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逸致养花的古诗诗句(遵依信息网)?

一、每一种花代表的诗句

1、世俗相诟病,美刺非妍媸。
2、入深山,住兰若,离色离声无昼夜。
3、折得天台顶上枝,争开已近十分时。
4、去思定有爱棠集,恋别空吟折柳诗。
5、京辇辞芸阁,蘅芳忆草堂。
6、屈子怀沙逢乱国,贾生赋鹏值休明。
7、偶读禅门礼,老赜存清规。
8、怀人几失空梁月,泛宅遥连极浦云。
9、风情为与吴王近,红萼常教一倍多。
10、政如新火炷博山,烝出沉水和龙涎。

二、每一种花代表的诗句

1、山居灯尽黑如漆,黠鼠出入声啾唧。
2、一片金牛云,万倾西湖水。
3、人言我身长,尽度难为裁。
4、六甲星辰逆祸福,一炉龙虎谁神仙。
5、百金购一石,千金购一瓦。
6、三令复五申,约束何分明。
7、近砌竹炉茶正熟,绕窗松径鹤初还。
8、谁为苍生起,苍生望竟虚。
9、笙磬分均上下堂,(旧说堂上之乐,皆受笙均;堂下之乐,皆受磬均。
10、可怜见他灵车前唱挽歌,打从我门前过,我也曾提破。

三、每一种花代表的诗句

1、春色满城池,杯盘著处移。
2、安得齐云梯,独步游黄庭。
3、露浓栖雁起,天远戍兵还。
4、休叹辕驹方局蹐,不知籓鴳已逍遥。
6、海风吹余舟,夜渡徐闻垠。
7、高台崔巍插天起,势压雄城三百里。
9、至今壁间字,来者必三读。
10、霹雳列缺乘云来,连峰峭壁皆崩摧。

四、每一种花的花语是什么

1、游览及兹辰,旷远极无际。
2、拂云何日种,萧渍傍茅堂。
3、下马入门坐,气象犹生狞。
4、柳湿乌衣雨,花明太液波。
5、蜕风蝉半失,阻雨雁频闻。
6、夜夜玉楼心,日日长亭路。
7、古人今人不相见,江水依然净如练。
8、林端朝日升,山脚溪水冽。
10、一行新雁入贫居。

1、画师不见黄公望,暖翠晴岚尚插天。
2、扬帆别潞渚,鸣驺指越乡。
3、岂意名存,但求心稳,春雨潇潇役性灵。
4、歌舞常无对,幽明忽此分。
5、忆昔寻幽兴未终,重来洞府访仙翁。
6、徵君昔嘉遁,抗迹遗俗尘。
7、诸姑今海畔,两弟亦山东。
8、谷粟桑麻里俗淳,农谈竟夕意弥真。
9、千官移杖拱端门,一日鸡竿万里春。
10、寒较春寒寒更寒,湿云覆地迥难乾。

1、佳城倚华表,拱木埋貂蝉。
2、野水光如壁,澄心不觉劳。
3、绝漠蓬将断,华筵槿正荣。
4、方子困江海,长松隐蒿蓬。
5、慷慨悲歌续五噫,等閒观物倚筇枝。
6、万里扶桑晓色微,海天空阔去人稀。
7、文房甲四宝,万兔惭蒙肤。
8、时艰斗米钱八百,寻常一饭劳绸缪。
9、秋逼暗虫通夕响,征衣未寄莫飞霜。
10、我今老倦亦慵参,去死正如三眠蚕。设复遇山岭,衔橛且致殆。景富诗遍迥,愁多梦亦慵。风暖水纹如皱,凭栏处、漫浸芳菲。愿把紫鸾笙,双吹向寥廓。朔雪酿严寒,舟行午亦眠。四年遵路俱六月,叩门急义非君谁。平格寿在天,侑歌酌吾醑。挝鼓扬旗向石头,列山山下使人愁。一筇归去旧庵居,卧听修廊吼木鱼。放棹中流,后土长天,大笑挽鸿。

七、赞美养花的女人的诗句

1、妙凝天地中,不甈亦不坯。
2、回眸一笑百媚生,尽日君王看不足。
4、虱卜虽萧条,虎筮固豪壮。
5、朝阳碧梧千万株,春风满地阴扶疏。
6、朝登南泉岭,午过南泉坂。
7、停杯无语,有恨漫遣,西江吸尽。
8、宦游吾漫尔,未慕致身早。
9、色采黄金黻,音声徵角韶。
10、閒言巷陌寻常,定燕子、曾招旧侣。

1、病怀不觉三分减,酒令须教万斛倾。
2、学得东山卧,时看左氏书。
3、我来拜祠下,古木寒云横。
4、土木极工丽,辉煌耀金碧。
5、今为执政孙,学与不学欤。
6、甲帐挂流苏,人道春云热。
7、交合丹青地,恩倾雨露辰。
8、亭亭琪树发庭柯,葱苍直与霄汉摩。
9、祠宫悬宿霭,藏祀肃趋谒。
10、江上荒城长绿苔,二千年事去难回。

九、种花闲情逸致的诗词

1、不弃光阴须努力,此言虽说人不识。
2、邦基今年方十九,美如濯濯春月柳。
3、刘侯作宦有苦意,二亲鬓霜儿齿稚。
5、紫霞君安在,金函发秘盖。
6、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7、老来筋力倦登山,契阔梅花几日间。
8、芙蓉颜兮谁不悦,朝如丹霞暮如雪。
9、柳絮多头绪,桃花好面皮。
10、诗坛合推君,燕许信大笔。

1、已报西川落那边,倒杯索赌计茫茫。
2、惟爱寒天净,晴游东野东。
3、萱堂有秋花,对客如劝侑。
4、千金图五马,片玉抵连城。
5、鸳鸯湖水漾晴晖,镜里遥峰入望微。
6、枯木几时沾雨露,戴盆何地见星辰。
7、城头漏箭催更鼓,将军燕寝元戎府。
8、鸟语似谈梵,树影全标真。
9、多少阑干倚遍,情脉脉、倦引藤床。
10、紫极韶光丽始青,泰交鹓侣集明庭。

1、莫道不蚕能致此,海边何事有扶桑。
2、了得为官勋业,便是祖佛门风。
4、未论茗椀分馀韵,且向冰檐护宿栽。
5、万物自生听,太空恒寂寥。
6、忆江南禊日,飞觞坐赏,芍药丁香相半。
7、君如蒐献徵,盛衰吾能陈。
8、粤西至此几千里,万马渴饮江水来。
9、驰光迎素节,过雨眺苍凉。
10、一死祇自全,含笑归冥途。

十二、赞美养花人的诗句

1、洗瓮闲篘酒,焚香静斲琴。
2、令祖亲扶日驭升,孙今喜复似翁清。
3、谁令燕雀微,一旦追冥鸿。
4、【乔木查】掩柴扉静悄,不许红尘到。
5、天朝侍从入闽英,定有光声彻远城。
6、有女求如南海相,生儿早作绣衣郎。
7、黑甜政饱谁剥啄,手提楸枰敲软玉。
8、夜来风絮鸣觚棱,纷纷消息何频仍。
9、折腰束带莫耻五斗粟,犹胜元载胡椒八百斛。
10、贫能知我大夫鲍,热肯因人童子鸿。

1、五石饥难饱,三华冻未开。
2、几閒披汉史,子卿节义垂。
3、况当燕市风尘日,见此溪山罨画姿。
4、兴趣雅凭山水助,精神休为簿书疲。
5、精卫万古长衔冤,无人为汝笺天门。
6、零踪片影,点点拼成整。
7、堂成十载昼扃扉,不负山灵将相归。
8、拟从方外寄馀欢,云是山僧谒县官。
9、谁见玉郎肠断处,露床风簟半欹斜。

接到邱刚敖电话的时候标哥已经回到了警局,碍着办公室人多特地走出去躲到走廊上,一接起就压着声音关切地问:“怎么样?没事了吧?”

大家心照不宣,邱刚敖『嗯』了声算是回应,问起警局里和霍兆堂那边的情况。

标哥不知道他跟霍兆堂之间发生的事,只以为是关心人质。“霍兆堂就是受了点惊吓,大白鲨已经给他做了笔录,他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也没看到绑匪的样子,总之就是一点儿有用的线索也没提供。”

药力发作前的事他不可能不记得,他不说应该是不想这件事被人知道,但他究竟还记得多少?会不会记得自己的样子……邱刚敖无法判断在神智不清醒的情况下霍兆堂会留存多少记忆,这让他心里隐隐不安,他讨厌这种不确定的感觉。

『绑匪那边呢,有没有查到什么?』

“没有。”标哥的声音有点沮丧。“现在霍兆堂摆明不配合,还说不想再追究,邦主坚持继续追查可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等你明天回来他肯定要找你问线索,也许等不到明天,晚点就会打给你了。说起来你有没有见到绑匪,知不知道是什么人?”

