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穿越时空,你想去哪里可以穿越你希望做什么?

《双玉欢》【一】我看上了武侠小说里的美强惨男配,但是他不中意我。不仅不中意我,还在重伤苏醒看到是我后,不顾身体伤痛,拔起身侧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向我。恨恶的一双眸,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眼神。我愣了下。那一剑便穿透了我整个肩胛骨,我猛抽了口气,蓦地后退两步,身体止不住地打颤,是真疼啊。他踉跄了一步,染血的长剑插地,支撑出他虚弱的身体。随后他也开始打颤,脸色惨白,却仍试图举剑想再刺我一剑。但他伤的实在太重,体力不足以支撑,他腿一软便要跌下,我心一提,下意识抬手想去接住他,却又被他一个蛮力挥起的剑风逼退。“滚——”他几乎声嘶力竭。我脚步一停,他再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面,攥紧剑柄,骨节泛白,硬是不肯倒下。入土的剑锋处鲜血刺目,越发衬得长剑锋白冷厉,他就在那闪闪锋芒中昂头盯着我,黑沉的眸中恨意喷薄,恶狠狠地咬牙,“你再进一步,我必杀你。”我捂紧肩头伤口,失望地看了他半晌,恶狠地笑了,“若早知如此,我就该让你死在燕双月剑下。”果不其然,听到燕双月这个名字,他浑身一震,脸色又白了几分。眼瞳颤动,露出几分痛苦的神态。我便如此趁他不备,抬脚踢翻了他掌中长剑,而他一瞬失措,身体失去支撑猝不及防地倒下,我大跨一步上前将他扶住,捏住他的下巴,而他浑身又是一震,像遭受什么奇耻大辱一般,双目圆睁。我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重归青云堂,再次得到燕双月的青睐,便求我。”他再次目露嫌恶,下一刻颤抖着用尽全力推开我,牵动伤口我疼的抽了一口气,而他也因力摔倒在地,牵扯到了伤口,好看的眉蹙成一团。我捂紧肩头的伤,仍恶趣地笑他,“啧啧啧,火气大了伤身,可伤不得我分毫。”看他那锋利的眼神,他若功夫在身,一定容不下我片刻。【二】十二年前,我魂穿入了这个武侠世界。别人都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我就不一样了,我魂穿到了一个窝在柴堆下的小乞丐身上。风雪太大,小乞丐刚被冻死,我就来了。行吧,我自认倒霉。可那年的风雪实在太太了,饶是我是个刚穿过来的,我也扛不住那样凛冽的寒风。更何况,还是在我不知发生什么,最无措的情况下。就在我缩在一座破庙角落里奄奄一息,即将一命呜呼之际,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出现了。我师父。长了一副英朗面容,三四十岁,看起来是个面善慈祥的,笑呵呵地说我骨骼清奇,要传授给我他的毕生功夫。传授给我功夫?在这不像现代的异世界,有个功夫傍身还是好的。这是好事。我当即三个响头糊里糊涂地把自个卖出去了,都没问师父什么来头。后来魔教找寻到魔选之女的消息震惊江湖,引得了青云堂为首的正道门派的极大警惕。他们甚至不止一次商议并组织暗中刺杀魔选之女。没错,福大命大无数次从他们剑下逃脱的魔选之女就是我。我哪知道师父是魔教的光杆司令,每天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我肠子都给悔青了。可气我那师父还整日乐呵呵,就在青云堂隔壁那座山上明目张胆地教我功夫,整日将我往死里练。起初我胸中那颗小鹿整日高速奔腾,有点风吹草动都要跳得不轻。到后来,他们围杀我们,从未得过手,家常便饭一样,习惯了也就不怕了。后来师父带我走南闯北,也招来了不少子弟,魔教壮大后,我们就盘踞在紫云山,与青云堂没隔几座山的地儿。在青云堂眼皮子底下壮大,就膈应他们。直到青云堂派出了他们最得力的三位弟子来紫云山打探我们的情况,却被我埋伏,惨败而归。但慌乱之中,我隐约听到他们各自叫对方的名字。肖槐安,燕双月,宋决。我脑袋嗡的一声。好生熟悉的小说人物名字。当晚回去后,我把我所剩无几的现代记忆拿出来好好的捋了一遍,终于在某个旮沓里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我曾经看过一部武侠言情小说,里面的男主角乃肖槐安,那是一个白月光男主,性格洒脱,武功高强,女主燕双月,身负血海深仇,进入青云堂学艺只为复仇。而肖槐安对女主各种专宠不离不弃,过程又虐又甜让人欲罢不能,犹记得大结局乃悲剧,女主燕双月中毒死去,给肖槐安留下了一对双胞胎,肖槐安抚养孩子长大,终生未娶,可是赚足了我的眼泪。至于宋决,是我的意难平哎。为什么呢,因为他是全剧实实在在的美强惨,是燕双月最忠心的部下,默默守护燕双月五六载,隐晦情感不敢表露,因家族仇恨最终死于肖槐安剑下。宋决的死是个转折点,因为从他死开始,燕双月发现了肖槐安对她的隐瞒,肖槐安精心织就用以保护她的茧被戳破,她的人生开始彻底走向悲剧。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不,当然有!我师父!可是全剧隐藏最深的反派,一场局布了二十多年,可是江湖中响当当的大人物!亦正亦邪,结果最后被自己的一个门客给毒死了。那门客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莫来着。不过不慌,魔教在最后十几章节才被灭门,我师父还有很长的活路。那人以后留意着。而如今,情节才刚起步。尽管我不太记得那部小说里有我这个人物。【三】宋决是我的意难平,而且他也长在了我的审美上,身量高挑,面容稚嫩干净,五官俊美眼眸清澈,是个妥妥当当的美少年。我便决定给他拐一条远离燕双月,独自逍遥快乐的好生路。莫爱燕双月,没有好结果。不与肖槐安为敌,乃保命上上上上策。可是宋决家族与男主肖槐安的世仇也是个难解的结。说来话长,宋决原本是宋家军少主,宋家军效忠于耒阳城城主,后来城主受奸人挑唆,又因疑心过重,一夜之间将宋家军屠了个干净,而宋决当时年幼,他爹护卫将他拼死护送出城,交由他爹挚友,也便是青云堂堂主抚养。而耒阳城城主,正是肖槐安的爹。不过依我看,肖槐安还不如没有这个爹,有这个爹,肖槐安的童年惨淡简直黑暗。女主燕双月是青云堂堂主义女,早年流浪在外,拜了个武功高强的女子为师,后来女师父被仇家追杀,拼死护下了燕双月,如此燕双月便负了一身血债,她的身世更是一言难尽。总之,三人自幼起皆是经历坎坷,心理强大,而命运兜兜转转,让三个少年人在青云堂相聚,学艺所成后对我魔教展开了一系列的对抗和追杀。但他们没见过我真面目,我自认为长得还算漂亮,看起来也不凶,便轻而易举地混入了青云堂,当了个青云堂弟子,想着打探打探这三人的内情,看看这个世界中的剧情进行到了哪一步,好做下一步的筹谋。而恰巧,我成了宋决的小师妹。那三个月里我可是对他百般缠闹,早晚去找他习剑,有什么好玩的也第一时间给他分享,起初他总是木着个脸,后来也逐渐对我露出一丝丝微笑。直到后来,他们三人再次带人去围剿我紫云山,原因是我那思想独特的师父研究个什么尸蛊,可起死回生的那种,青云堂不让,说是有违天道,便派他们来阻止。我虽待见宋决,但我毕竟护短。我便蒙面带兄弟们在山林里与他们数人交手,他们的武艺个个不低。燕双月功夫虽好,但体力不够,我看出了她的破绽,瞅准时机一掌而下。果不其然,肖槐安揽住她腰肢与我互对一掌,而后无比贴切地护身在她周围。对方人手逐落下风,我打架打的没趣,走走流程就可,不想当两个带有主角光环的人的感情催生剂,更不想看那二人眉目传神暗送秋波地秀恩爱,便一个口哨唤兄弟们撤退。孰料宋决却对我紧追不舍,非要为燕双月还了那一掌。我暗自叹息,这个憨憨。如此固执偏执,怪不得燕双月不喜欢。只有我偏爱。我便让兄弟们先行离开,亲自会会他,结果会着会着,被他一把扯下了面罩,他瞬间惊愣。“殷欢?怎么是你!”完蛋。我一时慌乱,竟然没想到给他解释,而是飞身逃了。