚持的正义也像他一样很会爱人的人吧。

相似的人不一定就是最合适在一起的人,只有小渡才是老骆的心尖二两肉,疼一下肝肠都要断了的人呀。

程咏是中二版费渡,也是一个满身伤痕也不想去伤害别人,还妄想希望不要再让人受到这样伤害的人。

所以骆闻舟才会有点患得患失,一方面因为时间流逝的不真实感,曾经的眼前人会面临这样的别离,有点像同学聚会,你看到曾经一起磕牙打屁的小伙伴居然已经离开了,不是离开了曾经的教室,是这个人世;还有一方面就是因为费渡曾经也离和罪恶同归于尽那么近......

文章又臭又长,感谢看到这里的人,如果有不喜欢的话希望能和我理智沟通,不要骂我,我人很好,不会骂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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