邱刚敖沉默一阵,不答反问:『你先回答我,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标哥看了下左右无人,更压低了声音:“是绑匪,他一直用无人机跟踪我们,还很嚣张地通过实时影像告诉我们你在哪儿,让我们去找。我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绑了人还没拿到赎金就给线索救人,难道真像电话里说的只是为了玩儿?为了耍我们?”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绑匪,完全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和意图。

电话那头的邱刚敖也陷入沉思。

如果只是为了折辱自己那根本不需要绑架霍兆堂搞得这么大,目标不是赎金的话那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十亿都不在乎,那会是为了什么呢……

霍兆堂这样的态度是不是已经跟绑匪达成了什么协议?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标哥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张崇邦。

案子没有进展,司徒杰又催着结案,张崇邦一个头两个大,出来透口气就看到标哥在走廊拐角讲电话。

既然被撞个正着标哥也只能努力让表情看起来自然些,朝电话里知会了声,把手机交给张崇邦。

“伤得严重吗,不行别硬撑,该去医院还是要去医院。”

『小事,不用。』电话里的声音淡淡的,很轻。

“那就好。”张崇邦放下心,又问起失联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邱刚敖便学起霍兆堂,只详细讲了如何在车里找到人然后中了暗算,再清醒的时候就见到标哥和爆珠,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可能是因为药的作用模模糊糊始终想不起来,就连藏匿霍兆堂的那个地址也只隐约记得是绑匪主动告诉自己的,除此之外其他全都没有印象。

张崇邦挠头,感觉头更痛了。

“说什么对不起啊,你也不想的,也许晚点慢慢就会想起来了。你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结束了通话,邱刚敖摊开手臂长长呼出一口气,又将视线投向白花花的天花板。

如果真的不记得就好了……

对上面的头头们来说成功在限期内解救出人质就已经是非常圆满的结果,一桩惊动保安局局长的绑架案,就这么秘密展开行动又秘密封起档案,悄无声息地不了了之。

可在邱刚敖和张崇邦的心里、在邱刚敖整组人心里,这件事还没有翻页,案子也没有完结。

张崇邦不能容忍如此嚣张的罪犯逍遥法外,无法将之逮捕归案只会显示警方的无能,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

而邱刚敖他们则更有着必须追查到底的理由,那是只有他们六个人知道的秘密。

当然,还有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

巷子里那些家伙还有两个一直没有找到,为免张扬只能暗中调查,阿荃公子不方便再露面,就换爆珠每晚去那间酒吧里守株待兔。

谁知第一次去的时候才坐下就有人过来搭讪,又捏胳膊又摸腰,就差直接坐上大腿,爆珠打从心底一万个厌恶,但为了敖哥只能忍下把人摔出去的冲动和满身的鸡皮疙瘩,尽量“客气”地表示拒绝,再顺便打听那两人的消息。结果几晚下来人没蹲到反而惹来不少狂蜂浪蝶,被公子一通调侃气得差点儿掀了办公室的桌子,最后还是标哥出来安抚,跟老婆报备过之后下了班陪他一起,两人搭伴儿照应着果然麻烦少了很多。

标哥一条胳膊搭在吧台上,一边跟调酒的金发小哥闲聊套话,一边晃着酒杯暗中留意进出酒吧的客人,有样貌斯文衣着大胆的男人靠过来,便笑着回应几句并朝身旁示意,表明已经有了伴儿。

那人歪头打量了下爆珠,笑着把手放到标哥腿上:“一起啊,三人行我也OK。”

爆珠皱起眉就想赶人,倒是标哥笑眯眯拍了拍大腿上那只咸猪手:“一起喝酒就行,别的还是不要了,年纪大了,那些刺激的留给年轻人吧。”

“我不喜欢年纪太小的,还是要到了你这样的年纪才有味道。”那人被拒了也不恼,抽回手笑着靠上吧台:“不过算了,勉强没意思。看你很面生,第一次来?”

“看我样子这么闷就知道很少出来玩啦,怎么你经常来这里吗?”

那人反手一指吧台里的金发小哥:“我比他来这儿的时间都久,这里的常客我差不多都认识,不过才一段时间没来好像又多了不少新面孔。”

“比如我们?”标哥笑着接话。听这人话里的意思倒正好是个寻人的渠道,又一人要了杯酒,边喝边顺势攀谈起来。

一番东拉西扯不着痕迹地切入正题,一来二去还真问出了有用的信息。

“哈,这件事啊,谁说没人知道,我就知道。”

爆珠一听猛地放下酒杯:“你知道?是谁!”

标哥忙暗中踢了他一下,朝他使个眼色,佯作不悦:“干什么,你也想跟人家去玩儿那种是不是?”

爆珠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端起酒杯低喃了声:“没有……”

这副模样在那人看来像是在掩饰心虚,不失时机地挑拨:“年轻人嘛,当然喜欢寻求刺激,以他这样的条件肯定大把人愿意啦,想玩儿什么花样都行。”

标哥自然明白他的意图,顺着话茬:“寻求刺激也要有个限度,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就敢搞,万一是人家下的套儿呢,回头再惹了什么麻烦,你朋友胆子也真是大。”

“什么朋友啊,一起玩儿过几次罢了。他们玩起来的确挺疯的,那天算走运了,被警察撞个正着还能跑掉。可在家躲了没两天就耐不住寂寞,又跑去别的场子玩,刚好碰到就拉着我好一通炫耀,说那晚在后巷捡到宝,几个人一起爽到不行,可惜给警察搅了不然还能再战上几轮,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金发小哥从旁接了句:“难怪这几天没看到他们。”

爆珠怒火上冲,几乎要把杯子捏碎,那人浑然不觉地哼:“谁知道真的假的,要真像他们说的那么极品,会丢在那儿白白给他们享用?我看啊八成就像你说的,是个圈套也不一定,要不是遇到警察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标哥尽力控制住表情:“被你说的我更好奇了,什么样的极品,有他们讲的那么夸张吗?”

那人喝一口酒:“那谁知道。”

“他们在哪个场子玩儿?我还挺想听听细节。”标哥的笑容里透出些八卦和暧昧,像是急着想听午夜故事的样子。

那人把脸凑过去:“你要是真想听咱们一块儿转场继续?”

标哥弯着眼笑:“好啊。”

要说运气还真是不错,换了场子那俩人刚好都在,一个正跟人搭讪调情,一个在舞池扭得正嗨。标哥冲爆珠使个眼色,爆珠说声去厕所径直奔舞池去了,自己则跟着那人找另外一个,坐下聊没一会儿就拐得对方兴冲冲将那晚的艳遇详详细细讲了出来,言语间少不得加油添醋,仿佛吃到天鹅肉的蛤蟆把这件事当作炫耀的资本。标哥陪着笑,不动声色地套出想要的信息,等到爆珠回来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随便掰了个理由闪人,出去了却在附近一猫,等着人出来再找地方好好教训。

当晚警署先后接到夜店和路人报警,但奇怪的是警员赶到后两名伤者都坚称自己是醉酒后意外摔伤没有发生伤人案件,而从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几间知名GAY吧有两张熟悉的面孔再也没有出现。

这件事算解决了,可真正的罪魁祸首仍然身份成谜。

大家谁也无法开心起来,尤其是爆珠,整天闷在一边不出声,收了工就早早回家,像是在忙什么又像在躲着什么,其他人都以为是因为抓不到绑匪心情不好,只有标哥和邱刚敖明白其中还有着另一层缘由。

比起他邱刚敖倒似一如往常,只是更加专注地投入工作,特别是在追查那伙绑匪的身份下落上。警署里所有人都明白他想要破案的心情,谁也不疑有他,唯独邱刚敖这组人知晓内情,对外一律守口如瓶,查起线索更是卖力。

但连日来能找的线人问遍了,能用的关系用尽了,依然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反而司徒杰知道了他们还在调查把邱刚敖、张崇邦叫去训话,斥责他们不专心手头上的案子还公然违抗上级的命令,把两人骂了一通,勒令立刻停止追查。

查了这么久一直也没查到什么,为整组人考虑张崇邦只好把这个案子暂且搁下,但邱刚敖嘴上应承着心里却丝毫没有放弃,只是让阿荃他们先停一停,自己私底下则继续进行。

不过有什么样的头儿就有什么样的下属,阿荃他们也都口头答应着照旧该干啥干啥,可还没等他们查到对方,对方竟又主动找上了门儿。

这一天是邱刚敖正式升为高级督察的日子。

升职的事在绑架案发生前就已经确定下来了,如今因为成功解救霍兆堂更额外受到了嘉奖,警局里人人见面都不免要道一句恭喜,可邱刚敖脸上挂着笑,心里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现在我们可能抓到十个贼,等我再升上去,就能抓一百个、一千个,那就天下太平了。”

升了职又怎样,说什么要抓一百、一千个贼,却被个绑匪耍得团团转,查到现在甚至连对方一共有几个人、是什么身份背景都还不清楚……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串陌生号码。

『嗨,邱sir,恭喜啊,听说你刚刚升了高级督察。』

听筒中传出的妖娆腔调令邱刚敖蓦地握紧了手机,眸光霎时变得冷厉。“你的消息倒很灵通。”

『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地到处找我,我当然也要稍微关注一下才礼貌嘛。怎么了邱sir,是不是上次玩儿得太爽了想再玩儿一次呀?还是想跟我拿货自己在家里嗨?是的话不用到处问人那么麻烦,大家已经是老朋友了,只要邱sir你说句话,我保证给你个折扣价。』

“好啊,怎么交易?”邱刚敖声音出奇的平静。

电话那头儿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静默片刻后笑起来:『想抓我啊?正好我也想找你玩呢,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啊?』