最后回眸的一眼,我看到他驻足在林间,阴冷地望着我,满目的寒。身份暴露后,我便再也没去过青云堂。我怕我竖着进去,就出不来了。可是后来有兄弟打听到,宋决遭了人陷害,不知发生了什么,竟惹得身家性命几乎不保。我寻思着,这个时间点,原小说中好像没有这茬。但人命关天,我连夜赶去青云堂,却看到火把高扬中,他身上挂彩被人团团围住的一幕。我骤然想起,宋决是曾被陷害过的,是炎临门派高手潜伏在青云堂,使了阴招并栽赃嫁祸给宋决,适时与宋决交好的少堂主叶泽银被引开,而宋决便被赶尽杀绝,但好在燕双月对他无比信任,挺身而出救他一命。可是这时候的话,青云堂离灭门便不远了,因为那高手很快便会毒害青云堂堂主,与炎临门里应外合攻上青云堂所在的莲山,血流成河,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堂主在弥留之际拼死相护,让少堂主叶泽银与肖槐安,带着重伤的宋决和燕双月逃离生天。可那是中期了,剧情怎地跳转如此之快?我有点猝不及防。更何况,当时的燕双月对他无比信任,还挺身救他,可如今燕双月为何对他刀剑相向?混乱,剧情有点混乱。但来不及多想,我偷偷放了火,一片混乱中,我在燕双月剑下救出宋决。带他躲避追杀逃出生天后,我还没开口问什么,他便眼一闭,腿一蹬,昏死过去了。而且醒来后便要杀我,声嘶力竭地要我滚,一心为他的燕双月,还真是没良心的。不过,看他那般厌恶我,我猜他所背负的陷害,大概率是有关我魔教之女的事了。【四】给伤口草草上了药,我强撑着走到洞口放飞了信鸽。洞内通风,肩头的伤开始发痛,唯一的干草都给那小白眼狼躺了,我只好倚坐在墙洞下小憩等待救援。昨夜见他翻白眼晕倒,那么大个我可扛不动,不得已找山洞休息,便想着等他醒来再带他离开,没想到他醒来恩将仇报伤我一剑。这下好,如今都走不了,而青云堂的人还在追捕我们,个个武功高强,若是遇上了定然讨不到好处。百无聊赖中我叫住他,“喂,我说,青云堂是不是近来频生事端,还死了几个兄弟,有人状告你通敌了我魔教,堂主大怒,便要把你处死。”宋决蓦地看向我,眼中似有黑霭凝汇,刻意压抑着呼吸,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殷欢,果然是你。”我捏了捏额头:傻不溜秋的。“是我我还给你说?图啥?炫耀我有多聪明还是你有多蠢?”我就喜欢看他这种被呛住的神情,愤懑却还哑口无言的样子让我好生欢快。如此,我便清了清嗓音道:“是炎临门安插在你们青云堂的细作所为,魔教只是那人用来打掩护的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毒杀你们堂主,将你们青云堂灭门。”果然一听这话,他神色再度凝重,半信半疑地问,“谁?”我勾了勾唇角,又笑了,“求我。”他脸色顿时铁青,眉间弥漫起被耍了的怒意。得得得,我服了,在他阴恻恻的剜视中,我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名字。“苏织绡。”他紧锁起眉头,“师娘?”我自以为很优雅地撩了下耳边碎发,“没错,正是堂主夫人。”嗐,不要这么惊讶地看着我,我也不想这么聪明的,可谁叫我看过原小说呢。“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他忽然开口,阴冷冷地盯住我,眼里似掺了冰渣子,“挑拨离间,你以为我还会上当?”我被一口气一噎。十二年来师父对我的娇纵,到底是养出了些脾气,而如今看他那副憎恶眼神,胸中火气便蹭蹭的涨,恨不得给他一大耳刮子调教调教。可又怕手狠了加重他的伤,索性侧过脸,眼不见为净。不识好人心的小白眼狼,到时候被灭了门有你后悔的!不消片刻,有窸窣轻稳的脚步声传来,我耳尖一动,强撑着起身握紧长剑警惕。宋决也有所察觉,警惕地看向洞外,双唇绷紧。忽然间,有道人影兔子般窜入洞,一声大叫将我一吓,宋决也跟着浑身一抖。来者何……!【五】我黑脸看着洞口那叉腰嬉皮笑脸的少年,攥紧剑柄,暗自克控胸中喷薄欲出的怒火,暗自念叨不气不气,不和狗东西计较。见我肩头鲜红刺目,那小子侧看了宋决一眼,见惯不惯地挑眉,“呦,小欢欢,这是又遇着对手了?”说罢他背起手绕着我打量,面上却着幸灾乐祸的嬉笑。贱皮。我不留情地踹给他一脚。他轻巧躲开,飞快跑到顾大哥身后冲我做鬼脸。顾大哥顾潜是我们紫云山上的大夫,医术高超功夫也是高深莫测,梁栉风乃其小弟,与其沉稳寡言的性子大不相同,整日树上房顶上蹿下跳,轻功卓越,性子活泼,重情重义。而他今年十六,比我还要小上两岁,却拍起胸脯充大哥,一口一个“小欢欢”叫的甚欢。我任他这般叫唤也是出于同情,因为这样开朗的人儿,结局很是悲惨。小说中梁栉风根本没活过二十岁,在全剧撑场子的反派也就是我师父被毒杀后,武林正道聚势攻山,对魔教党羽赶尽杀绝,而梁栉风为了救顾大哥,不慎身中数箭,倒下前还不甘心地不想死,却最终还是咽了气。那是一个令人心疼的悲惨结局。想到此,我看梁栉风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怜悯。但是吧,上天派我来绝不是看着他们正常走剧情的,就像今时今日宋决被陷害的剧情提前发展一样。顾潜带了十余个兄弟来护送我们回紫云山,宋决重伤连路都走不动,却固执要回莲山青云堂请罪,不与我等同流合污。我寻思着这原作者是不是把智商都给了男女主,却忘了这惨兮兮的憨憨男二?这个节骨眼上回青云堂岂不是自寻死路?反正我不管,我为刀俎他为鱼肉,想怎么着还用问他?于是我便示意梁栉风去背宋决,宋决不肯,人都在梁栉风背上了,还依旧黑着一张脸,死死瞪着我,像是在给我下战书:等我好了我一定弄死你!这让我很不爽,便叉起腰点点下巴,“扔。”梁栉风长眉一扬,朗声应道:“好嘞!”话说着他臂下一松,宋决猝不及防地后仰,下意识抓紧梁栉风的肩,贴在梁栉风后背,看着那货怂软样,我咯咯地笑出声来。宋决意识到被耍,脸色阴黑,恶狠狠地看向我,字字磨砺咬牙,“殷,欢!”就气你,谁让你拿剑戳我。一旁默默等我们离开的十几位大哥,看我们这无聊又幼稚的小把戏,各自无奈摇头一笑。不过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宋决相信我,并送他回青云堂揪出细作,阻止青云堂被灭门。毕竟,小说中青云堂灭门后,江湖武林中蠢蠢欲动的城主门派,都按捺不住自己的狼子野心,江北江南纷纷动乱。简直惨绝人寰,饿殍遍野。到那时候一直以来韬光养晦的我师父,出涉武林镇压乱局,收了东陆半壁江山,势力扩至江南江北,并改为归元门。天下归元。如此自诩为正道的势力被迫得以凝聚,那时男主肖槐安与女主燕双月因隔阂而分离,各自建立了门派,后与各大城主联手屠戮归元。归元灭后,宋决的死期也就近了。不想师父死,不想梁栉风死,更不想宋决那个小白眼狼死。所以当前至关重要的,是阻止炎临门覆灭青云。正苦思冥想间,脑海中忽地灵机一现。有一个人,或许能力挽狂澜。青云堂少堂主,叶泽银。【六】宋决不肯乖乖吃药。我怕我会刺激到他,便让聂小桃去把药端给他喝,我在屋外等着。聂小桃是我曾救下的一个小姑娘,那时我见她无家可归便带上了山,算我半个妹子。可聂小桃却从不叫我姐姐,也不像其他兄弟那样唤我“主子”,只恭恭敬敬地唤我“小姐”,是个性子温顺的。可聂小桃进去没多久,屋里便有瓷碗清脆的响声传来。我耳朵一跳。很快便看到聂小桃端着瓷碗碎屑出来,对我一脸为难的模样。我有些头疼地摆摆手,吩咐小桃再去熬一碗药。第二次清脆一响,小桃端着碎碗出来,柳叶眉微蹙,脸都被气红了,可还是在隐忍着。我曾见她身量柔弱,便教了她两年身家子功夫,她学的也快,和我过招能抗上五六下,如今被欺负了竟也不吵两句打两下,平白自个受委屈。在宋决第三次摔了药碗后,我一腔怒火终于忍不住,一脚把门踹开,便看到了聂小桃被气红的双眼中,泪影若隐若现。宋决坐在床榻边,眼皮也不掀一下,冷冷地看向窗外。我火气一涨,顿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拽住宋决的衣襟,“你想死是不是!”