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说,男主穿越古代武功很高的小说到唐朝时代,但是有武功修仙类似的东西,结局通过一个画卷可以回现代

大周朝江宁侯府的矮院里。一名身穿青色衣裳的女子被拖行在雪地上。皑皑白雪间,只见她身后血污如红色绸带一般,殷红鲜艳。女子被丢在雪地架起来的火堆旁边,已经奄奄一息,膝盖和额头也在渗血,说不出的瘆人恐怖。她全身布满了鞭痕,衣衫裂开皮肉尽露,一道道的血痕撑得肌肤皮开肉绽。而更让人骇然的是她腹中隆起,竟是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她的双手在雪地里抓着,剩下的一只眼睛努力撑起,盯着廊前那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力竭声嘶地问:“夫妻八年,你就这么狠心?”江宁侯李良晟冷冷地盯着她,“陈瑾宁,要怪,就怪你命带刑克,你已经克死了父亲,若不杀你,嫣儿也要被你害死。”嫣儿,是他的平妻,是他心尖上的人,年前怀孕却得了病一直没好,请了道长说,是她这位侯爷夫人命带刑克而至,若不杀了她,她腹中的孩儿更会成为煞星。“你是朝廷重臣,竟也信那些术士的鬼话?”陈瑾宁恨极,握拳击地,扬起了一阵雪雾。“良晟,不可再被她迷惑,快剖开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烧死。”旁边坐着一名身穿黑色绸缎绣百子千孙图案的中年贵妇人冷酷地道。她便是先江宁侯的遗孀,如今的江宁侯之母林氏。她早就看这个儿媳妇不顺眼,若不是当初陈瑾宁阴差阳错救了老侯爷,也不会有这门亲事。一个粗鲁的练武女子,怎堪为侯府夫人?“那都是长孙嫣儿的阴谋,她收买了术士!”陈瑾宁护住肚子,心里好恨,长孙嫣儿怀孕,她也怀孕,为什么偏她的孩子要死?“你还要冤枉嫣儿?”江宁侯大怒,疾步下去一巴掌打在陈瑾宁的脸上,陈瑾宁眼睛的血喷出,溅了他一脸。“若不是你,苏东一战,我会大败?”他不会承认自己战败,他出征多次,唯一一次没带她,便兵败如山倒,一定是她刑克的。陈瑾宁冷冷地笑了,扯着脸皮的笑眼窝边上便形成了一道道血的褶子,说不出的恐怖,“是你好大喜功,还有脸说?”“你给我闭嘴!”江宁侯的脸像要吃人般的狰狞,一脚把她踢翻在地上,锋利的刀子割开她的衣裳,露出白皙的鼓鼓的肚皮。陈瑾宁绝望地看着他乖张狂怒的脸,疼得是浑身哆嗦,却依旧哭喊着道:“求你,让我生下这孩子,到时候你要杀要剐,都由你。”“休想!”他持着刀,咬牙切齿地道。“母亲,母亲,”陈瑾宁仓皇地看向老夫人林氏,艰难地道:“我怀着的您的孙子,求您看我一直孝顺您的份上,放过我,让我把孩子生出来,求您了。”她努力撑起身子像狗一样往前爬,使劲地朝老夫人咚咚咚地磕头,额头肿起老高,不断地渗血,不断哀求着。老夫人眼底一派冰冷之色,丝毫不为眼前的一幕所动,只冷冷地道:“不要叫我母亲,你还没这个资格,若不是老侯爷坚持让你进门,凭你也想做我们李家的媳妇?做梦吧你!”陈瑾宁知道哀求无用,愤怒地握拳用剩余的一只眼睛瞪着李良晟,悲愤绝望地道:“李良晟,我嫁入李五年年,你所立的战功,那一项不是我在背后支撑?你为元帅我为先锋,为你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你才可以得以继承江宁侯的爵位?如今你宠妾灭妻,杀害亲生骨肉,你不得好死!”李良晟眼底生出狂怒,一脚踢向陈瑾宁的下巴,陈瑾宁飞出去,撞落在地上,几乎当场昏死过去。意识散涣中,她只听得老夫人急道:“良晟,快动手取出那孽种,你姐姐和嫣儿都说,必须得在她活着的时候把孽种取出焚烧,方可消除孽障之气。”冰寒的刀抵住她的腹部,陈瑾宁撑着最后一口气弓起身子,拼死地想护着腹中孩儿。血污满眼中,她只见长孙嫣儿在回廊的圆柱后,露出一双得意痛快的眸子。她的好表妹,在她与李良晟定下亲事之后,竟说怀了李良晟的孩子,与李良晟一同前来国公府,让她同意让长孙嫣儿入门为平妻。当时继母也在旁游说,最终她同意让长孙嫣儿入门。当年她怎么会这么愚蠢?她满眼悲愤狂怒,盯着李良晟。李良晟看着她那带血的眼睛,下刀的那一刻,他竟有些颤抖,什么沙场杀伐果断的大将,都只是有陈瑾宁在背后撑着。老夫人眸子里发出幽幽的光芒,看着李良晟,声音如地狱传来一般的阴寒毒辣,“杀了她,你才能入宫禀报皇上,指认陈瑾宁私通敌人,出卖军密,才导致苏东一役大败。否则此战之罪,你便要一人承受,横竖她是个妖孽转世,刑克夫家,她迟早都得死,如今能为你顶罪,也是死得其所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陈瑾宁一口鲜血吐出,什么道士之说只是幌子,他是要拿她来顶罪,这个懦夫,这个废物!“李良晟,你不堪为将,你是个废物!”她恨声咒骂。李良晟闻言,恼羞成怒,一巴掌劈打下去,“贱人,我杀了你!”他举起了冰冷的刀……尖锐的疼痛从腹部传来,陈瑾宁此生受过许多刀伤剑伤,有一次敌人的箭从她心脏侧穿透而过,几乎要了她的命,她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般疼痛,痛彻心扉,疼得她连呼吸都提不起来。她看见李良晟那张狰狞到极点的脸,感觉腹部被一刀割开,一刀刀的钝痛,直入心肺,她狂吼着,双手使劲地挣扎,抓得李良晟的脸生出一道道的血痕。老夫人林氏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今日若不是先下了药,还真拿不住这刁妇。李家不能背负战败之罪,人人都知道李良晟出征一定会带陈瑾宁,只有把罪过都推到她的身上,才能保住江宁侯府的威望名声。陈瑾宁的气息渐渐消散,仿佛看到了一道光芒从头顶劈开。她努力睁开眼睛,却见那道光芒只是旁边的火焰,她看着自己那刚从她腹中挖出来的孩子被投进那熊熊烈火中去。“不……不!”陈瑾宁心肝俱裂,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拖着一条血带爬向火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大火焚烧了她的头发衣衫,她浑然不觉灼痛,悲声大哭。哭声伴随着厉声诅咒,“李良晟,我陈瑾宁便是做了厉鬼,也要血洗你李家一门。”火光噼啪地响,那诅咒的声音,最终是慢慢地沉了下去。火光烧尽,只余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尸体的怀中,有一块小小的炭。老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死了,这晦气的人,终于死了,按照道长所说,把那孽种烧死,一切的晦气都会消失。而她死了,确实也给李家带来了好运,至少,至少,李家不必背负战败之罪。第2章 浴血重生“好你个小蹄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真以为三小姐能保住你?”一道冷酷的声音,隐约传来。片刻,便听得巴掌声响起,继而传来少女低低哭泣的声音。陈瑾宁慢慢地坐起来,全身被冷汗浸透,后背有粘稠的触感,她神思有片刻的怔忡。她认得那声音,是张妈妈。目光环视,竟是她未出阁前的国公府闺房。她没死?抑或,那只是一场噩梦?不,那不是噩梦,那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那锥心刺骨的痛,她现在还能清晰感受到。那眼前,是怎么回事?她慢慢地下床,披衣而起走了出去。一景一物,确实如她从庄子里初回国公府时候那样。张妈妈?海棠?张妈妈抬起头看她,不高兴地道:“三小姐,做女人总归是免不了这些事情的,你寻死觅活的对你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坦然接受与表小姐和平共处,也能助你在侯府站稳阵脚。”这些话,很是耳熟。