邱刚敖沉默着,早料到对方主动打来不会只是为了羞辱自己几句这么无聊。

他不吭声肯尼便捏着变声器径自继续:『不如我们再来玩个游戏,能不能抓到我就看你的本事了,可别让我失望啊邱sir。』

“怎么玩?”邱刚敖心知这百分之百又是一个陷阱,但同时也是个机会。

『有好东西给你,就当是贺你升职的贺礼吧。哦对了,不用试图追踪我,你知道,没用的。』语气讨嫌得很,说完就挂了。

跟着邱刚敖就收到一条新邮件提醒,打开邮箱看到附件格式的那一刻心底涌起强烈的预感,手指点下去,预感就应了验。

光线昏暗的巷子里几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正围住一具CL的身体,在杂乱堆放的纸箱上进行着YL至极的龌龊行径,视角自上而下将所有人清清楚楚纳入画面,虽然中间被扳着腿上下夹攻双洞同入的人戴着眼罩、大半张脸都陷在阴影里,可邱刚敖很清楚那是谁,熟悉他的人也一定能认出那是谁……

『射啊……射啊……射——』

用力一戳关闭了画面,混合着R欲声响的起哄声也随之蓦然截断。

整条手臂都仿佛因为激愤在隐隐发抖,若非常年面对各种罪犯磨练出过人的自制力,此刻手机大概已经狠狠砸在墙壁地板上,摔成一块块散碎的零件。

深深呼吸几次,切到静音重新打开视频,努力忽略掉荒淫的内容将注意力集中在画面下方两行近乎透明的文字,是一个地址和“一个人来”四个字。

记下地址直接删掉邮件,正如对方所说,单凭一封邮件一个号码是不可能追查到真实位置的,之前的调查已经多次验证了这一点,邱刚敖自然不会为了真实性几乎为零的结果而让这段视频有丝毫外流的可能。

升职这么高兴的事庆功宴是少不了的,标哥他们已经订好了餐厅、安排好节目,准备晚上帮他庆祝,也顺便借这个机会冲淡一下近来组里阴沉沉的气氛。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今晚账单全算我的。”

标哥有些意外:“你才是主角,你不去的话就没意义了,邦主他们也说要去呢。”

邱刚敖弯着笑:“替我跟他们说一声,心意我领了,但晚上我真的有事,你们玩得开心点,我先走了。”没等标哥再说什么,径自走出了办公室。

其他人面面相觑,公子小声道:“敖哥是不是还因为那件事……”见阿华爆珠一起瞪他,立马儿闭起嘴。

瞪完他爆珠又看向门口,眉头深深地蹙起来。

阿华扭头问标哥:“那今晚怎么办?”

标哥收回望着门口的视线,无声地叹了口气:“等过阵子事情淡了,再说吧。”

一想到那件事几人谁也没了心思,下班后各回各家,爆珠心里头憋闷正打算去喝两杯,忽然接到邱刚敖的电话。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几句话交代完又特意叮嘱了句,电话立刻就挂断了。

爆珠握着电话愣了几秒,大脑一时无法解读发生了什么,但敖哥的话就是命令,其他都不重要。

邱刚敖本不想将其他人牵扯进来,但是经过上次的交手深知对方并非普通的罪犯,他不怕冒险,但不能冒无意义的险,所以他需要帮手。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标哥阿华有老婆孩子要照顾,而余下三人中爆珠是最适合的人选,或者说——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爆珠,也只有爆珠。

我死在新皇登基那年的除夕晚上。

新皇和贵妃在宫宴上琴瑟和鸣,我在边疆被敌将十二人凌虐而死。

我被赤身裸体裹在草席里扔在云城门口,阖府上下百余人用命守护的百姓把我吊在城墙上。

委身敌军首领,活该有此下场。

三日后敌国太子抢回我的尸身,以国师之礼葬在雪山脚。

新皇听闻,八百里连夜奔袭,掘了我的坟。

“朕的皇后,应葬于皇陵。”

十年夫妻恩情,阖府百余性命,一城七万百姓,不能让他放过我。

是夜,三更,城墙烽火袅袅升起,号角响彻了整个云城。

我披衣起身,拿起头盔就向外冲去。

这是云城被围以来燕国军队第十二次攻城,城内弓箭粮草都已见底,只靠着奇技淫巧强撑罢了。

我来到城墙上。两日前已命人用水浇透墙面,晚上降温墙面已被冻死,燕军士兵无处借力,不过两个时辰就鸣金收兵。

临走时慕容清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浑身发冷,下一次进攻,我怕是挡不住了。

慕容清是燕国太子,七岁至十六岁都在京城当质子,被放走时老皇帝出尔反尔,派了十三批人伏击,最后一批杀手是我哥哥。

哥哥敬他人品才华,心软放他生路,之后还是太子的新帝宋钦以此让我将军府在云城守了三年。三年里,阖府上下的性命都交了出去。

我自幼被先帝赐婚给宋钦,十六岁做了太子妃,十九岁做了中宫皇后,如今怕是活不到二十岁。

“将军,永州那边回信,说只听虎符调遣。”

我漠然听着将士禀报收到的回信。

在云城彻底被围前我写了八封求援信,分别送往周围七个有军队驻扎的大城和京城。如今七个周围城的回复已到,无一不是没有军令不得出兵,而京城那边还没有消息。

“再等等。”我摩挲着手上的长刀。

这刀是镇国将军府家主的象征,只有大将军才可使用,如今却只能委屈在我手上。

“先回去吧,刚刚收到慕容清的战书,他说下回攻城会到年后。清点一下粮仓,给百姓们过个好年!”

我将射在城墙上的战书展开给将士们看,将他们失望的神情尽收眼底。

不怪他们,两军交战,谁又会轻信敌将的话呢?

好在,慕容清不至于骗我。

燕军越围越紧,外面的消息已经快放不进来了。

他们果真没有攻城,而是每逢饭点就在城门口煮肉汤。害得守城的士兵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垂涎三尺。

我坐在城主府的主位上,几个副将轮番进来问我有无计谋,消息被切断,京城回信进不来,这城要怎么守。

慕容清没出现,城门口的士兵也退了,百姓们都很开心,以为他们大吃大喝,粮草也跟不上了。

包围圈松了,外面放进来一点消息,说去文求援的周围几个城的驻军有移动的迹象。虽然京城的消息还没来,副将们都轻松了起来。

我看着京城的方向,愈发恐慌了起来。

慕容清还是没有来。城主府门口早餐店的小丫头约我去逛街,我拗不过她,只好去翻女装穿。却在旧衣里找到了还在做质子时的慕容清写给我的信。

那长信展开,满眼满页都是“青青”。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可惜,我从来身不由己。

我收到了京城的信,不是宋钦的,是贵妃的。

方贵妃是太医院首正之女,是宋钦挚爱。

君王不该有挚爱,所有人都以为方韵不过是一个靶子,我却觉得宋钦是真的爱她。

方韵说,她有孕了,宋钦将翊坤宫给她了,我的东西搬到了却非宫,希望我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我的贴身侍女春阳就是死在那里的。

我的东西搬过去,能陪陪她的魂灵。

晚上我收到了京城的信。

宋钦打算放弃云城。诱敌深入,一举歼灭。所以周围驻军才会有动作。他给我最后的仁慈,就是留了十二暗卫,让我逃出去。

我换上唯一一件新衣,火红的大氅,雪白的毛皮,像一个正经的官家小姐,捧着红布包着的烫金汤婆子,在城主府前给百姓们发过年的粮食。

我郑重的和每一个百姓说:

“新年好,要长命百岁。”

他们笑着说我新年贺词说早了,又说单调的很,也不用心想想好听的。发完后,每个人都没走,将城主府围得水泄不通。

半晌过后,齐声和我说了一句:“谢谢。”

我匆忙跑回了城主府,百姓们在门口笑我害羞,我却在门后头无声痛哭。

希望今晚过后,他们不会恨我。

我找暗卫给慕容清递了一封信,然后来到城墙上等天黑。

太阳一点一点从远处的雪山上落下,我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城外烟花炸开,五光十色,绚丽色彩。

是燕军的除夕夜宴,想来宫里的宫宴也开场了。

如今我不在京城,坐在后位的应是方韵。不过后位离宋钦也不是最近,想来方韵不一定稀罕,她应该躺在宋钦怀里。

我声名狼藉,她民心所向,也不会有御史谏言,只会写成诗歌骈文,帝妃恩爱和睦,理应流芳百世。

等到最后一团烟花散去,我提着桶去厨房打了一池热水,仔仔细细洗了个热水澡。

自我来到这里,还没洗过一个痛快澡。

对镜梳妆,挽一个妩媚的发髻,穿上浅紫色的薄纱,堪堪能遮住少许,再裹上火红的大氅,从城门东南角疾驰而出,直奔燕军军营。

城主府的案台上是我留的一份罪己书,说我受不了围城的艰苦,受不了贵妃荣宠的羞辱,受不了家破人亡的痛苦,决定叛国了。

马车上挂了约定好的红缨,进军营时无人拦我,一直进到最后一道关口,才让我下车,步行进去。

送我来的暗卫转身融进了夜色里,他只是一个选择,若我不愿,也不在意我的死活。

领路人一直将我送到一个营帐前,这个营帐格外的大,里面还有乐器声和舞女的笑声。

他见我踌躇不前,就催我进去:“事到如今,姑娘莫不是反悔了吧!”

“里面可是慕容将军的营帐?”