他扭过头来,扬长脖子,毫不畏惧地与我对峙,冰凉的眼神刺的我心口直痛,“放我走。”一根筋,果然一根筋,怪不得燕双月不喜欢,白长了一副这么好看的脸,只有我瞎了眼。“蠢货。”我松开他。第四碗汤药是我掐住他的脸,给他硬灌下去的。聂小桃将他的双手抓在他后背,他挣扎不得,被迫仰起头,边呛咳着边往下咽,洁白颈肤上的喉结猝不及防地滚动,黑褐色药汁流落,屈辱不甘在他眼底翻涌,最终泛起杀意。我看的一清二楚,挑眉,“想杀我?那你也得活着。”把一整碗药汁灌下后,聂小桃松开他的那一刻,他几乎发了狠瞬间扑向我,执着他腰间那柄锋利的匕首,又要置我于死地。我快速退了两步,聂小桃眼疾脚快一个扫风腿,他便一个踉跄,咚地一声结结实实地跪伏在了我脚下,手中的匕首咣当甩出去老远。我与他一上一下大眼瞪小眼,他脸色越发铁青。我心疼他那双脆弱的膝盖,半晌才嗫嚅道:“这道谢礼有点重。”没想到,宋决却白眼往上一翻,仰头直挺挺地闷声倒下,昏死过去。我与聂小桃面面相觑。他可能是被气晕的。【七】宋决醒来后,我未踏足他房中一步,只在窗户边偷偷去看了他两回。他低头坐倚在榻上,侧影轮廓光影分明,却面无表情,密密的睫毛将眼神一敛,无端无尽受辱的样子。看他这副臭脸,又想到他对燕双月那般宠溺的态度,我这心里没来由的酸。叶泽银近日会去乔岭玉剑山庄,我便打算去中途鄄城驿站侯他。叶泽银此行去玉剑山庄乃是借兵,因为原小说中写到,当宋决被陷害之事发生后,叶泽银察觉出是炎临门动的手脚,但青云堂外强中干,他们便只好去玉剑山庄借兵。可玉剑山庄势力太弱,还未出师,便被师父派人截杀在了山门口,因而大败,导致青云堂孤立无援,灭门绝户。若我说服师父不要出兵,并将殷氏之兵借给青云堂,那么青云堂灭门惨案兴许会有转机。故而临行前,我到师父书房,与师父促膝长谈,从日中一直到深夜,极力将江湖上严峻形势分析给他。天下不可归元,盛极必反,相互制衡才是长久生存之道。师父也未驳我,端坐于上堂,一身黑红纹交织的长袍略显暗沉,皓月般沉静英朗的面容,边饮茶边静静地听我说。师父从来是从着我的,唯独这一次,咬口不松半步不退。帮谁都不会帮青云堂,当年青云堂堂主可是踩着他殷家人的尸骨,上了这武林至尊之位。我拧着眉头两面为难,更没了理由去讨要代表师父身份的铜牌。师父似乎看出我心底所想,昏黄的油灯下,师父缓缓呷了一口茶,骨节分明的手细细摩挲杯沿,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阻止你想做什么,我殷淮兀的徒弟,可不能事事依靠我。”说罢师父那瞬间抬起眼同我对视,黑梭梭的眼眸令我心头一抖。我刹那明白师父的意思,跪直身体朝师父隆重地拜了一拜,随后起身离开。坐山观虎斗,不派人去截杀玉剑山庄的人马,已是师父最大的让步。那么,接下来就看我的了。驱马下紫云山时,梁栉风一边凶我是个爱找死的,一边提剑屁颠屁颠地跟上来。我没阻止他,毕竟,多从师父那里挖一个人出来,我便多一个帮手,青云堂就多一分胜算。我与梁栉风快马加鞭赶到鄄城外驿站,在那里等了一日才等到叶泽银。我与梁栉风对坐在二楼窗边,看到少堂主一身黑袍劲装,只带了三两侍从,风尘仆仆而来,在驿站下马讨口茶水喝。我俯眼望去,搓着下巴心想,如此紧急,看来青云堂局势不妙。他们付了茶水钱,连歇都未歇,便齐齐握剑欲离开,我顿时挑眉看了梁栉风一眼,梁栉风即刻会意地握紧剑柄,紧随我飞跃下楼。一语朗声落下。“叶少主请留步。”【八】侯见叶泽银那日我与叶泽银二人会面,他一声疑惑的“殷师妹”着实把我惊到了。不由得想,宋决并未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如此更为顺利。我与叶泽银二人单独进了客房商谈,当我将宋决被诬陷的前因后果以及炎临门的阴谋全权抖露时,叶泽银脸上出现了当初像宋决一样震惊的神情。然后当我说出潜伏在青云堂的细作是堂主夫人苏织绡,乃他的后娘时,他的表情更是震惊了。然而反应了一瞬,他忙沉色纠正我,“兹事体大,不可胡言。”我有点抓狂,差点就要把“你爹将来是要被她毒杀的!”这句话秃噜出去了,到嘴边斟酌了下转为,“我调查的极是清楚,消息绝不会空穴来风!”我劝说他要早有准备,别等到事发再后悔。他最终半信半疑,带着我的嘱托去玉剑山庄搬救兵去了。事办成后,我拉着梁栉风去炎临门山下转了一圈,勘测了下他们去青云堂的必经之路,琢磨着如何设伏才能挫杀他们的锐气。兜兜转转五六日过去,结果回紫云山后,我与梁栉风在大堂侯待师父时,聂小桃小步走来,附耳告诉我,宋决跑了。怪不得小桃唐突,因我离开时,特地嘱托小桃照顾好他,他要摔碗就由着他,只是不能让他离开了,毕竟,离开了,我就保不住他了。而此刻听到此消息,似冷风穿过空堂,我不知是气还是委屈,只觉得浑身都颤了起来。可我最终绷住脸色,捏捏额角,无比疲累道,“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他是被陷害的,叶泽银也知晓,不会把他怎样的,他要是死了……”也对,他不会死那么早的。不过,至于燕双月,我倒是还有点好奇,他们二人再次相见,她该如此面待他了。入夜后,我在油灯下琢磨如何阻击炎临门,头痛脑胀了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便熄了灯,爬到望月楼楼顶吹风。我盘坐在梁顶,有些怅然地托腮望月。楼顶风大,吹的我的衣袍呼呼作响,忽然间一道黑影逆光跃来,一个瞬闪便已仰躺在我身侧,双臂枕在脑袋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含笑地将我望着。我挑眉,“这般看我作甚?”他手肘一撑上身,昂头眼眸一弯,“小欢欢,告诉你个好消息,宋决回了青云堂,没人罚他。”我皱眉,心中更郁闷地托腮,“别跟我提他,烦。”梁栉风眼中带着调笑,一副“我才不信”的表情,随后利落一躺,遥望向夜空银月,徐徐夜风中,他忽然掐了一把我的腰:“小欢欢,你倒是说说,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我有些怔愣地低头,便一下撞上了他那双黑眸中闪烁不定的光芒中去。四下银光月芒瞬间失色。【九】入虎穴原来,一个人的眼睛里,是真的会有星辰大海的。梁栉风生了一双桃花眼,笑与不笑都极为俊俏,而此刻灼灼地将我看着,还在等待我的答案。仔细想想也是,我到底看上宋决什么了呢。冷着个脸,嘴里没一句好话,动不动便要杀我,几乎没什么可取之处。我挺讨厌这个样子的宋决的,甚至有的时候还忍不住想给他几大耳刮子。但小说中他对女主是真的好,妥妥的专一深情小忠犬,出于这一点,便足够令我着迷,更何况我还知晓他的悲剧结局,便更加疼爱怜悯,如此便包容偏爱,想拉他一把,不忍看到他因爱失心,爱而不得,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思虑到这点我顿悟,或许我对他不是那种男女之情,而是一种出于读者妈妈想对男配儿子偏爱的执念?就像我容忍梁栉风唤我“小欢欢”这个俗气的名字,容忍他平时对我的一些调笑打趣以及恶作剧一样。醍醐灌顶般,我眼眸一亮,朝梁栉风笑道:“可以啊好小子,多亏你提点,让我及时认清自个该想什么。”梁栉风眨了眨眼,明显没懂我的意思,却还装作顿悟般附和我朗声大笑。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半月已过。近来炎临门的动作越发频繁,我拉着梁栉风也整日东奔西跑,物色江湖中的顶级杀手。请杀手办事需要用银两,可没钱的我转悠在莲山附近,琢磨着如何让叶泽银拨款援助。请杀手是届时援助青云堂,自然出在叶泽银头上,而我们不在炎临门盘算范围内,反而更容易打炎临门措手不及。可传信的飞鸽没有一只飞进去,皆被青云堂设在山外的机关阵剿杀,无奈之下,我只好决定亲自上山去面见叶泽银。成败在此一举,只要青云堂不灭,天下便不会即刻大乱,我师父的命运走向便会有足够的时间去扭转,那么我身赴龙潭虎穴又何妨?这般想着,我偷摸地上了莲山,进了青云堂山堡的大门。看师兄弟们对我温和的态度,我越发笃定宋决未将我魔教之女的身份公之于众。