陈瑾宁想起前生继母长孙氏告诉她,长孙嫣儿已经怀了李良晟的骨肉,让她容许长孙嫣儿入门,她大哭了一场,死活不准,醒来之后,张妈妈便这般劝说她。她眸子陡然绽放出寒芒来,她重生了?重生在未嫁之前?她拳头慢慢地弓起,握住,前生的血腥残毒倒灌般涌入了脑子里,她牙关咬紧,却忍不住地轻颤。她看向海棠,海棠脸上有几道手指痕迹,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一副委屈的模样。前生,海棠曾私下劝说她,别让长孙嫣儿入门,她说长孙嫣儿心思不正,会害她的。她慢慢地坐下来,眸光淡淡地扫过张妈妈的脸,“张妈妈言下之意,是要我同意长孙嫣儿入门为妾了?”张妈妈拉长了脸,“表小姐出身将军府,怎能为妾?做个平妻,也显得三小姐大度!”“平妻?平妻难道不是妾吗?”陈瑾宁冷冷地道。张妈妈微微诧异,这三小姐怎么回事?往日跟她说话也是毕恭毕敬的,怎地今日摆起了架子?前生,陈瑾宁的母亲死后,她便被送到庄子里头,十三岁那年才接回来。她回来之后,长孙氏便派了张妈妈前来主持她屋中的事情,因陈瑾宁在庄子里头长大,不懂得规矩,事无大小,都是张妈妈定夺,因此,这梨花院从来都是婆子比小姐大,也养成了张妈妈嚣张的气焰。张妈妈道:“平妻自然不能当妾,老奴的意思,是三小姐为平妻,如今表小姐已经怀了孩子,自然得先入门。”这倒是和前生不一样,前生,长孙氏的意思是让长孙嫣儿为平妻。没想到,她们原来早就存了要长孙嫣儿为正妻的心思。张妈妈见她不做声,以为她妥协,便道:“李公子和表小姐马上就要到了,连陈侍郎夫人也会来,三小姐稍稍打扮便出去吧,趁着江宁侯出征未归,这事儿得马上定下来。”陈侍郎夫人,李良晟的姐姐,前生可没少刁毒她,而所谓她是克星一说,最初也是出自她的嘴巴。真好,一重生,就把这一堆渣男毒女送到她的面前来。“还不去为小姐梳妆打扮?发呆地站在这里做什么?皮痒了是不是?”张妈妈怒喝海棠一声,扬起手就要打过去。陈瑾宁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眸色冷漠地道:“张妈妈,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张妈妈吃惊地看着她,不相信她竟然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她可是从不曾顶撞过自己,见鬼了这是?陈瑾宁放开她,只当看不见她眼底的讶然,对海棠道:“进来为我梳头上妆。”海棠也有些惊讶,小姐不怕得罪张妈妈吗?得罪了张妈妈,就等于得罪了夫人啊,小姐是最怕夫人的。陈瑾宁进了房中,坐在妆台前,那是一副浓妆艳抹的脸,夸张得很,起码比自己的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老上三四岁。前生,她是庄子里长大的,不懂学问,不懂装扮,只沉醉武术,被接回来国公府之后,长孙氏便让张妈妈来伺候她,每日帮她打扮得这副鬼样子,说京中的女子就该这样打扮,可恨前生她还觉得这样是真的漂亮。“把脸上的妆容全部洗掉,选一身颜色清淡的衣裳。”陈瑾宁道。海棠闻言,顿时大喜,“小姐您早就不该穿那些大红大绿的衣裳了,瞧着多土气啊,还有这妆容,哪里有未出阁的小姐打扮成这样的?”陈瑾宁眸色微暖,看着她的巧手在自己的脸上一阵忙活,露出一张纯净洁白的面容。“小姐真好看。”海棠看着铜镜里的人儿,赞叹道。陈瑾宁伸手抚摸了一下眉心,这里没有疤痕,前生曾为李良晟挡刀,眉心到左脑袋血流如注。她没死,但是痊愈之后,李良晟说,那疤痕好丑。真傻,真傻啊!她亲自晕染了眉毛,唇上只抹了一层唇蜜,不上任何颜色。豆蔻年华,不需要任何装扮,都是最美丽的。“小姐,您不怕得罪张妈妈吗?”海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陈瑾宁穿了一身素锦暗云纹宽袖对襟长裙,双丸髻下垂了几缕发丝于肩膀上,趁着洁白无暇的面容,眉毛晕染过,略显英气,这般姿容,丝毫不逊色长孙嫣儿。“得罪她怎么了?”陈瑾宁冷笑,“海棠,你记住,你是我身边的人,只需要听我的话,其他人说什么,当放屁就是。”“小姐,可不能这么粗鄙的。”海棠心里高兴主子争气了,却又忙不迭地纠正她的话。陈瑾宁肆意一笑,洁白的面容便争出几分嫣红来,“我是庄子里长大的,再粗鄙的话都说得出来。”装什么大小姐呢?她本就是庄子里长大的野丫头,前生为了装大小姐,被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简直愚蠢!“三小姐,陈夫人和李公子来了,夫人请你出去。”张妈妈走进来,傲慢地看了陈瑾宁一眼道。陈瑾宁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带着海棠便出去了。张妈妈气得发怔,这小贱人是要造反了?得告诉夫人,好好镇她一下才行,别以为说了个好人家,眼睛便长在额头上,不把夫人和她放在眼里了。第3章 逼上门来站在正厅外的廊前,陈瑾宁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陈夫人,您是嫣儿的姑母,这事儿便劳您费心了,家母的意思,是希望在我父亲归朝之前,把嫣儿和良儿的婚事办妥。”说话的是李良晟的姐姐,陈侍郎夫人,李齐容,陈瑾宁便是投胎十次,都不会忘记这把声音。长孙氏笑着道:“陈夫人客气了,嫣儿能嫁入侯府,也是她的福分,我一定会促成此事。”陈瑾宁冷冷地笑着,前生她可没听到这些话,只以为所有人都是为她着想,也以为大家贤妇该是这样的。陈瑾宁沉了一口气,跨步进去。她的眸光,落在了李良晟的脸上。记忆中那狰狞的面容倏然出现在面前,伴随着自己跪地磕头声声哀求,那冲天火光,老夫人冷酷的面容,都在她脑子眼前盘旋,逼得她几乎一口血吐出来。李良晟也看着陈瑾宁,神色微微一怔,他只见过陈瑾宁两次,每一次都是红绿搭配,头上带着金灿灿的发饰,脸上像调色盘般吓人,今日素淡打扮,竟是这般的清丽可人。“瑾宁你来得正好!”身穿一袭富贵缠枝图案绸缎衣裳的长孙氏脸上漫开浅浅的笑意,眸光温和,对她招手示意她过去。陈瑾宁的眼光从李良晟的脸上移到长孙嫣儿的脸上。肤如凝脂的脸上,带着羞愧之色,眼睛微红,睫毛染了泪意,莹然欲泣,一袭白色纱裙,袖口处绣了淡雅的青竹叶,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又风情无限。她见了陈瑾宁,眸色飞快地闪着,旋即低头,泪意竟又浓了几分,双肩微微抖动,像是在哭泣。李良晟就坐在她的身侧,见她难过,便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我在。”长孙嫣儿眉目便漾开,露了一丝羞赧之色。陈瑾宁冷眼看着这一幕,好一对羡煞旁人的……狗男女。李齐容见了陈瑾宁,便道:“瑾宁,我们今日为何事而来,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母亲说你素来是个大方得体的,你与嫣儿又是表姐妹,想必你会顾念姐妹之情,许嫣儿入门的,是吗?”陈瑾宁慢慢地坐下来,就坐在她们三人的对面。李齐容今日穿了一件红色金银线绣花百褶裙,满头珠翠,说不出的贵气逼人。陈瑾宁看着她,慢慢地说:“什么事?我还不知道呢。”长孙氏微微不悦,“瑾宁,你可不能这般不懂事,嫣儿已经怀了良晟的孩子,她是必须入门的。”陈瑾宁哦了一身,看着长孙嫣儿,“是真的吗?”长孙嫣儿满脸羞色,轻声道:“表姐,对不起,我……我们只是一时情难自禁。”“情难自禁?那就是婚前失贞,论起来,可是要沉塘的啊。”陈瑾宁冷冷地道。“别胡说,“长孙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嫣儿和良晟早就两情相悦,若不是你横插一竿子,他们是要成亲的。”“既然两情相悦,”陈瑾宁看着李良晟,冷冷地道:“你为何答应与我议亲?可见所谓两情相悦,也不过是贪图那苟且之快。”