慕容是燕国的国姓,能叫慕容将军的全国不过一人。

“那当然,”领路人睨我一眼,满脸的讽刺,“周皇后倒是只献身给皇家。”

我不理他,掀开帐门,走了进去。

是三皇子慕容时,和十二位副将。

我浑身发冷,强撑着才控制住自己不打颤。

“周皇后艳名贯天下,大燕男儿早已神往多时,如今得此一见,果然倾国倾城。”慕容时看我来了,开口与他副将说到。

之后的每一个字,都将我拖入地狱。

“周皇后不仅貌美,且贤德,愿献身于孤,换取云城百姓多十五日安宁。”

“大宋真是礼乐治国!”

“孤愿学孔孟之道,将美人与各位将军共享!”

说罢取弓,将我的大氅射落,雪白的皮毛落在地上沾满灰尘。

我雪白的肌肤,也爬上污浊的指印。

十三人,我承受住了所有。鞭笞我的背脊,留下青紫的痕迹,掐住我的脖颈,在快要晕过去时放手。

在他们享乐结束、一脸餍足之时,我在慕容时身下咬破了他的气管。

滚烫的鲜血喷了我满身满脸,伤口接触到不属于自己的鲜血更加得刺痛。

副将见状立刻起身抽剑要砍死我。

可惜,我浑身都涂了毒,还灌了两大壶牛奶延缓毒发。吃了毒药喝了酒又费了力的他们,怕是站也站不起来了。

慕容清,还好你没回来。

我死于毒发,被燕军发现时我与三皇子及十二名副将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我身上暧昧的青紫,让人浮想联翩。

暂时接替燕军首领的是那日的领路人,他是慕容时的门客,燕国摄政王世子,慕容和。

我却没法计较了,如今我只是飘在空中的一缕游魂。

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尸体浑身赤裸地用破草席裹着,扔在了云城门口。

前去的将士大喊了三声:“多谢宋皇,周后艳冠天下,媚胜青蛇,名副其实。”

城中百姓此时早看见了罪己书,正恨我入骨,燕人这样一喊更憎我有辱国体,于是将我赤裸悬于城墙,任风吹雨打霜冻。

早餐店的小丫头不信我叛国,趁夜色偷偷给我披了一层破布,被愤怒的百姓抓起来,要当作我的同伙,烧死在菜市口。

早餐店老板娘,那个每天笑盈盈送我两个包子一碗稀粥的女人,第一次对我露出狠色。当着百姓的面烧了所有我送她的东西,拿着我送她的菜刀,划烂了我的脸。

她丈夫正拉着痛哭着的小丫头,一边打,一边骂我全家皆是恶人,我是世上最大的妖女,死有余辜。

可他的性命,是我二哥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

我没办法恨他们,我也不想小丫头成为民愤的宣泄口。

这样也好,他们只顾着划我的尸体,就不会伤及无辜了。我不是什么圣母,只是他们的性命是我换来的,我想死得其所。

我的死讯传至宫中用了十八日,云城距京城八百里,慕容清是第三日赶到的,燕国都城距此有一千里。

他下马时狼狈不堪,趔趄着冲到城下,若不是慕容和拉得及时,怕是要被墙上投下的石子砸中。

慕容清抬头看去,霎时,漫天的石块砸下,燕军匆忙举着盾牌上前将他护下来。

我飘在天上,冷眼看着上位的副将,却听见有人和我做出了一样的评价。

慕容清受了擦伤,一位年轻的大夫抱着药匣子给他上药,一边上,一边问慕容和。

世子殿下懒得解释,只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他,难得的,显露出一点生动来。

大夫不明白,我却明白的。

哪怕弓弩告急,这种情况也应浪费这一根,实在没有大不了将尸首弃了。投石子,摆明了将城中情况剖开来展在燕军前。

受不了蠢人,我竟还为他们丧了命。

慕容清缓了半日,晚饭后就点了兵趁着夜色将我偷了回去。云城的冬日极冷,我被吊了三日还没腐烂,除了脸上的青紫,与活着时别无二致。

他不敢把我放在营帐中,怕我化冻后腐烂得更快,于是在雪山上找了个山洞,用冰凿了个冰棺放着。

慕容和冷眼看他发疯,虽不赞同,却也遵守了约定,一直到元宵那日都没有攻城。

这十几日我飘在雪山里百无聊赖,除了每日来坐上一个时辰的慕容清,只有大片大片的白。

可能因为我尸体在这儿的缘故,化成鬼了,也不能自由行走。

只能日日盼着慕容清来和我聊天,讲一讲如今云城的情况。

“青青,”今日元宵,慕容清带着两个花灯来了。

我被赐婚太子的那年元宵,遇上被京中纨绔戏弄的慕容清时,就是拿着这样两个灯的。

十年前,花灯会上,我赶走欺负他的小孩,问他要兔子还是月亮。

他哑了哑问我,今天是中秋吗?

春阳在我身后偷笑,我羞赧,将两个灯都扔给了他,转身跑了。

后来在宫宴上,宋钦见我没有灯,于是特意找宫人要了材料给我做了一盏,第二日早,赐婚的圣旨就到了将军府。

我拉着春阳准备去找爹爹告诉他我不愿,却听见他与兄长在书房议事。

他们说,太子非皇后亲生,如今皇后有孕,圣上忌惮皇后母族,要给太子找个倚仗。

难怪今日到书房的一路都没有府兵。

春阳见我脸色惨白,急忙宽慰我,太子面若冠玉、温和有礼、学识过人,且昨日还给我送灯,对我应也有情,日后不会难过。

不知如今,我算不算难过。

慕容清今日待得时间不长,只说了他明后日不会来了,让我莫要等他,留这两个灯给我解闷儿。

他走后,慕容和难得来了。

慕容和原是三皇子门客,三皇子与慕容清势同水火,这是天下皇帝都会的制衡之术,如今看他们两个的样子,怕是慕容和对三皇子投诚一事别有乾坤。

“周青,我欠你。”慕容和对着我的棺椁拜了三拜,“明日我替你讨回来。”

我就知道,怎么会突然变成慕容时。

他这时候说这些实在多余,那日从慕容清不在军营到我在营帐门口犹豫,一路他有那么多次机会反悔,可他没有。看着我死了,还将我的尸体废物利用,如今却来说替我讨账。

不过我也不怪他,各为其主。

他也确实善谋,慕容清太过正义,与他天生绝配。

第二日他们果然没来,第三日也没来。

一直到第七日,慕容和出现了。他怀中抱着我那倒霉副将的头,一进来,便又朝我跪下。

絮絮叨叨同我说起我写下罪己书云城之后的事。

原本云城百姓是不信我叛国的,我的好副将以为援军将至,他可借机坐上将军之位。

于是将我房中那一整页“青青”与战书的字迹做比对,派人在城中大肆宣扬我是如何善妒容不下贵妃、残害皇嗣,只能自请戍边,打算混个军功回京抵罪,只是战局不如所想,便贪生怕死,叛国求荣去了。

还买通了近卫,说之前守城的计策都是他出的。

长时间的围困,百姓多少都有一股郁气闷在胸口,于是干脆就以我为发泄口,将我定罪成一个叛国贼。

我不愿听这些,只想知道慕容清如何了。

慕容和说完云城的事却不再多说,只是在原地定了半天,又给我磕了一个头:“周青,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对不住你。”

我正不知所云,就看见了一个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的人,宋钦。

自我自请戍边已有三月,才三月未见,他却憔悴了不少。背脊不似寻常般挺直,眼球布满血丝,下巴也长出了胡茬,一看就是很久没休息好。

我很快懂为何慕容和要那样说了。

宋钦将我连人带棺一起送回了京城,翊坤宫回不去了,于是我被放在了却非宫。方韵找他闹了半天,宋钦便一直没来过,我乐得清静,呆了三天一直没有看见春阳。

我呆在却非宫百无聊赖,除了每天送冰进来的太监宫女,什么人烟也见不着,虽说这儿本就是冷宫,但这也太冷了吧。

第六日,我迎来了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当朝贵妃乔装成送冰来的太监,未施粉黛却也楚楚动人。

我看着她从冰盒里取出白巾、针线、脂粉还有一颗幽蓝的宝珠。

我认识那颗珠子,可保尸身千年不腐,是古东周圣物。

传闻古东周太祖皇帝流落民间时有一挚爱,后被收入府中,王妃趁太祖皇帝病重昏迷之时诓骗挚爱去雪山采药,后不幸死于雪崩。

皇帝求来此物,保其肉身不腐,至今仍在雪山顶受人供奉。

方韵将珠子放入我口中,又取来白巾沾温水仔细擦拭我脸上的血污灰尘,待我脸上大概化冻后,用极细的针缝合伤口。

我没想到她的绣工这么好,竟也没听说她给宋钦绣过什么,宫中唯一一次用针,用在了我头上。

缝完后又看她拿着脂粉在我脸上鼓捣,不多时我的脸回到了活着时的状态,甚至比我去云城前还要美上几分。

她害我得不到丈夫的爱,构陷我残害皇嗣,由得我声明狼藉,哪怕我身陷囹圄还要写信耀武扬威,却在我死后如此对我。

小时候哥哥说我的血太热了,心是冷不下来的。

我只当他是笑话我心软、犹豫、不决断,却不料他是说真的。

之后方韵每天都来看我,也不说什么,只是骂我傻,说我愚蠢,竟然为了宋钦的狗屁江山把命丢了,死得还这么难看。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我看她竟然越看越顺眼,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相见,也许能是朋友。

他坐在我旁边沉默,从天光乍破坐到月上梢头,他才开口。

“青青,我是爱你的。”

彼时我正趴在烛台上吃香烛,方韵一天没来,没有贡品我要被饿晕了。宋钦一句话将我从烛台吓得掉下来,不知怎的,蜡烛竟被我碰掉了。

“是你吗青青?你舍不得我对不对?”