就在我加快步履,向叶泽银所在的书房赶,走在青石小巷路上时,一个老熟人执剑从路侧房顶上一跃而下,顶着一副恨我入骨的神情,二话不说运剑刺来,要与我斗斗剑招。他斗剑可斗不过我,之前在练武场,我故意斗败都是有心让他,哄他开心玩的。故而在我第三次打乱他的剑招,迫他施展不得时,他这才意识到我的不容小觑。他似是不想自取其辱,顿时挡剑后空翻一气呵成,落地离我几步远,他举剑遥指我眉心,眼神似鹰隼般锋利,“滚出青云堂,否则,休怪我无情!”我下意识地怒骂出口,“忘恩负义的狗玩意!”宋决被一噎,剑锋颤抖,“你!”他本就无话可说。转眼看到一道窈窕身影经过不远处的巷口,燕双月。“燕师姐!”我立即扯开嗓门大喊,宋决脸色一白,我便撒丫子奔过去,“燕师姐救我!”那小美人看到我后,眼神明显一黯,抿紧了唇沉默。大片日光撒下,粉黛未施的小脸雪白如玉,脖颈细长,五官姣好,黝黑的眸子清澈明睿,一双淡淡的剑眉又增添几分凌厉。天生丽质的燕双月,这容貌,这气质,她不当女主谁来当。宋决硬着头皮跟来,低眸朝燕双月作揖,“师姐。”我快步躲到燕双月身后,委屈巴巴道:“燕师姐救我。”燕师姐目露微笑,问我们怎么了。宋决张口欲言,我眼眸一转,一本正经地打断他:“不过是那日将小师兄带走后,看师兄睡着的那般好看模样,不小心意乱情迷,”我掩唇而笑,加重语气,“亲了他一口。”宋决浑身一震,顿时无措地看向燕双月,怕她误会什么窥探她的神色变化,而燕双月看也不看宋决,只是一味地笑着,一副我已明了的八卦神色。“恰巧师兄醒了,便像被玷污了清白的黄花大姑娘,给气成了这模样,还非要找我算账。”我咯咯笑了两声。宋决被气的手抖,越发恨恶地死盯着我,嘴唇嗡动着要将什么秘密说出口。我眼神一冷,贴紧燕师姐的肩,悠悠地挑眉给他警告,他眼瞳略颤,一双拳握得青筋暴起颤了又颤,终还是生生忍下。果然,只有燕双月才是他的软肋,是让他能够舍弃一切的底盘。只是可惜了,人家肖槐安武艺超群,有城府有手段,性子开朗,情深专一,会调情会哄人姑娘开心,乃天上明月光芒万丈,而这个憨憨,空有一腔深情,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不过一颗星子的水中倒影,哪里比得过天上皓月?可明明就是想报复他不告而别不识好人心,已经看到了他忍气吞声的样子,我该开心的,可为什么还是很难过。我还是好难过。【十】殷欢被困燕双月带我去见了叶泽银,途经一条长巷,其中气氛安静地过于诡秘,宋决在巷口远远望着,欲言又止。快走到叶泽银的书房时,燕双月忽然放慢脚步,似有什么话要和我讲,几经吞吐后,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师妹,庭宴未开,你来早了,”顿了顿她又道:“可你必须得来。”这话如此古怪,我总觉得她在暗示我什么,可还有些听不懂。叶泽银似是调查出来了什么,见到我来,连忙起身相迎,还极是慎重地屏退一切侍卫,让我同他于帘内对坐,与他聊说炎临门近期动向,以及我的筹谋打算。我毫无保留地奉告,叶泽银全程安静听着,时不时地撩袖给我斟满茶水,温顺的谦谦公子模样。我分析的口干舌燥,也便很受他的情,捏起茶杯一饮而尽。我抬臂擦拭唇边水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叶泽银脸上笑容越发淡,我又皮扯了一些没用的,随后借出恭之由出了书房。四周皆是院落屋房,我环顾一圈,足尖一点,踏风而起上了最高的屋顶,用尽全力施展轻功奔逃。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我今日过于大意了,跟着燕双月一进长巷就发现了他们各处的埋伏,怪不得宋决莽撞地拦路,要我滚出青云堂,原来这少堂主还给我整了这一出。但当时我不能回头,那些人个个气息绵长,功夫必然高深,只要我一回头,他们必定齐齐涌上来将我围捕,与他们相对,我以寡敌众,必定讨不到好处。叶泽银这个狼崽子,真当我不知道那茶水里有药,若非为了拖延时间,想出最佳的轻功逃跑线路,我才懒得给他扯那么多废话。到底还是不信我,且一定查出了我的身份,如此布网捉我,我倒好,还傻傻的往里跳。枉我一心为青云堂未来存亡之事筹谋,等我下了山,回头再好好给他们算算账。可就在我来到山堡的一处城墙下,即将施展轻功翻越时,一只弩箭自高处破风而来,直直射向我,我瞬间旋身堪堪避过。落地后听闻一道低沉声线悠悠传来,“殷师妹去哪儿?”应声而出的,是在城墙上黑压压的弓箭手们,一支支明晃晃的长箭自上而下对准我。哎呦吼,还是被算计了。我搓了把脸,负手转身,望着信步走来的白衣公子,冷笑道:“好你个叶泽银,我想尽办法拯救青云堂,你倒是恩将仇报,拿损招阴我!”叶泽银停在几步远处,挺直脊梁,温温一笑:“你又何尝不是在骗我?殷淮兀高徒。”最后一句咬重语气,我面不改色地承认,“所以,你想做什么?”“我等不过是想请殷姑娘在莲山多住几日。”背后传来的这道清朗悦耳的嗓音令我浑身一抖,丝毫没有察觉到脚步声,下一刻有道冰凉蓦地自后肩贴上颈侧皮肤,我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头皮发麻地回头看去。来人容貌俊美,一身黑白纹交织的长袍,执剑横在我颈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漆黑眸子却叫人心底发毛。他忽然俯身,在我耳边警告道:“我会向你师父请示,另外山下接应的那梁姓小子的性命可是在姑娘手上,姑娘安心住着,最好不要另生事端。”此话一落,我的心弦算是彻底绷直了,面对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我缓缓压下银剑,笑了两声,“好说,不就是住两天吗,我呀,恭敬不如从命。”随后我悠悠靠近他一步,低不可闻道:“但你若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不介意要了燕双月的命。”肖槐安眼中划过一丝暗戾,面上笑意不变,以同样的语气咬牙回道:“那姑娘得需乖乖配合。”我直直地与他四目相对,各自心知肚明,笑里藏刀。肖槐安啊肖槐安,没想到,我竟还真栽在了他手上。【十一】夜中来人在青云堂被软禁的日子还是蛮舒服的,至少他们没给我关入地牢,上大刑搞得断胳膊断腿鲜血淋漓,只是将我安顿在一间房中,顿顿软骨散给我喂着,外头还几双眼睛没日没夜地盯着,生怕我逃了,他们会没了用来威胁我师父的底牌,会对青云堂造成不利。他们真真多此一举,我都已说服我师父届时不要发兵,只是啊,他们信不过我,我也没法,但他们此举,真真是白费我苦心,还是要将我师父逼怒的节奏。“一群不知好歹的狼崽子,牙都还没长齐,就开始挑衅老魔头了,胆大,胆大包天啊。”我斜躺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念念叨叨,天光从窗中洒进来,将房中照亮一片,我翻了个身,便感觉有些头晕炫目,握拳根本使不上力气,他们的药劲可是真猛,我暗自冷笑:便如此防我,看来还是对我很忌惮呢。若不是顾及肖槐安会对梁栉风那小子做什么,我才不会吃这苦玩意。我扶床挪了几步,勉强伏在窗杦边,往外头扯开嗓子喊道:“宋决!我要见宋决!”那些人能听到的,之前我要什么吃的喝的他们都会满足我,见个人,不见得那么难。可宋决没来。我伏在窗边托腮凝望,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了他也没来。意料之中了,我自嘲地笑笑,如今我被伏,他定然要对我避而远之,再来与我相见,岂不是要惹人嫌疑。宋决虽没来,但有个我万万没料的人,却是来了。夜深人静时,她引开所有眼线,悄无声息地潜入我的房间,伏在了我榻边。我顿时警惕,一睁眼便看到了那道黑影,以及月光折射下的那张雪白的脸,乌黑瞳仁直直地注视我,我被吓得浑身一抖,险些就要叫出来。但燕双月却蓦地捂住我的嘴,还顺手将一个极苦的药丸塞进我嘴里,我神经紧紧一崩,瞪大眼压低声音问:“是什么?”她扶起我,掰正我肩头点我的穴道,头也不抬道,“解药。”