李良晟怒道:“你胡说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话这般难听,你还要不要脸?”陈瑾宁冷漠地笑着,“我不要脸?我至少没有与人珠胎暗结,私德败坏,你们京中的人如何我不知道,可若是在青州,我们就称这种人为狗男女!”长孙氏大惊,“瑾宁你说什么?这话也是你说的?你是国公府府的三小姐,一言一行,皆要谨慎。”陈瑾宁冷冷地扫了长孙氏一眼,“这就难听了?我还没说她是婊。子呢。”长孙嫣儿的脸顿时如火烧般红起来,哭着道:“表姐,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出了这种事,我也不愿意做人了,我这就死在你的面前。”说罢,她起身就要冲去撞柱,吓得李良晟急忙拉着她,“嫣儿,不可,你别管她说什么,总之我是一定娶你的。”“不,良晟哥哥,你还是让我死了吧,我没脸见人了,就让我带着我们的孩子去死吧!”长孙嫣儿哭得好不凄惨。长孙氏气急败坏地冲陈瑾宁怒道:“看你把嫣儿逼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向她道歉?”陈瑾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简直笑话,我还要向她道歉?现在是我未婚有孕吗?是我无耻偷汉吗?我为什么要道歉?我道歉她受得起吗?”她站起来,走到长孙嫣儿面前,恶狠狠地道:“你不是要去死吗?去死啊!”长孙嫣儿哭着道:“良晟哥哥你放开我,放开我……”“陈瑾宁你……”李良晟怒极,举起手就要打过去。陈瑾宁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后一拽,李良晟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连忙疾退两步才稳住了身子。陈瑾宁随即拦在他的身前,冷冷地对长孙嫣儿道:“现在没人拉住你了,赶紧去死!”长孙嫣儿怔怔地看着她,就像从不认识她一样。“还不去?”陈瑾宁倏然怒吼一声,吓得她一个哆嗦,哇地一声哭出来。“瑾宁表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事你骂我打我就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长孙嫣儿哭着道。她这话一落,陈瑾宁起手就打,冲着她那张脸左右开弓,连续打了几巴掌才住手。“既然你让我打你,我如你所愿!”陈瑾宁冷冷地道。长孙嫣儿被这几巴掌劈得恼羞不已,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干脆身子一软,装作晕倒在地上。长孙氏吓得急忙扶起她,铁青着脸怒斥陈瑾宁,“身为国公府的小姐,竟如此刁蛮歹毒,当众出手打人,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陈瑾宁反唇相讥,“那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女儿?此事先不论其他,你帮着这对私德败坏的人来欺负我,你又哪里有做母亲的样子?”李齐容猛地站起来,铁青着脸道:“既然你容不下嫣儿,那这门亲事就作罢,我江宁侯府,也没有这个福分,娶你这种满嘴脏话的粗鲁女子,回头我便命人来退婚书,良晟,我们走。”“对,退婚!”李良晟巴不得不娶她,若不是父亲下令,他才不愿意娶她呢。陈瑾宁明显看到已经“晕倒”长孙嫣儿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慢着!”陈瑾宁忽然叫住了她。第4章 那就退婚李齐容站住脚步,轻蔑地勾唇,怕了吧?你陈瑾宁虽然是嫡出,可只是在庄子上长大的野丫头,能攀上侯府这门亲事,是你几生修来的福分。真退婚了,看你脸面往哪里搁?她慢慢地转身,得意地看着陈瑾宁。陈瑾宁走到她的面前,也勾唇冷笑,“要退婚,也是我来退婚,你们李家凭什么退婚?出了这等丑事,你们还有脸来胡搅蛮缠,虚张声势,真是丢人丢到你娘的腿去了。”陈瑾宁已经没打算做什么大家闺秀,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说什么样的话,她的素质不是留给这种贱人的。李齐容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这陈瑾宁这么难缠。李家当然不能退婚,也不能被退婚,这亲事在父亲出征之前就定下来,这小贱人是父亲的救命恩人,父亲是最看重恩情的人,这也是为什么要在父亲出征之后,才仓促让嫣儿入门,只要入门,事情就定下来了,父亲顶多是震怒一通,也改变不了事实。当时以为陈瑾宁不过是个野丫头,没见识,好糊弄,随便唬她几句就能镇住,没想到竟是这样刁毒的人。李齐容看了看长孙氏,长孙氏也是始料未及。她面容微微扬开,露出柔和的微笑道:“瑾宁,嫣儿和你是表姐妹,你们也一直很要好……”陈瑾宁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和她不是表姐妹,我舅舅生不出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来,我和她也不要好,若是要好,她不会连我未来夫君都惦记,既然事都做到这份上了,大家都不要假惺惺,把话摊开来说吧。”长孙氏咬了咬牙,“现在嫣儿都已经怀孕了,你要怎么才能容她入门?”“要我容她入门,不可能,”陈瑾宁看着长孙氏,前生怎么就不觉得她笑容虚假?如今看她,简直恶心,“但是,她既然怀了李良晟的骨肉,我也不会挡人的路,由国公府退婚,婚书拿回来,以后我与李良晟婚嫁各不相干。”长孙氏气得肺都要炸了,“若是她为平妻你为正妻呢?”“妾都不可能!”陈瑾宁一口回绝。“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就这么狠心?她都委屈做平妻了,你还想怎么样?”长孙氏终于爆发了,指着陈瑾宁怒斥。陈瑾宁冷冷一笑,“委屈?她委屈就别发骚啊,发骚就得承担后果,事就是这么办,不奉陪了。”说完,她拂袖而去,连给他们说话挽留的余地都不给。长孙嫣儿的眼底迸出愤恨来,宽袖底下的拳头紧握,指甲印入了皮肉,陈瑾宁,今日羞辱之罪,我定要你还回来。李齐容看着长孙氏,神色有几分不悦,“看来夫人在侯府没什么地位啊,连一个庄子里回来的继女你都压不住。”长孙氏是国公府的夫人,听了李齐容这话,心里又气又羞,气的是她一个侍郎夫人竟敢指责她。羞的是,她今日确实压不住那丫头。只是说来也怪了,这丫头往日从不敢顶撞她,今日是疯了吗?想起她刚才的态度,她浑身是火,压了压脾气对李齐容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再跟她说说,婚事你们就按照原定计划办,必须得在侯爷回朝之前,把良晟与嫣儿的婚事办了,她的肚子不能等了。”长孙嫣儿泪意莹然地看着李良晟,今天李良晟的态度让她有些害怕,他为什么就不能硬气一点退婚?李良晟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嫣儿,你等着,我一定会娶你过门的。”送走李家姐妹,长孙氏把门一关,不争气地看着长孙嫣儿,“你自寻死觅活的做什么?丢人现眼!”长孙嫣儿泪意一收,眼底涌起恨意,“姑母,杀了她!”长孙氏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杀人是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姑父不喜欢她,她死了也不会有人追查的。”长孙嫣儿急道。“你错了,国公爷虽不喜她,却也不见得会任由她无端死去,毕竟,那小贱人是她的嫡女。”“姑母,那怎么办啊?我这肚子快捂不住了!”长孙嫣儿哭着道。长孙氏烦躁地道:“行了,别吵,让我想一下。”陈瑾宁回了梨花院,海棠崇拜地道:“小姐,您方才真是太威风了。”