是我,但是我太舍得你了。

见没有回应,宋钦失落地坐下来,喃喃自语到。

“自那年花灯会,你拿着两个灯冲我走来,我的就记住你了。

你才九岁,我像个变态。

你真的好可爱,又像兔子,又像月亮。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灯送给慕容清呢,青青。”

宋钦从夜晚说到白天,一遍遍说爱我,一遍遍拿爱我来解释为什么伤害我。

“我就是太爱你了青青,所以受不了你有一点不好。”

一句话定性了他让我受过的苦。

虽是赐婚,但我对宋钦并非无情。

成亲那年,宋钦对我还算不错。没有侧妃没有侍妾甚至没有通房,上朝不吵醒我,下朝路上还给我带好吃的,让我生生胖了十斤。

休沐时,他就带着我去城郊骑马、去牧场围猎,教我骑射、兵器、武艺,甚至排兵布阵。

在将军府时我除了一身武将习气,什么正经武艺也没学到,这些我后来用以保命的功夫,全是宋钦教的。

可惜,在他教会我冷血无情、不择手段之前,方韵就出现了,他也不爱我了。

其实我们之间,不怪方韵。

成亲后的第二年,父兄先后战死在云城,我自小无母亲,父兄是我唯二的亲人。收到消息那日我痛苦不堪,跌跌撞撞去找宋钦,让他带我去给我父兄收尸。

却不料在门口听到他与门客议事。

“殿下这样做,太子妃......”

”家国天下,她知道轻重。“

“可是...杀父弑兄之仇,寻常人只怕...”

“周氏父子驻守云城乃他们自请,为的是赎私放慕容清之罪,他们战死是为国捐躯,慕容清凶狠残虐,没坚持到援军到来。记住了吗?”

我楞在原地,眼前门被打开,来不及躲闪,刚好撞上走出来的宋钦。

“你听到了?”宋钦语气冷的陌生。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地摇头,转头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后来宋钦来找我,我命人将院子封了,可惜下人都怕他,还是将他放进来了。得亏春阳机灵,一个箭步将房门锁上,还移了桌子堵住,才让我不用面对他。

宋钦来了三日,第四日,他带回来了方韵,然后就再也没来过。

我当时很是消沉,一直到四个月后先帝病重,我才被皇后逼着出门进宫侍疾。我朝没有太子妃侍疾的先例,只是宋钦托皇后之名想要见我罢了。

他要娶方韵为妻,希望我自请下堂。

四个月了,他还没有向我解释,却要休了我。

“你知悉兄长私放燕国太子,羞愧难当,自觉失德,无颜再做太子妃。”

那时燕国在慕容清父亲的治理下,百废俱兴、兵强马壮,反而是宋朝久不经战事,皇帝猜忌多疑,根本难以匹敌不得以才答应放回慕容清。若非我兄长放回慕容清,燕国铁骑怕是早已踏碎皇宫大门了。

我怔怔看着宋钦,他终于要将我的爱意消磨殆尽,我混沌了四个多月的脑袋慢慢清晰,然后萌生出仇恨来。

宋钦皱起眉头,怕是没想到我会这样,毕竟我从来都听他的。

“除去你父兄,将军府还有百余府兵在云城驻守,他们都是看你长大的叔伯。”

一月前大军压境,宋钦故技重施,我那些叔伯全部折在了里面,他趁我消沉,向我封锁了所有消息,等着之后要挟我。可惜他不知道,方韵为了打击我,三日前已经来我院子和盘托出了。

“那他们去死好了,为了我的幸福,他们定不会怪罪。”我冷声道。

宋钦眉皱得更厉害了:“你怎么变成这样?“

为了逼走我,甚至不惜让我知道你的行径。一路毫无遮挡到书房,这种把戏,我九岁时就能看破了。

“青青,你还恨我吗?”

宋钦抚上我的脸颊,冰棺太冷,把他嘴唇冻得发紫,但他还是哆嗦着来亲我。

“恨我也比不爱我好,青青。”

宋钦来过之后,却非宫突然多了很多人。

除了我死了之外,其他与我做皇后时毫无差别。

春阳死在了我当皇后的第六天。

宋钦那日没休成我,之后也不再提了,只是去求了一道旨意,将方韵封了侧妃。世人皆称宋钦为方韵求了先帝最后一道圣旨,真是用情至深。可惜,先帝最后一道圣旨是主动为我下的,来保我皇后之位,不枉我找人扮父兄的鬼魂扮了七日。

方韵自是不服,于是宋钦便说给她封贵妃。御史大夫连上七道奏折说不妥,方韵身份低微,念在其是中宫老人,封个方妃便罢了。

宋钦才登基,不便拒绝,又不愿方韵受委屈,便捏造方韵有孕,顺势封了贵妃。

谁知五日后就被入宫拜见皇后的诰命夫人撞破方韵来了月事,流言还未发酵,宋钦便带着方韵和侍卫来了我宫里,架住了春阳。

“皇后大宫女春阳,妄度后意,下药残害皇嗣,害方贵妃流产。念在其与皇后感情深厚,现押其至却非宫幽禁,待皇后发落。”

宋钦冷眼盯着我等我跪下谢恩,我却不愿如他意。一路跟着侍卫到了却非宫,转身将凤凰钗环掷给方韵,“皇后你当吧”,然后就要与春阳一起幽禁。

“小姐?!”春阳惊呼,这后位我来之不易她是知晓的。

宋钦听到春阳的称呼怒极:“朕与皇后成亲两年有余,你身为皇后贴身侍女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可见皇后无能,连大宫女也教不好!”

春阳当即跪下:“是奴婢的错,奴婢冥顽不灵胆大包天,愿以死谢罪,”

自小我就知道将军府功高盖主,皇家多疑,生存不易。于是挑了一个最是端方的丫鬟,教我做一个懂事的贵女。春阳被被这些东西困了一辈子,死也是为此而死。

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了啊!

我已无家族,也不贪图帝王爱意,更不贪恋世间美好。宋钦文治武功,我孑然一身难以抗衡,只盼着早日死掉去和我亲人团聚。

到时候问问父亲,为什么我要为了宋家的皇帝,他要为了宋家的江山?

为何人人都可以自私,唯独我们周家,生不为己,死也不能为己。

春阳的死给她造成了很大冲击。她只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平日里哪见过这样的景象,吓得一连好几天都在做噩梦。宋钦为了宽慰她,特许了她在城郊设粥棚施粥。

一连三月,她成了最有善心的方贵妃。

她甚至给春阳立了长明灯。

我的丫鬟,成了她的垫脚石。

我替春阳不值,但还好,她应该轮回去了,希望能投个好人家,或者,干脆不要做人了吧。

只是我还没放心几天,却看见了春阳。

那日一个小宫女不小心碰掉了我从小戴着的玉佩,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我还没来得及心痛,便看到了灵魂状态的春阳。

她灵体微弱,几近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小姐,好久不见。”她笑着说。

没等我问她话,她便接着说到:”还没和你说新年快乐呢,要长命百岁,小姐。“

她说完随之消散,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吸出了却非宫,待我再睁眼时,见到的是焦急忐忑的方韵。

“我...”我感觉身体格外的沉重,那是活着的感觉,正想问问方韵搞什么花样,一张嘴确是春阳的声音。

方韵给我递过来一面镜子,边和我说发生了什么。

镜中是春阳的模样,但也不是我印象中春阳的模样,眼睛有一点像我。

“这是春阳的身体,她当年没死,只是植物人状态,被我救了,藏起来等着看哪天能醒。你是怎么还能活着我是不知道,可能是那块玉吧,能养魂的。本来我想看看能不能让你回你自己的身体的,可惜那天和老师商量的时候在春阳的屋子里说的,可能她听见了,潜意识就不想活了。你要好好珍惜,不要再为了那个变态不把自己当人了!”

“他待你很好。”我沉默良久。

方韵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这和他是个变态有什么关系?”

她很有趣,我又可惜起来。

我终于适应了这具身体,而容貌也慢慢脱离了春阳,有了我原身的影子。

“青青,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你还回去?”方韵不理解,死后重生的人,应当为自己而活。

“慕容清,我要确定他的安全。”许久我才开口,“他,与我有恩。当日宋钦与慕容和约定,取走我的尸首,他一直没有出现,我要知道他怎么样了。”

慕容和心思太深,太会算计,虽然看起来与慕容清关系甚笃,但我还是不放心。

“你真的不必为了别人做到这一步,”方韵劝我,“莫非你喜欢他?”

方韵看我不说话,以为我默认了,于是大叫起来:“你恋爱脑吧!男人怎么配的!”

“你再帮我一回。”很多事情没办法解释。

慕容清仁德,慕容和无情,相比之下慕容清更适合做大燕的皇帝,不论是对宋朝还是对燕国。云城如今归属仍然未定,燕国军队驻守在云城,城主却是宋朝的官员,不知宋钦与慕容和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对于云城百姓,是好是坏。

方韵思想奇特,万事以自己为先,据她所说是“精致利己主义”,不在乎别人生死,天下兴亡,只求自己快活。她应是无法理解的。

“行。”方韵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见我惊讶又说:“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虽然我救了你,但是你的命还是你的。”

说罢,她又正了正神色道:“我不欠你的,虽然很多事看起来确实是我不对,但我也是好意。只除了春阳,不过如今我救你一命,也算是扯平,我不求她原谅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怨恨我。之前那些事......”