我瞧着她那副认真模样,才半信半疑地将药丸咽下,“为何帮我?”“带他走,”她施针扎在我腕上穴道,又补充道,“只有你能救他。”“谁?”我疑惑地盯紧她。密密长睫一抬,漆黑的眸与我对视,她一字一顿:“宋决。”什么?“出了此门,往东一直走有个遂千堂,遂千堂下有出山的地道,他在那里等我,”话说着,燕双月利落地将身上夜行衣脱下扔给我,又递给我一封信,“你去了,把这封信交给他,然后带他走,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来。”“为什么?”我越发觉得不太对劲。她望了一眼窗外朦胧月色,“天要变了。”语罢她见我不动,将夜行衣快速往我身上套,快速道:“梁栉风根本没被抓,那日逃掉了。”我蓦地抓住她手腕,狐疑地盯紧她,“你知不知道你们青云堂要被灭门了?”她抬眼看我,沉静的毫无感情,“我知道。”我愣在当场,“你……知道?”【十二】我最终穿上夜行衣,趁夜色来到遂千堂,宋决正在院中树下,包握双拳来回踱步等候。一地清寒中,宋决身形高瘦挺拔,长发高束在发顶,俨然行走江湖的少侠模样。我纵身飞跃进院中,宋决闻声欣然转身,但一看到是我,立即沉了脸,“怎么是你!”“怎么不能是我?”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拿出信封便按在他怀里,“燕师姐让我交给你的。”随后,我绕过他往堂中走,吹开火折子,点开桌上残余的油灯,对他道:“快来把信看完。”看完好跟我走。宋决快步走来,伏在摇曳烛火前,快速展开信封,燕双月似乎写了很多字,宋决一字一字地看,眉头缓慢拧起,手禁不住的打颤,到最后眼角充斥起红血丝。我瞧着诧异,伸脖子想看看写的什么时,他却一把将其紧紧攥入掌中,直起身子深呼一口气,昂头望向房顶。我疑惑,宋决却只犹豫一瞬,便吹灭桌上油灯,头也不回地走向后堂,“走!”论让宋决乖乖听话,燕双月,我着实佩服。我和宋决二人入密道,一路无言,看他情绪不稳,不太想和我说话的样子,我也便一直沉默。从密道出来时已是后半夜,圆月西倾,我扫望了一眼黑影斑驳的山林,诚心邀宋决和我一同前去紫云山。自是先去稳住我师父,可千万不可让他震怒。然后再去炎临门瞧瞧情况,等到青云堂此劫渡过去了,我便先让梁栉风带宋决下江南,离中原远远的。等到我把师父的性命保住了,我便带聂小桃去江南找他们,一起游山玩水逍遥快意去。当我提出要去紫云山时,出奇的很,宋决竟未反驳,我不由得想燕双月到底给他写了什么,让他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明事理了。没有匹马,我二人便各自施展轻功,在枝间轻盈跳跃,往紫云山上赶。可这刚出莲山,便听到浩浩荡荡的喊杀声隐约从山上传来,我二人皆是惊愣地回头看去,只见明晃的火光在漆黑山头隐隐升起,宋决率先反应:“糟了!”语罢他折身往回赶,我身体比脑反应快,足尖一点上去拦他,“不准去!燕师姐说过的,让我带你走,再也不能回莲山!”“你快走!别拦我!”他敏捷地避开我的掣肘,发了疯似的往回跑,暴哭似的吼:“她是要去赴死啊!我为何这么傻,这时才想明白!”脑袋嗡的一声,我有些凌乱:燕双月?她要去赴死?我不再阻拦宋决,茫茫黑林中,我比他赶的更快。去救人,得去救人!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混乱,我所处的局势开始极为被动,而燕双月,她知道的好像比我还要多。【十三】莲山火光冲天,厮杀声嘈杂混乱,但局势并非我想的那么糟糕,青云堂内早有防备,叶堂主没被苏织绡杀害,反而提前布局对炎临门来了个瓮中捉鳖,而玉剑山庄的人马和我师父的人马来的及时,如此里应外合青云堂算是稳住了局势。原来师父最终舍不下我,派梁栉风带人上山保我安危。混战中,梁栉风一身是血地杀进来,我挥剑击退几个武夫后,透过重重血影与他遥遥相望。四周房屋火势汹涌,将他一身染血白袍映得艳丽无双,那双骇亮的眼眸中,紧张未消尽,庆幸已渐起。夜风中大火燃烧与刀戟交织的嘈杂声中,他不顾一切地奔向我,可突然间,变故陡生。那瞬间我感到后脊发凉,梁栉风的声线瞬间变了调:“小心身后!”头皮瞬间发麻,我下意识挥出一剑格挡,剑声凌厉而发,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人影快速而至,挡在我二人中间。燕双月!我心一惊,尚来不及收招,那一剑便已在她后背划开血淋淋的一道,几乎同时,前头蒙面人的长剑瞬间透胸而过,发出刺穿血肉的沉闷声响,燕双月忍不住地痛苦闷哼。不!不!血红剑锋对着我杳杳滴血,我心瞬间蹦到了嗓子眼。蒙面杀手颤着手拔剑,旋即遁逃,燕双月应声仰倒,我立即将她扶住,抬头正与回望而来的蒙面人对上一眼,那一眼对我是深恶痛绝,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梁栉风及时赶来,抱起奄奄一息的燕双月,我握紧长剑,疯了一样在前面厮杀开路,刚突破重围,肖槐安便将燕双月从梁栉风怀中夺去,慌张不堪地往医馆赶。替我挡剑,这比杀了我还要难受。剧情完全被打乱,燕双月可万万不能因我而死!就在我跟去医馆的途中,呼啸夜风中,忽有一道尖锐的哨鸣声冲破天际,响彻云霄,还不待我有所反应,梁栉风眉眼一凝,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往山堡口飞快地奔跑。这是作甚?看到我惊疑的神情,梁栉风眉目沉着道:“他们得手了。”“什么?”我很少见到这小子这般模样,心中警铃瞬时响起,梁栉风不再看我,扣紧我的手腕,闷头向前跑着,逐字慎重道:“刺杀叶堂主。”我脑袋嗡的一声,双目骤睁。刺杀,叶堂主。我的老师父啊。【十四】燕双月还活着。暗探带来此消息时,正在油灯下愁眉不展的我着实松了口气。那一夜梁栉风趁乱带我离开,回到紫云山后我彻夜未眠,翌日,莲山血案一事不出所料地震惊全武林。炎临门想屠戮青云堂,但未得逞便被武林中人粗粗略过,而我魔教为击退炎临门出了一份力,但趁乱刺杀了青云堂堂主,武林众人对我等讨伐声呼声愈高。如此风口浪尖上,我师父照常去山洞中搞些劳什子研究,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而我,自然无空管顾,窝在自个房中一整日,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近日所发生的变故。青云堂堂主死了,青云堂的势力却未被削弱,叶泽银直接继承堂主之位。这期间本来有两年过渡时间,叶泽银去江南屯兵力,杀回中原,夺回莲山,坐稳了青云堂堂主之位。这下好了,我设计保住了人家的势力,过渡时间直接没了,我们魔教还成了武林中第一大敌对者。剧情大有提前,我默默地抓耳挠腮。但原本并无燕双月为我挡剑受伤这一茬,而且增添了许多原著剧情中没有的变故,我顿时意识到,纵然故事主线并未大变,但故事的副线已经逐渐偏离原轨。这一切谜团的关键,定与燕双月违和剧情发展的举动息息相关。而她是女主,却偏偏为我挡剑,可明明那一剑,我有能力挡开。福至心灵间,我心底逐渐浮现一个答案。自那以后莲山戒备无比森严,叶泽银自知先捏软柿子的道理,于是率先联合几位门主与城主,对炎临门进行讨伐。饶是他们出人马去报复炎临门,叶泽银也想到了重兵围挡莲山,以防卫我师父偷袭山堡。故而想去探望燕双月的我在莲山下吃了闭门羹。可就是那般巧合,拦我的人,正是我曾一心想扶正他命运之路的男配憨憨。小憨憨变脸如翻书,那一夜还心平气和地和我下山,而如今却从树上一跃而下,居高临下地冷剑指我心口,恨我入骨般一字一句地说我该死。“我该死?”眼底中看到他后的欣喜逐渐散去,我淡漠地挑了下眉,悠悠道:“若非她贸然闯上来,我也不见得该死。”宋决浑身一颤,有些愠怒地将我盯紧,可那锋朗眉目中,愠怒中还偏偏有些许恐慌在遮掩。这就很有意思了。树影摇曳,风徐徐地吹,我置身事外地背起手,不介意将真相透露的更彻底些,“我足够有能力将那人的招式挡开,明眼人一眼得辨,否则,我的那一剑便不会伤她,可偏偏她……”我故意拉长声调,不用我讲宋决也知晓,他的神色很快便绷不住了,不可置信间又夹杂着些许恐慌,握剑的手开始颤抖。