陈瑾宁笑了笑,心底却又酸又痛。重生前的那一幕,不断地在脑子里徘徊,她能感觉到恨意在唇齿间碾碎碾碎再碾碎,她方才恨不得就这样杀了李良晟和长孙嫣儿。可不能啊,她前生临死前便发誓,若有机会报仇,定要他们千刀万剐。她慢慢地坐下来,习惯性地伸手捂住腹部,平坦的腹部让她心中又是一阵揪痛。“三小姐,你太不识好歹了。”张妈妈掀开帘子进来,劈头就是一句骂。陈瑾宁眸子眯起,把背靠在椅子的软垫上,冲张妈妈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说。”张妈妈不悦地凑上前,“三小姐有话……”陈瑾宁眼底顿时掠过一阵寒意,还不等张妈妈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两巴掌。陈瑾宁冷冷地道:“你说,到底是谁不识好歹?”张妈妈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打我?”“是,怎么地?打不得你?”陈瑾宁肆意一笑,红唇白齿,却叫人觉得狰狞。张妈妈心中一震,这丫头怎地这么硬气了?一定是强装出来的!她狠声道:“好,三小姐不待见老奴了,老奴马上去禀报夫人,把老奴赶出去吧。”把夫人抬出来,看你怕不怕。陈瑾宁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去啊,赶紧去。”张妈妈见镇不住她,反倒自讨没趣,不由得冷声道:“老奴这就去。”海棠看着张妈妈疾步而去的背影,有些担心,“三小姐,您不怕夫人了吗?”“真要打起来,便是那老匹夫也不是我的对手!”陈瑾宁面无表情地道。海棠跟着她从庄子里回来的,自然知道她武功高强。只是她想了许久,老匹夫到底是谁?陈瑾宁指的自然是陈国公,她的父亲。那把她丢在庄子里十三年不闻不问的人,前生不恨他,以为做父亲的都是这样,虽然常常看到他待大姐大哥与自己不一样,可长孙氏却说因为她在庄子里长大,少见面,感情自然没有常常陪伴在身边的子女亲厚。第5章 我来蹭饭打了张妈妈的下场,是晚上没有饭吃。海棠去厨房问了,厨房说夫人下令,梨花院上下,今晚不供饭。梨花堂除了海棠和张妈妈,还有三个洒扫丫头,连带她们三个也没饭吃。她们之前本来就只听张妈妈的话,如今陈瑾宁连累得她们没饭吃,自然有怨气。海棠担心地对陈瑾宁道:“今晚不给开饭,明天若也不给,怎么办才好?”“告状!”陈瑾宁钻在柜子里不知道找什么东西,鼓捣得咚咚作响。“告状?国公爷不喜欢人家告状。”海棠轻声道。陈瑾宁终于从柜子里钻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条鞭子,道:“总算找到了。”海棠看着她手里的鞭子,“这不是从青州带回来的吗?夫人说女孩子家不得动武,会被人耻笑,所以您一直放在柜子里呢。”陈瑾宁把鞭子别在腰间,“小海棠,女孩子家不动武是好的,可若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不动武,那就是愚蠢,死了也没人可怜。”前生,她就是这样。“不过,”陈瑾宁微微一笑,扬了一下鞭子,“对付吃饭的问题,倒是不必动武的。”海棠惊诧地看着她。“出去打听一下,看父亲什么时候回来。”陈瑾宁掐了她的小脸颊一下,“父亲回来,告诉我。”“小姐您到底要做什么?”海棠不解地问道。“去,哪里那么多废话?”陈瑾宁坐下来,慢慢地弄着鞭子上的刺,这是师父送给她的鞭子,鞭子手柄部分,刻着她的名字。吾徒瑾宁!前生,她也是在嫁入李家之后,才知道师父的身份。李良晟不喜欢师父,因此不许她跟师父来往,她竟还傻乎乎地听了他的话,断了与师父的往来,让师父伤透了心。记得初初成亲那会儿,师父不知道她的态度,带了一大堆的礼物前来拜访,被她晾在了正厅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后来,李良晟去告诉他,江宁侯府不与他这种人来往,她当时躲在外头,看着师父那张失望到了极致的脸,如今想起,还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刮子。沉溺在前生往事中,她几乎不能自拔。半个时辰之后,海棠回来,“小姐,国公爷回来了,如今在永明阁呢。”陈瑾宁慢慢地站起来,“随我过去一趟。”“是!”海棠虽然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但是觉得小姐一定是有打算的。陈瑾宁知道父亲若回来得晚,长孙氏是一定会为她预留夜宵的。既然梨花院不开饭,那她就去蹭饭。陈国公如今任职督查衙门的副监察使,督查衙门前身叫八扇门,是专门查办贪官污吏的,最近皇上下了旨意,要揪出福州贪污的官员与京中那些官员勾结,因此,陈国公都是早出晚归。衙门管饭,但是伙食不好,督查衙门以身作则,反腐倡廉,伙食上是得起到一个带头作用。长孙氏心疼夫君,所以总会备下汤水也夜宵等着他回来吃,陈国公也习惯了每天回来,都会先去永明阁吃了夜宵再到书房里去。长孙氏见他回来,一边迎上去伺候他脱了外裳,一边吩咐人去端饭菜汤水。“刚刚进来的时候,便听得初三说良晟与陈侍郎夫人来过,”陈国公坐下来,用旁边的柚子叶水净手,然后问道,“有什么事吗?”长孙氏把他的外裳挂在了衣架子上,微笑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过府坐一坐。”“嗯!”陈国公也没再问,接过令婆子递过来的茶水,呷了一口,“瑾宁婚事如今定下来了,只等侯爷回来便成亲,柱儿那边,你也得抓紧点办,他到底是哥哥,不能被妹妹抢了头。”长孙氏闻言,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国公爷可曾探听过靖国候那边?靖国候的女儿瑞安郡主今年刚及笄,若能说下这门亲事,对柱儿的前程大有裨益。”陈国公摇头,“不,不要想,柱儿什么人品德行?配得起瑞安郡主吗?瑞安郡主可是母后皇太后的心头肉,咱柱儿能入得了皇太后的眼?”长孙氏撇了一下嘴,“那瑞安郡主刁蛮,也不是那么好说人家的,再说,咱柱儿哪里差了?”陈国公冷下脸来,“你儿子哪里差你不知道吗?叫你别肖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便是。”下人端了饭菜上来,陈国公见她还想说,便冷冷地道:“够了,不要再说。”“是!”长孙氏无奈地道。陈国公刚吃了一筷子肉,便见一道身影飞快地闪进来,随便福了福身叫了一声父亲就坐下来。陈国公抬头,微微一怔,瑾宁?“父亲,”瑾宁扬起了眸子,“您这里有三道菜一个汤,能分女儿吃点吗?”长孙氏连忙道:“瑾宁,你饿的话母亲命人给你做,这些饭菜,是做给你父亲的。”瑾宁淡淡地道:“不麻烦了,父亲想必是吃不完的。”陈国公疑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长孙氏,眼底有不悦之色,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扬扬手让令婆子去取碗筷。令婆子只得去取碗筷来。这顿饭,陈国公没说什么,瑾宁也没说什么,只一味埋头苦吃,她吃得风卷残云,像是饿疯了,但是也没太过火,三道菜都只吃了一半,另外那一半她没动。陈国公吃了几筷子就停下来看着她吃,等她吃完,便淡淡地问道:“今晚这么饿,没吃晚饭吗?”瑾宁用手绢擦了一下嘴角,喝了一口茶,站起来冲他淡淡笑了笑,“打了张妈妈,夫人下令不许我吃晚饭,估计这几天也不会有,明天晚上,女儿再来。”“慢着!”陈国公眸色沉了沉,看着这个平日不敢和自己说话的女儿,“你为什么打张妈妈?”瑾宁凉凉一笑,“因为我不同意做李良晟的平妻。”“你为什么要做李良晟的平妻?”陈国公声音扬高,有了一丝愠怒之气。长孙氏吓得脸色发白,连忙道:“瑾宁,你别胡说,谁让你做良晟的平妻?是嫣儿做平妻,你是正室。”瑾宁看着她,“是吗?