“我懂的。”我打断她。

她惊讶看向我,我便又重复了一遍:“我懂的。”

她突然转身,我看见一滴泪水随着她的动作被甩出,在太阳下闪着光。

“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去。”我听她小声说。

次日,她将我送上了回云城的路。

她是个善良的人,一点也不“精致利己主义”。

宋钦封锁我叔伯战死的消息,她怕宋钦别有用心,假借打击给我传信;她怕我对她封贵妃不高兴,故意让诰命夫人撞破她来月事;宋钦想接机除掉春阳,她故意说羞辱我让我处置,保下春阳一命;我心系云城,没等我请旨,她故意让宋钦逼我去;云城被困,我苦等京城来信不到,她送一封进来,告诉我并非送不进,只是宋钦想要弃城。

城门口和城墙上的痕迹已经被清理掉了,连城墙也被翻修一新,很坚固,看起来不用浇水冻住御敌了。

进城前我换了一套百姓的衣服,这里战事初平,不算太平。

只是我还未进到城中就被拦下来了,士兵拿着画像比对一翻,将我带到了城主府。

我假装害怕,颤抖着抬起头来。

“你很像她,留在这吧。”

我又住进了城主府,还是之前的屋子。

所有陈设与我死前无异,桌子上,摆着那张慕容清写给我的信,一整页的“青青”。

我的人身自由没被限制,他们当我是府中小姐,有人给我梳妆打扮,有人在我逛街时跟在后面付钱。

早餐店还在城主府门口开着,只是老板变成了小丫头,她父母成了她的伙计,什么都听她的。不过三个月没见,倒是长大了许多。她对燕军没什么好脸色,不过慕容和偏喜欢到她家吃饭,我正要以为慕容和怕是不要脸看上了小姑娘,就见着云城百姓也对她十分的恭敬。

奇怪,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敬佩。

我找来侍女问情况,提及她,侍女也是一脸敬佩的神色。

“原城主小周将军舍身救城,死后却被奸人诬陷叛国,她不信,被暴民架在火上要烧死。连她父母为了活命都对小周将军的尸身动手,以表真心。只有她进城主府偷来京城的信件,还有奸人买通近卫的信件才替小周将军正名。”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色,当然了不起。”

听罢我鼻头一酸,不论如何,有她,我之前就算死得其所了。

我走到早餐摊照例点了两个包子一碗稀粥,又觉得太稠,边舀了半碗米汤兑进去。

小丫头见了走过来:“你很像我姐姐。”

我一愣,反应过来她在说我。虽然最近越长越像我自己,但是距我本来样貌还有差距。

“连喜好都一样,她也不爱喝稠的。”

小丫头拉开对面的凳子,坐了下来。

“不过她不是不爱喝稠的,那时城里被围,她料定迟早缺粮,于是故意说她爱稀的,省下一点粮食。”

“她好蠢,可我好想她。”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死而复生,多荒唐的事,我说了她会信吗?

何况我好容易逃离了宋钦,只要确定慕容清的状况,就可以抛下一切,做自己了。回到春阳的家乡,替她尽孝,我当时心力交瘁,还未告诉春阳家里她的死讯,如今刚好可以替她孝敬父母。

我不愿再多一个人知晓,我不愿再当周青,太苦了。

沉默着吃完,回到府里就碰上了慕容和。

他看起来刚从军中回来。

慕容清常住军中,他不愿回云城,是以每次都是慕容和去找他。

“你明日随我去见一个人。”慕容和盯着我道。

回房时与他擦身而过,听见他感叹:“怎么越来越像你了,青青。”

我闻言回头,他从来叫我周青的。

“怎么?”慕容和看我回头问我。

“无事,只是不知明日何时要启程。”我找了个借口。

“我会叫你。”慕容和的眼神满是探究。

第二日我见到了慕容清,在熟悉的营帐,我丧命那个。

“青青?!”慕容清见我第一眼便喊出来。

我与原身还不是很像,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不同,可是慕容清还是认出我了。

原本坐在桌子后的慕容清直接翻过桌子,冲我而来,我慌张地躲到慕容和身后,不敢面对他。

皇城是牢笼,我亦不愿他失望。

“表哥!”慕容和挡在前面,“周青已经死了,这女子是我找来的,只愿你莫要再消沉下去。”

“可她…”慕容清看向我,“就是青青啊……”

慕容和将我拉出来,“你告诉太子,你是谁?”

“民女是周皇后从前贴身侍女春阳的胞妹,当初将军府给皇后选侍女,特意寻了与皇后相似的,以保皇后安全。”

慕容清听罢凑上前仔细端详我的脸,确实像极了春阳。我眼见着他眸中的光慢慢熄灭,心里猛然泛起一股酸楚,就要掉下泪来。

好在慕容和又挡在了我身前:“表哥,她拿命守的云城,你再不振作起来,她的理想如何实现?”

说罢命人将我带出去,安置到不远的一处营帐。

不多时,慕容和就出现在我面前。

他帮我的那刻,我就知道瞒不下去了。

“你是说回云城,还是重生,还是有意识?”

不等他回答,我接着道:“你们找到我那日回云城,一月前重生,一直看着呢。”

“我…”慕容和沉默良久,才斟酌着开口。

“不怪你,”我打断他,“我知道是你收的我的信。”

慕容和闻言苦笑:“我就知道。若是赴慕容清的约,你怎么会涂毒。你害我挨了一百军棍。”

“你咎由自取呀,世子殿下。”

当日慕容清第一次未出现在阵前时我就猜到了他离开军中了。他做质子时受过伤,每到冬天就被冻得浑身痛,只有泡七日药泉才能熬过一冬。

所以我写信给燕军时,故意送给了慕容和。

最近慕容时被封监军,我料定慕容和不愿放弃黄雀在后的机会。

不过他没料到我如此不知羞耻且抱了必死之心,只以为我会直取慕容时性命然后被俘虏,刚好还可以用我与宋钦谈交易。

他们不缺领土,缺的是盐铁粮食、布匹茶叶水果,若云城能开放通商,燕军自然也不愿动兵。若是无法开放通商,光一个云城,对他们而言也远远不够。

当然这是慕容清和慕容和的想法。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慕容清在攻下云城时立刻回都城述职。慕容和趁此机会派人将皇帝药倒在床,推动太子监国,又借着慕容清回朝无暇顾我,与宋钦达成了共治云城的交易。

那日后我便安稳的在军营中住下了,除了每日与慕容清共进三餐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事。

他似是相信了我的谎话,每次提及我时都称“我”为,你姐姐的主子。

当我以为日子要这样普普通通的过下去时,我收到了两封信,全部来自于京城,方韵。

一封告诉我宋钦发疯,让我快跑。

另一封说别信,宋钦骗我。

终究,宋钦还是太聪明了。

两封都是真的,且两封都是方韵的亲笔信,只是前一封还未发出便被宋钦发现,宋钦诈她要伪造字迹骗我回来,于是只好再写一封。

本来只第一封我还不会知晓她境遇艰难,再加后面这封,我定会回去,自投罗网。

只是我不明白,我与宋钦无怨无仇,就算有,我的所有都已经献给了他和他的王朝,连身体都换了一具,他还找我做什么?

难道十年情谊,连这点恩赐都换不回来吗?

“将军,家中长辈病重,我要回乡去了。”我拿出准备好的家书。

这种书信很好伪造,春阳父母兄弟都不识字,只能找代书。我前日遇上一个春阳家乡来的,因不识字只能找人代读,找到的人,刚好是我。

短短几十字的家书慕容清看了一炷香的时间,翻来覆去快看出洞来。

“你…还回来吗?”他问。

“也许不会吧,”我此去凶吉不知还是不要给希望于他,“将军若是有机会,就去江南吧,第二座桥东边挂着红缨的屋子,有缘自会相见。”

“好,一言为定,”慕容清看向我的眼睛,往我的手中塞了一个块儿冰凉的石头,我低头去看,是个白玉雕刻的小兔子。

从慕容清帐中出来,我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云城。走的那天无人送我,只有一阵悠长的笛声,吹的是折柳。

路过十里亭时,里面圆桌上摆着一件金丝软猬甲,一把匕首,一瓶毒药。

一件让我防身,剩下的让我杀人,或者自尽。

我将毒药藏进匕首的刀鞘,穿上软甲,坐上回京城的马车。

京城门口,一群百姓围在告示栏前。

“方贵妃行善积德怎么遭此大祸?”

我挤进人群里去看,宋钦对外称方韵突发疯疾,广招天下十九岁江南籍女医医治。

这限制条件……用方韵的话就是,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我艰难地挤开人群,将榜揭了。

很快,我又回到了翊坤宫。

宋钦站在院子里那棵桃花树下,此时已是五月底快六月,桃花早就谢尽了,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绿叶,和其中夹杂着的一点残红。

我走近了看,那唯一一朵还是手工绑上去的假花。

你我之间,早已说不清是哪一步开始错的,或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宋钦与我久别,第一句话是问我痛不痛。

过往很多年我都期待着有人问我一句痛不痛,身不由己痛不痛,生不由己痛不痛。直到我痛过了世间最痛,往后都不觉得痛了,终于有人问我痛不痛。

宋钦突然发起脾气来:“青青,你我快一年未见,你不想知道我好不好吗?为什么问那个女人?她欺负你,她蛊惑我,她欺负你!”