我一步步逼近他,语态平静,却近乎冷漠地叙述出一个事实,“不是我该死,而是她想求死。”而此答案并不难推断,而且宋决也一定知道些什么。因为那一晚,他慌张赶去莲山,也在说着,“她这是要去送死啊!”“所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我好奇的,女主燕双月在原著中此阶段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除非……我蓦地抬眼,逼视宋决,“或者是,你们谁,对她做了什么?”话音一落,宋决喉头一滚,眼神一暗,像被我打通了任督二脉,出神地望向一处虚空,开始了脑思路的高速运转。我将他这些微表情尽收眼底,暗自笑了笑。谜团愈发深了,变故频出,于当前的局势来看,兴许亦是转机。【十五】那一日宋决最终还是没将我放入莲山。我只好折身而来,另想法子。可没几日,又有人想行刺我。是那晚莲山上同一个黑衣客,还带了十几个帮手。仗着一股胆量,在我刚出了紫云山便现身截杀。那一通砰砰咚咚的火药投入林子,把我的娇马儿吓得扬蹄嘶鸣,只是准头不好,没一个伤到我。为首的似是没料到此行不止我一个,故而还没等到我出手,梁栉风飞身而出,十几招便将他撂倒了。内伤,估计吐不少血,用来蒙面的黑布被染成了暗紫色。而我,同时解决掉了其他十几个小喽啰,没下重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没个十几天下不来床。梁栉风拎猴一样将为首的提溜到我面前,一扯面罩,好家伙,半脸的血。我蹙眉看向梁栉风,梁栉风纵然有些心虚,可还是强撑着小傲娇模样,“我哪知道他这么不经打?”不过看这身形像个少年,但半脸血着实难以辨认具体长啥样,只是长眉入鬓,一双阴鸷的眼眸泛着凶光。我实在想不起来得罪过谁,便眯起眼睛,绕着他打量:“何路小鬼?”少年咬紧牙关,双眸发狠,呸了我一脸血沫。梁栉风嘶溜了一口气,一瞬掐住他的后颈,少年拧眉目露痛色,可还是不服软的样子。“吼,倒是个不怕死的。”我用干净的帕子擦去脸上的血沫,悠悠靠近他耳侧,“只是不知怕不怕燕双月死呢?”少年明显一僵,开始打起牙颤,饿狼反扑般猛地起来咬我,梁栉风手上用力,将他死死压制。果然,我猜对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少年应当是原著中的男三,墨子裘。他若不出场,我还真忘了原著中有他这一号人物。是女主燕双月幼时无意间救助的一个少年,心性亦正亦邪,后来青云堂灭门,女主南下创立门派,他和他的仇家师父,一起投奔了女主门下,效力于女主。这家伙默默喜欢女主,看着女主嫁人生子,到女主身死,都未表明心意。虽然又奶又狠,但没宋决活的透彻,连将心意说出口的胆量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他活到了大结局。可是,此时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他这时候,应当还在北境,他的仇家手底下学武艺呢,还没到女主收录他的时候。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来紫云山自投罗网。想多无用,这小子又不肯透露半分,我便以口哨召来了几个兄弟,将他带回紫云山,洗洗刷刷,治治伤,养几天,到时候完好无损地还给燕双月。就当还燕双月为我挡刀的人情了。我本来是想带梁栉风一起去莲山的,委屈梁栉风现身引起他们的注意,而我趁乱摸上山堡,好找燕双月一问究竟。还好也没被这小子耽搁多少时间,经过梁栉风堪称完美的骚扰与偷袭,我还是从地道顺利地摸入了石堡。【十六】在我趁着夜色,悄咪咪跳入燕双月房间大开的窗户,并非常贴心的为她关上时,里屋传来燕双月有气无力的声音,“你还是来了。”我脊背一僵,沉默地走过去,屋子里未点灯,但月光透过纸窗映进来,也勉强辨得清四周布置。借着月色,我看到了坐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孱弱小美人。罪过,罪过。她看到我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招呼我过去坐。来时我没有观察到四周有埋伏,见她如此我反而有些局促,只是走到她榻边站定,问道:“你,伤怎样了?”她眼中闪着奇异的光,昂面直直地看我,“你不好奇吗?”好奇!当然好奇啊,那不得先慰问你一下以示敬意吗。“那夜你放走我,让我交给宋决的那封信里写的什么?”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我便开门见山。她笑了笑,脸色白的吓人,“我告诉宋决,你是无辜的,我托他带你下山,并带你走的远远的。”所以,他就真的那么听话?我顿时有些酸。“你信世事轮回吗?”她忽然道,漆黑发亮的眼眸注视着我。我沉默,她自顾自道:“几年前,我还在晋城时救了一个少年,那少年告诉我,他知晓我们所有人的结局。”哈?我讶异,燕双月继续道:“他说我的养父母会被聂氏杀害,我会拜入炎临门学艺,他能清楚的说出我所遇到的师兄弟的名字,一个不差。”什么什么什么?我听到了什么?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扯吧?“然后他说到了你。”“他说你是魔选之女,在草长莺飞的春日进入青云堂,喜欢上了宋决,三个月后身份暴露被迫离开。”我的心一咯噔,一屁股坐在榻边,试探性地问:“你的这位朋友,莫不是墨子裘?就那晚刺杀我的那小孩儿?”燕双月似是一愣,后慎而重之地点点头,与我坦诚相待。我快要惊掉了下巴,莫非那墨子裘,是重生来的?“你莫要恼怒,且听我慢慢道来,”燕双月看到我的惊讶反应,眼睑一垂,叹了口气:“起初我也不太相信这鬼神乱力之说,但后来发生的种种事迹与他所言互相吻合,我便生出不安来了。”其实,我也有点不安。也就是说,墨子裘是提前知晓涵盖我的剧情走向了?这是完完全全地开外挂啊!比我还厉害。“一个月前他来莲山找到了我,他告诉我,师兄为了制衡魔教势力,会以开宴聚众讨打魔道之人为由将你骗来囚禁于此,而恰巧炎临门夜袭莲山,二者便联手将青云堂灭了门。”我感到惊异,并探究地同她对视,“可是,如今青云堂并未被灭门,只是堂主死了。”燕双月垂着脸,眼睫颤动,良久后答:“他也不知道是为何。”我越发心生疑虑:“我师父杀死了你义父,你为何还要告诉我这些?”她摇了摇头,忽然很难过地说,“你师父与我师父往年恩怨纠葛,我也大致了解过一些,”她沉吟了下,无比悲伤道:“犯下的因果总该是要偿还的。”不愧是女主角,深明大义地令我佩服。【十七】“子裘说,后来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届时会天下大乱,你师父会迎风而起,改号归元,平定各处暴乱,但势力之广泛遭人忌惮,各门各派会暗通曲款,群起而攻山。”“他说我不愿附和那群人的道貌岸然,叶泽银与我反目,肖槐安中立为难,我的门派便被人暗中剿杀,危急之下,是你带人救了我们。”我?一时被点到的我有些猝然,燕双月深吸了口气,抬眼注视我,越发轻声道:“但战火还是烧了起来,归元大败,紫云山被血洗。”我感觉额头青筋在突突地跳,怎么有了我的加持,还是不能够将师父的命格改掉?“你和你师父还有一些归元遗部都没死,你们被迫去往北境草原,东山再起再度卷土中原。”原来没死绝啊,“然后呢?”“以肖槐安为首的各门门主,联合起来对你们伏击剿杀。”什么?这情节让我的心情,还真是忽上忽下。燕双月咬了咬下唇,有些犹疑道:“宋决会死,其实你是可以救他的,但是子裘说,你恨透了宋决,眼睁睁地看着宋决被射杀。”我头上顶了个大问号:这么扯的吗?我对宋决那般偏袒,又怎会不去救他?“后来呢后来呢?我师父没死吧?”我有些迫不及待。燕双月摇了摇头,敛眸道:“子裘死了,他说他为我挡了一剑,死在了那场惊世骇俗的杀戮中,死在了我的怀里。”什么!我大为震惊,险些就要站起来。