可你们今天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说嫣儿有了李良晟的孩子,要我让位给她,我不同意,你们指责我刻薄无情,不知道为父亲的处境着想,说如今长孙将军深得帝宠,父亲亟需拉拢,回到梨花院,连张妈妈都说我不识好歹,我不敢跟你们动手,还不能打一个婆子了?不过,显然是不能的,至少打了这个婆子,我这个嫡出的国公府小姐,便连饭都吃不上。”陈国公静静地看着她,道:“以后谁欺负你,你告诉父亲就是。”瑾宁笑了,“不必,谁欺负我,我欺负回去就是。”说完,福身就走,压根不跟长孙氏辩解地机会。第6章 被下毒了走出院子里,瑾宁便听到父亲暴怒的声音和长孙氏结结巴巴辩解的声音。瑾宁扬唇冷笑,当年父亲被封为国公的时候,确实风光一时。可自从母亲死后,他一蹶不振,不上战场只混个官职度日,国公府的威望早就剩下个空壳,陈国公确实有拉拢长孙嫣儿的父亲长孙拔的意思,可这心思只能他自己知道,任何人都说不得。扔下长孙嫣儿怀了李良晟的孩子和说他拉拢长孙拔两个消息,便足够让永明阁今晚发生地震了。而相信明天,梨花院的饭菜会继续供应。果然,到了翌日一早,海棠笑嘻嘻地进来道:“小姐,早饭有了。”张妈妈亲自下令让人把早饭端上来,遣走了人,便冷冷地道:“三小姐长本事了啊,还懂得跟国公爷告状了,不过三小姐不要忘记,国公爷事务繁忙,这内宅之事,总归是夫人管着的。”方才她本想去找夫人告状被打之事,没想到却看到陈瑾宁先一步去找国公爷告状,气得她牙痒痒的。好,你要吃饭,尽管吃,吃死你。陈瑾宁刚拿起筷子,听得此言,便放下朝张妈妈招手,“你过来。”张妈妈警惕地看着她,尖声问道:“三小姐莫非又想打我不成?”“我不打你,”陈瑾宁夹了几块肉在另外一只碗里,“你端出去给小黑吃,回头我再跟你说说,嫣儿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办。”张妈妈见她态度软了下来,便以为她怕了,拿了碗道:“三小姐这样做就对了,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商量着办,若不能让表小姐做正室,那就做个平妻。”“言之有理!”陈瑾宁微笑道。张妈妈满意地点头,转身出去。陈瑾宁马上对海棠道:“把门关上!”海棠连忙就跑过去关上门,笑着道:“三小姐好机警,不然这顿饭没办法好好吃了。”陈瑾宁其实没有胃口,对海棠道:“你吃吧,我不饿。”海棠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吞咽了一下口水,“不了,奴婢回头有吃的。”“你昨晚没吃饭,快吃!”陈瑾宁站起来,便听得张妈妈在外头咚咚咚地敲门,气急败坏地道:“三小姐,你开门!”陈瑾宁压根不管她,只命海棠吃饭,等海棠吃完,才把门打开。张妈妈怒道:“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瑾宁往椅子上一坐,“怎地?我这个做小姐的想关门吃顿早饭,你这个做奴才的还不准?”张妈妈悻悻地看陈瑾宁一眼,又看了看桌子上吃剩一半的菜,扬起了阴毒的笑容。陈瑾宁从她的眼光中窥探出什么来,慢慢地把眸光移到饭菜上。“哎呀!”海棠忽然就捂住了肚子,痛苦地蹲了下来,脸色瞬间惨白。“海棠,你怎么了?”陈瑾宁伸手扶着海棠,却见她疼得几乎都站不起来。“不知道,”海棠一张小脸蛋全堆在一起了,眼珠子突出,抓住瑾宁的手,几乎要哭出来了,“小姐,奴婢的肚子……很痛。”门外,传来了小黑忽然咆哮的吠声,陈瑾宁放开海棠走出去看,却见小黑在地上打着滚,很是痛苦的模样。她回头看着桌面上的饭菜,想起张妈妈方才的眸光,忽然明白,下毒了!前生没有这一幕,那当然,前生的她,对长孙氏和张妈妈言听计从,要教训她,哪里需要下毒?张妈妈见瑾宁盯着她,冷哼道:“三小姐看着我做什么?她莫不是乱吃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吧?”“饭菜里下了什么毒?”陈瑾宁厉声问道。张妈妈大声道:“三小姐你可不要乱说话,下毒谋害主子,可是死罪,你别冤枉我,老奴在府中多年,一直忠心耿耿。”陈瑾宁盯着她,眼神凶狠,却是倏然一笑,“好一句忠心耿耿,本小姐重重有赏。”她一手抓住张妈妈的发髻,用力拽了过来,一巴掌就劈打过去再把她压在了饭桌前,狞笑一声,“这还有吃剩的饭菜,本小姐赏给你吃。”张妈妈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来人啊,三小姐要杀人了。”门口的洒扫丫头红岩听得张妈妈的喊声,急忙冲了进来。陈瑾宁掐住她的后脖子,转身厉声对红岩道:“去请大夫!”红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得陈瑾宁怒吼,下意识地想出去告知夫人。陈瑾宁的声音阴恻恻地从她们身后传来,“别想着去禀报夫人,如果半个时辰大夫不来,张妈妈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陈瑾宁说完,拿起一个盘子就砸在了张妈妈的头上,张妈妈闷吭一声,软了下去。红岩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应声出去。陈瑾宁心底恨极,她在这个国公府,好歹还是嫡出的小姐,一个奴才也敢在她的饭菜里下毒,好,真当她好欺负的,今日若震慑一下这些人,以后这种事情还会陆续有来。她揪住张妈妈的头发拖出去,捆绑在廊前的圆柱上,张妈妈大怒道:“三小姐,我是夫人派过来,你敢这样对我,夫人不会放过你的。”陈瑾宁眸色一冷,弯身脱下一只绣花鞋,抡起来朝张妈妈的脸就左右开弓,连续劈打了十几下,直打得张妈妈喊声低沉了下去,她才略解恨。“回头再收拾你!”她把绣花鞋扔在张妈妈的脸上,转身回去看海棠。海棠已经疼得在地上直打滚,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小姐……奴婢要死了,奴婢……不能伺候您……了。”“别说话,没事的,她们不敢弄死我,不过是要给我点教训。”陈瑾宁点了她的穴位,先帮她止痛,“回头大夫来,给你开药吃了就好。”她扶着海棠起来,海棠拉住她的手,痛苦地道:“小姐……别去告状,一而再,再而三,国公爷……会厌烦。”陈瑾宁眸色一暖,这丫头……“别说话!”安置好海棠,她出去抱起小黑,小黑已经没事,前生便知道小黑身体可抗毒,中毒后片刻便能解,只是小黑前生死在了江宁侯老夫人的手中。“看着她,认着她,是她害的你!”陈瑾宁抱着小黑走到张妈妈的面前,冷冷地道。第7章 大闹梨花院张妈妈一张脸肿得老高,嘴角和鼻子都有血丝渗出,她恨恨地瞪着陈瑾宁,“你不要得意,夫人不会放过你的。”小黑倏然从陈瑾宁的怀抱里窜出,扑到了张妈妈的身上,朝她的鼻子一口咬下去。“救命啊……”张妈妈凄厉的叫声,震彻整个国公府。管家和护卫闻声急急赶来,看到张妈妈被捆绑在圆柱上,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流了一地,不禁吓了一跳。再看三小姐一脸寒霜地站在廊前,眸光竟是浸了寒冰般的冷漠。“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管家上前问道。“请夫人,快请夫人!”张妈妈哭喊着,眼泪和血水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狼狈凄惨。一名护卫急忙转身跑出去。陈瑾宁抱起小黑,慢慢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管家仔细看了看,震骇地道:“天啊,不是狗,是狼!”纯黑色的狼,十分罕有,却异常凶狠。这国公府三小姐竟然养了一头狼!陈瑾宁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廊前,眸光阴鸷地看着管家。管家一时不敢动,倒是护卫想上前解开张妈妈,谁都知道,张妈妈是夫人派来的人,张妈妈虽然嚣张,可到底是夫人身边的人,怠慢不得。