我冷眼看着发怒的宋钦,看来方韵说得没错,他真的疯了。

“宋钦,装疯没有用。”

“过往所有,周青已经身死魂灭,周府如今也什么都不剩,一笔勾销吧。”

“如今宋燕两国友好通商,慕容清仁德,不愿征战,只要他在至少能保十年和平。放眼当下,再纠结过往,没有意义了。”

宋钦脸色越来越难看:“那你我之间呢青青,你我十年情谊,也要一笔勾销吗?”

“你若还记着你与周后的情谊,不如放了我。”

院子里突然刮来一阵风,吹落了绑在树上的假花,我上前将它从宋钦头上拿下,顺手帮宋钦理了理衣服。

“周青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云城的那半年。我不想这样。”

我说完,宋钦向后踉跄了半步,盯了我许久,又失魂落魄地逃走了。

我骗了了他,其实最开心的,是刚成亲那一年。

如果,不是为了利用我就好了。

宋钦想不开,我被关在了却非宫。

记得我刚封后时,宋钦就想把我放在这里,再之前我们刚成亲时,他也问过我,以后住在这里好不好。那时我只顾着捂住宋钦的嘴,担心他大逆不道的话被人听了去,现在想来,那时应该已经在谋划了。

先帝病来得急、人去得快,普通风寒本不至于此,很难相信其中没有宋钦的手笔。

宋钦每日来这用膳,却不给我吃,找两个宫女压着我在旁边看。既不给我送吃食,也不让我出去。

第七日,宋钦用午膳时,我晕过去了。

再醒来是他双眼通红坐在床边:“周青你真厉害!”

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我突然很想笑。

在他面前,我除了死,竟然毫无筹码。

“希望你明日还能笑得出来。”宋钦扔下这句话便甩袖离开了却非宫。

我抱着一碗鱼片粥发呆。

“娘娘怎么哭了?”是新拨来的侍女,长得有点像春阳。那日我问她叫什么,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她叫春华。

我低头看去,原本均匀稀烂的粥,被泪水砸出了一个小坑。

抬手擦去泪水,我笑着告诉春华:“这粥好腥啊,我一点儿也不爱吃鱼。”

第二日,送来的是一碗瘦肉粥。

我吃完早饭没多久宋钦就来了。

“青青,要不要嫁给我?”今日他穿得是一袭青衣,头发用玉冠高束在头顶,看起来像个少年郎。

眼前是我当初扔给他的凤钗,当时凤眼处的宝石被摔落下来,蹭上未干的朱砂,不知为何,就是擦不掉了。

这支被修过,眼睛换成了血玉,怎么看怎么诡异。

“凤凰泣血,陛下真是好祝福。”我冷笑。

“青青,这是不是血玉,是兔子眼睛。你不是最爱兔子了吗?”

宋钦将钗子递到我眼前,我刚好与它来了个对视。距离太近,我仿佛闻到了血腥味,一股恶心涌上喉头,转身将早上的粥吐了个干净。

“呵,也好,等会就没东西吐了。”宋钦的声音冷过云城的冬天。

很快我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收拾好我被押到了翊坤宫,方韵双手被侍卫压在案台上,看到我时无神的双眼才亮起来。但很快,她开始狂笑。

“哈哈哈哈哈宋钦,你真是太爱周青了!”接着露出惊恐的神色对我说,“青青你怎么亲自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越承认我是周青,宋钦越是会怀疑找错了人。

可是她保下我之后呢,宋钦的怒火,谁来承担?

方韵神色癫狂,形容可怖,宋钦最不爱看这个,他一听人大叫就头疼。趁着他低头揉太阳穴的空档,方韵给我使眼色,让我配合她演戏。

可是我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我不清楚宋钦对她会做到哪一步。方韵受过的无上荣宠本朝没有哪个后妃受过,但冷血偏执如宋钦的帝皇,本朝也从未有过。

我还在犹豫,但是宋钦不耐烦了。

“青青还下不了决断,我来帮帮你吧。”宋钦凑在我耳边,笑着说。

接着一个侍卫带着一把精巧的匕首上来,同时压住方韵双手的侍卫拉出方韵的左手小指,固定在案台边上。

我瞳孔骤缩,拉住宋钦:“不要!”

宋钦包住我的手,很烫,他的话却很冷。

随之我听见一声惨叫,方韵的小指被砍落,滚了好几个圈,停在了我的脚下。

一阵反胃,胃里的酸水涌上喉头,还不等我吐出来又听到宋钦恶魔般的声音:

顾不上想要呕吐的感觉,我冲上前去推两个侍卫,不知道是这具身体太弱,还是我没有吃东西,一点也没有推动。

方韵右手的小指也被一样的砍落。

余光看到站在两步外的宋钦,眼神好像在说,蚍蜉撼树。

不再去拉侍卫,而是撞进宋钦怀中,吻上他的唇。

眼看侍卫第三刀就要落下,我急忙拉他的袖子:“夫君!”

重活一世,还是身不由己。

宋钦走了,但是找人叫了太医来给方韵包扎伤口,最后来的是方韵的父亲。

方太医头发花白,颤颤巍巍地跪下行李,被我一把拉起来,摁在方韵跟前。

我眼见着年逾花甲当了四十多年太医的方首正在看见方韵伤口的那刻红了眼睛。

“还能接上吗?”等方太医处理好伤口我问到。

方太医摇头:“怪微臣医术不精,不能替贵妃娘娘分忧。”

“爹!”方韵喊道,“不要妄自菲薄。”

“是女儿不孝,没有照顾好自己。”

方韵搬来了却非宫,本来我想搬去翊坤宫,省的方韵受伤还要颠簸。可是宋钦不让,非要我住在却非宫。于是方韵就让他找豪华马车来接她,宋钦同意了。

后来春华找来起居郎的手稿,只见上面痛骂了方韵十页纸说她妖妃误国。

我和方韵一起笑了许久,然后我就把这事捅给了宋钦。

第二日,宫中传出起居郎不穿裤子上朝的流言,我们两人又笑了一通。

“青青,我们会不会太过分了?”方韵还是不习惯我们封建社会。

“他不敢骂宋钦昏聩,光骂你祸水,属于寻衅滋事,挨两板子算什么,便宜他了!”

我最近学了点方韵教的奇怪法律,觉得很是有趣,倒是越发理解宋钦以前为何对她那么好了。以她的才能,说她是天才,也不为过。

“青青,委屈你了。”我们说笑完,方韵突然失落地说。

她一直觉得我本可以获得自由,都是因为她才不得不又囿于深宫。

“倒也不委屈,那天我把酸水全吐他嘴里了!”我笑着对她道。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很快两个月过去了。

这些日子我愈发嗜睡,时常想吐,还胖了一圈。要不是自回来我从未与宋钦同过房,我都要以为自己怀孕了。

“小韵儿,帮我请一请你父亲。”我拉来方韵躲过监视偷偷说。

我摇摇头:“你只管请来,也许我们能离开。”

“明日我就让我爹来!”

方韵动作很快,第二日方太医就出现在却非宫。

我伸手给他诊脉,他摸了半天,神情严肃。

“娘娘有孕了,三月有余,再多几日就要显怀了。”

“方太医,您再给韵儿诊一诊。”我并不意外,只是还需要确定一下。

“嘶,贵妃娘娘,也有孕了。只是……”方太医犹豫。

“只是脉象与我的不太一样?或者说,我的脉象很奇怪?”

方太医点头,不过又说:“娘娘重生而来,脉象与常人不同,也是有可能的。”

我神秘一笑,确实,很有可能。

很快宋钦知道我与方韵有孕了,当晚他先去了方韵那里,说了一通没用的废话,等方韵入睡,又来了我寝宫。

站在我床头,脸黑如墨,头顶却是绿的。

我垂首不语,泫然欲泣。

“你很好,周青,你很好!”

“夫君,可我还是回来了,你不会连这也容不下吧?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呀!”

这话是他十三岁,亲生母亲死在却非宫时,他躲在墙角哭,我安慰他的话。

他说他没有家人,先帝不算一个父亲,母亲如今也离他而去,而他连给母亲设牌位都不被允许。我对他说:“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不要害怕,我会帮你的。”

他就是一个不要家人的人,都怪我,自作多情,惹他烦恼。

宋钦气急反笑:“好,你最好给我生下来。”

好消息是,我将方韵送走了。

太医诊脉胎儿四个月时,我的肚子就不长了,为了假装在正常生长发育,我学着方韵的肚子大小垫枕头。

“周青,你重生一世,脸都长回来了,却丢了脑子是吗!方韵六个月,你四个月,能一样大吗?”宋钦发现了之后骂我。

然后就将方韵送出宫去了。

我不长肚子,脉象却还是喜脉,太医查不出原因,只好推脱是我重生而来,应与常人不一样。

三个月后,我的肚子还没长,方韵却要临盆了。方太医辞了官,说要回家照看女儿,宋钦那日被我哄得高兴,准了。

又过了十几日,宋钦发现了慕容清送我的小兔子,勃然大怒,放着我的面把它捏成粉碎。

我之前只知道他武功非凡,却未见他用过,如今一见,我只能说还好我没想着刺杀他逃跑。

那日我闹得很大,方韵听了消息,突然动了胎气,难产了。

宋钦急急忙忙赶去,得到的只有一句一尸两命。

他不信,觉得事有蹊跷,正要再查,却收到宫中传信,我听闻方韵死讯,哭昏过去,吐了血。他又赶着回宫看我。

方韵这边本想暂先搁置,之后再查,方太医却主动说:“皇上不信臣,臣愿先不将小女下葬,等皇上查清再让小女安息!”