墨子裘是从有我的世界中重生而来的,竟然并未活到大结局!也就是说,有我的掺和下,原著作剧情完全变了。而墨子裘重生而来,这个宏大剧情,还会继续在变。想到此,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他在莲山见到我,便想除了我。”燕双月的表情一时很为难,复又坚定道:“莫要怪他,他也是一时心急。”可是,我有些疑惑:“他怎会和你说这些?”重生者透露结局,这不是小聪明,这是蠢傻白痴。“不是他主动说的,是我将他灌醉,一点点地问出来的。”我不解了:“可那一夜,你为何要挡那一剑?”“子裘说,这个世界的运转是按照我的命格来展开的,所以我猜测只要我死了,他们的命格就乱了。子裘说在他死之前,会有好多兄弟因杀戮而无辜横死,”燕双月闭了闭眼,“这并非我想看到的。”“胡闹!”我声线一高,反应过来又压低声音:“怪力乱神之说,就算死一百个你,也改不了当下局面,我师父的局布了快二十年,岂能说弃便弃!”“你死了也是白死!徒增亡魂罢了!”燕双月静静地听着,也不反驳,看她这般可人怜的样,我的语气又软下来,“那宋决知晓吗?”燕双月想了想,道:“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正常。”怪不得呢。“但我现在不这样想了。”她忽然拉住我的衣袖,骨节在月光下泛白,她目光灼灼地对着我说:“在接下来的乱局之中,你我二人联合,合并收拢势力,你为大门主,我为二门主,对你师父以及那些各门各派协调掌控,对江湖乱世进行压制,如何?”不让我师父出马镇压,而是我与未来的大治之才抛头露面,这算是正道与邪教求和了呀。这样想固然是好的,可我这心中,怎的还是感觉有一丝丝不太对劲。【十八】我没有说拒绝,也没有说答应。燕双月说无碍,她会耐心等我的答复。从她房中出来时月已西倾,林鸟孤鸣,静逸夜色中,我又原路折返,并未遇到什么可恶的拦路虎,同梁栉风一起回了紫云山,一路相安无事。回去后我便去看了墨子裘。柔和烛光下,那少年软绵绵地躺在榻上,面色惨白,羸弱不堪,可一见到我,这只小奶狼将柔软一收,竖起全身的毛,坐起身恶狠狠地盯着我,随时要和我拼命的架势。呵,倒能强撑,可惜了这样的专情少年。我靠在桌边,饶有兴趣地把玩茶盏,看也不看他,“你倒是说说,燕双月想尽办法拉拢我,可你却为何想方设法地要杀我?”既然燕双月说是我出面救了他的门派,可墨子裘却为何拼了命的想要我的命,如此相悖的做法,要么是燕双月瞒了我什么,要么,是燕双月在这小子这里漏打听了什么。墨子裘一听,微微颤抖地弓起身子,随后恶狠狠地“呸”了一声,眼珠乌黑神色狠厉,“姐姐那是对你心慈手软,你这个令人痛恨的女魔头,我恨不得除你而后快!”我大声笑了,随后眼神一冷攸地盯紧他,他神色明显一怵,我字字斟酌而问:“那我做什么了?冤有头债有主,我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让你如此痛恨我?”他咬紧牙,眼神闪躲,明显厌恨着,却又欲言又止。他是理亏的,在此之前我与他无冤无仇,如果他真是那个重生者,那之后的事还未发生,他暗杀我此举也着实过于莽撞冲动,可既然已如此冲动,不妨再冲动些,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也好让我明白我为何会想要宋决死,为何会对燕双月痛下杀手。“说呀!”我故意加重语气。墨子裘的口风着实紧,眼睛冷冷一侧,再也不肯开口。我不由得笑了,压低了声线:“小子,日后,可要把自个身份藏好了,也别逢人拔刀便砍,毕竟,没几个人会顾及燕双月的人情而对你手下留情。”此话一出,他一咬牙,眼中泛起复杂的情绪,伴着隐隐的懊悔痛色。哼,这小子,骨头虽硬,但就是太年少,重活一世也不过是往生十七八岁的性子,总该要磨砺磨砺沉稳一些。其实他不说在我意料之中,今夜我此举不过是让他明白,做事不要太轻举妄动,万事得从长计议做好筹谋,否则极容易惹人起疑,若他遇到的不是我,那他现在便极有可能身首异处了。重生一次乃是万幸,好好惜命乃是首当其冲,重中之重。没几日后,我便派人将墨子裘安全地带到莲山脚下,将他安然无恙地交给了燕双月。临走时,我还对他多有嘱咐,无非保护好燕双月尔尔,可他一直冷脸相待,我这睚眦必报的小心性又开始作祟,眼看他上马,我便悠悠添了一句,“还有啊,喜欢就去争取,若等到身死还未出口,可就是真遗憾了呢。”虽然争不过肖槐安,但给他添添堵也是可以的。这话似戳到了墨子裘心中痛处,只见他身子一僵,头也不回地恶狠回应:“不用你多嘴!”想必,他想到前世他死去时还未表达出自己对燕双月的心意,心里一定不好受吧。所以,狠狠地揭开他的心伤,让他痛着,无法自愈地难受着,全当为报他刺杀我之仇。【十九】青云堂虽然逼迫炎临门,但势力到底不足以与炎临门相抗衡,因此与原小说的大致符合的一场名剧情出现了——叶泽银亲自南下江南征寻兵力,宋决跟随而去。原小说写的是,青云堂分崩离析后,叶泽银宋决,肖槐安燕双月各自走散了。而如今,肖槐安留在莲山镇守青云堂,燕双月留在莲山养伤。青云堂休养生息的这些日子里,江湖中籍籍无名的草野门派开始暗中壮大,江湖上的形势越发紧迫。月余之后,乾州动乱终是打破了江湖表面上的浪静风平。龛夜城城主与江湖门派无荒门联合,攻破乾州将其吞并,乾州城城主一家皆被残忍杀害,武夫愤懑民心不服,龛夜城城主便武力打压,万羌门趁乱而入,煽动城中武夫起义与其抗衡,双方交战数次,各有伤亡,百姓受累,纷纷举家出逃。这是个机会,还是个我必须把握住的机会。是故,我主动向师父请缨,带了一队人马,即刻动身赶去乾州城。乾州地处西北,走官道绕远,快马走林路三日便到,夜里歇在郊外,兄弟们依次守夜警惕四周,到我已是子时。火堆噼里啪啦地烧,我坐到高高的树干上,手腕搭在膝盖,夜色黑压压地笼罩着,夜鸟的叫声从林中回荡着传来,我环顾四周的目光越发警惕。忽然之间,一道黑影迎面而来,发起力道轻稳的一掌,我眼眸一垂,掌下发力,抱住树干悬吊一圈飞回,抬脚踢向那黑衣人,却被他轻易躲过。我便与之互相搏斗,这人轻功极好,足尖无声点过叶尖,跃起的那瞬间,竟还能回身挡我一拳。沉沉夜色下,那人飞退着,长发飞扬,面罩之上是一双明亮乌黑的眼眸,带着几分得意笑意。我蹙紧眉,飞快追上,左拳虚晃一招,趁他上当时反手钳住他的脖子,往树干上一撞,他眉一紧,抑制不住的两声疾咳,手心被震得发痒,我一把掀开他的面罩。这厮咽了下口水,轻咳着,好看的眼睛顿时弯成月牙形,还带着几分被抓包的憨笑。果然是这小兔崽子。我咬紧牙,在他肩膀上狠狠拧了一把,他蹙眉,装柔弱般捂起胳膊,“小欢欢,你弄疼我了。”“梁栉风!”我压低声音,“你想死就直说!”梁栉风嘴唇微微一撅,放眼遥望向不远处的火光明亮的地儿,又跟我嬉皮笑脸,“出来都不喊上我,怎么,怕我给你添麻烦?”“是啊。”我转身往回走,他很快追上来,胳膊肘捣在我肩头,托着腮,边走边厚脸皮道:“小欢欢,我不麻烦,不麻烦的。”臭皮小子!我在心中笑骂。我们正午在一处落脚歇息时,偶然间看到深林之中,有一个酷似宋决的人影驾马疾驰而过。我讶异,宋决不是下江南了么?怎会出现在这里?我便想一探究竟,思量了下快速起身,“梁栉风,上马,其他人,先行潜去乾州城,不得擅自行动!”我二人旋即驱马跟去,却到了多岔路口,三条道路上痕印都不少,猜不出那人去了哪一条,梁栉风便指了一条中间的,我犹豫了下便驾马去了。果然,就不能信他。那林子越发深,我们不仅跟丢了人,还偶遇了一场刺杀。气氛暗沉的山林深处,刀光剑影中,有个少年正在那些黑衣刺客的剑下负隅顽抗。那少年明显受了重伤,腹上伤口鲜血直流,将蓝色袍子染成黑紫色,可他却凭空生出一股狠劲,剑剑狠厉,招招致命,杀出生路后也不逃,疯魔般要将他们杀光似的。但那少年失血过多,摇摇欲坠几欲倒下,怕是撑不了多久。我们勒马停在不远处,对此见惯不惯,见那杀手不多,我自袖中捏出一条黑色面巾递到梁栉风面前,并冲他点点下巴,“梁栉风,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时候到了。”梁栉风哂我一眼,小傲娇地撅了撅嘴,随后接去,蒙上面,拔出腰间佩剑,快马扬鞭地冲向重围。