流云鞭从陈瑾宁的手中飞出,夹着疾疾风声卷向护卫的手臂,只听得清脆的鞭声响起,护卫灼痛般缩了回去,鞭尾扫过他的脸,赫然留下一道血痕。“谁敢放她?”陈瑾宁眸色阴沉地厉喝。管家上前道:“三小姐,张妈妈伤势很重,若不解下来救治,只怕会出人命,夫人一向仁慈……”陈瑾宁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她仁慈,我不仁慈,谁解下她来,谁就接替她捆在上头!”管家见她脸色阴狠,倒不像是恫吓,只是心底暗暗生疑,这三小姐竟真的懂得武功?之前还以为庄子的人吹嘘,毕竟她回来两年了,都不曾动过手,一直像个傻子似的任人欺负。张妈妈痛苦地申吟着,看着管家,声音沙哑地道:“快,把早饭撤走!”管家心头咯噔一声,猛地看向屋子里摆放着的那些早饭。“三小姐,让小人进去收拾一下吧。”他心头直骂张妈妈的愚蠢,竟然下毒?昨晚国公爷才骂了夫人一顿,你这不是找死吗?“进去啊!”陈瑾宁甩了一下鞭子,冷笑一声,“管家想进去尽管进去。”管家怕她的鞭子,讪笑了一声,“那,小人便不进去吧。”他转身,冲几名护卫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冲进去把饭菜倒掉。陈瑾宁凉凉地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何苦白白受这皮肉之苦?这和你们没有关系,若沾了里头的东西,你们便是同党。”管家淡淡一笑,“三小姐这话说得便不对了,国公府哪里有什么同党?都是伺候国公爷和夫人的。”国公爷是不会把此事闹大的,再说,此事夫人也沾不了身,国公爷应该也去了衙门。只要把饭菜都给清理干净,她一人之口,如何辩驳?三名护卫听了管家的话,当下便分左中右三面冲进去。陈瑾宁手腕一动,鞭子如毒蛇般游离开去,缠住左边护卫的脖子,用力一甩,便与中间那人撞在了一起。右边的护卫趁机便往里冲,却见一道黑色的影子飞扑过去,咬住护卫的后脖子。便听得护卫发出一声惨叫,管家看过去,不禁心惊胆战,那后脖子竟被咬下了一口血淋淋的肉。黑狼虎视眈眈,嘴里发出呜呜的气声,护卫挪着腿往后退,小黑逼近,目露凶光。“我劝你不要动,乖乖地在这里等大夫来!”陈瑾宁头也不回地道。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让她的眸子有几分嗜血,廊前风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墙上有光影迷离,高大的槐树叶子投影在她的脸上,有斑驳的狰狞。此举,震骇了所有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长孙氏急匆匆地率着一群婆子侍女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卫。张妈妈如获救星,哭喊道:“夫人救命啊,三小姐要杀了奴婢!”长孙氏看到张妈妈这惨状,再看几名护卫都跌倒在地上,不由得脸色一沉,厉声道:“瑾宁,你疯了吗?”陈瑾宁慢慢地抬起头,邪冷一笑,“夫人来了!”长孙氏看到她脸上那神情就觉得心底发寒,自从得知嫣儿怀孕之后,她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似的。“这怎么回事啊?”她走过去,看着张妈妈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鼻子都没了,血流了一地,她却还没昏过去。“夫人小心啊,可别走得太近,小黑可不认人啊。”陈瑾宁冷笑一声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长孙氏怒道。陈瑾宁道:“她受夫人指使,在我的饭菜里下毒。”长孙氏猛地抬头,“下毒?我什么时候让她下毒了?”“不是夫人吗?可她就是这样说的。”陈瑾宁冷道。张妈妈骇然地道:“你胡说,我从没说过是夫人指使的。”陈瑾宁笑了,笑得眸色如冰,“那你是承认在我饭菜里下毒了?”“那不是毒……那只是断肠草汁,只会肚子痛,不会死人。”张妈妈辩解道。陈瑾宁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张已经残躯不全的脸,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我岂不是要多谢你手下留情?”“不要……”这个要字还没说完,陈瑾宁已经迅速拔下张妈妈头上的簪子,塞进她的嘴巴里一顿搅动,便只见鲜血不断从她嘴里喷出。簪子被丢弃在地上,张妈妈嚎了几声便昏过去了。此举十分残酷,震慑了在场的人包括长孙氏。长孙氏冷冷地看着她,“瑾宁,你没有任何证据就说张妈妈下毒就捆了她受刑,国公府没有这样残毒的人。”陈瑾宁坐回椅子上,却再没有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手里的流云鞭。长孙氏身后的令婆子见她这般嚣张,又仗着人多,便站出来指着陈瑾宁怒道:“三小姐,你好大的胆子,当着夫人的面也敢行凶?”陈瑾宁倏然盯着她,眸子如淬了毒般渗着寒光,吓得令婆子急忙躲回长孙氏的身后。陈瑾宁笑了,笑得桀骜不驯,拿眼睛看着长孙氏,“夫人身边就没几个得力的人吗?”第8章 长孙嫣儿的父亲长孙氏好生恼怒,瞪了那不争气的令婆子一眼,“还不滚去请大夫?要看着张妈妈流血而死吗?”说大夫,大夫就到。红岩领着一名身穿灰色衣裳的中年瘦小男人进来,他肩膀上背着药箱,额头渗着细碎的汗珠。他看到张妈妈,倒抽了一口凉气,“伤得这么严重?”陈瑾宁道:“不是治她,治里面那位丫头。”大夫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异常,不过,他也不敢问,这高门大宅里的事情,都是透着怪异的。红岩在陈瑾宁的紧盯之下,带着大夫进去为海棠治疗。断肠草汁的毒不难解,几针下去,再服两粒百草丹,毒就解掉了。大夫提着药箱出来,陈瑾宁从袖袋里取出荷包丢给他一两银子,“你可以走了。”大夫接过来,刚想走,却被长孙氏拦住,“慢着,给她止血。”大夫想走过去,一道鞭子凌空而下,“谁都不许接近她。”大夫错愕地看着陈瑾宁那阴沉的面容,吓得一个哆嗦,急忙摆摆手就走了。长孙氏急道:“你真的疯了,大夫来了你不让他救,你是真要她的命吗?她死了,你也背着杀人的罪名,逃不了。”陈瑾宁淡漠地笑了笑,“无所谓。”就这样,但凡有人接近张妈妈,陈瑾宁便挥动流云鞭。看着张妈妈气息渐无,她才慢慢地站起来,走了回去。她深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也知道长孙氏没有指使她下毒,这一次下毒,是她自作主张,也因为这样,她才下了杀手的。受人指使尚且可以说不得已,谋害主子,虽然不致死,可这断肠草汁真痛起来,会咬舌头撞墙,若不是她封了海棠的穴位,以海棠那丫头的抵受能力,只怕咬舌是在所难免的。看着海棠那张惨白的小脸,陈瑾宁心中一动,张妈妈已经死了,何不借此机会……她慢慢地转身,盯着长孙氏,冷笑道:“这一次,真是天助我也,夫人指使张妈妈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企图谋害我,这事若闹到衙门去,旁人会不会认为夫人是为了长孙嫣儿对我下毒手?李良晟便是为了避嫌也绝不敢把长孙嫣儿迎娶进门,我便多谢夫人成全了。”长孙氏心头一颤,眼底升起一丝歹毒之意,咬了咬牙道:“来人,把三小姐拿下,把里屋的饭菜倒掉。”“夫人,省省吧,这几个人哪里是我的对手?”陈瑾宁嗤笑,坐回了椅子上,傲慢地看着这些蠢蠢欲动却也不敢真的动的护卫。管家略一沉吟,压低声音道:“夫人,这饭菜绝不能留下,张妈妈已经死了,她是您派过去的人,就算您没有指使她下药,追究起来您难辞其咎,不如,趁着如今国公爷去了衙门,请将军过府一趟,先制服了她,把饭菜倒掉再说,我们手底下的这些人,着实不是她的对手。”