消息传出去,第二日,朝中九成大臣上书,请宋钦让方韵早日安息。方韵美名远播,方太医救治过几乎所有朝中官员,由此效果也不稀奇。

宋钦虽然有疑,却也不得不准了方太医带方韵回乡下葬,让方韵落叶归根。

方韵下葬十日后,我收到她生前给我写的信。

“青青别哭,我只是回家啦,帮我照顾好方老头!”

方韵是方太医捡回来的孤儿,除非在宋钦面前,不然她都是叫方太医,方老头。

我收到信大哭一场,昏过去了好几回,连吐了一小盆血。宋钦来看我,我将装血的盆砸在他身上,血溅了他满脸。

“都是你!宋钦!我恨你!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就是嫁给你!”

我疯狂地叫骂,宋钦一边心疼我,一边被我吵得头疼欲裂。

在他晃神的间隙,我拿出慕容和给我的匕首,冲向他。

宋钦本能去挡,匕首却没入我的胸膛。

在宋钦惊恐的眼神中,我笑着对他说了一声:

新帝登基第二年,皇后与贵妃双双殒命,宋帝诺大的后宫,只剩下却非宫里一具尸体。

原本有两具的,燕世子违抗军令,率三十万大军一路打到了虎牢关。百余朝臣在祈年殿外跪了三日,宋帝无奈,才将另一具给了燕世子。

世子回朝途中,燕帝薨,太子继位。太子登基第一道旨便是赐死擅自出兵的世子。

第二座桥东边挂着红缨的屋子。

“青青阿姨,妞妞的压岁钱呢?”方韵抱着她刚满月的小女儿找我要压岁钱。

“妞妞乖,阿姨先找你外公要,要到了再给你哦。”

说着我又狠狠揉了一把妞妞的脸。

“周春阳!不要逮着一只羊薅!”方韵嗔怪地瞪我一眼。

“那你把昨天从慕容和那骗的钱先还我!”

方韵只在宋钦面前叫方太医爹,这是方韵被切手指之日宋钦真正离开后她告诉我的。所以那日请方韵找方太医时,我知道宋钦在身后。

他生性多疑,又什么都要听,那也怪不得我将计就计。

自回宫后我多次示弱,加上他的自负,让他以为我自己在宫中什么也做不了。又故意让他以为我腹中孩子是慕容清的,之前他还听到我说可以离开的话,自然就当慕容清会来救我。是以格外在意燕国的动向,而忽略了宫中我与方韵的小动作。

借着方太医请平安脉的机会,我与方韵还有方太医准备了假死的计划。

先将方韵送出宫,我与方韵宫里宫外一起作妖,让宋钦分身乏术。

当然,光后妃的事怎么够,慕容和带着兵在边境跑马,吓得那些草包城主天天上奏折哭,宋钦只好去信。

谁料燕世子说,将士们无聊,他举行了跑马大赛,宋帝不会连这也要管吧?

宋钦也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加强巡防。

等到方太医也离开了,我们的计划也开始了。

方太医离开时是方韵生产那日,她在将军府的密室里生的,密室隔音很好,无人知晓。

我等了十几日,故意让宋钦发现慕容清送的玉兔。宋钦发疯时常说我是小兔子,我猜他对此有执念,果然他发了疯。

我借机大闹,让方韵父女顺利离开。

又过了十日,我看见了宋钦的暗卫,他带回了方韵的遗书。我认识他,那日是他送我去军营,他也因此受了惩罚,惩罚结束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跟踪方太医回乡。他既已回来,想必方韵父女已经消除嫌疑,我借机走完最后一步。

穿上金丝软猬甲,吞下最后一颗假死药,藏好匕首,我等待着属于周青的终章。

慕容和一早知道我请辞的原因,那封伪造的家书,用得是上好的徽墨。于是替我准备了这些,更助我彻底逃脱。

假死药药效有两个月,他趁这两个月布置好一切,接我的“遗体”回家。

至于慕容清,他怕是早已学会了那些深宫中阴狠的算计,帝王心术,他做得很好。

宋钦捏碎慕容清送我的玉兔后变得很奇怪,十分暴戾且难以控制情绪。我翻了几夜的书,才在一本游记中看到相似的情况,他应是中了蛊毒。

中蛊者原先只是普通的暴戾加精力旺盛,在控制不住情绪杀戮渐多之后,会因血腥的催化经常头痛欲裂,兴奋异常、无法安眠。这种痛苦会让人生不如死,蛊虫却会保护宿体,让中蛊者长命百岁、恢复能力极强,导致其只能时时忍受剧痛又无法自行了断。

这样阴狠的招数,竟是慕容清使出来的。

“周姑娘,有人想见你。”慕容和赶集回来,手上拿着买的菜,身后藏着一个紫衣华服、贵气逼人的青年。

我不满地瞪了慕容和一眼:“堂堂燕国皇帝来我这小院子,未免太委屈了陛下。”

“青青···我······”慕容清还是那幅人畜无害的样子,双眼含情、楚楚动人。

“陛下,是您先放弃我的。”我平静地看向慕容清。

“我别无他法只能献身时你逃了,宋钦抢我尸身时你又逃了,明知家书是伪造的我要回去赴死你还是逃了。慕容清,你我之间,从你算好我路过的时间挑衅那群京城纨绔的时候,就已经再无可能了。我与我兄长会助你只因你会是个仁德的好皇帝,不是你算计来的。“

听罢我的话,慕容清肉眼可见的颓下去,看起来像老了十岁。他这一生爱而不得,也算是袖手旁观的惩罚。

他刚要倒下去,却被慕容和一个手刀打醒,只能精神万分地站在原地。缓了缓,慕容清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散发着奇怪的味道,血腥、腐臭混杂着桃花香,十足怪异。

“我说我替世子配了冥婚,宋钦送了这个来,说是贺礼。我想应该是给你的。”

我本想之后再看,方韵却跳过来非要现在看,我想着她恨宋钦恨得紧,便答应了,只是让方太医把小妞妞抱走了。宋钦是个疯子,谁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们围在两步之外,慕容和用石子从远处打开了盖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枝桃花和两个血淋淋的肉团。

走近看,里面还留了信。

出乎意料,是给方韵的。上面说,他欠了方韵,只因他的身份,不能切回自己的手补偿,只好换看不到的地方切给她。我实在震惊,看向慕容清问他,“你那蛊虫这么好用?”

慕容清嗤笑一声:“他大抵是听了什么民间方子,把蛊虫逼到此处,然后切掉解毒。可惜还是我旗胜一招。”

我不解地侧头看慕容和。

“十年前花灯会他将含蛊虫卵的药水倒在了你的衣角,那时宋朝政局不稳,他料定宋钦会接近你获得赐婚,中秋宫宴是最好的机会。你身上的蛊虫在他确定宋钦中毒后借机解了。”慕容和笑着和我解释,无视了慕容清凌冽的眼刀。

慕容清伸手拉我衣角,嗫嚅到:“有我在,它对你身体无害,还能让你身体康健......”

“行了,不怪你。”我懒得听他解释,将他和慕容和一并送出了门。

“小韵儿?”方韵脸色不好,我怕她见不得血腥场面又想起不开心的事。

“我没事,”方韵拍了拍我,“只是觉得他脑子不仅不行,还真的不爱我。”

我怕她伤怀,赶忙安慰道:“我们已经跑出来了,此生都不用再见他。他竟然能这么离谱,借机解毒还要一举两得,诡计多端的渣男!”

“不是不是,”方韵连连摆手,“我弹琴的,八个手指更方便了,除了痛一会儿难受,我真没什么伤心的!”

天上忽然纷纷扬扬飘起了小雪,落在院子里的红梅上,寒冷的空气中夹杂着些许寒香。

“下雪了妞妞!方叔叔,快把妞妞抱出来看雪!”我反应过来转头去叫方太医,“妞妞真是小福星,一来就碰上了江南的雪!”

慕容和挤在门缝中向里喊:“周姑娘,在下一无所有,一个人过冬好可怜啊,放我进去吧!”

方韵披着大氅,抱着汤婆子站在门前:“慕容公子,妞妞过的第一个年,都没几个叔叔伯伯,压岁钱真的好少哦~”

“我给我给,”慕容和说着往里塞银票,“烦请方姑娘收留在下过年。”

方韵收了钱却借口照看妞妞,没开门就走了,慕容和不顾形象在门外假哭。我嫌丢人赶忙把他放进来,他又立刻换上一副笑嘻嘻的神色,给我塞红包,看起来比方韵骗去的两个加起来还要多。

“你哪搞来那么多钱?”慕容和假死后一分钱也没带回来,头几天还是我收留的他。

“做了点小生意嘿嘿。不说这些,“他将我身体转向他:

“新年快乐,要长命百岁青青。”

他的眼神真挚而纯粹,一如许多年前云城笑着看我的百姓。

(没和慕容和一起,open ending ,行不行看他们造化,最后这点是为了一个完整。“失去的总会回到身旁,孩子啊别怕时光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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