想到什么,我又扬声叫住他:“公平些,给人留个活口。”梁栉风噗嗤一笑,头也不回地摆手:“知道了!”刀剑声越发响亮,身下的马俯身悠哉悠哉地吃草,我抱起双臂,昂头百无聊赖地数惊起的飞鸟,数到第十一只时,梁栉风已经结束了战局。那小子一声“滚!”冷厉十足,那些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们也是知趣,自然看得出他在放他们走,打不过便齐刷刷地撤了。那少年再坚持不住,脚步一软便跌在地上,眼中的杀气还未散去,脸上的血混着汗水滴落,显得面目狰狞。梁栉风收了剑,翻出身上的金疮药,扔到少年怀中,转身欲走,就在那时,少年忽然出声哀求:“少侠留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魏叔!”梁栉风蹙眉,转过脸望向我,我叹了口气,拉起缰绳往那边赶去。真是个麻烦。据少年所言,一个时辰前,他们被杀手逼到了无殇崖,而少年口中的魏叔,为了救他,在力竭之际,毫不犹豫地抱住杀手跳了崖。无殇崖那么高,他魏叔一定没命了,但少年不死心似的,不顾自己的伤,跌跌撞撞地跑去崖底寻人。我们被请求去帮忙找,少年一直强撑着,拨开刺手的荆草边流泪边喊,衣衫擦过草尖留下的殷红血迹残忍刺目,在看到密密草丛中满身鲜血的人儿时,少年满心的惶惶不安最终化为无休止的绝望。男子胸下中了一剑,鲜血在衣衫上泅出大片的花,脉搏微乎及微,几乎没了呼吸。少年几乎发了疯,不顾伤口撕裂,踉踉跄跄地奔过去,将男子抱在怀里,撕心裂肺地喊“魏叔”。我经历虽广,但还是见不得这样的生离死别,转过头去不忍去看。梁栉风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地拍我肩头以示安抚。我心中故作不屑,煽什么情。但我没打开他的手。葱郁丛中,少年背着男子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走,眼眶泪水凝落,打湿了脚下草尖,梁栉风在意他的伤,要接过去,他固执地不肯,我们便沉默地跟在他后面。少年说,“魏叔我带你回家。”“可我哪里还有家啊!”他哭着说,“回不了家,那魏叔我带你浪迹天涯。”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很多,可我知道,他背上的男子,怕是永远也听不到了。少年说着说着又哭了出来,他边捱眼泪边说,“魏叔我以后不哭了,我以后好好练习功夫,我以后很乖很乖……”人与人之间的情分令我对他施以援手,可少年固执的很,梁栉风给他包扎他拒绝,给他马匹他不要,问他要什么,他说要他的魏叔活过来。没办法,历经这种惨痛遭遇,旁人只能唏嘘感叹,并加以安慰,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天色不早,我也没时间陪他耗,为人的本分使我带梁栉风离开,除了安抚这可怜的浮萍过客之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二十】乾州城被封,城中的弟兄们暗中接应,我们轻而易举地入了乾州。街上冷清,百姓们家家关门闭户,我们驾马跑了大半个城才找到一家开张的酒楼。富贵险中求,酒楼老板也不像是怕事的主,楼里上菜的跑腿的小厮个个都深藏不露,当然还包括楼下那几个乔装打扮,眼神时刻瞟向我和梁栉风的武夫。我和梁栉风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各自笑了。正吃喝间,忽闻楼下一阵争吵,我们的客桌在二楼,视野正好,我便随意地往下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看了后不由得想翻白眼吐槽,怎么哪里一出事就都能遇到男女主同框?不愧是男女主,智商在线,我能想到的收拢势力的方法,他们也必定能想得到。而且我猜,一定又要发生某某事端来促进他们的感情线了吧。果不其然,楼下二人貌似在争吵什么,燕双月欲走,肖槐安便霸道地拉住她不让她走,二人拉拉扯扯引来不少人的目光。啧啧啧,燕双月是不是要气炸了嘞。手中的筷子一下一下地戳进碗里,我以看戏的心态,饶有兴趣地观望。不知梁栉风何时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旁,俯身在我脸侧,专注地看我,“小欢欢,他们吵架,你怎么却是一脸八卦的模样?”耳边突然冒出的声音将我惊了一大跳,我浑身一抖,下意识转过脸,他的呼吸迎面扑来,嘴唇与我的嘴角微微相触,我心头一跳,眼疾手快地将他一推。梁栉风一脸懵然,猝不及防地后倒,我眼尖看到他身后是桌子棱角,又迅速地一把抓住他手腕,他瞪大着眼,又回过来懵懵地撞了个我满怀。尴尬油然而生。适时不巧,身下的椅子受力过甚,咔嚓一声四下裂开。完了。我下意识抱紧梁栉风的后背,躬身埋头在他怀里,准备迎接屁股痛感,电光火石间,梁栉风一手飞快抓住我身后围栏,一手用力揽紧我的腰肢,我们这才堪堪停住。而身下的椅子哗啦一声,断裂的极惨。我后怕地松了口气,梁栉风抱我起来,也不知怎的,他的胸膛那里,忽地咚咚地跳的飞快,声音从我太阳穴传入,几乎震耳欲聋。我站正抬眼看去,梁栉风那白净如玉的脸,顷刻通红一片,他却还笑嘻嘻着,“大庭广众之下,小欢欢对我搂搂抱抱,意欲何为?”我一拳锤在他胸口上,“别想成我是在调戏你,你可是我师弟!”他眸色一深,又像是松了口气,继而笑呵呵地附和我,“是是是,小欢欢说的都对。”就在这时,我蓦地看到,楼下的燕双月气急,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掴在了肖槐安脸上。一声怒吼完全拂了肖槐安的脸面,“我不要你管!滚!”这一巴掌把我惊到了。哎呦我嘞乖,跋扈女主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暴躁的啊。前些日子还如胶似漆甜甜蜜蜜,怎么今日说翻脸便翻脸。作为当事人之一,肖槐安的脸色微沉,露出不可置信,又隐隐愠怒的神色。这感情线的跌宕起伏,我甚至都能猜到,接下来肖槐安会开启霸道模式,再然后他二人一定会进行冷战。果不其然,肖槐安咬了下牙,不由分说地上前,不顾燕双月强烈的反抗,俯身将她扛在肩上,一脸冷色地大步离开。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以为小姑娘是被强抢,却都不敢明面阻拦。只有我知道,肖槐安,是不会对燕双月怎样的。戏看完了,我餍足地回过身,却蓦地对上梁栉风复杂的目光,他看向我嘴角未褪尽的笑意,“啧啧啧,小欢欢,原来你这般喜欢看人吵架啊。”我黑脸,抬手按下他的头,“吃你的饭!”乾州城尚未入龛夜城城主囊中,各路势力占据一方,因而我们入乾州的第一晚,便遭到了不知是哪一方的追杀。对方来了数十人,个个功夫高深之辈,如鬼魅般悄停在房顶,夜色中一柄柄长刀反射的寒光晃得我眼睛疼。但他们敌不过我们,探清我们的招数后便嗖嗖嗖撤了。却没想到,隔日一早,青云堂与紫云山各派人来乾州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乾州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仅如此,万羌门一得到消息,竟连夜撤出了乾州。原来,昨夜被刺杀的,不止我紫云山一方。果不其然,燕双月与我想一块去了。乾州动乱,乱的是欲望,散的是人心,也是将他们收入麾下的最佳时机。巴掌大的势力,她也竟要分一杯羹。PS:敬请期待后期燕双月的身份揭秘【未完待续】【因为文章篇幅短,所以只把最新更新的设置成目录,一点直达,其他的目录就不设置了】请用赞同激励我,谢谢点赞的小伙伴们PS:想写一个反套路穿书先爽后虐,介意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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