长孙氏想了想,如今唯有这个法子了,但是,叫兄长干预国公府内宅之事,传出去着实不好听。管家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继续小声道:“不打紧,便说将军与表小姐来探望,刚好遇上此事,见三小姐凶残杀人出手阻止,至于下毒之事,到时候她空口无凭,国公爷会信她还是信将军?”长孙氏想想也是,便道:“就按照你说的去办,马上去请将军和表小姐过府。”看着管家飞快而去,陈瑾宁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将军府与国公府相隔不过三条街,长孙拔与长孙嫣儿很快就来到。长孙拔早年是手城门的小将,后立功被提拔,长孙氏本来只是国公府的贵妾,当朝有规定,妾不可成为正室,除非,娘家有功朝廷。长孙拔立功之后,就为这个妹妹求了恩典,长孙氏这才成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长孙拔昂藏七尺,长相憨厚,但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十分歹毒的人。他的手段狠辣,从不手下留情,即便是对降军,也一样杀无赦。前生陈瑾宁曾与他在战场上碰头,知他贪功冒进,好大喜功,,这点和李良晟相似,但是,他是有真材实料的人,李良晟只有花架子。当年师父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下,一封告密信让师父身败名裂,一支长箭贯穿师父的心脏,她亲眼目睹,却无力为师父报仇。一个这般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之人,陈瑾宁知道如今拖他下来未免有些不理智,但是,他是长孙氏的靠山,而且,父亲确实想拉拢他,只有让两人产生嫌隙,断了拉拢的后路,她才不会受制于人。所以,虽冒险,却也值得一拼。长孙拔穿着一身青色锦袍手持长剑进来,身后紧跟着长孙嫣儿。他眸光直直落在张妈妈的尸体上,憨厚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看着陈瑾宁,慢慢地提起了剑,“瑾宁,你杀了人?”他这副模样,活像杀人是一件多骇人听闻的事情。如果不是他眼底那一簇如毒蛇般幽寒的眸光,陈瑾宁几乎都要相信了他。“哥哥,”长孙氏见他来到,整个人的神色松弛了下来,压低声音道:“快拿下她,里面的早饭需要马上处理掉。”长孙嫣儿看到张妈妈的尸体,惊叫一声退到了长孙拔的身后,眼底却透着恶毒的神色,“父亲,表姐杀人了,她还要杀姑姑,您快阻止她,别让她恨错难返。”陈瑾宁手执流云鞭,手指的位置,刚好能触摸到她的名字,吾徒瑾宁!师父,前生徒儿不能为您报仇,但是今生徒儿不会放过他,不会放过长孙家任何一个人。长孙拔沉声道:“瑾宁,我是你的舅舅,不能眼看着你犯下杀戮之罪,否则,我如何跟你父亲交代?”“废话少说!”陈瑾宁冷冷地道,“我父亲还健在,如何轮到你来管国公府内宅之事?”他把长剑抛开,虽然管家来报的时候说了陈瑾宁懂得武功,可一个闺阁女子,且又是在乡野间长大,顶多是力气大一些,再懂些拳脚功夫。至于国公府的人打不过她,也不奇怪,国公府从主子到奴才,都是脓包。第9章 借力打力
陈国公今天到了督查衙门,南监的副指挥使陈靖廷便来取福州案的口供,说是要递呈御前。但是陈国公却把这份口供留在府里了,昨晚取了回家,想看看口供可有疏漏之处,今日到衙门就忘记带了。陈靖廷急着入宫,两人便一同回府取。刚进府门,便听得后院传来打斗的声音,而正厅里,却空无一人。国公爷脸色微变,与陈靖廷对望了一眼,两人飞快往后院而去。刚进入梨花院,便见长孙拔一掌打在了陈瑾宁的身上,陈瑾宁整个飞起,如败絮般落下。陈靖廷想也不想,飞身而起,接住那坠落的身子。陈瑾宁一口鲜血吐出,兀自站定了身子,看着陈靖廷。前生她曾败在一人的手下,此人就是武靖将军陈靖廷。陈靖廷是江宁侯的养子,李良晟的哥哥,生父是神鹰将军陈子忠,陈子忠战死沙场之后,陈靖廷被江宁侯收养,一直没让他改姓。陈靖廷十三岁随养父出征,阵前杀敌丝毫不怯,第一次出征,便诛杀了敌军三十余人,被当时的摄政王夸奖有乃父之风,十六岁那年,被封为武靖将军。朝廷一向重视武将,江宁侯更是有心培养他,在他二十一岁那年,被封为兵马大元帅,出征迎战鲜卑,大胜而归,被封为武靖侯。然而,这位武靖侯却是英年早逝。在他封侯爵的第二年,死于梁东一役,是为救她而被敌军射杀的,而讽刺的是,当时她是为了救李良晟而陷入险境的。李良晟一直不喜欢这个便宜大哥,她后来拜祭武靖将军的时候,还被他冷嘲热讽,甚至踢翻了香炉。陈靖廷是个顶天立地的武将,很多人都认同,唯独李良晟不承认。前生,为陈靖廷的死,她难过愧疚了许久。如今见他一身玄黑素锦衣裳,束冠而立,俊美面容沉肃威严,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心中真是百感交集。陈瑾宁眸子沉了沉,方才她并未败给长孙拔,只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才会故意露了破绽让长孙拔伤了自己。长孙氏看到陈国公,扑过去大哭,“国公爷救命啊,瑾宁杀人。”长孙拔面容微变,收了剑拱手,“守业!”陈国公的字叫守业,他们一直这样相称。陈国公微微点头,眸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虚扶住了长孙氏,看着护卫慢慢地爬起来,再看廊前张妈妈的尸体。他眸光最后钉在了陈瑾宁的脸上,眸子里看不出情绪,“你杀了人?”陈瑾宁发鬓凌乱,脸色苍白,慢慢地走出来,直言不讳,“是”她一步步走到国公爷的面前,长孙拔那一掌,伤了她的心脉,疼得入心入肺,她全凭一口气稳住。她拖着流云鞭,地上有一道长长的鞭痕,她站在陈国公的面前,脸上浮起一朵苍白绝望的笑容,讽刺又悲哀,“不待见我,便让我回青州吧,何必在饭菜里下毒害我?我娘用命生下了我,是让我好好地活着,不是给你们摧残折磨的。”陈国公面容震惊,眸子有惊痛之色,整个人如惊雷劈过一般,一动不动。她眼前一阵昏暗沉黑,眩晕袭击而上,身子一软,便慢慢地倒了下去。意识消散前,腰间被一道强壮的手臂一抱,淡淡的沉香味道钻入鼻中,她认识的人中,只有陈靖廷,爱用沉香。她昏了过去。陈靖廷抱着她,俊颜微寒地看着长孙拔,“将军武功高强,却用来对付闺阁女子,未免失了身份。”长孙拔冷笑一声,“也得看她做了什么,再说,这是家事,和武靖将军甚至南监都没有关系。”他看着陈国公,脸色已经恢复了如常,毫不客气地道:“守业,今日冒昧替你管教了瑾宁,你不会见怪吧?”陈国公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瑾宁的脸。长孙嫣儿见陈国公不说话,便站出来义愤填膺地道:“姑丈,瑾宁竟然动手杀人,还要杀姑姑,父亲是为了救姑姑才伤了她的,姑父若不信,问问府中的这些奴才便知道。”陈国公眸色如刀子般冷冽,刮过长孙氏的脸,仿佛是沉了一口气,维持着礼貌对长孙拔道:“有劳大舅兄了,只是,国公府的事情,还是让我自己处理吧,请!”长孙拔脸色骤然一变,这两年,陈守业明里暗里讨好拉拢他,他心里明白,便是自己再过分,他也从不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更不要说直接下逐客令。“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却是气极,憨厚的脸上竟凝了几分狰狞之色,“看看你的女儿,小小年纪,竟犯下杀人之罪,此事若传了出去,你名声不保,看在两家还是亲戚的份上,你最好亲自绑了她去衙门。”说完,冷冷地拂袖而去。长孙嫣儿怔了一下,也连忙追着父亲而去。长孙氏迟疑了一下,深呼吸一口道:“国公爷,哥哥和嫣儿是来探望我的,刚好遇到……”“把张妈妈的尸体拖出去,你再来禀报我发生了什么事。”陈国公眸色淡漠地打断了她的话。长孙氏咬了咬牙,“是!”瑾宁被送回了房中,昏昏沉沉地梦里,她仿佛把前生又经历了一次,她死于李良晟的手中,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丢入火焰中,那小小的身子,瞬间被火焰吞噬。她哭得撕心裂肺!“小姐,小姐……”有声音穿越火光而来,在耳中尤其的清晰。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迷雾。她伸手擦了一下,满脸的泪水。“小姐,您好点了吗?”海棠俯下轻声问道。陈瑾宁哑声道:“没事。”她想撑起来,胸口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无力地躺下,长孙拔那一掌,伤了心脉肺腑了。“您做噩梦了吗?哭得很伤心呢。”海棠怜惜地问道。噩梦?陈瑾宁全身如被碾压过一般,连心尖都是发痛的,“是的,噩梦。”“国公爷就在外头,奴婢出去禀报一声说您醒来了。”海棠为她压好被角便出去了。陈瑾宁闭上眼睛,脑子里依旧纷乱陈杂,心绪如潮。脚步声响起,瑾宁猛地睁开眼睛。“好些了吗?”陈国公轻声问道。陈瑾宁看着他,灯光跳跃下,他的面容有几分隐晦的懊恼。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陈瑾宁从不知道父母之爱是什么。在庄子里的时候,听奶娘说,父亲和母亲年少夫妻,十分恩爱,母亲怀着她的时候,父亲很开心。他们成亲十年,母亲都没怀上,迫于老夫人的压力,娶了一位贵妾为陈家开枝散叶。她出生之前,长孙氏已经生下一子一女,或者说,本来是有两个女儿,因为第二胎是双胞胎,夭折了女儿。第10章 只是个开始而已 她本该是受万千宠爱一身的,却最终成了无人在意的孤儿。“送我回青州吧!”陈瑾宁侧头看着他,脸色依旧苍白,“父亲见不到我,不会心烦意乱。我在青州,过得很好。”“别说傻话,父亲不会送你回青州。”陈国公心情十分矛盾,这个女儿确实被他仇视了十几年,可看着她那张脸,哪里还仇视得起来?没了那些脂粉遮蔽,她酷似生母。她晕倒之前说的那句话,就像剑一样刺向他的胸口。“庄子里头,我养了一窝鸡,一群山羊,十三头牛,还有五匹高大的骏马,有奶娘,有海棠,有花,有我种的菜,有一片片的麦子高粱,我会骑马,舞剑,喝酒……我爱青州的瑶亭庄子,我不舍得离开,可管家来了,他说父亲想念我,想我陪在身边,他老了……”陈瑾宁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是想做戏,可到最后发现说的都是心底的话,前生就是这样。她一直从没割舍过这份父女亲情,否则,前生就不会听信长孙氏和张妈妈说的去做,来讨得父亲欢心。尤其,尤其她还曾经做了母亲!她轻轻地叹息,眸光幽幽地看向帐顶的花纹,“我回来了,才知道原来管家撒谎!”她说得很讽刺,却又说不出的悲凉。陈国公心底是震撼的,但是,面上并未流露几分。他方才就在外头,听着她在噩梦里哭得撕心裂肺,他从不知道……他敛了敛眸子,说:“武靖将军已经入宫向御医为你讨要销服丹治疗你的伤势,至于海棠说张妈妈下毒之事,为父会调查!”陈瑾宁一动不动,甚至表情都没有,仿佛压根不在乎。她从父亲眼底看出了一丝怜惜,这是前生从没有过的。亲情,是要在她歇斯底里花光心计之后,才能获得那么一丁点儿,那么,她就不会稀罕了。她闭上眼睛,听到了几不可闻的叹息。“你能告诉父亲,是谁教你学武的吗?”陈国公问道。陈瑾宁没有搭理,她不能搭理,她要比任何人都生气愤怒,要让他觉得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只要他在衙门里说张妈妈下毒谋害主子,她便不被追究。杀张妈妈,是立威,也是泄愤,更是宣战,小打小闹,从来都不能震慑人,只会激发对方的斗志。要出手,就得狠!良久,听到他起身出去的声音。陈瑾宁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之意。她从来不是擅长勾心斗角的人,在庄子里的时候,她认为没什么事不能以打一架来解决的。她其实未必会败给长孙拔,可她还是不得不用苦肉计,但凡她在这个家中有任何的依靠,何至于此?本来只是想把长孙拔牵连在下毒之事里,却没想到他会和陈靖廷一同回来,牵连长孙拔颇费周章,所以,她干脆就用苦肉计离间两人。前生和今生之事,在心头交织翻涌,恨得目赤欲裂。血气涌上,她吐了一口鲜血,又沉沉地昏过去了。再度醒来,便感觉嘴里有甘甜的味道。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海棠那张担忧焦灼的脸。“小姐醒来了!”海棠惊喜地道。一道阴影笼罩在陈瑾宁的头上。她抬眸看,是一张略带峻冷的面容,陈靖廷。“感觉如何?”他问,声音没有什么感情起伏。“好多了!”陈瑾宁扯了一下嘴角,凝望着他冰冷的俊颜,“听说将军入宫为我讨要销服丹,谢谢。”销服丹是宫廷疗伤圣药,听闻还是当今母后皇太后亲自研制的。“你是义父的恩人,这是本将该做的。”陈靖廷淡淡地说着。“嗯!”陈瑾宁没说什么,只是让海棠扶她起来。陈靖廷拱手,眸子如深潭般瞧不出感情来,声音淡漠,“既然三小姐没事,本将就先告辞!”一路入宫,他反复想起进门之后看到的一切,长孙拔出掌之前,她其实虚晃了一招,诱长孙拔出狠招,她是故意被长孙拔打中的,不管出于什么心思,她擅长心计。他一贯不喜这种内宅争斗,更不喜这种爱争斗的女子。看着陈武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外,陈瑾宁沉沉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扬起眸子问海棠,“外面怎么样?”海棠为她的后背塞了一个软枕,道:“小姐您晕倒之后,国公爷很生气,调查下毒之事,也请了大夫来验查饭菜,证实下了断肠草汁,张妈妈的尸体被丢了出去,夫人也被斥责了一顿,小姐,我们赢了。”陈瑾宁脸上浮起一抹冷笑,“赢?没那么快!”海棠微微一怔,“夫人以后也不敢刁难您了,而且,国公爷下令从府外找几个人来梨花院伺候,张妈妈也死了,我们再不必受张妈妈的气了。”“张妈妈算什么?她不过是长孙氏的爪牙,像张妈妈这种货色,长孙氏身边多了去了。”海棠刚轻松的脸又紧张了起来,“那怎么办?”陈瑾宁眸子里笼了了一层冰冷,“不要紧,我们慢慢来,一个个地来。”长孙氏在府中,可还有一个靠山啊。那就是老夫人,她的祖母。长孙氏可以从姨娘抬为夫人,除了长孙氏的娘家忽然崛起之外,这位老夫人也是功不可没。老夫人如今在南国,在她的小儿子处暂住,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了,还把她的二叔二婶给带了回来。前生,她们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那才是她前生真正悲剧的开始啊。一个乡下回来的野丫头,不懂得内宅斗争,不懂得人心险恶,只一心欣喜,自己终于有家人了,愚蠢得连母亲的嫁妆,都双手奉上。海棠轻轻叹息了一声,“其实小姐您长得比表小姐好看,国公府家世又比将军府好,也不知道江宁侯府为什么喜欢表小姐,不喜欢您。”瑾宁淡冷一笑,当然,她陈瑾宁只是个乡下回来的野丫头,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待见,且国公府看着是侯爵府邸,可也不过是父亲早年立下军功论功行赏的,那一年,光是侯爵就封了十几人,非世袭,食邑也就那么丁点儿,加上如今父亲在朝中也不得力,在督查衙门更是得罪了不少人,几乎没有人脉可依仗,跟炙手可热的长孙将军如何能比?她前生的那位婆婆,眼睛是长在额头上的,怎么看得起她这个所谓国公府三小姐?未完待续。。已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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